
【纯阳姬if】渡 2
清水群像,但是暧昧含量有,对象包括李忘生、李泌,和祁进不熟。
纯造谣包ooc,为加合集方便管理不得不打tag,雷就别看。
自娱自乐,我只想给我哥没有血雨腥风不必刀尖舔血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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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遇袭,姬别情的剑成了一柄豁口的废铁,剑鞘更是断成两截。李忘生旁敲侧击问过要不要送去藏剑山庄重铸,姬别情却不甚在意,只道皆为身外之物;还向李忘生夸耀自己初使链刃亦可从容御敌,全然忘了自己正被李忘生按在榻上上药。
“师兄,那兵器变幻莫测,比剑趁手。”
李忘生闻言心头一动,想起江湖上流传谢云流在东瀛弃剑练刀、广收门徒。晃神片刻,手中盛着药棉的碗不轻不重砸在姬别情背部伤...
清水群像,但是暧昧含量有,对象包括李忘生、李泌,和祁进不熟。
纯造谣包ooc,为加合集方便管理不得不打tag,雷就别看。
自娱自乐,我只想给我哥没有血雨腥风不必刀尖舔血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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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遇袭,姬别情的剑成了一柄豁口的废铁,剑鞘更是断成两截。李忘生旁敲侧击问过要不要送去藏剑山庄重铸,姬别情却不甚在意,只道皆为身外之物;还向李忘生夸耀自己初使链刃亦可从容御敌,全然忘了自己正被李忘生按在榻上上药。
“师兄,那兵器变幻莫测,比剑趁手。”
李忘生闻言心头一动,想起江湖上流传谢云流在东瀛弃剑练刀、广收门徒。晃神片刻,手中盛着药棉的碗不轻不重砸在姬别情背部伤上,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后知后觉想起自己说错了话。
“......师兄莫慌,别情自不会叫你忧心挂念。”姬别情嗓音颤抖吐出一句安慰,随即立刻闭嘴忍痛。
李忘生淡淡开口:“眼下这般还不够教我忧心吗?”
出去换水的沈剑心回来就瞧见姬别情愁眉苦脸、眉头紧锁,榻边的李忘生有些许手忙脚乱,心下已了然。放下水盆净手,行云流水接过李忘生手中一堆零零碎碎:“师父师父,我来吧。”
李忘生从榻边移到床头,俯身托起姬别情的双手查看。
姬别情浑身上下最重的伤便在手上,他本以为是凌雪阁手段歹毒狠辣至极,取命不成竟要废了师弟双手,心里默默给凌雪阁再记一笔;沈剑心一瞥自己师父满眼的心疼,忽然在旁开口,绘声绘色讲了姬别情是如何自己伤的。
“......胡闹。”李忘生听毕心头火起,可对着这双手却是一句重话也说不出了:“凭你的身手,三清殿到太极广场又能有几步脚程,为何不去叫我?”
“事急从权,别情下回定不似这般鲁莽了。”姬别情揽下所有过错,沈剑心没有带剑的事按下不表。温言安抚完李忘生,复又正色道:“还有,沈师侄功夫忒差,师兄看他练剑的时辰是不是得添添?”
沈剑心小手一抖:“小姬,你......”
“师弟所言极是。”
“师父!”
三日之后。
姬十三在拔仙台下愁眉不展,目光在岳寒衣和祁进间来回往复,最终留在了祁进身上。
“......祁师兄,我们这次去纯阳,是走大门还是翻墙?”
祁进沉默不语,岳寒衣率先出手,一记爆栗敲在姬十三脑袋上,骂道:“华山重岩叠嶂,翻墙翻进哪间屋子找你的链刃!”
姬十三捂着脑袋觉得不怪自己,自己往日的任务中取信取物向来靠偷鸡摸......隐匿行踪,走大门实在不太习惯,开口辩道:“这才三天,文葬留下的伤口深可见骨,那姬别情只怕痂都没长全。此时登门不是给人添堵吗......”
岳寒衣刚要开口,却被祁进止住:“十三所言不无道理。不如我同岳师兄二人求见掌教,你去私下探查一番。潜入的活计你没少干,这次总不至于失手。”
姬十三颔首允下,心中暗自感叹幸亏这遭带的是文葬而非御赐的锁河,不然真得提头去见苏无因了。
今日华山香客甚少。沈剑心老远就望见两个熟悉的身影不像善茬,待到走近一瞧,其中一个眉眼间肖似那一夜同自己交手的黑衣人。
祁进抢在沈剑心开口前上前一步,将自己的藏锋令放在案上:“祁进、岳寒衣奉命求见纯阳掌教,劳烦道长通传。”
沈剑心并未见过这青面獠牙的藏锋令,但心中断然不想放这两个刽子手进山。他给姬别情包扎时仔细看过,身上数处伤堪堪避过要害,分明是来取姬别情性命的。沈剑心想着拖延,一面给身旁的道童使眼色,一面握藏锋令捏着笔在名册上勾画,开口道:“今日宫内事务繁杂,二位还是......”
“剑心不得无礼。”回头一瞧,只见李忘生自山道迤迤然而下,面色如常,一双眼睛确是冷的。
李忘生拱手一礼,对二人道:“师父有请,二位随我来。”
沈剑心甚为不解,却还是还了藏锋令,敷衍行礼给二人让路。李忘生再多一个颔首都没有,转身在前引路。凌雪阁与纯阳素有嫌隙,二人见李忘生这般却也只能压下火气。
一行三人去往吕祖殿前,姬十三也摸到了姬别情的住处。
“夜里行刺不成,如今改到白日了?”姬别情将手中的果子挥臂掷向姬十三藏身之处的窗棂旁,手上还是话本,当夜没看完的那一本。
姬十三想不通。自己的潜行功夫不说数一数二,在阁中也是不同凡响。怎么到了姬别情面前便视之洞若观火了?姬十三蹲在窗外想了又想,起身规规矩矩扣了三声门。得了应允后进屋,在门口站得恭敬,屈身行礼:“姬道长。”
姬别情倚在床上,又从床头捏起一个果子啃了两口。双手缠满纱布也没耽搁吃和玩,一手话本一手果子养伤养得好不惬意;一条大氅内未着里衣,打眼便可瞧见身上的绷带裹得横七竖八,还有干涸的血印。姬别情看也没看姬十三一眼,翻过一页话本懒洋洋开口:“贫道如今手无寸铁,重伤未愈,住处无人值守。你要取我项上人头,可不会有更好的机会了。”
姬十三暗自腹诽这噎人和驳面子的本事和岳师兄实在不相上下,低头恭顺开口道:“姬道长说笑,在下此番前来是为求回佩剑。”
“你那怪兵器在我师父处保管。”
姬十三未曾想姬别情如此痛快,却见他的神色也问不出别的,扭头便要离开:“谢道长赐教,在下告辞。”
“慢着,你叫什么名字?”
姬十三犹豫片刻,还是答道:“姬十三。”
姬别情一愣:“你也姓姬?十三,这倒不像个名字。”三个字在嘴里反复咂摸几遍,姬别情又问道:“如何就做了这档营生?”
三言两语间,远处传来一阵怪异的鸟鸣。姬十三分辨出是得手撤退的信号,便向姬别情拜别,转身欲走。还没推开门,却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放在门口案上,见礼之后匆匆离去了。姬别情放下话本踱到门口打开一看,是一包肉干。晶莹油亮,肥瘦均匀,就是刀工粗犷得很。
姬别情满脸嫌弃:“给这点东西赔礼,做杀手的真是够穷的。”随手把油纸一拢放回原处,福至心灵想到又该去师兄院里讨点零嘴了。
待祁进一行人风尘仆仆回了太白山,还没来得及定神休息一番,便又接到引命匣密令。
任务内容为除去阁中叛徒,又是姬十三常做的活计。看清了任务对象,三人面色凝重。密令赫然上书:伊夜看剑满城花。
【纯阳姬if】渡 1
清水群像,但是暧昧含量有,对象包括李忘生、李泌,和祁进不熟。
纯造谣包ooc,为加合集方便管理不得不打tag,雷就别看。
自娱自乐,我只想给我哥没有血雨腥风不必刀尖舔血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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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别情已经记不起上华山之前的日子了。
师父吕洞宾对自己的身世绝口不提,旁人问起只道是孤儿;李忘生更是讳莫如深。
大约是天性豁达,尚在垂髫之年的姬别情在纯阳安定下来后,便将自己出身何处抛诸脑后。世道如此,亲生父母能保全他的性命已来之不易,姬别情自问往后的路无愧师门即可。
彼时谢云流出走,纯阳上下一团乱麻。小小的姬别情从未开口向师父和忘生师兄询问自己的来历,只当自己生便在...
清水群像,但是暧昧含量有,对象包括李忘生、李泌,和祁进不熟。
纯造谣包ooc,为加合集方便管理不得不打tag,雷就别看。
自娱自乐,我只想给我哥没有血雨腥风不必刀尖舔血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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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别情已经记不起上华山之前的日子了。
师父吕洞宾对自己的身世绝口不提,旁人问起只道是孤儿;李忘生更是讳莫如深。
大约是天性豁达,尚在垂髫之年的姬别情在纯阳安定下来后,便将自己出身何处抛诸脑后。世道如此,亲生父母能保全他的性命已来之不易,姬别情自问往后的路无愧师门即可。
彼时谢云流出走,纯阳上下一团乱麻。小小的姬别情从未开口向师父和忘生师兄询问自己的来历,只当自己生便在纯阳。
诵经,练剑,早晚功课,看香客来来往往;纯阳渐渐稳定壮大,愈不负其国教之名。往日的恩仇成了众人心中的沉疴旧疤,不去揭开便不会再流血。
寒来暑往,太极广场边的雪积了一层又一层;光阴如电,懵懂幼童长成了谦谦君子。
姬别情常以为这一生往后几十年便同如今这般,日复一日在练剑与寻道中流淌而去,直到二十岁那年冬天。
数十年后的李忘生再忆起这个晚上,只觉和师兄离开纯阳那晚一样冷。
开元十四年,十月十三。
这一日,姬别情和往常一样挑灯夜读,不是经书却是话本。经书读了十几年,能悟透的早就悟了,悟不透的再读也读不出玄妙。李忘生常说别情性子活泼,若是大师兄在两人必定合得来。
姬别情一面腹诽道谁让这家伙走得那么早,惊才绝艳,倒是让我见见;一面提起笔在话本上圈圈画画,等着明日同于睿师妹品读——这话本还是从剑气厅翻出来的。
室外风雪不停,姬别情却从猎猎风声中品出一丝异样;倾听几息,当即弹指灭了灯,提剑翻出窗外。梯云纵一运飞身至开阔处高声喝道:“何人夜闯纯阳宫,速速现身!”
话音刚落,三柄各色的链刃齐齐朝他飞来。姬别情提着那把与他同名的剑仓促应战,这怪异的兵器飞至眼前时,姬别情却觉得眼熟。
双拳难敌四手,何况以一敌三——长剑与链刃来去之间姬别情已落下风。兵戈铮鸣不绝于耳,三人招招出手皆是杀招,姬别情眉头紧促:来者是为取命。可敌情不明,不知此番只针对自己一人,还是华山上下皆有埋伏。宫中于睿师妹豆蔻年华,刘梦阳更是尚在龀年;他自觉性命无忧,且战且退、按兵不动拖住三人,盼望他们只是来杀自己的。
姬别情无意惊动旁人,但住处离山门太近,惊动了值夜的沈剑心。
“嚯,这么大架势!”沈剑心听闻短兵相接之声后,便急匆匆拾阶而上,此刻已经到了院门口,抬眼就瞧见姬别情同三个蒙面人缠斗在一处,已有落败之势。
三人训练有素,即刻分出一人对付沈剑心,姬别情回头却见他两手空空,连忙掷出佩剑将直冲沈剑心面门的链刃钉在地上,怒道:“你来帮忙还不带家伙?”
“我这不是来得急嘛。”沈剑心拔出地上的剑拖住一人,姬别情却只剩一把剑鞘迎敌。翠竹削成的剑鞘几招之间便被拦腰斩断,他将断鞘扔在一旁,余下赤手空拳。姬别情眼中划过一丝绝不属于修道之人的狠辣,心中已作决断。
两条链刃再度袭来,姬别情瞧准了力道更弱的一条,翻身躲过又踢偏另一条后徒手去捉,手上登时鲜血淋漓。而他仿佛不知痛般用力一带,来者也是始料未及,一柄链刃竟被夺去。被踢偏的链刃亦忘了收势,打碎了院中的假山,轰鸣声在寂静的华山中回荡。
这一夜注定无法安宁了。
姬别情握住刀柄挥了几下试试手感,顾不上感慨这东西怪异,便立即学着刚才的招式向对方冲去,一招寂洪荒使出七分神韵,看得三人具是一惊。
李忘生听到异响急忙赶来后,远远便瞧见姬别情浑身挂彩,手握一柄少见的兵器应付二人,开合之间不只有纯阳招式;沈剑心握着姬别情的剑左支右绌,也是好歹拖住一人。姬别情和沈剑心不认得链刃,李忘生确是识得的。他瞧其中一人手中的一对链刃流光熠熠,大约是拦江。
待一道镇山河落在姬别情周身之后,他知道这场闹剧至此算是结束了。
三人见李忘生赶来一个呼哨便飞身离去,只留一片狼藉。姬别情一丢链刃,双手仍然流血不止,徒手接刀的伤口后知后觉疼了起来。他眼神空洞看着院中的满地碎石瓦砾,回头一瞧,庭中那棵挺拔秀逸的青松树冠都被削掉了一半。沈剑心拄着被他砍出豁口的剑,一屁股坐在地上气喘连连。
等李忘生落在姬别情身边,站也站不稳的他才轻轻靠近师兄怀里。
“师兄,他们把你栽的松树打坏了。”
打了一场恶战的沈剑心听到姬别情第一句说出这话,只有一脸酸相。
李忘生只当没看见:“剑心,去取药来;别情,你同我回房。”
日光从华山行到太白山不过几息之间,三人自三清殿旁赶回鸟不归却已是清晨。
岳寒衣瞧见主阁上的红绦方才撤下蒙面的黑布,露出底下另外一个面罩:“这凌雪阁真是成筛子了,纯阳弟子竟也能使两招隐龙诀的招式出来。”随即一只独眼盯着姬十三,目光言语皆不善:“你更是笨过太白山的野猪,链刃都能被人夺去。误了大事我亲自取你性命!”
姬十三有苦难言,垂下头打算等岳寒衣骂个痛快。
祁进走在最后若有所思,听到岳寒衣开口方才抬头:“他使链刃虽胜过阁中半数入门弟子,招式却有势无神,倒的确是现学现卖。”
岳寒衣不依不饶:“哼,教现学现卖的夺去兵器更是丢人。这‘十三山岳连海进’不如趁早散伙,少叫岳某在这种废物上费心费神。”
姬十三低眉顺眼不敢还嘴,分外后悔当年在稻香村接过王婆婆的令牌,何必来吃这苦受这气挨这骂。脑袋天天挂在腰上,没日没夜又没银子。
祁进波澜不惊:“岳师兄轻声些罢,苏老听了免不了又要罚你。”
三人去主阁交了任务又各自领了罚,苏无因才慢悠悠去机枢府蹭饭。接过闻人无声递来的茶盏抿了一口,缓缓道:“你说,四岁的孩子突遭变故,能记得什么?”
闻人无声笑道:“晏陵跟着我时正是四岁,你问问他去。”
苏无因并未接话:“方才寒衣回禀任务失手,还提了姬别情夺去十三的链刃,一招寂洪荒使得有七八分像。”闻人无声神色一凛,苏无因接道:“祁进却说像是现学现卖。”
闻人无声沉吟片刻方才开口:“寒衣心思细腻多疑,生出疑虑乃情理之中;只是祁进武学造诣在寒衣之上,他的话也不妨听一听——十三的链刃可取回了?”
苏无因一脸恨铁不成钢:“落了一把在纯阳。”
“幸亏是纯阳。”闻人无声接过苏无因的空茶盏,倒满一杯又递过去,“取回来吧,顺便探探虚实。”
“可要我亲自前往?”
“不必,放手让小辈去罢。”闻人无声等着苏无因喝完第二杯,才叫门外弟子传饭。“不过这吕洞宾也真是古怪,捡到这孩子既不姓吕也不姓陆,倒是与阁中孤儿同姓。”①
“若姬别情其人真如寒衣所言,只作是阴差阳错天意弄人,他原是应当入我阁中。”
入夜,十三山岳连海进小组接到引命匣密令,三日之后再赴纯阳。
此番前去不为取姬别情性命,而是为取回姬十三的链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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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陆姓来自陆颂,生卒年符合姬别情出生年份。
【灿俊/东仁】欢迎来到新世界
10月2日16:00
《欢迎来到新世界》
搜/灿俊东仁/异能末世/救赎治愈
【切勿上升真人】
“旧月陨落,新日东升。”
也许在遇见你之前,我就爱了你很久很久。
夜晚的微风勾起黄仁俊微微长的黑发,擦过脸庞,青理的夜晚并不喧嚣,宵禁铃一响,家家户户便隐入街巷深处,大街小巷,只剩下一排排军队驻守,腰间别着的枪支在月光下闪着银光。
黄仁俊坐在屋顶上,衬衫被风吹的微微鼓起,他抬头看那弯弯的月牙,那明亮的让人心颤的光芒,是这肮脏不已的世界遗留的最后...
10月2日16:00
《欢迎来到新世界》
搜/灿俊东仁/异能末世/救赎治愈
【切勿上升真人】
“旧月陨落,新日东升。”
也许在遇见你之前,我就爱了你很久很久。
夜晚的微风勾起黄仁俊微微长的黑发,擦过脸庞,青理的夜晚并不喧嚣,宵禁铃一响,家家户户便隐入街巷深处,大街小巷,只剩下一排排军队驻守,腰间别着的枪支在月光下闪着银光。
黄仁俊坐在屋顶上,衬衫被风吹的微微鼓起,他抬头看那弯弯的月牙,那明亮的让人心颤的光芒,是这肮脏不已的世界遗留的最后的希望。
忽的耳边传来一声鸟啼。
黄仁俊跟随军官们的视线一起望去,目光所及之处出现一只白色的飞鸟,他周身洁白的羽毛,划过暗夜铺就的黑色画布,向着月亮,扇动着翅膀。
士兵们吹着口哨,夜晚的寂静就这样被打破,他们举起枪口,对准月亮。
赌谁能先杀死那只飞鸟。
枪响之后,黄仁俊闭上了双眼,一阵欢呼过后,再睁眼却只能看到了无一物的夜空。
黄仁俊垂了眸,站起身,月光为他的身影陇上一层银光。
他纵身一跃,隐入这寂寥的夜色中。
他要去成全一场早已注定的相遇。
-新月-
“狗,问你个事呗?”
李楷灿轻瞥了眼静静躺在一旁的人,露出些许为难的面色,声音也处处透露着小心。
电话那头传来李帝努疑惑的语调,李楷灿舔了下干涩的嘴角,轻叹了口气。
“如果我说我能把新月抓来,能不能给我升职加薪啊?”
两个小时后,李帝努和李楷灿在实验室中面面相觑,在他们眼前被铐在实验椅上的人仍闭着双眼,呼吸平坦,平静如同每一夜的梦境。
李帝努看着眼前眼巴巴望着他的李楷灿,无语凝噎,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你……”半晌,李帝努伸出手指指着李楷灿,李楷灿却微微扬起了下巴,一脸“怎么的你也打不死我“的模样望着李帝努。
李帝努气的感觉都要背过气去了。
“我靠李楷灿!”一声惊呼传来,两人转头,一个吊儿郎当双手插兜的人站在门口,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两人背后的人。
“你把新月给抓来了?”罗渽民晃了晃头,始终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恍惚地走向实验椅,手轻轻从那安眠的人儿脸上划过。
银白色的光一闪,罗渽民的手指渗出血丝。
罗渽民沉默了,和李帝努相视片刻,一同看向了李楷灿。
如若新月被他们抓到,那么战况会被一举改变。
如今一算,才发现人类与和平日子已阔别了太久太久。
起初只是排向大海的污水。
即便那时就有人振臂高呼,怒斥人类政/府的粗鲁,可污染还是源源不断地被排向自然。
彼时虽然已经初见端倪,自然灾害频发,但人类还算能和平发展。
直到……
百年后,第一个变异人的出现。
那是一种奇怪的病症,被感染的人生不如死,通体泛红好像有火灾不停灼烧,这种病被众人称作……
热死病。
政/府美其名曰集中治疗,实际上却将被感染者转移至集中营,开展人体实验。
一时间,世界如同人间炼狱。
各国面对灾难建立联邦新政,可时局动荡,暴乱四起,新政府根本无法压制。
甚至曾经联邦科学院赫赫有名的巧手回春董先生也无故失踪,有人说他是被联邦迫害,已经去世,也有人说他逃过联邦的监视,离开了科学院。
总之,众说纷纭之下,董先生的消失,成为了民众和联邦敌对最后的导火索。
反叛和镇压,一触即发。
直到……
新月的诞生。
彼时黄仁俊不幸被感染,被迫与相依为命的弟弟钟辰乐隔离,黄仁俊深知集中治疗的阴谋,走投无路之时,本想用子弹解脱自己的命运。
可他却早已被有心人发现,钟辰乐被一群身着防护服的“天使”抓走,用来要挟黄仁俊投降跟他们走。
“你想好了。”为首的人声音低沉的说。
“既然你已经知道集中治疗的内幕,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
“你的父亲,黄博士,他带走的药剂是联邦的机密,黄博士为了攻克热死病鞠躬尽瘁,却被有心之人诱导……”他缓缓踱步到屋子的角落,拿起那张落了灰的全家福,然后他冷笑一声。
“羞、愧、自、杀。”他一字一顿,每一声都像刀子刺向黄仁俊的心脏。
黄仁俊和钟辰乐的父亲原本是联邦的科学家,负责研究攻克热死病的方法,但却在一夜之间成为了被通缉的逃犯,在父亲无影无踪的第五天,黄仁俊在那个夜晚见到了父亲。
他好像一夜之间变老了,他轻柔的抚摸黄仁俊和钟辰乐的头发,诉说着他不能继续陪着他们的歉意。
“不要相信联邦。”
他说着,然后将手中唯一的药剂,扎进了哥哥的血管里。
那夜之后,父亲自此消失不见,几日后传来他畏罪自杀的消息,黄仁俊和钟辰乐彻底沦为众矢之的。
房子被抵押,黄仁俊和钟辰乐只好住在破旧的老房子里,黄仁俊负责外出觅食,不幸染上热死病。
黄仁俊本以为自己短暂的一生就要如此结束,却没想到此时此刻联邦还要拿钟辰乐威胁他就范。
黄仁俊死死盯着男人,猛的跳起身来扑向男人,却终究是不敌联邦的军人,被抓住脖子,狠狠摔在地上。
厚重的防护面具下,那双鹰一般的眼睛死死盯着眼前浑身颤抖的黄仁俊,在他身后,钟辰乐被人死死捂住嘴巴,他不停的摇头,一双眼睛写满了慌张和不安。
“黄仁俊,你想好了,如果你不配合我们的实验也没关系,那你的弟弟就会代替你。”他蹲下身来,死死扣住黄仁俊的下巴,强迫黄仁俊看向他。
“是你还是他,你想好了。”
后来黄仁俊知道了男人的名字,李马克,联邦高级军官,“新月项目”的主要发起人。
黄仁俊被他带走,从此开始接受无休止的人体/实验。
活着的每一天都让他痛不欲生。
每当他被束缚在实验椅上,情绪崩溃大喊着“杀了我吧”之时,李马克就会让人把钟辰乐带来,银白色的锋利刀刃横在钟辰乐的颈动脉旁,黄仁俊的头被掰向钟辰乐,被逼着看向弟弟绝望的面容。
一滴清泪落下,新的实验再次开始。
一次又一次,直到新月诞生的庆功宴上。
李马克向黄仁俊举杯,笑着将杯中的香槟一饮而尽。
“让我们举杯,为了新的月亮。”
联邦的治疗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他们真正的目的是为了造神,并控制神迹,以此控制民众。
他们创造新的信仰,利用热死病的变异,给予黄仁俊神力,让所有人朝拜于新政府。
而黄仁俊,一时名声大噪,成为了民众口中的“救世主新月”。
父亲的药剂让他拥有了异于常人的速度,他通过月亮获得源源不断的能量,也就是众人口中的——异能。
即便有了异能,钟辰乐却仍然在联邦的手里,他们在钟辰乐的身体里注射了热死病毒的变种,每月必须注射联邦独有的药剂,才能活下来。
黄仁俊被迫做了联邦的傀儡。
联邦控制民众,垄断热死药,药价一涨再涨,百姓苦不堪言。
这时,一股暗势力正悄悄的发展着,他们打出“反对联邦暴政,夺回人民主权”的口号,成为联邦的心头大患之一。
小道消息不胫而走,有人说这股势力是当年消失的董先生一手建立的,取名“东日”,意为取代月亮,让太阳重新升起。
而李帝努罗渽民李楷灿三人,便是“东日”组织中的一支特遣小队,李帝努是主要战力,曾经与新月交过两次手,人类之力怎能匹敌异能者,李帝努伤得不轻,却每每都因新月的疏忽而逃跑。
但罗渽民并不是这样想的,作为特遣小队的智力担当,他负责整个小队的成果研究并及时向上级汇报,他认为新月的疏忽是有意为之,但三人却怎么也想不明白新月为何要对一个素未相识的敌人手下留情。
李楷灿,则负责情报收集,他在加入组织之前就是情报贩子,做这行简直轻车熟路。
李楷灿能力也不弱,但这不代表他能在偷情报的时候顺便也把新月也给抓回来!
三人重回冷静,眼前的黄仁俊仍睡着,看似祥和平静,但罗渽民只是轻轻摸了摸他的脸颊,便被月芒伤到,可见此时绝不能掉以轻心。
于是三人决定将黄仁俊交给上级处理,在离开前,李楷灿顿了一下,他转过身,凝视那人安详的面容。
可是刚刚二人交手之时,黄仁俊未曾伤他。
李楷灿垂了眼眸,思索片刻,他转身追上李帝努和罗渽民的步伐。
-预知-
黄仁俊在成为新月后就拥有了预知能力。
这种预知是不定时出现的,片段且无指向,黄仁俊便从未把这些片段放在心上。
直到一个男人影像的出现。
在黄仁俊遇见他之前,就知晓了自己必将爱上他的命运。
眼前掠过的片段里,两人相处的温情碎片被黄仁俊埋在心底,联邦的任务无情又危险,每当黄仁俊坚持不下去的时候,男人的声音总会出现在他耳边:
“仁俊啊,别害怕。”
那若有若无的声音飘散在漫漫长夜中,黄仁俊总在那时抬头仰望月亮,那赐给他神力的月亮,是否能够慈悲的宽恕他的罪过呢。
“他是您派来拯救我的人吗?”他喃喃自语,下一刻纵身隐入月光之中。
虽然神的能力,黄仁俊的内心却破碎不堪。
为此联邦特意为他清了全国最好的心理医生,朴志晟。
朴志晟第一次见黄仁俊的时候就在心里暗叫不好。
化身新月后的两年里,黄仁俊一次也没有见过太阳,他在黑暗中行走,向往着月亮,可他终究是血肉之躯,长期不见光让他的皮肤一片惨白,在月光的映照下,他坐在窗边,脚垂在窗外,整个人散发着一片圣洁的光。
朴志晟怕惊到他,在他身后站了许久,直到黄仁俊自己回过头来,他才微笑着开口:
“你好,我是朴志晟。”
黄仁俊起初并不愿意跟朴志晟交心。
但这在朴志晟看来也在正常不过,两个人的相处中,大部分都是朴志晟在讲话,而黄仁俊只是坐在旁边,静默的聆听。
直到有一天朴志晟给了黄仁俊一本书。
人类创造文字以寄托情感,也许文字才是心病的唯一解药,《飞鸟集》,那是黄仁俊亲自从朴志晟的书架上抽出的书,那日过后,黄仁俊开始开口讲话,朴志晟受宠若惊,惊喜之余却意外发现黄仁俊的话中有话。
他似乎在思念一个人。
原来黄仁俊在成为新月之前也爱过一个人吗?朴志晟对此竟产生了万幸的感想,月神寂寥的生命中,有这么一个人成为他的精神支柱,也是好事。
“医生,真的会有人对素昧平生的人产生感情吗?”黄仁俊坐在窗台上,正抬头看着月亮,朴志晟对黄仁俊的问题一愣,他轻轻皱眉,下意识的环顾四周检查了房间里是否有摄像头。
“别担心医生。”黄仁俊跳下窗台,第一次直视朴志晟的眼睛,“没有摄像头能逃过我的眼睛。”
朴志晟沉默了片刻,其实他的担心也不全无道理,每次诊疗结束后,李马克都会似笑非笑的询问黄仁俊的反应,可保护病人的隐私是医生的基本素养,朴志晟每每都回避,可能会让李马克产生窃听的念头。
“……每一种情感都有它存在的价值。”朴志晟沉默后,低声回答道。
见黄仁俊沉默的表情,朴志晟意识到现在也许就是最好的时机,于是他轻声开口:
“或许你……愿意和我讲讲吗?”
第一次见到他是在首次任务执行之后。
那是我第一次杀人,月光化作的利刃刺穿那人的咽喉,他呻吟一声便倒在地上,飞溅而来的血溅到我的脸上,那人浑身颤抖的张开嘴,目光像是利箭刺向我的心。
从那一刻我便知道,我的罪孽再也洗不清了。
那日我真的想结束自己的生命,不管不顾的,哪怕辰乐还在他们手上,但即便是这样活着,也是煎熬,不如先杀了辰乐,我再随他而去好了,我这样想着,却在转身的那一刻看到了新的预知片段。
这样的预知以前也是有的,只不过每每都是些小事,但这一次,我却在预知里,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
那是个俊朗的男人,不算高,皮肤是拿铁的颜色,我从未见过他,却又好像见过他无数次。
而更让我意料之外的是,在那闪过的片段里。
我们在接吻。
我本以为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难道还会爱上一个人吗?
从那日后,我频繁的梦见他,梦见他从后背抱着我,在我耳边对我说“你做得很好”,梦见他为我下厨,我和他,还有辰乐,坐在一张饭桌上,笑得很开心……
我甚至还梦见,我们卧在床上,他掀开我的衣衫……
如果说接吻也许是意外,可这些事,无一不证明着……
我们正相爱。
医生,我或许……可以叫你志晟吗?我以前一言不发,并不是针对你,我只是觉得我的人生了无希望,哪怕你的能力再强,恐怕也不能编造我生命中没有的希望来哄骗我吧。
但现在不一样了,志晟,我昨晚看到了新的片段。
黄仁俊突然走上前来握住朴志晟的手,眼神写满恳切。
“我们要遇见了,就在我下一个任务里。”
他眼中的光闪烁着,却在下一刻熄灭。
“他是我的任务对象。”
“我要杀了他。”
-交易-
原本区区一个情报贩子不需要黄仁俊亲自解决的。
但也许是朴志晟对李马克说的话起了作用,李马克开始让黄仁俊出一些杂七杂八的小任务,给他一些外出的机会。
也正是李马克这一次的心软,给了黄仁俊和李楷灿见面的机会。
金道英此刻正盯着面前神态自若的黄仁俊,手里举着的枪微微颤抖,心里不免有些打鼓。
这人醒来只是轻轻的扭了扭手腕,身上的束缚就被彻底破坏,他本想起身,却被金道英举起的枪吓住。
“你别乱动,否则我就一枪崩死你。”金道英的声线微微颤抖着,他紧紧咬着牙关,后颈处因为紧张而布满冷汗,而他面前的黄仁俊只是淡淡地瞥了眼黑漆漆的枪口,兀自轻笑一声。
他向后倚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胸。
“别这么紧张,长官,我们谈个条件。”
黄仁俊轻佻的话在金道英耳中变成了挑衅的玩笑话,一个军人的尊严不可辱灭,他全身肌肉绷紧,更加恶狠狠的盯着黄仁俊。
黄仁俊见状轻叹一声,“你以为我真的这么容易就会被抓来吗?”
金道英闻言心下一凉,果然,他们一直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
他手上一松,枪就这样掉在地上,在黄仁俊诧异的目光中,金道英缓缓闭上了眼,深呼吸后,又睁开。
“你有什么目的,新月,如果是双方的利益问题,你冲着我来就好,抓你来的那个孩子,他不知情。”
提到李楷灿,黄仁俊心下一软,但脸上并无异样。
“我都说了,长官,我们谈个条件。”
“你要谈什么条件?”
金道英一愣,转身的一刹那,阴影处出现一个笔挺的男人身影,待他完全走进光亮处,金道英条件反射地行了个礼。
“董先生。”
黄仁俊饶有兴趣地看向董思成,对方也正审视着他。
目光交汇的那一刻,仿佛完成了某种交接。
黄仁俊低头轻笑,竟是笑出了几分苦涩出来。
他站起身,走到董思成面前。
“先生,您知道我在这场战争中的重要性吧。”
董思成没说话,只是轻轻挑眉,注视着黄仁俊。
“我本不是联邦中人,只是弟弟被联邦抓走,被迫为联邦工作,若您救出我弟弟,我便为您服务。”
董思成听完沉默片刻,轻笑出声。
“你觉得我们凭何会相信一个背弃旧主的武器?”
黄仁俊一顿,脸上的笑容被撕裂。
他咬紧牙关,垂下了眼眸,沉默片刻,仿佛是要把屈辱咬碎吞咽。
下一刻,他抬起眸子,眼眸清亮如同月光。
“我没有主人。”
“我只是,黄仁俊。”
不是新月,不是武器。
从始至终,只是黄仁俊。
董思成答应了黄仁俊,救出钟辰乐的代价,是他必须参与东日对异能开发的研究。
黄仁俊得到肯定的答案,心中松了口气,思索片刻后,他又看向董思成。
“还有一个条件。”
金道英皱眉,望向董思成,可董思成却没有因为黄仁俊的讨价还价有丝毫的不耐烦。
“我要一个人。”
黄仁俊笑了。
-第四次-
“什么?”
李楷灿听完金道英的话,刚喝下去的水都差点喷出来。
“让我跟着新月?去研究所?”
金道英神色复杂的点了点头,他虽然无法违抗上级,但李楷灿毕竟是他亲手带进组织的孩子,这次黄仁俊突然要他过去,李楷灿保不齐要被折磨。
毕竟新月在外的名声,也没有很好。
况且李楷灿还是抓到黄仁俊的人。
可他做不了什么,董思成的答应在他意料之外,东日不是会拿组员性命换取利益的组织,但当金道英愤愤不平的询问董思成时,却只得到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这其中一定有隐情,只是董先生还不能说出口。
可李楷灿此去,是否凶多吉少,也为成定数。
于是李楷灿第二次见到黄仁俊。
第一次见到他时,李楷灿就惊艳于黄仁俊那双眼睛,那双如同明月版亮闪闪的眼睛,却也曾无情的注视着他同伴的尸、体。
而此刻,李楷灿面前的黄仁俊,正安静地蜷缩在落地窗前的沙发里,光着脚,捧着本书。
落地穿透过的银白月光洒满地毯,洒在他身上,为他塑造庄严的躯壳。
若他并非效力于联邦,也许我真的会爱上他。
李楷灿心想,垂了眼眸。
下一刻,沙发上的谪仙似是注意到他的到来,丢下书起身来,脚上的电子脚镣闪着红光。
“你来了。”他轻轻微笑,好似艳阳高照的四月天。
李楷灿只是一愣,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作答,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一句话。
这是他们的第二次见面。
第三次见面是在实验室。
黄仁俊坐在实验椅上,顺从的任由罗渽民抽出一管血。
他漫不经心的四周环视,眼神在望向李楷灿的那一刻亮了起来。
他怯生生地向李楷灿挥手,在得到回复后弯了弯嘴角。
一旁的心率监控仪上,黄仁俊的心率持续飙升,罗渽民淡淡的瞥了眼黄仁俊,又瞥了眼李楷灿,翻了个白眼,继续他的工作。
在黄仁俊的预知里,早已看过了两人的三次见面。
他循规蹈矩,走向那个必定会相爱的结局。
可第四次见面,他就没那么坚定了。
当他忽然暴起,将罗渽民打晕在地时,他忽地一转头,望见了一旁僵住的李楷灿。
如果失望具象化,也许就是他的眼睛。
黄仁俊轻轻闭上了眼,他不忍见他难过,但命运就是命运。
从一开始,他就看到了他们的结局。
他自己已经一身破碎,无力抵抗既定的命运了。
下一刻,他睁开眼,一把夺过一旁从黄仁俊血液中提纯的血清,向李楷灿奔去。
他杀人是一把好手,但他从来不亲自动手,月光凝做的利剑,会帮他解决一切敌人。
但这一次,他却只能亲手,将针管,扎进心爱之人的脖颈。
他注视着李楷灿愣愣地看着他,表情由失望转做痛苦,缓缓地倒在地上。
金道英破门而入,一把将浑身绵软的他打倒在地。
上帝对人说道:“我医治你,所以要伤害你,我爱你,所以要惩罚你。”
他想不通,但爱又怎么愿意以剑的形式,砍向心爱之人呢?
他以前不懂,但现在懂了。
黄仁俊苦笑出声。
朴志晟,我现在懂了。
-太阳-
让太阳重新升起。
当李楷灿醒来后,黄仁俊已经没了踪影了。
他在众人的目光里起身,愣愣的望向四周,围着他的李帝努罗渽民金道英等人一脸复杂,李楷灿没有将目光停在他们身上,而是看向了床尾的那个人。
“董先生。”
众人皆是哗然,以李楷灿的职位,根本没办法见到董思成,但董思成却不意外,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黄仁俊在哪。”
不是新月,而是黄仁俊。
这是李楷灿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你疯了?”李帝努皱眉,“是他把试剂扎进你身体的,要不是你……”
“要不是我身体里有我父亲遗传的基因,与黄仁俊的血清相融合,我就没有办法进化出异能,也许我就死了。”
李帝努愣住了。
李楷灿平静地看着董思成。
“让太阳重新升起,先生,原来您是这个意思。”
李楷灿静静地凝视董思成,而董思成却意外的,移开了双眼。
他居然畏惧一个小孩的目光。
“我要见黄仁俊。”李楷灿说,“让我见他,我就按照你们的想法做。”
董思成没阻拦,李楷灿如愿以偿地见到了地牢里的黄仁俊。
为了不让月亮逃走,东日设计了全套的禁锢装置,起初没用在黄仁俊身上,是董思成阻拦,但这次之后,董思成再阻拦也没用了。
李楷灿见到全身上下每一个关节都被紧紧束缚的黄仁俊只是心下一紧,他知道以黄仁俊的能力,即便是这样的天罗地网,也束缚不住他,之所以他现在这样乖乖听话。
不过是等着李楷灿来找他。
这样才是他们的命数。
李楷灿手一挥,那些机关统统松懈下来,黄仁俊睁开眼睛,摔在地上,抬头看到李楷灿,只是轻轻一笑。
“成为太阳的感觉怎么样?”
李楷灿缓缓走进,他抬起黄仁俊的下颚,两人相视。
“你早就知道这一切。”
“现在你也知道了。”黄仁俊笑了,“你用了我的血清,共享了我部分的预知片段。”
李楷灿松开手,和黄仁俊拉开距离。
“所以你早知道我父亲是谁。”
“你的父亲,是在我之前的,第一个实验品。”
黄仁俊垂了眼眸,“那时还没有热死病,实验也意外的顺利,他几乎成功了。”
“但他为什么会死!”李楷灿双目圆瞪,死死盯着黄仁俊,黄仁俊望着他,却也只能惋惜。
“因为他有了你。”
李楷灿愣住了。
“因为有了你,所以不想异能成为联邦用来利用你的条件,所以……”
黄仁俊一顿:“他选择自尽,不把异能公之于众。”
“除了我,没人知道。”
因为我用的,是他的血清。
黄仁俊沉默地盯着李楷灿,在李楷灿父亲残存的片段记忆中,那才是黄仁俊第一次见到李楷灿。
我们的缘分,是早就注定的。
“如果预知是真的……”李楷灿冷静了一会,再次望向黄仁俊。
那我会爱上你,是真的吗?
他没说出口,可直白的眼神却暴露了他的内心所想。
“你愿意,他就是真的。”
黄仁俊轻轻扬起了唇。
如果是已经注定的。
那照做又何妨呢?
他们的第一个吻。
在梦里,已经上演了无数次,而今天,他终于成为现实。
一吻结束,双唇轻颤着分离。
黄仁俊望向李楷灿的眼底。
你对我微笑着,沉默不语,我感觉为了这一刻,我已经等了几个世纪。
长日尽处,我站在你的面前,你看到我的过去,我的未来。
你看到我的伤痕,知道我曾经受伤,也曾经痊愈。
一切还未发生,却早已成为既定。
我爱你,多希望这成为我们的结局。
-脱轨-
黄仁俊从未想过,有一天,发生的一切,竟会脱离他的预知,像另外一个方向偏移。
原本不该是李楷灿的,黄仁俊想,却在董思成的肯定下失了神。
在他的预知里,原本去救钟辰乐的不应该是刚刚觉醒的李楷灿,而是李帝努。
在他的预知里,李帝努会以李楷灿刚觉醒还应该熟悉能力的缘由,亲自去完成任务的。
可此次出征的却是李楷灿。
在黄仁俊的失神中,董思成察觉出了不对劲。
“怎么了,仁俊?”
熟悉的声音,把黄仁俊拉回现实。
“先生,我得去救他。”
董思成一愣,一头雾水。
“李马克不是简单人,他提取过我的血清,制成专门针对我的试剂,用来威胁我的性命,李楷灿的觉醒不在他控制范围内,但那试剂不清楚会不会对李楷灿有影响。”
董思成一愣,站起身。
“这一切本不该发生的……”
黄仁俊沉吟,转身离去,而董思成看着他的背影,神色不明。
这边李楷灿到了联邦大本营,可这里的一切却和他想象的不同。
李马克坐在桌前,向他礼貌的微笑,手一挥,邀请他坐下。
“我早知道会有人来,只是没想到是你。”
他为李楷灿斟茶,笑容深不可测。
“早就知道?”
李楷灿一愣,随即看到了李马克身边站的朴志晟。
他在黄仁俊的记忆片段中看到过这个人。
原来朴志晟,是李马克的人。
“我又怎么会让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做月亮的心理医生呢?”李马克笑了,“笑话,当时让他跟你走,也不过是清楚,他迟早会回到我身边。”
李楷灿你捏紧拳头,一声不吭。
“命运?”李马克笑着说:“我认同时它才是我的命运,我不认,就可以改变。”
“你要带走钟辰乐,我给你,不过是因为没有黄仁俊,他也没什么用处罢了,黄仁俊迟早会回到我身边,我会有新的东西来困住他。”
预知不过是智者的武器。
而李马克相信自己是命运的主人。
李楷灿沉默的带着钟辰乐离开了,钟辰乐昏迷着,在他的背上睡着,这孩子瘦骨嶙峋,一看就在李马克手下吃了不少苦头。
李楷灿向前走着,心里却是一片复杂。
黄仁俊,一定会回去吗?
他只能看到部分预知,预知本不是他的能力。
“李楷灿!”
黄仁俊的声音兀然响起,李楷灿一愣,抬起头来,就被月亮拥入怀中。
“还好,他没有为难你。”
黄仁俊心中松了下来,目前命运的大致走向仍然正确,但这一次,也证明了,他的预知,也许会有错误。
“这么紧张我啊。”李楷灿轻笑,他望着眼见焦急的黄仁俊,轻佻的在黄仁俊眉骨上落下一吻。
黄仁俊的话竟被这个吻堵住,一时竟说不出什么来。
下一刻,他被眼前的人回抱。
“不要离开我。”
那人声音轻轻的,像一片羽毛,落在黄仁俊心尖,惹得他心缠,却终是轻若鸿毛,无法与其他的一切相比。
于是他没有回答。
他没有回答。
-月陨-
黄仁俊还是走了。
在金道英愤恨地怒骂声里,在董思成无言的沉默中,在李楷灿不解的泪水中。
他消失在夜空中,就像是月下那只洁白的鸟。
飞鸟划过夜空,天空没有飞鸟的痕迹,但它已经飞过。
“先生,你为何要放他走。”金道英站在董思成的办公桌前,不解的问道。
“权力转移,王朝易主,哪有那么简单。”董思成轻轻一笑,没抬起头。
“可我们现在已经有了太阳,为何不能控制月亮,而是把他放回去,反而让他成为我们的威胁呢?”金道英还是不解,他急切地询问董思成,心中的猜测逐渐放大。
“难道……”
“黄仁俊,不是我们的人吗?”
董思成抬起头。
“我只是不解,先生。”金道英说。
“若他真的已经归顺我们,如今占据我方有一对日月,不已经稳操胜券了吗。”
董思成只是笑了笑。
“我们真的有太阳吗?”
他望向窗外,黎明破晓之际,东边的朝霞已经晕染开来。
世界万物有他定要遵守的道理。
就如同这日月交替。
旧月陨落,新日东升。
黄仁俊早就知道他的结局。
他早在预知里看到了一切。
“若我还活着,世界定有要怀疑太阳能里的人,况且我背弃旧主,失信于联邦,刚开始可能还影响不大,但到最后民众定要以我为由头,失信于新政府。”
董思成望着坐在房檐的黄仁俊,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低下头,望着月光透过窗,洒在地上的一片银白。
“董叔叔,你跟我爸情同兄弟,我也尊重你为我的长辈,所以,请允许我,做完父亲未完成的事。”
黄仁俊转头,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
“我会让楷灿真正代替我,成为新的太阳,破晓之后,也不会一直安宁,今后的一切,便靠您了。”
“我只有一个要求。他的语气凝滞片刻,语调添上一丝柔软。
“帮我照顾好辰乐。”
说完,他隐入夜色,仿佛从未出现过。
后人不知他功绩,只知那日大战,新日一剑了断旧月,新的时代从此开始。
可没人知道,黄仁俊故意撞上李楷灿的剑,用最后的笑容送别了他的一生。
“我相信你的爱。”他想起朴志晟手上的那本书,想起沉浸在有李楷灿梦里的每个夜晚,想起他们的吻,想起每夜的月。
如若说他是作者笔下填满悲情色彩的角色,他不同意。
他是浪漫主义者,那就要用浪漫结束他的一生。
“我相信你的爱。”
就让这成为我最后的话。
东方终于破晓,新日升起,旧月隐藏。
李楷灿擦干眼角的泪水,抱起黄仁俊冰冷的身体。
“欢迎来到新世界。”
他说。
欢迎来到新世界。
-完-
花样年华 上
*929东仁日快乐 中秋快乐 国庆节快乐🎊
*黄仁俊第一人称
01 盛夏的雨
昨夜下了很大的雨,我喜欢下雨天,尤其喜欢在下雨天睡觉,于是昨晚我很早就结束工作,洗漱准备睡觉了。我没有睡前看手机的习惯,因为通常也没有很要紧的事。人的要紧事更多时候与家人朋友还有爱人有关,我一个也没有,所以也无所谓了。天大地大,睡觉最大,这是我黄仁俊保持快乐的秘密法则。
因为睡得早,隔天早早就醒了,天还阴沉沉的,只是没有再下雨,我有点丧气,如果雨还下得如昨天那样大就好了,今天可以顺理成章不去上班。我也不算抗拒上班,只是觉得无聊,每天对着不同人不同大小的后脑勺无聊,每...
*929东仁日快乐 中秋快乐 国庆节快乐🎊
*黄仁俊第一人称
01 盛夏的雨
昨夜下了很大的雨,我喜欢下雨天,尤其喜欢在下雨天睡觉,于是昨晚我很早就结束工作,洗漱准备睡觉了。我没有睡前看手机的习惯,因为通常也没有很要紧的事。人的要紧事更多时候与家人朋友还有爱人有关,我一个也没有,所以也无所谓了。天大地大,睡觉最大,这是我黄仁俊保持快乐的秘密法则。
因为睡得早,隔天早早就醒了,天还阴沉沉的,只是没有再下雨,我有点丧气,如果雨还下得如昨天那样大就好了,今天可以顺理成章不去上班。我也不算抗拒上班,只是觉得无聊,每天对着不同人不同大小的后脑勺无聊,每天洗不同颜色的毛巾也很无聊,打泡沫还是挺有意思的,但是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因为来我们店里需要打泡沫洗头的顾客大多是女孩,女孩由青青负责,我只负责男顾客,而男顾客以短发居多,洗头也就变得毫无乐趣。
不过无论喜不喜欢,我都得去,那就索性早些去,省得纠结来纠结去,浪费时间,最后还是要面对。早起简单做了个早饭,拿上伞我就出了家门。
到达理发店时还不到七点半,路上果然行人寥寥,不知道昨夜的雨几点停的,小街上倒是没什么积水,理发店的门竟然已经开了,我把钥匙放回兜里,打开推拉门探进去个脑袋,屋里暗暗的,好像没开灯,后门处有人走动的声音,我在门口有些怕,故意搞点动静以告诉对方有人来了。
于是从里屋伸出一张脸,离得远我看不清人,对方先认出了我:“仁俊?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
原来是老板阿东,虽然看不清楚,但是听声音还是蛮好辨别的,阿东是我们这有名的歌手,听说上学时曾拿过歌唱比赛市一等奖,辍学后辗转各个酒吧驻唱,人脉很广,这家理发店也是他跟朋友一起开的,算半个老板。我听出他的声音,却装作有些陌生,因为我们本来也不熟:
“我怕再下雨,提前来的。”
“我看天气预报今天白天还是大雨,昨天在群里说呢,如果今天还下得那么大就让你们别来了,你没看群消息吗?”阿东一边说着一边从房间里走出来,手里拿着扫把,好像是要打扫屋子。
我听着他的话,突然觉得后屁股兜里放的手机很硌得慌,这个四方的像砖头一样的东西存在感突然变强。迎着阿东询问的目光,我舔了舔唇:“阿东哥好。”
“噗,”他突然乐了,停下脚步看向我,“怎么感觉你有点怕我。”
我立刻摇头,但好像更印证了他说的话,但我容不得这气氛发展下去,跑到后边洗毛巾去了,今天这天气大概率不会有顾客,我可以用大把时间洗毛巾,所以我准备加很多洗涤剂,揉出泡沫来洗,全当打发时间。这是属于我自己的时间,不算进工作时间内,我很享受这样的时刻。
02 不速之客
我正乐乐呵呵洗着毛巾打着泡沫的时候,前厅传来了说话声,起初我没在意,我们这虽然偏僻,但胜在和周围居民都熟悉,来这理发的人大家也都认识,所以唠两句也是很正常的。后来阿东过来找我,表情有些奇怪,他没多说什么,只问我会不会理发。我先是摇摇头,后来又点点头。
阿东不明白我的意思:“会还是不会?”
“可以会。但是要加钱。”我仗着自己有手艺,欺负阿东这个连洗头都没干过的人,让他给我加班费,阿东笑了,不知道想到什么,模样很耐人寻味,随后他同意给我加班费,我被拎小鸡似的拎到前厅,客人正坐在沙发上看店里的样式图,看得很认真。
我原以为是附近的大叔大妈,所以才敢跟阿东讲加钱,没想到是个和我们年纪相仿的年轻人,心里不免有些打鼓,我的技术并不纯熟,算半个学工,目前还没正式出师,剪过的头只有寸头,连卷发都没尝试过。我看着沙发上那个男人一头茂密的浅棕色卷发,有点想退缩。
身体刚一往后靠,一只手就拦住了我,我回头看,正对上阿东带着笑容的脸,他提醒沙发上的男人:“您好,这是我们的理发师,您可以和他商量造型的事。”
男人抬起了头,是很英俊很英俊的一张脸,还有些眼熟,我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看我眼神单纯,跟阿东点点头,阿东就松开拦着我的手,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男人站了起来:“先洗头吗?”
在我默认后他乖乖地躺在洗头椅上,表情很自然,我看着这一头长发(比寸头长)有些心痒痒,换上工作服迫不及待就过去帮他洗头。水温正合适,一遍遍冲刷着他的头皮,到发丝,全部打湿一遍后我终于有机会去打洗发水泡沫,动作很急,急中带着兴奋,他在这时睁开了眼。
“你好像很高兴。”一个简短的陈述句,我却被吓了一跳,转过头时脸上的兴奋还没褪去,后知后觉的尴尬涌了上来,我想我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因为他突然笑了,还笑得很大声。我转过去专心揉泡沫,然后细致地帮他洗头,他缓缓闭上眼睛,很享受这时间,我也很享受。
然后他又很不解风情地开口说话了:“你今年多大?”
“问这个做什么?”
“我怕你们店雇佣童工。”
我洗头的手用力了一些,他连连求饶:“不是,我这不是在夸你吗,夸你年轻哎!”
“我已经成年了。”
“哦,你不认识我吗?”他好像很惊奇这一点,甚至睁开了眼睛,想看看我有没有说谎。我一边帮他冲洗泡沫一边仔细端详了他的脸,然后摇头:“从来没见过。”
他泄气了,不再说什么。
我有小小的挣扎过,仔细在脑中回想,但是最终仍然无果。他乖巧地坐在镜子前,我帮他擦干头发,顺便问他想要的发型,他冲镜子照了照,然后对上我在镜子里的目光:“我想要一个红色莫西干头。”
我的手抖了抖,幸好他没发觉,然后我沉下心来,仔细地帮他梳头,右手剪刀左手梳子,再三确认道:“真的要那个发型吗?”
他点头,我叹气,阿东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前厅的收银处,正端坐着盯着我俩看。门外的街道拐角处的公告栏早已经换成了一张海报,如果今天没有下雨,如果我有看公告栏的习惯,如果我经常了解娱乐资讯,那么我就会知道,在我面前坐着的这个人叫楷灿,后天将在这里举办个人演唱会。
而我正在代替他的造型师,提前给他做这次演唱会的发型,或者说,配合他打乱所有的计划。
tbc
「灿俊」May Rain
现背
接到李东赫的消息时,黄仁俊刚打开助眠音乐准备睡觉。看了一眼世界时钟,东赫那边应该是早上,黄仁俊问他怎么了,李东赫来了一句:明天要下雨。
黄仁俊打了个电话过去,那头的声音好嘈杂,说话声,走路的声音,化妆品盒子掉地的声音,李马克的笑声,还有李泰容因为游戏失败而发出的怪叫,全都混杂在了一起,像一锅海底捞四宫格,红的白的绿的,应有尽有。
“在彩排现场?”黄仁俊问。
“嗯。”李东赫的声音恹恹的,听起来有点睡眠不足:“你明天能不能上我家一趟?我走之前在阳台腌了一罐腌菜,我怕它被淋。”
“人在伦敦,对韩国的天气倒是挺关心。”
“我心疼我的腌菜。”
“那你怎么不心疼一下我?”
“......
现背
接到李东赫的消息时,黄仁俊刚打开助眠音乐准备睡觉。看了一眼世界时钟,东赫那边应该是早上,黄仁俊问他怎么了,李东赫来了一句:明天要下雨。
黄仁俊打了个电话过去,那头的声音好嘈杂,说话声,走路的声音,化妆品盒子掉地的声音,李马克的笑声,还有李泰容因为游戏失败而发出的怪叫,全都混杂在了一起,像一锅海底捞四宫格,红的白的绿的,应有尽有。
“在彩排现场?”黄仁俊问。
“嗯。”李东赫的声音恹恹的,听起来有点睡眠不足:“你明天能不能上我家一趟?我走之前在阳台腌了一罐腌菜,我怕它被淋。”
“人在伦敦,对韩国的天气倒是挺关心。”
“我心疼我的腌菜。”
“那你怎么不心疼一下我?”
“你……?”李东赫那头缓了缓:“你明天有日程?没有啊……”
“我明天和朋友济州岛两日游。”
“哦,和朴志晟?还是刘扬扬?”
“你怎么一下就能猜到的?和刘扬扬去。”
李东赫懒懒地笑了一声:“你的超级无敌好朋友就那么几个……你记得啊,我的腌菜,哪怕是凌晨六点的车,也要凌晨五点去救一下。”
“知道,挂了。”黄仁俊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照顾好自己。”
第二天黄仁俊早早出发了,叫刘扬扬跟着自己上了一趟李东赫在首尔的房子。刘扬扬对黄仁俊能用密码开李东赫的家门感到很惊奇,遂来了一句:“你们关系可真好,从小到大的情分就是不一样。”
黄仁俊笑了一下:“这人家里又没钻石,也没金子,密码当然是能随便给了……”
说完黄仁俊熟练地去了阳台,还知道这个烂门得踹一脚才能开,他开得那叫一个轻车熟路,一路畅通无阻。阳台外头的天很阴,但凌晨六点钟,也看不出来会不会真的下雨,黄仁俊弯下腰把李东赫的宝贝坛子搬回了客厅里,刘扬扬想帮忙搭把手,黄仁俊直说用不着,没多重。
“他这爱好够奇特的。”刘扬扬说。
“是啊。”黄仁俊盯着那个坛子,散发出一股神奇的臭味:“也不知道好不好吃,值不值得我提前一小时起床去救他的小腌菜。”
“我小时候见我妈腌过,这玩意儿不是密封的吗?哪怕是外面雨飘进来了,里头也没事吧?”
“谁懂李东赫在想什么。”
黄仁俊收拾了一下自己,准备就和刘扬扬下楼了,刘扬扬忽然说尿急,借卫生间解决一下,黄仁俊说你去吧,记得别反锁,他们家那个门也是坏的。
“不是,他们家到底有什么是好的!”刘扬扬觉得好笑,忍不住说了一句。
“他一年到头在外面工作,家里什么东西坏了不知道也正常。”黄仁俊说:“我就帮他换了几回卫生间的门了。”
“啊。”刘扬扬不知道该回些什么。
像李东赫这种情况,住宿舍说不定还好些,自己出来住简直就是多此一举。但黄仁俊也没抱怨那坛子腌菜,和刘扬扬打了个飞的去机场,紧赶慢赶总算踩上了八点钟的飞机。坐在座位上的时候,刘扬扬感觉自己气血都要不足了,下次可不能起那么早了,但黄仁俊居然还在旁边看手机,手指点得飞快,似乎是回消息。
“准备起飞了。”
黄仁俊“嗯”了一声:“一下就好。”
一直到十分钟之后,飞机上的广播都放完了,黄仁俊还抓紧着最后的时间发消息,眼睛恨不得探进屏幕里去,刘扬扬好奇了,他还真是第一次看见黄仁俊这个样子,活像是谈了恋爱。虽然他们当明星儿的,谈恋爱很危险,但也没有那么不可饶恕,所以刘扬扬随口来了一句:“是女朋友?”
“啧。”黄仁俊把手机屏幕一熄:“是李东赫,在这和我犯贱呢。”
刘扬扬乐了:“他这人真有趣。”
“你要是和他当队友当个几年就不觉得好玩了。”
飞机伴随着失重感起飞了,几乎是一上天,刘扬扬就觉得困了,恍惚间想起,嘿,韩国也没真下雨啊,不然这飞机飞个寂寞呢?不过转念一想,黄仁俊自己都不介意跑个空,他也没必要说出来。刘扬扬往旁边看了一眼,黄仁俊正托着下巴,盯着外头蓝蓝的天空,首尔市正逐渐变成一片小小的点,很漂亮,但对于他们这种职业的人来说,已经很常见了。所以刘扬扬问:“在看什么?”
“李东赫房子的那片区。”黄仁俊说:“在上头看挺漂亮的,如果以后我也能住那里,倒是不错。”
“想什么呢。”刘扬扬把手撑在脑袋后边:“肯定是回国好啊,不想你的麻辣烫了?”
黄仁俊笑了:“想。”
对话就到此为止了。
下午的时候,两个人踩上了济州岛的地界,刘扬扬像只快乐的小鸟一样飞个不停,两个人坐着车去了酒店,又急吼吼地去看了海,一下子就到了晚上。一路上黄仁俊拿着手机拍个不停,见到一个新奇的东西就要发给李东赫,刘扬扬看着他这样也觉得新奇,从没见过如此稳固的中韩友谊,他和韩国人说话的时候总觉得有点文化隔阂,哪怕是同吃同住个几年,都觉得人心总不是一处长的,黄仁俊和李东赫倒是稀奇。
“你这样子真像谈恋爱啊。”刘扬扬感叹了一句。
“谈什么谈?”黄仁俊笑了:“这个时候谈不是祸害人家吗?都说了,是李东赫,我之前和他来过一次呢,和他分享一下这里而已。”
“诶哟……”刘扬扬说:“我突然想起一句话来着,不过和你这个没啥关系。有人和我说,爱情其实不过是友谊的另一个翻版,多了点其他的内容而已。”
“要是李东赫是个女的,你又是帮她扛咸菜,去哪都报备的架势,你俩说不定能成为娱乐圈模范夫妻。”
“谁想不开和他结婚?”黄仁俊一针见血:“他这人毛病太多了。”
“什么毛病?”刘扬扬耳朵竖了起来:“我听听?”
“那你不能说出去,和锟哥也不能。”
“哎呀,我发誓,我口风很严的。”
黄仁俊想了一会儿,眼珠子朝上,像是在挑选回忆,过了有一分钟,他憋了一句:“他太敏感了。”
“啊?”刘扬扬沉默了:“还以为你要说他坏话呢。”
“不算坏话吗?”
“要我说,黄仁俊你自己也挺敏感的。”
“扬扬!”黄仁俊给了他一脚。
济州岛之旅的第一天就这样结束了,晚上回去的时候,一路上黄仁俊都在和李东赫通话,说的都是些废话,伦敦的天气,济州岛的天气,偶尔八卦一下导播,又腹诽一下马克哥,十分钟就过了。期间黄仁俊问,过得还成吧?李东赫那头回了一句,累死累活地彩排,做牛做马,有什么成不成的?不说了,一会儿上台了,下了台打你电话。你没那么早睡觉吧?
电话挂了之后,刘扬扬来了一句:“跟我见到的他反差好大,他现在像个厌世小鬼。”
“没有人一直精力充沛的嘛……”
李东赫精力充不充沛刘扬扬不知道,黄仁俊是真的充沛。刘扬扬半夜被说话的声音吵醒,走出去一看,是黄仁俊在和李东赫打跨国电话呢。黄仁俊靠在墙边,一只手扶着栏杆,另一只手握着手机,一副眼睛要睁不睁的模样,几乎是凭着本能回应李东赫的话了。
第二天刘扬扬感叹了一句:“你们朋友当到这种份上也真是厉害了。”
“你别说。”黄仁俊打了个哈欠:“前几年一直和他待在一起,倒不觉得有什么。今年127的活动变多了,总觉得身边空了个什么人。有时候想吃的东西,都找不着人去。”
“那不是还有我嘛。”刘扬扬说:“你叫我啊。”
“嗯嗯。”
两天一夜的济州岛之旅总算挨到结束了,黄仁俊和刘扬扬下了机场,就去往了不同的方向。刘扬扬回宿舍,黄仁俊居然又去了李东赫的房子,说是把腌菜放回阳台去,不然客厅里的空气就太糟糕了。
刘扬扬想了半天,和自己的挚友挥了挥手,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你以后感情上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咨询。”
黄仁俊无语:“年纪不大,口气挺大啊。”
哪怕是被调侃,黄仁俊也没放弃去李东赫家里的打算。他熟练地开了锁,把坛子抱回了阳台,查看了天气预报,确实是不会下雨了。于是黄仁俊很安然地进入了李东赫黑黢黢的卧室,打开了他的空气净化仪,脱了外衣就陷进了柔软的床上用品中。
这张床有好几个月都让人分不清这是谁和谁的味道,这种混杂让黄仁俊有时感到非常晕眩,但对未来的担忧又让他的心深深地沉下谷底,于是他按下不提。他挣扎着摸出了自己的手机,热趋里是李东赫伦敦场的直拍,他象征性地看了几眼就觉得困,于是闭上了眼睛。这房间的主人再不回来,味道可真就散了。
黄仁俊睡了很久,梦见了一坛腌菜长了脚,从韩国跑到了中国,居然还拿了个游泳金牌,倒是厉害。那腌菜坛子居然还不满足,理直气壮地跑上了李东赫的床,一屁股坐到了黄仁俊的背上,于是黄仁俊呼吸急促,面色红润,那腌菜坛子居然还问他,为什么不看完李东赫的直拍?!
黄仁俊惊醒了,原来“腌菜坛子”就站在床边盯着他,一只小黑手还压着他的背,企图把黄仁俊翻个面,毕竟压着胸口睡也太危险了,呼吸不上来了可怎么办?
空气净化仪缓缓地换了口风,发出轻轻的飒飒声,黄仁俊盯着李东赫的脸,总觉得有些不真实,他抬起手想要揉眼睛,结果给李东赫抓住了。
“还想长麦粒肿?”李东赫说。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黄仁俊问。
“有一会儿了。”李东赫没好气地坐在了床边,床铺下陷了一阵又回弹,黄仁俊的心也跟着颤了几下,在李东赫伸出手摸上他的额头的时候,颤抖最为激烈,黄仁俊眼皮颤了颤,闭上了,李东赫的手心好暖。
“让你救救我的腌菜坛子,你倒好,下雨了跑到我卧室来睡觉,把坛子丢阳台去了。”李东赫气得牙痒痒,伸手捏了捏黄仁俊的脸蛋:“故意的,嗯?”
黄仁俊迷糊了:“下雨了?”
“可不是一般的大,黄仁俊,你这什么脑子呀?”
李东赫又盯着黄仁俊好一会儿,总算站起来走了,黄仁俊躺在李东赫的窝儿里,总觉得好笑,想不到首尔的天气预报晚了两天,那延迟的雨到现在才倾盆而下,要是几年前李东赫理所当然地要和他发脾气了,黄仁俊又得低三下气地哄一阵,割地赔款都不为过,但这些年李东赫对人对事的容忍度好像升高了,被讨厌的人打了电话只是默不作声地挂掉,被可怕的人指着鼻子骂了也能自己消化了,放在以前可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他委屈。好像这就叫长大,时间在他身上的痕迹很沉重,李东赫褪去了少年鲜活的东西,只剩下一片低沉沉的黑色。
黄仁俊还是觉得困,但努力睁了眼,从李东赫的窝儿里滚了出来,穿着李东赫的黑色拖鞋一瘸一拐地走出去。
李东赫站在漆黑的客厅,一只手叉着腰,另一只手拿着很长的筷子在捞腌菜,看起来有点像他妈妈,黄仁俊见过几次他妈妈,他的妈妈总是在出乎意料的时候前来,然后把李东赫家里所有的遮光窗帘扯开,让光透进来。
“吃不了吗?”黄仁俊问:“泡坏了?”
道歉的话有点说不出来,毕竟李东赫总是无条件地原谅他,说了反倒有些生疏了。李东赫确实也没介意,说了一句:“没坏,密封的,不过不能再泡了,今晚和你一起吃了吧。”
“为什么突然做腌菜啊。”
“黄仁俊,我在你眼皮底下腌了有半年,现在问是不是太晚了呢?”
黄仁俊打了个哈欠,又想抬手揉眼睛,在李东赫那双灯泡似的眼睛下,想了想把手放了下去。
“好吧。”黄仁俊说:“那这个腌菜可以做什么呢?”
“炒肉,做汤,看你想吃什么。”
“都行吧……我再躺躺,做好了叫我……”
黄仁俊本来想回卧室的,但脚一拐直接去了沙发,一边听着李东赫摆弄煤气灶的声音一边睡大觉,好欠揍的一只猫,不过李东赫是真的习惯了,照顾人似乎是李东赫的天性,以前是边嘴贱边照顾人,现在嘴贱的环节省了,只剩下照顾人了。
黄仁俊闭上了眼,在脑子里想象李东赫做饭的样子。他必定是胸有成竹的,厨房是李东赫的天下,他的眼睛总是紧紧盯着小锅炉,该放什么的时候都有条不紊地放。李东赫不用停下来尝味道,他的手指只要触碰到了盐,就知道该放多少了,他身上似乎有魔法。
“黄仁俊。”李东赫在厨房喊他。
黄仁俊太困了,听见了,没应。
“你要不要放几套衣服在这里?”李东赫说:“你下次来住就方便了。”
黄仁俊好像回了,好像又没回,在意念里回人消息是睡眠小猫的特长,李东赫把锅盖一合,拍拍手就拐到客厅去,看见黄仁俊的小脑袋歪倒在一边,抱着一只玩偶在沙发上睡得好香。
“黄仁俊。”李东赫推他:“刚才说的话你听到没有。”
废话,当然是听到了。
“你说话呀,出去玩一阵也不至于那么困吧?”
你试试凌晨起来给你抱腌菜坛子呢?别晃我了!
“黄仁俊!”李东赫很执着:“干嘛不回我话啊!”
黄仁俊睁开眼:“你幼不幼稚啊?”
“我刚才说的话。”李东赫盯着他,眼睛就好像一杆公平秤:“你再重复一遍,重复不出来你就完蛋了。”
“嗯嗯嗯,知道了,下次带一个行李箱来你家。”黄仁俊闭上了眼睛:“睡了。”
李东赫满意了,端详了一下黄仁俊的睡脸,贱兮兮地掏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又发到宇宙大明星的群聊里,钟辰乐果然第一个回复:你俩又在一起啊!
下一句是:今晚出来打球吗?
李马克回:晚上下雨。
钟辰乐很执着:有室内场馆。
黄仁俊享受了半小时的睡眠时光,一直到香喷喷的腌菜锅把他叫醒。李东赫系着个黑围裙,拿着小木勺尝味道。他的头发最近变长了,用了一架黑框眼镜把它撩了起来,露出了棕色的小脑门,黄仁俊觉得好笑,掏出手机刚想拍一张发到宇宙大明星群聊里,结果睡前看的李东赫直拍还没关,声音一下就冒了出来,给李东赫抓了个现行。
“哟。”李东赫说:“想不到你还挺关心我?”
“呵呵。”黄仁俊黑着脸把直拍关了,把手机一丢,走到李东赫前边:“能吃饭了?”
“能了,去洗手吧。”
“哦。”黄仁俊说:“前几天你洗手液用完了,我给你买了新的。”
雨渐渐小了,随着腌菜锅一点一点的消失,鲜活劲儿又回到了李东赫的身上,他拿着一罐啤酒,和黄仁俊争论为什么不能偷拍以及偷拍的坏处,黄仁俊说,明明就是你先开始的。宇宙大明星群聊很安静,在李马克说不打球之后就没有人发消息了,好像大家也喜欢在意念里回消息,这是认识了五年以上的臭毛病。
李东赫打了个酒嗝,撑着下巴,望着窗外的雨。
“你知道吗?”黄仁俊说:“昨天我和刘扬扬出去玩儿,他和我说了个事。”
李东赫把头扭回来,没回话,但意思是他在听。
“具体是什么我忘了,大概意思是,朋友当到了一定程度,就像情人一样了。你觉得是这样吗?”
“可能吧。”李东赫懒懒地应着。
“什么叫可能?”黄仁俊盯着他的眼睛,试图弄清楚个所以然来:“但这样一点都不浪漫了,爱情不应该是很激烈,很火热的吗?”
“友情不也很激烈很火热?”李东赫似乎就是想和他唱反调:“我们当年可是打架打了十五分钟,衣服都扯破了,你还想怎么火热?”
“不过……”李东赫又望向窗外:“谈恋爱的话,可不能用意念回对方消息啊。”
黄仁俊说:“我又不介意。”
“啊?”李东赫眉头抽了抽。
“我不介意有人用意念回我消息啊。”
李东赫盯着黄仁俊半晌,忽然笑了,啤酒瓶子挡在前边,也遮不住向上翘的嘴角,黄仁俊皱着眉,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结果李东赫说:“屁咧,像你这样的人,凌晨都要接到我的电话,敢说不介意我用意念回消息吗?会生气的吧,说不定还会偷偷哭噢。”
“我什么时候因为这个和你生气?”黄仁俊一拍桌子:“我哪有那样小气?明明小气的是你好吧!”
“那都是小时候。”李东赫义正言辞地说:“小时候不懂事而已,现在我哪有怪过你?”
“啊呀,那刚才怎么都要把我叫醒,问我愿不愿意和你同居的人是谁啊!”
“谁说要和你同居了?黄仁俊,你还嫌我们之前同居得不够……”李东赫的表情忽然僵住了:“等等,我们刚才在聊什么来着?不是说友情……”
黄仁俊忽然扭头看向窗外的雨,不作声,但耳朵莫名其妙地很红。
“是啊,聊什么来着?”黄仁俊说。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