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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长了今天只能分开发两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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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落樱与霞光交织的绮丽画卷，宛如预示着适合花火璀璨之夜的华丽序章。粉与金两道身影虽近在咫尺，却犹如永隔天涯，无法触及黎明的曙光。

但是自从与卡卡西分别之后，樱就开始魂不守舍——这一切都未曾逃过鸣人的眼睛。

“小樱，你还记得这里吗？”

“那年花火大会，在这里，我和小樱。”鸣人轻声问道，终于停下了脚步，回首凝视同样驻足的樱。他的眼神不似往常那样没心没肺，而是被不属于他的落寞深深浸染，“第一次没有佐助，也没有卡卡西老师。只有我和小樱。”

樱没有说话，但她清楚地记得。可能比鸣人记得还清楚，细微到天上的星，草木间的花，还有绽放于天际的烟花映在对面少年脸上忽闪忽灭的光。

热闹的节日，青春的年华，彼此陪伴着度过的人只有他们二人。

想要四个人永远在一起是不可能的事吧。

佐助在远行的路上，一直都未曾改变过。卡卡西老师呢？一直以为只会站在自己身边的那个卡卡西老师，现在又站在谁的身边——

此时此刻，好像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窥视着少女的内心，盯得她发怵。一股复杂的情绪自心中涌起，堵塞住血管的每一脉络，让那眼眸窒息于悲伤之中，最终如同溃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真是自私。”

有点发白的嘴角微微扯起，在鸣人面前展现出一个不属于春野樱的笑。

“什么？”

“我说，我真的好自私，鸣人。所以——”樱近乎乞求地颤抖着克忍软弱，却适得其反地使悲伤加剧，“离开我吧。”

只要离开他们——时时都在陪伴自己的他们，那种孤独也会慢慢习惯的吧。

因为总是有人为她下雨的心打伞，所以才这么脆弱、狼狈吗？那么她对佐助的感情又是什么呢。一种被宠坏的孩子的叛逆吗。

原来那个叛逆的、总是透支身旁人关心的坏孩子一直是自己啊。

鸣人身后是繁花铺成的路。栀子花的香气即使在漫天烟火散落人间的硝烟气中都是那样不容掩埋。

鸣人最近时常来我的花店呢。

井野的话像锋利的刀子一样刺痛着樱。

“不行。”

而鸣人平静得不像他。

“就算是小樱的要求，我也做不到。”

“鸣人，我没有办法选择……”

现在的我，好像既无法追随佐助。

也无法靠在卡卡西老师肩头。

更无法牵你的手。

“选择什么的，不用小樱来做。”

“就像从前那样就好。小樱负责守护那朵花。而守护那朵花的小樱，由我来守护。”

樱的目光由鸣人放进自己手里的一朵栀子花为起点慢慢抬起，世界好像被碧蓝色瞳孔中散发出的坚毅而温柔的光照亮。这束光她曾见过。在她对鸣人说了“我喜欢你，所以请放弃追逐佐助君吧”那种话后。

不容置喙的爱意，从不惧怕宣之于口。

这一点上，她与他何其相似。

鸣人握起樱的手，牵动她在忽明忽暗的天空下穿行。栀子花浓烈的香气冲进微微颤抖的鼻腔中，若说这些年里没有一刻被这种甜腻左右是假的。

“对不起鸣人——”

在故事朝着更难以控制的方向发展之前，樱先挣脱了鸣人布满战争记忆的大手，落荒而逃。

原谅我，鸣人。或者不原谅也好。

不管是不是命运作怪，那张本该永远阳光的面孔上屡屡因我而出现的失落表情，我已没有办法面对。所以我只有逃走。

明明最想要留住，却只能不断从每个人的生命中逃走的我。

这样的我，如同花朵一般脆弱的我，还是请你不要再守护了。

无所顾忌的烟花任性地怒放于夜空，那样的灿烂，掩盖了彼时荣耀的月华。一时盛极过后，留给世界终极的寂静——只有鸣人知道那感觉。

“不知道的人是你吧。从那时起，就学会了背负太多，学会了不坦诚的你——”鸣人落寞地笑着，“果然还是无法看你为难呢。”

没有再追逐花影而去的鸣人缓缓垂下落空的手。那只比初安假肢时还要空荡无知觉的手。

*

“姑娘，这里这里，快来看看。”

“谢谢，不需要。”

“很迷茫才会这样吧？”

樱循声抬头，看见挂满各式面具的墙，一时觉得狰狞肃穆。

传说中，宏大神秘的法会现场，僧众们会身穿法衣，头戴象征神、佛、护法、鬼怪的各色面具，跳起神舞，为众生祈福消灾。面具象征着佛家经典中的死后世界。它是沟通和连接三界的桥梁，也是彼岸世界神灵的化身。戴上面具那一刻，僧众由人而神，超越死亡。

随着时代更替，时局发展，面具已逐渐演化得色彩柔和、形状简洁，也变为普通民众表达庆祝、互诉心意、默许愿望的载体，充斥在节日的大小市集上。

“戴上这个面具再摘下时，会看见你最重要的人哦。”

“最重要……吗。”

明知是为掏人荷包而编织出的美丽谎言，樱的手还是不受使唤地接过描摹着狐狸长相的彩绘面具。她仔细盯着上面的火红花纹，若有所思。

可以吗，对我而言真正重要的那个人——

她将冰凉的面具放在脸上，耳旁如同鬼魅般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对，就是这样。现在你想到的那个人，摘下来，就会看见他。”

心跳很快。有一些迷茫在破碎，一些渴望在滋生。短暂的黑暗当中的确映现出了一个脸庞。那样的笑容，无法拾起却也无法忘却——

那一瞬，她好像成功抵达了彼岸世界，如同神明一般俯瞰人间。

那样清晰、明了的答案。

面具被轻轻摘掉。映现在少女眼前的，是张灯结彩的商铺和形形色色的陌生男女。好不热闹的场面汹涌着欢乐，让少女的落寞显得那样不值一提。

居然会相信这种东西。

果然很脆弱吧，如果身边没有人的话，眼泪总是会不自觉地落下来。

为什么一定要由谁擦去那种咸涩多余的液体呢。我自己的话，也可以——

“啊呀呀，看看这是被谁伤了心的小姑娘。”

大手穿过发丝落在头发上的触感是那样熟悉。樱闭上眼任泪水滑落，直接扑进了身后温热的怀里。

“真是的，每次见到老师都哭的话，会让人很放心不下呢。”两根银色的眉向中点方向蹙起，两只长臂自然地环住少女纤细的身影，眼神的尽头是向着和服内衬蜿蜒去的皙白皮肤，“看看——木屐都坏了。”

是那时候吗，她明明可以称得上是逃走的时候。

卡卡西轻轻拍了拍低声啜泣的少女，蹲下身将那只断了绳的木屐从微微发红的足上褪下拎在手指上。

“上来吧。”

他转过身，熟悉地等待着那股香气从背后包裹住自己。

“是你，卡卡西老师！”

男人没有回头，只是以可靠的背影承受着小姑娘伤心的低泣。

“是吗。”

卡卡西在无人角落里轻笑，漆黑一片的瞳孔中倒映着喧嚣坠落的花火，世界一瞬安静得像座孤独岛屿。

“所以不是来履行和樱的约定了吗。”

已经过了很久。背后的那个、他渴望的身影还是没有熟悉的、顺从的、心口不一地伏上来。

“卡卡西老师，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抖动的声音仿佛五月雨，美丽间带着追不回的花讯，“让我走吧。让我……去找佐助君。”

人到了某个年龄之后，就再也无法为所欲为了。即使还固执地继续，也不会再得到任何谅解。

他应该比她更早清楚这点才对。

“就算是最后一次也要拒绝吗？”身为火影的男人，声音仍然听不出一丝差错，“这样的话老师会很伤心呢。”

樱望着那个熟悉的、还没触摸就感受到温度的背影。

最后一次的么。

我啊……正是因为太过依赖卡卡西老师，才会变得软弱吧。明知道在你身边，那样的安心和舒适根本就无法拒绝。所以看着有可能会闯入我们之间，却又无能为力阻止的色彩，第一个在我幽暗心脏里燃起的冲动，根本就不是祝福。

这样的我……

她伸手抹去眼泪，终于放下全部心事，再一次像个任性孩子一样，无忧无虑地贴在那宽厚的背上。

“刚刚那个铺子呢？”

“什么？”

“刚刚，有面具的那个铺子——”

哪里有什么铺子。

卡卡西左右转了转头，一股带着血腥味的液体滑落至唇中央。

*

“卡卡西老师，你的面罩——”

打开灯，樱发现的第一件事是映在卡卡西面罩中央的一道痕迹。马上进入医生状态的少女不安地伸手去触摸那道印记:“流鼻血了吗？”

“啊，好像是呢。”

卡卡西平淡的语气仿佛病号不是自己。

“把面罩取下来吧，我帮你洗。”

“诶——”

“又不是没见过！”

自作主张一向是樱在第七班的男性中得到的公认默许，所以面对她这火影老师的乖巧配合，女孩也表现得习以为常。

“真没办法……”

失去了面罩庇护的卡卡西乖巧地坐在堆着衣服的沙发上面，静静感受樱发拂过面庞的熟悉温柔。

透过额前碎发看她工作时认真的眼睛，这种并不特别的权利却总让人自以为是地上瘾。

她终于还是决定追随那个背影，离开家，离开他。或许从很早开始就该想到了，她不是那种倾向选择舒服的女孩子。从日以继夜地练习纲手教授的各类术法，不，或许更早——从三代目拿着她扎着醒目大蝴蝶结的照片拜托自己时——就该意识到了。

一个长相可爱的平民女孩子，为什么要成为忍者呢。

直到现在的许多刻，还是会冒出这样想法。

在她哭泣着用那小小身体冲向螺旋丸和雷切的时候。在她本来白皙无瑕的手臂上补满伤痕的时候。

在让他的心被重重揪起，狠狠落下的每一个时候。

以后还能这样找各种生病理由，放肆地偷看你认真的样子吗。你如同花朵盛开的笑容，你总是灼伤我眼睛的泪水、你一看便知的小小心事……都不再会赋予我这个老师了吧。你一直在追逐的那个男人，也会这么背着你，任由你拽起胸口的衣服当纸巾吗？

思绪万千让男人向来控制得当的眼神定格在碧绿的光上太久。

那眼睛一瞬向上的平移让他措手不及，无处躲避。

那双好看的绿眸褪去了认真，一闪而过的复杂眼神里——分明挂着几分难以回避的不该。

棉签骤然挣脱手指控制的一刻，少女慌乱地伸手去捡，却被男人滚烫的手禁锢在掌心。

她的眼神下意识去捕捉男人的心思，下一秒却毫无征兆地落入了比她更加自作主张的气息里。

那是从未这样靠近过的，成熟男性的气息。唇间掺杂着不知名为何物的躁动，让她停留在原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这是她的初吻。

樱木然想着，感受到血腥味从鼻子上方流进了彼此的嘴唇。

明明对伏尸百万的战场都习以为常，对于伴着那个温热的舌一起搅入口中的鲜血，樱却感到恐惧无比。

她用尽全身力气，才将压住自己的人推离。

“你怎么了？”

卡卡西沉默着抬起手背，像无数次在战场中那样不经意地撇去鼻下的血迹。

竟然不是生气的诘问吗。

也没有预想中的疼痛传来。

要道歉吗。这种无用的、自以为是的语句，又能挽回和改变什么？不过是在彻底失去前放任自己沉沦罢了。明明你也是这样，对吗，樱。如果你告诉我，你同时深爱着两个人。

我依然会为此对你付出一生。

这种不讲道理的东西。

“到底、到底怎么回事……”

她又要哭了吗。该死的。

血又源源不断地涌出来。只要血还在淌，他就无法不顾一切地拥抱她，亲吻她，占有她。

是吗。这就是那东西索要的代价吗。如果早一点知道那柔软角落中有这样一席之地，他才不会当那个无私的傻瓜。

明明总是自私地对她说，只要伏在自己背上就好，不需要筋疲力尽地修炼，遍体鳞伤地战斗。他会赌上性命保护她一生，无论是肉体还是心灵。

卡卡西重重叹气，拉过颤抖的少女，再次欺身而上。他用力亲吻她濡湿的眼眶。那个向来荡漾着碧波的眸，那眸前时常散落普通落花的樱发，是上天赐予的独一无二的风景。纵使是一切权利与威胁，都无法阻挡他奔赴的风景。

温热的嘴唇顺着滚烫的泪痕一路延展，延展到少女干净得不忍污染的唇。大手抚过并不陌生的细嫩脸颊，停留在仿佛再用点力就会被揉碎的肩膀上。

她看上去总是像花朵一样柔弱，却在此刻激发起他想要将她揉碎的shou欲。

如果时间就此静止，将自己的模样永远荡漾在那碧波中央——就这么死掉好像也不错。

男人莞尔，如同凄风萧瑟。

可是果然。

果然还是不想让她尝到血腥的味道吧。果然这孩子，从来没有听过自己的话，做一个束手就擒被怜爱、被保护的小猫。

“去吧，樱，去找你想找的人吧。”

他最后是这样对她说的。

樱躺在原先被卡卡西压下的位置上，如同没有生命的死物般凝视空无一物的天花板。

人的眼泪大概是有定量的。

无法失去也无法靠近。既沉溺进了他们给的温柔，又无法坦然面对任何一个人的自己，只有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达到解脱吧。

呐，卡卡西老师，鸣人，还有……佐助君。

告诉我，时间是不是会温柔地拆散我们？

［预告］

是夜，月光温柔的洒在大地，银纱罩住了木叶

渐渐入秋，晚间风也多了

冰冷的风直钻进衣兜，树叶连带发出了“沙沙”的响声。樱随意挽下耳边的碎发，夜间温度果然是低了。她立在木门前想着。

“鸣人？”她试探地轻叩了下门，“你睡了吗？”她轻声询问。

敲门声一下下，回荡在街道上，四周虫鸣不知在何时停下了，一片死寂。

“啊，是樱酱啊——”

门从里面拉开，男人略有些低沉的声音也传来出来。樱却觉得有点怪。哪里怪？她说不上来。

“嗯……这是卡卡西老师让我交给你的”她拿出用牛皮纸包好的一摞文件。

“抱歉，这么晚打扰你。”指尖触捏纸张的声音在黑夜里被无限放大，连心跳声也似乎消匿在了暗处。

“滴——”

“滴——”

“滴——滴——”

耳畔萦绕着滴水声。

“好的”过了很久，他出声了。久到樱差点以为他刚才消失了。

今天鸣人好奇怪。樱不知道心中为何会冒出这样的念头。他不就是鸣人嘛

漩涡鸣人就是漩涡鸣人啊——

所以为什么不开灯呢？外边的路灯的光像是照不进他的房间，门槛那边是光与暗的界限。

看不见他的脸，屋里如没有白昼的永夜，压得樱心闷闷的，让她想快点远离今天的这个地方。

“鸣人，我先……啊！！”话音未落，鸣人猛然伸手把她拽进了屋子。

“嘭！”

他重重甩上了门。

视线中最后一丝光亮也如飞箭在眼中转瞬即逝，男人滚烫的身体紧贴在她胸前，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身体里。

樱声音微微颤抖“鸣、鸣人……？”她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

“嘘——”

他纤长的食指抵在怀中人的唇上，一抹暗色在眼底里漾开。

“樱酱啊……”他用鼻尖亲昵地蹭蹭樱的脸颊，撒娇似的一遍遍喊着她的名字。

樱抬头。她看到，鸣人那亮的发光的眸，在黑夜里——

变成了暗金的颜色

［未完］

发个小小的短篇就当预告了，证明一下我没死🌚

住校生活困苦，更新不易

看我标签你就知道这文有多疯狂了🌚

春野樱再次醒来的时候，显示感觉到腹部一阵温热，迷迷瞪瞪的想起来自己的生理期就是这几天，而热意正源源不断的从腹部延伸至四肢。

发出满足的喟之后，手心就摸到了布料和微凉皮肤的拼接体，意识到自己摸

到了什么的春野樱，从快要昏睡过去的状态猛地一个激灵睁开眼。

银白的软发镀上了一层柔和的月光，遮住了那道贯穿眉眼的伤痕，安静恬然的睡颜下少了几分戾气，多了几分这个年纪才会有的稚嫩感。

果然十五岁还这么显小不是没有原因的，卡卡西老师打小就比同龄人看着小，还嫩。

一成不变的露指手套放在肚子上，正是热源的来源。

“醒了？”

卡卡西眼底还有几分刚睡醒的水意，少年独有的嗓音清冷又带着些烟火气，不动声色的把手收回来，跟没事人一样起身。

“粥在炉子上温着，先垫垫肚子，你想吃什么，我去做。”

“诶~”

春野樱嘴里发出意味不明的声调——她是真的在压抑自己的声音了，卡卡西却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就进了厨房，叮叮当当的声音从厨房传来，有些不真切。

肚子确实有些饿了，天色大晚，推测了下时间，应该是昏睡了一个下午。

她左右看了看，简约风的布局，一贯的手里剑花纹的被子，不过是蓝色的填充色。

书架上满满当当的各式各样的书籍，唯独还没有橙黄色标志性读物。

春野樱还是觉得在梦里，卡卡西真的就随便带女孩子回家了？

什么鬼啊，她的卡卡西怎么会这么随便，虽然能出现在卡卡西家里她很开心吧，但是这个时候的卡卡西不是还没认识她多久吗？

搞什么啊。

心里再不舒服，也不能辜负卡卡西的好意，这么安慰自己，眼睛却堪比X光线一样地毯式扫射房间里的所有物品，却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刚好卡卡西把煎鱼端上来，春野樱笑眯眯的打探。

“卡卡西队长——”

卡卡西闻声抬起眼皮，神色莫名，放着金灿灿煎鱼的盘子“咔哒”一声不轻不重的放在桌子上，发出一声脆响。

春野樱可以很肯定的说，卡卡西他不高兴了。

仰着脖子抬头看着对方，仰视的姿态让她隐约间被压了一头，从没有过的压迫感让春野樱大脑一片空白，话在舌尖一转，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嘴就已经说出来了。

“卡卡西经常会带女孩子回家吗？”

“……”

卡卡西拿死鱼眼瞧着春野樱，脚尖一转，又从厨房倒了一杯果汁，还有一杯清水。

这是……要和她一起吃饭，是不是就可以看卡卡西老师的真颜了？

“咕咚”

清晰的吞咽声。

卡卡西顿了一下，面不改色的把果汁推到小樱那边，握着水杯慢条斯理的开口。

“你是哪个春野樱？”

！

话音刚落，小樱就被自己的口水呛的满脸通红。

内心在疯狂刷屏，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卡卡西老师小时候就这么聪明的吗，还是有谁已经来过了，卡卡西老师又知道多少了？？？

什么鬼啊，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看样子每个时间段的春野樱记忆并不互通啊……”

卡卡西观察着小樱惊慌失措的表情，看对方缓过来一口气就继续扔炸弹。

“什……什么？”小樱有些懵，她也有其他时间段小樱的记忆啊，卡卡西老师为什么这么说？

卡卡西的目光在小樱红艳的嘴唇上停留了一瞬，倏地挪开。

看来是有一些记忆，但是没有和他之前的记忆。

两者之间的差距就在……一个成年一个未成年吧。

注意力又放在小樱平坦的小腹和瘪瘪的胸前……很肯定的点了点头，确实有着难以跨越的，很大的差距。

“多吃点肉补补。”

小樱顺着卡卡西的视线低头看过去，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嘲笑自己小小的，脸气的爆红，刚想发火就看见卡卡西夹起煎鱼送到嘴边，低垂下的眉眼显出几分乖巧来。

小樱的火气噗的一下子散了。

她有些扭捏，卡卡西老师小时候虽然嘴是很欠啦，但是也蛮暖男的嘛。

“啊~”

在她张嘴的一瞬间，卡卡西以风卷残云之势掀起口罩塞进了自己嘴里。

？？？

小樱瞪大了水润的眸子，卡卡西对这种毫无杀伤力的谴责意味的眼神毫无愧疚感，慢慢悠悠咽下去才开口。

“算了，还是让以后的我给你补好了，现在的你吃也是浪费。”

很好，还是那个毒舌小同学哈，小樱捏紧了拳头。

一股自天地都为之色变的奇异力量不断撕扯着卡卡西，猎猎风声拍打在脸上，他都能想象的出来春野樱要说些什么。

孕期心情难辨的春野樱都能搞定，卡卡西觉得解决眼前的少女更是不在话下。

“喏，这次真的给你。”

吃掉就不能生气了。

卡卡西一副正经又严肃的表情，夹着炸得金黄的煎鱼，手稳得不行。

直到小樱硬生生的咬在木筷子上，发出渗人的断裂声时，卡卡西才意识到不对。

第一个来陪他的春野樱是成熟的，是不会乱发脾气的，是一个温婉和善散发着一身母性光辉的女人，哪里会像眼前的小樱又蹦又跳气的差点把房顶掀了的母老虎。

幼稚到爆炸的小樱可不会像长大后的春野樱可以自己安慰自己，抚平自己情绪再跟他说话的，眼前的春野樱，她是生气了就要发泄，开心了就要奖励的小孩子，是特别容易又特别不容易满足的存在。

暴风骤停，眼前的绿眼睛带着满满的不信，却还是凑过来张嘴，眼睛死死的盯着他。

像一头盯着猎物的猫，瞪着圆滚滚的眼睛一瞬不瞬。

脆脆的鱼在嘴里发出“咔滋咔滋”的声音，给粉嫩的唇瓣上镀上一层诱人的光泽。

吃完东西要把嘴擦干净的。

卡卡西把注意力转到另一侧，他还是不能相信，将来的为什么自己会喜欢上这么一个女孩子。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的伴侣会是什么样子，准确来说，他压根没想过自己会有“伴侣”这一说。

可是春野樱的的确确说了，而她的肚子也日渐膨胀起来，像一个被吹起来的气球一样鼓鼓的。

才十四岁的自己，和一个来自未来自称是自己妻子的女人，肚子里还有一个要叫自己爸爸的儿子……

到现在卡卡西回想那段温馨时光的时候还是满满的恍惚，像是水中倒影一样，美好的映像也应该是属于倒影中的自己才是。

那不是自己能触碰，也不是自己能妄想的。

那这个春野樱呢？

外界的人都说她是靠三代目的关系进来的。

但只有他和三代目才知道春野樱是他卡卡西自己主动要求塞进来的。

就像14岁的自己把怀孕的春野樱藏在家里一样，15岁的卡卡西把这个自以为什么都知道，实际上什么都不知道的笨蛋小樱带进暗部。

什么都不知道的家伙。

果然靠关系进来的最讨厌了！

凭她现在的资历压根不可能进暗部第十七小队，连这都意识不到的家伙……

果然是笨蛋。

怀孕的春野樱还说，未来的雅礼和现在的他一样又帅又酷又冷又娇的，时常摆着臭脸给他们看，未来卡卡西一直想要她这样的女儿，所以又生了一胎，结果还是儿子……

卡卡西承认自己很帅很酷很高冷，但是他绝对不承认自己很“娇”，这种形容女人的词放在他身上——要不是春野樱怀着孕，他绝对让她看看什么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至于要一个和小樱一样的女儿……当时他听到这段话的时候满脑子的不信，他到现在也不相信，未来的自己居然会想要一个……得寸进尺，不知廉耻为何物的女人！

卡卡西拽开女人怼在嘴前的手，温热的鱼味粘在口罩上涌向敏锐的鼻腔。

“卡卡西~你也快吃呀~”

快让她看看庐山真面目吧！

“……”

果然，自己就不该带这个麻烦精回家！

最后小樱也没能看到卡卡西的真面目——卡卡西躺在宽大的沙发上，这已经是小樱第三次半夜偷袭了，就是为了趁他睡着把面罩扒下来。

他倒是给她机会了，揭了一半这家伙的气息都喷洒在脸上和脖子上，偏偏就定在那一动不动的。

看个脸至于发抖吗？

微微的凉意，紧接着就是少女身上独有的香味混合着炙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表面上虎的不行，实际上怂的要命。

卡卡西想，也不知道这家伙被吓一跳会成什么样？

会变成红眼圈的小兔子？还是纸老虎一样色厉内荏倒打一耙怪自己吓到她了？

面罩被缓缓拉下，卡卡西觉得不能这么便宜了小樱，刷一下子睁开眼对上紧张的眼，挑了挑眉。

此时的卡卡西并不知道自己这种心理叫做恶趣味。

两目相对，在寂静的长夜里划过半声短促而凄厉的尖叫。

“喂，你小点声！”

——剩下的半声被卡卡西捂了回去。

谁会想到，谁会想到卡卡西一点预兆都没有的睁眼啊！

小樱抽抽搭搭的哭泣——她是被卡卡西不咸不淡的态度气到的，什么时候老师会嫌弃过她会扰民啊，老师都是先安慰的。

卡卡西找了块干净的帕子递过去，“呶，大半夜的哭会变成丑鬼的。”

小樱憋了憋眼泪，最后还是决定放任自己大声哭。

“哇！”

一声嚎哭几乎要把房顶给撕裂一样，卡卡西后知后觉的把那个一拳把地打下去五寸的暴力女和眼前哭的跟水龙头一样的少女联系起来。

果然不管是力气还是哭声都这么有威慑力啊。

见人不理，卡卡西蹲在小樱身前，下手没个轻重的擦掉了小樱脸上的泪痕，紧接着又涌出来新的，他就继续擦。

擦完左边擦右边，右边干净了继续擦左边，擦得人脸红红的。

应该是哭红的。

卡卡西换了块干帕子继续擦。

真能哭。

这家伙明明应该是水泥做的才对，怎么这么多水？

难道是因为脑子里的水太多了？

好不容易把哭睡着的少女安置在床上，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虽然是放假了，但是昨天的事情还是让人很担心啊。

卡卡西仔仔细细掖了掖被角，收拾整齐了，顶着黑眼圈开门，一个绿滚滚的东西扑了进来。

来人一点偷听墙角的羞耻感和心虚都没有，反而理直气壮大声嚷嚷，“卡卡西，你居然是我们中第一个有女朋友的家伙！樱小姐还小啊，你怎么可以把她带回家还……还……”

绿皮青蛙流着宽面眼泪，一边控诉卡卡西，一边结结巴巴的，也不知道是因为在找女朋友身上输掉了，还是和女朋友一起过夜输掉了，还是相识相知到同住的时间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最低记录而哭泣。

总之，不难看出对方想表达什么。

“……”

卡卡西睁着死鱼眼，头一次不想出门也不想管自己那堆破工作了。

凯这个大嗓门都知道的话，早饭之前，半个木叶都得谣传八个版本了。

关键是——

他的心内对于解释这件事是拒绝的。

他甚至希望，放任这件事谣传下去。

太恶劣了，卡卡西。

“不是你想的那样……”

卡卡西食指放在嘴边，拉着哭的不能自已的家伙出门，轻轻关好了门。

“这是个误会……”

#佐樱前提的卡樱，有BUG和有自我理解

#基本卡视角，OOC注意！！

#一篇奇奇怪怪意味不明的文，可能感觉不到多少cp感，卡卡西的感情变化也很迷（？）

【00】

     她后来再也没对他喊过疼。

【01】

   旗木卡卡西知道，春野樱其实最怕疼了。

   他之前一直在想，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真的能成为合格的忍者吗？

   刚开始带七班的时候，小姑娘在修炼前还会给自己打扮。好好保养的长发，涂上指甲油的手指，有时候走在她旁边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比起另外两个男孩子，她精致得不可思议，如果不说都不会认为她是个忍者。

   卡卡西有思考过让她改掉这些习惯，只是樱修炼向来认真，也从不耽误任务，没受到什么影响他也就由她去了。

   他想，小姑娘还需要一个成长的契机，等时机到了她真正经历过战斗，就不会再在意这些有的没的。

   左右现在还有他兜底，他们都不会遇到什么危险，随她吧。

   跟对两个臭小子的标准不同，他对女孩子很宽容。

   不过一开始春野樱不怎么靠近他也没跟他说过什么话。除非必要的任务报告等情况，她更喜欢呆在佐助和鸣人旁边。

   比起不熟悉的上忍老师，她更愿意在熟悉的人旁边。

   春野樱看上去娇滴滴的，其实在陌生人面前不喜欢示弱，倔强得不行。

   前期训练时不管多辛苦都咬牙撑过去，要不是他偶尔想起队里还有个小姑娘，特地留意她情况后发现不对喊停，她估计能直接累瘫在地。

   卡卡西摸摸下巴，余光瞄到她愁眉苦脸给自己捶腿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

   所以说他不会带孩子呐，更何况还是个女孩子。

   看来要适当修改方法，还有多留意一下她的情况。

   后面相处久了大家互相有了一定的了解，小姑娘才在他面前渐渐放开了。卡卡西猜测其实她会放开大概跟自己请她吃过红豆丸子汤有关。

   可能在她眼里，请她吃甜品等同于是好人。

   她开始在他面前展现自己的娇气。

   她怕喜欢的男孩子看到自己这样会觉得她麻烦，鸣人这个神经大条的有时候又不太能理解她的心思，于是自己这位大家长就成了她唯一的对象。

   她其实只是有时候想小小地对熟人撒个娇。

   手上不小心划了道口子，她疼得倒吸一口气，委委屈屈又小心翼翼地往伤口处吹气。

   “好疼呀，卡卡西老师。”

   她转头看自己，把手往上举起让他看得更清楚。阳光从林间空隙坠进她碧色的眼睛里，熠熠生辉。

   他顺从地看了一眼那个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了。

   “小樱这么怕疼可不行呀。”他的语气比起责备更像是在调侃。

   春野樱这孩子十分聪明，她的分寸拿捏得非常好。如果是正式任务和训练她估计要回家才能发现这道口子，但是其他时间里她就不免想对长辈娇气一下。

   她好像吃准了自己不会说她什么。

   卡卡西从口袋翻出一枚创可贴，撕开递给她。她嘿嘿一笑接过，一边又苦着脸把创可贴小心地贴在上面。

   伤口被碰触在所难免，她又“嘶嘶”几声，看上去可怜巴巴的。

   卡卡西不太能理解。

   “有这么疼吗？”

   春野樱把创可贴贴好，呼出一口气把手指藏好避免再碰触受伤部位。她对上他的视线，脆生生说着：

   “老师，我怕疼呀。”

   “这样啊。”

   这样吗？

   原来你这么怕疼，不过划个小口子就想掉眼泪，不过碰碰伤口就龇牙咧嘴。

   那为什么，受了更严重的伤你反而不怕疼呢？

   中忍考试他的学生们都挂了彩，从表面上看最严重的是他们班的小姑娘。

   她从死亡森林出来，不仅满身伤痕，向来爱惜的头发还参差不齐。他看着她露出笑容在安慰鸣人，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她那句娇气的「怕疼」。

   他想问：不疼吗？

   你不是最怕疼了吗？

   为什么鼻青脸肿还能笑出来？为什么最珍惜的头发变成这样了还能笑出来？

   班上唯一的，心思细腻又贴心的小姑娘被伤成这样，卡卡西很难说清自己现下是什么心情。

   他知道这是成为忍者的必经之路，比起躺在病床上或者丢掉性命这些伤根本不算什么，他甚至受过比这些更严重的伤。

   但是心下蔓延开一股细细麻麻的酸涩，让他很不是滋味。

   很骄傲班上的孩子有所成长，但他又不满意这个成长的时机。

   想把欺负自家孩子的人揍一顿。

   他暗下嘲笑自己现在真是合格的家长心态。

   卡卡西慢慢走到她面前，对上她的视线，弯腰伸出手轻轻地把手放在她头上。

   他现下怕她会疼，力气轻到几乎感觉不到。

   “小樱，”她眼眶中蓄满了眼泪，终于遇到可以依赖的人让她把委屈都显露出来。“做得很好哦。”

   “老师……”小姑娘一边掉眼泪一边伸出手抓住他马甲的一角，她委委屈屈地看着他。“好疼……”

   全身上下都疼，硬生生割断头发也疼，觉得自己太没用的心也疼。

   听到她说疼的那一瞬间，卡卡西不知为何隐秘地松了口气。

   还好，她还是怕疼。

   她有所成长但还懂得跟他说疼。

   她还是那个娇气的小姑娘。

【02】

   很多事情的发生总超出卡卡西的预料又让人措手不及。

   不管是佐助被种下的咒印，还是他和鸣人之间越发尖锐的矛盾。

   小姑娘对越发紧张的气氛十分敏锐，每天都苦恼且小心翼翼。

   他看着一言不发独自离去的佐助，从相反方向气鼓鼓跑开的鸣人，以及左右为难不知道该跟上谁而站在原地的樱。

   他当时在那里看了半晌，怎么也没想到原来这么早，这个班的分崩离析就已有预兆。

   卡卡西调整心情，笑眯眯地跟小姑娘打招呼：“哟，小樱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呢？”

   “老师！”她眼睛亮了起来，像是找到救星。“佐助君和鸣人他们吵架了，这次好像很严重。”

   她不太能理解为什么两个男孩子之间的关系会变得这么紧张。

   “卡卡西老师，我要怎么做才好？”

   要怎么做好呢？

   他假装在思考，目光落在她手心和膝盖上。估计是她跑得太急，在什么地方摔了一跤，擦破一大片。

   “要怎么做呢——老师觉得，不如先让小樱处理一下伤口，再请你吃一碗红豆丸子汤。”

   “欸——”她眨眨眼，生气起来。“老师不要开玩笑啦！我可是很认真的！”

   “老师也是认真的哦。”卡卡西指着她的擦伤，轻声问她：“不疼吗？”

   樱顺着他的手指往下看，才发现那些伤口，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尖锐的疼。

   “……疼。”她吸吸鼻子，“好疼的。”

   怎么会不疼呢？

   只是比起这些明晃晃的伤口，心里看不到的伤口更疼。

   最近佐助君训练的强度越来越高，也越来越沉默。他偶尔盯着鸣人的眼神有些可怕，可怕到她都不敢靠近。

   以前的宇智波佐助是个温柔又别扭的男孩子，她能感受到他给自己的温柔，所以才敢一次又一次接近。

   但是现在的宇智波佐助太冰冷也太伤人，她真的很难过。

   两个人不对付站在中间的人无疑是最受伤的，更何况她似乎没办法调和。

   春野樱隐隐有种感觉，两个男孩之间这次可能没那么容易和好。

   “相信老师吧，小樱。”他说，“现在老师先帮你处理伤口好不好？”

   她看了他片刻才点了点头。

   上药的时候她仍然心不在焉，胡乱往伤口上一冲，消毒水与伤口接触冒出白色的泡泡，看着都觉得疼。

   她毫无察觉一样，扯了绷带就要绑起来。

   卡卡西看着她干净的指甲和有些乱糟糟的头发，心下叹了口气。

   “老是皱着眉很容易老的哦。”他说着接过了她的绷带，把撒在伤口外皮肤上的消毒水擦掉，小心给她缠上。

   处理伤口这种事他早已轻车熟路，完事后甚至给她绑了个美观的蝴蝶结，他拍了拍她的头。

   “好了，跟老师走吧。”

   “…去哪里？”

   “请我们小樱吃红豆丸子汤呀。”他眉眼弯弯，看着她。“要去吗？”

   “……去。”她把手搭在他手心，“我要让老师荷包大出血！”

   “哎？给我留点吃饭吧……”

   

   然后，宇智波佐助叛逃带回失败，漩涡鸣人外出修炼。

   春野樱也拜入纲手名下。

   卡卡西从带她的时候就知道，小姑娘训练其实很刻苦。虽然很在意佐助的看法，脑子里占比更重的是恋爱，但她从不会把他布置的任务落下。

   纲手姬的训练方式他不太清楚，但是从她身上经常出现的大大小小的伤口就知道强度很大。

   卡卡西出个任务一段时间不在，回来偶然会看到她脸上贴着一张创可贴，急匆匆跑过去又转头跟他打个招呼。

   她长大了一些，以前还需要弯腰看她，现在低头就能看到她笑。

   他举起来打招呼的手还没放下，她就已经跑没影了。

   他看着她的发尾在颈间晃晃悠悠，突然想到她好像很久没再留长发了。

   甚至都不怕疼了。

   那些伤口不见她在意，难得看到她一个人在甜品店，过去搭话问到的时候她摆摆手，完全不在乎：

   “处理的话太浪费时间了，而且伤口也不大，会自己好起来啦，老师不用担心。”

   “唉——”

   “卡卡西老师？”

   她不懂自己为什么叹气，看着他挑了挑眉。

   “是老师说请我的哦，一份不会让你变穷吧。”

   “老师倒是希望你可以多吃点。”

   “咦？老师你吃错药啦？”

   可能是吃错药了吧。

   不然他怎么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因什么叹气。

   又为什么反而希望她仍然会委委屈屈对自己说疼。

【03】

   找到她的时候，她坐在地上看着远处，眼神平静无光。

   今晚月亮不是很圆，月光撒下来让她整个人看上去都暗淡不少。

   卡卡西坐在她旁边，知道她此刻心情很不平静。

   或许是没想过两个人有一天会走到这种地步。

   她差一点就死了。

   卡卡西扯了扯手边那根草，手在不受控制地抖动。

   没事，没事。

   他在余光看她一眼。

   她现在就在他旁边，可以听到她的呼吸声。

   一切都来得及。

   他向来知道如何安慰自己。

   “老师，我没事的。”她开口，仍然一动不动。她的目光不知道落在什么地方。“我没事的。”

   所以不用安慰她。

  不要每个人看到她都小心翼翼的。

  在找到宇智波佐助的时候，她就已经预料到这个局面，只是没想到她搞砸了。

   “老师，我是不是不适合做忍者？”

   卡卡西把手边那棵草连根揪了出来。

   “我好像从小就不适合做忍者。”

   她多聪明啊，知道其他人那些目光都在窃窃私语什么，其实隐隐知道他曾有过什么想法。

   他也学她一样看着不知道什么方向。

   “小樱很久没留长发了吧？”

   他自顾自说下去。

   “指甲是用什么剪的呢？看上去坑坑洼洼的。

   “还有身上的伤口，不好好处理是不行的。要是发炎了，那——多疼呀。”

   你有好好成长的。

   老师、你的师傅、鸣人，还有好多好多人，都看到了哦。

   适不适合成为一名忍者，大家都已经给你答案了。

   “小樱，不是无坚可摧才能称为忍者的。”

   他察觉到自己衣袖被人抓住，十分用力。

   “……卡卡西老师可不可以闭上眼？”

   “好。”

   他顺从地闭上眼，听到她哽咽的声音，听到她小小声啜泣。

   眼前黑漆漆的，但是月光好像变亮了。他哪怕闭上眼都能「看」到。

   “我没说可以都不要睁开眼。”

   “好。”

   觉得疼的话哭也没关系。

   老师不睁开眼。

   我就在这里。

   有时候卡卡西总觉得时间太慢了。

   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睁眼看着夜空想怎么还没天亮。

   但时间又太快了，像是加速一样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全都涌过来。

   木叶被毁又重建，四战的到来又结束，两个臭小子打得毁天灭地最后还要他和樱去捞人。

   再接着他被推上火影的位置，处理文件焦头烂额。目送佐助远行好像不过才昨天，樱站在他面前申请出村的时候他甚至有些没反应过来。

   “小樱刚刚说什么？”

   “真是的，卡卡西老师好好听人说话啊。”她气呼呼地看着他，“我申请外出游历一段时间。”

   “跟佐助一起吗？”

   他应该是在笑。

   樱瞬间红了脸，又笑得灿烂。

   “是的，老师。”

   有多久没见到她这么灿烂的笑容了？

   好像是真的很久很久了。

   于是他点头。

   “我允许了。”

   晚上大家难得聚在一起给她搞了个送行会，店内嘻嘻哈哈吵吵嚷嚷，璀璨的灯火落在每个人身上。

   卡卡西也不可避免被分了一份光亮。

   他眯着眼听他们打趣她，看着她羞涩又无奈地纵容大家，觉得现在就挺好的。

   现在这样，已经是所有人都倾尽全力所换到的最好结局。

   “小樱。”

   他意味不明且莫名其妙地低声喊了她。

   这里这么吵闹，她身边围了那么多人，他只是仗着她不可能听到。

   但是她怎么可能就在后一秒回头？

   “怎么了，卡卡西老师？”

   好像有人跟她一起看向他，好像有人喝醉在说胡话。

   只是这一切都不重要。

   卡卡西瞳孔微缩，愣在那里几秒。

   他觉得酒精占据他的大脑。

   他觉得心跳如擂鼓。

   “……不要喝太多哦，明天还要早起呢。”

   “知道啦——”

   足够了。

   现在这样挺好的。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04】

   送行那天天气很好。

   大家好像都没从宿醉中缓过来，在大门外的只有他。

   “那么老师，我出发啦。”

   卡卡西看着她转过身，总想说些什么话又一时间想不到要说什么。

   她要走了。

   情急之下他突兀地扯住她披风的一角，在触及她疑惑的视线后又猛然把手缩回来。

   “老师？”

   她碧色的眼睛跟小时候那般熠熠生辉。

   卡卡西最后只是把手放在她头顶上，轻轻地揉了揉。

   “小樱，”该与她告别了。“不要逞强，要告诉他，你怕疼。”

   你是那么怕疼的小姑娘呀。

   在他面前，在我面前，你可以像以前那样娇气。

   你可以说你怕疼。

   “好了，老师不啰嗦了。”他眯着眼睛笑，“去吧。”

   

   让她走很容易，又有些难。

   容易到他只需要把手一松。

   困难到他一直在远远目送。

   “六代目。”

   奈良鹿丸走到他旁边，他察觉到他看了自己很久。然后他又收回视线，打了个哈欠转身往回走。

   “再不回去今天的文件要处理不完了。”

   “哎？你会帮我的吧？”

   “我不加班。”

   “真是无情啊。”

   你看，日子还是一样。

   有跟没有，放不放手，其实没什么差别。

   左右他都站在线内，不前进也不后退。

   收到佐助的结婚申请是意料之中。火影特批，立马就生效。

   他看着樱前面熟悉又陌生的姓氏，在心里默默把她原本的名字念了几遍。

   「春野樱。」

   这个小姑娘啊，他一开始看她娇滴滴的，怎么都不像个忍者。

   「春野樱。」

   她还怕疼，疼了就跟他撒娇，可怜兮兮又委屈巴巴。

   「春野樱。」

   她又那么倔强，那么坚韧，那么生机勃勃。她成长那么快，不过眨眼她就变得那么厉害，那么耀眼。

   「春野樱。」

   卡卡西看着远去的鹰，恍然发觉——

   春天已经过了。

   等再一个春天到来的时候，宇智波佐助跟宇智波樱一起回到了木叶，还带了个小惊喜。

   “卡卡西老师，她叫佐良娜。”

   她怀里抱着的孩子小小一团，睁着大大的黑色的眼睛看着他。

   他伸出手指小心在她脸上戳了戳。

   “是个很可爱的孩子。”

   他在心里想：

   你就慢慢长大吧。

   慢点也没关系。

   你可以怕疼，可以娇气，可以撒娇。

   只是别那么快长大。

   别那么快，离开他。

   

   卡卡西站在原地看着她跟佐助渐行渐远，手抬起来小心碰了碰她模糊的背影。

   耳边仿佛又听到她当时娇声娇气说：

   “老师，好疼呀。”

   他把手收紧，缓慢地收回放在心口的位置，溢出一声谁也察觉不到的叹息：

   “你怎么，不怕疼了啊。”

  伦敦的雨下得绵长，黑崎一护很久没有见过明媚的阳光了。现在的他已经谈不上讨厌不讨厌下雨了，只是习惯了这样的潮湿冰冷，习惯了每天把伞提在手里。人总要习惯生活的不是？

  即使是被雨水淹没，也总好过与一个不爱的人牵手约会，虚情假意地说着一些干涩的情话。那些字眼卡在他的喉咙间，随着音节硬生生地将他的声带划出血痕。所以到千里之外的伦敦读书并不全是为了求学。

  

  事情猝不及防地结束时他还处于一种恍惚的状态中，像是一脚踩空的垂坠感，隐约才觉得好像是自己没得选了。恍惚地拿起相机，恍惚地塞去礼金，恍惚地留下一句“下次现世见。”直到被人推着搭上另外一段关系时，才发现原来有些话不是从心里写出的就无论如何也张不开口。

  他说“在一起吧。”

  为什么在一起？不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无法说出“喜欢你”；因为被人推过来的，所以不能说出缘由。最终只有潦草的四个字，就像这段关系一样潦草不堪。

  

  起初窗外的雨总是吵得他睡不着觉，只有戴上耳塞才多少得以安眠，后来竟也会被淅淅沥沥的雨声催得昏沉过去。这之间不过才小半年而已。所以改变一个人的习惯并用不了多久，可他至今还会不时望向窗外或者停在某一处路灯下抬头向电线杆的顶端看去。纵然是异国他乡，也总在无望中掺杂着一丝期望。

  比如现在从超市出来拎着一袋子水果的他，还是会忍不住抬头望向几乎被阴云遮得严严实实的月亮。雨水盛着路灯的昏黄和几分霓虹噼啪砸在他头顶透明的雨伞上，随即又跳向地面，带着他的心一同被疾驰过的车辆碾碎飞溅。

  手机响起时他没有腾出手去看消息，不过不用猜他也知道，又是井上织姬发来的“早安！啊不不不！晚安！”诸如此类因为时差或其他什么的混乱消息。既笑不出来，也感觉不到别人说得可爱。

  

  雨就这样一天一天下着，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混沌着，还能奢望什么呢。

  

  不过偶尔神也会对人有所怜悯。

  

  只是一瞬间，他很确定——那是朝夕相处，无数次并肩的灵压。也许身处之所他该有所怀疑，可那种感觉日日夜夜在他心中萦绕千万遍，绝不会有错。

  他的视线在车流与人群中穿梭，扫过花色各异的伞面，雨水将整个世界洗刷分明，一切都清晰起来。隔着流光，一个穿着浅咖色大衣的瘦小身影停在马路对面，雨线细密地落在她的身上，头发纠缠着贴在她的脸颊和肩上。少女带着茫然的神情转头看过来，视线相撞的一刻，他隔着巨大的洪流又一次跌进了她的双眸中。

  黑崎一护来不及呼喊，没顾得上这条路是否允许行人横穿，跌跌撞撞从行驶着的车辆的空档间跑过。擦肩而过的车辆掀起泥水留在他的裤子和大衣边角上。他没听清少女喊他小心，只怕这一次再不快些她就又会如幻影般消失。

  “露……”脑袋上突如其来的一拳让他确认了人确实真真实实地站在他面前，忍不住眼底与嘴角的笑意满溢而出。他把手里的伞挪了过去将雨同少女隔绝开来，她嘴里那些“笨蛋”之类的话被他笑着照单全收。

  她气恼地质问他到底有没有听进自己的话，他却低头问她怎么淋成这样。

  

  好多该问的事情被他忘得一干二净，比如为什么她会在这里，又比如她现在要去哪里。他撑着伞絮絮叨叨朽木队长淋成这样实在是狼狈；这边的雨突然，出门要记得带伞；遇到下雨就找个地方躲起来嘛……

  她没有反驳，就任他这样絮叨着。他撑伞走着，她就跟在他身边走，虽然她并不知道是走向何处。

  

  她跟着他走到公寓前，心下不妙，低着头停下了脚步。黑崎一护走了两步见她不动也跟着停了下来，问她怎么了。她沉默不语，雨声渐大严严实实地将两个人包裹起来，直到风掀扯起雨伞，将雨水冲到他们身上。

  “我该……回去了。”

  他没有看到她的表情，却将她声音中的湿润听得一清二楚，他的眼眶跟着泛红起来。

  “至少喝个感冒药。”他说不上来哪里来的勇气找出这样一个拙劣的借口，声音也带了些颤抖，被购物袋勒着的手牵起了她的手。还是那么小的一只，掌心覆着的那些些薄茧是并肩作战过的证明，只是比以往更凉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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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mmmmm……挖坑……

11岁卡卡西*13岁樱

啊啊啊啊啊一写完发现这么晚了😢因为说了要发，直接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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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还可以得到额外的奖励吗？"春野樱因为琳的话止不住的兴奋。

 

银发小少年双手抱臂，背过身去，懒得搭理她。

 

从带她过来一路就叽叽喳喳个不停，早知道就不同意她的请求了。

 

"卡卡西～"琳凑过来，"不要不理樱嘛～"她突然过来，笑的明媚。

 

卡卡西抬眼，看清是琳，从鼻子里发出闷闷的气音，算是回答。

 

樱正和带土说着话呢，就看到卡卡西对琳的表情，当时她的眉眼就挤在一起了。她总算知道卡卡西老师为什么单身了。

 

就他那样，哪个女孩愿意靠近他呀，不被他气死就不错了。

 

明明在家里一谈起琳表情就会柔和很多。樱每次都指出卡卡西对琳的态度不一样时，小少年就会冲她冷哼，眼睛下瞥，不耐烦的很，

 

"哼！"他转身背对着她，"天天想些乱七八糟的事，你的世界只有恋爱吗？好好训练吧。"

 

一想到小少年那个瞧不起人的模样，樱就忍不住握拳，她有好好训练啊！不然卡卡西怎么会答应带她来做任务。

 

虽然只是先跟着做些无足轻重的小任务就是了。

 

"樱、樱！"带土明朗的声音把樱给拉了回来。

 

"未来的卡卡西到底是什么样的？是不是特别逊？"带土一说到未来的卡卡西就兴奋得很，"肯定是我的手下败将吧！"

 

他扬起下巴，骄傲的很。

 

粉毛小姑娘一看他这个样子，感动的眼泪花花直闪。

 

带土是唯一一个愿意相信她是从未来过来的。哪怕是温柔的琳一听她说那些话都只是笑，一脸"我不相信你但我不会反驳你"的样子。水门老师更过分，暗地里竟然委婉的让卡卡西带她去看看医生。

 

明明是个总是在卡卡西欺负她的时候护着她的好老师啊！

 

卡卡西根本就不瞒她，水门刚用手挡着小声和他说完，他就眼睛一斜，指着樱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不用了，蠢病是治不好的。"留下波风水门一脸尴尬的笑。

 

现在瞄到卡卡西对琳的态度，再想想这一段时间受的气，樱狠狠的点头，

 

"对对对！卡卡西老师啊，简直逊毙了！又懒又色，什么事都推给我们去做，自己天天看色色的小说......集合的时候总是迟到，还老是找一些乱七八糟的烂借口，做事情拖拖拉拉，占便宜到是迅速......战斗时都不见影，快结束了才出现......"

 

"呃......樱啊，"带土听着听着头上就挂冷汗，"那个......."他小心的斟酌语言，"虽然有和我一样讨厌那家伙的人很开心啦～"他挠着后脑勺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就一步步挪到卡卡西身边，偷偷和他耳语，

 

"不然还是找时间带你女朋友去看看吧，我知道有个医生人很好......"

 

带土忽觉身后一寒，他机械的扭头，就看到樱捏着拳头双眼闪过一道蓝光，声音倒是温柔的很，

 

"带土，我一直把你当朋友呢～～"

 

带土瞬间抱头鼠窜，樱在后面紧追不舍。卡卡西和琳早就习惯了他俩那好了坏坏了好的关系，站在旁边就那么看着。

 

"切，"卡卡西看着看着眉眼垂的更厉害，"真是麻烦。"

 

"诶～"琳笑眼弯弯看着上蹿下跳的不远处两个人，"我倒觉得很可爱啊～"

 

她转过头，半弯着腰去看卡卡西的表情，"你不喜欢樱啊？"

 

银发小少年斜看了她一眼，眉头皱的老高，瞬间闭上眼睛，"哼。"

 

樱已经抓着带土的衣领将他晃成蚊香眼了，带土可怜巴巴的往这边看。琳笑着向他们走去，和卡卡西说的话像夏日午后的风，

 

"卡卡西，别总是孤单一人啊，我和带土会担心的。"

 

今天最后一个任务也不复杂，就是要去一个小镇送点文件。琳本想着自己前往就可以了，今天的任务基本都是卡卡西和带土做的。一个是注重效率径直包揽，一个是满心不服争先恐后，本该一天做完的任务半天就做完了。

 

让卡卡西和带土休息一下吧。琳笑着这么说，在卡卡西和带土开口之前，樱蹦出来自告奋勇，

 

"我去我去，我和琳一起去！"

 

这样大家该放心了吧？

 

樱眼睛亮闪闪的。

 

卡卡西瞥了她一眼，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回家去了。

 

这段时间她做任务确实认真积极，他能感觉到，不只是为了挣佣金，粉发小姑娘卯足劲的也想证明自己。

 

但还是很菜，卡卡西看了看被自己扯着手臂走还在大喊大叫的带土。

 

真是两个蠢的要命的菜鸡。

 

要去的小镇离木叶很近，两个小姑娘完成任务也不过一会功夫，要回去前樱拉住了琳的手，笑眯眯的，

 

"听说这里有一家甜点做的很好吃～我请客啦～"

 

透明橱窗下，两个小姑娘一口一口的吃着漂亮的甜品，看起来十分赏心悦目。

 

樱绞尽脑汁的向琳提问各种问题，琳一直都笑着回应，直到甜品快吃完了，她看着对面樱纠结到一起的小眉毛，噗嗤笑出了声，

 

"好啦好啦，你到底想问什么？"

 

她就觉得樱今天不对劲，先是非要请她吃甜品，明明在付钱的时候一脸被掏空的心疼，偏偏在快吃完的时候又要了一份。

 

之前问的那些问题都是假的，真正的问题，估计樱还没想好怎么问。她干脆替她说出来好了。

 

樱被琳过于坦然的微笑弄的愣了一下，很快她满脸期待的看着对方，

 

"什么都能问吗？"

 

"当然啊，比如卡卡西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他有什么小癖好......"

 

"你喜欢卡卡西吗？"

 

琳被樱突然的问题卡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她慌忙挥手，"啊啊啊啊你不要误会啊！卡卡西不喜欢我......."

 

"不是啦，"樱半个身子都往前蹭了一下，"我是问，你喜欢卡卡西吗？"

 

卡卡西老师肯定是喜欢琳的啊！只是琳不知道罢了。谁让他天天那副倨傲欠揍的表情。樱觉得卡卡西那里是很难下手了，如果从琳这里得到确切的答案，到时候和卡卡西老师一说，她就不信卡卡西老师没反应。

 

确定了对方的心意，卡卡西老师就会主动很多了。

 

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真让人头疼。樱心里无奈的叹气，看着琳的眼睛到越发明亮。

 

"啊？"琳一时不知该用什么表情面对樱。

 

但是......

 

粉发小姑娘的神情怎么看也不像吃醋，纯粹的很。

 

"我啊，"琳双手交叉撑着下巴，视线看向窗外，阳光透过玻璃窗染进她的眸子，"喜欢。"

 

好耶！！！樱内心都张开彩带彩旗庆祝了，面上还一副冷静的样子，正要进一步问问她想不想和卡卡西老师谈恋爱就看到琳转过头，眸中的暖光晕染到整张脸上，

 

"我喜欢卡卡西，但不是樱那种喜欢啦～"

 

"怎么不是喜欢？！"樱急的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急得不得了的说话。完全没看到琳看着她笑的更开心的表情。

 

"你每次看他眼睛都有光！你超级关心卡卡西！你总是在意卡卡西的心情！"樱掰着手指头数着，"上次卡卡西生日也是你先告诉大家的......"

 

"我也在乎你的心情啊，"琳放下手冲樱笑，"因为很喜欢樱，像喜欢卡卡西一样喜欢。"

 

"啊......"樱一时竟不知要说什么，但很快她就缓过神，干脆整个人站起来往琳那边靠，

 

"为什么不是那种喜欢，你看卡卡西多好！忍术高超，人又聪明！虽然说话是难听了点，但是其实很会关心人啦！只是不明显！你难过了他还会哄你！会默不作声的替人把该做的事都做了！而且是琳自己说的，卡卡西身上会发光诶！"

 

琳只是笑着看樱那副焦急样，她每说一句琳就笑的更厉害，直到最后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的樱一脸莫名，笑到最后都笑出了眼泪，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但是樱啊，"她用手指蹭去眼角的泪，"我那个叫崇拜，不是喜欢哦～"

 

"你怎么能确定....."樱双手一拍桌子，撑着身体。

 

"因为有喜欢的人了。"琳也站起来，"我们走吧～"

 

她压根不给樱再追问喜欢谁的机会。

 

结果樱是哭丧着脸回到卡卡西的住处。

 

为什么不难过嘛！钱包也瘪了，结果还问出个那么个答案。

 

她抬头看着眼前闭合的门，只觉得满头烦恼，那卡卡西老师不就是单相思了？！那也太惨了！

 

哼！正疯狂蹂躏着自己的头发的少女放下手，还不是怪卡卡西老师自己！天天那个样子，执行任务的时候有明示暗示过他呀！完全不领情，甚至回来后还教训她不专心。

 

她可专心了呢！无论是执行任务还是撮合两个人！

 

"........."银发小少年一拉门，就看到顶着凌乱的头发一脸颓丧的少女。

 

他皱起了眉，"未免也太久了。该吃晚饭了。"

 

樱气哼哼地跟着他进了屋，恨不得一拳头捶到前面自顾自走的人头上。她这都是为了谁嘛！

 

卡卡西拐到餐桌前，很自然的坐下来，一扭头看到樱还在玄关和客厅连接处站着呢，一脸不高兴的盯着他。

 

"快做饭吧，晚了秋刀鱼就不新鲜了。"

 

那可是他买的很贵的精品秋刀鱼。

 

"呜————————-"樱脸颊越来越鼓，她忽然指着卡卡西，"你难道不该先关心一下心爱的学生有没有受伤，有没有遇到坏人嘛？！"

 

小少年皱着眉像看傻瓜一样看着她，"我没瞎。"

 

樱忽然觉得好委屈。

 

她就这么委委屈屈的去厨房，委委屈屈的做完饭，委委屈屈的坐在餐桌前，委委屈屈的拿起碗，委委屈屈的看了对面的卡卡西一眼，对面的小少年感受到她的目光，放下汤碗，

 

"是有点咸了。"

 

"啪！"樱忽然重重的放下碗，跟要砸了它一样，把对面的卡卡西吓得动作都顿了一下，抬眼看她，皱着眉的不满，

 

"你怎么脾气越来越大了，一点都不像个女孩子。"

 

"樱都不可爱了呢～"过去那个卡卡西老师，也是在樱发脾气的时候，这么说过。不过是耷拉着眉眼满脸无奈。

 

"像你这样！"樱站起来，头脑发热说话都不过脑了，"幸亏琳不喜欢你！！！"

 

说完她转身就跑了出去。

 

夏夜的风有点凉，樱跑着跑着逐渐冷静下来，冷静下来了就开始自我反省。

 

她刚才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了？

 

明明卡卡西老师什么都不知道，她就因为自己的一时脾气说出了那样的话。

 

被人直接点明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是会很难过的吧。

 

小姑娘越想越觉的做的好过分，一点回去的脸面都没有了......

 

要不然离开木叶吧？她现在也可以自己做些事情，而且也可以想想怎么回去，回到自己所处的那个时代。不知道卡卡西老师他们有没有着急......

 

没怎么吃过晚饭的肚子一会就咕咕叫了。

 

樱捂着肚子抬头看看星空。

 

刚才那样，他应该也没吃好饭吧。明明白天一个人做了那么多事那么辛苦，结果她还和他在吃饭的时候发脾气........

 

走向木叶村口的脚步停住，继而往回跑。

 

樱还是觉得，无论如何，也要先道个歉再走。

 

樱跑到卡卡西的住宅前时抬头看了一眼，就发现卡卡西正坐在房顶。银发小少年双手抱着腿，一动不动的望着夜空。

 

他小小的一只，浩瀚的星空将他包围起来，他不说话，就和安静的星星一样沉默。但他不是星星，也就无法融入到星空中。

 

小少年的身边冒出一个小粉毛。

 

春野樱很轻松的就跳上了屋顶，只是靠近卡卡西时动作轻柔的很，透着那么一股小心翼翼。

 

她也学着他坐下来抱着腿，碧眸偷偷的看看他，见他没反应，就往他身边再蹭蹭。等坐稳了就那么坐在他身边，一句话也不敢说。

 

那些跑回来之前要道歉的勇气，现在也不是消失了，就是别扭，突然不知道第一句话说什么的别扭。

 

小少年也只是在樱往他这边蹭的时候余光瞄了她一眼，便将视线移开了。

 

"那个......"樱扭捏了一下还是开了口，"我刚才是开玩笑的......"

 

卡卡西仍然一动不动，"我知道。"

 

"啊哈哈对吧～"樱就像是找到了一个台阶，马上哈哈哈大笑以缓解自己的尴尬，"其实琳很喜......"

 

"她没喜欢我真好。"

 

身边的小少年忽然开口。

 

也没什么情绪。

 

却将樱想好的一大堆话都堵进了肚子里。

 

她扭头看向卡卡西，夜色中怎么也看不出他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面罩遮挡的原因，樱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并不了解卡卡西老师。不了解身边的他。

 

他现在到底是什么表情呢？

 

樱过于专注的盯着身边的小少年，不知不觉的就越凑越近，都快凑到人家的脸上去了，小少年突然转头，到把樱给吓得差点掉下去，好不容易控制住了自己，她看向又重新看着星星的卡卡西，

 

"那你......喜欢琳吗？"

 

很小心，很轻。

 

"或者，你喜欢谁？我....我都可以帮你....."

 

这一瞬间，樱忽然不想让身边的小少年孤独。

 

卡卡西终于再次将视线转到樱身上。

 

少女碧绿的眸子认真的盯着他，温柔干净，满满都是他的倒影，一点杂质都没有。

 

"我不需要，我谁也不喜欢。"

 

卡卡西站起身，连声音都恢复了带着倨傲的平静。

 

夜晚的星星很明亮，白日的云层很柔软，但那些都离他很远，像他身边的一切，都不属于他。

 

樱跟着站起来，许是没吃饭又一直动作，她站起来的不怎么稳，身体摇晃了几下，正努力掌握平衡呢，就被一只手有力的拽住。

 

"诶......"樱愣愣的看着拉住她的银发小少年。

 

"赶紧回去吃饭吧。"少年扬着脸。

 

樱开心的笑还没在脸上化开，就听到他有点嫌弃的下一句，

 

"吃完了好做特训。你现在还弱的很呢。"

 

 

 

 ————TBC————————

【预警】：cp鹿樱，极短，七夕小甜饼，至于为什么发甜饼呢，嗯。现打现发，随便写写，看着玩玩。

******

对于木叶十二小强来说，能在这个时间齐聚在烧肉Q的确是一件令人惊奇的事情，就连老板也不停地往靠窗的那桌人频频望去。

小强们这次聚在一起的目的主要是为了审问春野樱和奈良鹿丸这对小情卝侣。

虽然两人的确从各个方面看起来都很般配，但是他们能在一起也的确是一件能令人啧啧称的事情。

毕竟一个满嘴“女人真麻烦”的木叶参谋长和总是以“没时间谈恋爱”拒绝追qiú者的新三忍一枝huā能够一拍即合这件事，的确可以令一众好友大跌眼镜。

于是既是男方青梅、又是女方闺蜜的井野发挥了自己作为一个“麻烦女人”的八卦潜质，召集了好事者漩涡鸣人、被拖来的宇智波佐助、凑热闹的佐井、默默吃瓜的丁次，最终同期的众人都聚齐了，俨然一副“小情卝侣批卝斗大卝会”的做派，将鹿丸和樱众星捧月一般地围在中间。

然而两个当事人一向我行我素惯了，直接无视了正襟危坐等他们交代的众人，卿卿我我的给对方夹菜，你一言我一语地从公事聊到了休息曰的安排，反倒让满桌子的人觉得他们只是闪烁的巨型灯泡。

或是更糟，比如毫无人卝权的背景板。

众人把期待的目光投向了聚会的组卝织者井野，于是她只好轻声咳了咳，压低了声音故作严肃的问道：“你们两个不觉得有什么需要向大家交代的么？”

鹿丸像没听见她的话一样继续淡定地喝了一口啤酒，樱淡淡地抬眼问道：“井野猪你是不是嗓子不太舒服，还是换季感冒了？我那有润肺养气的yào茶，明天一早拿给你。”

“唉，你别说还真是，我这几天会时不时干咳……诶宽额头你别打岔！”

转移话题失败的樱只好撇了撇嘴，放下手中的筷子老老实实地说了句“哦”，做出一副“欢迎拷卝问”的乖觉样子。

井野清了清嗓子：“说说吧，你俩恋爱的心路历程之类的。”

樱歪了歪头：“具体呢？”

“比如……”井野很不客气地将淡定吃饭的竹马上卝下打量了一番，问道，“你到底喜欢这个怕麻烦的家伙哪一点啊？”

樱看着闺蜜充满嫌弃的眼神有些哭笑不得：“你别看他这样，火影楼可有不少小姑酿成天围着他打转呢。”她忽然脸sè一变，有些咬牙切齿地瞥了身边一言不发的某人一眼道，“啊，说起这个我就生气。”

熟知樱一旦吃起醋来事情就会变得非常麻烦的鹿丸手抖了抖，看向自家女友的眼神十分真诚：“谣言。都是谣言。”

“哦，是吗。”樱挑了挑眉，语气不善，“那个叫志保的姑酿，从前在暗号部的时候看着你的眼神都冒着zéi卝光，昨天开卝会的时候还‘鹿丸大人’长，‘鹿丸大人’短的，叫得可真qīn切呀。”

“那是谈公事嘛，别生气了。”鹿丸干笑了几声，眼睛撇了撇手边的水杯，殷切地递了上去，“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渴了吧。来，喝点热茶。”

樱轻哼了一声就此打住，接过水杯淡定地抿了一口，装作没看见鹿丸别过头去悄悄抹了一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虚汗。

众人：……打情骂俏请自行回避，谢谢。

井野抽卝了抽嘴角，又轻咳了一声提醒这旁若无人的两个好友：“唉，扯远了，还没回答问题呢？”

“唔……具体喜欢那一点还真说不上来，他的所有我都喜欢啊。”樱想了想继续说道，“如果一定要说的话，他很可爱啊。”

“可……爱……”井野管理了一下逐渐失控的表情，“哪里可爱？”

听到樱回答的鹿丸则无奈地叹了口气：“都跟你说了，不要用可爱形容男人……”

然而男人是绝对不该和女人讲道理的，所以某人苍白的反驳被自家女友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因为樱当着众人的面忽然凑近，在鹿丸的嘴唇上快速而轻柔地印上一个wěn。

“啵。”

清脆的声音在嘈杂的烤肉店里悄不可闻，但仍旧顺利地让一桌子的人彻底石化。而一向以贤值封顶著称的鹿丸，则在经历头脑当机的漫长三秒后，非常没出息的红透了脸颊，并下意识地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害羞一样。

樱盯着他越来越红的脸颊嘿嘿的笑了两声，听上去像一个调卝戏了良家少卝女的chī卝汉：“看到了吧，我男朋友真是世界第一可爱！”

众人：……行了行了看到了，你头顶冒着的粉红泡泡可以停一停了。

占足了便宜的樱反客为主，接替井野成了发问人。她趴在桌子上，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身边缓过神来的鹿丸，像一个好奇宝宝：“那你呢，你喜欢我什么？”

他有些无奈又宠溺地看向她，耳尖还残留着刚才嬉笑间留下的淡粉：“都喜欢。”

“诶？这么敷衍。”她扁了扁嘴像是在不满，落在他眼里却是像一只撒卝jiāo的猫咪，“具体点呢？”

“没有具体的原因。”他顺了顺她的头发，看着她的双眼语气认真道，“因为是你，所以都喜欢，连麻烦的小缺点都变得很可爱。”

众人：……都说了打情骂俏请自行回避了啊喂！！！

俗话说的好，嘚瑟太过会遭报应，引起众怒的人则需要为自己的è劣行径mǎi单。

所以鹿丸不得不为这顿令一众单身汉不太愉快的晚餐mǎi单，而众人则奋起自强，敞开肚皮化悲伤为食欲，很不客气地吃掉了他小半个月的工卝资。

于是木叶金头脑站在人liú稀疏的街道上吹着晚风，看着自己一下扁下去的财布无奈地叹了口气。

幸好这份惆怅很快在樱自然地挽起他手臂时瞬间烟消云散。

“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吗？”她笑容明媚，璀璨的绿眼睛在暗夜中依旧光彩夺目。

鹿丸嘴角勾起一个温柔的笑，缱绻地摩挲了一下她的脸颊，然后轻轻将她抱入怀中。呼xī声划过耳侧，撩卝动她起伏的心绪。

他声音带笑：“去你那里，好不好？”

Fin

　　56.

　　

　　十六岁的宇智波佐助已经很久没试过单手撑着额头睡着了。

　　

　　可能是舒适度契合的沙发软垫，也可能是昨晚彻夜未眠的疲顿，在等待家具公メ司送货的时间里，他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浅眠，但从深锁的眉间和不住滚动的眼皮来看，这个打破忍者警惕的梦境，并不遂意。

　　

　　黑，四周黑漆漆的。

　　

　　直到雪亮的剑光从掌心掷出，鲜血，犹如自我撕メ裂的曼珠沙华，一片片震开，佐助浑浊的瞳孔终于有了聚焦——在他面前，裹メ着红晕黑袍的男人被一剑刺穿了心脏，但他好像毫无知觉，除了一双眼，缀着悲戚的微光，其他和记忆里没什么分别。

　　

　　——宇智波鼬。

　　

　　梦里的少年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倚靠在沙发上，剑柄成了他唯一施力的物件被死死攥在掌心，咽喉换的气都用来缓解胸腔积压的恨意，至于说出这个名字，他已经心余力绌。

　　

　　“佐助。”

　　

　　这声先发制人的低唤，却将他拽入记忆的黑メ洞，过往的片段一幕幕闪过，他看到，儿时的自己，跌跌撞撞地向着那个男人跑去，又被他弯曲的手指截住。

　　

　　时间遗忘的一粒尘埃，轻飘飘地落了下来，但不知道为什么，额头，身メ体，乃至他支撑站立的双膝，都不堪负重地颤栗着，每一块衔接的骨骼，每一根拉扯的神メ经，都在抗拒，抗拒那个灵魂回溯的稚气声——

　　

　　哥メ哥。

　　

　　他自己的声音。

　　

　　大仇得报的快メ意反倒成了难以遏制的悲伤，从看到宇智波鼬的胸口汇成血色的窟窑开始，他的心好像也被钝器一击洞穿，空荡荡的。佐助就这么看着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做到了呢。”

　　

　　他笑了。

　　

　　宇智波鼬他笑了。

　　

　　像过去夸赞自己手里剑进步时那般的宽慰，他的表情和记忆里一模一样。

　　

　　最终，男人的脸，完全地没入黑メ暗。

　　

　　立在佐助面前的是一冢孤坟。

　　

　　连姓名都没有刻上去。

　　

　　为什么！

　　

　　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当他试图从胸腔里铆足力气发出质疑时，黑メ暗一下子驱散，突然涌メ入的光线让他不适地眨了眨眼，而握住剑柄被鲜血染浸的右手正撑在额头上，佐助僵直脊背，环顾周围的环境——还好，只是一场梦。

　　

　　他兀自唏嘘。

　　

　　莫名有种悬崖边收回脚，溺水呼吸到第一口空气的庆幸。

　　

　　他知道，他不该感到庆幸，但有些情绪是不受控メ制的，这次涌メ入的不是猝不及防的光线，而是酸涩感。

　　

　　他用支着额头的手背揉了揉眼皮，让自己稍微从压抑中换了个视野，他看向窗外，天色渐暗，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雨势越发大了。

　　

　　若不是窗前一对泛着异光的竖瞳，佐助很难发现玻璃外还趴着只通体漆黑的猫。

　　

　　它压低前爪，伸长后腿，把尾巴翘得高高的，似乎也刚从睡梦中醒来。

　　

　　十六岁的宇智波佐助对动物没有特别的感情，在他看来，这只心机颇深的黑猫，避雨讨食两不相误，而他未来的妻子之所以对它呵护有加，不过是出于医者的同情心。

　　

　　他走近窗前，自顾感慨，“那个对猫和人‘一视同仁’的家伙不在，你打算在这里等着她回来吗？”这话不知是对猫说，还是对他自己说的。

　　

　　黑猫仰着小脑袋瓜，喵了一声。

　　

　　佐助不懂动物的沟通方式，这声不轻不重的“喵”似乎在向他求助，随后，黑猫摆摆身上的水珠，一跃而下。

　　

　　那小小的身躯拥有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左右疾闪腾挪，避开了地面的水坑，很快消失在雨幕中。

　　

　　玻璃窗上，少年眉眼轻蹙着，显出难得认真的神态。

　　

　　……

　　

　　在远离住宅区的排水管道旁，黑猫甩了甩身上的雨水，钻进了一根管道，从周围无人打理任其疯长的灌木来判断，此处已经荒废很久了。

　　

　　宇智波佐助撑着一把伞，尾随其后。

　　

　　透过不算敞亮的管道口，他看到另一只花猫侧卧其中，四五只还没睁眼的小猫围着它。花猫毛发均被水淋湿，它侧身找了个舒适的姿メ势哺乳小猫，然后专注舔メ着自己的毛发，并没有留意到陌生气息的靠近。想必这个水管也只是猫妈妈临时找的蔽身之所。

　　

　　看到这样的场面，再联想到讨食的黑猫，佐助心里不太好受。

　　

　　他后悔了，应该在冰箱里找找有没有多余的食物。

　　

　　有只身形瘦小全身湿メ透的小猫因为找不到补给的源头，它拼命地挤，在哥メ哥姐姐的身边，它显得无助而单薄，猫妈妈没有发现这只落单饥饿的孩子。佐助小心翼翼地靠近，伸出手，正准备托起那只小猫，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别碰，如果幼崽沾上了陌生人的气味，母猫可能会将它咬死。”

　　

　　佐助手指蓦地一顿，转身回眸，他看到了站在雨中的宇智波樱，手里撑着伞，但不知经历了什么，西装外套和粉发都湿答答地往下坠着水滴——用“狼狈”来形容有些言过其实，毕竟置身大雨中，她平视自己的碧眸却是云开雾释的从容。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独自一个人？

　　

　　勉强抑下心头疑虑，佐助将注意力又拉回到真正“狼狈”的小猫上，“虎毒不食子，猫会有这么残メ忍？”话虽如此，他还是老老实实把手缩回袖子里。

　　

　　他伞檐压得很低，只露メ出白メ皙削尖的下颌，至于那张脸会是什么表情，樱没办法揣测。经昨夜之后，她还没有主动开口和他说过话，这份尴尬如无意外地延续在嘈杂的雨声中。

　　

　　为了不让自己的声音被喧宾夺主，樱毅然抬起陷进泥泞里的鞋跟，朝着他的位置走去，“这不是残メ忍，而是生存本能，你可以当作它为保护其他孩子不受侵害被メ迫做出的选择。”

　　

　　然而，伞檐下，少年的薄唇却带起了讽刺的笑意。

　　

　　“又是选择？”哪有那么多的被メ迫和无可奈何，想到这番说辞与她曾暗示宇智波鼬的死因如出一辙，佐助便恨得咬牙，“别把自相残杀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樱愣了下，解释道，“那是因为你不了解事情的真メ相。”

　　

　　话题意外踩雷，就连地面水洼倒映的那张五官比例优越的俊脸，也被水波一圈圈扭曲，这些，都是宇智波樱始料未及的。所以当佐助突然伸手抓メ住她的胳膊，往身前一拽时，她脚下踉跄，差点把手里的伞给扔了出去。

　　

　　“那你来告诉我，什么是真メ相！”猛烈的动作牵扯着她整个身メ子都在颤メ抖，宇智波樱开始庆幸，离开办公室时她特地换了双平底鞋，不然，这一刻，她应该承袭“倒霉”的运势直接摔成泥人。

　　

　　她看着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撞击的雨珠，破碎的水光都没能模糊他眼中灼灼的锋芒。

　　

　　如果说执念深是源于顽钝固执，那么宇智波佐助更偏向自我怀疑和自我矛盾，他心里应该早就有了答メ案，他猜到了哥メ哥的死因，但他不肯承认，不愿意接受现实，甚至，将那种难以纾解的执念转嫁在无辜者身上。

　　

　　他钳着她手腕的力度骤然加重。

　　

　　宇智波樱再次庆幸她已经不是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女孩了。

　　

　　“告诉你真メ相又能怎样？你很快就会离开这个时空，你在这里的一切记忆都会消除，你不会记得发生过什么事！”她把实话抖搂了出来，而面前的少年脸上全都是不可置信。

　　

　　“消除我的记忆？是他告诉你的？”

　　

　　樱移开目光，似默认了他的质疑。

　　

　　“他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未来世界是不能逆转的，你在这里所有的记忆一定要被清除。”

　　

　　“如果我不同意呢？”

　　

　　“这由不得你。”樱态度坚决。

　　

　　他却笑了，眼眸森森地睇着她，“看来过了一晚，你的记忆也被清除了，同声共气倒像是夫メ妻的做派，你别忘了，他昨晚对你做过什么事！”

　　

　　樱突然不说话了。

　　

　　哪怕她很清楚，有双咄咄逼人的异瞳，正在拆解她所有细微的神情变化，但她依然没能控メ制住一瞬间惨白的脸色——当羞于启齿的伤疤被人揭开，她的镇定和心安理得就显得不堪一击了。

　　

　　冷。

　　

　　除了手臂被他拉扯到伞外沾漉了雨水，似乎还有某种冰冷坚メ硬的物体压在胸口。

　　

　　她透不过气。

　　

　　她又看到了头顶那晃得刺眼的吊灯。

　　

　　她眼中带着恍惚的笑意，说不上原因，可能是自嘲，也可能是自欺，她扬着头，眼眸直凛凛向对方扫去，“你也说了这是夫メ妻之间的事，我们自己会处理，不用外人操心。”

　　

　　佐助明显怔了一下。

　　

　　“很好。”毫不拖沓的尾音后，他的手，终是松开了，“既然你都不在乎，那我这个‘外人’也没什么好说的。”他长メ腿一迈，直接从她身边绕了过去。

　　

　　还没走远，樱突然叫住他，“等一下——”

　　

　　“什么事。”

　　

　　宇智波樱没多想，将手里的伞递给他，“帮我把这个拿着。”语气理所当然得就像预知他不会开口拒绝一样。

　　

　　事实也确是如此。

　　

　　可能连佐助自己都没想通，他是怎么鬼使神差地把手伸过去，又是怎么迁就她幅度夸张的动作像个小保姆一样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当他高举两把雨伞时，穿着严整干练西装的女人忽然捋起袖子，徒手就对着地面凸起的岩石来了个硬核爆头。

　　

　　轰！

　　

　　他还没来得及问这是什么阵仗，整块岩石就已然四分五裂。

　　

　　樱弯腰，捡起碎石，在水管周围砌起了一堵石墙，碎石嶙峋无序，其间落下不少空隙，她也不嫌脏，直接抓起雨水泡软的泥沙堵实，连拍了好几下，确保万无一失了，她才站直身メ子，颇有成就感地打量自己的杰作，“好了，这下我就可以放心了。”

　　

　　“别告诉我，你是担心这些流浪猫淋雨才来这里的。”

　　

　　破案了——

　　

　　难怪他一直隐藏气息跟随黑猫来到偏僻的密林，前脚刚停，她后脚就到了。按理说，下这么大的雨，宇智波樱没必要循着他的查克拉而来，那么唯一且合理的解释，就是这些刚出生的小猫。

　　

　　她也没反驳，自顾将两手伸到伞外，借着雨水冲洗掌心的泥污，“我回到家时你不在，又看到窗台有猫的脚印，猜到你应该跟过来了。”说话时，她目光始终不离管道内一窝吃奶的小家伙，抑制不住嘴角上扬。

　　

　　被忽略的白衣少年顿感不快，他皱起眉，声音沉沉道，“你对这些动物比对人还上心。”

　　

　　“你错了，我谁也不偏袒，一视同仁。”樱言之凿凿，一副端水大师的风范。

　　

　　“刚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刚才我说什么了？”

　　

　　樱挤着一对柳叶弯眉，耍赖似地笑了笑。

　　

　　她现在的样子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揣着明白装糊涂。

　　

　　他回呛她，“反正我这个‘外人’的存在很快就会消失，你说什么，我也不记得。”

　　

　　宇智波“记仇”的标签再添石锤——就在几分钟前，她极力扳回一城的“外人”一词就已经让他介怀到现学现卖的地步了。

　　

　　饶是如此，他也没有放松握住伞柄的手，甚至，随着她起身整理衣袖的动作，小心翼翼地将伞檐抬高了几分。

　　

　　伞下因为两人身高差还留了些许空间，但这些空间都被闷热浑浊的水气侵メ占了，扑在脸上，竟有种莫名的灼烫感。宇智波樱却把缓解不适的力度用在蜷紧手指上，她没有接过他手里的雨伞，而是专注地打量他。

　　

　　记忆里的这张脸，很远。

　　

　　不是高高立在山崖边，就是远远在道路的尽头。

　　

　　冷暖都被藏在了阴暗深处。

　　

　　以前她认为执念就是固执，是不肯改变，但现在她明白了，执念也可以是动メ摇过，是迟疑过，但最后，他甘心情愿地孤注一掷。

　　

　　有些路，注定了要一个人独自走完。

　　

　　是苦是甜，是悲是痛，要深深刻在脑子里，在记忆里，别人说什么都不算。

　　

　　她突然问他，“如果有人告诉你，未来，你会做错事，走错路，甚至让自己身陷万メ劫メ不复的境地，差一点改变整个忍界的格局，你还会继续这么做吗？”

　　

　　他眼眸一眨不眨。

　　

　　不经意流露メ出的疑惑，大概是唯一可辨别的神色，“你有做过什么让你后悔至今的事吗?”

　　

　　问题又重新被抛了回来，樱淡淡抿唇，“小时候一条没买的裙子算吗？”

　　

　　少年倏地拧眉，一脸“别敷衍我”的表情。

　　

　　“开玩笑的。”

　　

　　她眼中却丝毫看不到戏谑，尽管嘴角还是保持上扬的趋势，但和之前围观小猫的那种笑差了一些暖意，那种眼里能闪出星星，跳出火苗的悸メ动。她太冷静，太平静了。

　　

　　“后悔的事，也有。”

　　

　　慢慢随着脑海里某个片段闪过，她的表情也从憧憬变得恍惚，唯一不变的，还是那双眼，太静了，“他背着背包，离开村子的那一晚，我坐在石凳上等了很久很久，我终于等到他了，但我发觉自己什么都没准备，连挽留的借口都没有，就想跟着他一起走，还在他面前掉眼泪……”

　　

　　佐助眼神怔了怔，但也只是一瞬。

　　

　　他没有质疑她话里并无指名道姓的那个“他”是谁，或许默认了，两人心照不宣地注视着彼此，他眼里的深暗就像一条渡了苦厄的长河，颠メ沛メ流メ离，岁月蹉跎。

　　

　　“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做。”他如是说。

　　

　　但明显眼里的疑惑消失了。

　　

　　可能这句话并没有刨根究底的意图，只是单纯地想试探。

　　

　　她一点也没有思考，“我会让他离开。”

　　

　　佐助脸色变了，眼里涌动着无以名状的复杂情绪，像遇到难题陷入沉思，他可能设想过，试探的答メ案有千千万万，唯独，她说了最不可能的那一个——

　　

　　让他离开。

　　

　　“为什么？”佐助皱起了眉头。

　　

　　不得不说，长相好看的人就是有得天独厚的优势，连简单皱个眉，都让人舍不得移开眼。

　　

　　她或许也不想错过那一分一毫的细微神情。

　　

　　她仍然专注地望着他。

　　

　　灰蒙蒙的雨幕反而成了最恰如其分的底色。

　　

　　把他脸上的意外震メ愕衬得精妙绝伦——能让宇智波佐助亲自卸下“任凭风吹雨打我自巍然不动”的标签，绝对比砸碎石头搭建一面防水墙来得有成就感。

　　

　　循着他探究的视线，樱重新蹲下メ身去，用食指在泥地里一上，一下，分别划出了两条直线，而雨水，很快，就随着泥土下陷的凹坑蜿蜒进去。

　　

　　水波弯折在两条直线上，却始终没有交汇。

　　

　　她手指停在了最后一笔的末尾。

　　

　　“你看，这两条线不管走多远都不会交汇的。”她指尖笔直划过，眼神则凝着雨幕的尽处，可能想到了什么让人难以割舍的回忆，她忍不住吞咽了下，微微调整呼吸的频率，“没有经历过同样的遭遇，就不该轻易评判他人的选择，可以不认同，但没必要去干涉。”

　　

　　所以，她后悔的并不是没有留住他。

　　

　　而是她没有洒脱地放手，让他离开。

　　

　　人往往都是真正放下了，才可以毫无芥蒂，轻メ松坦然地说出这些话。

　　

　　她继续划着，但那条线已经出现了微妙的弧度。

　　

　　佐助发现，她的手指在颤メ抖。

　　

　　“但我会赶上他的。”那条线随着她手指上移慢慢把平行线的距离缩短，最后，那条线，与之前笔直的线交错在了一起。

　　

　　雨水细细流动在了交界的尽头。

　　

　　涟漪过处，微光粼粼。

　　

　　她忽然仰着头，眼里星辰在漫游，火光在飙扬，“在未来的某一个刻，我们会重遇。”从隐晦的那个“他”，到笔直的线条，最后她坦然地笑了——

　　

　　我们，会重遇。

　　

　　佐助嗓子里那股发不出声的灼痛又冷不丁地来了一下，拉扯着内心聊以慰藉的那根弦，动了动。

　　

　　不能完全说是疼痛。

　　

　　只是有些措手不及。

　　

　　他可以忍耐疼痛，但对意料之外的事メ故他没有防备，当视线里女人的笑靥愈发模糊时，他意识到理智快要崩塌，赶紧把伞檐压低，让自己的脸极快地没入阴影深处。

　　

　　她看到，他紧绷的下颚略有颤メ动，但声音，却是过了几秒后传来的，“我只是个‘外人’，这种话，留着回去跟那个男人说。”

　　

　　宇智波樱依稀记得，他第一次来到家里，第一次吃完晚饭，他口メ中那句“多谢款待”就和现在一样生硬。

　　

　　她低着头，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头顶传来不悦的冷嗤。

　　

　　宇智波樱赶紧整理好面部情绪，站起身，很自然地从他手里接过雨伞，两人各自站在伞下，隔着一段距离，“我在想，你刚才说的‘那个男人’他现在应该正在和博人怄气呢。”

　　

　　“吊车尾的儿子？”从少年并不意外的表情分析，博人这个名字，应该在佐良娜口メ中提及过。

　　

　　“嗯，他长得很像鸣人，等过几天亲子活动上，你就能看到了。”

　　

　　“哦对，关于亲子活动你也要有心理准备。”她突然话锋一转，表情也变得异常严肃。

　　

　　“什么准备？”

　　

　　佐助一脸天真地看着她。

　　

　　殊不知人生三大定律是逃不掉的——真香、吸猫、穿女装。

　　

　　樱已经开始脑补那个画面了，她附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忽听丛林上方传来一声醒世警神的高喝——

　　

　　“我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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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鸽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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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收录于2019年樱only上首发的鸣樱本子《我怀念的》，当初有说过一年后才可以公开，正好最近半年我都没怎么更新，干脆po一个，当做更新吧！！！！！！！（被揍）

感谢一起参本的各位大大，感谢辛苦出本的主催，感谢樱only看摊的staff，感谢买本本的同好，感谢所有不嫌弃本文的小伙伴><

本文大概设定是：内心黑化但对樱永远温柔顺从的鸣人 X 无时无刻都在宠溺鸣人的樱小天使

四战之后的续作，但跟原著没什么关系~

故事基础是五大国试图利用幸存尾兽来做研究，鸣人自然是忍者和尾兽的沟通桥梁，樱则是医疗科研人员，但因为是短篇，没有展开写深入的剧情，不过设定上如此

本文有黑化五大国，也有温馨搞笑，唯一不变的就是两人对彼此的保护和纵容吧~

薄暮既傍晚，本意是描述战后一步步走向不可测的忍者世界，寓意鸣樱都会成为彼此世上的光和温暖~

人物肯定是有ooc的，这是我喜欢的鸣樱模式，怎么也谈不上还原的

文里樱依然是绝对的团宠，鸣人对樱就只有更宠，谁都不许说樱包括他自己（妈妈欣慰点头）

最后，不喜欢请果断点叉叉，不要犹豫，感恩（鞠躬）

以下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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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序 - 

 

那是一个似乎让大地都为之震动的雷雨夜。

 

震耳欲聋的雷鸣，一下一下，从天边传来，像是铁锤敲击着夜幕，带着天崩地裂的气势，沉沉地笼罩着大半个大陆。

 

呼啸怒号的狂风，阵阵不断，从四面八方掠驰而过，树木倒，岩石碎，花草卷走不见，仿佛吞噬一切的巨兽。

 

连绵不绝的暴雨，像是天空破了个补不上去的窟窿，漫天的雨帘宛如张开的网，牢牢地笼住了视线范围里的所有，似乎连呼吸都会被水汽弥漫。

 

土之国广袤无疑的丛林也有大半被笼于这样的雨夜之中，隐天蔽日的树木本就将地上遮挡得毫不透光，偏生遇上这样的夜，人行走在林中，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穿梭全凭查克拉感应。

 

丛林深处的湖畔，此刻正覆着一团像是小山一样的东西，天色太黑，加之风雨交加，几乎看不清那是什么，唯有雷鸣电闪之时隐约能看到，那团东西似乎在缓慢起伏，像是喘息着。

 

突然，天空一道落雷猛地劈向了湖面，不仅将那座小山映出了轮廓，更是映出了冷然立于旁边的少年。

 

电光中，少年的金发微微有些发白，一双天蓝色的眼睛倒是倒影了几分浓稠的墨色，哪怕惊雷就在自己面前炸开，哪怕风雨已经将他吹袭得全身湿透，哪怕他已经满脸磅礴雨珠，少年也就这么淡淡站在此处，神色冷漠，身姿挺拔，气势惊人。

 

“差不多就可以了吧，”震天的雷鸣之中，一把低沉却响亮的声音在少年背后响起，那声音的主人看不清身影，只觉得少年后背漆黑一片，“折磨它也不能改变什么。”

 

少年长久地沉默着，直到雷声似乎变小了一些，他才仿佛长吁一口气般接话：“也是...浪费我的时间。”

 

说着，少年拿出八个细长的卷轴，那卷轴不过两指宽，少年稳稳夹在十指中，任凭暴雨如瀑，卷轴却没有被淋湿分毫，细看之下，竟有极浅的查克拉覆于其上。

 

连绵雨幕之中，只见少年双手一挥，八个卷轴同时抛向半空，灵巧的手指快如闪电般结印，最后动作一定，已经落下些许的卷轴顿时再度飘飞起来，它们一边旋转着一边排成一个圈，盘旋在少年身前那团庞然大物的头顶。未几，那股查克拉凝成的光芒愈发亮堂，一闪一闪之下，那些卷轴也缓缓铺展开，直到在圆心交叠成阵。

 

“忍术，”少年眸光未变，语气漠然，像是做着事不关己的事一样，“六道封尽！”

 

一瞬间，只见卷轴交叠的圆心，绽放出耀眼堪比天边雷电的光亮，那光照亮了少年青葱的脸庞，也照脸那只庞然大物的模样——六尾。

 

紧接着，那道光亮逐渐在圆心凝成「六道」二字，那字闪烁一下，就从卷轴里缓缓飘了出来并不断放大，直到比六尾的身躯还要庞大许多。然后字里的笔画一道一道分开又连接，化作了一条泛着浅光的绳子，牢牢将六尾捆于其中。

 

从卷轴飘飞起，六尾便一直嘶鸣着试图挣扎，但无形中却似乎有什么将他的身躯和四肢隔空凝固住了，只有头颅和尾巴不断摇晃，而光绳束缚，像是把六尾最后一丝力气都榨干了，它仰首凄厉地哀鸣一声后，终是无力垂下了脑袋。

 

就在这一霎，少年眼锋猛地一厉，光绳顿时将六尾撕成了八团查克拉，虽没有鲜血，可空气中似乎蔓延着淡淡腥味，哪怕将八团查克拉分别封印到八份卷轴里，那味道也依然散不去，少年不由皱了皱眉。

 

“大雨会是最好的掩饰，”说话时，声音的主人终于从身后的黑暗里走了出来，它的身形跟六尾一样巨大，只是赤红色的皮毛显示出不一样的属性，“回去吧。”

 

 

- 01 -

 

木叶的盛夏一如既往充满了活力。

 

朝霞早早洒遍了大街小巷，炎热的风带着早晨独有的凉意，缓慢地吹拂在无人的青石板路上，两旁的大树早已绿叶累累，层层叠叠如同碧浪翻涌，路边青草漫漫，院落林木萋萋，风拂过时，人走在路上都能感觉到那股属于夏天的青葱气息，让人心旷神怡。

 

然而，疾驰在木业大街上的少女，却似完全感受不到这股惬意，她微蹙着眉头，神情凝重，看着三三两两的来人，也不过匆匆打个招呼就继续赶路。

 

第四次忍界大战之后，在征得尾兽同意的前提下，春野樱在除了一尾、八尾和九尾的其他几只尾兽身上，都安装了科研用的追踪器，本意是用来研究尾兽查克拉与人体的相容度，一来以备三位人柱力的突发状况，二来研究是否存在掩藏尾兽查克拉的可能性。

 

平时春野樱也不会去打扰尾兽们，只是定期观察一下它们的动态，权当是避免它们又被人利用。但是最近，那些信号却接二连三消失了。说起来这也怪她，放松了对机器数据的记录，等她发现异常时，信号只剩下六尾的了，可就在昨天，连六尾的信号也不知所踪了。

 

春野樱摸不准这样的情况，是不是尾兽们故意所为，说不定人家现在又不乐意安装追踪器了呢？可是她隐隐有些不安，但这个情况，她也不好告诉除了漩涡鸣人之外的人，因为当初应允放尾兽们自由，是漩涡鸣人周旋之下的结果，本来五大国就不太同意，毕竟尾兽太过危险，现在要是还丢了尾兽的信号，说出去岂不是整个忍者世界都要炸了。

 

所以她飞快地跑向漩涡鸣人家，实在来不及等他回去火影楼了。

 

伸手敲门时，春野樱没有半分犹豫。她当然知道漩涡鸣人不会按时起床，可是他们又是什么关系，哪怕是他被当成火影接班人来培养的今天，在她眼里，他还是那个吵吵闹闹又喜欢恶作剧的男孩子。

 

出来应门的少年一副睡眠严重不足的模样，头发乱糟糟，眼皮子仿佛睁不开，裤头上夹着薄被走出来了也毫无所觉，让人看之叹息。但偏偏是这个少年，不知不觉已经比她高出一个头，阳光落在他金黄色的头发上，莫名有种暖洋洋的感觉。

 

少女确实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毛茸茸的，却不刺人，稍稍整理的话还会很柔顺，就像这人在她面前的脾气一样，心里忽然就软了一角。

 

“你这是几点才睡啊？”她揉着他的头发，心里有点小脾气，却没舍得下重手，伸手直接拉过他，替他带上了门，又捡起挂在他裤头的薄被，她才慢慢将他推回室内，“一直都说你必须早睡早起，不然装上去的右手就会恢复得慢，到底有没有把话听进去了。”

 

漩涡鸣人的右手来自初代的细胞，虽然接上以来，在春野樱的悉心照料下，目前还没有任何问题，但那到底不是自己的细胞，要想用得跟出自自身一样，就得好好养护着，不按时作息就会影响身体健康，身体不好就会影响跟初代细胞的融合。

 

“昨晚有点事，就熬了夜。”漩涡鸣人眯着眼睛打着呵欠，顺从地任由对方牵着自己，虽然困得眼睛都不想睁开，但来人是春野樱，他就会给足十二分的耐心。

 

虽然春野樱在漩涡鸣人面前总是肆无忌惮，也不允许他拿借口搪塞自己，但是战后的世界越来越复杂，漩涡鸣人肩负的责任也越来越多——甚至有一些，不该是她知道的事情。所以，听他那么说完，平日里都会反手敲他一记爆栗的少女，只是几不可见地叹了口气。

 

春野樱让他坐回床上，帮他放好了被子，转身就去拿了他的毛巾，湿了水又拧干，然后走回他跟前，仔仔细细地给他擦了一把脸。

 

这举动倒是让漩涡鸣人瞬间清醒不少，吃吃地笑了起来：“樱酱，我醒了。”

 

见状，春野樱也跟着笑了起来，又折回去搓洗了一下毛巾，才在他面前的地板上，端坐了下来：“鸣人，我那么早过来，是有事要跟你说的。”

 

少女很少露出那么凝重的神色，上一次看见她这般脸色，还是千手纲手在第四次忍界大战中身负重伤，不知道能不能活过来之时。

 

于是，他也敛了神色：“怎么了？”

 

岁月在漩涡鸣人身上还是留下了痕迹的。不过一年多，这个阳光开朗的少年已经稳重了不少，这样的对话若是发生在以前，他肯定还要玩笑打闹一番，现下却是安静温和地注视着她的眼睛了。

 

春野樱努力按下心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简要把尾兽的情况告诉了他，她一边说一边注意着漩涡鸣人的神情，只见他皱了皱眉，没多说什么，但看着，似乎也没有很意外？

 

“尾兽们跟你联系过了？”春野樱不甚确定地问道。

 

“嗯，”漩涡鸣人点点头，温和地眉眸就像冬日里的暖阳，他笑着伸手摸了摸春野樱的脑袋，“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喂喂，”少女没忍住伸手拍他，两人对视，彼此都笑开了，气氛顿时轻松不少，“谁让你摸我头了。”

 

漩涡鸣人嘿嘿一笑，一脸得逞的小模样：“樱酱吃早餐了吗？我好饿了。”

 

她才想起自己一大早发现了尾兽信号的异样，倒真是连早餐都没有吃，他一说，她肚子已经咕咕叫起来：“忘了，”她大惊失色，“完了，妈妈要是发现我没吃早餐，一定会把我拍死。”

 

“那你快回去吃吧。”漩涡鸣人还是那幅笑嘻嘻的样子，他一边揉着头发一边从床上站起来，转身走向自己的冰箱。

 

“等等，”春野樱一看就知道他想干嘛，飞快从地上站起来一把抓住他的手，“先让我检查检查。”

 

噢。完了。

 

漩涡鸣人沉默了三秒，还是乖顺地退开了几步，让少女挤到冰箱前。

 

果不其然，从她打开冰箱不过一分钟，他家已经传出一阵怒吼——

 

“漩涡鸣人你是要气死我，这都过期了怎么还不扔！”

 

肝疼。她想缓缓。

 

早睡有个屁用。

 

根据漩涡鸣人的经验，这个时候不说话，远比说话有用多了。于是他缓缓地跪坐了下来，一副正襟危坐，任君教训的模样，春野樱转身看见这人的动作，顿时有些哑火。

 

“......你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不骂你了。”

 

“嗯，”漩涡鸣人点点头，一脸“来吧我准备好受死了”的表情，“我忘了看标签日期了。”完了，还一副乖巧小媳妇的模样等着她开口。

 

要是漩涡鸣人像以前那样，一边哭唧唧一边让她原谅，春野樱或许还知道应该怎么反应。但不知道从何时起，眼前的少年似乎越来越懂得如何应付她的脾气了，村子里那些人从前都指指点点说春野樱如何粗鲁对待漩涡鸣人，现在好像都逐渐变成讨论春野樱今天能否成功对漩涡鸣人发脾气了。

 

少女心里微微一动，伸手过去，以前那种殴打的动作，如今只变成捏住他的脸颊，轻轻一拉：“你这样，我很为难的啊...”

 

就连怒骂，都变成了无可奈何的感叹。

 

闻言，漩涡鸣人哈哈一笑，灿烂的笑靥比朝阳还要和煦：“对不起嘛，樱酱，我以后一定会注意，不会让你的医疗成果白费的。”

 

“你啊，”没好气地，春野樱还是伸手给了他一记爆栗，然后将冰箱里的过期食品全部扔进垃圾袋里，打包好了直接放到门外，末了，她也没进门的打算了，直接在门外说道，“你要不要来我家一起吃早餐？”

 

“不用了，”漩涡鸣人朝她摇摇头，脸上笑意不改，“一会去蹭纲手奶奶的。”

 

春野樱不再多言，关上门就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迈出步子。

 

倒是漩涡鸣人，在门关上的瞬间，脸上的笑容已经再无踪迹，蓝瞳似酝着寒冰，漠然的气息让初夏的房间里，温度骤降了好几度。

 

“九喇嘛。”长久的静默之后，他忽然开口。

 

紧接着，一阵雄厚而充满杀意的查克拉猛地从他身上炸开，如海浪般卷席了整个房间，少年身影一恍，人已经晕倒在查克拉凝结的无形墙上。

 

*

 

漩涡鸣人睁开眼睛时，就看见自己站在一片漆黑的湖面之上，虽说是一片漆黑，但他却清晰地从湖面的倒影里看到了自己，似乎，黑暗中发着光的就是他。

 

只是这场景对他来说，太过熟悉了，熟悉到除了刚醒来的那一瞬间，他便再无更多惊讶，冰蓝色的眼瞳里，还隐隐闪过一丝怒意。

 

“哈哈哈，”静默的黑暗中，突然从四面八方炸出一把充满快意的笑声，漩涡鸣人身影未动，只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前方，似乎在耐心等着对方笑完，“鸣人你小子，要是让十年前的你来看现在的自己，一定没想到会变成这幅模样。”

 

黑暗中的少年，蓝色的眼瞳似乎凝结着千年冰凌，乍看一片平静，深藏着的却是入了骨般的漠然。这股冷漠似乎从那双眼睛一直蔓延至他全身，少年不过神情淡漠地站着，已经自成一股极具压迫力的凌人气势，身姿挺拔而舒张，仿佛释放如此威压不过随意之事。

 

别说十年前的漩涡鸣人，就算是一年前的漩涡鸣人，也绝不是这般模样。

 

“废话少说，”四周还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但少年的目光却始终直直落在自己的正前方，语气淡淡，隐隐带着些许不耐，“你为何故意将我拉进来？”

 

话音一落，一堵高耸没入黑暗中的铁栅栏便清晰地浮现在眼前，仿佛刚才的漆黑不过一团迷雾。那铁栅栏上贴着巨大的符咒，栅栏后，是九尾庞大又充满力量的身躯。

 

“你自己看。”九尾抬了抬下巴，示意漩涡鸣人向身后看去。

 

漩涡鸣人依言回过头，便见虚空中不知何时漂浮出了一个巨大的水镜，镜中是他熟悉的粉发少女，只见她趴在他家门上，耳朵紧紧贴着门，似乎竭力想偷听些什么，神情专注又担心。

 

“如果你刚刚直接开口，那她就什么都听见了。”

 

少女的模样让他目光微微一暖，但也不过极快的一瞬，他凝了凝某种的情绪，才转回身看着九尾：“我从未想过一直瞒着她。”

 

“但你也确实没做好准备现在让她知道，不是吗？”九尾对此嗤之以鼻，说完，它又像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你说，如果她知道是你封印了六尾，她会怎么想？”

 

这真是一个完全不需要思考的回答。

 

漩涡鸣人微微一笑，那笑意里竟有几分真实的温暖：“她只会担心我有没有受伤。”春野樱从来是一个重感情的人，从前她可以为了追逐那个人而不顾一切，如今她也可以为了他瞒下这件事，何况封印尾兽，本来就没有伤害任何人。

 

九尾倒是没有揶揄他了，只慢慢趴下，将脑袋枕到双爪上：“六尾的事，你准备怎么处理？”

 

闻言，只见漩涡鸣人飞快地皱了一下眉。

 

“清理干净。”

 

 

- 02 -

 

尽管漩涡鸣人说了不用担心，但春野樱心里还是有些不安，而且事关重大，她也做不到真的把一切都托付给漩涡鸣人，那样太不负责任，所以她还是偷偷去了六尾信号最后出现的地点。

 

那是土之国靠近国界的一片丛林，四面环山，林木苍翠，来往人烟甚少，格外清幽。

 

六尾犀犬待在这种地方，其实是很适合的。就像蛞蝓喜欢湿骨林，六尾犀犬也会相对喜欢这种水源充沛的环境，而且在这里也不会吓到别人。

 

春野樱是趁着外出执行任务之便，才会来到此地的。少女站在山腰上，将整个树林尽收眼底，树海郁葱，在阳光下一片碧波荡漾，美不胜收。

 

但是，似乎太过整齐了些。

 

绿瞳微凝，春野樱细细地寻找起六尾犀犬生活的痕迹。尾兽可以控制自己身躯的大小变化，但这并不代表，在荒无人烟的地方，他们也会故意变小来适应周围的环境，可这片树海就连一点被怪物碾压的痕迹都没有。目光所及的树木全是一片完好向阳，地上也没有巨兽过后的足迹留痕，就连飞禽走兽都格外安分地生活栖息着。

 

尾兽身上那股巨大的查克拉威压，就连忍者都没法忽略，更别说普通的动物了，它们根本不可能接近此地。可是眼前一片生机勃勃，动植物和谐共处的画面是怎么回事？

 

顾不上思索更多，少女飞快跃进树海，来回穿梭了好久，终于在湖畔喘息着停下了脚步。

 

她很仔细查看过了，这里完全没有过大型怪兽出没的痕迹，足迹、刮痕、遗留物、残留查克拉......什么都没有。

 

这一片树海就好像从来没有生活过六尾犀犬一样，为什么？

 

恍惚间，少年温和的笑脸浮现在她脑海间。

 

鸣人，会不会知道什么...

 

*

 

第四次忍界大战已经过去一年，但战争带来的破坏和损失，却是五大国一个十年内都无法得到喘息的噩梦。首先迎来的，便是忍界大战所衍生的赔偿问题。

 

所有忍者都明白，混乱的世道里终有一战，但那并不包括无辜的平民。哪怕战时战线已经拉到了人烟稀少的树海山林，但来自十尾和辉夜姬的破坏还是难以估量，以至于战后至今，对平民的赔偿问题还没真正谈妥。

 

今日便是关于战后赔偿的第十七次会议。就各式各样的战后会议来说，光是关于赔偿的会议就高达每月1次以上，足见分歧之大，情况之复杂，变化之多。

 

这一次陪同千手纲手出席会议的，是春野樱和漩涡鸣人。前者自然是御用随行医护人员，后者则算是在进行火影继任者的修行。潜移默化，才是最好的学习。

 

“身为五大国的一份子，平时受忍村所护，现在却要忍村背上沉重债务，那是不是也应该清算一下这些年来忍村为了保护平民不受他国侵害所做的努力和牺牲？”完全不掩饰嘲讽的是土影，老人家是这场会议里最为固执的一个人，坚持无视赔偿问题，只须协助平民重建家园。

 

“我们对赔偿是无所谓的，”雷影托着腮，似乎对这样一个反复讨论了一年多的议题毫无兴趣，“而且这个赔偿标准也不是不能接受。”

 

雷之国在战争里受到的损害很少，比起大片国土被破坏的火之国和土之国来说，雷之国那点损伤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所以让云隐村赔偿被波及的雷之国平民，怎么看都是笼络人心之举。

 

“既然无所谓，那就应该五大国一起，平均承担这些赔偿，”一年来都是这几个观点，从来谈不拢，我爱罗忍得住不开口，勘九郎却觉得自己没必要再忍下去了，“自己赔自己国家？那你们怎么不去清算一下忍者联军都是怎么分配的？要不要干脆点，谁破坏了哪里，谁就负责赔偿给哪里的平民？”

 

“说起来，第四次忍界大战的源头可不是我们雾隐村的人，”水影也没有开口，倒是她身后的谋士冷冷一笑，“木叶村的人把整个世界搅得天翻地覆，最后一死了之，他倒是舒服。”

 

这话委实难听了，千手纲手罕见地沉下了脸色，春野樱没忍住看了那人一眼，但她更快将目光放到漩涡鸣人身上，然而少年只是垂着头，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可是看他的眼神，应该是将这些话认认真真听了的。

 

“这么说很没有道理的，”木叶这边谁都一言不发，倒是我爱罗温声接了话，“晓成员出自各国，如果说宇智波带土就是造成第四次忍界大战的祸源，那么身为各国叛忍的晓成员又何尝不是帮凶？”

 

不急不躁，观点中肯，既不摘清自己，也不会过分自辩。这一番话，任哪个理智的人听着，哪怕不是信服，也不会出言嘲讽了。但偏偏，世上总会有另一种人。

 

“所以风影是在为自己说话了？”说话的是来自岩隐村的谋士，语气轻慢，带着深深的讽意，“一尾守鹤用得可舒服？”说完，他环视在场的人一眼，又笑道，“说起来，不过拥有写轮眼，就能将忍者世界搞得一片狼藉，在座三位人柱力是不是应该反省一下？也许你们应该为了不要成为下一个祸源而自我了结？”

 

赔偿问题，的的确确涉及到了各国各村的根本了，不然不会仅仅是讨论这个议题，就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春野樱心里暗暗叹气着，目光却一再落到漩涡鸣人身上。少年还是垂着头不说话，似是这些争吵都与他无关，少女不由想起一年前第一次参加这种会议的漩涡鸣人，心里一酸，便伸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对方很快回握住了她的手，少女一愣，只见那双蓝瞳更快对上她的眼睛，笑意流泻间，他轻轻对她打个了口型：

 

“我没事。”

 

怎么会没有事呢？你明明是一个看见忍者联军争吵就会觉得伤心难过的人啊。

 

大概少女眼中的痛心已经掩饰不住了，漩涡鸣人看了一圈全然沉默下来的五影和谋士们，伸手指了指门口，示意春野樱出去说话。

 

春野樱点点头，看着他走了出去，上前挨着千手纲手耳畔低声交代了几句，才跟着出了门。会议定在土之国的边界城池里，打开会议室的大门就能看见崇山峻岭的险要风光，山里多是灌木矮树，郁葱和稀疏交替着，其中间隔着土之国独有的山中城的洞穴式窗户，倒是难得一见的独特景观。

 

少年站在会议室门外的走廊围栏前，背对着她看不见表情，只觉得阳光映在他身上，落了一地的影子，黑得似乎再也无法透进任何事物。

 

“鸣人，”收起思绪，春野樱走上前与他并肩而立，侧过头看着他，“其实我也看不惯...”

 

漩涡鸣人没给她说完的机会，而是笑了笑，问道：“樱，你觉得我爱罗怎么样？”

 

春野樱认真回想了一下我爱罗一直以来的表现，再联想到小时候的那次中忍考试，思索了一番，道：“我爱罗，会是一个很好的风影。”

 

“再好也逃不过他身上有着一尾守鹤的事实。”说这话时，漩涡鸣人眼中飞快掠过一抹讽刺，可惜少女的角度看不见。

 

对这话，春野樱没有多想，只想起了刚才岩隐的话：“有你跟八尾人柱力，我爱罗能跟一尾守鹤和谐共处不过是时间问题，何况是一尾守鹤愿意回到他身上的。拥有强大的力量不是什么坏事，可怕的从来都是人心。”

 

嘛啊，樱酱，你一定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吧。

 

漩涡鸣人毫无起伏的眼睛里顿时浮沉起来，似有恨意和狠厉一闪而过，但再细看，却已经是一片平静如水。

 

“我真的没有事，如今我已经不会再将他们的话放在心上了，”忽然有些意兴阑珊，漩涡鸣人收回目光，看向那双写满了担心的绿瞳，灿笑着握了握拳，比了个加油的姿势，“樱要是担心我，不如干脆做上次那个和果子给我吃吧？”

 

“和果子？？”

 

“就是你做给卡卡西老师那个。”

 

那个会拉肚子的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春野樱一瞬间想笑，可深究了却觉得无奈，弯了弯唇角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被他带偏了情绪，真是莫名有些挫败又有些安慰。

 

见她情绪放松不少，漩涡鸣人眼里终于浮起了真实的暖意：“我们回去吧。”

 

回去？少女歪着头，一脸难以置信：“你让我出来，就是说这么几句话？”

 

闻言，只见他也拧起了眉头，一脸为何大惊小怪：“是啊，有什么不对吗？”

 

......你把这种五影大会级别的会议当做什么了。

 

想生气，又发现自己压根提不起气，毕竟光是漩涡鸣人这种毫不上心的态度，就够春野樱担心的了：“好吧，给你做和果子。”

 

“？”漩涡鸣人退了一步，“不如还是揍我一顿吧。”

 

“......”

 

不要这种时候搞笑好吗。她明明是真心想要释放善意的好吗。

 

还有，首先提起和果子的不就是他吗！

 

努力按下太阳穴上跳动的青筋，春野樱的语气里终于有了几分咬牙切齿的生动明媚：“五影大会还在继续，我劝你不要惹我。”

 

见状，漩涡鸣人却是笑了出来，那样的笑靥总算有了几分小时候的模样：“之前樱酱还想跟我打一架呢，现在奉陪一下不要紧哦，”说着，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大秘密，凑到她耳边继续说，“我们现在在土之国的地盘，打坏了，算他们的。”

 

？？？？

 

她决定收回前言，变什么变，还不是那个喜欢恶作剧的混小子。

 

不过，倒也真将她逗笑了：“好了，不闹了。”

 

说着，她抓起他的手就往会议室走回去，大脑正要思索回去应该怎么应付越来越尖锐的话题，蓦地灵光一闪，脸上笑意顿时敛了回去。

 

“怎么了？樱酱？”

 

其实春野樱心里是莫名其妙飘过这个念头的，所以面对漩涡鸣人的不解，她几乎是一瞬间就有些白了脸色，话到了嘴边，只觉得问不出口。

 

见她犹豫，漩涡鸣人也没催促，反倒是很有耐心地站定了脚步，似乎给足了时间她慢慢思考。

 

眼前的少年目光清澈又温和，就像夏日里的一汪清泉，摇曳着熠熠光辉，又沁人心脾。

 

“我去找过六尾犀犬，可是那一片林子，别说它的身影，就连它生存过的痕迹都没有，”当第一个字从嘴里吐出，春野樱忽然松了一口气，尤其他并未因为她的话而动摇过半分神色，莫名就觉得，对着这少年又有什么话是不能诉之于口的呢，“这件事，我只告诉过你，”她又顿了顿，深呼吸了一口气，“鸣人，你是不是去找过六尾犀犬了？”

 

 

- 3 -

 

一年前

 

第四次忍界大战刚刚结束，五大国还未曾面临战后诸多困难，战后第一次会议，也不过是商榷如何安葬战争中死去的忍者以及安抚遇难者的家属。那时候气氛虽然沉重，但好歹还是齐心协力共同进退的，而且因为死伤者各国都有，所以对于如何处理，大家几乎没有发生过分歧和争执。

 

春野樱和漩涡鸣人都以为，这样的状态会一直持续到五大国都恢复元气。

 

“好了，鸣人，你不要再送我了，”木叶村外的树林大道上，春野樱无奈地看着一脸笑嘻嘻的漩涡鸣人，颇有几分苦口婆心的劝说之意，“我只是出去放个跟踪器，很快就能回来了，而且还有很多人跟我一起，很安全的。”说着，她指了指走在前面不远处的各国忍者。

 

这一趟任务，春野樱要在另外六只尾兽身上安装科研用追踪器，以便于研究尾兽查克拉和人体的相容性。虽然听着很危险，但在漩涡鸣人跟六只尾兽的沟通协调下，已经征得了它们同意，所以实则不过是一趟带着游山玩水性质的旅程罢了。

 

本来漩涡鸣人还想陪少女一起去，可战争英雄岂是那么容易当的，他不仅要进入火影的预备学习，还要出席各种战后社交应酬场合，根本分身乏术。还是在各影的安排下，派了各村高手陪着春野樱一同出发，他才无可奈何留在了木叶。

 

“回去就要听纲手奶奶唠叨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在中午之前赶回去就可以了。”

 

就算成功阻止了辉夜姬，可少年依旧没改那种活泼好动的本性。安静坐个三两天还勉强可以，可在火影办公室连续报道半月之后，吃不消的漩涡鸣人终于逮到一个再理直气壮不过的理由，光明正大从木叶大门跑了出来。

 

“什么唠叨，”被吐槽的是自家师傅，春野樱自然是不依的，于是瞪了他一眼，“惜福吧，传说中的三忍有两位都给你做师傅，指导你的修行，那可是四代火影都没有的待遇。”

 

经历的事情多了，自来也已经不再是漩涡鸣人心里不能提起的一道伤疤，虽然还是会疼，但少年心里的温暖和怀念已经足以包裹住那些悲伤，让他提起力量继续往前走。

 

“好色仙人要是还在，肯定也会赞成我的。”两人当年可是一起被千手纲手教育的，尤其自来也被揍得体无完肤，漩涡鸣人眯着眼睛，不多想都能猜到自来也可能会有的反应。

 

“你啊，”春野樱没好气地给了他一记爆栗，成功看到金发少年哭唧唧了一张脸，“火影预备役哪能那么好当，又不小了，不能给纲手大人添麻烦。”

 

“可是我就想出来溜达溜达嘛，”漩涡鸣人微微扁着嘴，明明个头比她还高了，偏生还是略带孩子气的性格，但这人还没委屈上一分钟，小眼珠转了转，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偷笑着掩着嘴凑到春野樱耳边，“对了，我有小八卦，樱酱想不想知道啊？”

 

别的本事没见长进，转移她注意力的功夫倒是一等一。

 

春野樱又好笑又好气，可是同班多年，正如她很了解漩涡鸣人，少年自然也是了解她的，所以，少女再多的教育都在一瞬间化作了八卦之魂：“说。”

 

“我前些天看到有小姐姐递信给卡卡西老师，嘿嘿。”

 

？？？

 

身为第七班的一员，春野樱从认识旗木卡卡西那天起就开始担心，每天只会看小黄书又不爱收拾的老师到底还能不能娶到媳妇。这点关心，随着年岁渐长，她也逐渐明白到缘分不可强求，再加上自家老师确实挺让人望而生叹，倒是没想到？还是很有市场？？

 

“你看清楚了？你确定？”漩涡鸣人不是第一次报错料，还害她表错情过，少女虽然眼睛一亮，但还是很努力按下心里的兴奋，审问道。

 

“鹿丸跟我一起看到的，不信你也可以问问他。”火影预备役的课程，奈良鹿丸是作为火影谋臣一职跟着修行的，所以两人待在一起的时间愈发长了。

 

“没想到啊，”少女终于微微扬了声调，满脸好奇，“对方你认识吗？”

 

“不认识，”漩涡鸣人抱着手臂，微微眯起了眼睛，一脸认真思索，“要是认识的人，应该不会有跟卡卡西老师告白的了吧。”

 

春野樱默了一默，无法反驳。真不是他们小瞧旗木卡卡西，而是认识他的人，都挺容易感到幻灭。

 

“那你说这个八卦有什么意思，”好不容易提起了兴趣，却一下子仿佛漏了气，春野樱连表情都懒得收拾了，“敢搪塞我就揍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拐着弯就是不想回去。”

 

......

 

少女语气慵懒，没有半分凌厉森然，却还是让漩涡鸣人抖了抖，他不由自主想起那种拳头捶在身上的感觉，顿时感受到了幻肢痛。

 

“樱酱...”少年的声音似乎有一丝委屈，却又流露着让人无法忽视的认真，“我是真的很想陪你一起去，我总觉得，不安心。”

 

诶呀，这样的语气让人怎么舍得说重话。这人到底是体贴她还是不体贴她了。

 

春野樱心里有那么一瞬间的犯难，可是跟在千手纲手身边久了，连作风都不自觉学了几分，于是她很快看向他，挥了挥拳头，朝着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喂喂，我可是五代火影的关门弟子，文武双全的医疗忍者，春野樱。”

 

这话倒不是吹牛，能打能治疗还成绩优异，就算放眼忍者世界，她也算是极出色的上忍了。

 

“所以我要求也不多，就这一段路嘛，”漩涡鸣人点头，也跟着笑了起来，“我保证不耽误回去的时间，好不好？”

 

......

 

靠。他是什么时候学会不要脸的。

 

*

 

——如果有机会重来一遍，她一定不会拒绝他想要同行的要求。

 

当春野樱满脸绝望跪倒在地上时，脑里机械性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句话。

 

在她面前的几头巨兽像是发了狂，一只只红着眼睛，匍匐在地上，尾巴或腿爪用力揪住地面，附近的林木已经全数被摧毁，龟裂的大地划出一道道或深或浅的痕迹，嶙峋的石块破土而起，几乎快看不到完整的土地。

 

大地开裂扬起了沙石尘土，风一吹，阵阵烟尘快把几只巨兽模糊得只剩下了庞大的影子，一时间，快连阳光都无法穿过树梢落到地上了，就像此刻少女沉重而惊惧的心情，一点一点被阴霾侵蚀。

 

但再怎么隐天蔽日，却是无法掩盖那阵扑面而来的浓重血腥气，闻得她几欲作呕。

 

就算是第四次忍界大战，春野樱都没有见过这么惨烈的场面，目光所及之处全是血肉模糊的破碎尸块，沾满鲜血的发丝还连着一块头皮，断掌上的手指向外扭曲得仿佛没了骨头，只剩半张脸上的眼睛还睁开着，眼中的惊恐仿佛在死亡一刻被凝住了，映着一片尸山血海，看得胃里酸水直冒泡。

 

到底发生了什么？少女很努力回忆着刚刚的片段。

 

直到他们一群人来到尾兽群居的树海，事情还是按原计划在进行着，她跟其中两人去寻找尾兽踪迹，其他人分组去搜集尾兽的生活痕迹。

 

见到第一只尾兽时，那尾兽还煞有其事地跟她打招呼，语气温和，态度配合，就算跟在她身边的两人几乎掩不下周身的敌意，尾兽也视而不见，继续跟她笑呵呵。

 

安装跟踪器的过程也很顺利，大概比起与人类敌对的精疲力竭，在身上安装个小东西，对尾兽们来说根本不痛不痒，所以一只只就像大型宠物一样伏在地上，任她动手。

 

一切，似乎就发生在同时启动跟踪器的那一刻——

 

跟踪器有问题。但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更严重的是——跟踪器从原料到组装，都是木叶一手包办的。

 

春野樱满眸冰寒，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撑在地上的手，一指一指收拢，直到掌心紧紧握着拳。

 

腥风烟尘之间，闻讯赶来的人也越来越多，有人来到她身边给她检查伤势，也有人站在她身边，一边询问事发经过一边做笔录，还有人，不远不近地将她包围住了。春野樱心里盘算了一下几人的站位，除了医生和笔录人员，没有任何缝隙。

 

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少女心里有百般疑问，也有压不住的无助，可以扫视一圈，来来往往的人之中，竟然没有一张熟悉的面孔。

 

这也是安排好的。

 

身心一瞬间都冰凉了下来，少女仿佛整个人都泡入了寒潭之中，有漩涡一步步将她拉入渊底，而她却只能感受着自己，逐渐窒息。

 

“春野樱，春野樱...”

 

思索之间，有声音似乎从天边而来，少女微微回过神，才看见眼前的烟尘不知何时已经散去，暴露在烈日下的尸块更加不堪入目，炙热的温度使得尸体的腥气混杂了略微泥土里腐朽的气息，周遭顿如弥漫着层层翻滚灼烧着的毒气，快让人无法呼吸。

 

春野樱掏出手帕捂住嘴，缓缓抬头对上站在她跟前那人，目光犀利，神情冷漠，最惹人注目的，是那人护额上属于云隐村的记号。

 

火雷素来关系不好，饶是忍者联合军再有情谊，那些涉及本国利益的事情，依然少不得明枪暗箭——在千手纲手身边修行的这几年，春野樱成长的，可不仅仅是医术和忍术。

 

可即使如此，这样来到她面前的，还是云隐而非木叶。

 

“给你检查过身体了，没什么大碍，只有摩擦造成的皮外伤，”那人语气淡淡，却藏着一丝不易发现的凛然，“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发生了什么？”

 

还未调查就用上这般审问的口吻，不是有意针对，就是早有预谋。但是，明白对方的盘算是一回事，怎么回答又是另一回事。

 

在跟踪器是木叶一手制造，且木叶忍者春野樱毫发无伤，映衬着其他各村忍者死伤惨烈，她太强硬会适得其反。不过到底要说多少，怎么说，又是一件值得斟酌的事了。

 

少女沉默了一会儿，慢慢道：“我没有看清楚发生了什么。”

 

她之所以没怎么受重伤，正是因为安装完跟踪器后，她还回来调节了一会儿仪器，恰好是各村忍者逐渐向尾兽靠拢时，她按下的启动按钮。本来并不是什么大事，也没有特意计划要在什么时间启动，但出了事，又让人觉得巧合得厉害。

 

不过，再怎么巧合也没什么用了，结果就是眼下这般。而且瞧着这人的态度，不论是否对现场进行调查，她都会有逃不开的责任。既如此，不论她怎么说，也不会影响这种既定的结局。

 

那人似乎看出了春野樱眼底一闪而过的决意，语气更冷了点，嘴上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意：“你认真想想，自己到底要不要说吧。”

 

语毕，也不再跟她废话，挥了挥手示意，便有人上前请她。

 

春野樱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站直了身体，挺起背梁，一步一步跟着离开了。

 

 

- 4 -

 

——是木叶村的责任，还是春野樱的责任，你来选吧。

 

啪的一声，顾问办公室的门，在少女跟前冰冷地关上了。

 

春野樱举了又举意欲敲门的手，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了下来。寂静无人的走道带着夏日的炎热，让人有些喘不过气，她站在走廊的阴影处，一双眼瞳映着光，却比阴影还要沉凝。

 

从那天她被云隐带走，她就隐隐约约料到事情不一般，到后来谁也没提追究责任，她更是明白到此事已是非同寻常。

 

可是她也万万没想到，不过回来木叶两天，她就在毫无风声的情况下，被传唤到了顾问办公室——不仅村里大部分人都不知情，甚至越过了千手纲手。

 

少女并不希望此事让千手纲手为难，可是眼下的情形，还是让她感觉到了无助和绝望。

 

按两位顾问的意思，是跟踪器上出了问题，只要启动就会刺激尾兽发狂，所以无故造成了多人死伤。可是她根本不可能在跟踪器上动手脚，尤其这些跟踪器由始至终都是木叶负责设计制造的，偏偏事有蹊跷，最后查出来的结果竟然是跟踪器有问题。

 

如此一来，要么有人在跟踪器上动了手脚，要么就是调查结论有问题。

 

不过刚刚两位顾问也提到了，调查组是五大国组成的，四大国联合起来整木叶的可能性太低，但如果是其中的谁想整木叶，被发现的风险也太高，太不划算，于是，就只剩下了一个可能性，有人对跟踪器动了手脚。

 

想到这里，春野樱微微叹了口气，终是迈开了脚步，慢慢从顾问办公室门前离开了。

 

还没走到外面，金发少年已经迎面走了过来，脸上带着熟悉的担忧和小心翼翼：“樱酱，怎么了？”

 

少女对他的出现，既意外又不意外，意外的是他竟然知道她来了顾问办公室，不意外的是，似乎每次有什么事，都是他第一个来找她：“你怎么过来了？”

 

两位顾问单独将她传唤过来，就是不希望这次谈话被其他人知晓，甚至希望她可以一个人做决定，如果现在让他们看见漩涡鸣人，她担心会影响他的火影之路。

 

“我去找你，阿姨说你有事来了火影楼，也没说具体找谁，所以就猜...”他的话没有说完，但两人都知道，只有顾问传唤人的时候，才会什么都不说。

 

“找我？”春野樱不太想把话题放在顾问寻她的事情上，便顺着他的话问道，“你又惹事了？纲手大人罚你了？”

 

这什么跟什么。

 

漩涡鸣人有一瞬间的哑火，不过他确实总在惹事之后跑去找春野樱求救，自来也死后，除了两位亲传弟子，也没几个人能管得住千手纲手的脾气了。

 

倒是他这一顿，很快又被少女苍白的脸色吸引住了注意力：“樱，发生了什么事？”

 

其实漩涡鸣人对春野樱的称呼是有点意思的，樱与樱酱，那都不是随便换着喊的。就像此刻，她脸色难看得让人心惊，哪怕明白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漩涡鸣人也忍不住正了神色。

 

——你来选吧。

 

这句话就像梦靥，哪怕少年清澈的蓝眼睛近在眼前，也无法驱散她心里的雾霾。

 

春野樱脸色白了又白，不想瞒他，却也无法将全部诉之于口，只有委婉道：“鸣人，也许还要去一趟安装跟踪器。”

 

她没说「我」也许还要去一趟安装跟踪器，也就意味着，她也不确定下一次还是不是她去。而且就这个结论来说，她应该还是犯了什么错，所以下一次才不一定是她去。

 

但这个机会，本来就是漩涡鸣人为了春野樱向尾兽们争取的。

 

“谁说的？”漩涡鸣人微微沉了脸，语气不善。战后这段时间以来，因着千手纲手的刻意培养，他跟木叶高层也多有打交道，不仅听出来了这种用语上的细微差别，就连跟高层叫板，也多了几分沉稳和底气，不再像以前那样瞎嚷嚷地发火。

 

春野樱没接这个话茬，只道：“你是不是还不知道，我们上次任务失败了？”她回村之时，漩涡鸣人碰巧外出任务，据说归期不定，所以今天在这里看见他，也是她感到意外的原因之一。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早就有人第一时间来联系他，担心那样的结果会不会害得尾兽们再也不相信人类，导致无法进行科研任务。漩涡鸣人正是因为担心春野樱，才会草草结束任务赶回村里的，不过这些话，他当然不会告诉她：“我刚回村，还没有人告诉我。”

 

“总之就是失败了，所以应该会想去第二次。”春野樱说这话时，语气略有些不确定。因为能不能去，不是五大国说了算，当初跟尾兽做约定只是漩涡鸣人而已，任务会让五大国派人同往，也不过是为了保护春野樱。

 

“要我跟老东西们谈谈吗？”漩涡鸣人见不得少女这幅苍白又无助的模样，偏偏她似乎并不打算告诉他内情，就连说想去，也半句没提到自己，他不由有些焦急，“如果你想去，那就不过是我再跟尾兽们打个招呼的事情。”

 

春野樱摇摇头，拉住他的手，将他拖离火影楼：“起早了还没吃早餐，不如我们去吃点什么吧？”

 

漩涡鸣人从来不会逼迫春野樱，哪怕看着她脸上的笑意都流露出苦闷，他也不过对她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樱酱想吃什么？”

 

“唔...”明明脸色看着像是随时可以倒下，少女还是很配合地边走边思考起来，“你出任务回来，一般都会去吃一乐拉面的...要不我们就去吃拉面？”说着，她摸了摸肚子，“我也真有点饿了，拉面也是吃得下的。”

 

“打个赌吧，樱酱。”既然她不愿意说，漩涡鸣人也就打消了继续追问的念头，转而很认真地跟她谈笑风生起来，那双熠熠透光的蓝瞳，似乎凝聚着温暖人心的力量。

 

“？”春野樱倒是没想到他那么轻易就放弃了追问，不过这倒是让她大大松了口气，于是从善如流地皱眉看向他，狐疑了半晌，“你先说说赌注吧。”

 

这小子跟旗木卡卡西多了，学得有点蔫儿坏，之前还骗她一个赌注来着，不得不防。

 

“哈哈，”少女这幅谨慎的模样瞬间逗笑了少年，只见他睁着一双无辜诚恳的眼睛，十分乖巧地道，“这次绝不坑樱酱了，输了的人请客就好。”

 

这倒可以。春野樱点点头：“赌什么？”

 

“就赌你大早上吃不完一碗拉面吧。”

 

......

 

她就不该乱叭叭。

 

孩子到底是怎么学坏的！

 

*

 

漩涡鸣人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了，当他路过火影楼里某些办公室时，里面淡然自若地传出对春野樱人格的污蔑，仿佛那些话，是再平常不过的评价。

 

......

 

“那是春野樱得出的研究数据？可信吗？”

 

“是在暗部监视下完成的，应该不至于篡改。”

 

“这可难说了，当时安装跟踪器，旁边不也是跟了五大国的忍者吗？最后还不是死伤过半，那可都是些精英。”

 

“对啊，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不说话的狗都最会咬人。”

 

“当时就有本事在五大国忍者眼皮子底下搞事情的人，现在又怎么不可能在暗部的盯梢下，做点什么手脚？”

 

“这样的人真是可怕，也真是可惜了，好好的康庄大道不走，非要糟蹋了自己。”

 

......

 

问他为什么不去帮春野樱理论？他当然是很想的，但他知道不可以。多少次，他冲动地奔向那些人，就算给春野樱如何据理力争，那结果只会比现在更糟，甚至会有更可怕的流言传开来——

 

春野樱似乎要把木叶的下一任火影带坏。

 

这就不仅仅是个人品德的问题，而是动摇颠覆整个忍村的问题。这样的蜚语，很可能会要了春野樱的命。

 

少年清澈的眼睛，在那些人不断的交谈声中，渐渐蒙上了一层又一层的阴鸷，直到那里面的光彩都被淹没。

 

“鸣人，你怎么站在那里？”飞扬明媚的声音从身后不远处传来，金发少年来不及收起眼底的阴霾，便已转头对上那双充满温暖的绿瞳。

 

屋内的谈话声一瞬间寂静下来，仿佛落针可闻。

 

“我...”漩涡鸣人心里飞快闪过一丝阴狠，可对上少女关怀的眼神，却有些迟钝地，不知道自己应该先解释，还是先掩饰脸上收不住的暴戾，“我要去找纲手奶奶......”

 

幸好，看起来也没有完全傻掉，就他所站的走廊，最后的确通往千手纲手的办公室。

 

“纲手大人有事去了木叶医院，听说是来了一个独特的病例，等我放下手上的资料，也准备过去帮忙，”春野樱抬了抬手里那叠文件，“你要顺便一起去吗？”

 

这样的情况，在最近好像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就在他听得满心快要斥满了嗜血念头时，春野樱就会恰如其分地出现，将他带走。

 

“...好。”漩涡鸣人听见了自己压抑着的，充满沙哑的声音。

 

“走吧，这边。”春野樱示意他跟上自己，一副完全不察他正处于状况外的模样。

 

漩涡鸣人敛了敛神，三下两步跑上去，却因为心不在焉，连春野樱顿住了都没发现，一冲一撞，少女手中的文件顿时散落一地。

 

“我...”

 

漩涡鸣人正要说些什么，已经听到两人路过的另一个办公室里，传出一阵气急败坏的吼声——

 

“不要动我的数据，那些是春野樱搞出来的，不要混在一起，被质疑真实性怎么办！我做了很久了！”

 

少年顿时浑身一僵，可是身边的少女已经弯下身子，从容地捡着文件，末了，还看向已经不知道露出什么表情好的他，那纯粹坦然的目光里，似乎只透出了不解：“愣着做什么。”说着，就把手里的文件分了一半给他。

 

她越是云淡风轻，他就越是难受，仿佛有人一针一针扎在他心上，并不尖锐，像是钝刀子割肉，密密麻麻的小创口，快让他一颗心变得千疮百孔。

 

“其实我可以...”

 

“这件事是我自己选择的，”走在前面的春野樱没有回头，挺直的背影仿佛一夜之间多了几许孤傲，映着那般鲜艳活泼的发色，莫名流露出了格外深邃的沧桑，“是我的错，不论这件事是谁做的，但没有将跟踪器仔细检查一番才使用，的确是我的错。”

 

“可...”

 

“没什么可是，”少女的声音还是淡淡的，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如何把自己的情绪控制得这么没有一丝起伏，“比起这些，我更担心别的。”

 

更耐人寻味的，其实是这件事的后续。跟踪器引发的尾兽暴动，自然是让木叶处于被动的境地，但出乎春野樱意料的是，其他四大国提出来的解决办法，并不是政治筹码或经济利益，而是让他们一起参与尾兽的科研活动，从基础数据收集到生态生物研究。

 

提到这个，少年眼里顿时又乌云密布，他不觉想起之前讨论第二次安装跟踪器任务时，其他四大国那种理所当然又得意满满的脸。

 

“......哎，真的是为难。”

 

出神间，少女似乎一口气说了什么，最后终于触动了几分情绪，感慨道。

 

没听清她说了什么的漩涡鸣人，不觉一愣：“什么为难？”

 

“有人提出，既然你们可以跟一尾、八尾和九尾和谐共处，是不是以后的新任人柱力都可以...”

 

少女的语气充满不认同，却似乎又对此类言辞无可奈何，只说了那么一句，欲语还休的话已经流散在风中，那种不确定，似乎就像风不知道下一刻要吹往何方。

 

然而她没看到的是，身后少年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竟如当年的宇智波佐助一样，冷漠刻骨，又杀意凛然。

 

 

- 5 - 

 

土之国的第十七次战后会议，自然又是在一片剑拔弩张的气氛中结束。

 

春野樱对此毫不意外，倒是漩涡鸣人当时避开了她的话——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少女紧张又忐忑，一双绿瞳直直望入漩涡鸣人眼底。

 

然而他没有接话，只微微敛下的笑意，一双眼睛沉凝又波澜不惊，像极了暴风雨前的宁静。

 

......

 

叹着气，按下心里的不安，春野樱认真给漩涡鸣人的右臂上完药，又用掌仙术治疗了一会儿，才慢慢替他拉好了衣服。

 

“你收到通知了吧，鸣人，”看着他一脸轻松地拉着衣服的链子，春野樱一边摆好药品一边道，“七日后又要开五影大会了，这一次还是我们陪纲手大人去。”

 

“嗯。”少年的声音淡淡，似是完全不在意这件事，她不由抬头望过去，只见他分外认真地整理着衣服，忽然心里就闪过一丝怪怪的感觉。

 

“鸣人，”春野樱决定抓住这丝感觉，她走到漩涡鸣人跟前，微微弯了些腰，逼迫还坐在椅子上的少年抬头直视自己的眼睛，可是他的目光太清澈了，她不觉瞳孔一缩，但更快又让自己鼓起气势，“我知道你心里有事，我猜不出来，可是，一定跟尾兽们有关，对不对？”

 

那片明媚鲜嫩的绿色里，似乎一瞬间都变得生机勃勃，像是有什么，要从中破茧而出。

 

漩涡鸣人看着这么一双漫上些许恼意的眼睛，半晌，笑了出来：“你很担心我，对不对，”说着，他牵过她的手，垂下眼帘，看向正被他细细抚摸着的小爪子，嗯，果然还是有些刺人，“对不起，樱，我一点都不想让你担心。”

 

这种服软的态度，并不像平日那种打太极，而是真切地向她流露出他的真情实感。

 

春野樱莫名松了一口气，一年前那件事发生后，他似乎一夜之间就把全部情绪收敛了起来，虽然在她面前还会闹还会笑，可是现在任哪个陌生人都不会猜到，漩涡鸣人曾经还是最喜欢恶作剧的小皮孩。

 

“我什么时候要过你的道歉了，”少女用另一只手捏了捏他的脸，人一放松，语气都多了几分自在，“你有事，就算我帮不上忙，还有纲手大人，还有卡卡西老师......你，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不要什么都一个人扛在肩上。”

 

“那你说说我都扛了什么？”这话才说完，脸上就传来一阵刺痛，“啊啊，痛痛痛...”刚刚还想笑嘻嘻的少年，瞬间耷拉下了脑袋，微微扁着嘴，另一只手捂住了被眼前人捏疼了的脸颊，“偏偏师从纲手奶奶......”

 

“嗯？再说一遍？”

 

少女语气的威胁之意再明显不过，漩涡鸣人顾不上再握着人家的小手偷香，连忙摇头又摆手：“我是说下次还可以再用力一点！”

 

还挺滑头。春野樱有一瞬间的失笑，她伸手揉乱了他一头杂毛：“好好说话。”

 

话音一落，就见少年收起了脸上的玩闹，他一下一下地揉着自己还有些发疼的脸，似乎只要抚平了脸上的刺痛，就能缓解心里的恨意。

 

“我没办法忘记那些话，也没办法当做自己从来没听过。”

 

这话有些没头没尾，但春野樱听懂了，也沉默了下来，连揉毛的动作都停了。

 

“明明就是有问题的调查，为什么要在村子和你之间二选一？”

 

漩涡鸣人说不出心里的憎恨，憎恨谋算着要一起参与科研还污蔑春野樱名声的四大国，憎恨不给春野樱洗脱嫌疑反而逼迫她二选一的木叶高层，甚至，开始憎恨一次又一次，对他的伙伴「见死不救」的所有人。

 

“我开始明白，为什么当年佐助执意要走，”他不敢看向她的眼睛，只垂着眼帘低低道，“当身边所有人都跟你说一件错事是正确的时候，如果不脱离这么一群人，是真的会疯掉吧。”

 

明明有人陷害春野樱，不过因为调查取证上可能会遭到许多阻碍，最后竟然真的成了春野樱的错，更别说那些流言蜚语说得多难听。

 

漩涡鸣人努力想做火影，就是为了保护他重视珍爱的人，什么政治什么利益，那都不是他首要考虑的东西。但偏偏是这样一份真心和热情，却遭到周遭所有人的一再劝阻，最难受的时候，他甚至有过嗜血的冲动——杀了所有逼迫和污蔑春野樱的人。

 

他见不得，明明她只是想做有益于人柱力的事，却受尽了委屈，背负着污名；他也见不得，明明听到别人议论，却还要平静地笑着安慰他的春野樱。

 

明明她的心里在流泪，可是看着她的表情，他却莫名觉得想哭的人是自己才对。

 

“但是走掉，不会改变这群人的想法，也不会改变导致他们这么想的规则习俗，”春野樱的声音，一如一年前的平淡，若说多了些什么，那就是比一年前多了点刻骨的冷漠，“你所做的事，跟一年前的事有关？”

 

漩涡鸣人不会无缘无故提起一年前的事，而且他这副认真回答的模样也绝不是在敷衍她，所以唯一有可能的就是，他现在藏在心里的事，跟一年前的事情有关。

 

“樱，”他抬头看向她，那双诚挚的眼睛里，是深深的爱恋、怜惜和不舍，“有什么委屈难过，你不可以告诉我？你难道不知道，每次你刻意压抑着自己谈起那些事，我就会难受得恨不得...”恨不得把人都杀光。

 

他没有说完的话，春野樱自然听得懂，尤其对上这么一双认真的眼睛，她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漠然。

 

少女有些犹豫地抬起手，想轻轻抱住他，却忽然觉得自己的手抖得慌，似乎快连伸出去的力气都没有了。

 

是啊，她很想哭，她也很委屈，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成长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会有越来越多不能解释、不能言明的事和理由。

 

更何况，只有她担下责任，四大国才会接受让火之国继续参与科研。对她来说，没有比「亲自参与尾兽查克拉研究」更重要的事情了，那是她保护他的方法。

 

虽然在八尾奇拉比的教导下，漩涡鸣人早已跟九尾融洽相处。可对于一名医者来说，尾兽查克拉始终有着与人类不相容的部分，她害怕终有一天他会受伤，只有提前了解了，才可以预防万一。

 

所以她才会下定决心。

 

“鸣人...”

 

“我也明白了，长门当初「背叛」整个世界，到底背负着怎样的决意和心情，”说这话时，他已经微微垂下头，大约是不想她看见他眼里过于阴暗的情绪，“我也一样。”

 

漩涡鸣人不由想起那个曾与他面对面交谈的红发男子。那人对世界怀抱着的憎恨，又何尝不是曾因为有过最深沉的爱？但那人终究选择了那样的路，哪怕会跟自己最喜欢的老师成为敌人也在所不惜。

 

但听到这话的春野樱，却不由微微蹙起了眉头。

 

「背叛」整个世界？他也一样？以漩涡鸣人的性格，让他变成佩恩那样对付整个世界，应该是做不到的，但他这么形容自己......

 

“是你让尾兽们消失了，对吗？”脑子灵光一闪，春野樱连忙半蹲下身子，逼视他的眼睛，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焦急和担忧，“所以你才会这么说。”

 

漩涡鸣人绝对不会以伤害别人为代价，而对这个世界做些什么的。但如果说有什么，能让他「背叛」整个世界，又能跟一年前的事件相关联的，应该只有五大国联合对尾兽进行科研任务一事。

 

漩涡鸣人没有说话，但他的默认，已经足够春野樱明白这就是事实。

 

“你是自己做这些的？怎么不跟我商量？”大概是少年的目光太冰凉也太麻木了，春野樱一瞬间有些心惊，却又在触及他隐隐露出一丝懊悔的眼神时，顿时变成焦急，“我不是责怪你...”

 

“我当然知道你不会责怪我，”见她的模样，似是害怕他会误会自己，漩涡鸣人旋即笑了起来，泛着神采的眼睛就像太阳一样耀眼，“可是，我已经决定好了，不想让你掺合进去。”

 

明明洋溢着温暖灿烂的笑靥，可是话语却是那般不容置疑。

 

只是，金发少年眼中的决意和冷漠，像极了那个执意离村的人，让她不自觉手脚发冷。如果说有什么不至于让她当场哭出来的，大概就是，少年看着她的目光里，带着深深的隐忍和怜惜。

 

可即使如此，春野樱还是觉得双腿有些发软，全身力气像是霎时被人抽走了一样，让她不自觉抓住他的手，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稳住心神：“不要...”

 

不要这么做，不要让自己陷于不义，不要抛下她——不论哪一句，她都说不出口。

 

“是我封印了尾兽，”少年开心地握住她的手，眉目明媚的模样仿佛看不见她煞白的脸色，“不过并不是为了保护这个世界，只是，”他顿了顿，眼里极快闪过一丝狠戾，“不想再让人觊觎这种力量。”

 

其实他做的是对的，四大国已经流露出试图培养自己的人柱力的意思，若要阻止，什么手段都比不上直接对尾兽下手来得有用。但这么一来，如果被人发现了，漩涡鸣人指不定又是另一个长门或宇智波佐助了。

 

“那我...”

 

“我知道你不会阻止我的，樱，”少年轻轻摇晃着她的手，试图用这样的方式让她放松些，“当然，我也不会让你帮我的，太危险了，”说着，他像是才想起什么，又补充道，“我已经找到七尾的下落了，不日就要出门一趟，你不要怕，九喇嘛会帮我的。”

 

春野樱忽然觉得喉间发涩，下意识想要阻止，却又有些怯了步，连跟少年交握住的手，都快要失去力气了。

 

而察觉到她微微松开了手的少年，只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末了，似乎还不满足，笑嘻嘻着，将两人的手慢慢变作了十指相扣，一副偷了腥的小猫咪模样。

 

不知不觉，从前那个只会恶作剧的男孩子，已经一步一步长成为眼前的成熟少年了。他可以一眼就看穿自己的不安，默默用自己的温暖将她包围；他会在她难过绝望的时候，用行动告诉自己他可以让她依靠；他甚至从不知何时起，还能成为她情绪上的引导者，一点一滴，抚平了她心底的伤口。

 

她甚至觉得，就这么与他十指相扣，那些莫须有的罪名和侮辱，都可以随风而去，都会燃尽在他的温暖之中。

 

只是，春野樱到底没法忽略少年的话，那句拒绝让她有种止不住的，从心底蔓延的恐惧。

 

这一切太过熟悉，仿佛将她的童年重复了一遍。当日执意独自踏上复仇之路的宇智波佐助，也是这样拒绝了她。

 

“如果我要阻止呢？”静默间，只听到少女的声音淡淡响起，“如果我非要帮忙呢？”她说这话时，金发少年已经缓缓抬起头与她对视着，蓝眸沉凝，绿瞳坚定，一时间，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也漫上了一丝剑拔弩张，“你准备怎么办？鸣人。”

 

许久许久，两人一直沉默着，春野樱看不透漩涡鸣人所想，漩涡鸣人没料到春野樱如此沉得住气。

 

最后，是他轻轻笑了起来，笑意和煦烂漫：“怎么办？要么，我们现在打一架吧？樱酱。”

 

 

- 6 -

 

漩涡鸣人的语气太轻松太自在了，仿佛一句再平常不过的玩笑，快让少女有一瞬间的错觉，似乎两人并不是在谈论关乎忍界和未来的大事，尤其他眼里跃跃欲试的期待，更是让她一瞬间回到了十天前的战后会议。

 

那一天在土之国，他也是这么跟自己开玩笑的。

 

那时候的春野樱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少年的恶作剧，但今天的春野樱——

 

一记快如闪电的右冲拳，毫无预兆地朝着少年面门挥出！

 

少年连表情都没有变，嘴边的笑意反而愈发加深了，只见他轻轻一躲，身影如残影般掠过，灵巧便躲过了她的拳风。

 

这意料之中的反应，并不会让春野樱停手。相反，她极快地曲起右手肘，堪堪擦过他脑袋的右臂，旋即以回勾之姿，朝他顶撞而去。

 

其实要把挥出去的拳头收回，再用同一个手肘去补招，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挥出的拳头会有前冲的惯性和力，要拉回来，不仅要用上比挥拳更多的力气，还要极其细微的控制力，否则这个补救动作就不可能完成，就算做成了，也可能会对自己的关节造成损伤。

 

然而少女的补招干脆利落又猛如迅雷，抬起手肘便又是对着他的面门而去，那冲撞力和速度，怕是分神一秒，就要被整个击飞出去了。

 

漩涡鸣人眸光微微一闪，表面上还是轻松躲过她的招式，心里却开始掂量起春野樱的认真程度——多少，是真的有些生气了，否则她不会对自己的招式，把控到那么严格的地步。

 

不过，这样还真是有些让人苦恼了。师承千手纲手的体术和怪力，他便是没有战意，也怠慢不得半分。

 

就这么分神的档口，熟悉的拳风和锐物划过空气的感觉，同时从两侧传来，漩涡鸣人极快一凝神，先是闪身侧开，躲过了来自右方的苦无，然后一个转身，查克拉飞快集中掌心后一迎，堪堪接住了少女的拳头，只是掌心传来的疼痛，几乎快让他泪目。

 

他是开玩笑的，樱酱不要那么使劲好不好啊QAQ

 

少女似乎也有些察觉他眼里一闪而过的痛意，就连拳头都生出了一丝犹豫，漩涡鸣人把握住机会，就是将她用力一推，迅速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又不至于让她撞上屋内任何摆设。

 

漩涡鸣人其实是没有战意的，春野樱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可是她只能通过这种方法来让他明白，她到底有多么不同意他一力承担所有事。

 

看似开朗活动的金发少年，内心的执拗其实并不比宇智波佐助少，所以她很清楚，如果他下定了决心去做点什么又将她隔绝在外的话，她几乎是没办法动摇他的。宇智波佐助已经成为了整个忍者世界的敌人，当日她没能阻止的事，今日她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相似的事情发生在漩涡鸣人身上。

 

他是那么温暖又那么温柔的一个人，许多可以靠武力解决的事情，他都希望化干戈为玉帛，只因为不希望看到更多人受到伤害。

 

这样的一个人，她又怎么可以容许，有一天，整个忍者世界都充满对他的污蔑和不屑？

 

那么想着，春野樱已经再度握紧了拳头，三下两步就朝着漩涡鸣人冲了过去。

 

她这一拳，似乎带着愤怒和发泄，又似乎带着不甘和自暴自弃，明明那身影快得几乎看不清，可是漩涡鸣人却从她那双快被动作遮掩住的眼睛里，看到了久违的泪意。

 

莫名的，他便再也不想动了，定定地看着她的拳头，如风一样——

 

停在了他的眼前。

 

细腻白嫩的拳面挡住了少女的脸，他也没有伸手推开她，只那么站着，安静地等她从漫长的情绪里恢复过来。

 

“你...是不是白痴啊。”

 

这声音里，没有哭腔。

 

心里默默地判定了一下，漩涡鸣人依旧不急着推开她的手，只扬起熟悉的笑脸，给足了时间她缓过来脸上的表情：“樱酱，这里不是郊外，万一我们拳头砸坏了哪里，影响到了病患，最后麻烦的不也还是你嘛。”

 

这话可真叫人忍不住嗤笑了。乍听之下，的的确确是为她着想，但她也不是傻子，他们俩中的谁，可以猛到赤手空拳砸坏木叶医院办公室，那必然非她莫属了。

 

春野樱旋即摊开举在他眼前的拳头，用力捏着他的脸：“我看你是皮痒得很。”

 

“啊啊，疼疼疼，”瞧这慌张又压不下去的嗓音，是真的痛惨了，也难为他只敢说疼，“砸坏了算我们俩的，但最后还不是一起挨纲手奶奶的骂嘛。”

 

这话也是戳得她无话可说。如果说砸坏了什么，明明她是有一千种方法可以让千手纲手相信，只是漩涡鸣人一人所为，但那样的话，千手纲手对漩涡鸣人的惩罚势必很凄惨，她还真是有点舍不得的。

 

所以说啊，这人到底什么时候变狡黠了啊！

 

心里不舍又暗恼地腹诽着，少女扁扁嘴，一脸委屈地加重了些许力度，直到金发少年捂着脸真的快哭出来了，才放他可怜兮兮地蹲墙角去了。

 

不过眼下他这副模样，她还真提不出几分劲儿来生气了，尤其他真的捂着脸眯起了眼睛，眼角都隐隐约约疼出了小泪珠，她一时心疼，又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真的下手重了。

 

“过来我给你治疗一下。”

 

闻言，漩涡鸣人并没有屁颠屁颠跑过来，而是一脸控诉地委屈道：“说好不许再捏脸了，我就过去。”

 

咳咳。

 

“好，对不起，”知道自己手劲大，也亏得眼前的少年始终包容爱护，春野樱收起内心腹诽的小九九，大方又干脆地道，“我手劲太大了，过来我给你缓缓疼。”

 

“没有，”比起春野樱，漩涡鸣人永远更懂得什么是见好就收外加趁机撒娇，他一溜烟跑过去坐好，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打是亲，骂是爱嘛。”

 

任君采撷。

 

春野樱也很想知道，自己脑里到底是怎么浮现这个词的，可偏偏，跟前这个少年简直就是这词的写照。

 

算了算了，没辙了。

 

少女认命地蕴起掌仙术靠近他的脸，两人安静了一会儿，她快要治疗好了，少年还是一脸毫无所觉，她不觉有些挫败，无奈问道：“既然不想让我帮忙，为什么又要让我发现这件事？”

 

所有的踪迹和线索，如果不是漩涡鸣人根本没打算隐瞒她，她根本就无从发现。哪怕她晓得了尾兽信号消失，只要漩涡鸣人什么都不做，她就不会怀疑到他头上来。更何况，即使她怀疑了，漩涡鸣人完全可以否认，她并没有任何证据。

 

“如果说，这世上有谁是我不想隐瞒的，”少年的语气，是今天两人谈话以来，前所未有的认真和郑重，引得她不自觉停下了手里治疗的动作，直直望入那双仿佛能将人的一颗心，都熨烫得炙热起来的蓝瞳，“大概就是樱吧。”

 

“而且我相信，就算樱不赞同，也绝对不会说出去让我为难的。”

 

*

 

第十八次战后会议如期到来。

 

这一次的主题不再是战后赔偿，但也不是原本审核国界的决议和内容，而是一道木叶一行几人完全没料到的议题——战后如何培养新人柱力。

 

人柱力太多，其实就跟晓一样，有引发新一轮战争的风险。但是眼下，就连阻止这样的风险，都有可能引发新一轮的战争了。

 

其中最坚持这种主张的，便是云隐村的雷影了。

 

一尾守鹤跟二尾猫又的人柱力出自砂隐村，三尾矶抚跟六尾犀犬的人柱力出自雾隐村，四尾孙悟空跟五尾穆王的人柱力出自岩隐村，七尾重明的人柱力出自泷隐村，从明面上看，云隐村跟木叶村一样，各占一个人柱力，但是战后又怎么相提并论？不论最后决定怎么处置宇智波佐助，他跟漩涡鸣人联手挽救了忍者世界是事实，他得到六道之力又与木叶第七班恢复如初，也是事实，这样的一个人，自然是木叶一方的力量，这样的形势下，云隐村又如何不急？

 

这样的心思，五影大会上的人都懂，同样，也不会有人阻止。

 

“尾兽的划分很合理，你们就将属于你们的尾兽领回去，七尾就由我们云隐村接收了。”雷影在说这话时，语气丝毫不见半分商议之意，倒更像是宣布一个决定了。

 

在场的人都没有轻易接话。尾兽尽失的岩隐村和雾隐村，虽然并不一定很见得云隐村白捡了一个便宜，但如果这样可以换回属于他们的尾兽，他们倒也是可以接受的。

 

至于砂隐一方，风影我爱罗属于不赞成也不反对的一类。不赞成是因为尾兽也有选择自由，并不是人类的战争工具，而不反对，自然是出于力量制衡考虑了，如果其他忍村都势在必行，那么坚持道义的砂隐，就会很容易成为大国博弈的牺牲品，站在风影的角度，他决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被这场会议针对的最厉害的木叶，是实在不方便也不愿意发表什么话了，千手纲手只庆幸手里的表决权，还可以选择弃权一项。

 

其实按照四大国的这种态度，根据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这件事根本不需要多加讨论。但偏偏这件事就算通过审议了，也很大程度上只是一项空头协议，因为，重新吸纳尾兽，培养人柱力，不仅需要八尾奇拉比的配合，更需要战时与九只尾兽并肩过的漩涡鸣人去跟剩下的尾兽们沟通，才有可能成事。

 

所以，漩涡鸣人的态度就犹为关键了。

 

显然，长久的沉默之中，千手纲手逐渐察觉到在场人的目光，越来越多地落到她身后的漩涡鸣人身上了，她深呼吸一口气，试图帮气息愈发淡漠的少年，拦下些许审视：“这个议题，在与尾兽商榷成功之前，我不认为有在五影大会上讨论的必要。”

 

千手纲手顿了顿，本想斟酌几许，但在察觉到土影想要说些什么后，她旋即又开了口：“我明白，站在五大国的立场来说，若是我们都没有共识，跟尾兽沟通的工作就比较难以进行，”取得共识，并记录在案，甚至发布白皮书，就可以防止有人在背后放冷箭，“我可以明白说清楚一点，这个票，我们不会反对，但赞不赞成，就全看尾兽的意思了。”

 

不反对，就足够表明木叶村的立场了，也足够其他四大国拿去跟尾兽交涉。

 

可是这样也并不一定会让所有人满意。

 

果不其然，下一刻就听土影冷笑起来：“火影这个立场表态得真讲究，其他人年纪也许比你小，有些话不好意思说白了，还是老夫来说吧，”他一顿，眼神一厉，顿时有些咄咄逼人，“虽然不想承认，但跟尾兽沟通一事，有漩涡鸣人周旋的话，得到尾兽首肯的可能性是最高的，所以我们想问清楚，木叶村对于承担起跟尾兽沟通一事的主要责任，怎么看？”

 

这样的话，直白又充满陷阱，春野樱不由紧张得，在千手纲手背后，轻轻地握住了漩涡鸣人的手。也只有来自他手心的温暖，可以让她反复冷静下来，不去跟会议上的人对峙。

 

少年稳稳回握住了她的手，然而就在下一刻，少年低低的声音清晰地传入她耳中，那笃定又冷漠的语气，让少女错愕得仿佛天地之间，只回响着他的那句话：

 

“放心吧，樱，这一切很快就要结束了。”

 

 

- 7 -

 

五影大会上，漩涡鸣人没有表态，他的理由也很充分，毕竟人柱力一事，不是忍者单方面就能促成的，如果把尾兽逼急了，引发新一轮战争危机，那也是五大国不能承受的结果。

 

后续的议题便是跟人柱力相关，漩涡鸣人没有兴趣，所以半分也没听入耳中。倒是回程路上，千手纲手和春野樱都对尾兽查克拉的治疗作用展现出了极大兴趣，两人一边讨论一边回来，一时也没人注意到少年眼中的阴霾。

 

回村之后，因为大会上并没有什么实质成果，千手纲手直接回了火影楼，春野樱去了木叶医院，漩涡鸣人则是准备回家。

 

才挥手与两人道别，转过身，少年已经换上一副阴沉又厌弃的表情，那双刚刚还洋溢着暖意的眼睛，似乎一瞬间就凝结了千年寒冰，将所有嘲讽、不屑和恨意，都深深埋到了冰渊深处。

 

“唷，”一步一步往家走的路上，恰逢木叶剩下的午后，阳光明媚，蝉鸣不断，热气缭绕，树荫小路安静得仿佛没有人烟，衬托得九尾那把看好戏的声音，充满了戏谑，“这张脸，还真是可怕啊，鸣人。”

 

对于九尾的兴味盎然，漩涡鸣人可谓习以为常了，他连不屑都懒得表达：“九喇嘛，你跟它们是可以在另一个世界互相沟通的吧？”

 

它们，指的就是尾兽。就像蛤蟆住在妙木山，蛞蝓住在湿骨林，尾兽也有自己所在的地方，只不过从来没有人去过罢了。

 

“我们的世界太大了，不是一般通灵兽可以相提并论的，”看戏归看戏，对于漩涡鸣人的问题，九尾也是尽心尽责地回答道，“也正因为太大了，我从来没见过它们，只能大约感觉到它们的查克拉，知道我们九个同处一个世界里。”

 

“没关系，足够了。”说这话时，少年眼里飞快闪过一丝狠厉，他像是一瞬间就卯足了劲，微微提气，几下跳跃就落到了自家门前。

 

最好的尾兽之间无法联系，这样，他想要做的事，就不会那么快被八尾发现了。

 

一边想着，漩涡鸣人一边推开门，然后径直来到书架前，他先是拿开了第四行上的几本书，然后轻轻敲了三下架子的木壁，只闻咔哒一声，那木壁微微向外一弹，竟是露出了一个小小的暗格。

 

漩涡鸣人伸手进去暗格，拿出了一个外形极其普通，比手掌略长的绿色卷轴，那卷轴上写着一个禁字，用绳子捆得端正，乍看之下，跟暗部的秘密宗卷都有几分相似，不过卷轴上没有编号，也没有暗部特有的封印，应是私人所有。

 

“你想把它们召唤出来大肆破坏？”见状，九尾只语气悠闲地调侃着，并不关心漩涡鸣人到底意欲何为。

 

少年没有接话，只伸手摊开卷轴，便见上面有个比巴掌略大的空心圆形符咒，外面整齐盘踞着咒文，最独特莫过于，在圆形的内环里，均匀分布着六个红色的小圆点。

 

这六个小红点，就是六只尾兽的封印之处。

 

蓝瞳里的光彩明明灭灭，似乎只要这么盯着这几个红点，少年眼中便能泛起汹涌波涛，九尾也意外地没有出声打破这一片安静，他像是感知到了少年纠结沉重的内心，一反常态地静静伏在栅栏里的空地上，试图用这种方式传递给少年根本感受不到的温暖。

 

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漩涡鸣人只觉双腿都僵直得有些发麻了，他才将心底那股凶狠的杀意压了下去，眼里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沉寂，如雪原沧海般冰冷寂寥。

 

少年先咬破左手手指，单手覆了上去，接着又咬破了右手手指，同时蕴起仙人查克拉在指尖，那点点浅橙色的光芒，一点一滴地跟指尖鲜血交融在一起，直至那层淡淡的光芒泛起了一层血色，才抬起手对着虚空比划着什么。

 

只见那道带着血色的光芒像是蘸开的墨水，随着他的指尖，在空中勾勒出一个又一个咒文，那些咒文一下下闪着浅芒，每写完一个就漂浮到他头顶上，排列着转着圈，直到少年停下手。

 

“忍术，”少年左手按着卷轴未动，画完咒文的右手举到下巴处，竖起了食指和中指，目光落到已经在头顶转成一个圈的咒文上，淡漠的瞳色映着染了血的浅橙，就像是一道深深的阴霾沟壑在了他的眼中，“仙咒术·解！”

 

话音一落，那些咒文顿时发出刺目的橙光，像是一道从天而降的光柱，毫无缝隙地笼罩在了少年房里的每个角落，然而少年只是微微半眯了眼睛，那只一直按在卷轴上的手却轻轻动了起来。

 

只见那染了血的左手指尖顺着圆形内环，重重地划过了第一个红点，被鲜血晕染的红点旋即浮起淡淡的暗红色。指尖有些麻木的疼，眼睛迎着光也似乎快要流泪，但少年并未因此停下手中的动作，而是逐一划过了六个红点，直到它们全都浮起暗红光芒了，才将双手在胸前合十。

 

啪的一下掌声，漩涡鸣人并未言语，卷轴上那六个浮着暗光的红点旋即迸发出六道光柱，直射向少年房里的天花板！

 

“鸣人，你小子是疯了吧，”透过虚空的水镜，九尾将漩涡鸣人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哪怕它还是慵懒地趴在地上，可那双眼睛已经蕴起了属于凶兽的风暴，“就算你借用我的查克拉，再配合仙术，但一次性召唤六只尾兽的封印卷轴，你会虚脱的。”

 

橙色光柱之中，少年早已苍白了脸色，只是光芒太过耀眼，掩盖了他的不适。

 

对于九尾的话，漩涡鸣人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嘴边漾出一抹冷酷又残忍的笑意：“可是我一刻也不想等了。”

 

语毕，少年再次蕴起了全身的查克拉，那股膨胀又充满力量的威压如声波瞬间喷涌，甚至惊飞了屋外的鸟儿。

 

很快，就见那六道暗色光柱渐渐变淡变浅，像落叶般化作碎碎点点的光芒慢慢褪去，光点散落之处，便见一共四十八个细长的小卷轴整齐划一地漂浮在半空中。

 

见状，漩涡鸣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可还未等九尾开口问些什么，少年双手已经飞快抽出苦无，脚一跺，一跃，橙色的身影顿如一道在屋内弹跳的闪电，风过只见残影，环视恍如无人。

 

不过堪堪数秒，他已经稳稳落在了家门前，身后的四十八个细长卷轴，像是应声倒地一般，不约而同碎成了几块，散落了一地。

 

直到杂物落地的声音传来，少年才收起苦无，只是那张快要隐没在门后阴影里的脸，一瞬间竟沉如黑夜里的魑魅。

 

术毕，笼罩在房间内的橙色光柱褪去，九尾看着水镜里背对房间的少年，再看看被他碎成了几段的细长卷轴，语气不觉多了几分欣赏：“很有想法嘛，鸣人。”

 

先将尾兽封印起来，再毁掉封印尾兽的卷轴，这世上只怕也再没有谁可以利用尾兽了吧。

 

漩涡鸣人没有接话，只转身到了浴室，拿出来了一个黑漆漆满是污垢的铁桶，转身就出了家门。他似乎在平复着什么，拎着铁桶站在门外深呼吸好半天，才将铁桶放下。然后他又折回家中，将散落一地的卷轴分几次丢到刚刚的铁桶里，再拿出了打火机，再一次站在铁桶前出了神。

 

“如果你烧了，那么世界上就真的只剩下我跟八尾了。”九尾就住在漩涡鸣人身体里，虽然谈不上感知，可是对他的情绪变化，依旧有着那么几分感同身受，所以此刻少年心中的决意，它并不是没有体会，只是不知道出于玩笑还是善意，仍是来了这么一句。

 

闻言，金发少年却是愉快地笑了起来：“真的会只剩下你跟八尾？”

 

“嗯。”九尾轻轻阖上眼，一派慵懒，似乎不再对少年的行动感兴趣了。

 

“那，”漩涡鸣人缓慢地勾起了嘴角，明明那弧度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开心，可是眉眼却是那般的暴戾漠然，一时间，就连那抹笑意，都多了几分说不清的锋利，“真是太好了呢。”

 

啪嗒。

 

漩涡宅门前，一下子，火光冲天。

 

*

 

下午才烧完卷轴，漩涡鸣人忽然就意识到一个问题。

 

距离春野樱告诉他六尾信号消失，少说已经是半月以前的事了，五大国联合科研小组哪怕再迟钝，也该发现信号消失了，可是至今都没有任何反应，这诡异的情况不得不让他生出几分疑虑。

 

于是，在简单吃过晚餐之后，他就决定出门一趟，找春野樱谈谈这件事。

 

可是他没想过会在木叶大街上遇到宇智波佐助。

 

如果是一年前的漩涡鸣人，定会将宇智波佐助拉去一乐拉面好好叙旧，然而现在的漩涡鸣人，已经没有心思去跟宇智波佐助培养感情了。

 

“唷，佐助，”想是这么想，不过明面上，漩涡鸣人还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样，他对冷着一张脸的宇智波佐助挥挥手，“这么晚才回来啊。”

 

他本以为，宇智波佐助会像以往一样，看他一眼就转身离开的，然而眼前的黑发少年却站稳了在他面前，一字一句答道：“不晚，不过有点事。”

 

跟个路障似的拦在别人面前，这样叫他怎么假装不知道这人说的有事，就是来找他啊？

 

暗戳戳啐了一下宇智波佐助的无耻，漩涡鸣人没好气轻哼了一下，眯着眼睛看他：“有事快说，我现在赶着去找樱酱。”

 

......宇智波佐助表示自己听不懂这句话里的炫耀。

 

轻咳了一下，宇智波佐助开门见山道：“你做的那些事，有谁知道吗？”

 

漩涡鸣人从来没有刻意隐瞒过自己的举动和行踪，不过因着尾兽们的栖息之所十分偏僻，有心发现和调查此事的人实在是少，也确实不太有人料到他会这么做，所以至今显得十分神秘，可是宇智波佐助的锐利和直接，还是让他心里愣了一瞬。

 

“你想说什么？”

 

宇智波佐助却没有接话了，只转过身，向着宇智波大宅的方向走去。

 

那的确是个适合谈话的好地方。漩涡鸣人没有异议，安静地跟了上去。

 

两位都是上忍级别的忍者了，在一个空旷无人的院落里谈话，有没有人偷听还是尽在掌握之中的，尤其刚刚踏入宇智波大宅的院门，两人已经快速蕴起查克拉将四周都查探了一遍，确定四下无人后，宇智波佐助便在中庭站定了。

 

漩涡鸣人在他五步之遥处，也停下了脚步，那个素来聒噪活泼的少年，竟然一言不发地跟了他一路。宇智波佐助心中惊诧又好笑，出其不意转过身对上少年，只见那张脸上的冷漠，快让人感受不到夏夜的热力。

 

“你真是出乎我意料啊，鸣人，”战后与木叶和平共处，也并不代表宇智波佐助放下了那些仇恨，所以对着从小就与他走了背道而驰之路的漩涡鸣人，总是难掩几分讽刺，“你所做的事，还真是在「好好守护木叶」啊。”

 

的确。封印其他尾兽，只留下九尾和八尾，怎么看都是替木叶剥削了其他忍村的战力。

 

对此，漩涡鸣人意外地没有被气得跳起来，而是微微勾唇，那抹似有若无的讽刺，竟然比他还要凉薄三分：“似乎，你也说得没有错呢。”

 

这话语里的嘲讽和遗憾，怎么看都不像是在替木叶着想，倒像是一副便宜了木叶的口吻。

 

宇智波佐助没有说话，只有一双冷若寒星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走了弯路不要紧，”天边乌云渐渐掩住了半边月亮，金发的少年有半个身子落在了阴影中，夜色深沉，宇智波佐助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那双素来澄澈清明的眼睛，似乎在这样幽暗的夜里绽出了嗜血的红光，宛如盛开在黄泉路上的彼岸花，“只要把自己走的路变成正路就好了，不是吗？”

 

院中，黑发的少年没有回答。

 

院外，刚刚张口的少女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了。

 

 

- 8 -

 

那样的漩涡鸣人，春野樱觉得心惊，更觉得悲凉。

 

明明他温暖得就像是黑暗里的一道光，但不知道从何时起，这道光也开始变得刺目，可以把人的眼睛灼出眼泪。

 

还有直到如今还被他保护在羽翼下的自己——

 

她已经不是那个只会流泪的小女孩了，也不是那个懵懂着只想用心意陪伴着谁的少女了，如果漩涡鸣人已经踏出了那样的一步......

 

哪怕再无能为力些什么，但她至少可以选择，陪他一起下地狱。

 

清晨的微光里，站在木叶大门前的少女停下了脚步，深深环顾了眼前的村子。

 

战后重建还在如火如荼地继续，熟悉的火影岩壁只恢复了一代二代的面容，大街小巷旁的平房小屋几乎留着正在修补的痕迹，新栽种的树木挺拔在道路两旁，早起的人或摆着桌子准备早市，或开始清点建材数量准备开始新一天的修葺工作。

 

和平又安宁。

 

忽然间，春野樱便对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感到不害怕了，她慢慢深呼吸一口气，然后重重呼出，似要把心里的杂念愁绪，随着浊气一起呼出体内。

 

“祝我平安吧。”

 

少女的声音轻而温柔，她微微一笑，踏着晨光走上了那条似乎能通向地平线的村前大道。

 

*

 

漩涡鸣人今天在春野家和木叶医院都扑了个空。

 

昨天晚上跟宇智波佐助的交谈到底是耽误了时间，虽然他知道当时春野樱就在门外，可她离开得比他们早许多，加上春野樱的父母素来早睡，他想着信号一事不是很急，便没有着急着去找她。

 

倒是没想到，第二天特意起了早出门，却是到处都寻不到春野樱，莫不是春野樱外出执行什么秘密任务？有时候事关医疗医药研发，即使少女不隶属于暗部，但任务都要全部保密的。

 

不过，身为火影预备役，外加跟千手纲手和加藤静音的关系非同一般，漩涡鸣人过问一下春野樱的行踪，还是没什么难度的。

 

于是他很干脆利落地来了火影楼。

 

熟门熟路地拐到火影办公室门前，少年还没伸手推开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了加藤静音气急败坏的声音：“他们怎么可以绕过您做这件事？”

 

噢？这样的语气，不用想，一定是在讨论两位顾问。

 

这个认知才浮现在漩涡鸣人脑里，他下意识就是赶紧溜走，省得又被千手纲手抓住，教育他应该如何跟顾问相处。

 

门内的人似乎情绪真的不怎么样，竟好像完全没发现门外杵了个人，漩涡鸣人一只脚已经迈出了，就听到千手纲手的声音分外沉重：“没什么不可以，樱是我的关门弟子，原则上，他们的确可以绕开我来查樱，只是没想到——”

 

“樱怎么了？”事关春野樱，漩涡鸣人还就真的不想走了，尤其看她俩的反应，还是顾问找的茬，于是少年一个反手推开门，问道。

 

对此，千手纲手先是没好气地给了他一记白眼：“你不是要走？”

 

哈，哈，哈哈。

 

气氛有一瞬间的尴尬，漩涡鸣人在心里干笑几声，脸上还是那副焦急的模样：“纲手奶奶，樱怎么了？”

 

千手纲手没说话，还是加藤静音开口给他解惑的：“是尾兽科研出事了。”

 

出事？漩涡鸣人皱紧了眉头，没有接话。如果是学术研究方面的问题，春野樱素来是不会瞒他的，但今天之前都从未听她提起过，可见是其他方面的问题了...

 

少年忽然心里一沉，脸色不变，眸光却是微微地黯了黯。

 

千手纲手一点都没放过漩涡鸣人的表情，即使很轻微，但她还是捕捉到了他的凝重。不过少年的成长还真是有些出乎她意料，本以为会奔着自来也那种老顽童的方向跑，如今看来，竟有了几分大蛇丸的莫测。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自己亲自带的孩子，千手纲手虽然不多干涉，可这份敏锐却不是自来也那种略有些粗线条的大男人可比的。

 

漩涡鸣人当然不会说自己早从春野樱那里知道尾兽信号消失一事，不过显然千手纲手是发现了什么，才会这么一问，这观察力真是敏锐得让人松懈不得半分——总败于春野樱入微观察力的漩涡鸣人，第一次那么由衷地体会到千手纲手的三忍之名，并不是什么抬举或传颂，而是实实在在的肯定和评价。

 

“我想到了樱，”接触的政事多了，漩涡鸣人说话也变得圆滑了起来，哪怕试图隐瞒他泄露的情绪，也会捡一些实实在在的话来撒谎，“一年前的事，已经让四大国的人生了间隙，还有来自木叶内部的质疑，如果有樱参与的科研再出什么事，难保...”

 

“你担心的事已经发生了，”千手纲手托着腮，平静的目光里看不出她的想法，可以微微蹙着的眉头，还是多少泄露了她的烦躁，“他们绕开了我去调查樱，调查目的、调查人员、调查内容、调查级别...我一概不知道。”

 

“那为什么现在你们知道了？”眼底暗光一闪，漩涡鸣人敏锐地抓住了重点。

 

“纲手大人回来时遇上了两位顾问，他们虽然没有直接说，但纲手大人听出了他们话里的意思，应该是要采取行动了。”

 

心下一沉，漩涡鸣人忍不住抓住加藤静音的手：“樱呢！？”

 

他的模样太过吓人，阴沉沉仿佛能滴出墨水来，加藤静音顿了顿：“我今天都没有看见樱，”说着，她似乎是从少年严峻的神情里读到了什么，遂补充道，“本来，她今天应该来这里的，不过...”

 

不过她没有出现。这句话就算加藤静音不说完，漩涡鸣人也能从屋内的情况了解到了。

 

少年忽然想起昨晚他跟宇智波佐助的对话，千百种思绪顿时在脑里汇成一点。

 

“不好！”

 

*

 

春野樱气喘吁吁地躲在一棵巨大的树干背后，右手吃力地覆在左臂上，掌中蕴着浅浅绿光，只见光晕所至之处已是一片血肉模糊，靠近手肘处甚至被划出了一道细长的深可见骨的爪痕。

 

身后，大片的树林已被尽数毁坏，连根拔起的树干七零八落，树根深厚的甚至掀起了大块土地，入目之处，方圆十丈已经没有一棵完好无缺的参天大树，映着远方连绵成片的郁葱，更显得破坏力惊人。

 

饶是如此，少女身后除了一片快被刨成平地的残垣之外，却没看见其他什么了，风轻轻吹过，安静地仿佛能听见很远很远处传来的蝉鸣。

 

少女警惕地环顾着周遭的地面，分神之余，一时不察左臂上的鲜血，沿着手指一路向下滴落。

 

嗒。嗒。

 

血溅地面的声音异常清晰，在树海隐约而起伏的虫鸣里，清晰得就像在她耳边回响，春野樱几不可见地一颤，再也顾不上疼痛，右掌用力按住左臂的伤口，飞快迈腿起跳——

 

轰！

 

毫无预料地，脚下的土地突然向下凹陷了一大片，崩裂的大地就像怒放后凋零的花瓣，碎成数不清的一块块，映在少女眼中，就像是下了一场雨。

 

春野樱没有向下望，她脚步范围内的地面几乎都开裂了，少女咬着牙，脚尖轻轻踮过其中几块还算完整的石块，不断向上跃了好几步，才堪堪避免失速下落。

 

但更快，一个庞大的身躯从地下显现了出来，那身躯像是甲虫，随着地面开裂，率先破土而出的是一个巨大的虫角，虫角下，怪物已经张开了像是头盔一样的血盆大口，不仅仅是等待少女落入口中，甚至快速地朝着少女张嘴扑去！

 

就算不回头，春野樱也能感受到那阵庞大且充满杀意的查克拉，已经快要完完全全将她整个人笼罩住。

 

不行，这样下去一定会被吃掉的。

 

“忍术，”眼看着那血盆大口就要一点点将自己包裹住，少女咬着牙，拼上最快速度结了印，“黑暗行之术！”

 

话音才落，一个浓稠的黑点，便自少女身后如泼墨般散开，似有无形画笔飞快在半空中描绘着，不过数秒，周遭已经被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所笼罩，别说目光所及，就连感官所至，皆是顿时陷入悄无声息。

 

七尾重明捕食的动作微微一顿，终于忍不住从地下破土而出，结果映入眼帘的黑暗仿佛无边无际，视野所见，再没有树海蓝天，它甚至看不见自己踩在了什么土地上。

 

庞大的虫身慢慢伏到地上，背后巨大的蜻蜓翅膀轻轻扇动着，似黄泛绿的磷粉顿时如薄雾般散开，一时间，黑暗中仿佛飞过无数萤火虫，一星一点，但这些小光芒更快被黑暗吞噬，像是被什么汲取了，融在暗色里再不见踪影。

 

于是它停了下来，伏在原地一动不动。

 

远处，站在树上一边吃力地治疗着伤口，一边警惕着七尾的春野樱，见他停下了试图攻击的动作，再一次将全身戒备提升至最高。

 

黑暗行之术是初代火影留下来的幻术，周围陷入一大片黑暗里，若是无法察觉，可将对手困住相当长一段时间——这还是她展现出幻术才能之后，千手纲手特意让她学习的。

 

一般用来对付非幻术型忍者，也足够春野樱施展不少战术了，但眼下的敌人是尾兽，还是虫类尾兽，她就不敢掉以轻心了。根据她的研究，尾兽不仅仅只是外形与某类动物接近，连习性都相似，所以就算封闭了七尾的视觉，它还可以通过其他感官来捕捉她的存在。

 

七尾有所动作，就证明它还处于在黑暗中摸索的阶段，毕竟是尾兽，查克拉总量巨大，多放些招式都不是问题。相反，它要是不行动了，反而更危险，要么就是直接酝酿一记大招，要么就已经锁定她了，不需要多费力气。

 

果不其然，七尾只伏在地上一会儿，便又飞快地刨起土来，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它那庞大的身躯已经消失在地面上，只留一片残破不看的大地。

 

春野樱用力咬牙，看了一眼已经不再流血的左臂，虽然伤口还是血肉模糊，也有些无力，但总算不会再散发出强烈刺鼻的血腥味了。

 

深呼吸一口气，她戴上手套，三下两步就跃回了那片残垣破壁上，右手握拳，对着大地就是用力的一拳！

 

轰隆！

 

以拳头为圆心，地面顿时开裂一片，本就被破坏得起伏不平的土地，这下更是立起了一块块比人还高的巨石块，开阔的视野里屏障顿生。

 

春野樱双手抬起一块数吨重的巨石，用力一跃，就跳到了乱石堆中最高的那块巨石上，闭上眼睛，聚精会神地调动起全身查克拉，安静地听着。

 

树海之中，是风拂过树梢的沙沙声，是走兽奔跑在大地上的脚步声，是飞禽掠过空气的细微浮动声，那都是树海里最正常不过的属于大自然的声音，多而杂，繁而乱，但是此起彼伏得倒是再普通不过。

 

她要寻找的，是其中属于七尾的，唯一的不协和音。

 

卡兹卡兹。

 

少女耳朵微微一动，似有若无地听到了一点点像是咀嚼，又像是刨动什么的声音。可是这声音实在太小了，轻易就被树海里的杂音掩盖。

 

春野樱继续深呼吸着，努力让自己屏蔽掉对外界其他事物的关注，专注地循着那道细微的声音，细细探索而去——

 

卡兹卡兹卡兹卡兹。

 

清晰的。就在右边。速度很快。来到她身边大概不需要三分钟！

 

猛地睁开眼睛，春野樱飞快调动查克拉，增强了自己全身尤其双手的力量，起跃，举石，估算着对准地面，就是重重一击！

 

就像陨石坠落地面，震耳欲聋的巨响在残垣中爆发，惊起了远处飞禽成群结队而逃，少女身下的地面被砸出了一个深深的大坑，巨石下压着的，正是刚刚那个巨大的虫类身躯。

 

她眉上一喜，还没抬手补一拳，便见一个影子飞快掠过。

 

咻。

 

那影子太快了，快到她根本没意识到什么，便觉肚子上被什么用力一捅，紧接着用力一顶，将她这个人托到半空，顿时，少女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那道伤口上，痛得她一张口，鲜血比嗓音更快从她嘴里喷涌而出，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是..什么....？

 

被高高举起的少女，上半身和下半身直直垂下，腰部几乎是以一种不可能做到的姿势后弯着，不仅是贯穿的伤口痛得叫人想叫，这弯腰的角度同样痛得她全身痉挛，根本使不上力气来撑起脑袋看看，到底是什么将她整个人贯穿了。

 

更何况，她现在连叫的力气都没有了，痛得说不出话，不断倒流的眼泪又让眼睛更难受了几分，说不清数不尽的疼痛仿佛一下都在全身各处炸开，痛得她只想有人给她一刀痛快。

 

然而她眼里的景色，却还未开始迷糊，也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解脱。

 

她到底在做什么呢？

 

少女的思路已经开始迷糊，她急切地想思索些什么，来分散这种自己对这身剧痛的注意力，可是越想这样做，那种仿佛一点一滴感受着自己即将死亡的痛感，却越来越清晰了，清晰到，她眼下最希望的，竟是七尾再给自己补一刀。

 

可惜的是，她说不出口。她真的没有力气开口了。

 

倒转的天地让她头昏目眩，她甚至开始飘飘然地觉得，如果踏往天堂的路这么痛，她要是死得干脆些，下地狱吧。

 

可是，就算下地狱也好痛，为什么还不死呢？

 

春野樱想哭想叫喊，但她已经逐渐开始全身麻痹了，没有任何支撑的身躯逐渐连用力都做不到，只死死地撑在全身唯一的贯穿伤上，痛得，好想一死了之。

 

有谁？有没有人可以救救她？给她一个痛快？

 

有没有......

 

 

——“樱！！！！！！！！！！”

 

 

- 9 -

 

漩涡鸣人早就料到自己来不及，可是他还是无数次后悔，他应该在跟宇智波佐助交谈结束的那一晚，就动身去找春野樱的，那样的话，他就不会看到这样一幕——

 

七尾似乎大半个身躯隐没在地下，地上还留着一个巨石砸出的坑洞，他只能看见七尾的角从空洞里露出了些许，但七尾其中一个蜻蜓翅膀却从另一边的土里，像刀锋一样切了出来，直直贯穿了半空的少女，将她这个人高高地举在了半空。少女上半身后弯着，下半身直直垂着，整个人仿佛都失去了生气，就像一朵枯败的花，被人随便吊在半空，也似乎毫无反应。

 

就像...

 

就像是死了一样。

 

“樱！！！！！！！！”

 

漩涡鸣人恨不得一步飞到她身边，恨不得一刀砍断七尾的翅膀，恨不得那个被贯穿的人是自己，可是他只不过远远看到了这一幕，就算用尽全力，他也还要奔上三分钟才能跑到她身边，这样的距离，似乎也足够一个人慢慢死去了？

 

漩涡鸣人说不上心里是愤怒，是悲伤，还是绝望，只觉得心中有股巨大浓烈的情感，必须要做点什么，否则他觉得自己就要爆体而亡了：“啊！！！！！！！！！”

 

悲怆的呐喊，似乎一瞬间响彻了天地，远远的树海里，都在回荡着少年的喊声，久久不绝，似乎酝着无尽的哀恸。

 

闻声，倒是七尾动了，它就像拎着咸鱼一样用翅膀撑着春野樱，整个身子从土壤里慢慢刨了出来，不是没有伤口，只是比起像是已经死了的少女，七尾那点伤几乎不止一提了。

 

“你住手！！！别动她！！！！！”

 

贯穿伤，人还被那么吊挂着，春野樱会有多痛，漩涡鸣人自然是知道的，他叫喊着却无力阻止七尾的动作，人急得都快要哭了出来。

 

悲恸之下，黄色的身影竟飞快地覆上了一层浅橙色的查克拉，双手触地地飞奔之下，那层查克拉也愈发变深，几步起落，少年的人影已经化作了一团黑影，查克拉外衣也凝结出了狐狸耳朵和尾巴。

 

随着少年步伐越多越快，那尾巴极快地长出了九条，远远看着，赫然已是九尾妖狐！

 

橘黑色的身影在九根尾巴长全之际，速度一瞬间快如闪电，只见光芒一掠，七尾的翅膀已经断了一只，翅尖随着少女一起失速落下。

 

但少年却没有因为这般尾兽化而失去理智，只见他以更快的速度稳稳接住了少女，一点也不敢多耽误，接住春野樱就把她侧躺在地上，也不去动那只还插在她肚子上的翅膀。

 

断翅的七尾痛得嘶鸣，尖锐的叫声刺得已经快要昏死的少女，几不可见地皱起了眉头，让本想还犹豫是否探探她鼻息的漩涡鸣人，顿时放下心来。

 

还活着。但似乎也快不行了。

 

这个念头，在确认春野樱还活着之后，瞬间就让漩涡鸣人生出一股暴戾的怒意，他转过身，盯着不再嘶鸣，反露出杀意的七尾，目光森森。

 

“漩涡鸣人。”七尾自然是认得漩涡鸣人的，但野兽对杀意总是特别敏感，尤其漩涡鸣人不由分说就切了他一只翅膀，七尾此刻的语气绝对说不上是好。

 

少年没有回答，光是想到春野樱刚刚的模样，他就觉得自己整颗心被人千刀万剐了一样，痛得他只想让人感受比少女强烈上千倍万倍的疼痛。

 

那么想着，漩涡鸣人咬破手指，将指尖鲜血沿着春野樱，在地上画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圆，将少女整个人都包裹其中了，他才转回身对上七尾，慢慢双手触地，如同一只受伤的幼兽，咬着牙用力低吼着，双腿猛地一个弹跳，整个身影如箭一般朝着七尾飞驰而去。

 

“你？！”七尾似是完全没料到他会连话也不说，不过眨眼，一阵剧烈的疼痛便从他另一只翅膀上传来，它吃痛着望去，只见漩涡鸣人又折了它一只翅膀，还似乎饶有兴致地等它转头望去，才一把狐火将他捏在手中的断翅烧得一干二净。

 

“你竟敢这么做！”七尾又惊又怒，但更多是被折辱的羞恼，想他区区一个人类，竟敢如此挑衅它，不知死活。

 

七尾也不屑再跟漩涡鸣人废话，忍着剧痛，转身就刨土飞快窜到了地底下，不见了踪影。

 

少年站在原地，冷冷看着空无一物的残垣，不知道是在等着七尾下一波攻击，还是查探着七尾在地下的行踪，半晌，勾唇冷冷一笑。

 

他唇角扬起的讽刺还没隐下去，大地便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巨大异动，闷闷的响声像是从地深处传来，可是那剧烈的震动却又似，地表下快有什么破土而出。

 

漩涡鸣人冷冷地盯着春野樱所在之处，须臾，就见少女身下的地面，被人飞快地从地底下顶撞着，传来一阵又一阵贯彻山林的巨大闷响，一次比一次强烈，一次比一次粗暴，就像是要将整个地面都敲碎了。

 

然而被狐血圈住的地面，愣是未动分毫，连带着周遭的地面也仅仅是开裂了些许，对比着七尾的奋力，顿生几分好笑了。

 

少年也的确笑了起来，带着轻蔑和不屑，可当他目光触及春野樱微微皱起的眉头时，冰蓝色的眼瞳顿如泼了墨般，深得仿佛再也映入不了任何色彩。

 

再也顾不上戏弄七尾，他右手握拳，左手扬掌，飞快地在胸前一合，便见一个泛着狐火的法阵如同焰火般从双手处炸开，法阵呈圆形，咒文符纹通体黑色，隐隐透着金桔色，边沿似有狐火慢慢燃烧，快将少年半个身躯笼住了。

 

紧接着，少年左手飞快向上一抛，那法阵便如飞碟般飞掠至半空，一边盘旋着一边愈发变大，直到将附近整片残垣破壁笼罩其中，才停止继续变大。

 

更快，少年眸中金光大作，像是一个熠熠发光的蓝宝石，又似眸中燃烧着赤金色的狐火，便见那法阵便盘旋着覆盖到了地面，顿时又闪耀出一阵刺目的浅橙色光芒。

 

然而那阵浅橙色光芒，却更快化作了一片狐火，一片泛着淡金的浅橙淡绯的极为好看的火焰。那阵火焰在大地上燃烧着，却又像是没有烧到任何东西，入目并无任何焦土，更不用说那个被狐血结界保护着的少女。

 

可是不稍片刻，那一直躲藏在地底下的七尾，便痛苦地咆哮着从另一边完好无缺的数海里用力地撞了出来。

 

的确是撞，因为它几乎是毫无章法地在地底和地面之间来回滚动着，一时蜷缩，一时翻身，痛苦的嘶鸣听着似乎比刚才漩涡鸣人的悲鸣更加急切痛苦，但不论它怎么翻滚，身上那阵从虫甲缝隙、从外露的软肉、从五官飞速烧进去的狐火，却似乎一点都没有被扑灭，然而因为它的动作，那阵火焰越来越烈，随着它不断无意识扇动出来的磷粉，一路烧上它的躯壳，一路烧上它的巨大前角，一路烧上了天际。

 

“重明那家伙，是我们几个之中最弱的啊，你手段竟然比对其他尾兽更暴烈，啧啧啧。”透过水镜看外界的九尾，似乎完全没有同情七尾的意思，只对着漩涡鸣人戏谑道。

 

漩涡鸣人当然没有理他，右手一抬，便见他掌心飞快蕴起一道比手臂还长的狐火，那狐火起初膨胀燃烧，但很快就在少年手里化成了一把长刀，刀刃泛着赤金星火，远远看着，就像是一把染了血的锋芒毕露的利刃。

 

少年没有犹豫，抬腿就跃到了七尾身边，长刀一挥，又是一只翅膀，再挥，又是一只翅膀，再挥，又是一只翅膀....

 

七尾此起彼伏似的嘶鸣，漩涡鸣人似乎全然没有听到，他只冷着一张脸，极有耐性地，先是一只只卸光了七尾的翅膀，再一只只卸完了他所有腿和触角，哪怕喷涌的血溅了他大半身，他也没有停下手。

 

漩涡鸣人一跃落到奄奄一息的七尾头上，长刀再度落下，但这一次竟没有干脆利落地切断七尾头上的巨大前角，只堪堪切到一半，刀刃就卡在了里面，不上不下，本来这么一刀只让七尾惨呼了一下，可是少年不断砍砍切切，想把刀刃扯出来的动作，却活像钝刀子割肉，在七尾本就严重的伤口上不断磨着，一时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嘶鸣。

 

“可以了，鸣人，”九尾不阻止，但不代表他就希望看见漩涡鸣人失去理性，“封印它吧，有人来了。”

 

一句话总算唤回了少年些许理智，他周身一凛，尾兽查克拉如波浪般涌开，果然察觉到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他动作迅速地掏出卷轴，使出六道封印，将七尾如同其他尾兽一样封印起来之后，狐火长刀一砍，那卷轴顿时也被一分为几了。

 

少年刚刚收刀，连破碎的卷轴都没来得及清理，就听见有人惊呼：“发生了什么？”

 

很陌生，但隐隐有一丝熟悉的声音。

 

漩涡鸣人扭头看去，来人戴着云隐护额，可是容貌却没什么印象。估摸着是哪次五影大会见过的讨厌鬼，漩涡鸣人也没有多说，径直跑到春野樱身边，正要抱起她——

 

“漩涡鸣人？”这是熟悉至极的讨厌鬼的声音，漩涡鸣人未动春野樱，回过头，果然看见了水户门炎那张素来冷硬的脸，竟然有了一丝裂缝。

 

是了，这些人似乎对春野樱图谋什么，但应该没料到他的脚步会这么快。

 

想到这里，漩涡鸣人笑了笑，唇边的讽意连掩饰都不愿意了：“顾问看见我，似乎很惊讶？”说着，少年看向一个接着一个的身影走近自己，或者说，走近春野樱，还真是五大忍村一个不缺，木叶的两位顾问都来了，真是热闹，“刚刚跟樱一起执行任务，她受伤颇重，如果顾问带了医疗忍者过来，是不是应该先给樱疗伤？”

 

医疗忍者？他们怎么可能带这些。

 

水户门炎没说话，倒是转寝小春开口了：“一个叛忍，死了也就死了，你着急什么？”

 

叛忍？乍闻时，漩涡鸣人真想大笑起来，但旋即，一股深深的悲哀涌上心头：“叛忍？”

 

“尾兽失踪，经查明是春野樱所为，虽然还不知道她意欲何为，但不顾村子和忍界安慰，私自隐藏尾兽，蓄意谋害尾兽，不良后果波及五大国，此举足以认定是在挑衅五大国，挑战忍界和平稳定，列为叛忍丝毫不为过。”转寝小春越是说得大义凛然，漩涡鸣人听在耳中便越是觉得可笑至极。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他逐渐对这些他竭力维护和守护的东西，感到失望且不屑的呢？

 

不过是一场针对尾兽的科研，如果一开始就没有他的助力，没有他的牵线，春野樱是不是就不必遭受这一年多以来的流言和罪名呢？乃至如今，除了那些与她亲近的人，竟无一人对她的叛忍之名，提出质疑和反对。

 

“就算是...”叛忍一词，他说不出口，也绝对不会用在春野樱身上，可是目光触及她血色渐失的脸，那只还插在她身上的翅膀，就仿佛插在了他眼里，哪怕他想愤怒，想杀戮，却没法不流着泪，看着不远处那群可能唯一救得了她的人们，带着哽咽的声音里，是深深的哀求和无力，“可不可以，不要让她死...”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以及树海枝桠摇曳的沙沙声，静得让人绝望，热闹得让人绝望。

 

“漩涡鸣人，”水户门炎上前几步，以密音传话到他耳中，“不要执迷不悟，我们会说你是被春野樱蒙骗，才会来协助她伤害尾兽的，如此一来，你就可以撇清责任。”

 

是了，他一身的鲜血，看着并没有比春野樱好多少，任谁看都觉得他是「叛忍」的帮凶。

 

漩涡鸣人露出一个似笑似哭的表情，语气却是不带一丝犹豫：“如果春野樱是叛忍，那么我就是叛忍之首，”感受到所有人都在一瞬间震住了，少年全然不顾水户门炎和转寝小春阻止的目光，像是报复般，残忍又愉悦地继续笑道，“你们都不知道吧？樱才是那个为了不让我独立承担所有杀害尾兽的责任之人。”

 

如果说刚刚的沉默让人绝望，那么此刻的安静，简直让人心惊肉跳。谁会想到一向活泼乐天的漩涡鸣人，竟会是残害了那么多尾兽之人？

 

“够了。”

 

打破这一阵沉默的，是漩涡鸣人再熟悉不过的一把极度冷漠的男声。

 

众人先是一愣，旋即便见漩涡鸣人身边的空气似乎正在快速扭曲起来，似旋转似扭动，连景色都变扭曲成了一团，旋转成了一个如人高的漩涡。

 

很快，那漩涡里率先走出来了一个人，那是一个面容极俊的少年，一身白衣似雪，腰间长剑泛着比他神色更冷的寒芒，桀骜又冷漠地看着不远处的一群人。

 

“宇智波佐助？！”人群里，有人忍不住惊呼。

 

但这还不够，宇智波佐助身后，一个戴着眼镜的红发少女紧跟着走了出来，她一身浅紫色的衣裳，深色短裤，看着干净又清爽，少女如入无人之境般走出漩涡，抚着眼镜四处张望了一下：“我说佐助，你想让我救谁...”

 

下一刻，她就看见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春野樱。

 

“她快死了吧，”她像是没看见五大忍村那些人，也完全无视了来自漩涡鸣人瞬间凝固空气般的威压，径自走到春野樱身旁蹲下，撩起袖子就将自己的手臂一把送到她嘴边，“没死就咬紧，可以缓一口气。”

 

“你们是什么人？”漩涡鸣人的反应让人无法下台，宇智波佐助的出现更是让事情似乎走向一个无法预料的方向，尤其蹲在春野樱身边的少女似乎真有把握将她救活，水户门炎和转寝小春都不说话，其他人倒是按捺不住了，叫喊起来。

 

他们是什么人吗？宇智波佐助没说话，香磷更是当作没听到，可是这话听在漩涡鸣人耳中，却有了从未想过的答案。

 

不是千手纲手，不是旗木卡卡西，不是加藤静音，也不是春野樱的父母。

 

是只有宇智波佐助才能给他的答案。

 

“是让我彻底看清楚，想明白自己应该做什么的人。”

 

少年一笑，全身已经飞快被深橙泛黑的尾兽查克拉外衣包裹着，他的面目在尾兽查克拉影响下，全都化作一团小小的光晕，身形模糊成黑影，全身喷薄着嗜血又狠戾的强大威压，他不断膨胀不断吼叫着，眨眼间，天地间如同匍匐了一只巨大的妖狐，尾巴轻轻一扫，就是一阵风吹树倒的狂风。

 

他心里的憎恨，已经无法用言语说明，也无法用言语说更多了。

 

他突然有些明白了长门和宇智波佐助为何突然间就走上了那样的道路，因为有些憎恨，只有让一些人亲身明白什么叫恐惧，什么叫悔不当初，什么叫无可挽回了，才能解。

 

潜藏在巨大妖狐心中的漩涡鸣人，早已红了一双眼睛，他愤怒地仰天长啸，妖狐嘴边飞快地凝起了一个查克拉球，那球一边卷着风旋转着，泛着淡金浅绯的血色，光是看着，就能感受到那股强烈的恨意，就像一张紧紧黏连的网，让人发抖，却又无法迈动一步，仿佛只要动一下就会被这只妖狐割破喉咙。

 

少年将查克拉弹对准了那方的人群，看着那些难掩恐惧又竭力掩饰的可笑嘴脸，脑里却飞快划过那一张张熟悉又温暖的脸，那一个个不论何时都始终陪在他身边，给他力量给他温暖的笑靥......最后停在了第七班的身影上，停在了少女带着不忍的泪颜上。

 

她说——

 

“我知道你不想伤害任何人的，鸣人。”

 

所有的威压都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那发在妖狐嘴边酝酿许久的查克拉弹，最终只高高地冲向了天际，炸成了一朵美丽炫目的烟花。

 

下一刻，妖狐双爪用力对着地面一刨，本就被七尾刨空了的地底，瞬间崩塌了下去，裂成了一道深深的沟壑。

 

就像是少年心头上的伤疤，深深地横在了春野樱和五大忍村之间。

 

“不要再来找我们了，叛忍，随你们吧。”

 

 

- 10 -

 

一年后——

 

火之国跟土之国的交界，是一片连绵不断的树海，层林尽染，树影婆裟，参天古树之下，灌木丛生，芳草萋萋，阳光落下，像是一匹嵌珠绣金的苍泽锦缎，厚重，美丽，同时充满浩瀚的勃勃生机。

 

一片郁郁葱葱之间，数道风驰电掣的身影，自树梢间，极快地朝着树海深处飞奔而去。

 

那几人像是对这片树海极为熟悉，哪怕周遭并无特别之处，却是极有方向地循着一定的路线前进着，若是站在远处俯视，还会以为领路人是个乱绕的盲头苍蝇。

 

但这一群人偏在仿佛无迹可寻的树海中，弯弯绕绕地，竟是轻巧避开了树海里所有危险之地，一路顺畅地愈发接近树海深处。

 

“你猜，这次是谁泄露的消息？”远处的山丘之上，红衣粉发的少女一派悠闲地坐在悬崖边，一双健美白皙的小腿悬在崖边一晃一晃，左手向后撑着地，右手轻轻挡在眼前，挡住过于炫目的阳光。

 

“唔...”少女身后，黑衣橘裤的金发少年歪着头，目光同样落在树海里的那群人身上，只见他微微眯着眼睛，一脚轻轻翘在另一只脚前，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在认真思考少女的话，“不知道。”

 

真是意料之中的答案。

 

春野樱慢悠悠地打了一个呵欠：“也是，反正你也不需要查。”

 

这话包含了无限言下之意，然而少年漩涡鸣人只注意到了一件事：“樱，你困了？是不是昨晚...”

 

这真是一个不能提及的话题。

 

“停停停，”一提到昨晚，少女脸上的惬意顿时褪去，晒着暖阳的脸蛋似乎悄悄漫上了一丝红晕，她没忍住跳起来怒视他，“我！不！困！”

 

像是早料到少女会是这般反应，漩涡鸣人微微勾起唇角，心里失笑，脸上还是一副小可怜的无辜模样：“可是...”

 

“可是什么！”生怕他会说出一些让她恨不得马上消失的话，春野樱不自觉换上一副恐吓小朋友的面孔，纤纤素手快要捏成一个铁拳了。

 

“可是我累......”只见他委屈地扁扁嘴，害怕地缩了缩，似乎她真的揍下去一样，可是说出来的话，倒是真的快把少女逼上梁山了，“你想想啊樱酱，不都是我在......”

 

X泥X！少儿不宜懂不懂！

 

春野樱羞恼得一拳头抡下去，但少年笑嘻嘻地伸手接住了，然后轻轻将她的手握到了手心，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小模样：“别打别打，打疼了你，我心疼呀。”

 

......气不起来了，但是，想笑也笑不出来。

 

挣脱半天都没能把自己的手从那人手心里抽出来，春野樱微微红着脸瞪了他一眼，语气却有些森森：“你最好别让我发现你这是学谁......”

 

漩涡鸣人替自来也默哀一分钟，旋即将此话抛之脑后：“我们继续监视。”一副讨好乖巧的模样。

 

见他自然而然地拉着自己的手，哪怕视线重回树海都没有放开的意思，春野樱小郁闷地又挣扎了几下，还是挣脱不掉，无奈只能随他去了：“到底是谁先不认真？”

 

“什么话，”漩涡鸣人眼里还是含着笑意，语气却是认真又严肃，“我对樱的认真，天地可鉴。”

 

......她投降了行不行。

 

受不住他专注又温柔的视线，春野樱用力转过他的头：“好好监视，弄丢了人，还不是瞎折腾你自己。”

 

“樱觉得，他们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再闹下去，春野樱估计就要恼羞成怒，弄出什么动静，打草惊蛇了就不好，于是漩涡鸣人十分顺从且自然地接上了她最初的话题，一边拉着她的小手一边反问道。

 

火之国和土之国之间的这一片树海，被称为不归树海，除了因为树木高大得隐天蔽日，这里面还有一种会动的树，会随着温度和风向变化而轻微转移自己的和姿态位置，对于方向的辨认和定位，在树海中犹为明显，所以不是每个人都能在不归树海里全身而退的。

 

而且在这片树海深处，藏着木叶的一个秘密地宫，里面除了有木叶建村以来真正的历史记载，还有许多失传的忍术记载，许多大名鼎鼎的忍者的背景资料调查，少数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禁术和秘术，可谓木叶的瑰宝。

 

一年前，漩涡鸣人带着春野樱离开了木叶，虽然在香磷的能力之下，春野樱恢复得七七八八，但因为她受伤过久也过重了，那道贯穿伤已经伤及经脉和神经线，少女有时甚至无法好好将查克拉凝聚在丹田。还是后来千手纲手找上了他们，才真的渐渐让春野樱伤愈。

 

正是千手纲手，委托了春野樱和漩涡鸣人帮忙暗中看管这一处秘密地宫。因为出了漩涡鸣人和春野樱这事，不仅木叶乱成了一锅粥，就连其他四大忍村都开始变得不太平，千手纲手本就没有多少可信任的人手，能信任的都尽量留在身边稳住村子的局面了。

 

以三人的关系，春野樱和漩涡鸣人自然不会去问为什么千手纲手还信任他们，再加上，春野樱很明白，漩涡鸣人一夕之间「背叛」了自己珍视的家，心里的难受并不比看见她伤重濒死时少，所以两人便跟宇智波佐助分道扬镳，在不归树海里留了下来。

 

至今，已经过去一年了，时局愈发乱且紧张，但两人在这里倒是难得的清净，所做之事，也算是暗中帮助了千手纲手和木叶，也不算违背了两人的初心，还能顺便调查都有多少人知道不归树海的秘密，一举数得。

 

“自己人吧，”说起这话时，春野樱的语气也多了几分少见的讽意，“还是跟着木叶暗部正正经经来过一回的自己人。”

 

只有被知晓正确的路，并且知道如何避开树海陷阱的人带进来过，才有可能那么完美地穿越树海，不受干扰地走向深处。

 

“我也是这么想。”话音刚落，少年已经轻轻放开她的手，全身顿时被浅橙色的查克拉外衣所覆盖，一股极强的威压顿时从悬崖边上如浪般向外涌开。

 

一年前，只能堪堪化作妖狐外形的查克拉外衣，如今却已经可以维持住人形，尖尖的狐耳，九条尾巴在少年身后摇摆着，身上浅橙色的查克拉渐渐凝成了一件浅金色的羽衣，看着，倒有了几分狐妖的味道。

 

“嗯，按照这个速度，十分钟后他们就会到达地宫外的第一重结界，”春野樱懒洋洋地看他一眼，对他这幅模样早已见怪不怪，“你不想打到那里吧。”

 

“不想。”少年的语气流血着笑意，春野樱回头就见那个笼在查克拉羽衣下，笑容温柔，神采明媚的少年，不知何时起竟有了些让人移不开眼光的魅力。

 

“嘿嘿，看我的。”

 

话还没说完，少年的声音已经一下消失在风中，少女的目光还是定定落在那群人身上，许是漩涡鸣人刚刚释放尾兽查克拉太过放肆了，那些人不仅看到了远在悬崖上的她，甚至警惕起了自己的周遭，队形极快变化成了防守，但不变的依旧是前进的速度。

 

嗯，是训练有素之人。可惜他们遇上的是怪物。

 

果不其然，只见一道黄光如闪电般掠过树海，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直直劈开了那群人的队形，在地上狠狠割裂出了一道又宽又深的坑。

 

“不归树海里的黄色闪光，”少年扬起一个得意灿烂的笑容，自然又惬意地对几人挥了挥手，“参上。”

 

 

 

 

Fin.

最近心情：

1、我写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每次看完别人甜蜜蜜或者搞笑的文一脸满足笑的我猛地想起《背德》

2、我脑子里三千六百万的车要爆炸了

              —————————翻翻《背德》开头的爽快

3、不会又被屏了吧不会不会吧

             —————————看到提醒亮起小红点

4、和其他大大相比我就是个变态老汉啊

              —————————看看人家甜蜜蜜的🍖

5、甜甜的🍖果然没有暗黑的带感

               ———————打打《我老婆是抢来的》的字

6、我要把《背德》逻辑不允许的事都在番外做个遍

          —————有些地方写着写着想猥琐的推他们一把

7、算了，只有十个手指头字打不过来慢慢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