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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特西小螃蟹

龙骨

第一章 玉面阎罗


      墨水打翻在天边,泅染了一片黑,倾盆大雨霎时砸下来,礼宛慌忙从背篓里拿出伞抖开,还是湿了半边衣裳,天色渐晚,隐约可见山下点点灯火,只得加紧下山。

      泥水顺着白色的僧袍攀爬,污染了僧袍下的绑腿——礼宛是个武僧,小时候体弱多病,被礼夫人送到江东名刹臻龙寺学武,未曾想武学天赋奇高,对修行也颇有心得,常住寺中习武已十余年。如今眼看而立之年了,礼夫人再也忍不住放狠话:今年的乞巧河灯会你再不拿回个姑娘的信物,咱母子俩的缘...

第一章 玉面阎罗

 

      墨水打翻在天边,泅染了一片黑,倾盆大雨霎时砸下来,礼宛慌忙从背篓里拿出伞抖开,还是湿了半边衣裳,天色渐晚,隐约可见山下点点灯火,只得加紧下山。

      泥水顺着白色的僧袍攀爬,污染了僧袍下的绑腿——礼宛是个武僧,小时候体弱多病,被礼夫人送到江东名刹臻龙寺学武,未曾想武学天赋奇高,对修行也颇有心得,常住寺中习武已十余年。如今眼看而立之年了,礼夫人再也忍不住放狠话:今年的乞巧河灯会你再不拿回个姑娘的信物,咱母子俩的缘分就算到头了!

      思及此,礼宛缩了缩肩膀,脚下速度更快。下午光顾着和小乌龟说话了,完全忘了这回事!明日便是乞巧节了,还没到家!雨势愈大,看来今天也回不去了,只好在山脚下先住一宿。乞巧河灯会两年一举办,大小客栈早就住满了前来寻缘的男男女女,礼宛直奔最破旧的客栈,还剩一间房。小二将热水木盆一应端至屋门口,捂了捂哈欠照例嘱咐到:“小师父晚上请关紧门窗!天不好,最近生活不太平!”礼宛在解绑腿,闻言哼哼笑了两声算作回应,打开门拿东西,整个客栈在狂风骤雨中似乎格外寂静,隐约听见狗子远远近近的呜呜声或狂吠声。

      三更天,风雨稍歇,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踏破浓夜,头马嘶鸣,礼宛倏地睁开眼睛,接着是纷乱的马蹄嘚嘚儿包围客栈,西北角突然传出一声女人的尖叫又戛然而止,孩子的哭声惊醒了所有人,声音繁乱,木质的楼梯吱吱呀呀不间断地响着。

      礼宛快速绑好腿披衣开门,看见一楼客堂大门被一脚踹开,黑衣银纹佩带黑刀的两队人鱼贯而入列在两旁,一位面色冷峻宽肩窄腰的少年缓步而入,只见他一袭黑衣,肩头袖口却绣着金云纹,腰间一条细金蟒带,眉眼如刀扫视众人,满堂人面色如土,他似突然有所感知,抬头与礼宛四目相对。礼宛一愣,蛮酷的嘛,便朝他笑了笑,大而明亮的眼睛弯成月牙,原来是个独自开朗的傻和尚,錾铎心道。

      两名侍卫已将那贪官从楼梯上拖下来,一名侍卫手里拽着个孩子,四五岁大,刚目睹乳母被杀害,吓得连哭也不敢哭,憋得小脸通红,侍卫将孩子交给錾铎,贪官立刻跪倒痛哭:“大人!錾大人!小人知错了!不求大人饶我一条贱命,只求大人放过我家小儿!我儿是无辜的啊!”连连磕头,錾铎只是眯眼瞧着,缓缓抽出腰间的铜色古刀,贪官的脸色变了变,只把头磕得更响,额头隐隐有血丝渗出,錾铎才开口:“没了?”“没…什么没…真的没了!小人的全部身家都被您收走了!真的一两银子也没有了!”錾铎冷笑一声,蹲下身慢悠悠把刀横在小孩脖子上:“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贪官的头发磕散了,双目赤红着握紧拳头又松开:“大人…!小的说了也是个死啊大人!还请大人能在我死后放小儿一条生路!小人全招!小人来世当牛做马报答您大恩大德!”说罢又是哐哐磕头。众人脸上神色各异。錾铎似是不耐烦地动了动眉毛,刀刃锋利,孩子脖子上瞬间出现一丝血痕,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礼宛迅速转身握了武棍在手中,贪官凄厉的声音同时响起:“大人!!小的全都招!龙涎分码头!明日一早装丝绸的箱子!大人呐!小的不敢骗您哇!”“谅你也不敢!来人!把他押到江东府牢看好了!撤!”

      刀收了力,离开孩子的脖颈,岂料那贪官眼看自己要被拖走,猛地向前扑抱住孩子,小孩肩膀蹭在刀刃上,瞬间划开一道吓人的口子。礼宛瞳孔一紧,一根裹挟千钧力的武棍刹那击中了刀背,逼得錾铎后退三步才稳住脚,抬眼看去,正是那傻和尚!

      他飞身从二楼落下,竟一丝扬尘未起,錾铎抬脚挑起武棍冲着礼宛飞速攻去,后者顺着风声轻轻松松握住,錾铎不禁眯眼重新打量礼宛,冷冷开口:“这位小师父,有何指教?”礼宛不复方才惊鸿一瞥的温软笑颜,冷脸看着他:“拿小孩子做要挟,不惜伤害小孩子,这就是官府保护百姓的态度吗?!”嘛,眼睛也太大了,脸色比刚才红润了几分,錾铎不合时宜地想。

       见他不说话,礼宛利落地一把收了武棍,愤愤道:“哼!仗势行凶欺侮弱小!不过如此!”说罢又拿眼睛恶狠狠瞪他,这傻和尚比自己矮一头,上目线根本毫无杀伤力,倒是……蛮可爱的。“咳咳,先把人带走!押到府牢好生看着!留下几个人天明去龙涎码头!”錾铎故作严肃下命令,仍然冷着一张脸,贪官被大力拖拽走了,小孩呆呆跟了两步又回头看看对峙的俩人,不敢动弹。

      “傻和尚,要不是我抓住这贪官,难道要小孩跟着这样的父亲东躲西藏吗?”

      “假惺惺!两道伤都拜你所赐!小孩跟着你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你要带走他?”錾铎骨节分明的手指搭上了刀柄。“是又怎样?”小和尚也将武棍横在了身前。

      “得先问问我手里的刀答不答应!”啧,看着白白嫩嫩的小和尚,怎么净会添乱,孩子还没想好送到哪儿去,又来一个麻烦。…等等…一大一小俩麻烦…打包送走不就好了!?还好先押走了贪官,让他以为孩子在官府手中,一群整天打架的兵哪会照顾孩子?这漂亮小和尚简直是天赐的!

       想到这,錾铎正色道:“本大人不打无名的架,先报上名来,你姓甚名谁,住在哪里!”

       “哼,与你何干!赢了我再告诉你!”说着一棍袭来,直攻下盘。

      两人你来我往打了十几回合也没分出胜负,礼宛瞧着小孩血还没止住,有点心急,錾铎这边估摸着四更天了,还得赶去码头救人要紧,虚晃一招翻身跃出大堂,跳上了马背。“孩子让给你了!我迟早会知道你们在哪儿的!”錾铎冲礼宛呲牙笑了笑,“记住本大人的名字,錾铎!他们叫我玉面阎罗!”说完双腿大力一夹马肚子冲了出去,侍卫们紧随其后。

       哼,果然是个不靠谱的狗官,这就把孩子丢下了,还玉面阎罗呢,自大的家伙!

      礼宛腹诽完,温柔地牵起小豆丁的手查看伤势,这道口子看着吓人,实际不深。向小二要了一壶酒,撕下外袍简单包扎了一下,顺便赔了客栈一点银子。唔…得眯一会儿,要不然明天让母亲妹妹看到黑眼圈又要挨骂了。

      这是自己第一次看第一个人如此不顺眼呢,张牙舞爪像个骄傲的大公鸡,讨厌。还有,礼宛不是傻和尚,哼!

      另一边,在微明的天色里疾驰的大公鸡,并不知道自己被骂了,他只知道自己不会看错人的,已经在期待下次见到漂亮小和尚。


      这时候的他们都不知道,彼此的命运已经悄悄纠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