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全职/叶黄】《晴江》02
大黄小叶,架空养成。
前篇:01
02
“你吃三个够么?”小孩儿把包子给他,又跑回桌子那里要往椅子上爬,黄少天只好又把他拎上去,心想我看包子的眼神有那么饥渴么?居然被一个小屁孩儿误会是嘴馋不够吃。不过他现在没工夫管那几个包子了,他把包子往里一推,又按着小男孩儿的肩膀扭过来正对着自己,特别严肃的想问几个问题,但觉得更具体的问题完全可以交给人民警察,他在把这个小孩儿送去派出所之前,还是问点现实的。
“你有钱怎么不自己来买包子!”两个包子五块钱,一杯豆浆三块钱,一共八块钱,黄少天都能在码头食堂吃顿一荤两素的午饭了!他开始怀疑这小孩儿的存在是不是什么新型...
大黄小叶,架空养成。
前篇:01
02
“你吃三个够么?”小孩儿把包子给他,又跑回桌子那里要往椅子上爬,黄少天只好又把他拎上去,心想我看包子的眼神有那么饥渴么?居然被一个小屁孩儿误会是嘴馋不够吃。不过他现在没工夫管那几个包子了,他把包子往里一推,又按着小男孩儿的肩膀扭过来正对着自己,特别严肃的想问几个问题,但觉得更具体的问题完全可以交给人民警察,他在把这个小孩儿送去派出所之前,还是问点现实的。
“你有钱怎么不自己来买包子!”两个包子五块钱,一杯豆浆三块钱,一共八块钱,黄少天都能在码头食堂吃顿一荤两素的午饭了!他开始怀疑这小孩儿的存在是不是什么新型骗术,先骗顿饭,再骗笔钱。
小孩儿喝着豆浆,特淡定,“我怕他们看我一个人,把我送去派出所。”
黄少天崩溃,“你凭什么觉得我不会把你送去派出所?”
小孩儿打量了他几眼,说:“我可以跑啊。”
小孩儿似乎对自己的运动神经颇为自信,又或者是对自己的智商自视甚高,总之他说完这些话,喝了半杯豆浆,又把那三个包子推到了黄少天面前说了句特别实在的话,“再不吃就凉了。”
黄少天本着不吃白不吃,打倒土豪分田地的心态,把那三个包子塞进了肚子,最后有点噎着,正琢磨着怎么办,没想到小孩儿还给他留了两口豆浆,他嚼着最后两口包子,把豆浆接过来一口气干了。
吃饱喝足,黄少天就要拉着小孩儿去派出所,他想起来了,离这里最近的派出所就在过了马路在拐个弯的地方,小孩儿不愿意,扒着桌子不撒手,黄少天扯了好几次,惹得收银台那边的店员都往这边看,黄少天莫名的有点心虚,手上的劲儿就松了松,发现自己都把小孩儿的手给拽红了。他只好收了手问,你走不走?他已经可以确定这个熊孩子绝对是离家出走的,估计临走前还扫荡了一番父母的外套口袋摸了些钱出来。他顺了顺气,硬的不行来软的,他弯下腰对小孩儿说,小朋友你出来多久了?一天?半天?几个小时?看你样子不像是在外面过了夜的,哎呀总之你爸爸妈妈肯定急疯了到处找你,趁着还没过夜快点回去,否则他们就太伤心了。他自认为说的循循善诱有理有据,没想到小孩儿就淡淡一抬眼,回了一句,我没爸妈,他们都死了。
黄少天最后还是硬扛着小孩儿去了派出所,小孩儿一路都在抗议,拽他的衣服,掐他的脸,扯他的头发,黄少天宁死不屈坚持到底,最后成功把小孩儿按在了派出所接待处的椅子里。
他跟出来接待的值班民警说了下情况,就看那位和善的大叔蹲下来问小孩儿姓名年龄和父母电话。小孩儿起初低着头不说话,玩自己围巾上的穗穗,后来终于小声嘀咕了一句,我都说了我没爸妈,他们都死了。
最后民警大叔费了半天劲终于问出一个电话,小孩儿说是自己叔叔。电话打过去,接电话的是个女人,一听孩子的事儿就炸了毛,直接在电话里撒起泼来,后来一个男的接过了电话,没说两句又能听见那女的在旁边胡搅蛮缠,说什么谁要管那个兔崽子,还说不准是不是姓叶的,你养他倒是养的着啊之类的。派出所用的座机,本来通话声音就大,那边又吵吵嚷嚷的,隔着话筒黄少天都听了个清清楚楚,他回头去看坐在后面的小孩儿,小小的一个人缩在那里,面无表情,硬要说的话,嘴角的弧度大概能构成一个冷笑。
好像一早就知道打电话的结局会是这样。
民警让小孩儿过来接电话,小孩儿拿过话筒,特别冷漠的“喂”了一声。那边说话的声音小了下去,女的不说话了,光在旁边哭,不知道那边问了句什么,黄少天就看小孩儿盯着自己看,最后说了一句:“我在这儿挺好的。”小孩儿说完就把电话递给了黄少天,黄少天有点尴尬,觉得自己不小心介入了别人家颇为隐秘的家事,他一个路人,实在是立场不明,电话那边说让叶修跟着他过几天,然后会派人过来接。黄少天这才知道小孩儿叫叶修,领他离开派出所的时候写登记表,他看着小孩儿一笔一划的写自己的名字,叶子的叶,修养的修。是个很端正也不俗气的名字,叶修的字也写的好看,不是一般小孩儿的狗爬。
黄少天同意收留叶修是有私心的,自称叶修叔叔的男人似乎是财大气粗的那一款。他说拜托他收留叶修两天,他出五千块补贴,黄少天觉得这笔钱有点像是封口费之类的东西,从刚刚电话里的台词来看,他手里拽着的这个小孩儿指不定是谁家的私生子小少爷。他就是好吃好喝养他两天又能花几百块钱,五千块可是他小半年的工资,黄少天攥着叶修的手,先是唾弃了一下自己钻钱眼儿里的行为,再觉得有点对不起叶修对他的信任。话说回来,叶修怎么就确认他不是坏人呢,再退一步,叶修那个叔叔也是真的不负责任,随随便便就能把侄子托付给另一个城市的陌生人。
他牵着叶修回了自己的筒子楼,他屋里只有一张单人床,他觉得叶修一个小孩儿,挤一挤还是能睡开的,但转念一想自己是拿钱办事,没道理委屈人家孩子,就说我今晚睡地上,你睡床。叶修没说话,没有牙刷只能简单地漱漱口,像小猫似的抹了抹脸,就上床睡了,睡的时候贴着墙就占一小块儿,摆明了是在给黄少天让地方。黄少天不上去,他就在被子里翻个身露出一双眼睛,说:“我冷。”黄少天屋里只有两床被子,这里也的确是冷,最冷的时候他要穿着外套睡觉,他看着叶修的小眼神很快败下阵来,钻进被窝里和他睡一起,小孩儿睡着了就往他怀里钻,抱着没什么肉,可是真的暖和。
第二天是个周末,黄少天不用去码头,他起得早,是上班养成的生物钟,至于小孩儿多半赖床,他蹑手蹑脚的起来,又给叶修塞好被子。他出门躲在走廊里给叶修他叔叔拨了个电话,走廊里特别冷,他披着外套原地蹦跶着取暖,他酝酿了半天措辞才敢按下去通话键,没想到话筒里传来声音的瞬间,他准备的那堆全部作废了。
那是个空号。
数字不会有错,他抄号码的时候核对了好几次,这个号码明明昨天还能打通,当叔叔的男人比那个撒泼的女人显得有礼貌许多,安抚了叶修,又收买了黄少天,好说好话的忽悠了派出所民警放心把叶修交给他,结果一转头就注销了号码,玩了一出人间蒸发。黄少天攥着手机觉得浑身都冷,他回过神来连忙开家门回去,看到叶修已经睡醒,坐在床上揉眼睛,看到黄少天来了,就抬头眨着眼睛看他。
黄少天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可他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你知道你叔叔家在哪里么?”黄少天揉了揉小孩儿的脑袋,“我陪你去找他。”
作者有话讲: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让老叶长到如狼似虎的年纪了(NO
【全职/叶黄】《晴江》03
大黄小叶,架空养成。
03
叶修的家在邻城,是省会,为了出这趟远门,黄少天动用了自己的存款——五百块现金。他问叶修晕不晕车,叶修说不晕,他就买了两张大巴车票,动车一小时就能到,但大巴要在路上开四个小时,可胜在便宜。下车的时候是中午,黄少天怕叶修饿,想着一路上都委屈过来了,吃上不能再委屈,非要去给他买麦当劳,结果是叶修自己付钱买了最便宜的一个套餐,但是给黄少天买了两个巨无霸汉堡。黄少天吃了一个,另一个没舍得吃,他都快忘了自己上一次吃麦当劳是什么时候。十几块钱买个面包夹肉饼,对他来说性价比太低了。
叶修显然对这个城市很熟悉...
大黄小叶,架空养成。
03
叶修的家在邻城,是省会,为了出这趟远门,黄少天动用了自己的存款——五百块现金。他问叶修晕不晕车,叶修说不晕,他就买了两张大巴车票,动车一小时就能到,但大巴要在路上开四个小时,可胜在便宜。下车的时候是中午,黄少天怕叶修饿,想着一路上都委屈过来了,吃上不能再委屈,非要去给他买麦当劳,结果是叶修自己付钱买了最便宜的一个套餐,但是给黄少天买了两个巨无霸汉堡。黄少天吃了一个,另一个没舍得吃,他都快忘了自己上一次吃麦当劳是什么时候。十几块钱买个面包夹肉饼,对他来说性价比太低了。
叶修显然对这个城市很熟悉,拉着黄少天在火车站上了一路公交,公交车上特别挤,周末在火车站来往的人本来就多,根本没有座位,黄少天就紧紧护着叶修,让叶修抓着他胳膊,另一只手攥着车顶的扶手,一路摇摇晃晃的,几度挤成纸片。下车的地方是片闹中取静的住宅区,小区门口有个带雕塑的喷泉,周围是一圈花坛,整片区域的设计都特别有欧式风情,小区名字特拗口,一共四个字有两个特生僻,黄少天看了几眼都没记住,不过他路过门口在售五期新房的售楼处时看了一眼平方报价,吓的恨不得去接着喷泉水洗洗眼睛。
他跟在叶修后面左拐右拐,最后钻进其中一栋楼,叶修刷了单元门卡,进去按了二十层的电梯,到门口时他掏出一把钥匙,钥匙上拴着一个叮当猫的吊坠。
“你怎么会有你叔叔家的钥匙?”黄少天好奇得自叶修身后探出脑袋来看他开门。
“不是,这是我家。”叶修没说更多,他把钥匙插进锁孔,转了两下,没转动。
“诶我看看,是不是你拿错钥匙了?”黄少天弯下腰去研究,不过他很快意识到不可能,叶修的那个钥匙坠上只有这一把钥匙,另外还挂着门卡,刚才刷开单元门用的。他随即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照了一下防盗门的锁孔,又拿起叶修那把钥匙比对了一下,得出的结论他不是很想说出来,不过很明显,叶修也意识到了。
这扇门被人换了锁。叶修手里那把钥匙是平头的,而新换的锁眼对应的是那种十字钥匙。黄少天端详着手里有点掉漆的钥匙,和眼前用它再也打不开的门。
叶修紧盯着防盗门,一个字都没说。
“除了你叔叔,你还有……别的亲戚么?妈妈那边的亲戚也没有么?”叶修的这个叔叔很明显是跑路了,他就算没猜全这个所谓叶家的八卦,但也摸出了七八分。话说回来,养孩子又不是养个小狗,你带回家就要供他吃喝拉撒送他上学到成人,叶修要真是什么没了爹娘的私生子,又这么小小一个,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大家族里,落得什么下场都不稀奇。可就算电视剧里也不能有个反派人物像他这个叔一般手段天绝人灭吧?他是不知道叶修的母亲是个什么来路,如今看来多半是普通人家的姑娘,还可能是个无依无靠的,怎么去世的叶修也没讲过,总之现在叶修成了被拔出来仍在田埂边上的小白菜,被不小心路过的黄少天给捡了。
“我没见过我妈的亲戚,一个也没有。除了叔叔,别的亲戚爸爸也没带我见过,他家在哪里我也不知道。”他说完这句,又摇摇头,重复了一遍,“我真的不知道。”
黄少天看着眼前的大门,回忆着整个小区的豪华气派,基本可以断定叶修他妈是金屋藏的那个娇,叶修是个意外,又或者不是个意外,但叶修他爸的去世绝对是个意外。他又忍不住揉了揉叶修的脑袋,一头的毛都被他揉乱了,东一根西一根的翘着,他看着看着就笑出来了,这小孩儿虽然嘴欠了一点,但是总体来讲,还是挺可爱的。
“你昨天睡着了以后,我帮你收拾书包,看到里面有你的户口本和身份证。”黄少天捏了捏叶修的脸蛋,“我说你这小孩儿离家出走带的还挺全,不过户口本都记得,怎么不记得带牙刷?”
“牙刷哪里都有的卖,户口本我又不能自己去补。”叶修撇撇嘴。
“你算计的倒是很清楚……”黄少天挠挠头,撑着膝盖站起来,他和叶修说话的时候总是喜欢蹲下好和他一般高,起起落落的晃的自己头晕,他扶了一把墙等待眼前的小星星灭掉,等到缓过来发现叶修拽着他的衣角抬头看着他,那双眼睛特别黑,也特别亮。
他带着叶修回了家。叶修没处可去,在省城举目无亲,只有一个不知道躲在哪里的下作叔叔,在江城只认识黄少天一个人,黄少天总不能把他送去孤儿院,要说孤儿院资源也紧张,没道理收留叶修这样有家只是回不去的小孩儿。回去的大巴上黄少天一直在犯困,他其实挺想和叶修聊聊这件事本身,但大巴上三教九流,他不想对话的内容被太多人听到,他不说话憋得难受,没过多久就眼皮打架,昨天晚上他睡得不怎么好,单身十几年怀里突然多了个人,就算是个小孩儿也是个活物,一动他就醒。困着困着他就睡了,临睡前跟叶修说他饿了就把包里的汉堡吃了。最后是叶修把他叫起来,说是到站了,他习惯性的抹了把脸,发现脸上印了截拉链印子,他刚刚枕着叶修的肩膀睡,右脸正好卡在了叶修羽绒服的帽子上,那个帽子是可拆卸的,装着一截拉链。叶修估计是为了给他递个肩膀,所以努力坐的笔直笔直的,虽然还是矮了不少。结局是黄少天脸疼脖子疼,叶修腰疼屁股疼,两人一瘸一拐的下了车,又是饭点,黄少天拉着叶修去吃饭,最后进了一家连锁的黄焖鸡米饭。连锁店到底比自家小店干净一点,黄少天带着一个小孩儿,难免顾虑就多了。他要了一个中份一个小份端上桌,他不吃青椒,拿起筷子习惯性的就往旁边挑,挑了两块发现另一双筷子伸进自己的碗里,把青椒全夹走了。
黄少天像在看外星人一样看着对面的叶修。
“你居然喜欢吃青椒?!”
叶修把一块青椒放进嘴里,从表情看不出是喜欢吃还是不喜欢吃。
“我妈说过,不能挑食。”
那顿饭黄少天吃了自己的一整份黄焖鸡,叶修吃了一整份黄焖鸡外加两份里的全部青椒,肉吃多了,米饭就剩下了,他在那里一筷子一筷子的戳,黄少天看不过去,就端过来浇点汤帮他吃了。
出门又在小卖部买了牙刷和毛巾,小卖部没有儿童拖鞋,黄少天问有没有女士的小号,可拿出来的女式拖鞋都是粉红色的,他试探性的问叶修愿不愿意穿这个,叶修点点头,仍然是那副对什么都不怎么在意的模样。黄少天买下了那双35码的粉红色女式拖鞋,又买了几包饼干泡面火腿肠,最后交钱的时候一块钱纸币用完了,店主翻抽屉找硬币,黄少天摆摆手说算了,你给我两支棒棒糖吧。店主知道他是哄孩子用的,端下那个插满棒棒糖的糖果罐子让叶修挑,叶修犹豫了一下,最后拿了一个荔枝味一个葡萄味,想了想,把葡萄味的那个给了黄少天。
一大一小叼着棒棒糖往回走,黄少天嚼硬糖从来不耐心含着,都是在嘴里滚几下就咬的咔咔响,反观叶修,这时候终于像个普通的小孩子了,一支棒棒糖在嘴里进进出出,也不怕手冷,就那么舔两下,再含一会儿。回去的石板路坑坑洼洼,黄少天看着叶修深一脚浅一脚的,心疼人也心疼鞋。可叶修不让他背,只让他牵着手。整条路都黑黢黢的,待拆迁的房子都像是鬼屋,时不时的墙头探出一些乱枝杂草,偶尔能听到远处街道上汽车呼啸而过的轰鸣声,于是街角的筒子楼就成了唯一有光亮和人声的地方,黄少天牵着叶修的小手进院门的时候,住在一楼的李奶奶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洗衣服,李奶奶年纪大了,子女都不在身边,她年轻时嫁过来,和黄少天算是同乡,黄少天常帮她买买米面,换个灯泡,补一补破洞的纱窗。
她看见叶修,擦擦手凑过来笑眯眯的问,哎呀这么好看,阿天,这是谁家的娃娃?
黄少天晃了晃两人牵在一起的那只手,笑的露出两颗白白的小虎牙。
“我家的。”
作者有话讲:
年龄差10+,老叶六岁半,之后会提到=w=
【全职/叶黄】《晴江》04
大黄小叶,架空养成。
04
从早到晚折腾了一天,一大一小都累的够呛,黄少天烧了壶热水,拿个盆给叶修兑好温的洗脸水后就打发他蹲门口洗漱去了,而他自己裹着那件薄薄的旧棉衣坐在床头,看着一板一眼刷着牙的小朋友。他门后挂了个镜子,最便宜的那种塑料框的,方便出门前整理下仪容仪表,这会儿叶修就对着那面镜子刷着小白牙,估计是镜面里正好映出了黄少天的眼神,他有点不安的回头看了一眼,黄少天正走神呢,被他这一看,一下子回了魂。
他这会儿浑身的血液各归其位不再路见不平鸡血上脑,叶修的身世也给摸了个七七八八,终于到了需要直面现...
大黄小叶,架空养成。
04
从早到晚折腾了一天,一大一小都累的够呛,黄少天烧了壶热水,拿个盆给叶修兑好温的洗脸水后就打发他蹲门口洗漱去了,而他自己裹着那件薄薄的旧棉衣坐在床头,看着一板一眼刷着牙的小朋友。他门后挂了个镜子,最便宜的那种塑料框的,方便出门前整理下仪容仪表,这会儿叶修就对着那面镜子刷着小白牙,估计是镜面里正好映出了黄少天的眼神,他有点不安的回头看了一眼,黄少天正走神呢,被他这一看,一下子回了魂。
他这会儿浑身的血液各归其位不再路见不平鸡血上脑,叶修的身世也给摸了个七七八八,终于到了需要直面现实的时候。他八月的生日,刚十七过半年,年龄不对没办法干合同工,不然工资也不能一个月就一千二,完全是坑他当廉价劳动力,而且还管算账,怎么说还是个脑力工作者。他自己没着没落,甚至还没成年,租一个月五百没厨卫的单间,剩下七百省着点只够吃饭,突然捡回一个有钱人家的小娃娃,拿什么养?可还是那句话,他把人给捡回来,就没有再扔回大街上的道理,就算有个流浪猫蹭黄少天个裤腿,他也要回来省一碗饭喂它的,何况是个有血有肉的大活人呢。
叶修洗完脸刷完牙,黄少天从门后摘了自己的毛巾和牙刷就去走廊里的卫生间了,用热水是舒服可也麻烦,他没那么讲究,拧开水龙头糊几下就完事了。可少不得回来的时候冻得哆嗦,一双手给凉水冰的惨白,能看见青色的血管,他一路“靠靠靠冷冷冷”的就蹦上了床,此时叶修还穿着毛衣坐在屋里唯一一把椅子上,有点拘谨,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他看黄少天冻得上蹿下跳,就踮着脚颤颤悠悠的给他倒了杯热水,把一边阻拦不及的黄少天看的胆战心惊。
黄少天在家喝水用的是一个超市促销时卖十九块九的运动水壶,一点都不隔热,他怕烫着叶修,说声谢了啊就连忙自己接了过来,太烫喝不了,就拧紧了盖子塞进了被子里抱着。等被窝里被他自己和水壶捂热了以后他就招呼叶修爬进来,然后一把给搂怀里了,食髓知味,昨天晚上发现了这小孩儿就是一自发热小暖炉,黄少天是怎么也不舍得撒手了。
躺下以后看了看表,还不到九点钟,说睡觉未免有点早,黄少天搂着叶修,叶修手没地方放,就捏着他睡觉穿的那间长袖衣服胸前的一块布。黄少天看着天花板上一根电线吊着的那个节能灯泡,思绪万千没个主线,于是发挥边说边整理思路的独门大法:“等明天一早,趁着我还有天假期,咱俩去二手市场买张床,再去买个被子枕头,诶算啦,我楼上楼下转一圈看谁家有多的借一下好了,能省一点饭钱是一点……原来我自己一个人,都是蹭公司食堂的饭,没怎么自己开过火,估计还得买个锅,不过我也不会做什么饭啊,你别太期待,还有你上学的事,你户口不是本地的,估计还要去一趟办转学手续,具体的等我找人问问吧,我靠真是不想不知道,一想怎么这么多事……”黄少天自己碎碎念,硬是把自己给说郁闷了,他想翻个身,发现床的面积不允许,于是未遂的动作变成了奇怪的扭一扭,这么一动弹胳膊肘撞到了叶修,他连忙收了手,再稍微一低头,正好赶上叶修打了个长长的呵欠。黄少天浑然不知自己的碎碎念催眠功力堪比在小学生眼里噩梦般的国旗下演讲,只是看着一个呵欠打出泪花的小孩儿特别新鲜。他刚想说困了就睡我去关灯,起身的前一秒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紧接着手上一用力,就把刚闭上眼的叶修给弄醒了,小孩儿有些迷茫的看着他,就听黄少天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我突然想到,那个,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么?”
叶修心说昨天公安局填表,又不是只有我写了名字,但既然黄少天问了,他就老老实实的答,把对方的名字字正腔圆的念了出来,“黄少天。”
黄少天的名字笔画简单朗朗上口,基本都是小朋友在幼儿园就能认识的字,叶修看一眼就记住了。
接下来黄少天好像十分满意似的露出一个笑来,他把叶修的脑袋往枕头上一按,说道:“行了,睡吧!”
之后叶修看到他爬到床尾,探着身子把灯关了。
再之后他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在一个二十四小时前还是陌生人的床上、怀里,睡了过去,度过了他真正发现自己无家可归的第一个晚上。
却也是有新家可归的第一个晚上。
叶修不上学,黄少天可是要上班的,而且他还处在公司食物链的最底层,不仅要管着自己那一摊账单账本,时不时还要被打发着端茶倒水打印跑腿,回家没有定点,所以隔三差五就要拎着叶修下楼,把他托付给李奶奶照顾。
李奶奶的亲孙子都要和黄少天那么大了,可惜都搬去了外地,她看黄少天像看孙子,看叶修像小时候的孙子。她爱干净,屋子里收拾的一尘不染,屋里头有个书架,放着些她亲孙子小时候看的课外书,都是儿子一家三口去外地前从旧家撤出来的。从带拼音的插图本到没有拼音的青少年版世界名著,每天她给叶修做两顿饭,其余时间叶修就自己坐在桌子旁边看书。
黄少天有一天踩着晚饭的时间来接他,李奶奶已经做好了饭,就留黄少天一起吃完再上楼。饭桌上李奶奶跟黄少天讲,叶修认识好多字,连不带拼音的都差不多能看懂,这孩子聪明,可不能耽误了。李奶奶是说者无心,黄少天是听者有意,小学的寒假满打满算一个半月,现在是二月初,眼看三月就要开学。他留了个心,想着要快点把这件事办了。
办事难免求人,黄少天在江城认识的人也不多,无非就是公司的那些个。好在他认识一个大哥,叫魏琛,是本地人,在码头负责跑船务贸易的,人脉广,对黄少天就好像对亲兄弟。他挑了一天下班早的时间,约魏琛出来喝个酒,席间硬着头皮把叶修的事情说了,想着铺垫一下,还没敢提转学的事情。
魏琛一杯啤酒刚灌进肚,听完就一巴掌糊上了黄少天的脑袋,“你他妈是不是傻逼?”
黄少天没说什么,因为他知道自己确实挺傻逼的。
魏琛掏出烟点了一根,问黄少天是不是来真的。
“魏老大,这件事你要问我有没有顾虑,那肯定是有的,我也不是没心没肺的傻白甜,不知道养个孩子多难多累。可我想,他没地方去,又撞上了我,我就要给他个住的地方,给口饭吃,让他有个学上,以后他家如果有人找来了那最好,如果就铁了心没人管他,那我不管谁管?”
当时黄少天一穷二白四处碰壁的找工作,是魏琛把他招了进来,他看出这孩子机灵,是个可造之材,放着去饭店洗碗端盘子可惜了。奈何黄少天看着实在太小,说是十七,看脸像个高一点的初中生,跑业务带着四处转就和带个半大孩子没区别,人家客户也不能信。他就只好给自己会计室的熟人打个招呼,把黄少天支过去打下手了。他也看出这孩子一颗赤心,说对谁好,就认准了绝不含糊,魏琛上学的时候是学校一霸,手下小弟大哥大哥的叫,身上江湖气重,江湖气是什么,不就是兄弟有难八方来助。
他听完黄少天说的话,满上了两人的酒杯碰一下干了,又拦着黄少天,自己付了这桌菜的账。
“走,带我去你家,我倒要看看那个小小年纪就敢离家出走的兔崽子长了几个鼻子几个眼。”
作者有话讲:
就存稿进度看,现阶段保持日更……应该是没问题。
这篇私设漫天,老叶估计还要一段时间才能长成嘲讽脸专克小话唠,啊不,大话唠,以及未来走向狗血,但我写文都是走一步看一步……可能回头改个BUG什么的大噶别在意(。)
【全职/叶黄】《晴江》05
大黄小叶,架空养成。
05
魏琛标准的刀子嘴豆腐心,一路上骂骂咧咧的教训黄少天说他不知天高地厚接了个烂摊子到手里,谁料骂着骂着就拐进一家超市,出来的时候提着一箱牛奶和一大袋零食,黄少天粗略的扫了一眼,好家伙,什么薯片饼干果冻小蛋糕牛肉干烤鱼片,敢情他这老大是每个货架都转了一圈,见啥就往购物筐里扔啥。
黄少天从李奶奶家接了叶修回去,魏琛先上楼了,此刻就在门口等着。黄少天摸了一把叶修的脑袋说,“叫魏叔叔。”魏琛不乐意了,“这是你弟又不是你儿子,叫什么叔!叫大哥!”于是叶修那句魏叔叔说了一半活...
大黄小叶,架空养成。
05
魏琛标准的刀子嘴豆腐心,一路上骂骂咧咧的教训黄少天说他不知天高地厚接了个烂摊子到手里,谁料骂着骂着就拐进一家超市,出来的时候提着一箱牛奶和一大袋零食,黄少天粗略的扫了一眼,好家伙,什么薯片饼干果冻小蛋糕牛肉干烤鱼片,敢情他这老大是每个货架都转了一圈,见啥就往购物筐里扔啥。
黄少天从李奶奶家接了叶修回去,魏琛先上楼了,此刻就在门口等着。黄少天摸了一把叶修的脑袋说,“叫魏叔叔。”魏琛不乐意了,“这是你弟又不是你儿子,叫什么叔!叫大哥!”于是叶修那句魏叔叔说了一半活像自行车轮胎撒了气,在最后拐弯成了一句魏——大哥。
黄少天住的地方小的很,原本一张床勉勉强强放下,后来多了叶修,他又去二手市场五十块买了一张折叠钢丝床,今天早上他走得急没来得及把床收起来,这会儿屋里连个下脚地方都没有。叶修身板小,挤到两张床中间的缝里,弯腰努力的叠起了卷成一团的被子,一板一眼的,最后叠成一个方正的豆腐块。
魏琛看着那个有棱有角的被子块,神情复杂的瞥了黄少天一眼,那眼神里分明写的是:你捡了个小祖宗回来。不用魏琛提点,黄少天也不是瞎的,从见叶修第一面他就觉得这个小孩儿太有主意了,也太听话了。一般的六岁小男孩儿,正踏在鸡飞狗跳的门槛上,随时积蓄着气死亲爹亲娘的战斗力,老话讲七岁八岁狗都嫌不是没道理的,而且就算再长几岁,也不会这么懂事文静。至于叶修,活像一个成年人的灵魂被塞进了一个小屁孩儿的躯壳里。
不过起码魏琛和黄少天认识的成年人里没有一个人神经病到把睡觉的被子叠成豆腐块,没这个心情,也没这个技能。这么干的人多半是有强迫症,叶修这么小,那退一步,就是他爹妈里至少有一个脑子不大正常。
叶修身世敏感,魏琛不好意思多问,他也更不会哄孩子,只会欺负孩子,亲戚家那些小娃娃被他一拨弄就哭,两句话没说完就跑回去找妈妈。可这招对付叶修八成是没用的,两个大人坐在那里聊天,时不时捎带着和他说一句,他就回一句,其余时间坐在黄少天堆满杂物的小破桌子前的椅子上,看一本李奶奶借给他的故事书。魏琛没过多久就坐不住了,起身要走,黄少天也站起来对叶修说,让他自己挑着零食吃,他出门送送人。
到了楼下,没出院门,魏琛就摆摆手说你回去吧,他转学这事交给我办。黄少天还想说什么,魏琛斜斜的瞪他一眼,“我知道你要说钱,现在让你出你有吗?所以干脆别提,以后再说,孩子上学要紧。”说完就走了。
差不多过了三四天,魏琛来说这事办下来了,说来他二姑就是市内一个小学的教导处主任,找人搭关系总是本地人好用,七大姑八大姨,祖宗三代往下开枝散叶,什么行业都能找上一点。魏琛用他那风来雨去忽悠客户签合同的脑子给叶修编了个不那么惊世骇俗的来路,魏琛的二姑起初怕塞过来一个熊孩子,后来一问叶修在省城读的是实验附小,才算是话里留一线,说让家长带着孩子来学校一趟。
去学校那天黄少天特地摘了自己惯常带的一对耳钉,穿了件白衬衣牛仔裤,外面套了一件魏琛借他的羽绒服,干干净净像个中学生,还是成绩不差的那种。
叶修去年九月刚入学,直接插班一年级下学期是不行的,只能九月再上一遍一年级,叶修上学早,开学不过七岁,耽误得起。可黄少天想起李奶奶说叶修特聪明,认识好多字,就试探性的问,魏主任,您看让他插班二年级行么?魏琛见识过叶修早熟的苗头,顺势在旁边和稀泥,说二姑啊,多简单的事,你给他找张二年级的卷子做一做,看看他分数不就行了。魏琛的二姑也想着叶修是实验附小的学生,那个小学不是有学区房就能上的,要通过入学考试才行,而且教学进度也快,别把人家孩子真的耽误了。她打电话给教学楼,问二年级教学组要了张数学卷子,那是一张单元检测卷,一节课四十五分钟答完,魏主任掐着表,叶修卡时间写完了最后一道大题,她挺惊讶,索性直接带着叶修去找数学老师批卷子,眼看一溜儿红色对号不眨眼的落下,把人家数学老师喜欢的不行,“九十八!这放在我们班都是最高分啊。”
数学老师姓王,叫王丽,是二年级数学组的组长,也是二年级一班的班主任,没有哪个好老师不喜欢好苗子。她当即就说,正好班里放假前因为父母工作关系调动的缘故,转走了一个小姑娘,正好让叶修补这个缺。王丽带的班级从来是级部数一数二的,魏主任是给自己家人办事,当然办的越稳妥越好,一看这小孩儿如此争气,当场就应下来,去通知魏琛黄少天办手续了。
顺理成章,叶修开学上二年级这事就给敲定了,择校费加书本费加校服和各种杂项,一共小一万,黄少天一板一眼的给魏琛签了个欠条,魏琛连看都没看,直接往裤兜里一塞,让人怀疑他掏烟的工夫都能把欠条丢了。
黄少天又请了一天假,领着叶修去省城的实验附小办转学,虽然黄少天这个陪同家长奇奇怪怪,可该有的证件都有,何况就上了一个学期,之前的班主任对叶修的家长几乎没什么印象了,学校本没道理管太宽,几个公章盖完就放了行。那天是个周五,两人从办公楼出来的时候上午第三节课刚好下课,一群小学生纷纷从教学楼里涌出来跑向操场,黄少天看见叶修飞快的转了一下头,又很快的收回了视线,之后一直到上了去火车站的公交车,叶修都再也没有回头看哪怕一眼。
黄少天不知道他离家出走的那天是不是也这样,小小的一个人收拾好了书包,一步一步的离开自己的城市,没有回头,也再也没办法回头了。
这年的除夕在二月上旬,黄少天孤身一人,住在筒子楼里的也多是打工一族,别说进腊月以后想找年味了,没在年三十前两天人去楼空半夜闹鬼就不错。黄少天没家可回,好在还有个叶修。码头年三十才肯给黄少天放假,他踩着饭点回家,在路上买了一副对联一个福字和一叠红包,又买了一条鱼一斤鸡翅和两把青菜,这附近住的外来务工人员太多,速冻饺子卖完了,叶修是北方人,过年自然是吃饺子的,黄少天一路都在发愁上哪里给他找一碗饺子。进了大院,路过一楼的时候他听见李奶奶在窗户里喊他,她在外地打工的儿子也带着儿媳孙子回来过年,门一开老太太端着一大碗水饺出来递给他,“我儿媳妇是本地人,这是她包的,你屋里没冰箱,放到晚上就不好煮了,这一碗你拿回去拨到盘子里,吃的时候拿热水一烫,和刚出锅的一样。”等到他接过饺子道了谢,李奶奶又跟出来,悄悄塞了两个红包在他外套口袋里,“一个给你,一个拿回家给叶修,就说奶奶给他拜年了。”黄少天想把自己那份退回去,可李奶奶按着他的手不许他动,“在我眼里,成家立业了才不算小孩子,让你拿你就拿着!”黄少天只好收了红包,端着饺子,小心翼翼的上了楼。
他左手是一大碗饺子,右手拎着塑料袋,正打算抬腿敲门,门自己从里面打开了。叶修接过他买的菜,估计是闻着味儿了,一个劲的看那碗饺子。黄少天没注意屋里窗台上放着的小东西都被挪开了,刚刚叶修是趴在窗台上往下看,看到他进了院门这才听着脚步声开门。饺子估计是刚出锅,还冒着热气,他给叶修一副筷子让他吃两个垫垫,又趁他低头的时候飞快的拿出自己买的红包,放了一百块钱进去,又把李奶奶给自己的那个红包拆开,把里面的钱和叶修的那个合在一起。
叶修吃完一个饺子之后端着碗想让黄少天尝尝,一抬头就觉得眼前一晃,落下两个红包。一个上面画着新年的属相,是只小狗,一个写着新年快乐,黄少天指着画小狗的那个说,这是李奶奶给你的,另一个算我的。他不知道大家大户的规矩,但也知道叶修原来领的压岁钱不会少,他手里两个红包一共三百块,还不够买叶修一双鞋的零头。他有点不好意思的把红包放在叶修手里,“钱不多,你拿着,等到开学了我带你去买两件新衣服。”
叶修捏着那两个红包,说了句,“谢谢少天哥哥。”
不过六岁的小朋友,声音软软的,牙还没换完,黄少天家里没有兄弟姐妹,被叶修这么一叫心都要化了,特别想抱着小孩儿转个圈亲一口,他笑眯眯的正要伸手去捏叶修的脸,就看叶修转身从书包的侧兜里掏出一个信封,最最普通的那种牛皮纸信封,交给了黄少天。
黄少天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储蓄卡。紧接着他听见叶修说,“这是我妈妈给我存的钱,一直都放在我那里,她不让我跟别人说……密码是我的生日。”
他当然知道叶修的生日,帮他办转学手续的时候在那些登记表上不知道抄了多少遍。
叶修坐在床上,抬头望着黄少天,“我转学是不是花了很多钱?这些钱都给你了,我不知道够不够。”
黄少天觉得此情此景信息量太大了,他愣了足足好几秒,才蹲下来平视叶修的眼睛,他不知道这么对一个小孩子说话好不好,可他总还是希望叶修给自己留条底线,底线就是最基本的戒心。
“如果我是你……我就把这张卡自己藏着,不告诉别人。”
“什么是别人?”
“别人就是外人,除了自己爸妈之外,你不能随便相信的人。”
叶修坐在床上晃着小腿,“可我觉得你不是别人。”
作者有话讲:
早安!
【全职/叶黄】《晴江》06
大黄小叶,架空养成。
06
黄少天诚如他自己所说,不怎么会做饭,但做饭这事,有点一招鲜吃遍天的意思,比如你学会红烧,就可以应付各种荤菜,比如你学会蒜蓉清炒,那些绿叶菜就不至于枉死锅中。所以黄少天说的不怎么会,意思是他做饭就两个味,一个酱油味,一个蒜蓉味。这天他便也做了一道红烧鱼,一盘十个红烧鸡翅,一个蒜蓉茼蒿和一个胡萝卜丝炒肉,再加一个紫菜蛋花汤和一锅米饭,你说它是年夜饭未免太寒碜,无非就是寻常人家普通的一顿晚餐而已。
这天晚上他多半是有些心事,切萝卜的时候剁了手,食指最...
大黄小叶,架空养成。
06
黄少天诚如他自己所说,不怎么会做饭,但做饭这事,有点一招鲜吃遍天的意思,比如你学会红烧,就可以应付各种荤菜,比如你学会蒜蓉清炒,那些绿叶菜就不至于枉死锅中。所以黄少天说的不怎么会,意思是他做饭就两个味,一个酱油味,一个蒜蓉味。这天他便也做了一道红烧鱼,一盘十个红烧鸡翅,一个蒜蓉茼蒿和一个胡萝卜丝炒肉,再加一个紫菜蛋花汤和一锅米饭,你说它是年夜饭未免太寒碜,无非就是寻常人家普通的一顿晚餐而已。
这天晚上他多半是有些心事,切萝卜的时候剁了手,食指最靠上的关节切出一道口子,还特别深,伤口不能沾水,他用卫生纸擦了擦,按住止了血,但动起来血珠子还是往外渗,可他没再管了。叶修跑过来要帮他端盘子,他怕叶修摔了烫到自己,只让他抱走两个空碗,上桌以后盛汤用。那碗饺子他也依着李奶奶所说,用开水烫过一遍,拨到了盘子里,也端上了桌。
他这小屋里唯一的电器就是头顶的节能灯泡,除此之外再没有了,没有电视,更别提电脑,看不成春节晚会,左邻右舍人去屋空,连个响声都听不见。他和叶修面对面的坐在支起的折叠桌上,吃这一顿年夜饭。这顿饭如同一个象征,是一步门槛,过了这道门槛,黄少天和叶修就注定被紧紧拴在一起,度过之后无数个大年夜了。
黄少天没觉得多辛苦,反而觉得这晚上不至于自己过,心里挺暖的。
他给叶修夹了鱼肚子上的一块肉,笑了笑说:“过了今天,算虚岁我就成人啦。”他笑起来很好看,是那种旁人也会忍不住跟着一起笑的好看,叶修闻着一屋子的饭香味,他少年老成的一颗心久违的活起来,认为这样的日子即使过下去也没什么不好。
原先有大房子有游戏机有新衣服有成山的好吃的,叶修也没认为自己每天有多开心。他想到家里的饭都是请来的保姆阿姨做的,所以说起来他生下来既没喝过亲妈的奶,也没吃过亲妈做的饭,这会儿吃着黄少天做出来的红烧鱼,竟吃出几分新鲜的快活。
那天晚上两人吃过饭,黄少天把碗筷收到厨房准备刷碗,结果手腕被只比他腰高一头的叶修给捉住了。
“少天哥哥,你手破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那道伤口,刀刃切肉特别齐整,不流血的时候就好像起了层皮一样的隐秘,也不知道叶修怎么看出来的。叶修说完就开始挽袖子,黄少天哭笑不得的把他的小爪子给轻轻拍掉了。他知道叶修的意思是让他来洗,可第一水凉,第二老式楼房里灶台垒的特别高,黄少天是怎样都不会肯的,他拧开水龙头把碗筷泡上说,“那就明天出门买个创可贴,回来再刷,反正这两天厨房也没人用。走走走回房间,冷死了!”他一把抱起叶修就走出了厨房,以至于叶修连个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黄少天一米七几的身高,但特别瘦,人也白,叶修被他抱起来的时候特别紧张,好像在担心黄少天胳膊太细,会给自己坐坏了。他紧紧的抱住黄少天的脖子,闻到了那人头发上没有被冷意驱散的油烟味道。他想起之前在李奶奶家看的一本小学生作文选,好词好句那一栏里面有一个成语,叫人间烟火,每一个字他都认识,可组合在一起他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他拿去问奶奶,奶奶也解释不出,只说人间就是世界,烟火就是过日子。
公共厨房和他们的小屋隔着两户人家,楼道漆黑没有光亮,两侧开口穿堂风过,吹的人起一身鸡皮疙瘩。可叶修愣是在这凄凄惨惨的大年夜里,无师自通的明白了何谓人间烟火。人间就是我和你,烟火……呃……大概就是厨房吧。
那天晚上他就像住在这里的第一个晚上一样,裹着被子贴着墙,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黄少天。自从买了钢丝床以后,黄少天就把有床垫的单人床留给了叶修,这天他看到那个熟悉的小眼神就知道这小孩儿在想什么,而这个辞旧迎新的夜晚,也真的太冷了。
他很快就主动从自己躺了半天也捂不热的被窝里出来,爬上了近在咫尺的床,叶修很快钻进他的怀里,小脑袋抵着他的胸口闭上了眼睛。
大城市的夜晚有霓虹千盏车水马龙,饶是在数九寒天的深夜也不会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但大城市的庇荫不包括这栋被遗忘的筒子楼。筒子楼门前只有一盏年久失修的路灯,终年闪着只有标准亮度五分之一的黯淡的光。周围也没有高楼,甚至没有多少住家商户,所以这屋里关了灯,拉上窗帘,几乎什么也看不见了。可就在这样的一个夜里,本该阖家团圆却被黄少天和叶修过的稍显冷清的夜里,黄少天搂着叶修的身板,由内而外的生出一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坦然来。
有什么养不活的,有什么过不去的,有什么挣不来的。他北上江城不也是孤注一掷含着一口热血,现在叶修就是那根在他身后晃悠晃悠的小鞭子,告诉他你要快点跑啊,快点向前。
你不再是一个人了。
第二天一早黄少天就领着叶修上了街。四处散落的小店有歇到初四的,有歇到初九的,甚至有歇到正月十五才开门的,但大商场和稍微成规模的商业街不一样,它们最多比平时早关几个小时的门,也不会放过年假里市民们走亲串户带来的疯狂购买力。黄少天摸着兜里的一千块钱,那是魏琛给他,说是公司开的年终奖金,但黄少天知道公司就算效益再好,逢年过节的福利也轮不到他一个临时工,这一千八成是魏琛自己掏的腰包。他这位大哥待他掏心掏肺,偶尔让黄少天品出几丝长兄如父的意思来。
他自己虽身无长物可也不缺什么,但叶修过完年两个星期就要去上学了,他自己初四就上班,只能赶着初一到初三的这几天带他逛一逛。不过今天出门前他让叶修带着那张银行卡,可叶修发现一路买下来,从衣裤到鞋子,从文具到零食,黄少天一次都没让他付过钱。最后自店里出来,黄少天领着叶修去吃午饭,去的路上他们经过了一个自助银行,这个自助银行在一个街尾,四下的商户全都关门放假了,所以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黄少天拿着叶修那张卡刷开了门禁,进去以后选了一个柜机,把卡片插进去。他弯腰抱起叶修让他自己输了密码,之后牵着叶修的小手,点了屏幕上的“查看余额”。打头是一,后面跟着五个零,叶修还在那里掰着指头数呢,他二年级的题再做的差一点满分,也是个刚上学的小娃娃,两个零以上就要过过脑子了。
从这十万块钱里,黄少天琢磨出了不少事。
这个年代十万块早已不是什么大的数字了,即使黄少天兜里买完东西之后只剩下二百五,他也知道十万块是这个城市随便一个父母双薪的家庭都能有的存款零头。叶父给叶修母子安排一套上百万的房子,叶修溜出家门的时候身上的打扮随便一件都是四位数,而叶修都六岁了,他的生母居然只存下十万块钱。
叶父对这个情妇很显然是没走真心的,精明到位,没怎么让现金流淌过叶修母亲的手。而他的母亲也一早猜到金主心海底针,哪怕自己生的是儿子也什么都不算,所以紧紧巴巴的,六年里存了十万块。
联想到叶修的生活习惯和过于严谨的家教,他有点摸不准叶修的生母是个怎样的人了。
黄少天拔出银行卡,把它放回信封,按照原本的折痕折好,看着叶修把卡收到书包最靠里的夹层里。他看着叶修的动作,心下已然对这笔钱有了计较。
他蹲下来扶着叶修的肩膀,摆出一副和他的长相不甚相称的严肃模样。叶修也察觉到了气氛的改变,眼睛一眨一眨,视线不移的看着他。小孩儿白白的,脸颊肉上还有未消的一丁点婴儿肥,像是挑着父母的优点长,睫毛长而卷,衬得那黑亮亮的一对眸子更晃人了。
黄少天一想到眼前可爱懂事的小少爷以后要跟着自己过什么日子,就不禁苦笑的扯开嘴角,叶修察言观色的水平还没上升多多么高深的程度,他只觉得黄少天笑了就是好的。
“叶修,听少天哥哥跟你讲,这笔钱现在不能动,救急不救穷,不到万不得已,一分钱都不能少,就算是用,也要全用在你身上。”冬日的阳光总是没精打采,此时穿过自助银行的落地玻璃透进来,却染得正好蹲在太阳地的黄少天周身披金,他瞳色浅淡,此时更近乎通透,他话说至此顿了半刻,又仰起头来微微笑道:“好不好?”
叶修点点头,轻声说了句好。黄少天便伸出小拇指在他眼前亮,“来,和少天哥哥拉勾勾。”
两根手指缠在一起,最后拇指一并,按在一处。这是逗小孩的玩法,可黄少天的表情那般的认真,让叶修第一次觉得自己真正长大了一些,大到有人不当他是小孩子,会认真的和他做一个约定。
这十万块在后来很长时间里,一度像黄少天心甘情愿背在自己身上的一套枷锁,一边想着真到了山穷水尽也饿不死叶修这个小子,一边又想着,十万块还不够在城里买个大点的厕所,自己还是继续做驴拉磨,能多赚点,就多赚点。
作者有话讲:
我也想和少天葛格困觉QvQ
【全职/叶黄】《晴江》07
大黄小叶,架空养成。
07
三月开春,迎来正午已能洒下暖融融阳光的农历二月天,叶修穿着新买的春衣,背着从家里带出来的那个小书包,开始了他跳级上二年级一班的第一天。黄少天上班的时间和叶修上早自习的时间差不多,只能两个人都早早起床,他送叶修去上学,自己再赶去公司,这就使得叶修成了班里第一个到的,没两天班主任王老师就发现了这个问题,让原本负责开门的生活委员给叶修配了把班里的钥匙。
放学的时间能踩的差不多,叶修在班里写写作业等上半小时,黄少天就会出现在校门口了,如...
大黄小叶,架空养成。
07
三月开春,迎来正午已能洒下暖融融阳光的农历二月天,叶修穿着新买的春衣,背着从家里带出来的那个小书包,开始了他跳级上二年级一班的第一天。黄少天上班的时间和叶修上早自习的时间差不多,只能两个人都早早起床,他送叶修去上学,自己再赶去公司,这就使得叶修成了班里第一个到的,没两天班主任王老师就发现了这个问题,让原本负责开门的生活委员给叶修配了把班里的钥匙。
放学的时间能踩的差不多,叶修在班里写写作业等上半小时,黄少天就会出现在校门口了,如果当天要加班,他就先把叶修送去李奶奶家,再回去。初八一过李奶奶的儿子一家又走了,每年飞飞停停,只在她这老人家处歇上一个星期。她早就从黄少天那里听说给叶修办妥了上学的事,还因为成绩好跳级去了二年级,把老太太欢喜的不行,自己手里那点退休金全都变成了叶修饭桌上的好吃的,有时候黄少天还能跟着沾点光。
一来一去过了小半个学期,放学回家的路叶修都摸熟了,其实说来真的不远,出校门走两三分钟就能上公交车,下车以后走过那条石板路就是筒子楼,这附近虽然破败,但因为那个大型的中转性质批发市场,所以公交车还是会勉为其难的跑一跑。他在记清楚路之后,就不让黄少天接送了。叶修年纪小,可长得挺高,在班里列队要站在倒数几个,不看年龄说他上三年级也有人信。有那么一个星期黄少天忙得不分东南西北,每天接了叶修再回公司,等返回的时候叶修都睡熟了,可见有多晚。所以他撑了两天,再加上耐不过叶修的磨,叶修不是那种会撒娇的小孩儿,可是他有脑子,不撒娇证明他从不无理取闹,相反的,他有理有据,说的头头是道。黄少天脑袋一热就被他给撸顺了毛,把家门钥匙串了根自己用废的员工证上的绳子挂他脖子上,让他从明天开始自己放学回家。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你紧绷着的神经一松开,以为万事大吉,其实不过是雷鸣电闪前的回光返照。黄少天不接叶修放学的第三天,叶修就被人给堵了。堵人的是学校里六年级的一群小校霸,一个个长得人高马大,每天在学校里横冲直撞,听说父母都是有些背景的,班主任乃至小领导也不好多管,叶修又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呆子,眼前这些人刚露个脸,他就知道出了什么事。
小校霸的头头是个叫钱贵之的男生,父亲是当地一个市场覆盖率奇高的酒水品牌的老板,钱是有很多了,但从他给自己儿子起如此不伦不类的名字来看,他显然还想要更多。而他的好儿子可谓沾染了一切暴发户子女可能有的顽劣习性,仗势欺人就是头一个,他缺钱吗,不缺,抢来的钱都分给“小弟”了,他的小弟都是些家里没什么钱又烂泥扶不上墙的混小子,跟着大哥有肉吃,何况代价就是揍几个弱鸡,实在不能更赚了。
叶修就是他们新物色的弱鸡。他们观察这个小孩儿有很久了,听二年级五班的小探子说叶修是跳级来的转学生,年龄是班里最小,白白净净文文弱弱的,特别听老师话,一班那个吓死人的鬼见愁王老师就尤其喜欢他。在班里对谁都客客气气,书桌收拾的干干净净,和很多同年龄的小孩儿都不一样,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有钱。
钱贵之认得叶修背的书包和穿的球鞋,那双球鞋是去年的新款,刚上市的时候贵到匪夷所思,他那个虽然有钱但偶尔还是会抠门的爹都差点没答应买给他穿。还有那个书包,他有一个一样的,只是他上学就是随便混混,为求特立独行,他早就自己做主换了一个同品牌的斜跨包背着。
最开始据说有人来接叶修上下学,而且为了等家长,叶修总是留到很晚,这让他们没有下手的机会。就这么守株待兔小半月,他们有一天突然发现叶修敲了放学铃就收拾书包要往校外走,钱贵之当即就招呼自己一帮小弟,堵在了早就摸透的,叶修回家的必经之路上。
那条路在学校后面,绕过学校大门后走半圈,再往前一点就是熙熙攘攘的公交车站。但这里恰好有一条小路通向几栋居民楼,钱贵之派自己的两个小弟守在小路口,等叶修一经过,就把小孩儿给扯了进去,然后推推搡搡的押进了一个黑洞洞的楼道里。他们跑得飞快,路过的人又都行色匆匆,很少有人在意一帮吵吵嚷嚷的小学生挤在巷子里做些什么。
叶修被人糊到墙上被迫站稳的时候,他甚至还有余力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校服外套。他身上没什么钱,那张银行卡他肯定不会随身带,只有兜里两个硬币,他今天早上从黄少天的钱包里摸出来坐车用的。至于手机啊游戏机啊那些东西他更是一概没有,原来是有的,但他离家出走的时候一个都没带走。
所以钱贵之把叶修翻了个底朝天发现这小子除了一身打扮外竟然一根毛都拔不下来的时候,彻底恼羞成怒了。他疯狂的踩了几脚叶修的书包,把浅蓝色的外壳踩的脚印斑驳,之后他开始企图去撕被自己洒了一地的叶修的课本,没想到他还没蹲下,一直以来都不声不响随便他推搡的叶修猛然窜出来,用力把他推开,护住了那一地散落的课本。
钱贵之冷笑了一记,果然是个书呆子。叶修寡不敌众,在六年级的学生面前他的身高优势几近于无,只有被压着打的份,可钱贵之发现无论他们怎么拽,叶修就是死命护着那一堆课本,好像别的都无所谓。
等钱贵之一行散去,叶修从地上爬起来,拿过旁边的书包抖开,慢慢的把课本一本本的放回去。每个假期前预交下个学期的书本费,而新学期一开学,学校就会把统一的书本费发票发下来,叶修看着那二百块的发票,只觉得他这一摞新书比价格不知几何的他老爸去年六一儿童节买给自己的礼物要金贵许多。
他擦了擦脸上的灰,一脸平静的出了小路,上了公交车。李奶奶给他开门的时候吓了一跳,拉着他去洗脸洗手,又发现他脸上青了一块,心疼的不行,叶修没打算忍辱负重得把这件事瞒住,可李奶奶不是黄少天,他不至于去吓唬老人家担心,就说是上公交的时候人太多被挤了一下,就从台阶上摔下去了。那天吃完饭李奶奶又给他热了杯牛奶,牛奶是过年时他儿子买来孝敬她的,好几箱,李奶奶不舍得喝,全给了叶修。
那天黄少天回来的格外晚,叶修早早的自己回了家洗漱准备睡觉,可到底是挨了打受了欺负,心绪难平,他小脑瓜盘算着明天那一群小霸王会不会再来找自己麻烦,如果再来了要怎么办之类的问题,在床上翻翻滚滚不知多少下,终于门锁一动,黄少天回来了。
三月里的晚上还是很冷的,而黄少天好像整个秋冬就只有那一件外套,幸好是黑的,也看不出脏不脏。他一进门就带进一股冷风,窗帘被掀起一个角,月光和少得可怜的一点点路灯的光扫进来,照的黄少天面目苍白。叶修没来由的就心头一慌,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
黄少天被他吓的不轻,后退了两步差点撞到门后的镜子。
“妹的吓死我了……我以为你睡了,都快九点半了,你明天是打算迟到了?”黄少天走到床头,把外套脱在了一旁的椅子靠背上,“总不会是在等我吧?今天本来想要早点回来,结果出了点事,等忙过这阵我还是去接你,哪有二年级小孩儿自己上下学的道理,被你们班主任知道了我肯定挨训。”
过了这么久,叶修早就发现了黄少天话多的毛病,他好像想到什么就会全说出来,有时候也不管是不是有人回应他,甚至自问自答也能进行下去,那时候以叶修的词汇量还不知道字典里有一个词专门描述黄少天这样的人——话唠。他自顾自的说了一段,好像很累似的抹了把脸,说我去刷个牙,你睡吧,就是他这一个抹脸的动作,叶修看见他举起的手指上缠了一圈纱布,就是春节切菜的时候切到的那个地方。
他当即就问,“少天哥哥,你受伤了?”
黄少天没有逃避问题,也没有胡诌八扯,他真的很累了,只想快点倒头就睡。
“今天帮忙卸货,不小心被砸了一下,没多大事。”
说完他就扯了毛巾去洗脸了。
而叶修脸上的那块乌青因为颜色太暗加上叶修背光,黄少天压根就没注意到。反观叶修则被那一圈刺眼的纱布截了胡,一时间完全将自己今天被揍的事情忘了个干干净净。
作者有话讲:
日更暂停一哈,后面的存稿需要改一改。
PS.千粉感谢!有没有看到这里的GN要点个梗(搓手.gif)不过估计要年底才能还债><除了纯肉&哨向(至今没搞懂)外都OK,给大噶比心心!
【全职/叶黄】《晴江》08
大黄小叶,架空养成。
08
晚上黑灯瞎火看不见,不代表黄少天白日里也是个没眼神的。他虽然一身骨头好像要散架,但还是在闹钟打响的瞬间凭借毅力爬了起来,叶修也被吵醒了,在枕头上翻过一个面,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他这一翻身,那半边脸就露了出来,睡了一夜他早已暂时忘记了自己脸上还有色彩斑斓的一块淤青,于是乎当看到黄少天泰山压顶似的扒在他床边低下头问话时,他的脑子依旧是刚刚睡醒一团浆糊的状态。
“你脸上怎么回事?还伤到哪里了?你跟人打架了?还是你被人打...
大黄小叶,架空养成。
08
晚上黑灯瞎火看不见,不代表黄少天白日里也是个没眼神的。他虽然一身骨头好像要散架,但还是在闹钟打响的瞬间凭借毅力爬了起来,叶修也被吵醒了,在枕头上翻过一个面,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他这一翻身,那半边脸就露了出来,睡了一夜他早已暂时忘记了自己脸上还有色彩斑斓的一块淤青,于是乎当看到黄少天泰山压顶似的扒在他床边低下头问话时,他的脑子依旧是刚刚睡醒一团浆糊的状态。
“你脸上怎么回事?还伤到哪里了?你跟人打架了?还是你被人打了?”
黄少天一下抛出一串问题,他一时不知道回答哪一个,他看黄少天的表情快和那天嘱咐银行卡里的巨款时差不多了,就默默的爬起来在床上坐好,和招供似的说:“没跟人打架。”
四个问题里挑了一个最不咸不淡的答了,黄少天眼皮一跳,心说这小孩儿真是个人精。
“哦,那就是被别人打了。”
六岁的小孩儿再早熟表情也藏不住,何况是真的委屈加不知所措,叶修一低头黄少天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他后悔自己昨天晚上只顾着拥抱被窝,竟然没顾上多看叶修几眼。他把叶修从被子里捞出来,拍了拍他的小身板,看他穿上衣服,转身去收拾自己的钢丝床,这使得他刚好和叶修放在椅子上的灰头土脸的书包打了个照面,上面那么一个脚印正踩在颜色最浅的地方,看大小也是个小孩儿。校园霸凌这种事说起来一点都不新鲜,谁上学的时候没遇到过,或者没围观过,甚至还有不少人被迫参与过,女生勾心斗角,男生聚众斗殴,没什么稀奇的。
黄少天的眼神顺着书包看向了还在床上穿衣服的叶修,叶修的动作顿了一下,好像有点紧张的去舔嘴唇上的死皮。黄少天看的皱眉,也不管书包了,走过去帮叶修套上裤子,又拍了拍人家的脑袋,“在学校多喝点水,我记得你们教室里就有饮水机,换季的时候不喝水会生病的。”叶修点点头,说了句知道了。
黄少天拧了把湿毛巾把叶修的书包擦干净,没再多说什么,就牵着叶修的手送他去上学了。临走的时候也没说放学来接他,只多说了一句别忘了多喝水,就转身去赶公交车了,叶修低着头往学校走,怀疑黄少天是生自己的气了。
他最初吃着黄少天买来的包子,被黄少天扛去派出所的时候还会顶个嘴反个抗,然而等到他一下子发觉黄少天没打算把他丢掉,而是带回家之后,他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和黄少天相处了。他只是凭借孩童的直觉认定黄少天是好人,不是“别人”,自己乖乖的就没什么问题,就像在家里时,一切按照妈妈的吩咐做,她就不会生气,也不会骂自己。可这次自己和别人打架,还是黄少天自己发现的,叶修把校门口到班里的那段路走成了十万长征路,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黄少天没说不来接他,也没说来接他,总不会他就这么不要自己了吧。他摸着挂在脖子上的家门钥匙,心里七上八下。
那天他记得黄少天的嘱咐,喝了好几水壶的水,他脸上的那块青紫惹得同桌女同学大呼小叫,班主任王老师也拉着他去办公室问了半天,他一反常态的一口咬定是自己摔的,特别怕王老师打电话给家长兴师问罪,黄少天本来就生气,自己不能再添乱了。他那点小心思猜不到的是,黄少天早自习的时间里就已经给王老师打了电话,班主任即使不上早自习也要比其他任课老师早到学校,王老师接起电话,就听见话筒里一把略显稚嫩的少年音,那人自我介绍说:“王老师您好,我是叶修的哥哥。”
她一下子想起来叶修是有这么一个哥哥,不如说好像只有这么一个哥哥。当初办转学来的是他,上下学接送来的也是他,她问过把叶修办进学校的魏主任叶修的家庭情况,魏主任也是被魏琛忽悠的不知真相,只说家里出了点事情,父母都不在本地,跟奶奶和哥哥过。叶修看上去是那种家境优渥的小孩儿,王老师就不禁开了脑洞,这个家里出了点事情实在是既模棱两可,又能让人浮想联翩,还会觉得话题敏感不好多说。
这个电话听了没几句她就锁紧了眉头,举着电话就去了自己班的教室后门,从玻璃里往里看,果不其然看见坐在倒数第二排的叶修脸上一块吓人的青紫,再加上黄少天几句猜测,王老师已经猜到是谁干的了。她把那帮为祸学校的熊孩子给黄少天讲了一通,意思黄少天也听出来了,那个钱贵之的老爸给学校捐过一大笔赞助费,还兴建了一个小礼堂,学校一帮领导心力交瘁就盼着他这倒霉儿子快点毕业彻底滚蛋,估计是不可能在最后一年给他吃处分,导致前功尽弃的。
黄少天知道王老师也难办,他只能拜托王老师关照一下叶修,然后保证以后自己肯定日日接送,惹不起还躲不起么,平头百姓对付权贵,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王老师叫叶修谈话,自然是出于班主任的责任心,要知道第一节课刚下,小班长就告到自己这里,说叶修和别人打架受伤了,可见到叶修以后,为人母亲的那股子无差别泛滥的母性情怀就涌了出来,叶修又聪明又听话,低年级班里每天都麻烦不断闹得人焦头烂额,难得有一个不找麻烦的可不被班主任宝贝着。一想到叶修的父母都不在身边,她就忍不住想扮演一下知心姐姐的角色,结果叶修一下给她堵回来了,一口否认了打架事件和钱贵之的存在,就咬定是自己摔的。
可王老师一点都没生气,反而觉得这小孩儿怎么能这么懂事。他一年级没上完就被带到了新城市,家里的变故肯定不小,所以可能出于本能的自我保护,苦果都自己咽,特别怕给任何人找麻烦。王老师和叶修这一个不说实话一个自顾心疼的对话迫于课间的短暂而结束了,王老师让叶修回教室好好上课,看着小小的背影王老师那叫一个捧心啊,这孩子太招人疼了。
当天放学王老师特地留到最后,打算亲自把叶修送到他家长手里,结果下课铃一打,她收拾了一个包的工夫,教室里就不见人了。一问还在扫地的值日生,说叶修今天跑的特别快,王老师以为是家长来接等不及了,心想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什么风浪都忘得快。
她不知道叶修一下课就风一般的冲出教室飞奔到校门口,是为了等黄少天。他没有手表,不知道时间,等人本就度秒如年,所以没等十分钟他就心灰意冷了,十分钟在他的感知里长的好像一个小时,他想,少天哥哥果然生气了,他不会来接我了。想多错多,叶修用他的小脑袋每天盘算着过多的心事,难免太敏感了些。他这天难得露出了一点懊丧的表情,一路从校门口走去公交车站,说意外也不意外的,他又被扯进了小巷子。
叶修几乎都要服了这群小霸王,怎么自己身无分文外加打不还手,他们还要盯着自己不放,总不会是打人有乐趣吧。叶修虽然心事重可不是什么坏孩子,他自然不会分析出,在钱贵之他们眼里,打人本身还真就是一种乐趣。叶修这天紧攥着书包袋不肯让对方轻易的抢走了,因为黄少天早上拿着布擦了半天才擦干净,这个书包已经和包里的课本一样,在他心里被归到了不能侵犯的领地里。
就在钱贵之手下的一个尖嘴猴腮,校服脏到看不出原本蓝白色的小弟要上手拽叶修头发的时候,昏暗的楼道里,骤然传来一声巨响。学校旁边的这片居民区也是八十年代建的老房子了,楼梯扶手是已经生了锈的铁管子,原本大概刷了绿漆,现在摸一把就是一手的锈。方才是有人打东西大力砸了楼梯扶手一下,以至于余音绕梁,连钱贵之都被吓的腿一软。这栋楼只有六层,每层两户,统共十几户人家,这个低年级放学的时间是没有人出入的,钱贵之正是知道这一点,才放心在这里揍叶修。所以他知道眼下的声音势必不是来自于楼里的住户,而是和他一样,绝非善茬。
身后没人,声音是从头顶上传来的。叶修还低着头护着书包被逼在墙角,钱贵之壮了壮胆子,心想说不定是什么杂物掉下来砸出的声音,正自我安慰着呢,就听到头顶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个比他们要高很多的男生从那里探出一个脑袋。
“可把你们能耐坏了,在隔着学校两堵围墙的地方就敢打人勒索?手段还这么下作,要不要哥哥我教教你们怎么打人效率比较高?赤手空拳不大好,打人嘛,还是要有家伙。”说完钱贵之就看到说话的人开始下楼梯朝自己这边走,楼道昏暗,差不多就隔着一个栏杆的时候,钱贵之才看清来的人长什么样。
黄少天染过头发,戴着耳钉,最重要的是手里拎着一截棍子,嘴里居然还叼着一根棒棒糖,正慢悠悠的往楼下走来。钱贵之再老大也只是六年级小学生,而黄少天呢?一米七几的身高足够他仰视,而且那架势,怎么看都像是深谙此道的。钱贵之特别仗势欺人,但看他只敢欺负“弱鸡”就知道,他也特别没种,黄少天棍子刚招呼到离叶修最近的那个熊孩子的小腿上,钱贵之已经领头撒腿跑了,之后就听一阵狂奔乱步,那七八个人瞬间就连个衣角都跑没了。
黄少天扔了那截看上去是顺手从楼道杂物堆里捡的棍子,不讲究的伸手在牛仔裤上蹭了蹭灰。至于叶修早就从黄少天出声说话的那一刻就目瞪口呆了,少年老成带来的云淡风轻气场灰飞烟灭,黄少天看着叶修的表情,头一回觉得自己捡回来的是个六岁小孩儿,而不是一个心事沉重的小人精。一时叶修不知道该说什么,接着连一句“少天哥哥”都没叫出口,黄少天就开始滔滔不绝了,刚才那装腔作势吓唬小孩儿的语气瞬间变回了原本的画风,“我靠这帮没家教的小屁孩儿,这么胆大包天老师都是吃干饭的吗?一看家长就是有钱生没钱养,养出这么一帮祸害东西。我以为至少有个高中生给他们撑腰呢,结果领头的就是那个姓钱的小孩儿?哎叶修你行不行啊,一个男子汉就被人按着打?我说地上那么脏你还不快起来!”
叶修手忙脚乱的被黄少天拽起来,又被转着圈扑打了一番校服上的灰,然后黄少天从口袋里摸出一个葡萄味的真知棒塞到了他手里。他本以为黄少天刚才那一车话无非是打个前哨,后面必然跟着另一车,没想到黄少天只接过了他的书包拿在手里,又牵起了他的手,说:“走吧,回家。”
作者有话讲:
这篇隔天一更,发文时间还是每天早晨=3=
昨天撸大纲的时候跑出一个老叶小黄的脑洞,上次点梗也有GN说想看,等这篇结束我搞一搞(搓手.gif)(在年龄差操作的路上越走越远……)
还有几位GN的点梗有机会我也会试试看的,嗯……取决于摸鱼情况(。)
最后多谢喜欢><!
【全职/叶黄】《晴江》10
大黄小叶,架空养成。
10
九月份,黄少天收到了江城科大开办的夜校录取通知,同时魏琛终于如愿以偿的把黄少天招揽到自己麾下,一套谈不上剪裁和面料的廉价西装上身后,即使黄少天依然顶着一张货真价实的学生脸,也勉勉强强能被人接受他是个市场部新晋小职员的事实了。另一边,叶修顺利升入三年级,新学年开学两周后班级内部例行选举,王老师在匿名投票外别开生面的搞了一个匿名推选,收上来的小纸条有将近一半都写着叶修的名字,叶修看着自己的名...
大黄小叶,架空养成。
10
九月份,黄少天收到了江城科大开办的夜校录取通知,同时魏琛终于如愿以偿的把黄少天招揽到自己麾下,一套谈不上剪裁和面料的廉价西装上身后,即使黄少天依然顶着一张货真价实的学生脸,也勉勉强强能被人接受他是个市场部新晋小职员的事实了。另一边,叶修顺利升入三年级,新学年开学两周后班级内部例行选举,王老师在匿名投票外别开生面的搞了一个匿名推选,收上来的小纸条有将近一半都写着叶修的名字,叶修看着自己的名字被负责唱票的同学写上黑板,之后名下的正字以两个之差胜过第二名,意外当选三年级一班班长一职。这消息传到黄少天耳朵里时叶修还没放学,王丽在班主任例会上告诉了教导主任,也就是魏琛的二姑,二姑作为二十几年的老教师,对叶修小同学的优异表现深感欣慰,马上知会了魏琛,魏琛接到电话时正带着黄少天从一个酒桌上爬下来,他神智尚且清醒,不过黄少天已经蹲在墙边吐了半天。
黄少天接过魏琛塞进自己手里的矿泉水漱了漱口,只觉得身上的衬衣都要被冷汗打透,好在吐过之后胃里不那么难受。本来晚上还有一个客户要见,少不得再喝三轮,因为叶修这件事魏琛给黄少天放了假,直接开车把黄少天送去了叶修的学校门口。
叶修这天放学出门,一眼就看到黄少天在大门右侧的围墙下蹲着,胳膊抱着膝盖,脑门顶着胳膊,身边来接孩子的家长吵吵嚷嚷,也不见黄少天动弹一下。叶修连忙跑了两步到了黄少天身边,轻轻晃了晃他的肩膀。
黄少天抬起头,脸色不怎么好,鼻尖挂着一点汗,叶修看见他好像睡了一觉似的眯着眼睛打量自己,笑的眼睛弯弯,“这不是我家的小班长么?”
放学时间的公交车总是特别挤,黄少天护着叶修站在靠门的地方,一路上身子都没站直过,下车去农贸市场切了两斤排骨,他调到市场部后底薪翻了一倍,还有额外计算的提成。在市场里黄少天问了多少次叶修想吃什么,叶修就摇了多少次头,最后黄少天只好自作主张买了两份水果提在手里,多的那份是孝敬李奶奶的。
晚饭丰盛堪比黄少天家里的大年三十,李奶奶对叶修的称呼早就从直呼大名变成了“小叶子”,最初听到的时候黄少天笑的不行,他发现李奶奶这么叫的时候叶修就乖乖的应下,自己叫的时候叶修就透出点不爽的味道,于是他更乐得这样逗他。小班长进了李奶奶的家门就变成了小叶子,李奶奶给叶修夹菜,让他多吃排骨,又问他学校里的事情,一老一少聊得开怀,以至于最开始没人注意到黄少天都没怎么动筷。
等到出门走楼梯,黄少天几乎要一手扶墙,一手抓着叶修借力,还不忘嘱咐他瞒着李奶奶,怕老人家担心。进屋之后直接往床上一倒蜷成虾米,他也数不清自己中午灌了几瓶冰啤,少说十瓶打底,上来没吃菜先敬了一圈,空腹喝酒本就伤胃,何况黄少天是第一次如此不要命的喝。他胡乱吞了一片止疼药睡过去,叶修就守在床边写作业,时不时看一眼他。
酒醉加胃痛,黄少天在床上翻滚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勉强睡着,再醒来时屋里灯都关了,怀里躺着一个早已睡熟的小朋友。转过头,写完的作业和留待黄少天签字的本子整整齐齐的摞在桌上,旁边还放着一根签字笔,他唇角一抬,悄悄爬起来给叶修盖好被子,便披着外套去检查作业,努力做起一个“挑灯夜战”的好家长了。
正是在这一年,叶修得以被迫习得一项新技能——照顾喝醉的黄少天。
江城是内陆大港,相对沿海港口城市市场份额本就较小,近些年国际经济大形势持续走低,牵一发动全身,储运公司终于在年终初现亏损,恨不得把整个公司的全部职员都扔出去跑客户拉业务,遑论魏琛率领下冲锋在第一线的市场部。黄少天深感魏琛知遇之恩,酒桌上既然是谈业务,总不能最后大家全喝趴下,所以他往往不是在给魏琛挡酒,就是在前往给魏琛挡酒的路上。
喝酒一事讲遗传,看天分,除非一杯倒的奇葩,余下的普通人都能在这条路上打怪升级般的慢慢练出来,跟着魏琛一年过去,黄少天已经能全酒水品类制霸,啤酒论箱,白酒论斤,红酒洋酒荤素不忌,叶修也习惯了黄少天晚饭时不见人影,半夜带着一身酒气回来。黄少天酒品不错,喝醉了既不会站桌子上唱青藏高原,也不会拉着每个人的手谈人生谈哲学,他平日里用箩筐装的废话都好像伴随着酒精挥发掉了,用魏琛的话讲,黄少天喝的不能更醉时,充其量就是两眼发直,随机抓一个扶他出饭店的人,死活要给人家买棒棒糖吃。
这种状态的黄少天被扔回家,一个月至少要有那么两回,一般是送他回来的人帮叶修把人弄到床上,脱掉衣服和鞋子,等来人走后,叶修再轻车熟路的捡个盆放在床头,倒杯热水放在桌上晾着,最后浸一条热毛巾给黄少天擦擦脸。饶是如此,第二天宿醉到头疼欲裂的黄少天仍然会坚持把叶修送到公交车站,现在回家的路上叶修有同班同学一起走,倒是不必再接了。
然而对于黄少天来说,最力不从心的事远在酒桌之外。夜校每周除去周末还有三天有课,他一旦因为见客户导致缺席,就要拿出额外的时间补上,放眼望去全班都是半工半读,但也没看哪个人和他一样仿佛在拼命。经常是叶修写完作业空出桌子,黄少天紧接着抱着一摞书换上他的位置,除了课本他还买了一堆拓展读物,有时间就啃书。小屋的墙上被黄少天贴满写着英文单词的小纸条,放眼望去都是各种专业词汇和世界各大主要城市港口的英文名,叶修耳濡目染,每天对着被小纸条簇拥的镜子刷牙,小学没毕业都能认出一串诸如“CIF”“FOB”“MAWB”“HAWB”之类的“业内暗号”,并能指认世界地图上每一个国家的位置及其英文名。
生活就这样磕磕绊绊的步入螺旋向上的正轨,日子不再至于捉襟见肘,黄少天在公司的业绩不错,提成丰厚,最终踩着次年的年关攒出预备还给魏琛的一万块。魏琛看着黄少天递来的一叠现金,没推辞,但转手又从里面点出十张还了回来,“算我给孩子的压岁钱,你回去帮我找个红包装了。”
黄少天就这样揣着回头的一千块上完了春节假期前的最后一天班,出了公司却没往回家的方向走,小学早就放了寒假,今天他和叶修约好两人一起逛超市,算时间叶修应该已经自己坐车出了家门,在超市门口等他。离家最近的大型超市差不多五站路,黄少天坐了另一班直达的公交车,公交站牌设在超市门口没几步的地方,他还没下车就隔着玻璃看见叶修在门口走来走去,估计是太冷了,又怕进门后黄少天找不到他。
那件从家里传来的红色羽绒服早就小了,小孩子长得飞快,换乳牙窜个头,夜里能被长骨头抻的腿疼,现在叶修身上穿的这件是不久前新买的。两年过去,叶修曾经那个家给他留下的痕迹淡到辨不清,他很少问及叶修的父母,包括那个昙花一现后人间蒸发的叔叔,在漫长的时间里他们都默契的封印了叶修在遇见黄少天之前的记忆,好像从一开始就只有他们两个相依为命。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叶修对黄少天的称呼从“少天哥哥”变成了更简洁也更亲昵的单字。原先每次叶修开口叫少天哥哥,黄少天总觉得小孩儿在撒娇,心尖又酸又软,现在悄然改过来,甚至都没人意识到变化是何时发生的,但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妥,黄少天也没什么怅然若失的情绪,反而有一种踏踏实实的满足感。
四年级的小学生称得上一句大孩子,而黄少天早已提前许多人一步,体会到了拖家带口和养家糊口的感觉。他们本就是在同步成长,朝着顶天立地,走得义无反顾。
黄少天混在下车的人流里,他比叶修怕冷的多,不知道是小孩子火力旺,还是南方人自带减益效果,离开了车厢的暖风,他大半张脸都不得不埋在围巾里,长款羽绒服累赘的不行,一直到膝盖都裹得严严实实,远看就是一个行走的棉筒子。可叶修一眼就看见了他,在原地蹦了两下挥挥手,叫了声“哥”。
于是黄少天轻快而又飞快的跑了过去。
这实在是一个很好的冬天。
远比两年前两人相遇的那个冬天要更好一些。
作者有话讲:
试试自动发布,每天早晨七点整=3=
隔日更是怕哪天卡文存稿不够用,目前是每天都会写一点,但讲真不发上来我很怕哪天猫踩键盘给我删除掉(……)也是很纠结。
最后附个大概是注释的东西↓
CIF:到岸价格
FOB:离岸价格
MAWB:航空总运单
HAWB:分运单
本文除谈恋爱之外涉及的东西基本都没有认真考究过,随便看看就好=3=
【全职/叶黄】《晴江》11
大黄小叶,架空养成。
前篇见归档。
11
刚出正月,一个消息就打着旋儿传遍了筒子楼上下百十户,筒子楼所在的老市区长久以来都像一块补丁贴在这个GDP全省第一的城市身上,拆拆补补又三年,始终在扯皮中被遗忘。去年年中江城走马上任了一位新市长,如今新官上任三把火,市政一纸令下,要把这片区域直接推平,什么老苏联旧建筑,也不缺你风烛残年摇摇欲坠的一栋,区域尚在城建规划中,拆迁令没有正式下达,但左右出不了错,如黄少天一般的租户纷纷在抱怨中开始物色新住处。
其实黄少天早在工作稳定的第一年就起过搬家的心思,原因无他,实在是屋子太小,一床一桌,他和叶修的课本都没办法同时摊开,厨房和卫生间都...
大黄小叶,架空养成。
前篇见归档。
11
刚出正月,一个消息就打着旋儿传遍了筒子楼上下百十户,筒子楼所在的老市区长久以来都像一块补丁贴在这个GDP全省第一的城市身上,拆拆补补又三年,始终在扯皮中被遗忘。去年年中江城走马上任了一位新市长,如今新官上任三把火,市政一纸令下,要把这片区域直接推平,什么老苏联旧建筑,也不缺你风烛残年摇摇欲坠的一栋,区域尚在城建规划中,拆迁令没有正式下达,但左右出不了错,如黄少天一般的租户纷纷在抱怨中开始物色新住处。
其实黄少天早在工作稳定的第一年就起过搬家的心思,原因无他,实在是屋子太小,一床一桌,他和叶修的课本都没办法同时摊开,厨房和卫生间都在走廊,冬日里天寒地冻,每天都是折磨。可一是叶修还在上学,这里难得交通便利,有公交直达学校,二是楼下李奶奶对他们照顾良多,一旦搬走,以黄少天能负担的房租水平,势必要在主市区之外找地方,老太太儿女远行,孙子一年到头只能见几天,平日里有个他俩一唱一和的逗闷才不寂寞。况且叶修和黄少天都算是少小离家,身边只这么一个长辈,嘴上不说,心里都舍不得。一来二去这件事就放下了,但眼下拆迁在即,黄少天上下班的路上只得开始留意起各种招租信息。
他很快就发现自己的想法太天真,只看房租不看地段,以后他和叶修估计每天早晨五点钟就要爬起来准备出门,反过来看地段,房租最少也是一交半年份,一室一厅的户型少之又少,掐指一算,他要么负债租房,要么找人合租。这样一来范围再度缩小,中介听到他的合租要求都一脸为难,上班族,经常晚归,带一个正在上小学的孩子,几个星期折腾下来黄少天心累难言,间或接到中介的电话邀请他去看房子,也常常因为他没时间而作罢。
没想到五月初一纸通知就贴到了楼下大院门口,负责人当天就带着几个民工拎着油漆桶里里外外刷上了歪歪扭扭的偌大拆字,登时就给这本就破败不堪的院子又添一层风雨飘摇的凄苦。黄少天一天三次的给中介打电话,自己也拜托公司同事帮自己留意租房广告,总算在五月中旬找到一处房源,是当地一个水利局家属大院里的员工分房,这里很多分配下来的房子都被二手转租,手续上有些麻烦,但价格也因此有了优惠。一室一厅,一厨一卫,黄少天看过房子后当场拍板,又和房东大哥打了个商量,房租交三押一,合同七月生效,正好到时叶修也放了暑假。
家属大院是三不管地带,院子里但凡有点土的地方基本都被大爷大妈们掘地三尺翻土施肥,开辟成了自家的无公害小菜园子。黄少天搞定了搬家事宜心情大好,一路上看着那些爬满支架的丝瓜黄瓜南瓜,和时不时落在叶子间的肥喜鹊,情不自禁的吹了两声口哨。说起来黄少天在吹口哨上堪称鬼才,从小就被说一身本事有一大半都落在嘴皮子上了,口哨吹的高高低低,有声有色,学个鸟叫什么的根本不在话下,吹首流行歌都是小事一桩。他这天刚刚顺嘴起了个调,尾音尚还九曲十八弯的在空中回荡,兜里的手机就响了。
黄少天习惯性地以为是魏琛和他说业务上的事,看也不看屏幕,按了接听张口就是一句“魏老大”,电话那边像是有两秒钟没反应过来,黄少天疑惑的“喂”了一声,接下来话筒里传来的却意外是叶修的声音。他这才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只见上面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接下来的几分钟但凡有个路人经过黄少天的身边,就会发现这个小伙子的脸色活像白天见了鬼,不过瞬间就煞白一片,挂了电话就离弦箭般的狂奔出了家属大院。
黄少天直到拦下出租车把自己摔进后座,心脏还依旧突突狂跳,他一阵心慌气短,好不容易缓下来,便指着前面跟司机说了一句:“师傅,麻烦去市立医院,能开多快就开多快!”司机在后视镜里看到自己车上这位小年轻说话时握着手机的手还在一个劲的抖,以为是赶上什么宿疾发作,当即油门猛踩,轰然向前开去。
叶修在电话里只来得及说了一件事,李奶奶在家摔了一跤,当场昏迷。李奶奶快七十的年纪,身体一向颇为硬朗,可老人年纪大了最怕的就是摔,就没有哪个摔一跤还能原样爬起来继续过日子的。
黄少天不敢细想,实际上他在叶修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脑袋就嗡地一下炸开了,出租司机把车当飞机似的开的飞快,驶出家属院门前的马路后直接开上高架,高架桥两侧的楼房屋宇在黄少天的眼前飞速向后掠去,远处江水浩荡,捧出一轮血色残阳。黄少天被这大开大阖的满眼壮阔兜头一砸,骤然意识到自己还从来没有认真看过这个城市,甚至都没有一次去江边的栈道上看看江景,看看日出和日落。他坐在后座上面看着窗外陌生的城市,一股久违的无助感化作实体几乎要将他吞没。
他记起自己刚刚搬进筒子楼不久的一天,李奶奶在院子里踮着脚晾衣服,他上前顺手帮了一把,一盆衣服晾完,他也陪着老太太说了小半天的话,G市口音独特,往往普通话都讲不了太标准,总能教人一下听出来。李奶奶说自己嫁过来几十年了,没想到黄土埋到脖子,老天爷还让她遇见一个小老乡。黄少天帮她买米面换灯泡,她就帮黄少天缝扣子洗衣服,后来捡了叶修回来,老太太忙前忙后,俨然一个亲奶奶。李奶奶有儿有女,养老送终是轮不上黄少天和叶修的,可反过来黄少天只觉得,如果李奶奶走了,他能称得上一句亲人的,那可就只有叶修了。
出租车在急诊楼门口停下,黄少天扔下二十块就跑,顾不得等司机找零。救护车送来的患者都走固定的绿色通道,黄少天一路抓着护士问过去,总算在负一层的急诊室门口找到了叶修。不远处还有担架床和护士来来回回的走,在刺鼻的消毒水味和满目的白里,他跑到叶修跟前,小孩儿抬起头看他,眼圈分明是红了。
黄少天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那门上悬的刺目红灯,一路积攒的紧张和疲惫像一把泡泡,撑不住便破了,连带一颗心一起悄无声息的沉到最底。他知道这时候着急也没有用,无非尽人事知天命。想明白这些他轻轻吐出一口气,坐在了叶修身边,叶修身量高,坐着的时候已经和黄少天差不多了。
黄少天用拇指肚轻轻擦过叶修的红通通的眼角,又抚过叶修有些乱的头发,轻声问道:“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讲:
眼看越写越长,文前做目录太累赘了,反正归档是按顺序的,我就撤掉目录啦=3=
【全职/叶黄】《晴江》12
大黄小叶,架空养成。
前篇见归档。
12
李奶奶是个勤快人,一天到头自己在家里,不是扫扫擦擦就是洗洗涮涮,从橱柜到锅台都擦的锃亮反光,而且所有露在外面的东西上都要罩一层白白的花边盖头,说是防落灰。可灰落到白布上更显眼,于是就三天两头的洗洗晾干,反正永远有事做。傍晚叶修放学回家,进门时李奶奶就在晾她洗的那些布,她住一楼,便在门前两棵歪脖树中间扯了根晾衣绳子,黄少天不在,叶修的身高勉强够,他正要上前帮忙,李奶奶踩上她素来稳当当的小板凳说,“快别管这些,锅里有我刚炸好的鱼,你快去趁热尝一块。”叶修上了一天学,肚子早就咕咕叫,李奶奶这么一说他鼻子就好像闻着了味儿,馋虫给勾...
大黄小叶,架空养成。
前篇见归档。
12
李奶奶是个勤快人,一天到头自己在家里,不是扫扫擦擦就是洗洗涮涮,从橱柜到锅台都擦的锃亮反光,而且所有露在外面的东西上都要罩一层白白的花边盖头,说是防落灰。可灰落到白布上更显眼,于是就三天两头的洗洗晾干,反正永远有事做。傍晚叶修放学回家,进门时李奶奶就在晾她洗的那些布,她住一楼,便在门前两棵歪脖树中间扯了根晾衣绳子,黄少天不在,叶修的身高勉强够,他正要上前帮忙,李奶奶踩上她素来稳当当的小板凳说,“快别管这些,锅里有我刚炸好的鱼,你快去趁热尝一块。”叶修上了一天学,肚子早就咕咕叫,李奶奶这么一说他鼻子就好像闻着了味儿,馋虫给勾了起来,李奶奶就笑着拍了一下他的后背把他赶进了门。叶修洗了手,书包都来不及摘,去小跑着去厨房拿筷子夹鱼,李奶奶的厨艺是很好的,这些不过手指长短的小鱼仔裹了鸡蛋面粉,个顶个的焦黄流油,香气逼人。他刚挑着一条鱼的鱼尾巴要放进嘴里,还提防被烫着舌头,鱼尾巴炸的太酥,这么一折腾就断在了筷子尖上,啪嗒一下掉回了盘子里。
就在这时,叶修听见门外头接连两声响,一声脆,一声闷,等他跑出厨房到了门口,就见李奶奶摔在地上人事不省,后脑直接嗑在树底下的黄泥地上。
黄少天一听,心更是沉的底掉,若是摔到胳膊腿,最多落下点病根,躺上几个月,如今的情势,老太太的生死关怕是要难过了。叶修见黄少天神色一变,也知道恐怕摔的凶险,嘴唇被他自己生生咬出一圈白。可也幸好叶修不是在这种事面前会六神无主的不懂事的孩子,他跟着一起上救护车的时候顺手拿了李奶奶放在电话跟前的电话本,那上面有她儿子儿媳的手机号,黄少天接过来,就坐在急诊室门口,一个个数字的按起了手机键盘。
就在他即将按下拨出键的时候,脑海里无端的生出一个念头:“可别再是个空号了。”
电话拨过去,李奶奶的儿子直接被这飞来横祸般的噩耗砸傻了,等黄少天说明完毕,当即就表示立刻去火车站买票,坐最近的一班车往江城赶。黄少天到底一个非亲非故的外人,能做的止于此,挂了电话只能和叶修继续坐在急诊室门口枯等。期间手术室里钻出来一个护士找家属,黄少天迎上去说明身份,被带着去缴费,他卡里一共几千块钱,差不多刷走了大半,护士见他只是患者邻居,只能婉转的提醒一句,让他通知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要么是见不到最后一面的准备,要么是只能见最后一面的准备。
一个人是真的能说没就没的,谁也说不准。黄少天揣着一堆单据回了座位,他没处放,就全塞在了叶修怀里。此时顺着动作再一看,叶修那原本憋红的眼眶已经看不出端倪,黄少天被一堆生死离别挤满了脑袋,这会儿猛然意识到生死离别对叶修来说,甚至都称得上一回生二回熟了。他至今都不知道叶修父母的死因,是意外还是疾病,谁先谁后还是时运不济赶到一起,他遇见叶修的时候小孩儿已经是赤条条的孓然一身,亲戚里只能拔出一个混球叔叔。无数想说的话堵住他的喉咙,黄少天头一回觉得开口说话是件难为人的事情。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他点不破叶修,只能敲打下自己。
叶修正茫然的看着手里一叠单据,白的黄的红的,和纸不要钱一样打印出一堆,他甚至还有些幻听的错觉,救护车一路拉响的警铃好像在耳膜上烙了印子,依稀还能听到。一时间无数画面就在脑海中交叠成一体,年轻的脸,苍老的脸,一样仰倒在地的姿势,一样呼啸而至的救护车……他忍不住往黄少天那边靠过去,就在这时空错乱的一团乱麻里,听见黄少天开了口。
“我一直在想,我和李奶奶亲近,多半是因为她像我外婆。其实也算不上像不像,无非就是听到家乡话熟悉,年龄差不多,一样爱干净,不是在扫就在擦,头发要在脑后挽一个圆髻,特别穷讲究。”如果说叶修的身世早在初见时就被黄少天连蒙带猜知道了七八分,那反过来叶修可以说对黄少天一无所知,起初年纪小,这两年慢慢长大,他不去问,黄少天也没有提过,于是黄少天突然提起,叶修就自然而然的认真听起来。
“我差不多算是跟着外婆长大的,没记事前不算,反正有记忆开始就在她家了。一开始是我爸妈没空管我,他们平日里上班去了,把我扔给外婆管,后来……三年级还是四年级的时候吧,我妈和我爸大吵了一架,摔了家里差不多所有的锅碗瓢盆,一哭二闹三上吊全用尽了,最后他俩就离了,特别痛快。”黄少天盯着对面一排塑料椅子上方的白墙,无比专注的样子,“有些事避讳小孩子,大人都不痛快的说,等我差不多搞明白他们为什么离,我妈已经去国外了,后来听说嫁了个洋老头,过得挺好,每个月都给外婆寄钱,但一次都没回来过。至于我爸,离婚没多久,转头就把当初闹得鸡飞狗跳的小三娶进门,一开始还装模作样的把我接过去住了几次,之后那女的怀孕了,对我爸来说大的小的都是亲生的,而我身后还有一个不消停的妈,和一个据说一开始就不支持自己女儿嫁给他的老太太,后来他不接我,我也就不去了。”
“不过我和我外婆的关系不怎么好,我小时候调皮,上了学也不好好学习,老师三天两头告状,她一点都不像别人家老人那样把孩子宠出一身毛病,反而老师一告状就拎着扫帚打我,天天让我爸妈把我领回家去。后来我爸妈离婚,我成了没人要的,她更是好像怎么看我都不顺眼,别人叫声‘外婆’能得一兜糖吃,我追着叫‘外婆’只能换来她老人家一声嫌弃。”黄少天说到这,眼神里浮上一点笑意,“她嫌弃我话太多,说我不学好,和我倒霉爹一模一样,是个碎嘴子。又说我长得和我妈太像,看到我就想起她自己改嫁改到洋鬼子身上去的女儿。”
“我初三那年冬天,她也是摔了一下,脑溢血,一开始没什么事,慢慢的一个月不如一个月,开始是走不了路要坐轮椅,后来手抖,吃饭要人喂,再后来说不清楚话,只有我能听懂,最后是我妈打来一笔钱,我爸看在我的面子上,帮忙把她送去敬老院了。她那时候已经不认得人,偶尔认出我,还把我当七八岁的小孩子哄,我原本就怪她对我不好,那点耐心更是在她不认人说胡话里耗没了,渐渐不愿意去看她。”
“她是我高二那年走的,敬老院通知我爸,我爸再通知我,我妈那边有时差,电话一时半会打不通,等她从大洋彼岸飞过来,外婆已经火化了。办完后事,我妈给我留了一笔钱就又飞走了,我爸最开始有点问我要不要跟他回家的意思,但他们一家三口过了这么多年了,我何必没事找事。我想反正还有一年就毕业了,我不打算继续上学,也不想留在G市,到哪里工作不都一样,所以就来了这里。”黄少天又看了一眼手术室大门上端的提示灯,过了这么久好像还是一点熄灭的意思都没有,“我记得小时候外婆讲过,我外公的老家就是江城。”
老人家在世的时候他们互相嫌弃,好像都能在对方的眼里看见那一对闹心夫妻的影子。老人家走后黄少天却发现,偌大一个G市,已经没有一个地方称得上一句“回家”了。他少年心性,漂泊北上,居然在破破烂烂的筒子楼里遇见一个李奶奶,李奶奶的性格比他那动辄黑脸的亲外婆不知好多少,他在这里依稀找到了已逝不再的慰藉,乃至十几年来失落的,来自年迈长辈独有的温暖。
可到头来,什么都抵不过一个生死。
李奶奶的儿子带着老婆和孩子,第二天凌晨到了江城,他们已经足够快,可到底是晚了一步,至于女儿一家就更别提了,本就是远嫁,不然也不会年年过节不见人影。老太太没等到自己的亲儿孙,临了一刻是黄少天领着叶修进去看了一眼,老太太到最后都没有恢复神智,并不知道送自己最后一程的人究竟是谁。
李奶奶住的那间屋子很快被搬空了,都是些老家具,能用的不多,有些直接扔掉不要,还有些卖给了收废品的。李奶奶他儿子租了辆车,预备把余下一些零碎物件拉回自己家里,临走时特地上楼见了黄少天一面,手里捧着李奶奶养在床头小桌上的那盆文竹。黄少天知道对方的意思,他这位亲妈这么多年都执意住在随时会被拆迁的小破屋里,一住就是一辈子,可年轻人要出门打拼,除了逢年过节回来尽孝,其余时间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过去几年里还要多亏了黄少天。
就算是一盆花,昔日也是老太太一片心血,黄少天道过谢,收下了那盆看上去纤纤弱质的小竹子,几天没人照顾,已经有叶子见了黄。
不久后黄少天和叶修也跟随着大部队搬离了这栋楼,楼里一穷二白的人多,行李大都用个编织袋一装丢在楼下,破破烂烂的,也不怕人偷。但即使这样,黄少天他们带走的家当也尤其少得可怜,除了日常用品、换洗衣服和两人的课本外,就只有被叶修抱在怀里的一盆竹子。
踏出大门的时候,叶修回头看了一眼。黄少天也跟着停下步子,沿着叶修的目光荡过去,最后一齐落在那两棵歪脖树上。这片地不知道要做什么,盖楼还是建广场,反正都是要爆破拆迁,草木全灭。
这个城市再也不会有一栋四面漏风的筒子楼,不会再有一个在歪脖树下洗衣服晾衣服的老太太,不会再有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叼着棒棒糖走进这个院子,被那个老太太拉着手问:哎呀这么好看,阿天,这是谁家的娃娃?
楼要拆,树要拔,有人不在,有人长大。
年年岁岁无花相似,岁岁年年各人不同。
作者有话讲:
筒子楼的故事结束了。
【全职/叶黄】《晴江》13
大黄小叶,架空养成。
前篇见归档。
13
徐洪娟是嘉世中学初一四班的班主任,也是三班和四班的语文老师,今年六月她刚送走一届成绩优异的毕业班,重回初一带新生。开学第一周的周二上午,徐洪娟口干舌燥的从三班教室里出来走回办公室,周二上午是语文早自习,结束后直接连堂上课,实在有些辛苦。她走得快,大步如风,一时没察觉到身后还跟着学生,等到她到了办公室门口,转身准备关门的时候,才听见身后一个男生赶上来,叫了声徐老师。
开学时间才两天,徐洪娟对于大部分学生印象尚显模糊,没办法把长相和名字一一对应。可面前的男生她认识,因为刚刚在课上她点他起来回答过问题,当时点名...
大黄小叶,架空养成。
前篇见归档。
13
徐洪娟是嘉世中学初一四班的班主任,也是三班和四班的语文老师,今年六月她刚送走一届成绩优异的毕业班,重回初一带新生。开学第一周的周二上午,徐洪娟口干舌燥的从三班教室里出来走回办公室,周二上午是语文早自习,结束后直接连堂上课,实在有些辛苦。她走得快,大步如风,一时没察觉到身后还跟着学生,等到她到了办公室门口,转身准备关门的时候,才听见身后一个男生赶上来,叫了声徐老师。
开学时间才两天,徐洪娟对于大部分学生印象尚显模糊,没办法把长相和名字一一对应。可面前的男生她认识,因为刚刚在课上她点他起来回答过问题,当时点名纯属顺手,因为这个男生坐在靠窗,徐洪娟看过去的时候他眼神飘去窗外,一副没在认真听讲的样子。结果被点起来后,男生仿佛从始至终心思都在课文上,一派对答如流。男生坐下后徐洪娟瞥了一眼贴在讲台上的座位表,知道了这个男生叫叶修。
“叶修是吧?怎么,有什么问题要问么?”她示意男生跟她进门,自己在办公桌后坐好,叶修就规规矩矩的站在桌旁,语文不比数理化,甚至不比英语,很少有学生会追着老师课下问问题,但徐洪娟也一时猜不到叶修来办公室的目的。她拿起水杯喝了口水,又和颜悦色的问了一遍:“有什么事?”
叶修还真的是来问问题的,只不过问题和刚才学过的课文并没有什么关系。
“徐老师,请问课前演讲可不可以不用幻灯片?”
课前演讲是徐洪娟的老规矩了,每节课开堂五分钟,让指定的学生上讲台推荐一本自己喜欢的书或者喜欢的文章,不仅要做内容梗概的简介,还要发表自己的感想与看法。这类积累对阅读和写作都有帮助,所以开学第二天她就把这件事吩咐给了课代表,让她按着学号往下,一个个的通知,每节课都要有人上。课代表显然很尽职,居然这么快就通知到了。徐洪娟放下水杯,刚想说话,转而又意识到一个问题,嘉世中学给各班发放的花名册都是按照学号排列的,学号也不是随意安排,而是按照入学总成绩顺位。这样明目张胆的公布排名其实是违规的,可嘉世中学作为江城升学率最高的私立初中,无数家长挤破头也要把孩子送进来,就是为了三年后的中考成绩。而刺激成绩的最好办法,就是公布排名。家长喜闻乐见,自然没有人多事去上面投诉,久而久之,这就成了嘉世中学默认的习惯。
徐洪娟不是三班班主任,更是才给三班上了两节课外加一个早自习,自己班的事项尚且顾及不暇,完全没意识到这个上课有走神嫌疑的叶修居然是三班入学考试第一。老师对好学生向来有天然的好感,徐洪娟连坐姿都不禁端正了三分,“幻灯片是为了同学们能更直观的感受演讲内容,也方便记笔记,当然,这不是硬性规定,如果你有更好的展示方式,也是完全可以的。”
叶修没想到老师会误以为自己是不甘寂寞想搞创新,他颇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继续说道:“徐老师,主要是我们家……没有电脑。”
在嘉世中学,你要说哪个学生没有手机还算可能,而且原因也大都不是家长不给买,是担心孩子玩手机影响学习。可如果要说哪个学生家里没有电脑,就真的太不可思议了。现在的学校教学大都依赖多媒体设备,取代板书的是制作精美的幻灯片,很多学生会带着U盘拷贝回家复习用,另外很多教学资料都要自己从网上下载,再包括像课前演讲这种事情,做一个幻灯片比干巴巴对着演讲稿念效果要好得多。问题是,哪个有钱送孩子来嘉世中学的家庭会没有电脑呢?
徐洪娟想了半天认为只有一个可能,叶修的第一名不是凭空来的,他想必有一对对课业要求非常高的父母,比起别家断网藏鼠标的低端办法,直接釜底抽薪,连电脑都不给买。徐洪娟作为一个三十出头就被评为特级教师的行业先锋,是非常不赞成这种教育方法的,她当即就表示:“是怕你打游戏影响学习?这样可不行,电脑和网络不是洪水猛兽,只要不贪玩,使用得当,就是很好的学习工具,你父母的想法未免太过激了。”
黄少天对叶修的学习情况从来只展示恰到好处的关心,反正叶修基本没有自己学不会的,他差不多只负责帮他检查作业,复习背诵课文,逢小考大考热烈鼓励,期末家长会端坐教室听表扬这几件事。这样一位家长到了许老师这里变成了“想法过激视电脑为洪水猛兽”的老封建,叶修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回应什么了。
他想了想,只好委婉的说:“不是怕影响学习,只是家里情况比较特殊。”
嘉世中学的学生非富即贵,剩下的也都是家庭条件不错的好学生。叶修小升初时因为户口在外地,按照划片分区升初中会有一堆麻烦,只剩下用分数考私立一个办法,私立之所以名为私立,首当其冲的特点就是“贵”,学费贵,一年好几千,校服也贵,不像公立学校大家一起套个麻袋般的运动服了事,而是男穿小西装,女穿小裙子。当初黄少天准备送他上嘉世的时候叶修还难得表达了一下拒绝意见,他实在不想承认,太过花哨拉风的校服也是原因之一。
可当时黄少天一副铁了心的模样,说你只要考得上我就供得起,叶修起初死活不从,后来还是得知他升学志愿的小学班主任帮他打听到了消息,说嘉世中学每年入学的前十名三年学费全免,不仅如此,还有入学考试成绩对应的奖学金。嘉世的奖学金冠名商一个比一个财大气粗,各路名目的奖学金花样繁多,最高的上万,最低的也有一千。
要不是重金在前,叶修不至于拼命要考一个全班第一。要知道每年报考嘉世的都是各个小学尖子班的尖子生,多少自诩凤头的到这里都成了鸡尾,他语文是弱项,为此补了不少课。叶修的全班第一在级部排第五,领了二等奖学金五千块,黄少天请他吃了一顿牛排大餐之后,把这五千悉数存进了叶修那张昔日有十万块钱的卡里,谁也没有想过要用这笔钱买台电脑之类的。
徐洪娟是万万不会把叶修口中的特殊情况往没钱买上面发散联想的,她多少有些疑惑的看了叶修一眼,问道:“这样的话……你会做幻灯片么?”
叶修这次痛快的点了点头,“会,信息课上学过。”
徐洪娟常常要求学生做课前演讲的笔记,日后用作作文素材,没有幻灯片的话,用板书写会浪费时间,占用之后用来讲正课的内容,但又不能因为叶修做不出幻灯片就把他跳过,徐洪娟片刻后想出一个折中的办法。
“这样吧,我和负责你们信息课的老师说一下,你今天大课间的时候去机房做。”说完她发现这样时间太仓促,又补了一句:“实在不行你和后面的同学换一下吧,你准备不充分,内容也会打折扣。”
叶修倒不觉得今天内完成这件事有什么难度,他小学这几年看过的书不少,三四年级看完李奶奶家的“藏书”之后,周末经常去新华书店蹭书看,黄少天给他的零花钱也大多拿去买了书。原来住在筒子楼,没有电视没有电脑,不看书就只能看月亮发呆了,后来搬到家属院,黄少天本要买个二手电视看着解闷,可上一任户主压根没办过有线电视,他人又长期在外地,黄少天不能为了办一个有线就让人家千里迢迢的回来送身份证。所以到最后,打发时间还是要靠看书。
他其实早在课代表跟他说要做演讲的时候就想到了一串书名,这会儿便对徐老师说:“没关系,今天也可以。”
徐老师心想不愧是考全班第一的学生,赞赏的对他点了点头,就让他回教室准备下一堂课了。
作者有话讲:
想做学霸小叶子邻座的女同学。
PS.到下一章为止算是过渡章节,叶黄互动可能少一点><
【全职/叶黄】《晴江》14
大黄小叶,架空养成。
前篇见归档。
14
嘉世中学的信息教室设在独立的信息楼里,离教学楼有一段路程。所谓的大课间是下午第三节课和晚自习之间空出的四十分钟自由活动时间,嘉世中学升学率高,对应的课业也繁重,初一就要求学生上晚自习了。叶修趁着白天几节课的课间在一本笔记本的后面粗略打了个草稿,他对把幻灯片做的漂漂亮亮没什么兴趣,只想走极简风,百度几张图,复制一个简介,再把自己想好的感想打上去就算。
他们这学期的信息课在周四下午,开学两天他还不知道这位负责上课的信息老师是男是女姓甚名谁,只好找到一楼的办公室敲门进去,对着一屋子投来探询目光的老师提了一下徐老...
大黄小叶,架空养成。
前篇见归档。
14
嘉世中学的信息教室设在独立的信息楼里,离教学楼有一段路程。所谓的大课间是下午第三节课和晚自习之间空出的四十分钟自由活动时间,嘉世中学升学率高,对应的课业也繁重,初一就要求学生上晚自习了。叶修趁着白天几节课的课间在一本笔记本的后面粗略打了个草稿,他对把幻灯片做的漂漂亮亮没什么兴趣,只想走极简风,百度几张图,复制一个简介,再把自己想好的感想打上去就算。
他们这学期的信息课在周四下午,开学两天他还不知道这位负责上课的信息老师是男是女姓甚名谁,只好找到一楼的办公室敲门进去,对着一屋子投来探询目光的老师提了一下徐老师的名字。徐老师自然事前知会过,坐在靠门处的一个老师招呼叶修过去,让他自己去三楼开着门的机房随便找一台电脑,又借了他一个U盘,叶修谢过老师后往三楼走去,信息楼里素来人少,走廊里安安静静,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
叶修被这股静谧的气氛影响,顺理成章的以为机房里不会有其他人,所以当他走进走廊最深处的四号机房,听见里面传来一阵有些吵嚷的人声时忍不住顿了一下脚步才继续往里走。他刚一进门,坐在机房第二排的三个男生就齐刷刷的抬起了头,叶修和他们四目相对,两边都被彼此吓了一跳,只见对面坐在中间的那个小胖子扫了一眼他穿的校服,没怎么在意,又低头埋去了电脑屏幕后面,紧接着叶修听见他骂了一句:“草!还以为是谁呢,初一的新生,没事。”
嘉世中学的校服之所以被叶修嗤之以鼻,原因就在于太麻烦。西装领口要别校徽,西装长裤要系腰带,最可怕的是每件校服配三条领带,这么烧包的原因是三个年级对应的领带配色不同,要求每一个学年都要更换。缩在屏幕后面狂敲键盘的男生明显是认出了他领带的颜色,发现只是一个不足为惧的初一学生而已。
叶修对这三个人没什么兴趣,他拿着U盘直直的走到了机房最后一排,选了个最不起眼的角落坐下了。半个小时做一个只有四五页的幻灯片没什么难度,因为家里没有电脑,叶修接触电脑的机会的确要少一些,打字也不够熟练,不过他胜在没有废话,思路清晰,忙活了一阵就把打好的草稿敲上了屏幕,剩下一点时间只要用来百度一个他推荐的小说封面就行了。
他一边打开网页,一边往前排瞥了一眼。他实在是很想无视这三个同处一室的男生,可奈何他们太吵,嘴上说话,手上还把键盘鼠标拍的乱响,叶修已经在最后一排无声无息的翻了无数个白眼,可他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次,直到看清楚那三人电脑屏幕里显示的内容为止。等到他搜好图片,检查了一遍有无错别字,再把文件拷贝到U盘完成任务,预备离开机房时,他已经从三个男生的交谈里得知了他们到底在这里鬼鬼祟祟的玩什么——一款上个月刚刚开服的大型网游,“荣耀”。
叶修没兴趣探究为什么这三个男生可以肆无忌惮的在学校机房里安游戏客户端,他一步步走出机房,离开这层楼,隐隐还能听到那三个男生说话的声音,三人大概是组队模式,正在一个叫什么竞技场的东西里砍人,估计是技术不佳,过去半小时里叶修基本只能听得到他们不断的骂娘。叶修手插在口袋里,攥着信息老师借给他的U盘,把那小小的金属外壳握的有些发烫,他知道,自己刚才在烦人的噪音与键盘鼠标乱拍的二重奏里,头一回心绪浮动起来。
打游戏这件事对男生有无穷的吸引力。小学时,差不多到了六年级,课间男生聊天的内容里就开始频繁出现各种游戏的名字,有单机,有网游,有那么几款十分风靡,在很多人的话题里反复出现,不是没有人对叶修的一无所知表示过意外,叶修成绩好,人缘也不错,尤其没有好学生自视甚高的架子,班里吊车尾的“差生”来找他借作业抄,他也大大方方的丢过去。很多人邀请叶修一起玩,叶修当时的回应也是一句:“我家没电脑。”小学生门户之见不多,班里家庭条件参差不一,没电脑的不止叶修,偶尔有关系好的男生偷偷把游戏机带来借叶修,他们很快发现没有游戏是叶修不能飞快上手的,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带着游戏机过来“讨教”,以至于级部里扫荡过一阵没收游戏机的浪潮。
那时候叶修对这些没有产生过名为“欲望”的情绪,有人带来给他,他就玩几下,意外玩的不错,他就上心琢磨一下,琢磨出来的东西也不藏着,带着那群男生三五成堆倾囊相授,显得特别高深莫测。而这回在机房隔着三排的“偷窥”,却让叶修看见了一个截然不同的游戏世界,机房电脑的配置好不到哪里去,但基本的场景和技能效果还是能显示的七七八八,叶修虽然对那几个男生喊得职业技能一头雾水,可他就是破天荒的手痒起来,恨不得现在从天而降一个装着“荣耀”的电脑,好让他痛痛快快的玩一下。
他想三想四的回教室上完晚自习,等到好不容易挤上公交车的时候他终于勉强压抑住了对“荣耀”的渴望,转而去想黄少天今天晚上回不回家吃饭的问题。黄少天一直很忙,从上个月开始更是忙成了一个脚不沾地不分南北的陀螺,回家晚是家常便饭,甚至有几天彻夜未归,说是睡在了办公室。叶修知道这个办公室已经并非指过去的江城储运,而是指新鲜成立不足一个月的“蓝雨进出口货运代理有限公司”。
他的魏大哥早在去年就预言江城储运怕是要完,但他说出这个丧气的预言时全然没有对自己即将失业的担忧,说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要完也死不透。转过年来储运公司果然宣布要关闭麾下几个货运代理站,这些年来江城储运在当地颇有垄断架势,只是没想到经济形势江河日下,就像巨石从山巅往下滚,非人力能阻挡。就在三个货运代理站要关门大吉的时候,魏琛突然跳出来干了件厉害的事,他辞职了,而且不仅是他,市场部的金牌业务员黄少天也跟着走人了。公司老板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以为这两尊大佛被人挖角了,连忙亲自出面商量,什么待遇好说,福利好说,总之魏琛说什么就是什么。
按下葫芦起了瓢,老板还没摸透魏琛和黄少天打的什么算盘,魏琛居然去而又返,拿着另一份合同坐在了储运公司老板的对面。魏琛表示,他要承包即将关闭的三个货运代理站中的东城区代理站。至此,老板看着堪称江城储运顶梁柱的魏琛和被他一手培养起的黄少天,终于明白了魏琛这盘大棋,第一个子落在了自己头上。
魏琛最终以极其划算的价格承包了东城货代站,改名蓝雨货代公司,开始了他筚路蓝缕的大龄创业第一步。
作者有话讲:
大众创业,万众创新(X
【全职/叶黄】《晴江》15
大黄小叶,架空养成。
前篇见归档。
15
魏琛的创业团队实在和承包倒闭货代站一样让人猝不及防,整个公司上下里外一共三个活人——总经理魏琛、副经理黄少天和喻文州。
反正人少,一不小心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魏琛的离开在公司闹出很是不小的动静,一个公司谁都能走,唯独业务和财务要慎之又慎。这两个职位都踩在公司的命门之上,最重要的是一旦业务员被挖角跳槽,很可能就等于他手里掌握的全部客户资源被从这头连根拔起,然后顺手送给了下家。魏琛在江城储运做了十年,和老板是能说上话的,老板放他走是因为信任魏琛的为人,只是没想到他还带走了黄少天,甚至像是顺...
大黄小叶,架空养成。
前篇见归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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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琛的创业团队实在和承包倒闭货代站一样让人猝不及防,整个公司上下里外一共三个活人——总经理魏琛、副经理黄少天和喻文州。
反正人少,一不小心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魏琛的离开在公司闹出很是不小的动静,一个公司谁都能走,唯独业务和财务要慎之又慎。这两个职位都踩在公司的命门之上,最重要的是一旦业务员被挖角跳槽,很可能就等于他手里掌握的全部客户资源被从这头连根拔起,然后顺手送给了下家。魏琛在江城储运做了十年,和老板是能说上话的,老板放他走是因为信任魏琛的为人,只是没想到他还带走了黄少天,甚至像是顺手一般捞走了市场部刚干满三个月的实习生喻文州。
所有人都当喻文州是个添头,只有黄少天知道,如果没有喻文州,魏琛的创业大计还真不一定如此飞快上马。
喻文州这个人在江城储运的三个月里,既显眼又不显眼。他是全国TOP5的江城大学经管学院的高材生,读物流管理专业,当初面试过的轻松无比,几乎是被老板捧进来的。老板的心思不难猜,公司里多少年不见如此根正苗红的科班生,尤其喻文州指名要进的市场部,完全就是魏琛一个老大哥带着一群不着四六的小弟,一查简历全是中专文凭,就黄少天一个大专生,还是夜校的。喻文州谈吐不俗,颇有见地,和同期面试的那些开口就给公司和自己画大饼的愣头应届生对比鲜明,老板有意留他归正一下魏琛的野路子。
然而他早知今日,必不会当初。
喻文州刚进来时魏琛和黄少天都不怎么能看得上他,只觉得既然是靠学历当敲门砖的高材生,就老老实实坐办公室看文件,他们这边不吃底薪吃提成,身家性命全系在当月业绩上,别说大学生,就是硕士博士放在这里有什么用,课本上的知识变不成你谈业务的筹码,甚至变不成你应酬往来傍身的酒量。谁知道三个月刚过一半,三个人就一拍即合了。
不过这个一拍即合,基本是魏琛和喻文州在拍在合,黄少天完全是被提点的那一方,算是个见证者。他自认能力有余,却自知眼量不足,他一路走来,最初是为在江城安身立命,后来是为拉扯叶修长大,不至于和他过委屈日子,在储运这一行,江城就足够大,再远的他没怎么想过。魏琛放言江城储运要完蛋的时候黄少天认认真真的忧愁过一阵,可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魏琛和喻文州都在江河日下里看出了这个行业正缓缓洞开的一道“生门”。
一个人事业的搁浅,亦或一个公司一个企业的扑街后卷土重来的境况可称一句东山再起,那如果是一整个行业呢?魏琛对此的回答是一根烟和一句粗口:“屁!什么东山再起,谁跟你说东山倒了?”东山没倒,也不会倒,全球化的网络铺向地球上每一寸有人的地方,有人就有贸易,有贸易就需要有人迎来送往。江城储运要完蛋不是储运行业的问题,是江城公司的问题,准确的说,是江城公司所代表的那一套僵化古板的运营模式的问题。
时代在召唤,老人该让步,年轻人该出头。黄少天看看自己和喻文州,又看看说话时胡子拉碴一身酒气的魏老大,也必须不情不愿的承认,魏琛虽然已经一脚踩在三十岁的门槛上,但好歹依旧抓着青春的尾巴。拳怕少壮,白手起家则专克少壮,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有勇气跟着魏琛背水一战,也不知道喻文州如何敢拿着金牌学历在这个只有三人的公司当业务主管。
大概是不论饮冰几何,少年的血永远不会凉。
叶修用钥匙打开家门进到客厅,意外地发现黄少天居然早就回来了。之所以能看出一个“早”字,是因为这位正以一个无比大爷的姿势,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客厅是房型配置里原本的叫法,实际上这个客厅身兼数职,既是餐厅,又是卧室,还是黄少天的办公室。为了充分利用空间,他抛弃了房东仍在屋里落满灰的沙发,去二手市场淘换了一个舒适感勉强过得去的沙发床,顾名思义,立起来就是沙发,放下去就是单人床,但因为并没有什么外人来他们家做客,这个沙发买回来以后就被放倒了,再也没起来过。此外,靠厨房外墙的一侧角落里放着一台小冰箱,挨着冰箱是一张四脚木头桌,再往前是阳台,衣服挑出去晾在屋外,阳台空出来,黄少天就在这里放了一张书桌。书桌正对窗户,像是在筒子楼的小屋里,往外能刚好看到家属院一棵老树的树冠,郁郁葱葱。另外一间名义上的卧室被黄少天全盘拨给了叶修,这算是叶修这几年来头一次有私人领地这种东西,不过叶修明显不怎么珍惜,更多的时候他都把作业和书搬到黄少天那张桌子上完成。黄少天近来忙起来总是不在家,他就索性不回屋,直接在沙发上睡过。
黄少天此刻的睡姿实在太过奇异,叶修皱着眉头看了几眼,忍不住要去帮他扶扶正。他刚伸手抱起了他垂在沙发底下的那条腿,黄少天就被他给弄醒了,表情有点迷茫,像是记不起自己怎么睡着的。等到看清来人是叶修,他猛地一个打挺蹦了起来,“完了完了完了,我买的菜还扔在厨房,本来打算给你做晚饭的,靠!一睡全没了!”他揉着脖子赤着脚就往厨房跑,叶修跟上去看了一眼,果然肉是肉菜是菜,电饭锅里空空如也,没有米也没有水。他对此习以为常似的毫不在意,蹲下身从柜子里翻出一包挂面放在案板上,“做也来不及,只能下个面条了。”
黄少天痛心疾首,但也只能挽起袖子,把脑海里勾勒好的丰盛晚餐缩减成一锅卧荷包蛋的西红柿鸡蛋面。他们两人吃了一锅,面汤下肚,碳水化合物摄入过多,黄少天摊在椅子上只觉得自己现在能沾枕头三秒钟之内睡着,他起身把碗筷收拾到厨房顺手洗了,又不讲究的借着厨房水龙头洗了把脸。
他抬手擦了一下眼睛上沾的水,眯着眼睛准备去卫生间拿毛巾,期间路过叶修身边,听见叶修说了一句,“哥,明天要交三十块钱班费。”闻言他又更加不讲究的扭了下腰,把裤子口袋对着叶修,叶修无奈之下自己掏兜,一边摸出三块硬币,另一边摸出一卷零钱,外加一张卡。叶修抽出一张二十和一张十块,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那张卡,不看不要紧,叶修心跳瞬间过速,他发现这似乎是一张荣耀账号卡。
黄少天早在叶修数钱的空当里去卫生间扯了毛巾擦脸,擦干净以后终于能看清人,他看见叶修手里的两张纸币,把那卷零钱里的五十块也拍到了他手里,“让你拿三十就拿三十,怎么那么老实,你自己上学放学,兜里没点零花钱怎么行,赶上我忙的时候也能自己买点吃的。”黄少天说了一长句,换来叶修一句后语不搭前言的话,“这是……荣耀?”
黄少天这才发现叶修正在端详那张荣耀账号卡,第一区首版,他排了会儿队才买到。
“对啊,我看这游戏的风刮那么大,就有点好奇,就为这魏老大特地放了我半天风让我去买卡,去的时候是发售日第二天,排队排的我都要吐了。不过买了也没怎么用,每天累死累活哪顾得上打游戏,就最开始去网吧玩了两把。”黄少天说到这里,凑近叶修看了他两眼,笑的有些别有深意,“难得看你这么有兴趣的样子,想玩儿啊?”
叶修怀疑自己兴奋到两眼冒光了,否则黄少天不至于这样盯着他,他有些讪讪的咳了一声,“看同学玩儿过。”说完却又忍不住低头去看那张账号卡,竟然半天都没还给黄少天。
“这游戏宣传了那么久,的确也对得起撒出去的广告费,就是上手难度挺大的,就我那点有限的时间还没研究明白,算了,说再多也没用。”叶修听到这里眼神一黯,刚想恋恋不舍的把账号卡再塞回黄少天的裤兜里,却听到他继续说道:“你周末快点写作业,写完了我带你去网吧。”
叶修像是一时间没从这突然的惊喜里跳出来,他今天才说恨不得从天而降一个装好“荣耀”的电脑,没想到走大运,账号卡和电脑瞬间都齐了,他眨巴着眼睛,半晌才默默道:“网吧不许未成年人入内……”
黄少天浑不在意的指了指自己,“单独的未成年人不可以,但家长陪同的可以。”
叶修看到他摆谱一般的长辈架势,想起今天徐老师那番针对封建家长的言辞恳切的控诉,一时没忍住,堪堪就要笑出来,黄少天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他,正待说什么,叶修早已丢下一句“我去写作业”就钻进屋了。
作者有话讲:
说一下><本文一如既往…会稍稍带一点喻王,一点点。
【全职/叶黄】《晴江》16
大黄小叶,架空养成。
前篇见归档。
16
创业公司是没什么公休节假日的,一共三个人,连复印个文件都要亲自跑腿去打印店,总经理和主管都一样灰头土脸不拿架子,只要不见客户,黄少天干脆就穿卫衣牛仔裤去上班。这个周末之所以闲下来,是因为喻文州请了个假,说要陪个朋友,魏琛这辆狂奔的老爷车也终于舍得刹车,跟黄少天说歇上两天,什么事都推到周一再议,黄少天深以为然,他这一个月胃病犯了三回,堪比爬酒桌最猛的那段时间,再这样下去他觉得自己即将出师未捷身先死,所以果断借着喻文州的东风,兑现承诺,带着早早写完作业的叶修来了网吧。
他们住的地方有点闹中取静的意思,离最近的...
大黄小叶,架空养成。
前篇见归档。
16
创业公司是没什么公休节假日的,一共三个人,连复印个文件都要亲自跑腿去打印店,总经理和主管都一样灰头土脸不拿架子,只要不见客户,黄少天干脆就穿卫衣牛仔裤去上班。这个周末之所以闲下来,是因为喻文州请了个假,说要陪个朋友,魏琛这辆狂奔的老爷车也终于舍得刹车,跟黄少天说歇上两天,什么事都推到周一再议,黄少天深以为然,他这一个月胃病犯了三回,堪比爬酒桌最猛的那段时间,再这样下去他觉得自己即将出师未捷身先死,所以果断借着喻文州的东风,兑现承诺,带着早早写完作业的叶修来了网吧。
他们住的地方有点闹中取静的意思,离最近的商业街都有好几站路,算了算路程,黄少天干脆直接带着叶修去了蓝雨公司对面的那家网吧。魏琛交友甚广,到哪里都有人和他称兄道弟,这家网吧的老板姓孙,也是魏琛无数个大哥大兄弟中的一个,黄少天早跟在魏琛身边和这些人都混了个眼熟,孙老板这天恰好亲自坐在柜台后,看到黄少天先打了招呼,又看到他身边站着一个叶修。
“孙哥,麻烦您给随便开个包厢就行。”网吧不许未成年人入内,叶修光明正大坐在一楼太扎眼,孙老板麻利的给开了机子,叫来一个小伙子带他们上去,只听黄少天又道:“差点忘了,您再给我拿张荣耀的账号卡。”说完就又翻出钱包付了卡钱。
荣耀账号卡发售了小半月,早就不搞最开始限量定点发售那一套了,差不多有点规模的网吧都有出售。黄少天接过卡随手递给叶修,就拉着他跟着领路的网吧小哥上楼了。
叶修原以为黄少天带他来,最多就是能让叶修用他的卡玩上几下,哪里想到黄少天直接买了一张新卡。黄少天回头看他一脸错愕还挺惊讶,“不买卡你玩什么?玩我的?两人一张卡怎么玩得起来,魏老大和文州肯定不在线,我还指望你和我PKPKPK啊!”
叶修心想我刚知道荣耀两个字怎么写,连职业设定都没记全,这位居然都惦记上PKPKPK了。
这家网吧的包厢是三台机子一间,每台上面都连着崭新的荣耀登录器,黄少天看上去比叶修还兴奋,忙不迭的打开自己面前的电脑刷卡登陆,叶修看到登录界面跳出黄少天的游戏角色,一个叫做夜雨声烦的剑客。
黄少天迫不及待的说道:“你看,是不是很厉害!”
叶修点点头,一副十分赞同的样子,“ID起的真厉害。”他不知道黄少天为何能对自己的认识如此精准,以至于在万千字库里提炼出一个无比亮眼的“烦”字。
叶修话说一半,黄少天一时没意识到叶修揪住的槽点是哪里,只好从旁继续提示,“谁让你看ID了!看脸!我跟你讲,荣耀是可以捏脸的你知道么?你看你看……”说话间他就刷开了叶修那张崭新的账号卡,荣耀客户端很快跳转到新角色的创建页面,“你看,玩家可以上传自己的照片生成,也可以选系统脸再微调,光ID和这张脸就折腾了我半天,快说!是不是很帅!”说罢他就晃了晃鼠标,操作夜雨声烦摆出了几个起手收手的姿势。
游戏建模精致,武器光效逼人。
叶修无端想起在哪本书里看到过的一句诗——美人如玉剑如虹。
黄少天和美人二字八竿子打不着,夜雨声烦尚未满级,手里拎的还是不起眼的任务蓝装。叶修被自己的联想能力搞得有些不自在,他便顺着黄少天的话答道:“很帅,特别帅。”叶修点头如捣蒜,语气诚恳,不知真假,黄少天当他是随口敷衍,并没有计较,在他脑袋上糊了一把就催促他快点建号。
叶修把手放上键盘,却很快犹豫了起来。黄少天说自己起ID和捏脸折腾了半天也不是没道理,他对什么都很好奇,看到能捏脸绝不肯安心用系统默认,起名更是麻烦。
看见叶修陷入沉思,黄少天又忍不住帮着出主意,“起名讲究一个灵光乍现,实在不行可以用联想大法,比如……把你的真名改一改?”
叶修听到这么一个毫无建设性的建议,忍不住反问道:“怎么改?倒过来用么?还是换成同音不同字?”
黄少天显然也觉得这样太没意思,他思维转得快,嘴皮子也很快跟上,“取单字也行,叶和修单拿出来都挺好听的,你看‘叶’这个字就很好啊,你用它组组词。”
叶修被黄少天搅和的大脑空白,什么词都想不出来,只好开口胡诌:“叶子,树叶,落叶,红叶……呃……枫叶?”他面对着电脑屏幕,没注意到他说到落叶的时候黄少天就眼睛一亮,说到红叶和枫叶的时候黄少天好像已经迎来了灵光乍现,“打住打住,先停下,那什么……有句诗怎么背的来着?讲秋天落叶的?”说完他好像也觉得自己给出的范围太广,单单唐诗三百首里都能揪出好几首符合条件的,他想了半天没想出个四五六,只好凭借仅有的印象开网页求助百度,百度别的不行,在这种事上勉强靠谱,叶修等了片刻,转过头去看黄少天的屏幕,只见光标选中了一首诗当中的一句——山僧不解数甲子,一叶落知天下秋。
“一叶知秋!怎么样?”黄少天一脸期待的等着叶修的回答。
叶修对此挑不出毛病,甚至还觉得这名字很是不错,说出去还有典故出处,可谓十分高大上。黄少天发现自己的建议被采纳后那股兴奋劲又上来了,直接把叶修往后一推,霸占了他的键盘,叶修还没来得及看清黄少天运指如飞在键盘上敲出了几个什么字,这位大哥就狂放的按了回车。
系统提示ID已提交,无法更改。黄少天退回自己的电脑前,刚想针对自己的起名大法自吹自擂一番,叶修就掰着他的肩膀把他硬生生的又转了回来,表情无比严肃,黄少天只得顺着他手指的位置看向屏幕——那里显示的赫然是四个大字,“一叶之秋”。
这个电脑的输入法不知道被哪个文盲成功误导,首选项居然是这么个莫名其妙的组合,黄少天当时打字飞快,先入为主的以为这个词八成是输入法默认,半点仔细检查的心思都没有。一卡一号一ID,很显然,叶修的荣耀征程无论短长,都要顶着这个带错别字的ID度过了。
一整个下午,名为一叶之秋的白板小战法都跟随着一个叫做夜雨声烦的小剑客奔跑在荣耀大陆的各个任务点之间,有等级稍微高一点的大号带着升级刷怪速度会快很多,期间叶修经历了一番来路上没来得及完成的,名为黄少天牌荣耀科普讲座的洗礼,他看来是真的很关注这个刚刚发售的游戏,即使忙得昏天黑地,也分出一部分心思来关心游戏设定。荣耀有语音系统,组队模式的玩家可以借此交流,可他们两个就坐在一起,就不必劳驾耳机和耳麦了。只听黄少天三句科普里还要夹杂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比如痛诉突然蹦出来的小怪角度太过刁钻,指责霸占一片任务区域的工作室丧心病狂,嫌弃叶修技能施展的不连贯,甚至还在帮忙刷怪时不断报出技能名字为自己助兴。叶修在刚刚搞懂自己现阶段可以使用的战法技能没多久,就已经可以把剑客职业的技能倒背如流了。
奈何长幼有序,叶修无法公然犯上强行打断,何况他对于黄少天的话唠大法早已习以为常,只当是一阵左耳进右耳出的穿堂风。
他们吃过午饭出门,忘我的玩了好几个小时,等到空荡荡的胃袋发出有声的抗议,黄少天揉揉眼睛,活动了几下手腕,发现天色已蒙蒙黑了。两人接连拔了账号卡退出游戏,商量着在附近小饭馆随便吃点晚饭再回家。
九月初既是夏末也是初秋,秋老虎余威仍在,可早晚的风已然裹挟着干爽的清凉吹过两人的衣角。孙老板的网吧对面就是挂牌一个月出头的蓝雨货代公司,黄少天此时自然而然的下意识往马路对面一看,这一看竟发现公司紧闭的卷帘门外站着两个人正在仰头看招牌。
随即他察觉到身边的叶修扯了扯自己的袖口,继而语气略显迟疑的说道:“那是文州哥哥么?”
作者有话讲:
剧情需要,私设了一下一叶之秋的缘起><
【全职/叶黄】《晴江》17
大黄小叶,架空养成。
前篇见归档。
17
喻文州几日前就同魏琛和黄少天打好招呼,自己这个周末无论如何都要请假,原因是陪一个重要的“朋友”。看上去有理有据,实则事实讳莫如深。对此黄少天的了解要比魏琛多一点,他知道喻文州在大三那年就搬出了大学宿舍在外租房,舍友是他经管学院高一级的学长,后来这位学长去了B市财经大学读MPAcc,按道理两人的舍友关系应该就此结束,可喻文州仍然住在那间房子里。
多半是同类人之间存在的探测器过于敏感,黄少天对喻文州和这位不具名学长的关系有些猜测,而此刻眼前两人因些许身高差的缘故而微微错开的并肩背影所散发出的气场,为黄少天的猜...
大黄小叶,架空养成。
前篇见归档。
17
喻文州几日前就同魏琛和黄少天打好招呼,自己这个周末无论如何都要请假,原因是陪一个重要的“朋友”。看上去有理有据,实则事实讳莫如深。对此黄少天的了解要比魏琛多一点,他知道喻文州在大三那年就搬出了大学宿舍在外租房,舍友是他经管学院高一级的学长,后来这位学长去了B市财经大学读MPAcc,按道理两人的舍友关系应该就此结束,可喻文州仍然住在那间房子里。
多半是同类人之间存在的探测器过于敏感,黄少天对喻文州和这位不具名学长的关系有些猜测,而此刻眼前两人因些许身高差的缘故而微微错开的并肩背影所散发出的气场,为黄少天的猜测补贴上了最后一块严丝合缝的砖。
黄少天不怎么直,这一点他自己知道,喻文州大概也知道。天生的性取向在青春期抬头的时候就会显露出端倪,黄少天在初中时期尚且能捡着堆成小山的情书看上几份,面对堵到放学路上的大胆告白顾左右而言他,但到了高中他已经对女生投向自己的热烈目光感到如芒在背,且没办法继续和一票好兄弟毫不脸红的玩些尺度出格的游戏,比如互坐大腿、互扒裤子和躲在小黑屋里看有颜色的视频。
他不确定自己当年毅然离开G市和父母划清界限,是否与对自己“大逆不道”的天性可能会惹出的麻烦有关,但这几年他忙于搬砖糊口,说实话也没有什么时间去谋求一段关系来换取慰藉。他甚至几乎不认识任何一个“圈中人”,喻文州算是第一个,他们之间的坦诚起源于某些细节凸显出的心照不宣。
有这些已知因素打底,黄少天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过马路打招呼。他不清楚喻文州的那位学长是否有意向接触和他男友性取向相同的同事,也不确定刚刚浮光掠影的一个眼神里,叶修有没有看到马路对面两个人被外套下摆挡住一半,但分明握在一起的手。
他早已想好这些没有什么对叶修隐瞒的必要,但叶修年龄摆在那里,实在不会产生什么导致出柜的契机,只等他自己来问就是。可没想到从网吧出来就撞上这么一幕,黄少天正在左右不定的思忖,谁成想几辆过路车呼啸而过之后,马路对面的喻文州刚巧一个回头,在一辆大货喷出的呛人尾气里看到了近在两车道之外的黄少天和叶修。
他和身旁人握在一起的手自然而然的松开,既不慌张也不刻意。黄少天看在眼里,便也大大方方的隔着马路叫了一声“文州”,拉着叶修的手跑了过去。
喻文州回了一声“少天”,又语气坦然的介绍道:“朋友,王杰希。”
反观眼神里透出的,则是我知你知的笃定。
黄少天同王杰希握过手,听到对方妥帖得体的说道:“你好,经常听文州提起你。”
喻文州介绍完这边两位,转而看向了叶修。叶修的身高已经差不多到了黄少天肩膀的位置,不需要弯着腰打招呼了,黄少天只见喻文州笑着应下叶修一句“哥哥好”后,指着王杰希说道:“这是你王叔叔。”
叶修&黄少天&王杰希:“……”
叶修是小辈,黄少天则一时半会没理解这二位在玩什么新鲜的情趣,还是王杰希淡定的错开投在叶修身上的视线,转而看向喻文州的眼神颇有些哭笑不得,“怎么我平白无故的长了一辈?”
“因为你比我和少天年纪大。”
“几个月也算?”
最后黄少天看着眼神如探照灯一样在他和喻文州还有王杰希脸上来回扫过的叶修,硬着头皮出来打圆场,“行了行了,文州你别闹人家,照你这么算叶修是不是该管魏老大叫爷爷了?”
按理说魏琛当得起叶修一句叔叔,不过他脸皮比较厚,赖在大哥这一辈上不肯往上走了。喻文州光明正大的挤兑在王杰希的眼里仿佛和叶修看黄少天的话唠一样稀松平常,这一页很快在叶修又一句“哥哥好”里揭过去,黄少天便问两人怎么在这里,喻文州说是王杰希想来自己的公司看一看。
“来都来了,进去坐坐吧,就是乱七八糟的不怎么收拾,也就文州的办公桌能看。”自从蓝雨开张后,叶修也没有来过这里,如今一脸好奇的模样,王杰希也没拒绝,提议的黄少天率先摸出钥匙上前开门,卷帘门拉开大半截供几人躬身钻进去,又打开了办公室的顶灯。
进来之后就会知道黄少天方才的一席话半点谦虚也没有,这套办公室一共五间屋,迎门一间空旷大厅,此外左右各二,东城区的货代站此前只接一些小量的代理业务,人手不多,蓝雨接盘以后,在四间小屋上敲了办公室的牌子,其中尤以总经理办公室最为唬人,不过拉开门就会看到不拘小节的魏总连张像样的办公桌都没有,依旧沿用倒闭的货代站千疮百孔的家具。事实上四个办公室都形同摆设,上班时间三人基本都是聚在大厅里一人一个桌子,连开会带讨论。
业务起步阶段,局面未曾打开,何止一个焦头烂额。叶修在黄少天的办公桌前坐下,发现没有完全关紧的抽屉里扔着一大堆单包装的速溶咖啡,面前的马克杯里有厚重的咖啡渍痕迹,脚下一个纸箱里填满泡面、饼干和各种用来垫饥的零食,其余各种文件勉强算是乱中有序,夹在五颜六色的文件夹里,和黏在电脑屏幕四周招展的便签纸相映成趣。相比之下,对面喻文州的桌子的确整洁许多,王杰希正信手拿起喻文州放在桌上的一个相框,若有所思的打量着。
办公室真正的主人一个忙着接水,一个随手收拾起了散落的打印纸塞进柜子里,最后各自拉来一张办公椅,四人围坐在了一起。
“他们研究生的开学时间比本科晚一个星期,明天就走,本来是在附近乱逛,走着走着就过来了,看见你们的时候我正犹豫要不要开门呢。”喻文州详细解释了一下两人出现在公司门口的原因,之后听到黄少天和叶修原来一直在对面网吧里玩游戏后忍不住笑了,“第一次听说有带着孩子进网吧玩游戏的家长。”
“想玩就玩,学习上他自己有分寸,我必须捍卫自己夜校毕业生的尊严,不和你们学霸聊这些。”黄少天知道喻文州多半和王杰希说过自己和叶修的关系,便也没有多谈,可惜话题还是沿着学习这两个字聊了下去,得知喻文州和王杰希当初各自放弃了保研名额,一个毅然投入实习后来参与创业,一个跨校考研一战成功,两个人一致的不走寻常路,没想到殊途同归。
“他其实本身就是B市人,高考到了江城,没想到最后又回去了。”
“当时想的是借读大学的机会去外面看看,考研走回头路实在是因为财大只有那一个。”王杰希端起一次性纸杯喝了口水,话锋末了转回,添了可有可无却指向分明的一句,附带着眼神藏光的往旁边一飘又收回。
“我很喜欢江城。”
作者有话讲:
今天大概不宜出行,惨到吐血,穷的叮当响还破财…
果断双更攒RP…晚点儿大概还有一发论坛体QAQ
【全职/叶黄】《晴江》20
大黄小叶,架空养成。
前篇见归档。
20
拜过刘厂长这最后一尊大佛,魏琛在车上向在场的唯一一位员工传达了正式放假的指示,黄少天仍躲在围巾后和车内的有毒气体进行着殊死缠斗,对老板的兴致盎然难以给出一个令人满意的反应。魏琛早前抱怨说,与其应付那些催婚逼婚的三姑六婆和质疑他为何辞职创业的大伯大爷,还不如让他天寒地冻里跟人在陪酒扯淡里把业务谈完。可虽然他嘴上推了大姑二姨介绍的相亲对象,又变着花样在自家老太太面前打着太极,换个角度想,这旧历年末的急忙红火不恰好是年味的底色么?一整年不见面的亲戚彼此没话找话般的问候着你的恋爱婚姻子女工作收入存款,或许仅仅是因为在大家的认知里,...
大黄小叶,架空养成。
前篇见归档。
20
拜过刘厂长这最后一尊大佛,魏琛在车上向在场的唯一一位员工传达了正式放假的指示,黄少天仍躲在围巾后和车内的有毒气体进行着殊死缠斗,对老板的兴致盎然难以给出一个令人满意的反应。魏琛早前抱怨说,与其应付那些催婚逼婚的三姑六婆和质疑他为何辞职创业的大伯大爷,还不如让他天寒地冻里跟人在陪酒扯淡里把业务谈完。可虽然他嘴上推了大姑二姨介绍的相亲对象,又变着花样在自家老太太面前打着太极,换个角度想,这旧历年末的急忙红火不恰好是年味的底色么?一整年不见面的亲戚彼此没话找话般的问候着你的恋爱婚姻子女工作收入存款,或许仅仅是因为在大家的认知里,这才是一年到头所谓“家人”聚在一起应该谈论的东西。
然而家庭二字对于黄少天来说是一个遥远的象征,是封死的围城,要不是作为一个在北方生活的南方人,此间风物人情难免总会勾扯出他不自洽的地域认同感,他几乎都要催眠一样的告诉自己,他其实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他和叶修是大石猴牵着小石猴,幸好哪怕没有花果山,好歹也有了一个栖身的水帘洞。黄少天窝在副驾驶上听魏琛和家人打电话,聊着年货采买往来人情,脑补着两个小猴打架的间隙里,也跟着在脑内列着日程事项,回去要在小区旁边的药店给叶修买一盒感冒冲剂,再买只柚子消消肺火,昨天小孩儿说想喝皮蛋瘦肉粥,他得记着买菜的时候捎上几个皮蛋,葱和姜也用完了……
鸡毛蒜皮的家务事裹挟着他的思绪马不停蹄的飞回了自己的小窝,以至于险些忘记提醒扯着大嗓门用蓝牙耳机接电话的魏琛靠路边停车。他拉开车门蹦下去,隔着玻璃冲魏琛挥手,魏琛却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掐了电话也跟着下了车,拉开后备箱提出三个礼盒,塞进了黄少天的怀里,又摸出明显早有准备的两个红包,趁着黄少天空不出手来推拒,直接放进了他的外套口袋里。
礼盒是之前统一采购来送客户的,做惯了细致活的喻文州亲自把关拣选,和路边小卖部堆成山的廉价东西完全不是一路货色,也比大商场里钱都砸在包装上的华而不实来的实在许多。多订的几份黄少天原以为是魏琛未雨绸缪,没想到是老板事前计划好的员工福利,他看着手里的高档红酒和进口水果,还有口袋里露出来的两个红包的信封角。
“家里只有我外加一个小病号,这些给我太浪费了,还是魏老大你拿回去过节送个亲戚什么的。”他这些年来承了魏琛太多好意,现在他也算独挡一面,远比先前的困窘,更多的是过意不去的赧然。
“要不是看你家有个小病号我还不给你呢,别废话,我可不想陪你在这马路牙子上喝风。”魏琛抬手把两个红包又往黄少天的口袋里摁了一下,把两个角都给折了进去,“初五初六的随便哪天,你挑几天带着叶修上我那看看老爷子老太太,给他们个小辈看看,换换心思,省的成天催我生生生,生个蛋!老夫这些年连个妹子毛都没捞着,不行,一过年我得招几个女员工!”
当年江城储运不知道犯了哪门子风水,偌大一个公司除了前台小妹,连出纳会计都是男的,前台小妹入职之前就名花有主,再往上数就是老总和副总们的秘书,打死魏琛也不敢下手。黄少天听完魏琛这一通真心实意的感慨,忍不住开始担心起了自己那尚不知姓甚名谁流落何方的嫂子。说是不喝风,最后依旧站在路边磕了半天闲话。直到家属院的门卫看不过去,出来说门口不许停车,两人这才住了嘴,黄少天跟人道了个歉,回头催魏琛快点开车去接他爸妈。
等到魏琛开着车绝尘而去,黄少天拎着三个重量级礼盒的手已经被风吹的快没了知觉,他果断放弃了拐去农贸市场的计划,在小区菜店里凑合着解决了采购清单。一路穿过小区走回家,夏秋两季郁郁葱葱的菜园子都黯淡下去,只剩下一排排很有些年头的松树和定期修剪的冬青支撑着寒冬里最后一抹绿意。最后一段路黄少天几乎是小跑着向前冲着,掏钥匙开门的时候还在跺脚驱寒,等到房门敞开热意扑面,他的双手瞬间回温,像是放在火上烤一样的滚烫起来。
屋里回荡着正朗读英文的播音女声,叶修裹着被子背对着门口的方向睡在沙发上,有些长的发尾被压着反翘在脑后,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电量只剩一格,摸起来和黄少天的手心一样热,不知道已经循环到了第几遍。黄少天按了暂停键,再低头的时候发现叶修翻了个身,居然这么快就醒了过来。
他揉揉眼睛,准备掀开被子坐起来,黄少天连忙抓起床尾的睡衣外套往他头上一盖,“把衣服穿上,别着凉了”。
着凉这两个字在这间屋子里说实在没有说服力,黄少天知道自己免疫力低下,不敢一进门就脱个彻底,留了一件毛衣在身上,才把拿回来的菜肉安置好就已经起了一身汗。他洗了洗手,在沙发床的边上坐了,把掌心搁在叶修的额头上。
“上午你自己量体温了么?”他的手在叶修和自己的额头上来回倒换了几次,觉得没什么区别,又担心是试不出来的低烧,等到看见叶修摇摇头,他在乱成一团的茶几上翻了半天找出体温计,递给叶修让他塞进衣服里。
“怎么不去屋里睡?”黄少天随手扯平了被角,他这张沙发床软归软,可问题就在于太软了,中间承重的过多的部位还塌了一根弹簧,老人都讲小孩儿不能睡软床,对腰不好,容易长不高,黄少天听这些话的时候没意识到自己也勉强还在生长期内,俗话说二十三还能窜一窜呢,他只怕叶修睡坏了腰。
“在这里挺好的。”叶修吸了一下鼻涕,接过黄少天递过来的纸巾抹了抹,“……这里暖和。”这着实不是一个多合适的理由,果然黄少天听到以后皱了皱眉,念叨着不应该啊难道你那间屋的窗户漏风,一边说就一边起身去检查窗户了。
叶修仍然在心里默默数着秒数,掐着量体温五分钟的时间,另一间屋里传来黄少天开关窗户,敲敲打打窗框的声音。叶修不知道自己昨晚烧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在床上辗转反侧,吵醒了黄少天去卧室看他,后来他自己毫无意识的扯着黄少天的胳膊不许人走,已经长开的少年骨架缩成一团,往黄少天的怀里钻。
黄少天不知道的是叶修在白日乱梦里见到了久违早逝的母亲,女人丝绸睡裙外面罩着一条羊绒披肩,坐在琴凳上弹钢琴,梦里叶修远远的站在某一个敞开的房门后看着,琴声悠扬,女人的侧影美而易碎。他在心里读的秒数到了终点,掏出温度计看水银柱的时候叶修在想,他小时候有过生病的经历么?
如果有的话,他为什么连一丝丝母亲怀抱的滋味也回忆不起。
作者有话讲:
往前翻了一下,我已经写了三次过年了,大概我潜意识里觉得过年很有象征意义…
【全职/叶黄】《晴江》18
大黄小叶,架空养成。
前篇见归档。
18
周日短暂一聚,当天晚上王杰希就回了B市准备新学期。黄少天也不知以叶修小同学颇有些早熟的心理年龄是否能看出二人之间火花带闪的端倪,隔日公司见面说起,喻文州只道对方留在B市发展自然是于他自己最好的结果,可蓝雨的大本营安在江城,少不得又是遥遥无期的异地恋,结局两说。王杰希当日一句“我很喜欢江城”可谓说者有意,听者有心,黄少天安慰了几句,又深觉自己并无立场谈这些事情。
他自我反省一番,发觉即使亲眼目睹过别人在眼前有意无意秀的恩爱,自己也没有因此冒出“要不我也去找一个”的冲动,他的生活一半叶修一半公司,实在是无比充...
大黄小叶,架空养成。
前篇见归档。
18
周日短暂一聚,当天晚上王杰希就回了B市准备新学期。黄少天也不知以叶修小同学颇有些早熟的心理年龄是否能看出二人之间火花带闪的端倪,隔日公司见面说起,喻文州只道对方留在B市发展自然是于他自己最好的结果,可蓝雨的大本营安在江城,少不得又是遥遥无期的异地恋,结局两说。王杰希当日一句“我很喜欢江城”可谓说者有意,听者有心,黄少天安慰了几句,又深觉自己并无立场谈这些事情。
他自我反省一番,发觉即使亲眼目睹过别人在眼前有意无意秀的恩爱,自己也没有因此冒出“要不我也去找一个”的冲动,他的生活一半叶修一半公司,实在是无比充实,痛并快乐着。况且但凡是生在爹妈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最后直接闹掰离婚这样家庭里的孩子,本能的对伴侣关系怀有怀疑和抗拒,他在法律上抚养权归母亲,可实际上虽然双亲健在,实际和父母双亡没什么两样,一个潇洒走天涯的妈配一个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爸,海誓山盟最后的结局是老死不相往来,异性恋如此,同性圈的牛鬼蛇神难道能更靠谱不成?
至少等叶修上了大学再说,黄少天这般给自己找了个挡箭牌之后,便转身继续投进蓝雨业务拓荒的大潮之中。
叶修则彻底把打荣耀当成了业余爱好,乃至有发展成专业特长的趋势。
黄少天答应他只要周末写完作业就可以玩游戏,他加班的话就带着叶修到马路对面跟孙老板打个招呼,如果有空的话就自己带着叶修来。一叶之秋飞快满级后,真正的荣耀世界在叶修面前徐徐开启,他很快显露出了和年龄不相符的高端技巧,竞技场的战绩熠熠生辉,间或也会有游戏中的路人来跟这位“大神”套近乎了。
一心难以二用,叶修周末两天尽数扑在荣耀里,平常上学的时候也难保不想东想西,嘉世中学大考小考无数,主科逢周检测,月考阵势不输期中期末,班级排名和级部排名都会直接张榜广而告之,叶修的名字在榜上起起落落,最后定格在期末考试的全班第十,级部第八十五的尴尬位置,班主任如临大敌,家长会过后直接把黄少天给留下了。
看着叶修从二年级一路升到初一,黄少天还是头回面对主课老师“三堂会审”的隆重待遇。黄少天的形象这些年因为工作原因早就回归正途,头发染黑耳钉摘掉,出门在外西装成套,班主任始终认为叶修出身父母教育严苛的高知家庭,所以滤镜加身,越看黄少天越像青年才俊。黄少天听着班主任的谈话中心越来越离真相十万里,实在不好意思说自己就是个学渣,如果能考出叶修现在的成绩,老黄家祖坟都要冒青烟的。
他毕恭毕敬的对老师的谆谆教导表示了万分感谢,又许下一定好好教育叶修的保证和承诺,这才终于从办公室脱身,出门之后只觉得最难谈的合同也不过如此。他走回初一三班的教室,叶修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他,他把叶修的成绩单卷了个纸筒在班门上敲了敲,叶修闻声抬头,看到黄少天冲自己招了招手,“那边那个考砸了的小孩儿,回家了。”
一路上背着书包的叶修都始终落在黄少天身后一两步的地方,哪知黄少天始终不提月考不提成绩,也不提家长会和老师谈话,单问晚上想吃什么,吃鱼还是吃肉,吃米饭还是喝粥。叶修自觉心虚,超市逛了一圈回来,一个袋子都不让黄少天提,全都攥在自己手里,黄少天也就随着他去。等回到家他又自觉担负起洗菜的任务,把晚饭用的食材洗的晶亮挂水,放在案板上等着黄少天去验收。
黄少天的厨艺是跟外婆学的,外婆嫁了个北方汉子,所以口味南北掺半。他手快心细,一顿饭时间都掐的刚刚好,两个锅一起开火也游刃有余,很快就上好一桌齐全菜色,叶修早已很有眼色的布好碗筷,只等黄少天兴师问罪。
坐下后成绩单被拍到盘子旁边,看样子黄少天是要边吃边说,一边说一边还给叶修碗里夹了块排骨,这道红烧排骨这些年来被黄少天做到臻于化境,不输任何一个饭店的招牌菜。叶修看着那块排骨,一时没敢下嘴。
大部分人考砸之后的心情都是差不多的,无论平日里是认真学习还是吊儿郎当,结局都是战战兢兢怕回家挨骂,而在叶修这里,却是愧疚的心情占了大半。月考前夕黄少天自己去了一趟医院,那天叶修上学,知道此事还是因为之后看到了黄少天乱丢的就诊卡和病历。病历上都是看不懂的鬼画符,可里面夹的胃镜报告单叶修是看得懂的。他拿去问黄少天检查的结果,黄少天吞下几个药片,说是胃溃疡。
叶修隔天信息课上,就趁做完老师布置的任务后自由上网的时间百度了一下胃溃疡,病因和症状还有后续并发症看得他心惊肉跳。黄少天有多辛苦没人比他更清楚,天天喝酒谈业务,加班灌咖啡,除非回家给叶修做饭,否则三餐基本就是随便应付,而他呢,上着一年几千学费的私立学校,考出即将滑出级部前一百的惊人成绩。
他只觉得自己对不起黄少天的辛苦。
叶修放过那块排骨使劲吃青菜,好不容易想好了要怎么给黄少天道歉加表决心,正要开口,黄少天暂时放下筷子,拍了拍成绩单。叶修连忙咽下嘴里的米饭,正襟危坐起来。
“你的各科成绩暴露的问题挺明显的,理科稳定,没进步也没退步,这个你只要上课听讲,好好写作业,把不会的搞明白就没问题。但是文科……”黄少天用手指叩了叩成绩单一角,“文科靠死记硬背是以偏概全,但的确需要你下功夫去记忆,你小学时候英语底子不错,现在还在吃老本,语文成绩排在班里中游,给你拉了多少分我就不帮你算了,不过看样子作文得分还凑合,另外历史和地理我没见到卷子,但问题出在哪里你自己心里有数。”
“上面这一堆都是你们老师原话,我就是复述一下。”黄少天挥挥筷子,给自己夹了口菜,继而语气一变,“嘉世中学升学率高,压力也大,大家都在努力,就算你一直往前跑也难保不会被甩下,所以成绩起伏很正常,入学全班第一都够我吹一辈子了。”黄少天看了一眼只脱了校服外套的叶修,衬衣笔挺领带端正,五官渐渐长开后能发觉他母亲传承下来的优良基因所起的作用,此情此景,让他不得不承认养孩子是件成就感爆棚的事情。
“考全班第一还是全班第十都没关系,关键是这个成绩对得起你自己,喜欢的科目会更用心这无可厚非,不喜欢的科目也要尽力而为。你们班主任说你课间总和同学凑在一起讨论荣耀,让我禁掉你的游戏,可我觉得没那个必要,还是那句话,我相信你自己有分寸。”黄少天边吃边说,没吃多少已经饱了,老人家常说食不言寝不语是有道理的,他最早落下胃炎的病根就是因为饭不好好吃光说话,最后喝进一肚子风。
他把剩下的排骨盘子往叶修跟前一推,“别一脸苦大仇深,吃完这几块排骨还是一条好汉。”
黄少天想说话的时候没人能插嘴,可一般情况下等他说完自己的长篇大论,对方往往已经忘记了刚才准备说的话,比如现在的叶修,他想表的决心都被黄少天给塞回了肚子,能做的事好像还真的只剩下把排骨清盘。
“我下次一定好好考。”忘掉的话是泼出去的水,叶修腹稿作废,索性下了个最朴素的决心,“争取……全班前三。”
这句话却把黄少天给逗笑了,他仗着自己手长隔着桌子胡乱揉了一把叶修的脑袋,“就等你前一句,后一句没意义,别本末倒置,学习的目的不是考试,好好学就行了,考第几名就是个说法,你们老师在意,我不在意,你也不用在意。”
叶修看着黄少天的表情,最后还是把一句“对不起”彻底咽了回去。
作者有话讲:
…………前天遭遇了拿着钥匙却开不了家门的诡异事件,为了开锁还雪上加霜的破了财,吓得我赶快买了个烦烦挂件给钥匙加buff,话说之前莫名的不喜官周的画风,但拿到实物瞬间还是被可爱的昏古七了TAT
PS.我原本今天打算更新818的……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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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小天使prprprpr!!!!!
【全职/叶黄】《晴江》19
大黄小叶,架空养成。
前篇见归档。
19
这一年的冬天冷得出奇,各路媒体滚动播报着数十年一遇的低温预警,两股寒潮自西伯利亚分流而下,南方冻雨连绵,北方雪封千里。
家属院福利十足,自己架锅炉烧暖气,起早贪黑万般敬业,屋里暖和到睡一觉起来嘴唇都干的掉皮。叶修一觉醒来发现黄少天早就不见人影,他慢吞吞的掠过床头柜上堆成小山的纸巾球,拽过放在枕头边的睡衣穿上。厨房的微波炉里留了早餐,煎蛋火腿三明治配一杯尚有些许余温的牛奶,吃早餐的过程中他又不讲究的擤了两回鼻涕,感冒使人味觉丧失,连带黄少天亲手做的三明治都不怎么好吃了。
生病对于叶修来说是...
大黄小叶,架空养成。
前篇见归档。
19
这一年的冬天冷得出奇,各路媒体滚动播报着数十年一遇的低温预警,两股寒潮自西伯利亚分流而下,南方冻雨连绵,北方雪封千里。
家属院福利十足,自己架锅炉烧暖气,起早贪黑万般敬业,屋里暖和到睡一觉起来嘴唇都干的掉皮。叶修一觉醒来发现黄少天早就不见人影,他慢吞吞的掠过床头柜上堆成小山的纸巾球,拽过放在枕头边的睡衣穿上。厨房的微波炉里留了早餐,煎蛋火腿三明治配一杯尚有些许余温的牛奶,吃早餐的过程中他又不讲究的擤了两回鼻涕,感冒使人味觉丧失,连带黄少天亲手做的三明治都不怎么好吃了。
生病对于叶修来说是少见的体验,他甚至都忘了自己上一回感冒到发烧是猴年马月的事情,可能因为黄少天已经把自己折腾成了一个病秧子,老天有眼,没有再多难为这对早年连医院都去不起的苦命兄弟。咽下最后一口面包片,叶修把盘子拿去丢进厨房水池,回来躺倒在沙发上发呆。可惜仰头就是大白房顶,这间屋子始终被原房主拿来出租,辗转了不知几家租户,连简易装修都算不上,是以天花板连个带样式的吊顶都没做。他在沾满黄少天味道的沙发床上翻来覆去,最后居然是找出一个小破手机,开始循环播放新概念英语。
寒假开始半个月以来,叶修称得上是言出必行。他写完了寒假作业,提前搬回了下学期要用的练习册和参考书,每天早晨准时起床背英语课文,黄少天提供的退役手机又卡又慢,好在录音机功能勉强合格。他不想打扰难得有几天能睡懒觉的黄少天,便日日披着外套往楼道里钻,屋里屋外温差巨大,没两日他就终于光荣中招,第一次败倒在换季降温时期爆发的流感面前。
虽说昨天夜里就退了烧,可叶修还是觉得骨头缝里都在泛酸,听了十几遍的课文更让人提不起兴致,他头一回觉得没有电视没有电脑也没有黄少天的假期如此难熬。黄少天不像叶修,没有把被子叠的方方正正的习惯,从来都是睡醒掀开时什么样就什么样,叶修不多时就被英语课文再度催生出睡意,他脱掉睡衣钻进被窝里,渐渐又睡了过去。
“给谁打电话呢?叶修?”魏琛趁着等信号灯的间隙里点了根烟,一旁副驾驶上的黄少天按了两下手机屏幕后,转而把手机又踹回了兜里。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魏琛吐出来的一口烟呛了一脸,连忙去开车窗,又被刀子似的白毛风刮了满头,黄少天天人交战了五秒钟,还是选择关了窗户,再把自己的围巾扯到盖住鼻子的高度。
“老大咱能下车再抽么?”昨晚叶修发烧,黄少天本来就没睡好,今天又被魏琛新车上的甲醛配劣质汽车香水熏的晕车,这会儿又加上一层二手烟,三种味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被车内暖风煽风点火催发的愈加浓烈,黄少天此刻感觉自己头昏脑涨,胃里翻江倒海。
“你小子能不能别和个大姑娘似的,哪来那么多毛病。”魏琛说完又狠狠吸了一口,夹着烟把手夹在方向盘上,“行了行了,前面拐弯就到。”
魏琛将他锃光瓦亮的新车停在一个高档小区门口,小区车闸是蓝牙感应,外来人士只能乖乖的停在路边。黄少天撑着车门换了半天气,才总算把肺里那些个有毒气体给吐出去,那边魏琛拎着从后备箱里拿出来的几个礼盒走过来,递了一个给他。
年前给各路客户送礼这码事,黄少天跟了魏琛这么多年早已做的轻车熟路,喻文州也跟着跑了几天,昨天才刚刚放了假飞B市。因为是上门拜访,魏琛和黄少天都穿的人模狗样,唯一的坏处就是没有了羽绒服,黄少天只觉自己整个人在寒风里和裸奔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想赶快冲进小区,上楼进屋。
面前的小区里住的是他们送礼名单里压轴的大客户,谈了几轮,对方始终对蓝雨的业务能力表示怀疑,没有签下代运合同,魏琛自然是不会放弃,凭着他和这位刘厂长的几面之缘,执意要在年前这个关口争取攻下此城。黄少天大冷天的不想喝风,破天荒的特别话少,只边走边打量小区建筑,这些高档小区除了楼房设计有些许差距之外,乍眼一看都千篇一律,他兴致缺缺的吸着鼻子,怀疑自己可能被叶修传染了。
“我跟你说,老刘这个人啊……说实话不怎么地道,和他打交道要小心点。”魏琛穿着西装大衣也难掩一身痞里痞气,黄少天闻言皱皱眉毛,他们打交道的人上三流下九流无人不有,魏琛既然这么说,无非是这位刘厂长有那么点有钱人都会有的倒霉毛病。
“一会儿进门长点眼色,别说错话,这屋里的女人不是他老婆,你懂吧?”两人都没带手套,拎着礼盒的手被风来回扇着巴掌,魏琛有点扛不住的把盒子都换去一只手,另一只揣进了口袋里,“听说他正牌老婆还带着女儿在老家,他发了财这么多年都没接过来,这边这位也很多年了,给他生了个好儿子,就上位了呗。”
糟糠之妻贬斥冷宫,城里小三母凭子贵的故事黄少天这些年都要听到耳朵长茧,尤其是因为叶修的缘故,使得他对小三和私生子这个群体实在不怎么能提起正常客观的情绪。他嗯嗯啊啊了几句,视线在小区正中央不再喷水的喷泉上悛巡了几圈,又很快收了回来。
刘厂长的小三出人意料的并不年轻,那个用来上位的“好儿子”竟然也年龄不小,看上去和叶修快要差不多。这位小胖子显然见多了上门送礼的客人,一副爱答不理眼睛顶脑门上的态度,连声好也没问,就转身回屋了。魏琛递出去的红包被他随便扔在茶几上没动,还是当妈的打了个圆场,把红包给收了。
魏琛这个老板没家没业,本来就是要装孙子的,黄少天作为装孙子的老板的跟班,能做的也只有全程赔笑脸。刘厂长倒是没摆架子,可到最后话也没说死,这场有准备的仗半路夭折,魏琛很会读空气的麻溜告辞,和黄少天离开中央空调的庇佑,重回白毛风的怀抱。
“走吧,先送你回去,这边走顺路。”魏琛揽过黄少天的肩,和他的小跟班勾肩搭背的往外走,黄少天的眼睛快要被狂风卷出迎风泪,眨个不停,他来回走了一遭才意识到这小区的设计十分熟悉,很像是很多年前叶修领着他去过的,那个小孩儿曾经的家。他又像来时一样,目光掠过一排排的公寓,修剪精美的花径,尤带水渍的喷泉,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有一天也给叶修赚出这样一套房子,又想着,不管怎么说刚才那个没礼貌的小胖子真是命好。
因为叶修比之同龄人所没能拥有的所有东西,没有几样是他黄少天给得了的。
作者有话讲:
………………这章我原本打算再改改的,结果一个猝不及防被自动发布给卖了,算了顺其自然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