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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洛琳

【藕饼】兰烬潮生(8)贪海疑城番外

《贪海疑城》番外,魔童藕饼甜蜜大婚,封神藕饼且做且恨。

魔童世界:“相思海”章,恩爱无间备婚小珠子

封神世界:“离恨天”章,不识六欲藕x慧极必伤饼

“慈悲筏,济人出相思海;恩爱梯,接人下离恨天。 ”


【离恨天/玖】

大捷班师,中坛元帅立在云楼宫玉阶前,朝晖照亮主帅满身血色未褪的甲,他半晌不语,有点不敢认自己家的门。

昔日霏微仙阙,如今朱户金楣。殿前石兽昂首怒目,侧畔鸾凤翎羽细刻栩栩如生;影壁以螺钿为饰,阑干触手生香;帘栊下,香缕珠络轻垂,映曙霞光若流金,风起则如雨,拂面生凉。

更奢靡处,檐角一路悬着明珠盏,月照海波般光漫廊庑,明明灭灭,似灯非灯,像某个曾...

《贪海疑城》番外,魔童藕饼甜蜜大婚,封神藕饼且做且恨。

魔童世界:“相思海”章,恩爱无间备婚小珠子

封神世界:“离恨天”章,不识六欲藕x慧极必伤饼

“慈悲筏,济人出相思海;恩爱梯,接人下离恨天。 ”


【离恨天/玖】

大捷班师,中坛元帅立在云楼宫玉阶前,朝晖照亮主帅满身血色未褪的甲,他半晌不语,有点不敢认自己家的门。

昔日霏微仙阙,如今朱户金楣。殿前石兽昂首怒目,侧畔鸾凤翎羽细刻栩栩如生;影壁以螺钿为饰,阑干触手生香;帘栊下,香缕珠络轻垂,映曙霞光若流金,风起则如雨,拂面生凉。

更奢靡处,檐角一路悬着明珠盏,月照海波般光漫廊庑,明明灭灭,似灯非灯,像某个曾在庭中蹑足而过的人影怕黑,便叫珠光长明不灭。

中坛元帅负手一路看过,伸指在白玉阑干上叩了叩,想象那脾气比他还大的小龙颐指气使虾兵蟹将把云楼宫整葺一新的模样,仙侍们在旁诺诺提醒只换来漫声一句“谁来找你,让他找我”,忍不住笑了笑。

天色温软,春风满苑,他未召侍从,也未唤人,只独自信步走着,似无意,似有意,每至一处,便望上一眼。

战靴踏在嵌花青砖上铎铎作响,孑然的脚步声回荡在空廊。

他掀帘入正殿,四下空旷,殿内无人。

墙上新添了画,日出东海,潮生霞蔚,却未落款。

玉瓶里插着从紫微垣带回的红梅,疏影横斜,水波不动。

厅角鹦鹉缩在珊瑚雀笼中,孤零零地抖翅,见他归来颇为兴奋地扑棱一下,羽毛蓬起,竟未张口惹事。

踽踽的脚步声一路从正殿穿过月洞门,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的回音上。

回廊无人,暖阁无人,花圃无人,临水的小榭也无人。

檐角垂落的紫藤萝依旧锦簇繁秾,花影下,那人惯常读书小憩的倚榻积了一席落英。

花亭书案上墨痕犹展,空椅却冷。

中坛元帅一处处走过,目光低垂,步伐不急不缓,寻常得如同在军营例行巡查。心中空无一物,置身事外得仿佛这里不是他家,他只是个被陌生宫殿遗忘的过客。

心在胸腔坠悠悠悬着,被一只曾在他身边侍弄兰草的手攥住,随着空荡的脚步一放,一收;再一放,一收。

“我哪儿也不去,在云楼宫等你回来。”

言犹在耳,怀中依稀残留环抱时的温暖,帅府处处是那人的痕迹,处处无他踪影。

直到最后,行至那间与温泉相连的寢殿,殿门半掩,帘幕垂垂,风吹起珠帘簌簌作响,如一场春雨濛濛。

他停在门口,竟有一瞬踟蹰,终究未踏入,只伸手撩起珠帘,抬眼向殿内望了一望。

刹那间心中空空。

被拨乱的珠帘细响如急雨,他怔怔立在门外,掌中全是风。

身后晨光如水,一直候在殿外的仙侍鼓起勇气,战战兢兢上前见礼:“华盖星君前几日收拾行囊离去了,小仙们不敢阻拦,也未被知会去向。”

中坛元帅挥挥手,示意知晓,仙侍小心敛衽一礼,无声退去,留他站在原地,长长舒出一口气,似要重新习惯这份空,好再一次如常从容。

其实他所求已经很少,从未奢望那曾恨他入骨的小龙会一直留在云楼宫里陪他,只希望至少,不要不辞而别,给彼此一个尚且体面的结局。

许久,中坛元帅终于迈步进殿,径直走去书案翻找,想看他有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哪怕是一句未曾言说的告别。

就在此时,心口倏忽一震,灵台微悸,如雪中燃犀,一星灯火骤亮。

那须臾间的疼痛如雷击心脉,无声却剧烈。他抬手抚在胸前,心跳剧烈。

——是他悄悄留在那人身上的护体乾元。

此前一直未有异动,意味着他一直平安无恙,此刻却飘摇如雾中灯,极远极弱,犹自倔强着不熄不灭,即使被罡风撕扯,依旧曳而未绝。

只那一瞬的惊惶,像有人在极深的黑暗处,唤了一声他。

 

【离恨天/拾】

古渊深处,识魇盘膝而坐,袖底黑焰缠绕不休,目光如钩,钉在炼神台上那抹白衣之上,心头怨毒翻涌。

自从发现中坛元帅身边这条既具龙骨又怀真元的小龙,他们便伺机已久,终于等到天帅出征华盖星君独自下界,当即率众直扑。本以为这星君身体抱恙孤立无援,必是孱弱易擒,哪知他面上闲散懒意,举止漫不经心,言谈间引人近身,只一瞬便暴起发难,九龙神火罩当空罩落,随即反手一剑血溅长空。若非他眼疾手快抓住心腹掷于身前,玩了一出偷梁换柱移祸枯桑,当日被罩住刺死的便是自己。

思及此处,识魇心头愈恨,却也有暗喜:此子虽持重宝,但幸亏用得生涩,只凭本能一击,不然当真棘手。虽然折损一员干将,但好歹成功设阵将人掳来,也未惊动他身上的护体禁制。

如今九龙神火罩与阴阳剑俱掷台下,四周地火烈焰烘烤,华盖星君委顿石台之上,身下阵纹密布,一身白衣早被火浪熏染尘迹,水发披散,几缕黏在颊侧,却无半分狼狈仪态,微一抬眸,便似寒山积雪,冷寂逼人

他四下环顾,撑肘坐起,懒懒拂去鬓边发丝,唇角微翘,似讽似讥:“十人围我一人,还要布阵设伏,丑类蠢物,不知羞耻。”

识魇眯起眼,尚未驳斥,那孤远寒凉的声音仍在继续:“尔等究竟何方奸宄?一群剥皮炼骨的下三滥邪物,生是畜牲,长得果然也是畜生。”

一番话刀骨剐心,轻描淡写间便将群妖刻薄至极,洞穴中杀气隐隐翻涌。识魇却挥手制止,阴声冷笑,缓步绕台,低沉道:“牙尖嘴利,本座不和将死之人计较,且容你多活片刻。”

华盖星君攥紧内袖,心下恚忿至极。此次倒霉倒得莫名其妙,他原本好端端在云楼宫,指挥家丁们将宫内修葺得符合心意。但工事将毕都不闻那人返程,他心意难平,不忿为何那藕有千般方法定位自己所在,自己却难以得知他的行踪,正巧翻阅古籍看到个秘法,采雾隐忍冬磨碎,以密咒将金冠银冠分别下在二人贴身之物上,便能感应彼此踪迹。虽然他甫一下咒那人便会得知,但估计会知情识趣地视若未见。若他不知道这时候该知情识趣,偏要拆穿,自己扭头就回东海,想住多久住多久,由他寻去。

只是这雾隐忍冬的气性比他的梅花还大,只在迷雾泽湖心深处生长,于朔月雾凇最浓时绽放一刻钟,只能在此时用沾有对方气息的织物包裹花朵采下,否则便会因雾气稀薄而枯萎。于是他简单收拾行囊,想守着花小住几日,只要不回东海,想来也不算失约。

结果方一登岛,这帮丑东西就野猪扑食般蹿将出来,昏咒罗网齐刷刷往他身上招呼。千年来他交游虽全凭性子,却也从未结什么不解之仇。此番无妄之灾想必全赖那根藕抽筋扒皮的人缘,回去后势必要算到他头上,再一一讨回来。

华盖星君腹诽,同时心念电转着思索对策,倚坐石台,神色慵懒,目光却四下流转,查看洞内有无方位线索,淡淡笑道:“尔等这般大费周章,不知意欲何为?挟制东海?邀功请赏?我劝你们早日打消这念头,若不能还我父王一个好端端的儿子,东海发兵荡平你这魔窟也未可知。”

见妖魔目光落在台下两件法宝上,华盖星君挑眉,慢条斯理地整理衣袖,声音倦懒:“哦,你们觊觎云楼宫宝物,那何必大动干戈?九龙神火罩也好,阴阳剑也罢,都是我偷来的,用着不趁手,不然你们哪还有命在?出去打听打听,想杀李哪吒排第一的是谁,不若放我回去,我伺机将乾坤圈和混天绫一并偷来可好?”

他嘴上信口而诌,心中愈发焦急。若对方图谋东海,尚有转圜余地;若真是冲云楼宫去的则必是穷凶极恶之徒,那根藕就不是会跟人谈判的性子。兵行险衅,所图必大。

谁知识魇闻言大笑,仿佛听到天下最荒唐之事。他步步逼近,脚下黑火随之开裂,目光阴鸷如钩:“神火罩和阴阳剑能偷,灵珠元炁也能偷?我们探听已久,他每次下界都将你带在身边,九龙神火罩藏中之藏,你想自污脱身,岂不知越挣扎,越显贵。”

华盖星君蝶翼般的眼睫颤了颤,清颜本就不多的血色褪去:“他为人之冷酷想必尔等早有耳闻,休想用我威胁他……”

识魇笑意愈发阴森:“你以为我们擒你是为了挟制他?不不不,以你们神仙的虚伪无情,届时他一箭射死你也未可知。我可不想赌神仙虚无缥缈的情意。你奇货可居,兼怀龙骨龙珠和乾阳真元,真真炼丹续命的好材料。李哪吒竟敢放你独自行走,以为凭他匆匆分出的一缕护体禁制,便妄想保你无虞?”

他一把提起华盖星君衣领,眼中尽是刻骨怨毒:“我说那道貌岸然的中坛元帅怎么脸也不要了四处取人修为,他残杀我兄弟,就是为了你吧?夺人灵力,最终重归我炉,真乃天道好还!”

华盖星君打开他的手,水发垂落,掩住眼底一瞬破碎的神色。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李哪吒忽然允他下界,护体禁制若非双修时有意布置,那只有可能是临别前一夜抚发覆颊时渡来。

他犹记得那夜颊畔的触感,滚烫炽热,如烈火拂雪。原以为这是舍不得他的情难自禁,结果又是事出有因。

他轻轻笑了,笑容中有些认命的自嘲:真服了这人,往后亲昵的时候能不能稍微专心?不要总让他一个人沉沦。

华盖星君俯身玄台,嘴角牵起个寒冽如秋霜的笑,长发蜿蜒铺落,如漱石清泉。他指尖深深扣住身下石台,点点渗血洇开,白衣在烈焰中微微震栗,却未曾再发一言。

他咬紧银牙,千年来从未有过如此受制于人的奇耻大辱,宁为玉碎的本性发作,强行运转周天神识,试图在护体禁制彻底被炼碎前化龙而起。身上银鳞隐现,额际光华流转,龙角似欲破体而出。然而他龙身尚未痊愈,此刻阵纹如链死死缠住骨血,剧痛刀绞而至,华盖星君闷哼一声,唇角溢出鲜血,身形猛然坠回炙热石面。

与此同时,沉渊震动,洞穴下地火岩浆翻涌。遥远天际,一缕狂烈气息横空而至,如烈日怒涛,可燧石裂穹,沿途巉岩一路崩熔。

“来得好快。”识魇自语,护体禁制碎裂,他一指点在华盖星君眉心,声音中的快意如毒滚沸:“来不及炼化你了,听闻当年他抽你龙筋残你身骨,如今,我帮你亲手报仇好不好?”

 

(未完待续)

 “小别胜新婚,你不与他,叙叙旧么?”


终于进入高潮幕了,一切为了最后的剧情服务,真的不是我突发狗血恶疾,嗯嗯(有些设定和闲笔不用,好浪费啊!)

天帅这边璧太厚了得下点猛药,他简直就是墙壁本身。面壁者中坛元帅,这是你的破壁机。

有元帅在,龙龙会没事的,放心。

 

[Appendix]

  • 可以的话,还请大家多多点点小蓝手,感激不尽🥰(非常非常感谢前几更大家的热情,为老坟头拉了这么久磨,给个机会嫖它一把)

  • 识魇是杜撰,名字和设定和后续剧情有关,本来想用波旬,后来觉得太埋汰人家,还是虚构吧,但设定的时候一定程度有把实力往波旬对标

  • 识魇角度肯定不会说己方的不是,实际上他们作恶多端且也是相互吞噬(下一更会提到他之前被元帅麾下打得仅以身免吞噬手下逃了,所以才急着抓龙龙想要进一步提升实力)

  • 背景和场景来不及详细描写了,下一章再帅。

  • *号处有诗词古文化用,不再一一赘述


兔洛琳

【藕饼】兰烬潮生(6)贪海疑城番外

《贪海疑城》番外,魔童藕饼甜蜜大婚,封神藕饼且做且恨。

魔童世界:“相思海”章,恩爱无间备婚小珠子

封神世界:“离恨天”章,不识六欲藕x慧极必伤饼

如今桀骜孽子把那冷僻乖张的星君藏在宫里,不知还要怎样猖狂!


【离恨天/柒】

中坛元帅去喝个喜酒,莫名其妙拎了只鹦鹉走。

这鸟儿绣翎成文、丹喙点朱,叫声却毫不体面,更兼品行不端,看见生得俏的便呼啦啦往肩头扑,蹭颊啄耳叽叽咕咕,活像个锦绣堆里养出的小流氓。

按说此鸟本该也亲附中坛元帅,奈何还记着当初檐下一掷之仇,但凡天帅靠近,立时炸羽扑翅,做出一幅行将被轻薄的惨状:“棺材脸!嘎!棺材脸!”

活物缘差惯了的中坛元帅对此置若...

《贪海疑城》番外,魔童藕饼甜蜜大婚,封神藕饼且做且恨。

魔童世界:“相思海”章,恩爱无间备婚小珠子

封神世界:“离恨天”章,不识六欲藕x慧极必伤饼

如今桀骜孽子把那冷僻乖张的星君藏在宫里,不知还要怎样猖狂!


【离恨天/柒】

中坛元帅去喝个喜酒,莫名其妙拎了只鹦鹉走。

这鸟儿绣翎成文、丹喙点朱,叫声却毫不体面,更兼品行不端,看见生得俏的便呼啦啦往肩头扑,蹭颊啄耳叽叽咕咕,活像个锦绣堆里养出的小流氓。

按说此鸟本该也亲附中坛元帅,奈何还记着当初檐下一掷之仇,但凡天帅靠近,立时炸羽扑翅,做出一幅行将被轻薄的惨状:“棺材脸!嘎!棺材脸!”

活物缘差惯了的中坛元帅对此置若罔闻,华盖星君却喜欢得紧,笑吟吟地将它悬于寝殿花窗。但鹦哥儿的晨钟天性暗算不到中坛元帅,鸟起得早,天帅比鸟起得更早。可怜华盖星君被魔音贯耳从锦裀间惊醒,拥着衾被尚在迷蒙,掀睫一看,中坛元帅已趁微熹天光在堂中打坐,静如孤松,头上赫然悬着只引吭高歌的鹦鹉,正一咏三叹地用打油诗叫阵。

中坛元帅纹风不动,直到鹦鹉一路唱到“夜入珊瑚帐,万龙证鸳鸯”,周天一滞,岔气了。

华盖星君看着平素睨世傲物的天帅长吁一口气,徐徐解印,双手覆面,显然是觉得丢脸丢出九重天。

他抱着锦褥兀自笑了会儿,随手勾过件云纱外披偏足踏地,长发未绾,丝缎般披在腰后,倚住朱漆雕栊略带倦意地调侃:“怎么,天帅听不得少年郎示爱?还是自觉风流不及?”

中坛元帅瞥他一眼,淡淡道:“我十六岁的时候没这么无聊。”

华盖星君哂笑:“敢问大元帅十六岁时在做什么?杀伐四野?登坛封神?”

中坛元帅想了想,劫辕门、打群架,在姜子牙面前抢头功,出了事杨戬圆谎黄天化顶锅他毁尸灭迹……能说么?显然不能。

“朝练寒暑,坐忘心斋。”他面不改色。

鹦哥儿见撑腰的来了,抖翅又欲昂声,中坛元帅指影如风,捏住后颈提起鸟儿,也不用力,只拈着晃了晃,将它丢进华盖星君怀里。

华盖星君愈发喜爱这鹦鹉,中坛元帅偶尔路过回廊,见花影扶疏,华盖星君披发轻衫,正执着木簪逗鸟,两张碎嘴凑在一处喁喁私语。他直觉不会是什么好话,神不知鬼不觉地走到身后,负手凉凉一句“怎么还活着”,然后拔腿就走,徒留一人一鸟瞠目气结。

这日,远游已久的李靖擎着塔刚迈入云楼宫正门,就听头顶有个尖利嗓音穿云裂帛:“老贼!老贼!”

李靖大怒,仰首一看,一只绿毛鹦鹉踩着檐牙下的栖杆振羽高啼,翠翎奓起,抖成个蓬球,模样骄狂不可一世,不知道随谁。

叫声更是完全不能听:“懦弱小人!德不配位!老而不死!是以为贼!”

李靖急火攻心,扬掌欲掴,鹦哥儿双翅一展,周身腾起流焰似的罡气,掌风方触,灼热气浪倒卷而回,震得他臂骨生疼,连退几步才稳住身形。

一看便是那孽子布下的护体禁制,除非收塔焚之,否则动不得。

然而这鹦鹉身上的璎珞缀饰尽是东海之物:贝雕项坠,珊瑚笼架,身上一串银线穿缀的夜明珠,珠径虽小却清辉莹润,不输天光之明。整只鸟打扮得像件穿珠绕羽的活首饰,一看就是华盖星君爱物。

他不敢动了。

这鸟若是逆子养的,还能设法弄死;但要是华盖星君豢养的,那就得三思。何况李天王和鸟置气,拿宝塔烧死只鹦鹉,传出去老脸扫地。

华盖星君的冷僻乖张全天宫都有所耳闻。由于龙身缺损回不去东海,龙王遍谒仙僚恳托他们多多照拂幼子,反将他骨子里的清寒孤离淬得愈加锋利。千年来只有他敢对那不肖子下脸子,交游往来全凭心情,拜帖想撕便撕,筵席说走就走,值宿点卯也想方设法敷衍。自己前脚烧死鹦鹉,这龙子只怕后脚就敢出去宣扬鹦鹉是学舌了什么天王丑事才惨遭灭口,反正死无对证,全凭他住在云楼宫里随意编排。

连日来他对天宫的风言风语也有所耳闻,那孽子越发猖狂,竟然将华盖星君拘在宫里,日见锢宠。龙子委身侍仇,心里想必不好受,难怪性情更加侏张。从前他便行事无忌,现在有那不肖子撑腰,只怕更肆无忌惮,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鹦鹉还在头顶叫阵:“昏聩老鬼!凭子混位!偷生于塔!恬逞父威!”

李靖挥手驱赶,方欲呵止,谁知鹦鹉越战越勇,尖喙如刃,扑击时竟带了破空之声。他进退跋疐,脸色铁青,最终还是收了塔悻悻转身,刚归家犹未进屋,转头又被鹦鹉轰出门槛。

屋内,华盖星君和中坛元帅临窗对坐,天帅懒洋洋靠在躺椅上,手边一盏酒,听窗外鹦鹉首战告捷大获全胜,看面上神色,似乎是有点开心

但华盖星君很不开心,因为他下了一整天棋,一盘都没赢。

他正在和中坛元帅手谈,近日南天门鼙鼓频动,中坛元帅朝披金甲暮披霜雪地领兵在外,实在没法当着天兵的面带他下界游玩。又见他整日在家喊无聊,勉为其难答应陪他下棋。

华盖星君本以为在棋盘上杀崩根毫无意趣的空空莲藕信手拈来,谁承想甫临棋枰,这根藕庙算之强,机变之快,中盘便杀得自恃长考的他丢盔弃甲,连算劫材的余地也没留几分。

难怪答应得这么爽快,原是他自投罗网,上赶着倒霉。

华盖星君眼看棋势已颓,懒得再撑,按住棋盘,恶声恶气地瞪他:“这局也不算,你不许在我脸上画东西。”

元帅耸肩,随手投子认负:“好罢,下一回让你几目?”

华盖星君怏怏不服,怀疑道:“你晚上看书的时候是不是都在偷偷背棋谱?盘上对杀,想都不想么?”

中坛元帅慢条斯理地摩挲着棋子:“决机两阵,断比谋重要,很多事等你有功夫细细想来,已经死了。凡事求面面俱到只会落个见事迟的名头,裹足反复、进退失据。”

华盖星君觉得他这话十分含沙射影借题发挥,挑长了潋滟眼尾准备反唇相讥,却瞥见中坛元帅已自顾自端起酒盏喝了一口,神色清淡,并无一丝弦外之音。

“罢了,不与你下这个。”华盖星君也扔了棋子:“我们来掷樗蒲吧。”

“什么规矩?”

华盖星君笑,长指把玩着一根掷木:“简单得很,投五子,全凭运气,看谁的彩头好。”

中坛元帅闻言蹙眉:“岂非听天由命?”

华盖星君指尖一弹:“那又如何,好玩就成。”

元帅“哒”地合上棋盒:“不玩,我运气一向不好。”

华盖星君简直气笑:“天帅对自己运数如此没有自信吗?”

“你指望运数,”中坛元帅瞥他一眼,慢悠悠道:“不如出千。”

华盖星君被震撼了,堂堂天帅赌钱出千,什么人品。

他狐疑地眯了眯眼:“你真没有去人间听过壁角?怎么连出千都知道?”

元帅端杯慢饮,神色自若:“军营里什么没有?去巡视一圈,定能逮住几个正在赌牌的,喜欢什么样式的博具,现在就能缴几副来。”

但最后中坛元帅还是被他拽着玩樗蒲赌酒,若选对弈,只怕自己喝翻了对方还滴酒未沾,说不得要发酒疯将满腔心事向他和盘托出。

酒是他特意从东海要来,藏在锦舟运至天宫,又遣人悄悄埋在院中古松下,还留了方子给仙侍,让父王得知怕是要气死。但这么大个儿子都完璧归海,总不至于为张酒方吝啬。父王几次来信询问归期都被他搪塞过去,反倒要来不少奇巧物件,螺钿案几、珊瑚枝灯、紫檀折屏……日日有龙宫舟车送抵,帅府被他装点如贝阙珠宫,东海气象漫溢,装潢布置一应可他心意。

他还将主意打到了屋外那荒芜庭院上,盘算着要在园中开垦一方花圃,飞甍全部换作琉璃瓦,有点画阁朱楼碧瓦流波的样子。若暇时充裕,还应叫龙宫营造画个图纸,遣人来开掘水榭,等云楼宫地火涌起时从亭台望去,九重天上也能看见惊涛卷雪。

近日兵戈迭起,中坛元帅已经忙得顾不上陪他双修,颇为歉意地又教了他一遍固气之法,还留了手卷,嘱咐他闲暇时勤练。华盖星君草草一翻,随手丢进箱底压上几件重物,恨不得干脆落锁沉进塘里,这辈子都不要再看见才好。

——开玩笑,这么累人的活计,他才不自己练。

副将入殿打断了他们的游戏,开口便是战报如雨急。中坛元帅没叫他回避,他也懒得起身,只借着酒意伏在案头,枕臂细听。

这些日子他也大概听明白了,天庭忌惮神将们拥兵自重,干脆将兵权一析为二,使调度权与统兵权彻底分离、互相掣肘。将领若想调发兵卒,必须谒阙请命,得天帝谕令。若非实在惹不起这些诸天莫当的神将,只怕还敢像对待其余偏裨将校那样,派心腹去前线节制,明摆着恶心所有人。

华盖星君心中发笑,就凭天师这离了神将护持,出征一次败绩一次的实力,还防着这些个天枢贵帅呢?他们要造反用得着带上这些丁甲?一人一枪不就轻而易举打过南天门?天庭也只能让这帮杂鱼充作绊马索先将人拖住,再拆东墙补西墙,去找其他神将求援罢了。

不过他要出征也好,正好趁此空暇照自己心意将云楼宫继续拾掇一番,堂堂天帅府邸家徒四壁,一堆骨头几件家具,他来前连张床都没有,不知道的还以为被满门抄斩了,如今才渐渐有几分人气。

华盖星君已经盘算好该如何改殿饰、换门簪,势必要差人往门前帘栊上系些东海贝饰,光影一照,碎金浮动。他已忍不住想象这人推门而入时看见满室流光的神情,珠玑明玉映在那双空空如也的眼里,想必有趣至极。

其实他不无心机,等伤愈后天各一方,在往后漫长的生命里,这人看到云楼宫的琳琅景物,会不会有一刻想起替他埋酒莳花的自己?

副将禀完军机告退,殿中复归岑寂,唯余两盏烛影摇红。华盖星君指尖拨弄骰盅,声线浸着醉中的漫不经心:“你明日便要启程了么?”

中坛元帅低低一应。

他化出阴阳剑和九龙神火罩,轻轻搁在华盖星君案前:“你若想下界游玩,多加小心。如遇变故,不要逞强,伺机藏好,等我。”

言罢略一踟躇,伸手摸了摸他未束起的长发,挽在手心,半抚半握。枪茧斑驳的指腹轻而浅地在丝发间穿行,如风浅浅撩皱一池春水,只待涟漪散去,镜湖复静。

华盖星君却握住他欲撤的腕,覆住指节,引它贴上自己颊畔。殿中焚着幽微檀香,龙子指尖微凉,天帅掌心滚烫。

许久,中坛元帅喉结一动,似有些艰涩地说:“你龙筋尚未好全,化龙不急于一时,最好等我回来,调养妥帖,再回东海。”

华盖星君无声地笑,猫儿般蹭他温热的掌心:“那你可不可以陪我去紫薇垣,取些东西来?

(未完待续)


恭喜两位有长足进步,正往HE的康庄大道狂奔(握拳),终于可以准备进入高潮幕了

天帅十六岁经历是私设,时间线和事件没有严格与封神演义对应

[Appendix]

  • 可以的话,还请大家多多点点小蓝手,感激不尽🥰(非常非常感谢上一更大家的热情,为老坟头拉了这么久磨,给个机会嫖它一把)

  • 樗蒲是一种古代游戏,规则有点像凑同花顺,晋书刘毅传(列传第十五)中有一段刘裕和刘毅玩樗蒲描写得特别生动,刘毅还输急眼了,很有意思

  • 终于可以添些最喜欢的军伍元素。由于天兵战斗力过于杂鱼,神将们虽然尊号加身(元帅天尊大将军)但总跟光杆司令似的,谁带兵谁当对手的陪衬,忍不住帮着圆一下,简单参考了宋代兵制,但宋代兵权其实是一分为三,由枢密院、三衙、兵部分管,非常复杂。该设定后面会用到一点但十分背景板,不用在意~

  • *号处有诗词古文化用,不再一一赘述


赛博坦北极钢铁巨兔

【藕饼】寻龙记(一发完)

*《封神演义》,但魔童藕饼的人设

*一切设定皆为私设,请勿较真

summary:陈塘关大旱,李哪吒寻到了一条名为敖丙的龙。

“敖丙牵住他的手:无论你想做什么……我与你一起。

敖丙:你我二人虽是道不同……但所谋亦合,哪吒,我从小就是我族异类。我父王教导我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顺应因果才能修成大道。但我能理解你,哪吒。没有人生来就应当高贵,也没有人生来就是来受苦的,什么天命因果,也不过是他们编来让人认命的胡话。”





*寻龙

陈塘关大旱半年,民不聊生。总兵三子李哪吒决心去找一条龙来布雨。他背着母亲,绕开府兵,独自支起一条小木船从家附近的九湾河出发,一路风餐露宿,终于到了东海...

*《封神演义》,但魔童藕饼的人设

*一切设定皆为私设,请勿较真

summary:陈塘关大旱,李哪吒寻到了一条名为敖丙的龙。

“敖丙牵住他的手:无论你想做什么……我与你一起。

敖丙:你我二人虽是道不同……但所谋亦合,哪吒,我从小就是我族异类。我父王教导我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顺应因果才能修成大道。但我能理解你,哪吒。没有人生来就应当高贵,也没有人生来就是来受苦的,什么天命因果,也不过是他们编来让人认命的胡话。”





*寻龙

陈塘关大旱半年,民不聊生。总兵三子李哪吒决心去找一条龙来布雨。他背着母亲,绕开府兵,独自支起一条小木船从家附近的九湾河出发,一路风餐露宿,终于到了东海。

他摊开师父太乙真人给他的古籍,按照先辈所授布了召龙阵,施法过后却没甚动静,他在海边折腾了三天,带的淡水干粮都所剩无几。

就在李哪吒做好空手而归的打算的那天晚上,他在睡梦中听到一声闷响。他从小船上一跃而下,白日布下的法阵已经成了一个深坑,他趴在坑边望去,只见混天绫缚着一条小白龙,在坑底扭来扭去,嘴里还咬着他用来做祭品的猪头。

李哪吒狂喜,知晓这事成了,他纵身跳进坑底,小白龙看到他来,把啃了一半的猪头吐到一旁,喊他过来帮忙。李哪吒解开混天绫,作了一揖,坦白来意。

小白龙听完说:商纣无道,上天罚陈塘关三年大旱,龙族怎能私自布雨?这忙孤爱莫能助!

李哪吒看这小白龙威风凛凛,姿态高傲,又自称是孤,暗暗猜他该是东海龙王的哪个儿子,东海龙子,个个都有行云布雨之能,可不能错失此等机会,于是报了名号,不说布雨一事,只求水源。

小白龙自称是东海龙王三子敖丙,这召龙咒对他爹自是无用,但他尚未成年,道行太浅,睡梦里被这法阵的灵气吸引,迷迷糊糊就来了。既然应召,按照与人族的约定,他需完成李哪吒的这桩心愿。敖丙给家中传了信,将身体缩成小蛇大小,钻进李哪吒的衣袖里,与他回了陈塘关。

陈塘关因为久旱,颗粒无收,李哪吒回去的时候正赶上他父亲开仓放粮,他父脸上愁容满面,官府余粮也不多,传信给朝歌,纣王被妲己蛊惑,竟是打算让他们自生自灭。李哪吒听他父如此道来,义愤填膺:大王为那妖妃修了酒池肉林,百姓却连一顿饭都吃不起了,如此暴君—— 

听他说出这大逆不道的话,李靖骇然,赶紧止住了他的话,李哪吒仍是十分不平,只是碍于父亲面子忍住了。

四下无人之处,李哪吒把敖丙放出来,敖丙现了人身,原是一个清秀俊俏的小公子,年纪看上去比李哪吒大上一些。李哪吒问他:三太子殿下说上天要陈塘关三年大旱,当真是因为商纣暴虐?

一路走过来,见了许多百姓的惨状,敖丙内心也很是煎熬,但龙族布雨是天庭正神之职,既有神位,就要按上天旨意。见他不语,李哪吒渐渐又红了眼眶:等府中余粮尽了,到时候世道就要乱起来,君王无德,受苦的却是万千子民,天道也着实无情。

敖丙纠结万分,他自小生得一副善心,见不得他人受苦,他思虑半晌,想出个讨巧的法子来,他道:除了布雨,我还会吐水,偷偷给陈塘关弄些水也不是什么难事,但若是一朝败露,恐是……

后面半句他咽了进去,左右不过是又要被贬下凡间几百年,但能以他几百年修为换陈塘关这些百姓之命,倒也不亏。

为了防天庭察觉,敖丙与李哪吒让陈塘关每家每户都挖了一口深水井,井下相连,最后汇入李府后院的井中。夜深人静之时,敖丙化作龙形从地下通道钻进去,为每户人家的水井蓄上水。陈塘关百姓不明其中神通,信了李哪吒的地下水一说,一时间干旱之况缓解,关内百姓又恢复了安居乐业的日常。

只是日日夜夜维持一关百姓要用的水,把敖丙差些累瘫了,龙身都细了一圈。那晚他从水井里出来,化成了半人半龙,瘫在水井边上,再也挪不动脚步。李哪吒焦急,他摆摆手说:无事,让我在这里晒会月华就好,这里最亮堂。

李哪吒这才知道龙是天道宠儿,天地灵物,修行就是吸食日月精华。但他担心敖丙,还是陪在他身边。

敖丙半个身子探出井边,一头蓝色长发散开,湿漉漉地披在肩上,活像话本子里索命的井中女妖,他好奇地打量李哪吒放在膝头的一本修行典籍。他问:你修行是为了什么呢?求长生吗?

李哪吒淡淡道:不求什么,我师父说我是灵珠转世,这是我的命,我就修了。

敖丙笑了:那你现在可在与我做逆天改命之事。你的道,怕是要修不成了。

李哪吒:那也随意。

敖丙:其实修仙成神也没这么好,你看我们龙族,没封神前驰骋天地自由自在的,封神后只能干守着那片水域,连下多少雨都得对着天庭文书,多下一分一厘都不行。

李哪吒不看书了,他的目光移到了敖丙脸上,敖丙浑然不觉,还在嘴碎地说着话,他在龙宫找不到同龄的玩伴,这些日子在李府,可过了一把逍遥自在的生活,性子活泛起来,没了当初见面的高傲样。

李哪吒突兀地笑了一声,敖丙疑惑地歪头看他,问他怎么了?

李哪吒:没什么,总觉得你变得有人情味了。

敖丙大惊,像人这话在龙族听来可不是好话,他立刻收了人形,化成龙,从井里钻出来,甩甩毛上沾着的水,张牙舞爪地在李哪吒面前直起身子。

敖丙:你这话和我说说就行了,可别去其他龙那里说,哪有说一条龙像人的。

李哪吒无奈地应了声好,满脑子是刚才敖丙那副妖精样,心想这龙子的样貌怕是比起朝歌那位狐狸精来都不遑多让,还好除了他也无人见到。

敖丙吸够了月华,又变成小龙,在李哪吒里衣里找了个合适的地方,舒舒服服地窝着睡着了。


敖丙与李哪吒自以为瞒天过海暗度陈仓的妙计,在天庭眼里终究是纸包不住火。本来上天罚陈塘关大旱三年,是为了给周武兴兵添上一把火,逼李靖反了商纣归顺西岐,结果他二人这一通操作解了李靖燃眉之急,没有后顾之忧,就回去接着练兵了。李靖本就是一代将才军神,在他日夜操练下,竟真给陈塘关练得像铁壁一块,阻了西岐一统天下的路。天庭派人下来一查,才得知其中原委,天帝大怒,立刻差人把敖光带上三十三重天,将搜集来的情报砸在他面前,冷笑道:你倒是养了个悲天悯人的好儿子!

敖光拾起地上卷宗一看,顿时两眼一黑,他跪下扣首,不住求情:小儿百年前早已受封行云布雨正神,一向最是乖巧,做出此事定是受人胁迫,天帝明察啊!

天帝见他情真意切不似作假,气也稍稍消了,又与他说起其中因果来:那李靖是天命之人,定要归顺西岐,陈塘关此劫事关封神榜,你速去将你那龙儿带走,莫要坏了封神大业!

敖光磕头应允,出了南天门,把卷宗拢在怀里,直奔陈塘关而去。他变成人形来到李府,李靖与他有旧,见到他十分高兴,敖光却沉着脸,冷哼道:你生的好儿子,绑了我家三太子在你府中,安的什么心?

李靖一头雾水,连忙解释道自己长子次子都在外求仙问道,三子李哪吒还尚年幼。这时李哪吒正好从外帮人插苗回来,敖丙察觉到父亲气息,知他父亲是来兴师问罪的,连忙逃走,敖光从他俩一进门就察觉到了这逆子的气息,化成一条巨龙,几息之间就追上了敖丙,把他按在爪子下面。

敖光收了力道不曾伤到敖丙,在外人看来却不这样。李哪吒见不知道哪来的一条龙捉了敖丙就走,心里着急,召出法器赶过去,骑在敖光身上就用乾坤圈招呼上去。敖丙看父王被打,连忙喊住手!但李哪吒手快,一下已经打得敖光眼冒金星,从空中跌到地上,还好老龙王神智尚存,在跌下来的时候化成了人形,这才没让凡人遭殃。敖丙也忙化成人形,扶住他父王。只见敖光一张俊脸,硬是被李哪吒揍了个鼻青脸肿。

敖丙:父王,你还好吗?!

敖光气不打一处来,声音都发抖:好个屁!

李哪吒听敖丙喊这老龙父王,才知道惹了祸,赶紧下来,递过去一块手帕,让敖丙给他爹擦擦鼻血。他道歉态度很诚恳:世叔!哪吒眼拙,小侄给您道歉了。

敖光吹胡子瞪眼:谁是你世叔?

敖丙:父王……

敖光:回去再收拾你!

敖光见到了儿子,拉着儿子就要走,李哪吒却拦在他们面前:不行,敖丙得留下。

那头敖丙也挣开敖光的手:父王,我不能走,我和哪吒还有要紧事要做。

敖光斜睨他一眼:你有什么正经事?给陈塘关运水么?

敖丙低下了头。

李哪吒知道老龙王已经知晓他们做的事,但若是敖丙走了,陈塘关的水源又要断流,他面上毫无惧色,向前一步:还望龙王怜惜我陈塘关十万军民性命!

敖光见他年纪轻轻,已有少年英雄的勇气,心里倒也生出几分敬意来,但事关他龙儿身家性命,他也不得退让,他语气稍缓,将其中利害说给这两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听:陈塘关大旱乃是天意,纵是我龙族,违了上天旨意,也少不得去那斩龙台上走一遭,李公子,本王敬你小小年纪心怀天下,但本王这一千年也只得丙儿一个孩子,如何能让他与你做这般天地不容的大事?

敖丙怔怔地问:父王,君王无道,又和百姓何干,老天这样做,岂不是和那商纣暴君一般行径?

他说话快,李哪吒再去捂他的嘴,已是来不及。祸从口出,一道天雷从天上劈下,将敖丙身前劈出了一个深坑。众人惊魂未定,方才是李哪吒把敖丙往前一扑,带着他避过了这道落雷,否则这劈中了,饶是龙族皮甲厚,也要遭罪受个伤。

敖光又气又急,举起手作势要扇他:你出来几个月,别的没学会,倒是学了这些个离经叛道的论调!

李哪吒护在敖丙身前:世叔!千错万错是我的错!是我把敖丙带出来带他做坏事的,老天要罚也该罚我!

敖光气笑了,他儿子缩在李哪吒身后,抓着人家衣角,这出场景怎么看怎么滑稽,倒显得他像蛮不讲理的恶婆婆拆散一对苦命鸳鸯。

敖丙躲在李哪吒身后,探出个头说:总之…我觉得这事儿十分不对!万分不对!天帝要押我上斩龙台,那就上吧,死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龙!

敖丙最近偷看李哪吒的书,看得热血沸腾,一时间话本子主角的名言脱口而出。

李哪吒听到他这话,蹙起眉。他把敖丙从他身后扯出来,往敖光的方向一推:你和你父王回去吧。

敖丙不解地看他,李哪吒说:敖丙,你为陈塘关已经做了够多了,我不愿你再搭上一条命。

敖丙:可是……

李哪吒:敖丙,你那日不是问我,我修仙是为了什么吗?

敖丙点点头,但又反应过来:怎么突然说这个?

李哪吒:我想明白了,我修仙是想平天下不平之事,渡世人难度之苦。

李哪吒对着敖丙笑了起来,自陈塘关受难,他就很少露出这样的神情。他长于陈塘关,陈塘关对他而言,是故乡,是信仰。老天要灭亡陈塘关,就是要灭亡他,但敖丙是东海的龙,他的根不在陈塘关,东海的龙,不应该为了陈塘关的人丢掉性命。

李哪吒说:敖丙,回去吧,别忘了我。

敖光把手搭在敖丙肩上,叹气说:走罢!

敖丙一步三回头地跟着敖光走了。父子俩化成一大一小两条龙,飞起来,在李哪吒的注视下成了两条线,最后慢慢消失了。


李哪吒回了李府,拿上了自己的法宝武器,又要出门。

李靖追上去,问他要干嘛?

李哪吒把剑递给李靖,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我去造反,爹,你去吗?

李哪吒说:我去造天帝老儿的反,爹,你去造帝辛小儿的反吗?

李靖被他震得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李哪吒把剑塞进他手里,往后退一步,跪了下来,郑重其事地磕了三个头:

爹,娘,孩儿不孝。

李靖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李靖:你从小就主意大……你去吧,陈塘关交给爹,我死也会护好这一城百姓。

李哪吒嗯了一声,转过身的时候,偷偷拿袖子擦了一下眼泪。



*问天

敖丙回了龙宫,敖光罚他禁足,他只能派水族夜叉去打听陈塘关的近况。话说自敖丙回了龙宫,那陈塘关水源枯竭,李靖断了粮草,向朝廷求助,远在朝歌的天子又斥责他没用,不准临县借粮。李靖一怒之下反了。海夜叉说得绘声绘色:那李总兵,站在城楼之上,对着民众数落当今大王的过错,桩桩件件,最后折了商朝大旗,底下人全都叫好呢!

敖丙又急问道:那哪吒呢?哪吒也反了吗?

夜叉挠挠头:听人说,李府的小公子早些日子就离家去他师父太乙仙君那儿了。

敖丙把他往外推:再探再探!若不是孤被禁足了,谁还稀罕你去打探这些?净说些没用的!

海夜叉无奈,好好的水族,硬是被家里胡搅蛮缠的三殿下逼成了水陆两栖。不久后又传回消息,说那李哪吒已经学成下山,听他父反了,大怒,说要与李靖断绝父子关系,不认此等不忠之臣为父。

敖丙:他不是这种人!

海夜叉说:殿下,千真万确啊!许多人都见着了那李哪吒提枪一路追杀李靖,最后还是燃灯道人赐给李靖一座宝塔,才逼得李哪吒不情不愿地皈依了西岐。也不知西岐主帅是信不过李哪吒还是看他英勇异常,给他挂了个先锋官的职务,要让他去对付朝歌大将呢。

敖丙想到李哪吒的境遇,不由黯然神伤:他是最不愿意参与这些纷争的,西岐何故逼迫他?

海夜叉宽慰他道:殿下此言差矣,小的听说那李哪吒作为先行官凶残得很,男女不分,见人杀人,见神杀神,在战场上搏出个杀神的凶名来了。可见他已被周武折服,认定了姬发才是天命所归,因此才这么拼命呢!

敖丙听了心烦,骂他:你懂个屁,打来打去最惨的还是底下的小兵,他们哪个不是谁的儿子,谁的丈夫,谁的父亲?谁管顶上天子是谁?哪吒这样拼命都是盼着战事早些结束罢了。

海夜叉知他们家三太子那颗菩萨心肠又在作祟了,挠挠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等到仗终于打完的时候,敖光才舍得解了敖丙的禁足,敖丙化作龙身,藏匿于云层之中,远远的望西岐大军攻入朝歌,为首的小将脚踩风火轮手持火尖枪,不是李哪吒又是哪个?多年不见,他长得高了,原本的小孩儿发髻梳上去,脸上的线条也硬朗起来,好一个丰神俊逸的少年小将。龙族与日月同寿,敖丙于时间一事上感觉很模糊,此时再见李哪吒,他才惊觉这十年对人族来说,久得有些过头了。李哪吒似乎是察觉到了他,转头朝他的方向望了一眼,只是一眼,又收回了目光。


商纣亡,纣王自焚于鹿台,这场旷日持久的封神之战终于落下帷幕。众人喜气洋洋,只等战后论功行赏,李哪吒却悄悄来到东海边上,用火尖枪在地上划出几笔,法阵还没完成,敖丙就出现在身后。

李哪吒:你何时来的?吓我一跳。

敖丙:知你会来,特地在此等你的。

李哪吒:那你岂不是最近日日夜夜……算了,敖丙,周武赢了,我听子牙师叔说不日就将在封神台上册封三百六十五名新神上天。

敖丙:这事父王也说过,此战本就是天界新丁不足,要开封神榜收人魂魄才开的。

李哪吒冷笑道:是。为了这大业,他们葬送了多少无辜性命。

敖丙牵住他的手:无论你想做什么……我与你一起。

敖丙:你我二人虽是道不同……但所谋亦合,哪吒,我从小就是我族异类。我父王教导我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顺应因果才能修成大道。但我能理解你,哪吒。没有人生来就应当高贵,也没有人生来该是来受苦的,什么天命因果,也不过是他们编来让人认命的胡话。


他日封神,姜子牙果真点了三百六十五名魂归封神榜之人,李哪吒在一旁垂手而立,等到姜子牙宣读完名单,他突然问道:师叔,为何没有妲己呢?

姜子牙皱起眉头:你又胡说八道什么?那妲己乃是祸水,又岂能成神?

李哪吒一副疑惑的样子:师叔你的下堂妻马氏都能上榜,那苏妲己被九尾夺舍,本身亦无过错,缘何不能上榜?她兄长都榜上有名呢。

姜子牙被他怼得哑口无言,李哪吒不依不挠追问:师叔这榜,按的是什么依据?于人间有功?还是只看天命?

姜子牙怒道:自是天命,此是天尊大人所编,岂有差错?

李哪吒:那不就是想让谁上榜就上的?那弟子有一好友乃龙族,师叔能不能也把他加进去?

姜子牙:这又是个什么说法,没经历封神之战的焉能封神?龙族自有神位在,他稀罕这神位?

李哪吒:我与他情深意厚,他要是不上天庭,那我也不上了。

姜子牙:莫要使小性子!

李哪吒:师叔,你这封神的名单实在是令众人不能信服,天化师弟他们也就算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其他的阿猫阿狗怎么能上天庭?人间谁想拜他们这些?不如让弟子来为你重新挑选一番,不合格的还是打回人间修炼去罢!

说完不等姜子牙反应过来,混天绫已是将他手里的封神榜卷了过去,姜子牙急急动手,李哪吒从怀里抛出九龙神火罩将他罩了进去。姜子牙喊道:李靖杨戬何在!杨戬听了师叔召唤,与李哪吒缠斗起来。李靖携金吒木吒赶来,姜子牙要他们三人收了李哪吒。金吒木吒却一边一个挡住了杨戬,李靖把塔往上一抛,罩住了想来助战的雷震子。

姜子牙:你包庇哪吒作甚?你忘了他想杀了你吗?

李哪吒:姜师叔,此言差矣,我与我爹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父子间哪有隔夜仇的?我爹可舍不得拿塔烧我。

李哪吒说话间手里动作不停,三昧真火从他掌心烧起来,不过片刻就把封神榜烧成了一团灰烬。

姜子牙捂住脸:完了!完了啊!

封神榜毁,封神台轰然倒塌,榜内魂魄四散开来。李哪吒哈哈大笑:走得好!走了去投胎!做神仙哪有做凡人妙?

姜子牙见他状若疯魔,喃喃道:疯了,真是疯了!太乙师兄怎么教出你这样一个疯子?

封神台异动,天庭立刻派了神将来查看。天将怒斥:李哪吒!你是疯魔了不成?

李哪吒拍拍手里的灰,伸手握住了火尖枪,他面对十万天兵天将,轻蔑一笑:

来战!

战鼓擂起,李哪吒显出了三头八臂的法相,每个手中执一样法宝,三个头是悲怒喜相,每个头只说着一句话:

陈塘关总兵之子李哪吒请战!


李哪吒一路打上了三十三重天,终于力竭,被哮天犬咬住大腿,被杨戬擒住捉上了凌霄宝殿。大殿之上天帝怒问其罪,李哪吒始终昂着头,鲜血顺着他额角滑落。他身上已没了一处好肉,肉身成圣也抵不过天兵神将,此时已是勉力支撑。

李哪吒一字一顿道:我不认罪。

天帝:小儿大胆!

李哪吒:十年前,天庭下旨,要我陈塘关大旱三年,龙王三太子怜我,帮了我三月,又被龙王带走,自此我陈塘关井枯河竭,生灵涂炭,百姓饿殍遍野,民不聊生,我蛰伏多年,就为了今日来凌霄宝殿上问问陛下,百姓何辜?!

天帝:此乃天命,你若是不满,我可下旨让你关百姓投个好胎。

李哪吒:是,所以陛下封神榜上钦点的各位神官,也只能等他们投胎了再重新来做神了。

天帝怒极:区区凡人,竟如此狂妄!

李哪吒咳嗽起来,边笑边说:这天庭众神,哪个不是因着凡人供奉的香火才立足天界?哪个不是从凡人升仙而来?何谓区区凡人?没有人哪有神?真把自己当根葱,连着老本都忘得一干二净!不怪道什么下九流的朝歌余孽也能封神登天,若是凡人知道他们景仰的什么神仙不过是封神战中手下败将,谁还愿意白白浪费这香火钱?

天帝见他疯言疯语,恼火得不行,奈何李哪吒是元始天尊座下三代亲传弟子,就算处置他也要看在天尊薄面掂量一番,只能差人将他押入天牢,坐等元始天尊发落。


太乙知道自己这徒弟竟做出这等大事来,又气又急,来天牢里探望李哪吒,见了他鲜血淋漓的被勾住锁骨挂在锁仙柱上,太乙心疼得要命。他师徒缘分薄,这一代只收了两个弟子,大徒弟就是李哪吒。话说这李哪吒也是女娲所赐一件名为灵珠子的法器投胎而生,幼时乖巧得很,学什么一点就通。陈塘关遭难,李哪吒上山投奔太乙,太乙自然是倾尽所有教会他一身本事,又把法宝都尽数给了他,就希望他封神之战中建功立业,日后可在仙界谋个好差。哪成想李哪吒学了这些是为了打上天庭。

太乙:你这又是何苦!那些凡人的命数与你何干?你救得了么?

李哪吒凄然一笑:师父,我幼时顽皮,总是走街串巷,街坊看我是总兵之子,都是东家给个梨,西家给个枣。我父母忙着练兵,常常一年半载不回家,是陈塘关人把我养育长大……可是他们遭了难,死的死,活下来的也家破人亡。

若是天灾,徒儿也就认命了,但敖丙告诉我,这是人祸。

李哪吒:天庭这群混账东西,拿着人间的香火,做的却是为祸人间的勾当,这叫我如何不恨?

太乙:你没听过天尊教导:“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么?道法自然,这就是世间万物平衡。若是人间从来风调雨顺,还有谁会供奉神仙救苦救难?没了香火,金身不成,怎么修炼登天?就算是上了天庭的神,没了香火也会被剃去仙骨,堕下界去。

李哪吒失望道:说来说去还是为了成仙。师父,成仙到底有哪里好?

太乙:长生不老法力无边不好吗?

李哪吒:我宁愿做凡人。

太乙直呼痴儿难救!摇头叹气走了。


元始天尊听闻李哪吒毁了封神榜,榜上魂魄皆入了轮回六道,阐教二十年筹谋付之一炬,也是怒了,同意让天庭自行处置,行刑定在七日后。

七日到,李哪吒被押入千年来从未使用过的斩仙台,天帝观刑,问他可知罪?李哪吒依然是那句:弟子无罪。

行刑神兵手起刀落,哐当一声,断头台的刀刃却碎了。众神面面相觑,不知缘由,只见李哪吒身上金光大盛。这几日的伤口都迅速合拢收口,一息之间他已完好无损,周围神将要来抓他,被他轻轻一推,登时倒飞出去。

人群中有人惊呼:他金身成了!

天帝骇然。上古之时,仙神从人间信仰中生,但后来人间信仰混杂,已经许久未曾有新神降临,天帝无奈,只能通过开封神榜来选些苗子。只是先封神再有供奉的新神本事有限,因此就有了职权划分。

如此算来,李哪吒是一千年来第一个通过人间信仰修炼金身的人神。

但他又是如何修成的?


原来那日东海分别后,敖丙就带着海夜叉,到处宣扬李哪吒的英勇事迹,再加陈塘关人证实李哪吒确实曾为了陈塘关擒龙求水,陈塘关总兵李靖之子李哪吒为国为民英勇善战的形象很快就传播开来,武王看李哪吒是西岐先锋,在朝廷也给他封了个威灵显赫大将军。从陈塘关开始有了第一座哪吒庙,第二座,第三座……信仰汇聚起来,成就了他的神位。

海夜叉愁眉苦脸:殿下,这故事非得编写这李哪吒闹海吗?是不是对咱们水族形象不太好啊?

敖丙拿鱼骨扇敲在他头上:你懂什么?你想我们龙族是人间香火最盛的,这叫制造焦点矛盾,要是写那些个阿猫阿狗百姓们才不爱看呢!

海夜叉:那万一真给您传成负面形象,影响殿下的修炼之途了怎么办啊!

敖丙笑了:那就不修了呗!我去做条鱼,不也逍遥自在!

海夜叉急得跺脚:我的殿下哟!这可不兴说!

敖丙:怕什么,你家殿下又不是没做过鱼。

海夜叉:哎呀,您可别说了!要是被陛下知道,小的鱼命难保啊!


李哪吒睁开眼,神智清明。他自嘲般笑:封神也非我所愿,只是小神需借力来完成心愿。

天帝面色阴沉,心里暗骂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无耻小儿!

李哪吒松了松手臂,看向众神:再来?谁做第一个?

杨戬悄无声息往众人身后退了一步。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正尴尬间,听得一声空灵仙音从远处传来:灵珠子,还不住手?

李哪吒戏谑的表情收了,他带头跪下:娘娘。

女娲来了斩仙台。旁人不识,方才封神的李哪吒却是认得女娲的人相。只因他本就是女娲身旁的一件灵器,方修成人身,他受命于天,前世记忆回笼,此刻再见旧主,再有傲骨也是毕恭毕敬地跪下磕头。

女娲抚过他额顶,如慈母般温和:灵珠子。

李哪吒回道:是,弟子回来了。

灵珠子本是杀器,洪荒时候异兽祸害人间,他以杀止杀,暴虐无道,引得业障缠身,女娲引导他投胎轮回,曾说:待你懂得悲悯怜惜之日,便是你修成正果之时。

他历经一千七百劫,才终于在这一世转生成陈塘关李家三子,懂了人间疾苦,长出一颗七窍玲珑心。

李哪吒再叩首道:弟子愿常驻人间,以正乾坤!




*尾声

话说那灵珠天尊李哪吒,是天上灵珠子转世,跟随武王伐纣,立下赫赫战功,功德圆满后天界封神为威灵显赫中坛大元帅,管五路神兵天将,还负责升仙成神的考核,若是无德无才的歪门邪道,可别想使法子讨巧成仙去……

说书先生说得神采飞扬,唾沫飞溅,二楼隔间里一个少年持着一柄扇子,饶有兴味地看着对面那个年长些的,打趣道:后来呢?天帝老儿的表情是怎么样的?

这少年正是东海龙王的小儿子敖丙,前些日子才过了成神考核,被封为镇海安波龙君。而在他对面的,是他的考官灵珠天尊李哪吒。

李哪吒把茶滤了两遍,倒进敖丙杯里:你都听过几百遍了,还不生厌。

敖丙笑得眉眼弯弯:哎呀,一想到他的表情就觉得很有趣嘛……可惜当日我不在天庭,没法见你英姿。

李哪吒无奈道:哪有什么英姿?差点把你男人的半条命送了。你要是在场我护不住你。

敖丙差点一口水喷出来:你在大庭广众下说什么……

李哪吒挑眉:怎么,床也上了堂也拜了,三太子这会提裤子不认人了?

敖丙烧红了脸:求你别说了!回头他们又说你考核给我放水了!他们已经说我是靠给你暖被窝才封的神了!

李哪吒哼了一声:管他们的狗屁,自己有几座庙几处香火,还配议论你?你真该告诉你爹让你爹用唾沫星子淹死他们。

敖丙苦哈哈的:你莫提我父王。我当初为了助你成神胡编乱造的那些东海相关的故事,我父王看了,到现在想起来还点着我的鼻子骂呢!

李哪吒说:你爹那不是骂你,是指桑骂槐,骂我呢。

敖丙:那也是骂我呗,你我二人一体,骂你就是骂我。

李哪吒:对,所以谁骂你也是骂我,以后骂回去晓得不?

敖丙:欸所以你考核的时候有没有给我放水啊?

李哪吒眼观鼻鼻观心:说给你放水了你说我滥用职权,说没给你放水你说我不念咱俩的情分,所以你猜猜我有没有给你放水?

敖丙:你真讨厌。

李哪吒:对,天上所有人都讨厌我。

敖丙听他这么说,又心软了:哎没事,我与凡人都喜欢天尊您。

李哪吒看他,笑而不语。窗外春色正好,人间已是太平年。
































珺子白

「《生杀》二十三」he 冷漠杀伐的通天太师大藕x温柔坚定的华盖星君的饼饼

54.

  “别哭了,哪吒,别哭…”

  敖丙轻轻动了动指尖,忍着撕裂筋脉血肉的疼痛,像是安慰哪吒一般搓了搓哪吒的手背,温声许诺着,

  “地久天长,你我终有相见之日。”

  “敖丙,你还说要带我回东海,要陪我一起听你父王的训…这话都还算数吗?”哪吒太过悲怆,说话间嘴唇都在颤抖。

  哪吒的心像是要被生生撕裂,强撑数日的状态终于再稳不住,哪吒面色苍白憔悴,眼眶绯红,唇齿尖殷红的过分,俨然已经呕出血来。

  “当然算数,哪吒,等我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带你去东海见父王,”...

54.

  “别哭了,哪吒,别哭…”

  敖丙轻轻动了动指尖,忍着撕裂筋脉血肉的疼痛,像是安慰哪吒一般搓了搓哪吒的手背,温声许诺着,

  “地久天长,你我终有相见之日。”

  “敖丙,你还说要带我回东海,要陪我一起听你父王的训…这话都还算数吗?”哪吒太过悲怆,说话间嘴唇都在颤抖。

  哪吒的心像是要被生生撕裂,强撑数日的状态终于再稳不住,哪吒面色苍白憔悴,眼眶绯红,唇齿尖殷红的过分,俨然已经呕出血来。

  “当然算数,哪吒,等我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带你去东海见父王,”

  敖丙看着哪吒瞬间憔悴,听着哪吒说他们二人私下里的、小小的约定与期待,泪水倏地滚落,

  “见过父王我就与你成婚,到时月老的姻缘簿上你我的名字就写在一起,人间也会千年万年流传我们的故事。”

  “到时你父王非砍我不可。”哪吒抬手拭去敖丙眼角的泪珠,自己的泪却不断溢满、不断坠地。

  “不会的,我给父王写好了信,”

  敖丙眼睫颤抖,他轻声叮嘱着哪吒,就像耳边呢喃:“但你千万不要亲自去送,把信交给师伯,劳烦他转手给师父,父王不会对师父发火的…”

  哪吒听着敖丙早就准备好的妥帖安排,更是心痛的无法呼吸,只轻声应着:“好。”

  “桌上剩下的信都是我给你写的,总共三十三封,有些事我还是想日后亲口说与你听,就没都写进去。”

  敖丙说着,扎满全身经脉穿心针下已有细细碎碎的淡蓝色魂魄溢出,他知道自己的时间到了,终于哽咽出声,

  “哪吒,每当你读信之时,都是我在想你,都是我在努力回到你身边,都是我借信…聊寄相思。”

  “敖丙,别走,再多陪陪我…”哪吒泪如泉涌,他悲痛欲绝,喉头反上一阵腥甜,来不及吞咽,两侧嘴角就生生流下血来。

  “哪吒,我爱你。”

  敖丙却再无法为他停留,魂魄逸散让他再无法保持清明。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敖丙就在释怀与不舍中闭了眼,最后一滴泪水滑落时,敖丙胸口已经再没了呼吸起伏,他像是个精致的玩偶,又像沉沉、沉沉睡去。

  辗转百年,他终于抛却冗冗事,归于了了身。

  “敖丙!敖丙!!!”

  哪吒哑声嘶吼着,起身一把将敖丙抱入怀中。

  可敖丙这副仙骨没了魂魄填充,竟然瞬息化作数不尽的绚烂星辰,无论哪吒如何去接也无果,它们就那样在他的怀中倏然散落。

  就像那天海边的那尾银鱼,独留哪吒一人跪在迢迢星河之中无声痛哭。

  “敖丙…”只听哪吒近乎呕出心肺的哑然呢喃:“敖丙,我爱你…我爱你啊。”

  窗外灿烂日光不知何时淡去,书房里竟渐渐被凉润发白的月辉盈满。

  那月辉就照在哪吒头上,也照在敖丙逸散的万千魂魄之上。

  敖丙那淡蓝透明的万千游丝残魂竟如万千游鱼入海,它们摆尾相绕、不断盘旋,竟在书房中渐渐凝聚成三团。

  哪吒抬头看着这震撼一幕,赶忙从胸口处衣襟取出一个乾坤袋,他将袋中那条银蓝小龙玩偶一把放在桌上,起身便用乾坤袋去收那三缕魂魄。

  可就当他装好第一缕魂魄之时,一缕魂魄就飘摇着轻柔落在哪吒额头,一阵温凉过后,那缕魂魄就融进了哪吒体内。

  哪吒来不及多想或是惊慌,赶忙去收那最后一缕魂魄,谁知那缕魂魄竟盘旋着从窗口飞出。

  哪吒赶忙追了出去,却无论如何无法追上敖丙那缕残魂,直到那缕魂魄钻进了云楼宫的法宝武器库,钻进了哪吒从未带敖丙来过的暗室。

  哪吒悬停在暗室门口时,手都在颤。

  因为暗室中那些磅礴灵气只养一件东西——敖丙的龙筋。

  哪吒收好乾坤袋,一把推开暗室石门,便看到宝匣中,他用尽办法也无法救活的龙筋,此刻竟透着莹蓝的光,似有脉搏鼓动,正流淌着生命的气息。

55.

  天上时光一瞬,人间忽而已秋。

  乾元山金光洞外,寒霜打林,红枫艳艳。长风过处,枯叶偏飞。

  太乙真人正苦恼的坐在树下摆弄着时辰镜,他看着镜中映照出的自己的英俊福相,发觉竟还是毫无变成幻境的意思。

  他勤加修练、打坐冥想一年之久,怎会毫无结果?

  太乙真人不信这个邪,举起镜子在石桌上哐哐砸了两下,而后“轰隆——!”一声巨响,他金光洞门口那个刻字的大石头应声碎裂!

  “夭寿喽!这混账东西又搞啥子名堂!”太乙真人正烦着呢,就感知到哪吒的法力,拍拍屁股起身过去便要骂上两句。

  谁知还没等他骂出声,层层烟雾后,七窍流血的哪吒扶着碎石踉跄走出。

  “师父,宝莲…宝莲…!”哪吒说着,当场呕出一口血来,那血中还有碎裂的内脏。

  太乙真人叫哪吒这幅样子吓得原地跳了起来,一把揣起时辰镜就上去扶着他道:“哎呦我硬是闯鬼喽,祖宗哦你又是闹哪样?!”

  “师父,敖丙…”哪吒又吐出一口血,他一抹嘴角,皱眉道:“敖丙肉身散了,快用宝莲给他重塑肉身。”

  “哎呦天呐这又是啷个起的哦!”

  太乙真人先替哪吒把了个脉,发现哪吒肉身元神皆受损严重,再损伤哪怕一点今日他都得魂飞魄散!

  太乙真人赶忙从裤腰中听听哐哐摸出一瓶仙丹来,一口气给哪吒灌了大半下去,这才止住了哪吒的伤势。

  “你刚说丙娃咋的喽?你俩辣么相爱,咋个会这样的?!”

  太乙真人挥手,在金光洞前用法力建了一片莲塘,他片刻不敢耽误,边说边拿出七彩宝莲念了咒术,准备重塑敖丙肉身。

  “说来话长,稍后再说。”

  哪吒撑着地好不容易坐稳了,便当即打坐运功,他要立刻印证一件事情!

  云楼宫里,他打算剥出灵珠子给敖丙残魂暂居,可灵珠子剥到一半他忽然在另一半上感觉到了敖丙的气息!

  敖丙魂魄存于他肉身一部分,怎就会到了灵珠子上?!为何偏偏与他的灵魂共栖一半灵珠子?

  眼看着再剥一下他就要伤到敖丙魂魄,哪吒当机立断将自己魂魄覆了上去做保护,生生受了那险些致命的一下。

  哪吒顾不上自己受伤的元神,边运功边检查着灵珠子,果然在上面找到了熟悉的、敖丙的气息!

  那缕残魂就像睡在那里一般,那么安稳那么沉静。

  哪吒的心登时笃地一沉,如坠冰窟。

  他自己魂魄附着在灵珠子上无所谓,伤了损了他也不怕不在乎。可敖丙的魂魄附着其上,如果他强行剥离,会不会将敖丙的魂魄损伤?

  可如若不剥离灵珠子,这世上还有什么能融回龙筋与魂魄的至宝?他体内敖丙的魂魄又要如何分离出来?

  明明一具肉身中两个魂魄彼此相斥相争才是正常,为什么敖丙那么脆弱的残魂会进到他的体内,而且还安然无恙?

  哪吒想不通,他恨自己无能,紧紧咬起了牙。

  “娃诶,宝莲重塑肉身需等些时日,话你哪天想说都可以,为师先帮你疗伤吧。”

  太乙真人走过去,他方才得知这两个娃娃一死一伤的消息,瞬间憔悴几分,但无论如何都要尽力补救,于是他小声劝着。

  “师父,”哪吒稳下心神,睁开眼后就那么静静望着太乙真人,声音再听不出问题来:“为什么敖丙的残魂会进到我体内,还会聚在灵珠子上?”

  “咋个可能哦,”

  太乙以为哪吒受了身心重创直接傻了,耐心给他解释道:“灵魂都是彼此相斥嘞,就算灵珠子能聚魂,可你嘞魂魄占着它,他是不会聚别人的魂的,是不是…你心急感知错了。”

  哪吒却摇摇头,长长舒气后再次闭上了眼,那憔悴无比的人就坐在翩翩落叶之中,自己打坐运功调整起来,看起来是那般落寞、孤独又悲伤。

  “唉…”

  太乙真人心中亦是悲痛万分,他长叹一声,不再打扰哪吒。

  他知道现在最能让哪吒宽心的就是早些重塑敖丙肉体,当即开了结界,打坐发力催动七彩宝莲。

  当日残阳晚照之时,哪吒调息完成,用了大半发力为太乙真人护法,剩下的法力全都用在加固乾元山的结界上。

  哪吒在暮色四合之时下了山。

  人间大大小小的藏书阁中,那万千经书不知被谁一周之间昼夜不停的挑灯翻了个便。

  哪吒一无所获,坐在陈塘关城墙烽火台上,望着东海,吹着寒凉的烈烈秋风,心思凝重万分。

  天朗气清,可今夜空中不见明月,只有繁星片片,敖丙曾经也是这万千星斗间的一座,哪吒望着夜空,神思飘远。

  忽而之间,他像是发觉了什么,竟缓缓站了起来,他对着天上星空,不断不断调整着位置和角度,最后来到了东海海岸一处退朝才会露出的礁石上。

  哪吒望着那旷远夜空,喉间酸胀的近乎哽咽。

  因为站在这处礁石上看到的星空,与华盖星君府院内那口星辰缸中的星空是一模一样的。星宿、位置、运行轨迹都是一模一样的!

  哪吒内心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酸涩难言。敖丙自幼生活在海底炼狱,不能踏出东海一步,可是海里哪有星空呢?

  他幼时是不是在某一个秋天,在所有人都熟睡之后,一个人偷偷跑到海面,想看看书上所说的星宿究竟是何样子?

  他那般美好的人,会不会在看到书中浓墨所绘的星空其实是这般绚烂闪耀之时而开心呢?

  后来那个从小不曾生活在星空之下的小龙也成为了这万千群星中的一座。

  哪吒双手紧握成拳,他脚下烈焰滚滚而现,风火轮骤然载着哪吒疾驰向昆仑山顶、玉虚宫所在的方向。

  “何人在那?!”玉虚宫藏经阁把守森严,轮值守卫人人皆是宫中翘楚。

  可惜人外有人,山外有山,通天太师如今要胜过他们太多太多,天上地下他只敢想敢做,便没有去不成的地方。

  几名守卫环视一周并未发现异常,便继续站定值夜。

  哪吒落地藏经阁后燃起一捧掌心焰,他召出两个分身同时快速浏览着屋内藏书。

  而他自己也是对着手中那小小玩偶柔声说道:“小龙小龙。”

  一句轻声呼唤过后,那玩偶小龙舒展筋骨,盘旋着欢快的绕着哪吒飞了两圈。

  它与上次在哪吒庙中一样,先是蹭了蹭哪吒脸颊,可似乎这样还是不够表达它对哪吒的喜爱,那条又碰碰哪吒的嘴唇,而后它像是害羞了,倏地躲进哪吒的烈烈黑发之中。

  哪吒抬手轻轻把他捉了出来,放在嘴边亲了一下,那小龙被他捉在手里,害羞也无处可躲,便盘在了哪吒手腕,尾巴尖就缠绕在了乾坤圈上。

  玉虚宫藏经阁内那一整晚,哪吒本尊身边,都一只银蓝色的小龙边飞边迷迷糊糊打着瞌睡,却始终寸步不离的与他相伴。

  天将破晓,藏经阁内已经照进熹微晨光,哪吒不知困倦的打开新的一本书,那小龙终抵不过困意,飞着飞着“吧嗒”一声掉在书上。

  哪吒神情温柔万分,眉眼间露出了这些天第一丝笑意,他对着趴在书上打瞌睡的小龙说道:“困了就收了术法休息吧。”

  那小龙甩了甩头,锋利的小指甲扣着书页伸了个懒腰,却始终敌不过困意,钻进哪吒衣襟的口袋中散了法力休息了。

  哪吒抬手捂着胸口小龙所在的地方,目光垂落在书页上那叫小龙指甲抓出的破损,却意外的看到了破损下的一行目录。

  ——清盈仙女昆仑山巧得灵珠子。

  哪吒合书看了眼书名,竟为《天宫史略》,他原以为灵珠子是元始天尊直接从昆仑山天池中获得的,原来第一个发现灵珠子的竟是清盈仙女。

  也就是说了解灵珠子的,除了元始天尊还有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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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食用愉快呀~(*๓´╰╯`๓)

  如果读完喜欢的话,可不可以给作者点点小红心❤️和小蓝手👍🏻呢,谢谢大家呀,爱大家~(鞠躬)

长风破竹

【哈德】晚安爱丽丝

  • 一发完。

  • 一个气泡一样,轻飘飘的故事。



01

该死的哈利·波特,世界上没有谁比他更可恶了。


十分钟前,德拉科还在参加一场号称马尔福庄园建成以来最热闹的派对,香槟塔直直垒到天花板,金粉银屑在地面淌成一条蜿蜒的小河,人群中心,潘西和布雷斯正在大张旗鼓地接吻,连他们的荷尔蒙都是彩色的——这场可以称之为铺张、浪费、纯血陋习的派对是为了纪念潘西小姐27岁生日,你可能要问,27岁有什么好纪念的,但谁在乎呢?潘西想纪念几岁就纪念几岁。


德拉科贡献了场地,布雷斯贡献了资金,潘西贡献了她的生日!如果这个由头也算贡献的话。


德拉科想,或许自己到了某种神秘的......

  • 一发完。

  • 一个气泡一样,轻飘飘的故事。



01

该死的哈利·波特,世界上没有谁比他更可恶了。


十分钟前,德拉科还在参加一场号称马尔福庄园建成以来最热闹的派对,香槟塔直直垒到天花板,金粉银屑在地面淌成一条蜿蜒的小河,人群中心,潘西和布雷斯正在大张旗鼓地接吻,连他们的荷尔蒙都是彩色的——这场可以称之为铺张、浪费、纯血陋习的派对是为了纪念潘西小姐27岁生日,你可能要问,27岁有什么好纪念的,但谁在乎呢?潘西想纪念几岁就纪念几岁。


德拉科贡献了场地,布雷斯贡献了资金,潘西贡献了她的生日!如果这个由头也算贡献的话。


德拉科想,或许自己到了某种神秘的年纪,他在大家都尽情狂欢的时候,居然操心起清洁的事情来。高尔喝的太多,又玩起了在楼梯上滑翔的蠢游戏,德拉科大惊失色,真的很想不顾一切地大吼:快点把你的肥屁股移开!那可是我刚上过蜡的楼梯扶手!


可德拉科什么也没说,在克拉布死后,德拉科就再也没叫过高尔“肥屁股”一类的称号,有一次他听见高尔和布雷斯抱怨,他说他还是希望德拉科用以前那种方式称呼他,布雷斯很惊讶,立刻认定高尔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高尔说,算了,你屁都不懂,就当我没说过。


其实,布雷斯知道,德拉科更是懂得不能再懂,但他们一见面,德拉科还是称呼高尔为:高尔。


德拉科还在思考肥屁股和高尔的事,他手腕上的绿色手链突然震动起来。


手链上挂着3枚微型勋章,分别是救治人数超1000人的银星勋章、欧洲治疗师协会一级勋章和艾尔米德勋章。当德拉科把手链展示给潘西看时,潘西说圣芒戈可真会收买人心,你好好看看这手链,圆圆的像不像口磨,而你,德拉科,我就不多说了,你自个琢磨吧。


此时此刻,这口磨正在疯狂旋转,德拉科不想跟着它一起转,更不想帮它转,于是,他选择装死。


总会有其他好心人的,圣芒戈最不缺的就是好心人,和想赚加班费的人,可他的手链没有消停,它转得越来越厉害——这是一个定向召唤。


能者多劳,德拉科自我安慰道,谁让我是圣芒戈最能干的驴呢。


他一个幻影移行就来到圣芒戈,手术室被围得水泄不通,好吧,德拉科想,让我来看看是哪位大人物。


“嗨,马尔福。”哈利·波特顶着那头经典款鸟窝,一见他就笑得直不起腰来,“天啊,你好像回到了11岁。”


说实话,这句话刺痛了他,而他被这句话刺痛这一事实,更加刺痛了他。


他翻了个白眼,人群自动给他让出一条路,德拉科走得虎虎生风。一群死气沉沉堪比苔藓的治疗师,一个战损版的哈利·波特,和一个造型完美可以直接进摄影棚的马尔福,我究竟是造了什么孽才会在大家玩得正开心的时候被喊来加班。哈利·波特病床半躺,沾满德拉科西装领的金粉统统掉了下来——好样的,现在是个金光闪闪的鸟窝了。


“你喝酒了?”哈利吸了吸鼻子,问道。


“他怎么了?”德拉科直接忽略了哈利的提问。


“爱丽丝梦游仙境综合症。”圣芒戈的实习医师清了清嗓子,“波特先生在执行任务期间被黑魔法击中头部,控制视觉信息的大脑枕骨脑叶陷入紊乱,进而扭曲了他的知觉。该病的主要症状是变形,属于一种罕见眼疾。”后半部分她是说给哈利·波特听的。


“你说这么复杂他听不懂。”德拉科用只有哈利能听清的音量柔声道,“简而言之,就是脑残。”


“所以你在我眼里看起来才会这么小?”哈利不计较,任由德拉科扒开他的眼皮,检视他的瞳孔。


“没错,波特,格兰芬多加一分。”德拉科的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但你更有可能看到成年马尔福的缩小版,而不是一个未成年的马尔福,这是时空感错乱,你大概率产生了幻觉。”


“只有一分吗?”哈利挑了挑眉,“你越来越吝啬了,马尔福。”


德拉科听见身后传来窃笑声,嗡嗡嗡嗡的,像一堆蚊子,德拉科恨不得转身把他们全部拍死。他亲爱的同事们非常上道地离开了诊疗室,这间诊疗室本来就是属于德拉科·马尔福的,哪怕德拉科没来上班,他们也会把哈利·波特拉来等着,就好像波特是他的专属麻烦似的。


波特确实是。


整个圣芒戈,唯一热衷于研究黑魔法的只有德拉科·马尔福,这位曾经的食死徒,而放眼整个英国,唯一善于被黑魔法击中的只有哈利·波特,这位曾经的救世主。这怎么不能算一种专属呢?


“你闻着像块栗子蛋糕。”哈利鼻翼翁动,小狗似的,“还是刚烤出来那种。”


“我正在参加一场派对。”德拉科不耐烦地把他的脸扳正,“还有,你能不能闭嘴,别乱动。”


让哈利·波特闭嘴是不可能的,德拉科早就发现了,哈利·波特受伤后特爱说话,可能和肾上腺素有关,拜他所赐,德拉科的结舌咒练得炉火纯青。可惜他的魔杖已经开始工作,不可能再用来对付波特的舌头了。


哈利告诉他自己为什么会受伤,德拉科满不在乎地恩恩应付着。他说他的傲罗小分队正在抓捕一群盗猎者,他们在不列颠的沿海区域设下陷阱,引诱藏在森林里的莫特拉鼠。傲罗不仅解救了那些可怜的渡渡鸟,还趁这群盗猎者深夜出动之时把他们一网打尽。


“等等,你不是说他们偷的是莫特拉鼠吗?”


“看吧,马尔福。”哈利嘿嘿一笑,“你还说你不感兴趣。”


德拉科知道自己又被摆了一道,他瞪了哈利一眼,不再同他说话了。


手术结束后,他秉持着一个治疗师的专业素养,一本正经地对哈利说道:“今晚你不能离开圣芒戈,明天上午八点,我会来检查魔咒的治愈情况,如果没问题,你就可以出院了。”


“你要走了吗?”哈利似是随口一问。


“不然呢?”德拉科道,“我还得赶回去,马上就要点燃香槟塔了。”


哈利摸了摸鼻子,没接腔。虽然德拉科说闭着眼睛可以减轻幻觉,可他还是忍不住虚虚睁开了一条缝。这会儿幻觉又变了,德拉科的金色头发一下子变得无限宽广,铺满整个视野,像太阳坠入海洋激起的熔岩般的浪,哈利觉得很刺眼,他使劲眨了眨眼睛,直到终于无法忍受,才移开目光。


德拉科走进诊疗室对面的办公室,拿出病历本,刷刷写了起来,写完后,他靠向椅背,从他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哈利的半个身子。奇怪的是,救世主没有躺下休息,也没有睁着眼睛到处乱看,他只是坐在那儿,一动不动,有点孤零零的。


他口袋里的双面镜开始震动。


“德拉科。”潘西的脸把镜面撑得满满的,她明显喝多了,笑嚷道,“你变成院子里的孔雀了吗?哪只是你啊?”


布雷斯推开她的脸,扫了眼德拉科的背景,心下了然,“你可真惨,你今天还回得来吗?”


德拉科停顿了一会儿,压低声音:“恐怕不行,今晚的患者有点难搞。”他想了想,又说,“布雷斯,给我把他们看好,别把房子毁了。”

 


02

德拉科是被自己的生物钟唤醒的。


办公室里基础生活设施一应俱全,他凭肌肉记忆掀开隔断帘,里面是一个小型盥洗室,他熟练地抬起水龙头,挤牙膏,冷冰冰、甜丝丝的薄荷唤醒了他的神智。他听见对面诊疗室传来笑闹声,水声太响,听不清楚,他啪地一下关闭水龙头,水声停止,其它声音全涌了进来。


“波特先生。”昨天那位实习医师咯咯笑道,“你的马尔福治疗师马上就来了。”


德拉科想,这个玩笑究竟是如何开始的?


始作俑者是波特,有一次,他躺在担架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我的治疗师呢?”他抓住离他最近的那位治疗师,“马尔福去哪儿了?”


马尔福压根就不是他的治疗师,圣芒戈并不会给每个人分配具体的医生,哪怕是波特这样的大人物,他只是替救世主看病的次数比较多而已。


那一次哈利·波特纯属雷声大,雨点小,伤势可怕到引起聚众围观,却没有生命危险,于是负责他的医生截住了从走廊路过的德拉科,嬉皮笑脸地调侃道:“你别走啊马尔福,不然你的哈利·波特又要闹了。”


德拉科的脸一下子爆红到耳根。


你的患者,就这么与你的哈利·波特画上了等号,这是能画等号的东西吗?


明显不能。


德拉科重新拧开水龙头,慢条斯理地洗脸,先滴一滴柑橘精油,等待热水将它融化。他们不知道他和波特过去的事,在他们眼里,马尔福是一个改过自新的食死徒,波特在威森加摩替他担保的照片还刊登在1999年的《预言家日报》上,所有人都认为他们的关系不至于太糟。


哈利·波特也不是一开始就这么信任他的,最开始,只要德拉科将魔杖指向他,他的肌肉就会不自觉地绷紧,但他从来没拒绝过德拉科的治疗,他知道,德拉科也知道,他的拒绝是一种信号,对波特而言无所谓,可对德拉科来说却影响深远。


洗漱完毕,德拉科从衣柜里取出墨绿色外袍,再慢悠悠地给自己泡了壶柠檬红茶,一边喝一边走进诊疗室。


他一进去,那些围着哈利·波特聊天的人顿时作鸟兽散。


“他们好像都很怕你。”哈利闭着眼睛,笑着说道。


“因为我喜欢扣他们的绩效分。”德拉科放下茶杯,“让我看看你的眼睛。”


德拉科没有用魔杖,他用左手固定哈利的脑袋,右手轻轻拨开他的眼皮,像小心翼翼地打开一个蚌壳,仿佛里面的眼珠是颗珍珠。德拉科的指尖有很淡的柑橘味,很好闻,按住他后脑的指节很薄,有点突出,却因皮肉柔软,并不硌人。


“哈利·波特。”德拉科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为什么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到处乱闻?”


“我眼睛坏了。”哈利格外坦然,“不得不依赖其它感官,我控制不住。”


“你说得对。”


德拉科确认魔咒无误,不需要进一步治疗后,开始在哈利的眼部位置缠绕绷带。不是一般受伤时用的白色无纺布,这种绷带质地更柔软,滑滑的,有点像缎带,在薰衣草、洋甘菊和苦艾草混合而成的魔药中浸泡过,能有效缓解神经症状。


有五种颜色可供患者挑选,德拉科图省事,自作主张选了墨绿色。


“好了。”德拉科在他脑后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他忍着笑,“让韦斯莱,格兰杰或者随便什么人来接你。”


“别告诉罗恩。”哈利急忙道,“罗恩和赫敏在非洲度假,给罗丝庆祝生日,我不想打扰他们。”


“那让那个女韦斯莱来接你。”


“老天。”哈利把脸转向德拉科,德拉科感觉哈利隔着绷带瞪他,“我们早就分手了。”


德拉科知道他和金妮·韦斯莱分手的事,但他总是不能马上反应过来。金妮和哈利,格兰芬多魁地奇球场上的双子星,德拉科当时熬了许多大夜设计战术,就是为了打乱金妮的进攻路线,六年级时,德拉科被黑魔王的任务弄得神经衰弱,金妮·韦斯莱骑着飞天扫帚从他头顶掠过,红发耀眼如流火,看得他心烦极了。后来金妮成了圣颅岛女头鸟队的明星追球手,而哈利和德拉科,几乎再也不打魁地奇了。


“我看你才是脑残,马尔福。”哈利小声叨叨。


“麻烦你把我送回格里莫广场12号,马尔福治疗师。”哈利提高音量,“克利切会照顾我的。”


“克利切?”德拉科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那只送走布莱克三代人的小精灵,你不怕他把你也送走吗?”


这下哈利不说话了,克利切确实会照顾他,以克利切的方式。


鬼使神差地,德拉科的嘴唇颤抖了一下,一些字句飞驰到舌尖,在那上面争先恐后地跳跃,德拉科希望有什么东西能缝住他的嘴。


“你要不要来马尔福庄园?”德拉科问。


哈利猛地转过脸,德拉科可以感觉到,绷带下那双绿眼睛瞪得滚圆。


可惜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德拉科假装自己善心大发:“反正马尔福庄园也快成公共场所了。”

 


03

马尔福庄园确实成了公共场所。


客人散了,除了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的潘西和布雷斯。香槟塔不复存在,透明高脚杯散落得到处都是。空气里还残留着狂欢的余烬,酥皮蛋糕碎屑和亮粉混在一块,被不同人的鞋底踩来踩去。德拉科只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无数恶毒的诅咒即将射向醒来的布雷斯。


然而布雷斯的反应比德拉科还厉害,他一下子从沙发上窜起来,潘西的脑袋失去支撑,她不满地踢了布雷斯一脚,布雷斯一声不吭。


布雷斯朝德拉科无声地比口型,德拉科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玩意儿,只得跟着他的唇形默念。


“你们……”布雷斯指向哈利。


“你们……”


“玩这么大?!!!”


“玩这……滚蛋,布雷斯。”


布雷斯不敢多待,他抱起潘西,马上就滚了。


“你家好像被洗劫过。”哈利在踢倒第五个高脚杯后,客观理性地评价道。


“确实。”德拉科无法反驳,只得举双手赞同。


“我帮你。”


哈利挥舞魔杖,忽然间,整幢房子的污迹似雪一般消融了,散落各处的杯盏盘碟、彩带灯球统统飞了出来,在哈利周身绕成琳琅的漩涡。厨房、储藏厅、会客室,柜门接连不断地打开,声音密集如暴雨,那些东西像受了什么召唤,从漩涡中心向四面八方奔流开。


哈利不知道该把它们放到哪儿,所以它们都回去了原来的位置。


好精彩的家务魔法,他甚至还遮着眼睛。


如果哈利的表情不那么臭屁的话,德拉科想,他会道谢的。


“你去沙发上坐着。”德拉科道,“我去煮茶。”


“我不知道沙发在哪儿,马尔福。”


他又在鬼扯,德拉科翻了个白眼,就算看不见,他也可以用魔法大概定位沙发的位置。


“我告诉你。”德拉科干脆转过身,单手撑腰,斜倚在岛台边,似笑非笑,“原地转180°,直走。”


“嘿。”哈利抗议,“我不是你的玩具赛车。”


“那是什么东西?”估计又是个德拉科没听说过的麻瓜玩意,“你直走就对了,很好,现在往右转。”


“你左手边有一棵琴叶榕,小心别撞到它,没错,继续往前走,马上就到了。”


“嗷——”哈利捂着被撞得生疼的额头,“马!尔!福!你这个骗子!”


这下换德拉科笑得直不起腰来,好一个风水轮流转。


“亏我这么相信你。”


亏我这么相信你。


德拉科忽然不笑了,他远远望着会客厅中的哈利,没错,就是那间会客厅,卢修斯逼迫德拉科指认哈利·波特的地方。黑魔王占据马尔福庄园的那段时日里,它被用作他的战略部署室。哈利此刻站的位置,曾悬挂着一幅巨大的欧洲地图,被黑魔王攻克的地点整日整夜燃着火焰。


有时候,德拉科盯着那幅地图,感觉自己迟早也会被焚烧殆尽。


可现在哈利站在那儿,对他说相信,他竟不敢相信是真的。


时间是最神奇的魔法。也是最无解的。没有之一。

 


03

“我怀疑你的守护神是只羊。”哈利戳了一下盘中的甘蓝。


除了甘蓝,还有一些其他蔬菜,哈利分辨不出来,但他百分百确定,里面连一片培根都没有。当然不能指责马尔福先生虐待客人,他自己都不怎么在家里吃饭,家中最多的是红酒,其次是香槟,食材嘛,少得可怜。


“我的守护神不是羊。”


“那是什么?”


“这是我的隐私,波特。”


好好好,隐私,哈利咀嚼了一下甘蓝,甘蓝很新鲜,脆生生的,吃起来有种生无可恋的味道。


“我真不行了。”哈利放下叉子,“你家还有鸡蛋没?”


“要找找。”德拉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怎么了?”


“你应该吃点人类的食物。”


德拉科不信哈利还能给他变出一桌圣诞大餐来,这是违反甘普基本变形法的。


“帮我拿下红椒粉。”哈利撩起袖子,露出肌肉漂亮的小臂,“如果没有新鲜番茄,罐头也行。”


德拉科以为他会使用魔杖,毕竟他的家务魔法好像很在行,可哈利选择亲自上阵。


“别走远,马尔福。”哈利道,“我眼睛看不见,可能会把手指头切掉。”


“没关系。”德拉科道,“你知道我很擅长拼接肢体吧。”


橄榄油在平底锅里噼里啪啦地响,如同一串断线珠子。


哈利笑了笑,绿眼睛藏在绷带后面,德拉科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觉得他的笑容转瞬即逝,像颗溅在他皮肤表面的油星。


很烫。


消失得很快,但很烫。


两颗温吞吞的荷包蛋逐渐凝固成形,哈利摸瞎操作,导致形状没那么美观,德拉科很少吃这种颜色夸张质地又黏糊糊的东西。


“你只是把羊的食物变成了猪的食物。”德拉科探过头,“总之不像人类吃的。”


“你废话真多。”哈利舀起一勺,朝德拉科递来,可他又一次搞错德拉科的方位,勺子顺着他脸颊擦过去。德拉科盯着散发浓郁香味的汤汁,恍惚觉得他们好像在上斯内普教授的魔药课。如果真是在霍格沃兹,借德拉科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吃哈利递过来的任何东西。


或者他会让高尔和克拉布先吃。


但这里不是霍格沃兹,也不是1991年。


德拉科身子后仰,吞掉汤汁。勺子很冰,中和掉汤汁的烫。番茄熬得又稠又浓,奶酪的咸和红椒粉轻微的辣混在一起,像极了地中海丰润的阳光,柔和地包裹住他的舌尖。德拉科突然想到纳西莎曾带他去过的摩洛哥集市,那里就飘荡着类似的香辛料芬芳。实话实说,比他想象中好吃多了。


哈利也跟着尝了一口,德拉科盯着他手中那把银勺,耳根炸开一点血色。


“再加点红椒粉吗?”哈利问道。


“什么?”血液在他的血管里狂涌。


“我是说,会不会不够辣?你能吃辣吧?”


德拉科如梦初醒:“别再加了。”


再加就辣过头了。

 


04

“我住哪儿?”哈利问。


“客房。”德拉科简言意赅。


“我如果突然感到头痛、想吐、失去知觉怎么办?”


“你大声喊我。”德拉科说,“像这样,尊贵的仁慈的医术高明的马尔福阁下,请您救救我的性命。”


德拉科耸了耸肩:“这样我就会来了。”


“我没听清。”哈利咧嘴一笑,“你再说一遍,我好背下来。”


“尊贵的……”德拉科发现了哈利促狭的笑容,“你整我。”


“你不能总把我想得这么坏。”哈利的声音听起来很柔和。


“你的客房就在我卧室隔壁。”德拉科不想再没完没了地和他斗嘴,“你在被子里咳嗽我都能听见。”


哈利的眼睛再过四天才可以拆除绷带。接下来几天里,德拉科推掉了休假安排,哈利问他为什么不去上班时,他说他曾帮另一个同事顶了班,得换他休息一段时间才行。现在正值初夏,即将进入盛夏,马尔福庄园里的植物生长得有点疯狂,阳光下,一切都绿得发亮,过头了反而有种燃烧的错觉。暑气还没聚集起来,湿漉漉地盘旋在庄园里,像只低空飞行的绿绣眼鸟。


妈妈钟爱的白玫瑰倒是开得很好,德拉科想,自己应该写封信告诉远在夏威夷疗养的纳西莎。


哈利坐不住,即使绑着绷带,也成天在马尔福庄园里游来荡去。奇怪的是,那些热爱聚集在他家的狐朋狗友统统都不来了。


德拉科坐在落地窗前,翻一本关于草药学的书。窗外,哈利正把手伸向喷泉,再往前一步,他就要跌进去了。


德拉科放下书,饶有兴趣地盯着他看,跌下去活该,德拉科充满恶趣味地想,刚好给我找点乐子。


但哈利距离拿捏得很好,德拉科简直怀疑他在装瞎。


落地窗外的一切饱和度都比室内高,饱和度太高,会带给人一种失真的感觉。


德拉科必须承认,他邀请哈利来马尔福庄园,他们分享了一锅美味的北非蛋,他把自己隔壁的房间给了哈利——他小时候住过的房间,每个环节都令他感到不真实,其中最最不真实的,当然数哈利·波特本人。他穿着一件牛仔蓝色短袖衬衫,在德拉科的花园里漫无目的地游荡,衬衫是德拉科替他从巫师时装目录中选的,哈利让他随便选,有衣服换就行,可德拉科还是花了一点点时间来做这件事。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会邀请他而他会来?


突然间,德拉科意识到,他们之间横贯着数之不尽的为什么。为什么拒绝我的手?为什么非得骑巴克比克?为什么差点约我去舞会?为什么玩命跟踪我?为什么不归还我的魔杖?为什么和金妮·韦斯莱分手?为什么要出席威森加摩审判会?为什么没日没夜地抓捕黑巫师?为什么要称呼我为“他的”治疗师?以及,战争结束后,为什么给我写那封信?


但他们从来不问,也永远、永远没有回答。

 


05

“我想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什么?”


“爱丽丝综合症。”


“把手给我。”


德拉科看着哈利,有点拿不定主意。事实上,他们经常触碰对方,甚至可以说他们触碰彼此的次数远超其他人。他认得出哈利身上所有伤疤,那条从锁骨到腰侧,歪歪扭扭的伤疤来自索尔兹伯里的巨石阵遗迹,贯穿后背那条来自威萨姆森林,他花了很多时间处理这些伤口,清创、消毒和缝合,那时他们之间隔着《芒戈·波汉守则》,不像现在。


“有个傲罗之间经常使用的魔法。”哈利说道,“但你得先把手给我。”


德拉科将左手抬起来后,才意识到那条手臂上有什么,哈利在他缩回手之前抓住了他。


“你真的看不见吗?”德拉科难以置信。


“我听见了你的声音。”哈利笑了笑,“我接受过训练,很多黑魔法都有致盲的效果,我必须适应在黑暗里执行任务。”


他们双臂交叉,互相捏紧对方手腕,像一个无限循环的符号,魔法顺着他们的血管涌动,把他们连接在一起。


“请帮我取一下绷带,马尔福治疗师。”哈利说道,“一会儿还得劳驾你帮我重新绑上。”


“别阴阳怪气的,傲罗波特。”


德拉科的手臂被捏住,只能转动身体,从哈利面前将另一只手绕到脑后,才能解开绷带。有一瞬间他们离得很近,近到德拉科能看清他脸上的毛孔,哈利的脸颊早就被晒成了有点粗粝的小麦色,摸起来像磨砂玻璃的表面。德拉科感觉自己的呼吸停滞了一秒,丝缎般的绷带从他手中滑落,然后他通过哈利的眼睛看见了他自己。


扭曲的,变形的,失去纵深的脸,他吓了一跳,突然想起桃金娘的盥洗室,那些破碎的镜子,日复一日的咒骂和哭泣。


德拉科立刻就想要逃,他二十七岁了,已经长成了井井有条的大人,可他还是忍受不了这个。


他的手臂仍被哈利抓在手里,所以逃跑是一件徒劳的事。


幸好哈利的视线没有长久地停留在他脸上,他越过德拉科,望向纳西莎的玫瑰花园。这时,奇迹发生了。


那些雪白晶莹的玫瑰膨胀起来,如同被风灌满的巨型气球,在宁静的夏日里懒洋洋地飘荡着。


“你往上看。”德拉科兴奋地拉了哈利一把,“快一点。”


头顶悬挂一盏水晶吊灯,此刻看起来像上万片棱镜,每片都折射着五彩斑斓的光辉,把天花板变成了一片波澜壮阔的海域。那片海逐渐下沉,淹没了他们,可德拉科丝毫没有溺水的感觉。


德拉科让哈利替他去看壁炉,看地毯,看那条高尔滑下来的楼梯扶手,幻觉和现实层层重叠,每样东西都在无限延展。


“好玩吗?爱丽丝。”哈利牵着他在马尔福庄园内四处探索,穿堂风吹进来,鼓满衣衫,像两只小船扬起的帆。


“有时候,我会设想另外一种可能性。”哈利说,“如果你没有进入圣芒戈,那么谁来当我的治疗师呢?”


“为什么你总觉得我是你的治疗师?”德拉科问,“治疗师可不是私有制的,波特。”


哈利嘴角微微翘起,他转向德拉科,这时,德拉科发现自己的面容变化了,看起来没那么抽象主义,却仍然是他十六岁时的模样。


他听见哈利说:“不管你信不信,我希望最后一个看见的人是你。”


话音刚落,那张脸便坍缩了,连同横贯在他们之间的所有问题,就像夏日池塘中透明的水泡,一个个轻盈地破裂。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德拉科都认为凡事必须有一个答案,他一定要为自己的不幸找到一个缘由,就好像只有那样他才能够获得出口,可事实却并非如此。

 


End

好久不见,祝大家情人节快乐,每一天都快乐!

没墨的铅芯

《小凡高双人音域分析+相关乐理普及》,其中共包括对高杨13首曲目的分析/黄子24+3首曲目的分析。
※仅发布于我个人的Lof账号、代发豆瓣【地址】、代发微博【地址】,严禁无授权转载。
※图大杀猫,温馨提示家里没矿的不要轻易用流量点开。
前1P为基础乐理介绍,若不需要阅读可以跳过。第2-5P为高杨的分析,6-10P为黄子的分析。


做这个音域分析的起因是上一次在给小凡高写文时,为了保证在文中给他们安排的曲目符合他们的音域,特地去自听验证了小凡高二人的全部音域。考察的时候才发现,大家对他们俩在音乐上还是有很多误解的,也知道一直以来很多粉丝都想在这方面更深入地了解他们,所以我个人也是想着不如辛苦一点,把当...

《小凡高双人音域分析+相关乐理普及》,其中共包括对高杨13首曲目的分析/黄子24+3首曲目的分析。
※仅发布于我个人的Lof账号、代发豆瓣【地址】、代发微博【地址】,严禁无授权转载。
※图大杀猫,温馨提示家里没矿的不要轻易用流量点开。
前1P为基础乐理介绍,若不需要阅读可以跳过。第2-5P为高杨的分析,6-10P为黄子的分析。


做这个音域分析的起因是上一次在给小凡高写文时,为了保证在文中给他们安排的曲目符合他们的音域,特地去自听验证了小凡高二人的全部音域。考察的时候才发现,大家对他们俩在音乐上还是有很多误解的,也知道一直以来很多粉丝都想在这方面更深入地了解他们,所以我个人也是想着不如辛苦一点,把当时考察的结果文字化出来,为大家提供这样一个机会吧。发在Lof这边也是希望为写文的大家提供一些乐理方面的帮助,不至于在文中提到音乐相关的梗时太头痛。


原本是想写成CP向合在一起做的,这样会快一点,但后来还是觉得这样的东西值得让所有喜欢他们的人看吧,所以就多费了些力气做成了两人纯粹个人向的,在二人互动的部分无可奈何地夹带了一些私货(实在是这俩人怎么老在互动呢???)。在Lof这边就还是带上CP TAG了。原本做了是打算单独发微博超话的,奈何超话疯狂觉得我在刷帖,连着两天了都发不上去,换啥号都没用,就放弃了。图没重做,放的原本打算分别单发微博不同超话的图,就是黄子部分太多实在不够放所以有两张合起来了。


在这里单人TAG也打了,还是对在单人TAG里看到后觉得不适的人感到非常抱歉。我本人对于他们二位都非常喜欢,既是单人粉,也是好友粉和CP粉,仅仅是希望大家在尽量不要互相打扰冒犯的情况下和谐共处就好了。也请别拿图去打扰他们,若是提起这个也请尽量不要发表CP言论,当然在这边评论区还是可以随意的^ ^


实话实说,我本人在写这篇之前并没有系统地学习过任何的专业声乐知识,只是拥有基本的听音能力,所有的专业声乐知识都是边整理音域边看论文和各类科普学习的。写这篇的时间不到一个月,真的会有很多地方不够专业,而且工作量很大,难免有些错误,也有劳大家指出。一切不论是我夸奖还是评论他们的部分都不专业,大家切记以声乐老师的专业评价为准!【指路微博ID教声乐的查理老师/陈纾禾Yuer这两位老师,SRRX相关的歌曲乐评很全了。】


还有一篇高杨的唱法分析正在写了,四手联弹的分析其实写完很久了,之后再一起做完了放出来吧。


最后特别感谢在做图的时候陪着我的山月,真的听了我很多的吐槽废话还有苦水(顺带先前还交流了好多不能外流的自己爽型发言),在原先的圈子里很少会有人愿意找我交朋友,所以超级超级爱你~为了做这个我又漏过了山月的更新,哭一下先……也是再次鸣谢她帮我尝试发布了很久,感激不尽。


20190408:也同样感谢评论区西西西歪歪歪指出的一处错误。

20190505:发现音乐会四小只《鸿雁》在花絮的清晰版本中,小黄是有高音和声的,在最后“酒喝干 再斟满”的“再”,是一个变调G4,高于本曲原本的音域。

20190808:官方后援会七夕福利,《知足》完整版放出,全曲音域吟唱最高音A4,歌词最高音部分G#4,两次都是假音。19岁限定的小黄,录得比较随意的口水歌。虽然嗓子各种颤抖吧,但是挡不住歌好听,大家还是听得高兴最要紧。

20190808:O!what采访里的《送别》,小黄由于降一度演唱,最低音达到A2,已刷新原分析内的B2记录,成功证明自己,可喜可贺。

20190815:娱乐新鲜派小羊假声男高《光之心》的最高音音高是A#4。

今日宜犯猪瘾

all弘:末世修正计划

Chapter 6 备灾进行时【二】


七月十八日,末日倒计时十四天。


凌晨四点,在国家机器紧急加工之下这份关于虫族的科普和教学视频最终还是被做了出来。黄子弘凡那边接到消息,提早半个小时结束了对于精锐士兵的训练。这位年轻人在末世积累了不少生存经验,虽然仅用武力不能跟这些长期接受系统训练的士兵做比较,但他有风灵珠的加持,再加上那种在绝命环境里才能被打造出的不要命流打法,黄子弘凡也能和精锐里最精锐的打个有来有回。


这空出来的半个小时是给士兵们空出来的休息时间,毕竟国家这次集结了整整两万人,大家挤在一个教室的时候空气里飘着的都是臭汗味儿吧?


简单收拾好自己之......

Chapter 6 备灾进行时【二】


七月十八日,末日倒计时十四天。


凌晨四点,在国家机器紧急加工之下这份关于虫族的科普和教学视频最终还是被做了出来。黄子弘凡那边接到消息,提早半个小时结束了对于精锐士兵的训练。这位年轻人在末世积累了不少生存经验,虽然仅用武力不能跟这些长期接受系统训练的士兵做比较,但他有风灵珠的加持,再加上那种在绝命环境里才能被打造出的不要命流打法,黄子弘凡也能和精锐里最精锐的打个有来有回。


这空出来的半个小时是给士兵们空出来的休息时间,毕竟国家这次集结了整整两万人,大家挤在一个教室的时候空气里飘着的都是臭汗味儿吧?


简单收拾好自己之后,黄子弘凡给高杨打了一个视频电话。


虽然已经是凌晨四点,但高杨毫无睡意,他盯着黑眼圈接起了黄子弘凡打来的电话,那边一片黑暗,黄子弘凡并未把镜头对着自己,甚至没有出声。


高杨也不着急,静静的盯着手机屏幕那一片漆黑,一时之间空气里只有两个人呼吸的声音。


“羊儿...”黄子弘凡声音微哑:“我今天看见佳哥了。”


马佳就是和黄子弘凡对战的那个精锐中的精锐。


原来是马佳,高杨了然:怪不得黄子弘凡情绪波动会这么大。


在上一世马佳曾经教过黄子弘凡许多关于实战和保命的方法,对他有半师之谊,后来甚至是因为为了保护黄子弘凡才死在了虫族手里。


这样的情谊,你让黄子弘凡在见到活生生的马佳时怎么维持平静的面具。


“阿黄,不论如何,我们回来了。”隔着屏幕,高杨点了点黄子弘凡的头发——这是他们约定好的安抚对方的动作。


“...你说的对。”黄子弘凡沉默一会儿,点了点头。高杨说得对,不论如何他们回来了。


于是黄子弘凡压下心里那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还要去教室,作为副手对学习高杨教学视频有疑问的士兵进行解答。


“阿黄。”高杨示意他等一等,接着露出一个黄子弘凡十分熟悉的,带着十足安抚意味的唯独在黄子弘凡面前才会展现的温软小羊的笑容:“别害怕,我们回来了,并且在一定程度上已经影响了历史事件的进程,你在意和在意你的人都不会死。”


前世长达十一年的并肩作战让高杨足够了解黄子弘凡,在黄子弘凡自己都不知道因为什么而心悸迷茫的时候,高杨已经敏锐的洞悉了他那一点不安的根由。


“嗯。”


从重生到现在,黄子弘凡脸上终于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


高杨说的对。


这是黄子弘凡脑子里唯一的想法。


“黄队,你我在你的前世是旧识吗?”


刚结束了和高杨的通话,黄子弘凡没走几步就迎面碰上马佳,对方一副有事要找他聊的样子,黄子弘凡也很乐意在纷争正式开始前解决完这些事情。


“副队怎么说这么奇怪的话?”黄子弘凡挑眉,故意逗马佳。自从国家集结了精锐之后这支部队的最高统领权就交给了黄子弘凡,马佳和王晰作为他的副手也一同在队伍里接受训练。


作为黄子弘凡的副手,马佳是知道黄子弘凡重生的事情的,当然也是在黄子弘凡知情且同意的情况下才向马佳透露的。


能被吸纳进末日特调行动队,马佳也绝非寻常之辈,一向敏锐的他自然察觉到了黄子弘凡在最初对上自己的时候那一点没来得及隐藏好的失态情绪和对战间与自己如出一辙的作战套路,更别说他再见到黄子弘凡第一面的时候从心底油然而生迸发出的熟稔感。


马佳不是扭捏的人,既然他和黄子弘凡分到了同一战队,那他们就是并肩作战的伙伴,黄子弘凡又是经验十足的重生者,自己又什么疑问自然不必瞒着他,于是大大咧咧就说出来了。


“佳哥这洞察力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变态。”黄子弘凡忍不住噗嗤一乐,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他自然也没有什么再装下去的必要:“我们上辈子确实认识,不过是在末日降临后的第五年。”


“佳哥也别队长队长的叫,听着怪生分的,叫我黄子就得了。”


那股莫名其妙的对于眼前人熟悉的感觉有了解释,马佳对于黄子弘凡的到来接受度更高,当下就笑了:“黄子。”


“唉!”

黄子弘凡又憋不住有点儿想哭。


自从前世在长诀河一别,他就再也没听过马佳叫他黄子。


故友重见,黄子弘凡自是喜不自胜;而马佳虽然不是重生者,但也对黄子弘凡一见如故,两人结伴往大教室走,一时之间聊得很是欢愉,还碰上了同样去教室的王晰。


“看起来相处得很愉快嘛。”王晰跟两人打招呼。


“那当然。”黄子弘凡非常臭屁的挑眉。


黄子弘凡这边逐渐步入正轨,高杨那里也没闲着。


刚和黄子弘凡结束视频通话,高杨摘了一直戴着的眼镜,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随手拿起桌边放着的咖啡喝了一口。


大战将近,容不得人深思倦怠。作为重生者之一的高杨更是没有休息时间。不过所幸他前世就研究了一辈子虫族,此时再整理起这些资料来也算得心应手。


末世还没来,现在的虫族还没像末世后期一样在完善自己基因的同时去吸纳别的生物的基因,还算好对付。


盛夏时节,第一需要提防的自然是蚊子。前世末日爆发的时候高杨正好随团队在国外参加科研会,还是在澳洲。那个地方蛇虫鼠蚁一大堆,可能是得益于环境的原因,这些虫族一个个都硕大无比,甚至已经提前融合了其他生物的基因,比如长着松鼠板牙的蝗虫、有蜜蜂尾刺的蚊子...


能在那个地方活下来并且后来还能碰上马佳获救,高杨觉得自己也是挺牛的。


国内这边...


根据黄子弘凡的回忆,他首先是在青市碰到了一直庞大犹如老虎体型的一只蚊型虫族,这只虫族触角灵敏,口器尖锐,吸血速度很快。后来经过研究,确认该类蚊型虫族结合过蚂蚁和蜜蜂的基因。


并且在那只蚊型虫族出现的两个小时前,海边曾下过一场大雨。


这是很重要的消息,国家现在正在根据这个消息进行气象探测,确定八月一日全国范围内有哪些地方可能下雨,不下雨的地方又会出现什么反常气象。


高杨一边在脑子里梳理计划一边在电脑上噼里啪啦的敲字,一份关于虫族尽可能详细的资料渐渐生成。与此同时,研究所里的其他工作人员正在倍速看高杨录制的视频,大家走在为末世即将到来而做准备。

隔壁老王

【太中】裙带关系

*约稿放出,感谢抬爱!

*是灰宰蓝中



  上午九点,中原中也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桌上放着文件和咖啡,他一边喝咖啡一边看文件,还没等看完第一张,就听见门外传来敲门声。


  随着敲门声一同响起的是坂口安吾的声音:“中也君,是我。”


  他头都不抬地说道:“直接进来吧。”


  在得到他的答复后,坂口安吾就打开门走了进来,然后十分驾轻就熟地把手里拿着的一叠文件纸放到了他的桌上:“这些是今天需要你代理的文书工作,太……首领让我送过来的。”


  中原中也眉毛都没有抬一下,根本不意外地瞥了一眼那厚厚一摞文件,然后面无表情地端起手边的咖啡杯又喝了一口:“这次又是什么原因?”......

*约稿放出,感谢抬爱!

*是灰宰蓝中



  上午九点,中原中也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桌上放着文件和咖啡,他一边喝咖啡一边看文件,还没等看完第一张,就听见门外传来敲门声。


  随着敲门声一同响起的是坂口安吾的声音:“中也君,是我。”


  他头都不抬地说道:“直接进来吧。”


  在得到他的答复后,坂口安吾就打开门走了进来,然后十分驾轻就熟地把手里拿着的一叠文件纸放到了他的桌上:“这些是今天需要你代理的文书工作,太……首领让我送过来的。”


  中原中也眉毛都没有抬一下,根本不意外地瞥了一眼那厚厚一摞文件,然后面无表情地端起手边的咖啡杯又喝了一口:“这次又是什么原因?”


  “首领生病发烧了,需要休息养病,现在正在挂点滴,不方便处理文件。”


  “多少度?”


  “41度。”


  中原中也异常地沉得住气:“哦,那还挺牛逼的。事情我知道了,这些工作我会处理的,你也去忙你的吧。”


  坂口安吾也跟他一样淡定地点点头,然后就转头离开去做自己的事了。


  这段简短的对话仅仅耗时不到两分钟,沟通效率异常之高,颇有种工厂流水线上的工人已经熟练到闭着眼睛都能给苏打饼干打孔的风范,只不过听起来略有些冷酷,毕竟这两个人看起来好像完全不关心首领的死活一样。


  然而凡事都有个过程,在中原中也第一天拿到要代理的工作并听见太宰治生病的消息时,他的确没有这么沉得住气,匆匆忙忙地去到首领的私人病房,在看到吊着伤腿躺在病床上的太宰治时,也是真心地有点内疚。


  毕竟听织田传话说,太宰是因为刚刚接任首领,要忙的事情太多,有些不得不亲自前去处理,所以才会在路上走得太急,以至于没踩稳从楼梯上摔下去,还摔成了骨裂。


  在这之前太宰治就已经跟他提过,打算把他升为黑手党的最高干部,然后帮他一起处理那些需要首领亲自过问的事务,但他以“黑手党从来没有过这种奇怪的职位,而且听起来太奇怪了”为由拒绝了,所以太宰才不得不一个人处理这些繁杂的工作。


  处理那些代理文件的时候,他还纠结地考虑了是不是不该拒绝得那么不留余地,但是话又说回来莫名其妙被提拔也真的很诡异……


  然而等到太宰治以频繁得过分的频率迅速搞出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生病卧床的桥段之后,中原中也就开始觉得最初那个认真地感到抱歉的自己确实不太聪明,仔细想想这可是太宰治,走楼梯摔断腿这种事怎么可能是无心之失,他掉下去把楼梯砸坏了还差不多。


  就算太宰治搞出这些白痴套路,他也不会同意升任那个什么最高干部的。


  本来就是那家伙脑子有问题,才刚刚成为首领没多久就突兀地确立一个从未有过的职位,还不由分说地把他放在那里,就算是个傻子也会觉得是新任首领在夹带私货、公权私用吧,他可不想应付那些无聊的传闻和谣言。


  再说本来就没必要,五大干部之间本来就是平级的地位,突然之间变成什么最高干部,就像是一下子踩在了红叶姐他们头上一样,怎么想都觉得有点尴尬。


  混蛋太宰为了偷懒把工作推给他也真是够努力的,不过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好歹是黑手党的首领,一直在病房里当钉子户未免太不像话了。


  于是他拿起手机,打开了备注为青花鱼(混蛋首领版)的聊天框,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差不多得了,以后工作我私下里帮你做总行了吧,你他妈消停点。」


  发完之后他就继续工作,也不知道手机对面的人是不是故意掐好时间,等到他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后没过多久,手机就响起了收到消息的提示音。


  青花鱼(混蛋首领版)「略略略,我是病人听不懂蛞蝓叫。」


  中原中也无比确信,太宰治在找抽这个领域绝对是首屈一指的大师,没有任何人能望其项背。


  顶着暴起的青筋从座位上站起,虽然他还有自己原本的工作没有处理完,但是那些都可以先放一放,现在当务之急是去首领病房里把人打一顿。


  然而当他杀气腾腾地走进病房时,迎接他的是一个空荡荡的病房,以及一脸麻木地坐在病房里整理药品柜的医生,看到他进来后,医生向他点点头,不需要他开口问就主动交代道:“首领说病房里一股消毒水的臭味,要被熏死了,所以举着点滴架回家了。”


  “他自己走的?”


  “是的。”


  “什么时候走的?”


  “半小时之前。”


  于是中原中也又转头出了病房,带着比来时更浓重的杀气下楼到了地下停车场,在发现自己的车被开走了之后,本就浓重的杀意又一次突破了新境界。


  最终他又回到办公室拿了另一辆车的钥匙,这才终于顺利地一路飙回了太宰的住处——也算是他的住处——一开门就看到玄关处四仰八叉地丢着两只皮鞋,那狼狈的现场甚至能让人幻视到这双鞋是怎样被从脚上踢下来的


  裹挟着惊人的气势来到了太宰治的卧室门口,中原中也怒吼着推开门:“混蛋太宰!说了多少次不准把鞋扔得到处都是!!”


  “诶——可是我是病人哦,没有力气好好整理皮鞋啦……”


  害得他这么火大的罪魁祸首正躺在床上,床边还真的立着一个点滴架,架子上挂着三袋药水,而太宰治整个人都躺在被子里,露在外面的脸泛着病态的潮红,光看样子的话还真有点可怜。


  这位奄奄一息的病人没力气把脱下的皮鞋放好,但是有力气拎着点滴架独自从黑手党总部溜回家。


  中原中也走上前,满是怀疑地摸了一下太宰治的额头,那滚烫的温度让他有点意外,因为他一直怀疑这段时间太宰治的病假都是装的,结果好像还真不是。


  他还是有点怀疑:“你该不会威胁医药部开发了什么能升高体温的药吧?”


  “如果真有那种药的话,怎么听都像是用来进行特殊体验play的吧。”太宰治用虚弱的声音跟他抬杠,“我现在病得要死,可没力气满足中也的变态癖好哦。”


  “你这混蛋少给我胡说,谁会有那种癖好啊!”


  太宰治很扫兴地叹息道:“没有吗?中也真是没品啊。”


  “所以说有变态癖好的到底是谁啊你这混蛋!!”


  “病人可是最大的,所以中也现在去给我做螃蟹吃,要鲜活的松叶蟹。”


  “你到底是不是病人啊?!生病的话不是该吃点清淡的东西吗?!”


  太宰治从善如流地点头:“那就煮成海鲜粥好了。快点快点,我要饿死了!”


  中原中也拳头都硬了,真想把这个躺在床上装大爷的混蛋拖下来打一顿,但是太宰治就像早有准备一样抬起了自己的手——上面还扎着点滴针——耀武扬威、不是,楚楚可怜地朝着他晃了晃。


  ——忍了吧,在黑手党打首领犯法。


  于是他只能磨了磨牙,转身出门进了厨房,然后果然看到厨房的水缸里正趴着一只个头不小的松叶蟹,几乎就差把早有预谋四个字贴到他脑门上了。


  中原中也怀着打人的心赶回来,又怀着杀人的心做了一大锅鲜香四溢的海鲜粥,正好赶上午餐时间,他自己也顺便吃一顿。


  端着粥回到太宰治的卧室时,躺在床上装尸体的人看见他进来,抬手一指自己头顶已经见底了的点滴液,于是中原中也又咬牙切齿地放下粥,去给他换了新的一袋点滴。


  他把粥端到床边之后,太宰治一边坐起身,一边理直气壮地使唤道:“我手没力气,喂我。”


  中原中也冷笑一声,不为所动:“没力气吃饭你还可以选择饿死。”


  “我可是病人,不好好吃饭会病情加重的,然后就会拖很久才能好,说不定还会烧坏脑袋,到时候首领迟迟不能回到工作岗位,如果耽误了黑手党的发展就全都是中也的错。”


  是的,这就是他们港口黑手党现任首领的责任心和人品,从任何角度而言都可以算得上是举世罕见。


  最终,中原中也还是咬着牙喂太宰治喝完了这顿海鲜粥,其间忍受了无数的找茬,比如说最常见的“太烫了你先吹凉”,感觉听了不下十次吧,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碗粥是刚从火山口拿出来的。


  喝完粥之后,他又给躺在床上的麻烦鬼量了体温,拆了包退烧贴粘在那个包着绷带的脑门上——太宰治死活不拆绷带,并且坚称那是本体的一部分,直接贴在上面效果是一样的,而他觉得争论这种事情实在太傻逼了,所以选择了顺从太宰治。


  照顾病人本身就是件麻烦的差事,尤其当这个病人是太宰治的时候,那就已经不是麻烦可以形容的了,完全是需要事后上报工伤的程度。


  他用湿毛巾帮太宰简单擦了下身体降温,然后去书房叫手下把他桌上剩下的文件用传真机重新传过来,他就这样在书房里把剩下的工作也做完了。


  理论上来说肯定还会有很多临时去他办公室通知的事务,但他现在已经被首领扣下了,所以只能让黑手党总部那边剩下的其他人分担一下……不出意外的话,大概率是织田和教授眼镜各分一半,那两个人对这个流程应该也已经很熟悉了……


  等到他处理完了文书工作之后,再次回到卧室,打开门看见太宰治还在睡,然而脸上还是泛着不正常的红色,于是他又拿了温度计过去量了量,发现温度比中午时还升高了一点,而且睡得很沉,呼吸有些急促,即使被他拉开被子量体温也没有醒。


  中原中也刚想打电话骂那个私人医生开的什么破药,还没等掏出手机就想起来太宰治的抗药性不能跟一般人比,像这种用药不起效的情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这样下去该不会真要烧成傻子了吧?


  他只能一边联系医生带上药过来这边一趟,一边去卫生间泡了湿毛巾,然后回来给太宰治擦身子降温。


  一直折腾到了晚上,温度才终于算是降下来了一点,太宰治睡醒时还舒舒服服地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俨然一副补了个好觉的样子。


  中原中也觉得自己确实是个白痴,这可是太宰治,怎么可能被区区一个发烧送走。


  但该问的还是得问:“你他妈到底是怎么折腾成这样的?”以这家伙的体质,他实在想象不到要怎么样才能在这个接近夏天的季节发这么高的烧。


  “很简单哦,只要泡够六个小时漂满冰块的冷水就可以了。”


  ——这王八蛋没救了,果然还是联系火葬场把人拉走吧。


  太宰治还在继续逼逼赖赖:“效果很不错,有种随时都有可能会冷死的感觉,我打算今晚继续。”


  “不需要那么麻烦,我现在去厨房拿菜刀把你剁了。”他妈的,昨晚加班没回来,才一晚上没看住这混蛋就能整出活来。


  “谋杀首领可是重罪哦,会被整个组织追杀的。”


  中原中也冷笑一声:“如果被谋杀的首领是你,可能开香槟的比来追杀我的要多得多。”


  闻言,太宰治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正好,既可以顺利死掉,又可以把所有的工作永久性推给中也,我准备好了,快动手吧!”


  “想得美啊你这混蛋自杀狂!”


  又互相你来我往地吵了不知道多少句之后,中原中也终于想起了自己最开始跑去太宰治病房找人的目的,在杀意再次变得加倍浓厚的同时,他又重复了一次自己之前发过的消息:“这种白痴的装病游戏也差不多该完了吧?大不了你就继续把工作推一部分给我和教授眼镜他们,给我老老实实待在那工作!”


  太宰治大半个脑袋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斜盯着他,就这么盯了半晌之后,突然闭上眼睛把脑袋一蒙,在被子里掷地有声地发表罢工宣言:“我不要。”


  “那你想怎么样啊?!”森先生到底怎么会把首领之位让渡给这种家伙啊!!


  太宰治把每一个音节都拖长到让人想打人的地步:“我——要——最——高——干——部——”


  “不是都说了就算不当什么鬼的最高干部也能帮你处理那些文件了吗?!”


  “诶——可是最高干部才不是做这种工作的,我有更重要更机密的任务要托付,不是最高干部就不行!”


  中原中也觉得自己血压越来越高了,改天恐怕要去医院检查一下:“都说了让你别再惦记那种凭空捏造的职位了!有什么工作非得安个别的头衔才能做啊?!”


  太宰治又开始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个长条,在床上滚来滚去:“都说了是机密任务,区区普通的五大干部之一还不够格知道呢。”


  “你这混蛋别滚了,看得人很心烦啊!!”


  “不——要——”


  世界上到底怎么会有这么烦人的家伙啊!!


  “你他妈的到底想怎么样啊?!”


  “我要最高干部。”


  ——这段对话不是又重复了吗!不知不觉间又被混蛋太宰拖进死循环车轱辘对话了!


  满床打滚的动作终于稍稍暂停了片刻,太宰治从被子里露出半个脑袋,幽幽地问:“明明有问题的是中也才对,从一开始就老老实实做最高干部不就好了,都是因为中也不配合才会耽误这么多时间的哦。”


  “所以说为什么非要做最高干部啊??”


  “因为我想要。”


  “别讲出这么不负责任的理由!被黑手党的部下听到甚至会怀疑到裙带关系那种地步吧!”不如说现在就已经有那样的传言了,组织里有相当一部分人觉得他跟首领有一腿,虽然从事实上来说好像也没办法反驳……


  然而太宰治在听见这个说法之后,露出一副沉思的表情沉默了许久,思考了半晌才一脸认真地反问道:“难道不就是这样吗?”


  这个人的语气太过诚恳了,以至于中原中也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像是中了控制技能一样,他和太宰治面面相觑地沉默了很长时间,面对着那张脸上过分真诚的表情,感觉好像说什么都不太对。


  “你真的有作为首领的自觉性吗?”中原中也忍不住问道。


  “当然啊。”太宰治的语气还是那么诚恳又坚定,没有一丝自我怀疑的意思,“要是不能滥用私权搞裙带关系,那岂不是白当这个首领了?我又不是来献爱心的。”


  世界上总会有这样的场合,由于对方的发言太过于逆天,导致你连评价都不知道怎么评价,毕竟这家伙是真的把首领随便动用裙带关系视作理所当然,甚至话里话外疑似有点就奔着这个来的意思。


  “哦,我明白了。”太宰治眼睛突然睁大,全然一副想到了什么绝佳好主意的表情,就差在脑袋上亮起一个灯泡,看得中原中也心里充满不祥的预感,但也阻止不了对方兴致勃勃地讲了出来,“那就不要最高干部了,我们在黑手党确立另一个职位,就叫首领专属女仆好了!”


  中原中也:“?”


  太宰治口若悬河的样子,看起来就像传销宣讲会上热情饱满地讲PPT的传销经理一样:“你看,反正都是裙带关系,如果叫最高干部就显得很暧昧,但如果直接叫首领专属贴身女仆,就不会有人偷偷讲闲话了吧?”


  中原中也:“??”


  “嗯嗯,真是完美的解决方案,我们就这么办吧!首领专属贴身小狗女仆,明天去黑手党就宣布新增这个职位,然后把中也提拔上去,这样除了魏尔伦先生谁都不会有异议了!”太宰治还在继续输出,甚至讲得越来越起劲,就像是在描述什么港口黑手党的宏伟蓝图一样。


  中原中也受不了了:“你他妈的那个鬼头衔越来越长了吧混蛋?!而且黑手党怎么可能设立这种职位啊你疯了吧!!”


  “凡事都有第一次嘛,从我开始设立就好了。”太宰治丝毫没有被打击到,这种极度坚定的自信心中原中也只在路过精神病院门口时见到过一次,他还记得当时那个人被好几个人架着,还挣扎着大喊自己是美国队长,“不是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吗,我还一把火都没烧呢,就这个吧,还可以举办一个就任仪式,把大家都叫来参加,可以邀请几个异能特务科的人一起来旁观,正好他们不是总喜欢派卧底来观察黑手党的事务吗?这次可以光明正大地看一定很开心吧。”


  这根本不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是在面粉厂里放鞭炮。


  眼看着那边太宰治越说越起劲,好像眼看就要从床上爬起来写策划案了,中原中也连忙伸手把人给按住:“你给我躺好!”


  说完这句,他又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说:“我们还是商量一下最高干部的事吧。”


  “诶?”听他这么说,太宰治反而露出了有些失望的表情,一副不死心的样子,“可是我还是觉得首领专属贴身小狗兽耳女仆更好。”


  “我警告你不要再给那个鬼东西继续加前缀了!不对,你给我赶紧把那东西从大脑里彻底删掉!!”


  “可是……”太宰治还想挣扎。


  “别可是了,要么最高干部,要么什么都别要!”


  “好吧。”听到他这么说,前一秒还一脸不满意的男人突然收起了那副试图辩驳的表情,从枕头底下拿出了录音笔,光明正大地当着他的面按下了停止录音键,“那我明天早上就把这事通知下去,明天开始中也就不用去办公室了,直接到我办公室报到就行了。”


  显而易见,中原中也又一次中了太宰治的阴谋诡计,而对方就连多演几秒钟以示尊重都不愿意。


  在沉默了几秒钟过后,中原中也真心实意地问道:“你是不是想死啊?”


  “我死了的话,中也就真的要处理一辈子首领事务了哦。”太宰治心情很好地躺回原位,像是写完作业的中学生一样开始玩手机,“我倒是不介意啦~”


  “怎么想也不该轮到我来当首领吧。”中原中也一边吐槽,一边又拆了新的退烧贴,泄愤似的贴到了太宰治的脑袋上。


  太宰治一本正经地反驳:“怎么想都是中也才对吧,你以为裙带关系是那么脆弱的东西吗?不要小看它啊。”


  ——怎么会有人把这么经典的句式套用到这么没品的语境里?


  他忍了又忍,反复地告诉自己不能真的把首领给打死,然后干脆拿了放在柜子里的游戏机,掀开被子坐到床边,毫不留情地把太宰治往里面挤了挤,自己也躺到床上开始玩游戏。


  这个时间其他同事大概还在加班吧,但他今天已经承担了港口黑手党最繁重的任务——照顾首领,所以稍微游手好闲一会儿也没什么吧,毕竟首领本人都还躺在他旁边玩手机呢。


  两个人就这样各玩各的,过了一会儿之后,中原中也感觉到旁边凑过来一个很大的生物,然后手脚并用地缠在了他的身上。


  他的眼睛还盯着游戏机:“热死了离我远点。”


  太宰治不但不撒手,还蹭了蹭:“不要,蛞蝓抱起来凉凉的,温度刚刚好。”


  “你这混蛋烦死了。”中原中也抱怨道。


  “要不要做?”


  “我不跟病人上床。”


  “可是现在体温会比平时高哦,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所以说到底谁才是喜欢那种play的变态啊……”


  ……


  第二天一早到了黑手党总部后,中原中也打着哈欠去自己的办公室收拾东西,一路上都能感觉到其他人暗中观察的视线。


  他就知道太宰治讲话一个字都不能信,说是今天过来宣布,结果这状况怎么看都是昨天晚上就加班加点通知下去了。


  ——怪不得那家伙昨晚玩手机玩了那么久!肯定是在搞这个!


  走到办公室门口一看,就连门上的标识牌都已经换成了《最高干部休息室》,他打开门进去,里面已经有几个人在重新装修了,看到他进来还向他鞠躬问好,并且主动表示他的东西都被送去首领办公室那边了,这边还在装修翻新,等到完成后会通知他的。


  太宰治的效率一向很高,尤其是在这种跟正事不沾边的方面,效率更是高得一骑绝尘,谁看了都会忍不住想翻个白眼。


  也不知道昨天晚上又有多少人因为首领临时下发的通知而加班加点地工作了。


  于是中原中也又转头去了首领办公室,打开门就看到太宰治翘着腿坐在椅子上看文件,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真让人担心他会在文件上乱画火柴人。


  “你这家伙是不是滥用私权得有点过了?”他忍不住吐槽,“就因为你的一时兴起,又把很多人折腾得鸡犬不宁了吧?”


  “什么啊,中也就知道挑我的毛病,明明森先生之前也是这么教导的。”太宰治转了下手里的钢笔,然后竖起食指说教似的继续道,“组织可是首领的奴隶哦!”


  “你选择性失聪失忆的毛病也早该治治了。”


  森先生的确说过组织是首领的奴隶,但还有另外半句话“同时首领也是整个组织的奴隶”,而太宰是永远只能记得住前半句的,另外半句是死都不会往脑子里进半点的,真不能理解森先生到底为什么会同意让这家伙接任首领。


  内心抱怨着,他走到一旁去整理自己的东西,虽然理论上现在已经从五大干部升为了最高干部,但说实话完全没有实感,他随口问道:“所以说只有最高干部才能做的重要工作到底是什么?”


  “你没有看更新的员工手册吗?”


  “一大早上谁会闲着没事去看那种东西啊,而且你这混蛋昨晚不是还说是什么机密吗!”虽然这样骂了,但太宰治讲话像放屁也不是第一天了,他还是习以为常地拿出手机去黑手党内网点开了员工手册,翻过目录之后第一页就是新增的内容。


  ——最高干部(中原中也)职责: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首领的安全,满足首领的一切需求,首领不在时有权代替首领处理所有事务。


  ——最高干部(中原中也)福利:打首领可以不被问责。


  这是整个手册里最简短的两段介绍,也是太宰治就任后唯一修订过的内容,简陋又神经得很有个人风格。


  中原中也反手把手机拍在了桌子上,然后转身大步走到太宰治的面前,伸出两只手掐住那根脖子,用力地前后摇晃,面目狰狞地逼问道:“这他妈的就是你说的重要机密任务?!啊?!你他妈脑子里都烧成浆糊了吧!!”


  ——怪不得从早上到现在一个发消息来祝贺他升职的都没有!连大姐都没发过来半个字!谁他妈看到这种东西之后会一本正经地来道贺啊!!


  太宰治被摇得头晕眼花,但还是坚持跟他吵架:“明明才第一天上岗,就这么迫不及待地享受起自己的福利了吗,中也真是太嚣张了。”


  “那算个屁的福利啊就算没有我也照样打你!而且贴身保护是什么鬼职责啊,我又不是保安!!”


  “说什么呢,难道首领的安全不是最重要的吗?我可不像森先生,我只是个没有战斗能力的可怜人哦。”太宰治还在跟他据理力争,“普通的安保怎么够用,要是有人潜入进来把首领刺杀掉,整个黑手党不都颜面尽失了吗!”


  “就算是这样,你找五大干部还有芥川他们几个轮流来值班不就行了!而且我原本的那些工作要怎么办啊!”


  “分给其他人做就好啦,我也可以勉为其难稍微分担一点。”


  明明是事关重大的人员变动以及职责变更,这种程度的事本来应该给出至少一周的准备和工作衔接时间的,但是因为他们的首领脑子有问题,所以硬是敲敲手机用一晚上就拍板盖棺了。


  “所以说你这家伙——”“啊,红叶大姐,你怎么来了?”


  他顺着太宰治的眼神看向身后的门,然后那里并没有站着任何人,而且门也是好好关着的,下一秒他就感到自己抓着太宰治的手一空,转过头就看到穿着一身灰色西装的青年灵活地溜到了一旁,绕过他打开门跑了出去。


  在跑出去的同时,太宰治还回过头朝他做了个鬼脸:“中也的警惕心真是太糟糕了,果然是笨蛋。”


  中原中也习惯性就想追上去打人,但是他强迫自己站住了,因为自从太宰治成为首领之后他就暗暗决定要痛改前非,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跟青花鱼满地乱打了,一是因为公然打首领确实影响很糟糕,二是因为首领当众跟人打架很丢黑手党的脸,三是因为新阶段新气象,以前那样太不成熟了,他要做个成熟的大人。


  可惜站在原地冷静了一秒钟之后,他就发现这个情绪有的时候确实是没办法控制的,转念一想首先自己现在打首领不犯法,其次太宰治这个人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大的丢脸,最后是明天再开始成熟好像也来得及。


  想完了这些之后,他立刻就放弃了冷静,当机立断追了出去。


  “太宰!!你给我站住,老子今天非要把你打成残废不可!!!”


  太宰治一边跑一边转头冲他又做了个鬼脸:“略~明明是短腿小矮子一个,净会说些大话!”


  “给我闭嘴啊你这个混蛋!!!”


  于是,新上任的黑手党首领和新上任的最高干部就这样在总部大楼里吵吵闹闹地到处乱窜,把整栋楼都闹得不得安宁,而大部分人都是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毕竟这两个人也不是第一天在总部大楼拆家了,该习惯的都习惯了。


  在走廊上你追我赶地跑过尾崎红叶和织田作之助身边时,他们两个都听见了尾崎红叶笑着感慨的话语。


  “诶呀,果然港口黑手党的双黑还是一点都没变啊。”


  而织田作之助对此的回话是:“他们两个不太适合平常的上下级关系。”


  听到他们的对话时,中原中也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但紧接着太宰治转头嘲笑他腿短跑得慢的举动,就促使他立刻再次拔腿向前追去,并下定了决心今天非要把这人打一顿不可。


  这次追逐战最终以太宰治在楼下大厅被他当场抓获,并按在地上当抹布把地板擦了为结局,期间周围路过的黑手党成员都唉声叹气地加快脚步,生怕被卷入这场纷争。


  如果港口黑手党有撰写历史记录的习惯,那么一定会新增一句:新首领太宰上任第28天,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最高干部拿来当抹布,期间试图抢走最高干部的帽子,未果。


  扭打完之后,两个人又一路吵闹着回了顶层的办公室,进了办公室之后太宰治就又开始嚷嚷,这里青了那里扭到了,西装也弄脏了,总之中也真是个暴力狂,这下所有人都知道中也的真面目了。


  中原中也冷笑一声:“你不如担心一下自己的脸面,毕竟所有人都知道了你当众挨打。”


  “我可是受害者,该反思的是中也才对。”太宰治根本不觉得尴尬。


  又吵了一顿之后才勉强消停了下来,太宰治重新坐回办公桌前开始处理事务,而中原中也则按照自己的新工作内容,站在首领的侧后方充当护卫。


  说白了就跟站在这里当吉祥物也没什么区别,他也提了与其在这干站着,不如也给他点文书工作一起处理,但太宰治表示他就在那待机就可以了。


  于是他就站在那里百无聊赖地盯着太宰治的后脑勺,看到对方袖子上没拍干净的一点灰尘,又想起这混蛋的确是有阵子没挨揍了,明明他都努力克制了将近一个月的脾气,结果完全是白费劲。


  这么说起来,记得太宰治成为首领的第一天,自己按照黑手党的规矩行礼叫了对方首领,结果换来的就是太宰治“噫,假装礼貌的蛞蝓好恶心”的反应,果然有些人挨打挨骂都是活该。


  不过织田说的倒也没错,要把太宰当做上级首领来对待的话,他也觉得多少有些别扭……难不成这家伙也有同样的感觉吗?


  ——完蛋了,怎么突然有点难为情起来了。


  太宰治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站在身后发呆的小个子重力使,见对方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无言地笑了一声,低下头继续回复手机里收到的消息。


  安吾「如果你从一开始就和中也君直说的话,就不需要浪费那么多功夫了。」


  太宰「咦,你在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安吾「不要装傻……算了,现在目的已经都得逞了,这下你能安分工作了吗?」


  太宰「我可一直都是认真工作的好首领哦,只不过之前总是生病也没办法嘛。」


  安吾「……你开心就好。总之不要再故意生病了。」


  收起手机继续看文件,太宰治嘴角还是带着愉快的微笑,不管是谁看了都会意识到他是真的心情很不错。


  不要说是区区一个黑手党首领,就算是让他坐上什么国家领袖的位置,如果不能像以前一样和小狗玩耍的话,那就完全一文不值,根本让人提不起兴趣。


  所以说不管是变成什么样的职位,对应的搭档关系都是必须要保留的,首领和最高干部一听起来就觉得很配吧?


  “工作时间可不要走神啊。”他突然开口提醒还在走神的中也,连讲话的语气都带着笑意,“怎么能不谨慎对待首领的人身安全呀,最高干部。”


  转过头和回过神来的中也对视,他对上那双蓝色的眼睛,故意眨了眨眼:“要从早到晚都一直好好围着我团团转才行哦,这可是职责。”


  一想到每天都能使唤中也围着自己空忙活个不停,就觉得心情都变好了。


  ——真是的,要不是为了这样的福利,谁要做什么首领啊,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想不到,中也真是笨蛋。


7不7棉花糖

【太中】今天暗杀成功了吗

1.2w一发完🍬

@北冥有鱼 想看的史密斯夫妇pa 

可能o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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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作为杀手最起码的职业素养,就是要莫得感情。

中原中也的食指和中指夹着一张两寸大的蓝底证件照,无美颜无滤镜的真实相机下,照片里黑发鸢眸的男人也好看得不像话,笑起来明月清风温柔款款眉目如画,是张放在娱乐圈也能大杀四方的脸。

森鸥外看他表情奇怪,温声问道:“认识?”

“是的。”中原中也心里嘀咕这可不仅单纯的认识,还深入交流过呢。

“关系匪浅?”

“呃……枕边人。”

森鸥外了然点头,翻开几张薄薄的A4纸,最上面的那一...

1.2w一发完🍬

@北冥有鱼 想看的史密斯夫妇pa 

可能ooc

 

 

🔛

 

 

1.

作为杀手最起码的职业素养,就是要莫得感情。

中原中也的食指和中指夹着一张两寸大的蓝底证件照,无美颜无滤镜的真实相机下,照片里黑发鸢眸的男人也好看得不像话,笑起来明月清风温柔款款眉目如画,是张放在娱乐圈也能大杀四方的脸。

森鸥外看他表情奇怪,温声问道:“认识?”

“是的。”中原中也心里嘀咕这可不仅单纯的认识,还深入交流过呢。

“关系匪浅?”

“呃……枕边人。”

森鸥外了然点头,翻开几张薄薄的A4纸,最上面的那一张左上角贴着同一个人的黑白照片,姓名一栏“太宰治”三个字静静躺着。他意味深长说:“的确会是中也君喜欢的类型。”

“太宰家的独子,庞大家业的唯一继承人,是一个人人交口称赞的温柔儒雅的绅士。”黑发大叔语速不紧不慢,“中也君能和他认识,说来也不算太意外。”

中原中也心虚地垂下头。

顶尖杀手往往有无数马甲,或者锋芒毕露或者泯然于众人,能帮助他们出入一切场所完成任务。中原中也就是在伪装成外卖小哥敲开那天任务目标的酒店房时,里面摔出一个穿着浅咖色风衣的男人,带着一身浓重的酒气,跌跌撞撞搂住了中原中也的双肩。

男人的嗓音低哑,字与字之间粘连不清尾音黏糊糊的,贴在耳边像撒娇一样邀请他进屋。然而中原中也很有责任心,任务还没有完成之前绝不乱交友,他坚决(也不那么坚决)地推开男人声明他还有事要办,让对方找别人去。

被推开的人靠着墙站稳,他个子高,垂眸轻飘飘看了中原中也一眼。

所以为什么说色字头上一把刀呢,古人言之有理不能不当一回事。

青年长了一张很伟大的脸,眉眼鼻唇无一不迎合他的心头好,喝醉后的双眸湿漉漉望着他。中原中也当机立断,反正那是个悬赏任务不做也没关系。

他反客为主拽着男人进了屋,砰地带上了门。房间里只开了昏暗的壁灯,对方递过来一杯红酒,还带着微醺的醉意,像幼稚园小朋友说悄悄话般让中原中也附耳过来,压低了声音:“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

中原中也下意识靠近问道:“什么?”

“我失恋了,借酒消愁。”

中原中也:“……”

哦。好巧,我也是。

还没来得及和这人发展出什么朋友之上的关系就被当头一棒,中原中也郁闷地抿了一口红酒,留了一个橘色的发旋给男人,自然错过了那鸢色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清醒的得逞笑意。

一杯酒接一杯酒往下灌,何况中原中也实际上是个一杯倒……就合情合理的出事了。

他早上一睡醒发现两个人躺在一个被窝里,中原中也酒后断片大脑空白,满地衣服乱扔,显而易见的酒后乱x现场让他蒙圈了半分钟。

这个时候,另一个当事人醒了。

太宰治看见中原中也愣愣的模样,笑着同他打招呼:“早安。”

中原中也一脸严肃:“我会对你负责的。”

太宰治:“……?”

 

 

2.

扯证闪婚什么的,那就是后话了。

中原中也对外的身份是一名大学外语老师,没有任务的时候就往来于学校和家里两点一线。他年纪轻长得又好看,卫衣牛仔裤往身上一套看起来和普通大学生没什么区别,因为一张娃娃脸显得年纪还要更小一些,在学生中很受欢迎。中原中也的课程安排得不算紧,能让他有充足的时间跨市跨省跨国去杀人。

太宰治其人则经常出现在各类财经新闻上,并且凭借着出色的外貌吸引了小部分粉丝,曰太宰小少爷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偏偏要靠实力——他是很牛逼的xx大学博士生毕业,据说在经营家族企业上也很有天赋,还温柔体贴文质彬彬谦逊有礼,简直是神仙下凡。

虽然中原中也婚后发现太宰治这人大众跟前的温文尔雅风度翩翩都是装的,本质上是个不活主义者以及纯纯阴暗b每天都想创死自己。还不知道出于什么恶趣味很喜欢整蛊中原中也看人跳脚的模样,一个烦字都总结不完,恁讨厌了。

再加上中原中也时常要游走在世界各国执行任务,经常托辞今晚又有事就住在学校不回家了,是个一点也不顾家的男人。但幸好太宰治比他有过之无不及,他忙碌于博士生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课题研究还要管理家业,他们婚后见面的次数少得可怜。

少数的见面也不太能愉快收场,从口舌之争上升到拳打脚踢只要短短几分钟,然后太宰治打不过喊停中原中也暗戳戳阴上一拳结尾。两个人面对面坐在沙发上复盘今天的吵架起源来自于哪,双方都觉得自己占理不服气,吵着吵着就翻旧账,能精确到xx年xx月xx日xx时xx分,太宰治还能准确到xx秒。

直到他们口干舌燥吵不下去了,有一个人闭麦另一个人就不会再说话。一人占据沙发一头转换成眼神厮杀,看着看着又瞧对眼了不知不觉贴在一起打啵,亲上头了就互相用手或嘴解决一下生理需求,除了婚后一直没能上本垒以外,x生活还是比较美满的。

本垒倒不是中原中也不想上,他一直坚信那天晚上的意外是由他主导的换言之他觉得他是1。他每次一提出来太宰治就会扯出各种天花乱坠的理由来搪塞,中原中也又不蠢,看得出来他不乐意,最后也没再问。

但就目前而言婚姻还算稳定,他暂时没有丧偶/换偶的想法。

森鸥外支着下巴看中原中也脸色变幻莫测,大致能猜出他的想法,先一步开口道:“中也君很喜欢他么?”

婚前没有感情基础,婚后没有培养感情的婚姻哪来的喜欢,结婚快一年了中原中也最喜欢的依旧只有那张脸,还有太宰治给他打✈️真的很爽。

“这个任务周期很长,不着急。”森鸥外将那几张资料推到他面前,循循善诱,“中也君可以再考虑考虑,报酬十分可观。”

的确可观,中原中也还没见过这么多零。

森鸥外的言外之意他也听出来了——对象可以再找这么多钱不是随时都能挣啊。

想了想,中原中也欲言又止,才说:“……可以加钱么?”

好歹也是扯了证的关系,加点筹码不过分吧。

森鸥外笑容不变:“我可以帮中也君问问。”

中原中也礼数周全离开办公室以后,拿出另一台手机点开通讯录,拨通了号码。

随着嘟嘟两声,对面接得很快:“喂?中也?”

中原中也踱步出大门,摸出了车钥匙:“来接你下班,人在哪?”

电话那头的声音微不可察地停了停,电流很好地掩饰了太宰治微末的试探意思和他那头非正常的嘈杂声响:“被资本抓来当免费劳动力。中也来查岗吗?我可是超级洁身自好——”

“那你等我。”中原中也啪地挂掉电话大步朝停车场走去,与此同时他的手机屏幕上弹出一条信息,是森鸥外发来的——200亿美金。

银色的机车外形流畅,被其主人精心保养得闪闪发光。不多时伴随着轰隆的机车发动声,一道银色的残影如闪电般蹭地飞了出去。

 

 

3.

太宰治左手还维持着拿手机的动作,笑着对手脚被绑缚的男人比了个嘘的动作,对方并不配合拼命挣扎不死心地呜呜哼唧,耳边传来中原中也询问他在做什么为什么有奇怪的声音。

他一边感慨于中原中也的敏锐,一边右手干脆利落地扣动扳机,迸裂的脑浆炸开四周,溅了他一身鲜红色的血。太宰治轻啧一声,将手里的消音枪丢给一旁的白发少年。

“好啦好啦,等你来,先挂了。”

中岛敦手忙脚乱接住,茫然地看着太宰治飞快摘下手套脱掉沾了血的外套,点了一把火毁尸灭迹。他问道:“太宰先生,怎么了?”

“被查岗了。”太宰治叹气,“得早点回去。”

中岛敦跟上他:“查岗?是您的家人吗?”

“是啊,是我老婆。”

不知道为什么,中原中也好像隐约能看到某人在说这句话时得意翘起的尾巴,正想问太宰先生什么时候结的婚,青年拍了拍他的肩笑眯眯道:“那就拜托敦君帮我收拾残局啦。”

“可是还有一个任务目标……”

“没事,下次再处理。”

中原中也敲开办公室门时,太宰治正从浴室里出来。

“不是在忙吗?”中原中也将提在手里的蟹肉寿司放在桌上,直接坐上了柔软紧实的老板椅,随便看了一眼桌上的文件,有被翻看过的痕迹。他依旧对刚才电话里的动静有些在意,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间办公室。

这里不是现场,任凭中原中也火眼金睛也看不出什么来。

太宰治漫不经心将湿漉漉的头发捋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俊朗的五官,这么瞅更是好看得天怒人怨。他双手撑着桌子弯腰和中原中也对视:“难得能见中也一次,当然是要沐浴焚香好好准备。”

中原中也一挑眉:“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中也在说什么啊?”太宰治眨巴眨巴眼,委屈极了,“为了欢迎百忙之中抽空来接我的合法配偶,我特意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

中原中也不得不叫停,抽出手边一个文件夹抵住太宰治嘟嘟囔囔没完没了的嘴,半点面子也不给:“你以为这是我才认识你的时候啊?虚情假意什么?”

“该配合我演出的你却视而不见。”

太宰治站直了身体,摇了摇头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模样,指责道:“中也真没有情 / 趣。”

他打开塑胶盒装着的寿司,一看卖相就嫌弃:“还不是中也做的,差评。”

中原中也挥了挥拳头以示警告,太宰治从善如流结束了这个话题:“不过中也今天怎么特意来找我一躺?有事吗?”

事儿可大了,来权衡你和两百亿孰轻孰重。

他往后一靠:“你最近招惹什么人了吗?”

太宰治的笑容不易察觉地僵住了零点几秒,心想那可太多了——不久前才杀的那个走私来的毒 / 贩 / 子、上周的中东石油富豪、还有前一个月的西欧某军 / 火 / 商……等等。

“那要看中也是怎么想的了。”太宰治面不改色胡说八道一气呵成,“要说是暗恋我但因为我有了家室而伤心欲绝由爱生恨的女孩子,那不是多到整个横滨都排不完吗。”

中原中也:“……”

他们至今没有感情基础,肯定也有百分之七八十的原因是太宰治这张嘴惹的祸。

中原中也忍不住思考,他把太宰治杀了能不能想办法好好保留下尸体,能让那张脸永垂不朽就行。或许他现在就可以了解一下这方面的技术,一会儿就去问问梶井有没有可能。

太宰治还没意识到他的合法配偶思维已经滑到了极其危险的地步,打量他的眼神渐渐变成了好像在欣赏某种独一无二的艺术品。危险的第六感让太宰治脊背发凉,补救般好好回答道:“除此以外,那我也说不清楚了。毕竟中也知道我们家大业大嘛,有人偷偷嫉妒的话就说不准了。”

他说的在理,中原中也心不在焉应了句。

活蹦乱跳的虽然有温度但烦人,一张嘴叭叭起来无差别群体扫射,有时还会优先集中火力攻击他。如果太宰治是一具不会腐烂的尸体,他能保留下他身上最讨人欢心的东西——女娲毕设的外貌和那整整齐齐的八块腹肌漂漂亮亮的人鱼线,以及应该不止18cm的xx。

就是那运行起来堪比大型计算机的脑子还是太可惜。

但怎么不算死如秋叶之静美呢。

中原中也的目光逐渐深沉了起来。

 

 

4.

这一边。

“什么?!”

中岛敦惊得蹭地跳了起来,一双虎眼瞪得溜圆,结结巴巴说:“这这这……我们这次的暗杀目标是太宰先生的伴侣?”

太宰治瞥了他一眼:“是啊,不要那么大惊小怪嘛敦君。”

“那可是您的伴侣啊!我们要接这个任务吗?”

“接啊,为什么不接。”

太宰治语气平静解释道:“之前是在完成一个悬赏任务时遇到中也的,当时才处理完现场没来得及走掉。没想到中也是个外貌协会,清清白白睡了一晚上结果他还以为发生了什么非说要负责。结婚本来就是权宜之计,为了安抚中也,也为了让家里那群老想给我说亲的人闭嘴。”

中岛敦嘴巴张成了“O”型。

“正巧,如果我的伴侣不幸死亡。”太宰治指了指电脑屏幕上的某个榜单,“还是被排行第一名的神秘杀手'人间失格'干掉的,那我作为一个普通人无能为力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中岛敦目瞪口呆,所以闪婚就是为了找一个挡箭牌是吗,你们成年人真会玩。他半天才问道:“那太宰先生现在不需要了吗?”

“中也很有趣,我蛮喜欢他的。他应该也挺喜欢我,虽然是见色起意。”太宰治拉着长长的调子,“可那是两百亿美金诶。”

 

那一边。

梶井基次郎往玻璃杯里丢了两片柠檬泡水喝,问中原中也:“你要吗?”

“我喝白开水就行。”

梶井基次郎不和他客气,让中原中也自己去饮水机接水。他瘫在沙发上懒洋洋说:“你和'人间失格'的差距就在于一年前那个悬赏任务,你不做,他做完了。本来你们之间的排名就时上时下的,差了这么一笔悬赏金,于是他骑在'污浊'头上耀武扬威整整一年了。”

“中原,你要能完成这次任务,不就能追平'污浊'和'人间失格'之间的差距了吗。”梶井基次郎把手机推到他跟前,“你瞧瞧,'人间失格'昨天晚上还发推文内涵你呢,这说的——”

——是榜单没有实时更新了吗,还是有的人养老去了啊 [满头问号熊猫头.jpg]

底下的匿名评论区热火朝天,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纷纷@污浊,齐齐呐喊打起来打起来打起来。

梶井基次郎的内涵说得还是委婉了,这显然是明目张胆的挑衅。

“这个网站之前不就是拿来排个名悬赏任务的吗,怎么现在也弄起来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中原中也拿出手机登录上他的账号,才发现主页多了一栏名为“动态”的东西,而他的消息提示已经99+了。

梶井基次郎看着他的排名从十四掉到十五又上升到十三,心态平和:“初心好像是为了娱乐放松,给杀手们一个互相了解的机会,但现在好像已经变成了大家互相喊话拉踩引战挑事的地方了。”

真不知道是哪个脑部残障人士想出来的,杀手们都以掩护好真实身份为己任,保护自己也保护身边人,谁会跳出来自曝身份来交友啊。

中原中也给“人间失格”那条推文下回复了一个中指表情就关了手机,神色认真:“那我问你的那个事情到底有没有办法?”

梶井基次郎沉默半晌:“我才疏学浅,只听说过能把器官泡进福尔马林保持不腐烂,你非得让一个死人栩栩如生还真是闻所未闻,嗯……要不你去埃及找找灵感?也许法老能给你答案。”

“但是中原,”炸弹客期期艾艾,“我觉得你还想让xx部位保持活性是不可能的。”

中原中也:“……”

 

 

5.

两百个亿拆散塑料夫夫。

各怀鬼胎一拍即合,太宰治向中原中也发出约会申请的时候还在想对方会不会又和以前一样忙可能来不了,没想到中原中也立马回应了,还发了好几个横滨情侣约会圣地。

“还要九百朵花玫瑰花?”中岛敦犹豫道,“太宰先生,您是认真的吗?”

“我看起来难道像开玩笑的吗?”

太宰治接过花店小姐递来的九十九束花,笑着和对方道了别。

“离别的仪式总要盛大一点,总不能和我们初识一样草率。”

他将那一大束玫瑰花放在副驾驶,中岛敦追在他身后拿着手机:“太宰先生,我刚刚打电话问了,几个花店都和我说他们店里的玫瑰花已经被另一个人订下了。”

太宰治翻脸不认人:“谁啊,这么土。”

中岛敦:“……?”

太宰治看出了他的一言难尽,没再说玫瑰的事情,本来就可有可无有了更好没有也无所谓。他用惯常的伎俩糊弄后辈,让中岛敦自个儿打车回去,还承诺说完成了任务请他吃茶泡饭。

中岛敦习以为常拦了出租,被坑过无数次他深知太宰治鬼话连篇不能全信,应了声好就钻进了车里。

 

“九百九十九支玫瑰,中原你是会铺张浪费的。”梶井基次郎在电话里感叹,“从没听说过的新型告别仪式啊。”

中原中也戴着耳机,手里捧着一束花,见着熟悉的车子停在路边:“我先不和你说了,人来了。”

他穿着新定制的白衬衣小马甲黑西装,礼帽规规整整,收拾过的发尾垂在肩侧,看起来颇为正式。中原中也站在他们订下的餐厅门口,走向太宰治停车的位置。

一打开车门被一捧花撞了满怀,太宰治微微一愣,随即失笑。

“笑什么?”

如果这家伙还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那就早点送他上路。

中原中也微笑着,摁住了藏在层层叠叠鲜红娇艳玫瑰下的手枪。太宰治让出位置让他看向副驾驶:“没想到我和中也想到一处去了。”

“所以,那个把全城玫瑰花都买了的冤大头,不会是中也吧?”

的确精心布置了现场的中原中也:“……”

他的微笑略微勉强了些许:“冤大头?”

太宰治立即改口:“中也真浪漫。”

“你怎么会知道我把玫瑰花买空了?”中原中也将副驾驶的玫瑰花拿了出来,捕捉到他话里隐藏的信息并反击,“要不是我先了一步,你就要抢着去当这个冤大头了是吗?”

太宰治不置可否。

门口的礼仪小姐纳闷,就眼前这场景来看两位都像是精心准备好了和对方约会。店里满地灿漫的玫瑰透露着金钱的味道,排场大到她还以为那个橘发男人是打算求婚,门口还应要求铺上了天鹅绒红地毯,说是结婚现场都不为过,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两位新人一张嘴火药味就那么浓。她是专业的,不懂得从来不问,笑容真诚:“中原先生已经包了场,由我来带二位进入顶层。”

太宰治一路走过真心感叹:“中也果然很有钱呢,这一趟下来得花掉不少吧。”

杀了你就会更有钱。中原中也这么想着,低眸整理了袖口掩饰不自然,用他们相处时一贯的语气阴阳怪气道:“哪里比得上你有钱啊,太宰少爷。”

入目的是鲜花遍地满室香,长桌两侧放着高脚杯和餐具,价值不菲的红酒搁在正中间,未点燃的白色蜡烛逐一插在三层高的蛋糕上。

可以说做足了功课筹备得相当完美了。

“是我先约的中也,没想到中也准备得这么周全。”太宰治上前一步拉开座椅,笑容变得像纸糊的面具虚假了起来。

“好歹结婚了这么久不是么,本来我也想和你一起好好吃顿饭。”

嗯,是最后的晚餐。

 

 

6.

“牛排不错,不过七分熟还是有点生了,我更喜欢九分或者偏全熟。”太宰治动作优雅如同电视上广告里的摆拍,没有再嘴欠嘲讽一句“当然也就是中也这样的暴力小矮人才喜欢吃半生的东西”,拿人手软吃人嘴短是一方面,更多的是难得想好好结束他们的相识。

杀了中也,一想想就好刺激诶。

太宰治抿了一口红酒,听见中原中也突然感慨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又是一年过去了,还有什么尽管这一年里你干了很多人不干的事但他心胸宽广不予计较之类的云云。

他一回忆起来,就要从x天前太宰治故意将家里的盐和糖调换了位置,中原中也没太注意把饭做完之后一尝味道两眼一黑这事说起,说着说着心火渐渐旺盛,连带着看着太宰治的眼神耶越发不友好了。

太宰治福至心灵打断道:“啊……说起来大后天是我们的一周年结婚纪念日呢。”

两个人同时顿住。

好像没有一个人想起来这回事。

“其实我并没有感觉到中也很喜欢我呢,去年和我结婚怎么那么痛快。我以为,中也会是一个对家庭很负责的男人。”太宰治在频繁的争吵中摸出一条对付中原中也绝对有用的铁律——卖惨,然后道德绑架他。

可是今天没起作用,中原中也不像从前那样别开脸假装无事发生再对他和颜悦色,他脱口而出:“可你没什么需要我负责的地方。”

太宰治一偏头。

这就要提到最最开始结婚那会儿,中原中也真的是揣着一颗真挚的心想好好过日子,虽然是闪婚虽然不太了解彼此虽然是一夜qing惹的祸,但以上提到的虽然怎么怎么了其实都没关系,太宰治有一张拯救世界的脸,哪怕是个脑残的花瓶他也能放在家里好好供着。

问题就在于,太宰治不是脑残。他不仅不是,他还高智商得反人类,还表里不一(这是中原中也认识他两个月后发现的),更重要的是他牙尖嘴利,一点儿都算不上个贤夫良父(?)

太宰治有钱,中原中也不需要为他提供经济支持。他俩没条件也生不了崽,就没有了家庭负担,教育孩子这码让不少夫妻焦头烂额的事情压根轮不着他们烦恼。

中原中也试图挑起家庭责任的重担,结果担子只挑着两篮子空气。他发现他们的婚姻并不像网络上说的,要同舟共济要相濡以沫要有难同当。比起作为明明白白扯了证的夫夫,他俩更像是长期稳定的p友。

没有那两百个亿,没有遇到心上人,也许他们草草共度余生也不是不行。中原中也心有戚戚想。没办法啊,谁会不喜欢钞票啊。

非要说对这段婚姻有什么遗憾,大概是没能好好过个结婚纪念日——两人默契地如是想。

尸体要全面,死相要好看。那肯定就不能像之前那样图方便一枪把脑袋崩得四分五裂啥啥都往外流,面目全非。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碰杯,视线下移落到那戴着黑色皮质choker的细白脖颈上,盘算着也许勒死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是中也的力气还挺大,他一个人摁不住还可能会被反杀,可是今天也没带蒙汗药什么的。

中原中也就没有太宰治那么多顾虑了。

他拥有绝对的体术自信——利索地一棍子敲晕就行。

中原中也飞快地四下扫视,他的钱花得很到位服务也很给力,除了满地玫瑰浪漫情怀,什么多余的东西都没有,那种能把人打晕过去的棍子/扫把/拖把这种玩意就更别提。

用酒瓶吗,玻璃看起来可不太禁砸,要是人没晕过去情况就会变得很棘手,万一没把握好角度还破相了那就更难办了。

就只能像武侠电视剧里的高手一样duang地劈在人后颈上,剧里用的那个东西叫内力,但力气够大的话应该可以达到类似效果。

中原中也蠢蠢欲动,比划了两下。

而太宰治很快放弃了采用暴力制服中原中也的愚蠢计划,正在思索从后面一枪瞄准并射穿中原中也心脏的可能性,他的腰间别了一把枪,以防万一推来三层蛋糕的小车的卡缝里他也放了另一把。

——就等吃完这顿饭吧。

两个人的思路出奇在霍霍对方上达成了一致。

——我一会儿就让太宰/中也先走前面。

 

 

7.

“吃好了吗。”太宰治一看见中原中也放下刀叉,马上体贴且不刻意做作地询问。

“嗯,饱了。”中原中也站起身表示可以走了。太宰治坐在靠近电梯口的位置,他起来以后肯定会先往那侧走,到时自己只需要跟上他,在太宰身后出其不意给他一下就盖棺定论了……不是,太宰怎么不走?

他都站起来了,这绷带精怎么还坐着不动啊?不是说要走了吗?

太宰治一动不动稳如泰山,波澜不惊地看着中原中也朝他走近,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中也脸上的笑容带了点咬牙切齿的勉强意味。

他回想了一下自己整顿饭的表现,可以说是可圈可点没踩任何雷,就算是扫雷游戏也该完美通关了。最终太宰治归咎于中也就是个爱生气的别扭鬼,男人嘛一个月也有那么几天。

直到中原中也开口问:“不走吗?”

太宰治施施然站起身,朝门口做了一个标准的“请”的姿势。

中原中也:“……”

这就很难搞。

太宰治看他半天站在原地,也感到麻烦和困惑:“中也?”

中原中也抱着肩,知道他再不说点什么的话太宰治应该会怀疑了。他故意岔开话题:“怎么感觉你今天有点奇怪。”

太宰治:“!!!”

难道被中也发觉了吗!满脑子只有肌肉的暴力小矮人今天怎么这么聪明!!

“感觉像是回到了最初你对我装模作样那会儿。”

太宰治心想,哦豁装过头了。

“原来中也不喜欢吗,那真可惜。”太宰治很快调整好语气,没让一丝一毫的微表情小动作暴露出他此刻内心的小小慌乱。

中原中也反问:“我为什么会喜欢带着面具的假人?”

说到这里了,再往下就会跳到心灵鸡汤频道了。

太宰治没再接这句话,揽过中原中也的肩膀让两人并肩走在一起,中原中也才迈开步子继续说:“你那风光霁月的假象早在你把我的红酒和醋兑在一起的时候崩塌了。”

“可是那个时候中也对我的好不也是浮于表面吗。”太宰治做贼心虚但理直气壮,“中也一认清我了就天天往外跑!这个家中也一点留恋都没有!!”

“你能不能讲道理,是你天天加班留住公司说不回来了我才不回来,和我有什么关系。”

“中也可以来找我,你就是不想。”

中原中也想干脆还是一掌劈晕这家伙得了。

他尝试想落后太宰治两步,才稍微放慢了速度,太宰治也跟着慢了下来。中原中也在电梯门口前站住,寻思着这混蛋今天怎么这么黏人。为什么老要和他靠得那么近,他一稍稍拉开距离就会被追上。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

太宰治很烦,中原中也找不到机会下手他也一样觉得困难。他嘴上和人吵些有的没的,心想再等下去走出电梯回了家那就麻烦了。

杀人得无声无息,哪个杀手会把人带回家啊。

他没动,中原中也也不动。

太宰治/中原中也内心os:我去,他不会开始怀疑我了吧。

他们面面相觑了两三秒,太宰治摁住开门键让将将合拢的电梯门打开来,侧身微微一笑没把后背留给他:“看电影去吧,中也。”

 

 

8.

中岛敦刷新了一下榜单,看见从上到下的排序下第一的“人间失格”四个字后的那一串名为积分的数字没有变化,奇怪地问道:“太宰先生,您的积分没有增长吗?”

太宰治懒懒地躺在沙发上睁开眼睛问什么是积分。

“啊,您不知道吗。”中岛敦说,“就是会将任务完成后的酬金结算成积分形式来排行。不过也可以不上报,您没上报吗?”

太宰治幽幽道:“哦,我还没完成。”

“还没完成啊……啊?!还没完成?不是都一周了吗??”中岛敦理所当然点头,忽然又反应过来什么似的满脸诧异,之前暗杀x国皇室不也就花了三天吗,还有两天是在路上。

是啊,整整一周了,怎么还没完成呢。

太宰治很愁。

短短七天把他们一年来没怎么见过的面都见了,几乎成天都粘在一起,他也没找到机会。

待在一块儿的时间越长,太宰治反而在个别时刻会想着这两百亿倒也不是非要不可。两百个亿美金能带来什么呢。能带来真真实实的财富能带来梦寐以求的生活能让他后半辈子肆意挥霍再也不用过刀尖舔血的生活,他可以做完这单就功成身退,留下一个传说。

可中也会给他做好吃的饭,会容忍他时不时抽风,会骑着机车嗖地飞出去带他兜风。他们有一次还迎着瓢泼大雨不要命般飞驰在公路上,他环着中也的腰大声在他耳旁说着垃圾话被灌进了一嘴风和雨。面前有蔓延开仿佛见不到终点的水泥路,被雨水滴滴答答砸成了墨黑色,他埋首在中也的颈窝里闻到了沐浴露的香味和雨水的潮湿气息。不久之后有一辆警车呼啦呼啦着追上了他们,超载超速还不带头盔,双双被抓进去交了五百块罚款和长达两个多小时的公路安全教育。

冬天夜里把中也揣在怀里像个小暖炉熨贴,他好小一只可以被太宰治完全裹着,把被子往上一拉能把那橘色的脑袋都盖住,直到半夜中也缺氧得难受一套组合拳把他砸醒骂骂咧咧钻出来。

就还挺可爱的。

因为挺可爱,把据说能瞬间送走人的毒药没往中也的睡前牛奶里放,看电影中也歪倒在他肩头熟睡也没拔出枪,晚上中也说骑车一起回去,他的枪口都抵上了中原中也的后心口处,没扣动扳机。

在那一刻中也要是死了,机车就会失控飞出去。太宰治想,要是误伤了他倒没什么,可是以后他还能坐在谁的机车后座、跑车副驾的位置上呢。

 

“我本来就没有特别想杀他。”中原中也将手里那几张薄薄的调查资料用透明的文件袋装着推到了森鸥外桌上,他的目光在那张证件照上转了几个来回。

森鸥外捉住了橘发青年眼里的纠结,善解人意道:“是枕边人,心软难以下手吗?”

是挺难的。

都给螃蟹刺身下好毒了最后倒掉换成了蟹黄堡,电影院里熄灯之后他有一万种办法神不知鬼不觉打晕太宰治也没动手,还有一次他的匕首离脆弱的咽喉仅余半厘米左右还是停住了。

中原中也觉得abcc式成语比起死气沉沉他还是更喜欢生机勃勃(物理意义上)

迎着后辈的疑问/顶头上司堪破人心的眼神,分隔两地的两人的脑回路在除了搞死对方以外难得又一次同频共振——

“好像有点舍不得。”

 

 

9.

钥匙插入门口的小凹槽,齿锁严丝合缝扣在一起,随着缠着半截绷带的手往右扭转的力度,很轻的咔嗒了一声,门打开了。

出于多年来作为杀手的职业观察力,太宰治在门缝悄然弹开的那一瞬间就察觉到了屋里多了一个人的存在。

没开灯,这人的呼吸放得很轻,不知道藏身于哪个犄角旮旯。

——“太宰先生要是不接这个单子的话,那任务发布者肯定还会找其他人,毕竟是两百个亿诶。”

太宰治将别在裤腰的枪拿了出来,不动声色藏在袖管里,装作无事发生进了门。这来人水平显然不在他之下,除了开门那刹那暴露了短短一秒不到的吸气声,现在一点声响都听不见了。

总不能是走了。

这世上能和太宰治能力媲美的人寥寥无几,他很快就能猜出这位不速之客的身份——污浊。

人间失格和污浊王不见王,尽管两个人争top1争了很多年,抢悬赏任务时给对方使点小绊子找人不痛快或者护抢人头,可以说势同水火水火不容了。

太宰治同样放轻了呼吸。

中原中也和森鸥外说清了他不再接这两百亿以后,对方没有为难他只是提醒了一句中也君这钱你不要肯定会有人别的人想要。他今天特意早早赶回来就是为了蹲一下有没有不知死活的家伙。还真有。

不知道这人哪来的钥匙打开了门,进屋就没影儿了。

中原中也试探着往外走了几步,月光自屋内落地窗倾泻而入,他眼皮一跳,另一个黑色的影子猛地从角落窜了出来。

那一枪是指着他脑袋的,中原中也在眼角余光扫到黑影手里拿着的L状物体时就预判到了,他在子弹出膛前的那一刻侧过身避开了要害。下一秒他用力一蹬地面飞了出去,手上拿着一把匕首狠狠刺向黑影的脖颈。

锐利的刀锋次啦划破衣服,砰的一枪穿透茶几上的玻璃杯。电光石火之际中原中也顺势扣住男人的手腕往外一掰,骨头嘎吱嘎吱的声音清晰可闻,他下手没留情,男人的手腕脱臼失力,手枪滑落掉在地上,被中原中也一脚踹到了几米开外。

他早就说了,人间失格那玩意和他肉搏肯定是打不赢他的,那个家伙只会阴谋诡计……

“砰!”小腿剧痛。

人间失格果然是个老阴狗!他从哪个地方又摸出来一把枪!!

中原中也眼睛一眯,像是没受到影响,他手里的匕首转了个方向将人间失格的手心刺在墙壁上,听见对方极轻地闷哼了声,还挺有种。中原中也冷冷道:“我今天没拿枪,不然你早就是一具尸体了你知道吗。”

手下的人动作忽然停住了。

中原中也心想不会傻了吧,正要结束他和人间失格多年来的胜负之争。

“哎哎哎哎哎停停停!中也!!是我!!!”

太宰治拼了命把脸暴露在月光下,中原中也抬眸一看然后瞳孔地震——好家伙,这眉眼鼻唇,真熟悉。

“怎么是你!”

“我才要问怎么是中也吧!!放手!疼死我了!!我的手要废了中也!!”

中原中也火速跳开,啪地打开了灯。

两两对视,太宰治还在汩汩往外冒血的手掌和中原中也微抬起受伤的左腿都一清二楚地解释了当下的情况。

为什么一直杀不了太宰/中也呢。

“两百个亿,你呢。”

“好巧,我也是。”

短暂的沉默,欲言又止。

“那任务我推了。”太宰治倚靠在墙壁上,鲜血顺着他的手掌往下滴,应该是很疼的,他皱着眉将匕首甩到了一边。

“我也推了。”中原中也摸出手机叫了个120,摸了摸鼻子,“我以为是别的人来接这个任务……人间失格。”

“嗯,污浊。”

按理说冤家见面这个时候吵一架可能会更合适,但鉴于现在他们都负着伤,两个人失血过多没力气大吼大叫。

太宰治转移阵地和中原中也一起躺在沙发上,滴嘟滴嘟的救护车来到楼下时他说:“到了医院怎么解释这伤口?”

“胡编乱造这不是你最擅长的吗。”

“哦,是啊,那我就要造谣了。”

 

第二天。

人间失格:报一丝和@污浊 喜结连理了,谢谢大家真挚的祝福 [玫瑰][玫瑰][玫瑰]

 

 

 

🔚

 

 

 

全文逻辑无法闭环,他们俩前期互杀的理由非常扯淡是我乱写的,太中都不是那种觉得钱很重要的人,只是单纯地想写他俩悄摸想鲨掉对方却没成功的乌龙,因为我贫瘠的大脑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了,希望不会很雷。

祝大家六一快乐,还有要中高考的朋友们加油耶!

想要评论🙏



 

Ree

【双黑】你别哭了

·ABO

·非典型易感期

·HE

01.

中原中也手里有一个太宰治的把柄。

一个天大的、可怕的、一旦公诸于众就要身败名裂的把柄。

02.

中原中也发现这个把柄是在他们十五岁那一年。

太宰治小小年纪城府极深,向来连成年人都玩不过他,而且这位朋友不仅心理上早熟,身体上也十分早熟,不仅赶在中原中也前突破了160大关,还赶在中原中也前完成了分化。

中原中也,港黑Alpha种子型选手,上到老板下到保洁阿姨都认为此人日后必定分化成一个Alpha。而太宰治的战斗力虽然有跟没有差不多,但毕竟脑子好使地离谱,审讯的手段又耸人听闻不给活路,因此关于他的最...

·ABO

·非典型易感期

·HE

01.

中原中也手里有一个太宰治的把柄。

一个天大的、可怕的、一旦公诸于众就要身败名裂的把柄。

02.

中原中也发现这个把柄是在他们十五岁那一年。

太宰治小小年纪城府极深,向来连成年人都玩不过他,而且这位朋友不仅心理上早熟,身体上也十分早熟,不仅赶在中原中也前突破了160大关,还赶在中原中也前完成了分化。

中原中也,港黑Alpha种子型选手,上到老板下到保洁阿姨都认为此人日后必定分化成一个Alpha。而太宰治的战斗力虽然有跟没有差不多,但毕竟脑子好使地离谱,审讯的手段又耸人听闻不给活路,因此关于他的最终性别没个猜测的准头,港黑内部甚至为此开过赌局,赌他是Beta和Alpha的都挺多,最少的还是Omega。

原因无他,只因此人过于恐怖,恐怖至极,要真分化成一个O,简直是给这个性别招黑。

他的分化发生在战场上。

事发突然,又没有预兆,中原中也前脚刚用了污浊冲出去,太宰治后脚就躲在大楼里开始分化。他分化得比平均年龄早一年,对这方面了解得不多,刚开始只觉得燥热,没多久就开始头昏脑涨。

任务当前,又是中原中也开大招的紧要关头,太宰治即便发现自己身体不对劲,依旧强打起精神关注战局。但生理反应并不会看人眼色,他看着看着,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中原中也纤细的身影似乎正在被暴风撕碎,耳麦里的声音也忽远忽近,微弱的电流声击穿了耳膜,五感骤然失常。

太宰治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从缓到急,从轻到重,最后震耳欲聋。

他恍惚了一下,错过了阻止【污浊】的最佳时期。

中原中也。中原中也。

太宰治咬着牙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脚深一脚浅地朝中原中也跑去。他开始耳鸣,头重脚轻,喘不上气,他觉得自己可能要死了,但他还记得自己的搭档还在战场上。

死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先让我把他带回来......不然......

不然......

不然什么?

他被中原中也异能扬起的石砖砸到了,肩膀被划得鲜血淋漓,他觉得头很疼,胸腔也闷痛得出奇,仿佛燃烧着一把火,但他依旧在往前跑。

不然会很丢脸。他想,我的计划从来没有出过差错,被那条黏糊糊的小蛞蝓嘲笑简直是场噩梦。而且他如果死了,以后的任务都要由我一个人来做,我才不要做那么多工作,我绝对不能......

他最终抱住了中原中也,顶着堪比枪林弹雨的异能攻击艰难地冲到了对方身边,两人在【人间失格】发动的一刹一起倒了下去。

 中原中也眼中的风暴骤然消失,终于从失控状态中恢复了意识。他提着一口气,半死不活地骂道:“你他妈怎......”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怎么了?”太宰治说,“我干什么了?我不是把中也救回来了吗?”

他一边说,眼泪一边吧嗒吧嗒地往下掉,砸在中原中也的脸上和胸口上。中原中也被这些玩意儿砸懵了,睁着一双眼睛见鬼似的瞪着他。

“都是中也不好,你这个只会用蛮力的笨蛋,”太宰治还在哭,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松针香气,在中原中也周遭凶悍的血腥味中显得格外我见犹怜:“你干嘛跑那么远啊,我差一点就赶不过来了!你知不知道你死了会有多麻烦,那么多工作全要推给我,还不如现在就自S算了,你这条......”

中原中也惊惧过度,体力耗尽,一翻白眼昏了过去。

03.

太宰治易感期极其爱哭,这就是他的把柄。

04.

“中也走得也太慢了——”太宰治站在路边等中原中也,拖长调子嘲讽道,“简直像是在用腹部爬行呢,还跟蛞蝓一样湿哒哒黏糊糊,又慢又恶心。”

“我这是托谁的福啊?”拄着拐杖、脚上打着石膏的中原中也冷笑一声,“但凡你早一秒发动异能,我都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什么嘛,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太宰治眼中闪过一瞬间的心虚,嘴上依旧不肯服输,“不过是条连自己异能都管不住的小狗,中也居然这么大声和主人说话!”

“哈?”中原中也也生气了,拄着拐杖大声说,“不过是个连眼泪都管不住的小鬼,居然......”

太宰治的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脸色猛地沉了下来。他飞快冲上前捂住了中原中也的嘴,恶声恶气地威胁道:“闭嘴!你要是再敢提那件事,我以后都会故意慢几秒去救你!”

“谁稀罕!”中原中也用力甩开他的手,怒气冲天道,“我恨不得永远都不跟你一起出任务!简直是活受罪,还不如让我去死!”

太宰治被他甩了一下,垂在身侧的十指渐渐握拳,眼睛都气红了:“那你就去死吧!我再也不会救你啦!中也就这样被异能撕成碎片好了,你的碎片都比你这个人讨喜的多!”

中原中也怒不可遏:“你——”

中原中也:“你......”

中原中也忍无可忍:“你他妈哭什么啊?!!”

太宰治狠狠擦了把眼睛,一边掉眼泪一边说:“我他妈怎么知道啊!我才不要哭呢,我根本控制不了!”

太丢人了,实在是太丢人了,丢得太宰治抛下了中原中也,自己钻进专车逃了。

留下中原中也一脸懵逼,跟自己的拐杖面面相觑。

05.

可能是因为这件事对于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来说过于丢脸,中原中也居然保持了沉默,把它当成了一个从来没用过的把柄。

但即便这是太宰治的把柄,中原中也为它吃的苦头也不少。

“什么嘛,我还以为中也会又哭又闹呢,结果这么冷静,”中原中也分化成Omega的第二天,太宰治带着一大束花挤进了他的病房,状似不满地抱怨,“身体素质也好,异能强度也好,居然跟分化前一点差别都没有,真是太让人扫兴了。”

“知道了知道了,烦不烦,”中原中也知道这人是在变着法安慰自己,也懒得计较,摸了摸自己的上臂肌肉,“也就那样吧,发情期可能麻烦一点,别的倒没什么感觉。”

尾崎红叶笑眯眯地坐在床边:“中也的分化确实非常罕见,一般Omega的身体机能都会因为分化下降一些。”

“真的没感觉吗?”太宰治俯下身打量他,怀疑道,“没有什么情绪上的变化吗?比如觉得自己更弱了......什么的。”

“谁说Omega就要弱了?”中原中也翻了个白眼,“Boss也是Omega,我看他弄死两个你都不在话下。”

太宰治嗤了一声。

“确实如此,真正有实力的人不分性别,”尾崎红叶掩口笑道,眼风扫了一下有些闷闷不乐的太宰治,“不过说到情绪变化,妾身昨天还看到太宰哭了呢。”

太宰治脸色一变:“大姐头......”

“你闭嘴!”中原中也打断他,一脸兴致勃勃:“什么事儿啊,他怎么又哭了?”

尾崎红叶也正在兴头上,没在意这个“又”字,笑着说:“还不是因为中也晕过去了,太宰把你抱回来的时候满脸都是泪水呢。”

中原中也愣了愣,有点错愕又有点无语,怔怔地抬头去看太宰治。

尾崎红叶不知道太宰治易感期爱哭的事情,多少有点会错意,但即便中原中也知道这茬,听到太宰治为自己掉眼泪还是有点震惊。

“我才不是为了中也受伤哭呢,”太宰治眼神躲闪,立马反驳道,“是中也身上的味道,一股薄荷味,都把我鼻子熏坏了!”

“真的吗?”中原中也有点怀疑,闻了闻胳膊,“这个味道很难闻吗?”

“不难闻,”尾崎红叶安慰他,“是淡淡的薄荷味,妾身觉得很清爽。”

“反正我就是不喜欢。”太宰治的脸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红,撇了撇嘴抱怨道,“Omega的味道不应该都是甜甜的吗,中也的信息素真是糟糕。”

他说完,把花束往中原中也怀里一怼就出去了,走得匆忙,看背影倒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太宰很关心你呢,”尾崎红叶扬了扬眉,小声道,“他昨天哭得可厉害了,哄都哄不好,就坐在我这个位置上,后半夜才撑不住回病房睡了。”

“他也受伤了?”中原中也抓住了“回病房”三个字。

“伤到了,不过没你重,”尾崎红叶点点头,“硬撑着把你抱回来的,昏了大概半小时。”

中原中也心情复杂地抿了抿唇,没说话。

07.

“顶撞干部是要受罚的,而且无论性别,”森鸥外把帽子还给中原中也,叹了口气,无奈道,“既然太宰君来告状了,那么中也君去刑室里领罚吧。”

中原中也满脸烦躁,接过帽子就目不斜视地离开了首领办公室,没给得意扬扬的太宰治一个眼神。

“不听话的小狗需要惩罚才能长记性,”太宰治做了个鬼脸,见中原中也不理自己,只能悻悻作罢,“说起来顶撞干部的惩罚是什么?之前没人坏过这个规矩吧。”

“鞭刑,”森鸥外瘦削苍白的指尖翻过一页文件,轻描淡写道,“五十下。”

太宰治猛地睁大了眼睛。

之后的事情堪称鸡飞狗跳一言难尽。太宰治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飞快地冲出首领办公室去追人。但中原中也心里有火,去领罚的速度也是飞快,即便没隔多久,等太宰治冲到刑室的时候也已经挨了十几下。

中原中也毕竟是个Omega,即便身体素质强悍,皮肤还是嫩,十几鞭子抽上去十分触目惊心。负责行刑的黑手党满身冷汗,表情看起来比中原中也还要痛,纠结不安到扭曲的程度。

太宰治那段时间正好在易感期,刚一推开门眼泪就掉了下来。

“你有病啊中原中也,”太宰治骂他,“不是我先抢了你的游戏机吗?让你受罚你就来了?你不是最能跟我犟了吗,这次怎么这么听话啊?!”

中原中也背对着他直挺挺跪着,皱着眉翻了个白眼:“不是你去告状的吗?而且我从来不违背首领的命令。”

“还站在这干嘛?”太宰治用能杀人的目光看了一眼行刑的职员,“都给我滚出去!”

行刑人和监督员屁滚尿流地跑了。

“笨蛋小狗,”太宰治把中原中也拉起来,眼泪不间断地掉,不知道还以为挨罚的人是他:“本来就丑,现在一抽就更丑了!我又不知道顶撞我要挨鞭刑,你为什么不拦着我?你怎么不笨死算了?!”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按照这个逻辑,不应该说“我怎么不笨死算了”吗?

中原·直男·中也觉得自己受到了精神污染,沉默地望着自己的搭档,良久无奈道:“......你别哭了行不行?我都没哭呢,你哭什么啊?”

“你有什么好哭的,你活该。”太宰治长得俊,这么一掉哭堪称梨花带雨,再配上一点易感期外泄的松针清香,看得中原中也简直头昏脑涨。

“好了好了,别哭了,再哭大家都知道了。”中原中也手忙脚乱。太宰治平时是绝对不会掉眼泪的,易感期和平日里的形象反差太大,实在让人有点不知所措:“不怎么痛,真不怎么痛。”

“......真的吗?”太宰治眼睛红红的,想去查看他背上的伤痕。

“真的真的,”中原中也忍住了龇牙咧嘴的冲动,露出一个有点难看的笑容,“我受的伤多了去了,这才哪到哪。”

“胡说,中也骗人,”太宰治最会洞察人心,即便现在易感期人不太正常,脑子还是在的,眼泪跟断了线一样往下掉,活像个被负心的Omega:“.......你气死我算了。”

中原中也长这么大,头一回遇到倒打一耙的事情,一时间消化不良,干巴巴道:“是啊是啊,我好痛,我都要痛死了,你能不能把我扶到医务室去,省的待会儿血流下来吓到您老人家。”

太宰治满脸泪痕,万分委屈地搀起了他。

易感期过去后太宰治万分后悔,扬言下次中原中也再顶撞自己,他一定要亲自站在旁边观刑。要是又倒大霉碰上易感期,就让人把自己打晕了关家里,到时候再把视频给他拷贝个几百遍。

中原中也对此种言论早已波澜不惊,向来仅以白眼对之。

不过从那以后太宰治再也没有吿过状。

08.

“你干嘛啊?”中原中也踢了脚浴室的门,不明所以。

他们前一分钟还为了最后一盒巧克力在沙发上打架,后一分钟太宰治就脸色难看地冲进了厕所,还把门反锁了。

“没什么,”太宰治的声音听起来不怎么舒服,仿佛咬着牙,“你别说话了!”

“什么毛病,”中原中也本来想走,刚抬起脚又想起了一件事,退回来了,“说起来我这两天发Q期了,你不会是被我的信息素呛到了吧?”

太宰治的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蹦出来:“......我道过歉了,你的信息素不难闻。”

“那是为什么?”中原中也想了想,仿佛福至心灵,不怀好意道:“你不会是Y了吧?”

太宰治:“......”

这条迟钝的狗现在倒是机灵了。

“没事儿啊,这有什么,正常反应嘛,”中原中也扬了扬眉,贴着浴室门道,“是不是很难受啊,想跟我上C?你不会在想着我的脸自......”

门突然打开了,太宰治眼角通红,脸带泪痕,浓郁的松针香气砰然炸开,炸得中原中也晕头转向浑身发软,下一秒就被扔到了C上。

09.

“你别哭了行不行啊!”中原中也一边哭一边吼道。

10.

“别装了,”中原中也抱着手臂靠在大门上,一脸冷漠地看着面前穿着风衣的太宰治——梨花带雨,满脸委屈,“今天不是你的易感期。”

太宰治怔了怔,缓缓擦掉了眼泪:“什么嘛,只有易感期中也才珍惜我的眼泪吗?”

“看见你的眼泪就心烦。”中原中也转身就走,要把他关在门外。

“中也骗人,”太宰治停下了哭泣行为,但依旧满脸委屈,“......而且我又不是第一次在易感期外哭。”

“听好了太宰治,”中原中也转回身,抱臂看他,“我不是因为眼泪才迁就你的,而是因为哭的那个人是你,傻逼。这么多年你要连这个都不明白,我们干脆分手吧。”

他说得很认真,认真中掺着一缕烦躁。

“中也才是笨蛋,”太宰治收敛了表情,定定地看着他道:“虽然我易感期很爱哭,但从来只在你面前掉过眼泪。这你都不明白吗?能调动我情绪的只有你一个人。”

中原中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良久后轻轻舒了一口气:“说的也是。”

太宰治也盯着他。

“进来吧,”中原中也放弃了,转身开门,“不准哭听到了没有,再哭我把你扔出去。”

“知道啦,”太宰治从后面抱住他,低下头蹭着他的脸颊,“我保证等下哭的只有中也。”

“滚蛋。”

11.

    中原中也手里有一个太宰治的把柄,那个把柄是太宰治自愿递给他的。

——————end———————

Ree

【双黑】重置情人2.4w+

·卡普格拉妄想症Pa

·ABO

·有点哭1和失🚫

·HE

“替身错觉,病人认为自己的配偶或其他亲属已被另一个替身所取代,虽然患者承认这个替身很像自己的亲人,但认为他们是不同的两个人。”

01.

黑暗中一切感官都被放大,心电血压监护仪的灯光和吊瓶中液体滴落的声音格外清晰,中原中也没什么睡意,面无表情地盯着天花板,琢磨着自己最近犯的病。

其实早在太宰治叛逃的四年间,他就偶尔觉得此人有些陌生,特别是穿着那件卡其色风衣的时候。不过那会儿也不方便见面,即便碰上也不过比个中指的功夫,还没品出多少不对劲,对方已经消失在了人群里。再加上中......

·卡普格拉妄想症Pa

·ABO

·有点哭1和失🚫

·HE

“替身错觉,病人认为自己的配偶或其他亲属已被另一个替身所取代,虽然患者承认这个替身很像自己的亲人,但认为他们是不同的两个人。”

01.

黑暗中一切感官都被放大,心电血压监护仪的灯光和吊瓶中液体滴落的声音格外清晰,中原中也没什么睡意,面无表情地盯着天花板,琢磨着自己最近犯的病。

其实早在太宰治叛逃的四年间,他就偶尔觉得此人有些陌生,特别是穿着那件卡其色风衣的时候。不过那会儿也不方便见面,即便碰上也不过比个中指的功夫,还没品出多少不对劲,对方已经消失在了人群里。再加上中原中也十有八九不接太宰治的电话,顶多发情期稀里糊涂说两句,那几句话也琢磨不出什么。

但前段时间他出差回来,赶去地牢见这该死的前男友,一照面又发现了不对劲。一开始还以为是太久没接触,有点陌生也正常,可没多久又搭档了一次,那之后就无法自欺欺人了。

他〇的,不像啊!

太宰治可能被换人这件事实在荒谬,中原中也没法跟别人说,而且如果定睛一看,此人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即便可恶,英俊依旧,神情和语调好像没什么不对,思维和行为似乎也很正常——但就是哪哪都不对劲。

这是太宰治吗?

这种直觉般异样感让中原中也下意识远离多年未见的前男友——也可能不算前男友,他俩其实没说分手——也没说在一起。但无论哪种关系,他都十分麻利地接了个欧洲的任务连夜跑出一万里。

等太宰治像男鬼一样出现在他酒店门口的时候,中原中也已经给周围一圈人打过电话询问是否觉得此人士别四年当刮目相待——当然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的。太宰治叛逃这么久,现在加入武侦,不管从发育还是从立场来说,当然会和之前不一样,但如果说此人被谁换了,那就是扯淡了。

中原中也也知道这是扯淡,因为这人压根不受异能影响,换人这事儿只能考虑是不是被夺舍,而夺舍更是十分乃至十二分的扯淡。但哪怕他们见面后话也说过了,架也打过了,搭档也搭过了,那微妙的陌生感就是挥之不去——还能怎么着?总不能再睡一觉细细品味吧?万一不是也太搞笑了。

不想当小丑的中原干部向周围人再三确认,再三碰壁,终于接受只有自己觉得太宰治不对劲,或者说只有自己不对劲——当所有人都和自己意见相左的时候,往往有问题的不是对方,而是自己。

那之后怎么办?

中原中也一心三用,一边处理任务一边接受尾崎红叶的话疗,一边还在心里疯狂盘算——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他估计是要分手的,不管是谁的问题,既然太宰治对他来说已经是另一个人,再谈下去难免膈应。但问题是他明明对太宰治还有那个意思,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还是说这压根就是此人想跟自己吹灯拔蜡的伎俩,故意拿什么见鬼的异能耍他呢?

中原中也在对待太宰治的事上多少有点路径依赖——只要不爽都是对方的错。现在不爽到极点,当然更是怒火中烧。

就在他烧到要把太宰治强行留下的新号码也拉黑时,房间门突然被人轻轻敲响,随即传来一个彬彬有礼的声音:“您好,客房服务。”

02.

中原中也微微一愣,瞬间听出这是太宰治的声音——听声音倒没那么违和。但此前的那种怪异阴魂不散,让他一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因为不管是让人滚,还是让人滚进来,那都是对着太宰治的,而如果对方已经不是太宰治,那么哪种回答都不对。

但人都到面前了,这事儿总要解决。

中原中也呼出一口气,和尾崎红叶道了晚安,然后合上电脑看向门口。这段路挺短的,四年间他走过远比这更长的路,但到今天只剩几步的事,他倒有点犹豫了。不过显然对方并不认为得到他的认可才能进门,中原中也尚在犹豫,只听见“滴”一声,紧闭的大门向内打开,雨水和潮湿的气息瞬间向里入侵,鬼魂一样掠到中原中也面前。

莫名的紧张感让他后退一步,大门彻底敞开,分手四年的死鬼前男友就站在了自己面前。

太宰治微微歪头,笑眯眯地朝他打招呼:“晚上好啊,中也。”

03.

不对。

中原中也瞳孔微微震颤,结结实实倒退了一步。

不对。

“……你,”中原中也愣怔地看着他,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握拳,小臂上青筋浮起,“你不……”

哪里都不对。

如果说之前只是感觉异样,那么眼前的这个太宰治,对他来说就是完完全全的两个人——不是他认识的那个混蛋,也不是Mafia史上最年轻的干部,更不是他四年前的男友。

他是谁?

巨大的认知落差让中原中也异常困惑,紧接着是毫无预兆的头痛——站在面前的仿佛是披着太宰治皮囊的怪物,即便假笑时嘴角勾起的弧度都和从前一模一样,也和他认识的那个毫无相似之处。

“怎么了中也,”太宰治察觉到了他的异常,目光凝聚在他身上,声音像一片沾了血的羽毛,“……是看见我就头疼吗?”

“……太宰?”中原中也听到这熟稔的欠揍语气,似乎稍微清醒了一点,混乱中脱口而出,“你是他吗?”

完了。

门口处一时间落针可闻,中原中也反应过来后简直悔青肠子——不管这个太宰治是真的还是假的,问出这句话他都算是完蛋了。

果不其然,短暂的沉默过后,太宰治突然强硬地推开门,顺着中原中也退后的动作向前一步步逼近。他的面色沉下去,语气温柔到令人毛骨悚然:“中原中也,你不认识我啦?”

中原中也吞咽了一口唾沫,想对峙,又被那种无法描述的感觉侵袭,头还疼,只能硬着头皮避重就轻:“只是觉得你和之前不一样。”

“嗯嗯,”太宰治“咔嗒”一声锁上门,“哪里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中原中也扯扯嘴角,想说哪里都不一样,但他也清楚这种情况必定反常,再加上他跟太宰治压根这会儿也不是可以交心的程度,只干巴巴地说了句:“……长高了。”

太宰治心想这是什么新型的分手伎俩吗?

“我们节省点时间,中也。”他继续上前,中原中也下意识避开,肩膀压到墙上的开关。玄关处顿时陷入黑暗,客厅昏暗的落地灯晕染过来,中原中也被他困在阴影中:“……告诉我,哪里不一样了?”

中原中也知道糊弄太宰治是几乎不可能的事,也没想真糊弄过去,但问题是这话怎么说?这压根没法说。

“要我猜吗?”太宰治微微低头,死死盯着中原中也的表情,逆光下他的虹膜显出浓稠的血色,在中原中也看来就像某种非人的生物锁定了自己:“我长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一边说话一边观察着对方,中原中也的瞳孔略有收缩,那是惊慌的迹象,所以那句话并不是挑衅,也不是在撒谎。

中原中也的状态确实不对劲。

“我在中也眼里不好看了吗?”太宰治继续发问,依旧是英俊到让人牙痒的那张脸,但面无表情的时候总有种鬼气,此刻竟让中原中也生出了细微的战栗。

“别问废话,”中原中也忍无可忍地偏过头,尽量镇定道,“不都是那张脸,早看烦了。”

“嗯嗯,”太宰治无视一切夹枪带棒的废话,幅度极小地歪了一下头,“那么是性格?”

他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想,却不愿意深思,又或者说他不敢深思如果中原中也真如那个猜想一样,那自己会变成什么样。毕竟令人闻风丧胆的Mafia前干部从来就不是一个有安全感的人,中原中也又是占比最大的因素——他从未想过自己跟中原中也之间会发生这样的事,当然,他也绝无可能接受。

 

性格变了吗?不也还是一样令人厌恶。

中原中也头疼之余,又开始觉得窒息。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现在的太宰治的确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又或许是对太宰治的陌生感压迫到了他——他也从未想过会有这一天。

他想过自己会恨对方,厌恶对方,又或是爱对方,喜欢对方,但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觉得太宰治不再是太宰治。

“不,”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中原中也突然有点喘不上气,他心跳加速,产生了不正常的晕眩和恶心,“不是这些……”不是容貌,也不是性格,更不是三观立场这些本来就无定性他也无所谓的东西,而是……而是……

“那是什么?”面对中原中也的一再抗拒,太宰治的平静终于被撕开了裂缝,他声线不稳,带着难以压抑的急躁,露出平静之下从未凝固的岩浆,“如果没有变化,为什么要对我说这种话,为什么会觉得……中也?!!”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瞳孔震颤的同时身体本能行动,飞速抱住了向下滑落的前男友——中原中也眉头紧锁,突然间就失去了意识。

04.

中原中也醒来时已经回到了港黑,晕眩感还在,倒是没昏倒前那么痛。他费劲回忆了一通此前发生的事情,很难说是什么心情,又四大皆空地看起了天花板。

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此时应该有人向自己汇报检查结果,尾崎红叶会来看望他,森鸥外则会视情况给自己批休假。

但现在居然一个人也没有。

没有其他人,就意味着会有太宰治。

 

有意放轻的脚步声在走廊响起,由远及近地靠近这间私人病房。即便知道这是自己的地盘,中原中也露在被子外的小臂上依旧浮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不应该害怕。

一个人如果连太宰治都不怕,就更不会怕其他的东西,何况对中原中也这样的战力来说,哪怕真是厉鬼上身,也只有被他一拳头抡回地下的份。

让他紧张的是那种陌生感——如果连太宰治这样的人都会变,连血都是黑的人也会脱胎换骨,那对这个人来说,世界上的一切都不会再有定性——皮囊,心性,立场,还有感情。

如果太宰治不再是太宰治,那他也不会再是中原中也的前男友。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中原中也收回盯着天花板的视线,心情复杂地看向门口。

太宰治并没有马上进来。

“什么病?”中原中也并不打算和“太宰治”对峙,直接开口。

“……没什么,”太宰治似乎在黑暗中注视他,片刻后才开口,“只是发〇期快到了,任务强度太大吃不消。”

“发〇期不会让我认不出自己的前男友,”中原中也说,“你的谎话什么时候这么拙劣了?”

太宰治没有回答。

中原中也扯了扯嘴角:“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是他?”

话音未落,他就闻到了一点略显苦涩的苦艾气息——那是太宰治的信息素。除了在〇上,此人只有情绪极差时才会偶尔露出来一点。

但那也是太宰治的习惯,眼前这个还不一定是呢。中原中也冷酷想到。

不过即便他已经拉满了警惕,太宰治的信息素依旧迅速发挥了作用,这玩意儿本身就是个作弊器,哪怕中原中也再恼火,也会不自觉产生亲近对方的想法——这就是无数次临时标记的后遗症。

其实中原中也的信息素对太宰治也有相同的作用,但他除了发〇期晕头转向或是被〇到晕头转向,其他情况下从不使用。

示弱并不是他的习惯,面对同伴是这样,面对身份不明的敌人更是这样。

 

“中也为什么觉得我不是我。”太宰治的声音很低,在医用仪器的运作声中显得有几分诡异,但中原中听出此人是在尽力隐去他们交谈时惯有的攻击性——几乎已经没有了,这种态度往往只出现在他俩事后。

哪里都不像,但又哪里都很像。

中原中也微微抿唇,半天的昏迷让他嗓音有些沙哑:“……我不知道。”

愿意交谈就是情绪的松动。太宰治握住水杯的手指不自觉用力,声音轻地几乎是在诱哄:“那我应该是怎么样的?”

太宰治应该是什么样的?

或许是信息素降低了警惕,中原中也下意识发散了一下思维,不自觉想起记忆中的前男友,或者说前情人。这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因为太宰治绝对是一个能给任何人留下深刻印象的男人。无论是外貌、气质、头脑还是性格,独属于这个人的特质都有很多,甚至大部分都达到了完美的地步,中原中也不用动脑子就能说出一串。

但那些东西所有人都能看到,中原中也并不放在心上——太宰治之所以在他这里是特别的,归根到底是他们之间那绝无仅有的联系。

敌对,厌恶,亲近,欲望。健康的病态的,美丽的丑陋的,这种任何东西都无法干预的关系才是太宰治之于中原中也的独特意义。

而在四年后的现在,太宰治成功叛逃、洗白上岸的今天,中原中也却感觉这种联系断裂了。又或者说早在太宰治四年前叛逃的那个晚上,中原中也就已经察觉到了这道裂隙,只是他们从那之后见面太少,他潜意识又一直逃避,所以直到现在才彻底认定。

光有爱是不够的,那会让中原中也感到甜腻过头的恶心,但光有恨也是不够的,那会让他失去和对方维持关系的兴趣。而在那之上,忽视,或者说不在意,才是真正让他不能接受的东西。

太宰治的叛逃是对他的不在意吗?

理性告诉中原中也这并不是,卡普格拉妄想症本来也无可乘之机,但旧伤、发〇期和长久的分离,的确在这四年中暴雨般捶打着他的身体和精神——唯一能缓解症状的Alpha还不能和他见面,中原中也撑到今天才发作,其实已经是硬汉一条。

“我不知道。”中原中也理智上无比冷静——他已经想明白眼下的情况是如何造成的,但因为觉得自己纯属倒霉,在治疗这件事上非常消极怠工:“我跟‘你’本来也不熟。”

“好过分,”太宰治俯下身按住他的嘴唇,语气像是撒娇,“我不是中也的男友吗?”

“我们分手了。”中原中也突然开口,太宰治的动作微微一僵,黑暗中对视时,两人的瞳孔都显出微黯的虹光:“我和他。”

他补充道。

“我知道。”太宰治没有后撤,依旧捧着中原中也的脸,食指稍稍向后探去,抚摸到了他的耳垂,咬字也带了点狠意:“四年前我就知道了。”

中原中也全身发烫,耳朵当然也是滚烫的。热度带来更敏锐的体感,偏冷的体温触碰到耳垂,让他瞬间浑身发紧。

但他知道这不是冷的。

“那你现在是在干什么?”中原中也强压下蔓延到颈侧的酥麻,冷声道,“这样的伎俩我在‘他’身上看多了,靠这个证明不了你是……”

“我耳朵后面有一个疤,”太宰治捧着他的脸开口,虹膜上似乎附着了火光,“中也那天喝醉了,应该不记得吧。”中原中也被迫和他对视,视线不自觉扫向此人耳后,但发丝覆盖在上面,黑暗中更是什么都看不到。

“四年前,我离开的那一晚,”太宰治轻声说,“你说要咬死我。”他在最后三个字上咬了重音,中原中也咬紧牙关,一瞬间几乎打起寒噤。

“来。”太宰治抓住他没有扎针的左手,微微低头:“中也想摸一下吗?”中原中也能甩开,但此刻却像是被他眼中的暗火蛊惑,任由他带着自己探向那块皮肤。

他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答案。

又或者说他压根不想要答案。

但遗憾的是无论是哪一种想法,中原中也最终也没摸到那道疤。他的发〇期本来就箭在弦上,出任务前打的抑制剂已经失去效力,再加上太宰治信息素的影响,眼下神经一紧绷,〇热几乎从身体深处喷〇而出。

他皱眉喘了一口气,手指随即脱力,几乎要从太宰治手中滑下。太宰治死死抓紧了他,力道如此之大,语气平静地像是激流上脆弱的冰层:“中也不想摸了吗?”

“都一样,”发〇期一搅和,中原中也压根没精力跟他讨论这个问题,咬着牙道,“我知道你还是你,对我来不是了而已。”

“为什么,”太宰治手指按在他的腕骨上,轻声问,“可是为什么中也?”有一瞬间他像是回到了从前还在港黑的时候,沼泽一样阴冷粘稠的气息笼罩全身,仿佛只凭对视就能将人拖进地狱。这样恐怖的一个魔鬼,却偏偏要用最可怜的语气,活像是中原中也把他一脚蹬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

不用猜也知道此人的心情已经差到极点,中原中也试图让自己在对方若有若无的信息素中保持镇定。但这发〇期这玩意儿实在不是意志力可以抵抗的,即便咬牙保持一言不发的对抗状态,他也察觉到自己有点〇了——该死的匹配度。

“我回答的够多了,”中原中也下意识握拳,扎着输液针的手背上青筋凸起,“……我说我不知道。”

太宰治收紧了手指。

“你如果不想把事情弄得更糟,”他抢在此人开口前继续飞快道,“给我抑制剂,然后关门出去。”

“你现在最好别用药物。”太宰治说。

“嗯哼,”中原中也看着他,“所以你今天是打算来〇我的是吗?”

“中也,”太宰治睫毛颤了颤,“临时标记的副作用更小。”

“我受够了,”中原中也抬头看着天花板,像是在对他说话,又像是在对自己说话,“我真他〇的受够了。”

“药确实有副作用,又怎么样?”他说,“我难道连用什么度过发〇期都决定不了?你连这个都要管,你凭什么管?”

凭你是我前男友吗?床上滚一滚真能算前男友吗?

这几年不都是靠抑制剂过来的?凭什么你突然一出现就要用你了?

中原中也非常清楚太宰治叛逃的理由,如果他此刻不在情绪容易波动发〇期,其实并不会产生什么负面情绪。但他这会儿有点精神分裂,看太宰治实在是怎么看怎么不像,一琢磨就头疼。

他已经够烦了。

 

这就是答案。

 

“……药片的副作用会小一点。”太宰治看了他很久,终于退让——完全意义上的退让。这在他们的关系中十分罕见,大部分情况下这俩人都是互不低头到爆发世界大战,最后要么打一架要么去床上打一架,打完再当做无事发生。

但处于发〇期的中原中也并不吃这一套,更何况现在还多了个百分百针对自己的debuff。太宰治非常清楚他现在必须安抚对方,这是他的义务,又或者说,这是“前男友”的义务,而他要靠履行义务反过去重获身份。

事实上他一早预见到了这一刻,药片是和温水一起准备好的,他知道现在的中原中也不会接受自己——一个不像太宰治的太宰治的临时标记。

这当然不是一个容易处理的毛病,但斩断和中原中也的联系、变成对方眼中和任何人都没有区别的“前搭档”或是“变成陌生人的前男友”,又是太宰治永远不可能接受的。

他永远也不可能放下、或者说放过中原中也,贪婪,执拗,欲壑难填,这件事和诅咒没什么区别,在他和中原中也产生联系的第一天就知道了。

他确信中原中也同样明白这一点,就像他现在明白中原中也的症结是什么了一样。

 

“那么,”他直起身,垂眼看着闭目忍耐的中原中也,“如果我证明自己这几年并没有离开你,你会认出我吗?”

中原中也没有回答。

“吃了药就休息吧,”太宰治说,“晚安中也。”

05.

太宰治留下的那点信息素还是发挥了作用。

药片的副作用不如抑制剂,代价是效力也不如,中原中也就水咽了两片,身上心里的火还是在烧,灌了一整杯水也没用,还是抬手擦去唇边的水痕时嗅到了太宰治留下的信息素,这才稍微舒缓下来。但身上的火稍稍收敛,心中的火却依旧沸腾。

他依旧需要太宰治,依旧需要太宰治的信息素,这点毫无疑问。但他想既然我很清楚太宰治叛逃的理由,也没说叛逃就等于老死不相往来,那么这四年都这样过来了,为什么到现在真能见面了,反倒得了个莫名其妙的毛病呢?

难道真像太宰治说的那样,他潜意识里认为对方一直在离开,时至今日,已经和从前那个非得抓着自己一起死的前男友完全不同了吗?

我会因为这样就认不出他来吗?

中原中也实在心烦,这会儿吃完药更是头昏脑涨,琢磨没一会儿就开始犯困,从研究自己的症结思想滑坡到回忆刚刚的那个太宰治。

因为一直在黑暗中交谈,所以看不清对方的容貌,只能隐约看到一点轮廓,减弱了“明明长得一模一样但怎么看都不像”的异样感。与此同时太宰治的声音和那双鸢色的眼睛又是如此熟悉,中原中也迷迷瞪瞪地回想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刚才的会面似乎并没有给他带来很强的违和感。

那么还有哪些地方是一样的。中原中也想继续复盘,但药效发作后困意迅速席来,在失去意识之前,他只想起了一个细节。

太宰治领带上的蓝宝石好像有点眼熟。

06.

第二天一早,森鸥外和尾崎红叶来病房探望,中原中也非常平静地接受了诊断结果,并且没有对“以防未来出现其他症状,批准现武侦成员太宰治参与辅助治疗”的决定提出异议。他并不厌恶太宰治,说白了要不是现在这个病,他这会儿就应该跟太宰治在酒店开房。

说到这个开房。

中原中也瞥了眼床头的托盘——里面放了两份剂量的药片,他昨天睡前吃了一份,那么另一份就是留到今天。

他可以吃,也可以不吃。太宰治昨晚选择了彻底的退让,所以不会再干涉他的任何选择,中原中也是找支抑制剂往胳膊上一扎还是把药吃了过渡都是他的自由,当然,什么都不做也是一种选择。

太宰治把选择权交给了中原中也,这是十六岁之后的第一次。在太宰治意识到自己无法平息对中原中也的欲望后,就趁对方还没反应过来前占据了主动权——明面上的主动权。因为Mafia历来最年轻的干部就是这样的人,当某样东西——某个人深深吸引了他的兴趣,他就必须要掌控对方的一切。

中原中也是此人发作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活人,那会儿两人加起来都没他现在鞋码大,自然领教了太多太宰治毫无自我约束的恐怖占有欲。他并不乐意被掌控,和对方在这件事上产生过无数矛盾,但这点矛盾不能腐蚀他们对彼此的欲望,甚至在长久的互不相让中,他们还无意识地做出了让步。

中原中也接受了太宰治对自己生活一定程度上的介入,太宰治则放弃了对中原中也的彻底掌控。这本来是一个相当不错的磨合过程,如非意外,他们今天的关系应该不是这样。

当然意外还是来了。

 

除了脑部影响视觉传递的旧伤,中原中也的身体没什么大毛病,也就发情期有点过劳,睡个一天一夜也差不多了,不过保险起见,森鸥外建议他先在港黑休养两天。

于是中原中也躺病房里百无聊赖地批文件,签了整整一天字,期间哄走了爱丽丝劝走了尾崎红叶踹飞了梶井基次郎,感觉休养休得精神抖擞,拔了滞留针就能下床再耕二亩地。

他踹飞梶井基次郎的时候对方还在哇哇叫,说什么你看起来根本就没在为这件事担心嘛!如果一直认不出他来怎么办?

这其实是他这几天一直在想的问题,但虽然没想出答案,却想通这问题光他一个人是没法解决的。

他还是需要太宰治。

此人今天依旧是晚上才来。因为一早从森鸥外那里拿到了中原中也的检查报告,知道这个病一定程度上是源于生理受损,视觉上会产生一些错觉。而经过昨晚,他确定中原中也在只听到他声音的时候,状态是相对稳定的,那么无论是出于安抚,还是出于治疗,他都不会打破这种稳定。

中原中也享受这种稳定。

老实讲他并不觉得认不出太宰治是个分手的好契机,要分早分了,压根没必要憋这四年再突然来一下。只是在他们从前的相处中,往往会用激///情盖过那些零碎的矛盾和不安全感——无论有多大的矛盾,看到对方就已经解决了一半。但因为之前受伤留下的后遗症,导致太宰治那张英俊非凡的脸失去了本该有的效果。

矛盾如果无法被迅速压下,症结就会显于人前。

 

中原中也闭目靠在床头,试图阻止信息素的逸散。他的发〇期向来凶猛,即便这会儿没什么想上床的意思,淡烟草和皮革味道的信息素依旧发散出来,若有若无地充斥了整个病房。因为早年被当成过实验体,他的腺体发育并不完全,分化之后一直不能很好地控制信息素。四年前他跟太宰治还是搭档的时候,这本来是对方的任务——他们的匹配度高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哪怕中原中也的信息素跟生化武器似的满场飞,只要太宰治给出安抚,他就能很好地控制。

在太宰治的帮助下,他对信息素的掌控已经好了很多,但没有此人在身边,到底不能收放自如。

门开了。

太宰治并没有做出任何表示,但中原中也立刻闻到了他的信息素,身体一点点泛起〇潮,肿///胀的腺体却好受了很多——此人和四年前一样精准控制着信息素的释放,若无其事地反手关门,在黑暗中走到了中原中也床边。

中原中也做了一整天的心理准备,这会儿又看不到对方的脸,一时竟没察觉出什么异样。

他对此满意,正要开口,却听到太宰治突然问道:“中也没吃药吗?”哦,对了,抑制素。

“不想吃。”他说。

太宰治静默片刻,问道:“需要我帮忙?”

“晚点吧,”中原中也看着他——即便一片漆黑,他也能精准找到对方的眼睛,“你不要给我治疗?今天准备了什么说辞?”

“就这样聊吗?”太宰治察觉到了他微妙的态度变化,轻声说,“中原中也确定我是我吗?”得寸进尺是他的惯用伎俩。

中原中也在黑暗中和他对视了一会儿,片刻后抬起双手捧住了他的脸,手指向耳后探去,碰到了那块疤痕。太宰治惊讶地睁大了眼,一瞬间两人的呼吸都比刚才更加急促,中原中也心中一跳,语气保持了镇定:“行了吗?可以开始了吗?”

太宰治按住中原中也的手腕,手指缓缓覆盖到手背上,像是在汲取他身上的热量。

中原中也被冷地几乎一哆嗦:“你怎么了?”

“中也不仔细摸,怎么确定就是我呢?”太宰治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轻轻握着他的手腕,引导他触摸自己面颊——很冷,每一处皮肤都很冷。此人似乎一直是冷的,只有和他在一起时才有点活人气。

“……别来这套。”中原中也的手指微微一蜷,咬牙道:“有话说话。”

太宰治按着他的手指静静道:“四年前,佛罗伦萨的拍卖会,中也还记得吗?”

佛罗伦萨。

中原中也被他带走了思绪。

那会儿太宰治刚叛逃,他还没适应一个人出任务,过程并不顺利。当时的竞争对手是一名荷兰的珠宝商,老谋深算十分狡诈,他和对方周旋了一个多月才成功抢下当地的一条军火线。此人装作拿得起放得下,实则怀恨在心,在不久后的一场拍卖会上设伏,试图除掉中原中也。

他的计划其实很完美,如果中原中也真的中计,想必会蒙受极大损失。但此事不知道从哪里走漏了消息,最后被主办方提前获悉,而主办方刚刚才和中原中也达成协议,自然会选择提醒。于是等到拍卖会上异变陡生,珠宝商在混乱中优哉游哉地回到自己的休息室、等下属将被药物麻痹的中原中也带到自己面前时,中原中也已经在那等半天了。

中原中也坐在他的位置上,正无聊地盘着此人拍下的蓝色宝石——质地相当纯粹,是今晚的压轴。

珠宝商当时想的是这人怎么会在这我死定了,中原中也想的则是太宰治曾经把宝石线交到自己手上,不过好像也没见过这么漂亮的。

蓝色很适合太宰治。

他用食指摩挲了一下宝石——想到前搭档让他失去了闲情,也失去了盘问对方的兴趣,摆摆手就示意下属把人处理掉。至于那枚宝石,他当时放在了自己的外套口袋里,但第二天再穿上时,却发现它不见了。

中原中也当时并未多想,留太多能联想到太宰治的东西在身边也不是什么好事,他确实感到可惜,但毕竟人都不知道叛逃到去了哪儿,蓝宝石丢了就丢了也不值得他费时去找。

他之后从未想起这件事,直到昨天晚上,才隐隐察觉到一个事实。

——蓝宝石被太宰治拿走了。

 

这说明在佛罗伦萨,至少在拍卖会上的时候,太宰治知道他的一切行动。休息室是私人的,他也从未向别人展示过那枚宝石,太宰治如果知道这玩意儿放在哪,并且能从他身边拿走,说明那个晚上——那个晚上的每一刻,太宰治都在他的身边。

珠宝商的消息是谁走漏的?

到底是谁发现此人要除掉自己?主办方只说线人发现的,但珠宝商并不是这个国家的人,又生性多疑,短时间内怎么插入触碰到决策层的线人?

如果线人也不是主办方的人呢?如果那个人从一开始就密切关注着中原中也的一举一动,关注着中原中也对手的一举一动呢?

中原中也昨天晚上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刚才想问的也正是这个。太宰治不需要更多的提示,佛罗伦萨几个字足以让现在的他联想到一切,对方波洛领带上的蓝宝石就是证据。

他不是没想过。

太宰治对他表现出的贪婪和控制欲绝非寻常,哪怕当年叛逃了,中原中也偶尔也会突发奇想,怀疑这混蛋会不会正隔着监控屏幕盯自己。

让中原中也习惯太宰治的离开是很难的,干部大人亲身体验,产品效果很差,敏感肌不能用,孩子不喜欢。

那让太宰治习惯离开中原中也呢?

 

中原中也被指尖的冰冷拉回了思绪,他睁大海蓝色的眼睛看向对方,虹膜中映出一点暗沉的红色。他有点茫然地看向自己的手指,触感告诉他这就是当年的那颗蓝宝石。

“这是第一次。”太宰治轻声说。

 

他突然觉得很热。

07.

发〇期的强度和情绪也有关系,中原中也之前认不出太宰治,算是半熄火状态,这会儿太宰治冒出个“这是第一次”,他脑子还没怎么转,身上的火倒是先噌一下烧了起来。

他早就知道自己很难离开太宰治。哪怕认不出对方,这种需要也已经印在了他的身体里,哪怕沉寂了四年,装作若无其事,还是无法摆脱。

或许他也不想摆脱。

太宰治的话让他无法控制地回忆起四年来的所有细节:调查中过早出现的线索,莫名消失的叛徒,战战兢兢的合作对象,发情期制定的计划相当粗糙,但预计的问题并未出现——很多,非常多。四年前佛罗伦萨的那个晚上,他告诉自己不能开这个头,因为一旦开头,他就会在任何时候想起太宰治,衣服勾破了会想起他,东西丢了会想起他,倒霉了会想起他走运了也会想起他。

那种想念会变成毒药,害得他患得患失疑神疑鬼。

但如果这是真的呢?

如果太宰治叛逃后真的一直在他身边,像影子一样藏在暗处观察他,注视他,恶作剧一样的给予帮助,带去一些不痛不痒的麻烦,如果太宰治从未真正从他的生活中退场,不过是换个方式继续那看似不可理喻的控制欲,那中原中也还会觉得此人异常陌生、再也不是从前那个鬼魂一样的搭档了吗?

叛逃在他这不是死刑,十五岁那年中原中也被太宰治挖来港黑,从此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但如果人生有了新的追求,他并不认为非得在这里待一辈子。他真正介意的,或者说真正和脑部旧伤一起构成卡普格拉妄想症的症结,其实是太宰治很清楚叛逃等于离开自己——并且真的离开了自己。

说实话这是中原中也从来没想过的事,因为从进入港黑开始,太宰治就对他表现出了超出寻常的占有欲。这种感情一开始并不带〇欲,就如太宰治所说,此人把中原中也视为自己的小狗。太宰治把中原中也从羊手中抢来,帮他斩断之前的联系,又跟他建立新的联系,于是理所当然地认为他是自己的所有物,而太宰治势必要对所有物拥有绝对的控制权。

但中原中也是人,于是他们开始争吵,敌对,势不两立,太宰治觉得中原中也不识好歹,中原中也觉得太宰治简直是疯子,他们在不断的争吵中获得了与对方真正平等的观念,从小狗和恶魔变成了“最讨厌的那个人”,又在厌恶中激发了更加微妙的感情。

无论是在一起前还是在一起后,太宰治对中原中也的情感都异常浓烈。这种情感足以让任何一个人感到窒息,但对中原中也这样一直被责任和压住、从未体验过正常亲密关系的人来说,却是正合他意。简单来说,中原中也对太宰治这个人的全部认识,除了性格这种无所谓的东西,其实都来自他们之间的情感关系。

而正因他了解并喜爱这种执拗扭曲的情感,所以在得知太宰治叛逃消失的那一刻,脑中属于“他们”的连结就断了。断掉之后,炮友不再是炮友,搭档也不再是搭档,就像小孩儿认为冰冰的甜甜的才是雪糕,有天这玩意儿既不冰也不甜了,温度适宜口味清淡,摇身一变成了更健康的东西——确实不错,但小孩儿只想吃雪糕。

 

中原中也想明白了自己的症结,太宰治则比他更早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很清楚如何与中原中也保持关系——世俗的条条框框对中原中也构不成威胁,毁灭性的强大会令一个人的性格变得纯粹,也会让他因“过于容易完成一件事”对规则产生钝感。你不可能真的用干部、首领、下属这样的身份去压制他,毕竟只要中原中也想,拆掉整个港黑也就是吹口气的功夫——你只能通过得到他的认可来获取和他产生交集的资格。

搭档,或者说“最讨厌的那个人”,就是这样一种资格。

 

“你的副手死在了拉斯维加斯,”太宰治握住他的力道微微加重,“你出席了他的葬礼。”

中原中也偏了下头,事到如今已经不必怀疑是否为太宰治的手笔:“他是叛徒吗?”

那段时间他身边确实出了一个叛徒,还没查出来是谁,他的副手就死了,没人知道这名干部候选人为什么突然从天台一跃而下——或许是精神错乱,或许是遭到了某位前干部的威胁,但无论如何,那人死后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太宰治没有回答,只是在黑暗中注视着他:“中也会参加我的葬礼吗?”

中原中也心中蓦地一跳:“……什么?”

“我记得你和他没有太多交流,”太宰治平静道,“无论是我叛逃前还是叛逃后,你和他都不过是关系平平的上下级,可尽管如此——即便已经猜到他是叛徒,中也依旧出席了葬礼,甚至安顿了他的家人。”

“他叛逃前一直在我手下做事,”中原中也有点不明白他为什么把话题扯到这上面来,“人已经死了,没有必要。”

“……是啊。”太宰治短暂地沉默了一下,他并未出声,手上的力道却无意识地越来越大,大到中原中也觉得自己骨骼隐隐作响。出于某种不好言明的心理,他并不想让太宰治松开自己,但这种疼痛莫名连通了心脏,就在他忍不住要出声提醒的时候,太宰治终于发出梦呓一样的发问:“你甚至不会和对自己有杀心的叛徒划清界限……那我呢?”

太疼了,中原中也反抗性地收紧手指,扯开了他手腕处的绷带。

 

他摸到了火烧后的疤痕。

“你认不出我了。”他听到焚烧过的声音。

 

“我在加利福尼亚扔掉了那条choker,”中原中也的声音几乎有些发颤,喘了口气才继续道,“几天后有个下属捡到了。”

“……它被河水泡过,”太宰治幅度极小、近乎机械地偏了下头,“我想修复并不容易。”

中原中也的呼吸立刻急促起来,脖颈上传来炽热的紧缚感。他抱着从此忘掉太宰治的想法把choker扔进了运河,几天后又从下属手中拿回。计划中没有重复路线,这让他不得不怀疑是太宰治在阴魂不散——不仅是这个人,更是这个人对自己的影响——一个阴魂不散的前搭档,一段阴魂不散的关系。

这种阴魂不散让他第一次感受到落败的恼火,败给了什么?太宰治?他不知道,但他还是收下了那条扔而复得的choker,甚至修复了它。

它现在很烫,烫到熔断一切锁链和坚壁不开的围墙。

“我在那的任务,”中原中也的脑子已经糊成了一团,他必须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才能维持条理,“旧金山港的火,是不是你放的?”

“……中也好像很热。”太宰治碰了碰中原中也的手腕,蛇一样冰冷的皮肤贴近热源,精神获得〇瘾般的短暂舒适,让他无声呼出一口气:“需要抑制素吗?”

“太宰!”中原中也猛地回神,被烫一样迅速收回手——这会儿和太宰治肢体接触简直就他情跟吃了西地那非似的——但没收回来。他脉搏迅速跳动,只觉手腕都快被熔断:“你那天想烧死谁?”

……想烧死谁?

太宰治的瞳孔动了一下,落在中原中也抓住的那块皮肤上,他根本不需要回忆,有关中原中也的一切都自然而然地出现在脑海里。他扯起嘴角,露出一个没有情绪的微笑:“中也希望我死吗?”

“是你想我死,”中原中也实在是太热了,情绪激动下发〇期早已到来,他现在不过是靠着最后一口气强撑:“就因为我扔了你送的东西,你要烧死我。”

他压低声音,竭力保持冷静,但他已经在那个狰狞伤疤上发现了令人无比亢奋的东西,这种亢奋激起了他的施虐欲,引诱他加大了手上的力道:“……太宰治,为什么?”

你提前引发了大火,有可能被烧死的明明是我,为什么你身上反而有灼伤的疤痕?

……为什么?

那场大火原本是计划中的一部分,大火会暴露一个人最重视的东西,旧金山港那批被藏起来的货遍寻不得,一场火就能找出来。

但它起得太早了,早到中原中也还没来得及撤离。

火光冲天,他听到枪声和墙壁倒塌的声音。黑烟和热浪迅速围剿上来,那是不可控的危险,但中原中也在同一时刻摸到了某种毫无缘由的感觉,这感觉让他没有在第一时间撤离,而是站在了原地。

“我清楚你的部署,你不会死在那,”太宰治突然笑起来,他盯着中原中也,声音温柔到近乎诡异的程度,语气中压着几不可查的阴冷,“而且装什么呢中也,你扔掉那条choker的时候,不就知道我会这么做吗?”

中原中也试图清醒,不想让自己落入自作多情的境地,但这种清醒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的一种——他过分了解对方,其实知道有些事只可能是此人的手笔。

他想装作无事发生,装作抹去太宰治留给他的一切影响,毕竟此人没有留下半点痕迹,只要不去想,不去看,骗骗自己总是够的。可惜正如他对太宰治有着超出旁人的了解,太宰治对他的心理也了如指掌——这是他们当死对头时就练就的本事——中原中也想要逃避,太宰治就偏要公之于众。

太宰治的话撕开了伪装,中原中也头痛欲裂,眼前开始一阵阵发黑,过去的太宰治和眼前的太宰治在脑中分裂,但火灾中出现的那种感觉又让二者产生了微妙的联系。他咬着牙,终于在窒息的高热中吐出了正确答案:“……你想烧死自己。”

太宰治望着他,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为什么,”中原中也额上的汗水淌下,他不知道是疑惑还是过度的兴///奋:“为什么要这么做?”

飙升的体温和信息素让病房像是大火灼烧的旧金山港,太宰治沉默许久,终究在窒息般的热度中张开嘴:“只是想知道如果我死了,中也会怎么做。”

这句话像是一道冲天火光,瞬间把中原中也的理智烧得一干二净,让他几乎颤抖起来:“你简直是……”

“很意外吗?没有吧,”太宰治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中也从很早以前就知道了不是吗?你想斩断和我之间的联系,但我不会允许那种事情发生。”

他看了眼小臂上的疤痕,像是喃喃自语:“连一个无关紧要的叛徒死了,你都会为他感到惋惜,那么为什么我送你的东西,就可以随随便便地扔掉呢?对中也来说,我们之间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抬起头,死死盯着中原中也的眼睛,如果光线再亮一点,中原中也就能看到他通红的眼眶:“所以我就想,要不然我也死死看呢?我死之后,中也是会像忠诚的小狗一样来我的墓碑上哀悼,还是像扔掉那条choker一样不屑一顾?会是什么呢中也,你能告诉我吗?”

中原中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他现在只想把这疯子的嘴堵上。

“疯了……”他从牙缝里蹦出字来。

“可那样没有意义,”太宰治的声音近乎干涩,带上轻微的讥讽,听起来就像受了极大的委屈,“如果我死了,又怎么看到你的反应?如果你真的想离开我,这样死去又有什么意义?”

他当然可以死,那始终是太宰治内心的求告,但与中原中也的相遇增加了他的贪婪,让他在“死”之前,加上了“被中原中也爱着”的前提——如果中原中也并不爱他,那这样的死亡就毫无意义,不过是懦弱,自我欺骗和愚不可及的自我感动而已。

于是在火焰卷上肩膀的那一刻,太宰治如梦初醒。

“你知道的中也,我就是这么一个……”他露出一个近乎机械的微笑,鸢色瞳孔在黑暗中没有一丝亮光,“……你早就知道。”

太荒谬也太难看了,这本不是他想让中原中也看到的东西,光是曾动过这样的念头,就让他怀疑自己的思维已经被对方彻底摧毁。这其实不能算是中原中也的错,因为他才是率先招惹的那个,但自视甚高的人都有这个毛病,当本该尽在掌握的事态莫名失控,愤怒就会变成第一重保护色,紧随而来的是疑惑和不甘,而不甘带来的探究欲会拿走他的一切注意力——当注意力落在中原中也这样的人身上,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他自作自受,自食恶果。

太宰治曾经也以为叛逃能够改写这个结局,但在下意识查看前往佛罗伦萨的航班时,他就放弃抵抗,顺着潮水走向了属于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的命运。所以无论中原中也如今是真的想离开他,真的认不出他,或是真的不再爱他,都不过是十五岁时那些恶作剧的报应而已。

于是在分开的第四年——相遇的第七年,在中原中也患上卡普格拉妄想症的今天,太宰治终于做好了被报复的准备。

 

“……我知道?”太宰治屏住呼吸,病房内一时落针可闻,中原中也似乎正在消化他的坦白。看起来结局只有两种,接受或是拒绝,但片刻后对方略哑的声音响起,咬字缓慢而清晰:“太宰治,你真的确定我知道吗?”

太宰治蓦地一怔。

“我没有按照部署离开,”中原中也松开太宰治的小臂,对方下意识紧扣住他的手腕,但他依旧撤回手伸向了脖颈,“我猜你在那里。”

一种莫名的预感让太宰治的心脏瞬间狂跳起来,眼神被蛊惑一样跟着对方的指尖上移:“什……”

“我想如果我制造出无法逃脱的假象,你是不是就会出现,”中原中也猛地扯下choker,露出脖颈上被火舌舔舐过的痕迹,心潮翻涌,语气却近乎冷酷,“太宰治,我等了你十分钟。”

太宰治脑中乍然空白。

“我知道吗?”中原中也把choker放在他手中,“我如果真的知道,就不会以为你是来找我麻烦的,就不会用这种方式逼你出现。”

“我不知道你放那把火的目的是什么,如果你点了火就扬长而去,我等在那里又有什么意义?”中原中也的声音也带上了一点自嘲意味的讥讽,“而且我想你还在叛逃,不会出现的,更何况逼你也没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太宰治盯着那条choker看了几秒,平静的表情突然裂开缝隙,他指尖微微发抖,缺氧般急促地呼吸起来,“我不知道你……”

“你不知道我想见你,”中原中也将一切摊开,“太宰治,我也不知道你爱我。”

这就是中原中也如此轻易地患上卡普格拉妄想症、太宰治自叛逃后也从未在他面前出现的原因。

08.

过去的七年中,他们有无数心意相通的时候,有些是从针锋相对中揣摩出来的,更多却是始于他们相见之初——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们就知道对方会是自己的死敌。为了能战胜对手,令其驯服,他们会耗费大量的精力去关注和研究对方,但他们并不知道这种研究会将自己带入何种危险的境地,也不知道除了输赢胜负,其实还有更多令人焦躁不安、夜不能眠的情况。

他们就厌恶达成了共识,就搭档达成了共识,接着又就上床达成了共识——中原中也喜欢粗〇一点的玩儿法,太宰治会无条件满足,报酬是无需戴〇。

但哪怕他们共同认定对方能睡在自己〇上,打完〇能接两个吻,早饭要多加一瓶牛奶冰箱里要有蟹肉罐头,在最核心、最根本的问题上,却始终没能达成一致。

因为那问题触及了他们那无比傲慢的自尊。

 

如果我爱上了他……他却不爱我呢?

 

他们都不是蠢人,但聪明人的自尊往往也超乎寻常,他们宁可对自己的心意视而不见,对彼此的态度暧昧模糊,也不愿意说出——问出那句话。又或者说,他们傲慢到甚至刻意回避这个问题,告诉自己只是玩玩而已,可以随时抽身。

 

真的能抽身吗?

 

截至叛逃前,中原中也始终认为他和太宰治还是互相在意的,但对方的叛逃完全打碎了这个情感预设。他站在一地碎片上,感到茫然,继而又觉得陌生。分裂无孔不入,心结不解,再加上干预视觉传导的旧伤,导致四年后即便太宰治就站在面前,他也认不出了。

“所以……”太宰治沉默片刻,像是从噩梦中清醒,声音极轻:“因为这样……中也认不出我了。”

可笑,愚蠢,毫无意义。

叛逃不是一件蠢事,那是权衡一切后做出的决定,但带着悬而未决的感情问题突然消失、以为四年后还能一切如旧,那就是愚不可及。

中原中也固然铜墙铁壁金刚不坏,却并非铁石心肠,三年的相处,四年的分离,凭什么觉得他还在原地,凭什么觉得他还会陪自己玩那种自欺欺人的小孩伎俩。

 

“都一样,”中原中也偏过头,有点想抽一根,“我也好不到哪去。”他又想了想,觉得今天这炮八成打不了了,无声地呼出一口气:“去搞支抑制剂给我。”

然后要么滚,要么……

“不。”死一样的沉默过后,太宰治的声音再次响起,平静下压着浓郁的偏执。

他不会离开。

中原中也听不出情绪地笑了一声。

“中也,”太宰治的语气艰涩,每个字音都咬得很重——他从未向任何人如此坦白过自己的所作所为,话语从口中吐出,心脏就一点点裂开,鲜血无声淌出,将胸腔里的空气挤干,先是窒息,然后是痛苦,“我从来……没有离开过你。”

中原中也的呼吸停了。

自佛罗伦萨那晚起,太宰治就幽灵一样游荡在中原中也身边。四年间不能出现在对方面前已经让他难以忍受,他不想——也永远不会真正撤出中原中也的生活。就算哪天如愿以偿地死去,他也会变成鬼魂,不分日夜地注视着对方。

很早之前他就意识到自己对中原中也的占有欲超过一切,理智告诉他这是大难临头,傲慢则告诉他这不过是爱狗人士的一贯心态。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一条,但这是因为过于自信,还是因为一旦接受了前一种解释,他就必须远离中原中也,扼死自己那不可理喻的注意力?

真搞笑,他可以为了维持和中原中也的关系抛弃理性,却不愿意去思考渴望维系关系的真正原因——驯兽师贪恋幼崽柔软的毛发和温热的体温,刻意忽略它是怪物的事实,装作不知道这玩意儿一旦长大,就会把自己撕成碎片。

对中原中也的感情正在把他撕成碎片。

四年后的今天,太宰治不仅弄清楚了中原中也的病因,更找到了自己的问题所在——和肆无忌惮的行事作风相比,他们对待感情的态度简直就是世界上最懦弱的胆小鬼,如果非要选出谁去精神病院逛一圈,在场的两人应该买一送一。

这只是太宰治的问题吗?

当然不是。

他们没有在感情上达成一致,但某种程度上,他们处理这段关系的方式依旧做到了“心意相通”。在“敌人”的名义下,中原中也不断回避自己的感情,在“搭档”的关系中,他又一次次麻痹自己——只是碰一下,只是亲一下,只是〇一下……他其实知道最终会变成什么样,也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但越是骄傲,就越是不能容忍失败,越是迷恋,就越是恐惧没有回应。言语不得宣泄,就只能烂在心里。

同样是自作自受,自食恶果。

“你消失了四年,”漫长的无言过后,中原中也开口,“现在这是什么意思呢?”

你迫不及待地出现在我面前,迫不及待地挑明这四年的所作所为,是为了什么?

“是什么意思?”太宰治低声重复了一遍问题。

拿走那枚蓝宝石的时候你在想什么?把它戴在胸前的时候又在想什么?

“我在想,”他的声音轻得像是梦呓,“我……”

为什么被我认不出会让你如此痛苦?

 

“我想让中也回到我身边。”

 

脑中仿佛有闪电劈过,心跳声瞬间鼓噪,中原中也愣怔了一瞬,接着发出闷笑,最终耸动肩膀畅快地大笑起来。

这笑声像一双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毫无怜悯地攥住那颗终年藏在轻浮和戏谑之下的心,不让对方有片刻喘息。与此同时,身体深处仿佛火山喷发,发〇期燃烧一切,他再次剧烈地喘息,太宰治的坦白变成无数条烧红的铁链,紧紧缠住他的皮肤,将带着汗水的身体勒出一道道烙痕。

他难以忍耐,从牙缝里溢出〇吟,信息素炸弹一样爆开。太宰治揽住了他向前倾倒的身体,手臂的力道如此之大,也像是要把他勒死在怀中。

“太宰治。”他抓着太宰治背后的衣料,察觉到对方已经彻底〇了,于是抖着声音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你不行了?”

09.

【车走大眼:我吃汉尼拔】 

他们这么无声地依偎了一会儿,中原中也终于有了点力气,躺他怀里哑着嗓子开口:“这四年,既然不能让我发现……为什么还要去做?”

中原中也很清楚太宰治的作风,此人对自己的关注有着异乎寻常的需求,叛逃当天炸他一辆车就是有力表现。所以他不会问太宰治为什么不让自己知道这四年来的所作所为,而是要问既然这种事不能被我看到,为什么还要去做。

一个收益导向的黑手党干部,为什么会做这样的赔本生意?

病房内盈满了两人交融的气息,太宰治在信息素的缠绕中微微一愣——但在确认中原中也同样在意自己的现在,已经没什么好犹豫的。于是他张了张口,承认道:“这是一个鼓励。”

这是一个鼓励,一种自娱式的自我欺骗,告诉自己并没有离开中原中也,没有终止和对方已有的关系,也没有失去和对方产生交集的资格。同时这也是一种慰藉——他固然走向彼岸,中原中也却成了他的隐痛。他走得越远,越是靠近目标,属于中原中也的那一部分就越是虚化——这虚化并不是他在远离中原中也,而是时时刻刻提醒他,中原中也会因此远离他。

这是无法控制的代价,因为对中原中也的感情原本不包括在计划里,而当这件事真正发生的时候,带来的影响又是如此鲜明而激烈。他为此感到痛苦,像是从前希望中原中也感受到的那种痛苦——那种作为人的、既无悲悯也无格局的、如此具体而丑陋的痛苦。

 

“这是一个鼓励,”太宰治说,“你不需要知道,但能让我像人一样活下去。”

“中也说服我了,”十五岁那年他同样对中原中也说:“我决定不去死了。”

 

中原中也不是个社会功能健全的人,光搞清楚喜欢是怎么回事都费了老大劲,但至少此刻,在太宰治向自己剖白的这一瞬间,他确信这四年自己也思念太宰治到了极限。

他心中有怒海狂涛,仅仅立着一道自欺欺人的堤坝,他想如果太宰治不在意我,那我也不会在意他。这道堤坝保护了他,也分裂了他,而潮水反复侵蚀,直到今天——直到太宰治承认所有感情的今天,它轰然倒塌了。

在意他的太宰治和不在意他的太宰治不是同一个人,这是卡普格拉妄想症的病灶。但此时此刻,中原中也清楚从他们相遇的一刻起,从他们的命运交织在一起的那刻起,太宰治就没有不在意过他。

中原中也脑海中骤然浮现出太宰治的无数道剪影,十五岁到二十二岁的一切都在他脑中播放。他伏在对方的肩膀上,全身都被苦艾味的信息素包裹,那些属于太宰治的剪影不断掠过,填补了记忆中的四年空白,最终汇合在一处,聚焦成眼前的人。

10.

于是在他们再次心意相通的一刻,中原中也对太宰治的认知重置回了四年前。

重置回了爱上他的那一年。

神圣的食物

【哈德】 Colors (一发完

(找到被pb地方,后文贴上了)

Summary:战争几年后,哈利觉得生活就像是被洗得黯淡褪色的衣服,但与一个意外的人的重遇,让许多事情都重新焕发光彩。 但那个人眼里的颜色呢?


“先生,您有什么要修的吗?”


哈利瞪着面前窗口站着的大概只有他手掌大的小人偶,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你是活的吗?”


小人偶灵活灵现地皱眉,显然对这失礼的问题感到不悦,但还是回答,“当然不,先生。”尽管语气冷了许多。


哈利不禁感到抱歉,但他实在太好奇了,他刚刚站在一边看这小人偶和魔法交通科的老太太聊了整整十五分钟,从她的孙女到她养的猫和番茄—— 尽管魔法世界无...

(找到被pb地方,后文贴上了)

Summary:战争几年后,哈利觉得生活就像是被洗得黯淡褪色的衣服,但与一个意外的人的重遇,让许多事情都重新焕发光彩。 但那个人眼里的颜色呢?




“先生,您有什么要修的吗?”


哈利瞪着面前窗口站着的大概只有他手掌大的小人偶,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你是活的吗?”


小人偶灵活灵现地皱眉,显然对这失礼的问题感到不悦,但还是回答,“当然不,先生。”尽管语气冷了许多。


哈利不禁感到抱歉,但他实在太好奇了,他刚刚站在一边看这小人偶和魔法交通科的老太太聊了整整十五分钟,从她的孙女到她养的猫和番茄—— 尽管魔法世界无奇不有,甚至会说话的镜子他也有一个(毕业后一年收到的匿名礼物,只是只会嫌弃他的穿着和头发),但他真的第一次看到没有生命的,唔,东西?能有这样灵活应对各种话题甚至主动提问,仿佛就像是能独立思考的人类,他刚刚甚至有情绪反应!


“先生您要修东西吗?”小人偶抱着胸,穿着小皮鞋的脚踏着柜台台面,明显对迟迟不答的哈利感到不耐烦。看看!它居然还有个性!梅林!这什么神奇的东西?


“没事就滚!别浪费别人时间!”小人偶对着瞪大眼睛盯着他看的哈利叫道。


“小饼干,礼貌。”一道清冷的男声从后面的空间冒出来,有点耳熟,却又违和般陌生。


哈利看着从架子后冒出来,来到柜台前的男子惊呼,“马尔福?”


“是的,”出来的男子有一头浅色的金发,和记忆里一样的五官,但气质成熟很多。 他淡淡扫了哈利一眼,伸手让小人偶跳到他掌心上,然后把小人偶放到自己肩膀上,“波特先生大驾光临我们魔法物品维修科有什么事吗?”


被少年时期的对手这样称呼太不习惯,哈利还没回答,站在马尔福肩膀上的小人拉着马尔福垂在耳边的头发先打起了小报告,“德拉科,是他没礼貌!都不回答别人的问题!”


马尔福抬眉看了哈利一眼,“呃…”哈利尴尬局促,不知道怎么解释,但马尔福只是轻轻拍了一下他肩膀上的小人说,“不管别人怎么样,小饼干,你可以学着有点耐心。”


叫做小饼干的小人抱怨道,“你知道我一向没有耐心,而且我讨厌他。”


被这么直截了当说讨厌,哈利有点失落,他不爽又惊讶地看着马尔福露出一个堪称宠溺的微笑,“好好,那你把他交给我,你去和波奇玩吧。”


“好吧,你别太累。”小饼干亲了马尔福脸颊一口,从口袋拉出一把跟他身高一样长的小小扫帚跨上去,飞了起来,消失在柜子之后。


哈利嘴巴张开,太多令他震惊的问题了,不过显然马尔福没有打算回答任何一个,小人偶飞走后他就收起自然的笑容,疏离客套地重新问了句,“波特先生有什么东西要修吗?”


哈利莫名感觉不太高兴,明明马尔福的态度已经比他们上学期间好上十万八千里,现在没有开口嘲讽自己应该已经是很好的了,但他就是有些不平衡,他对那不是生命的小东西那么——不对,他干嘛在意马尔福的态度!


“这个,”哈利连忙掏出一个匣子,“这是我们在犯人住处搜到的,犯人好像很宝贝它,我们想知道它的功能,但它似乎坏了。”


马尔福接过去,翻看了一下说,“黑魔法物品,你们放心交给我?”


哈利哽了一下,他从没来过魔法物品维修科,也没听说过马尔福战后的情况,“呃,我不知道——”


“救世主当然不会知道一个马尔福现在在魔法物品维修科工作,”马尔福淡淡的说,似乎没有特别嘲讽的意思,但哈利还是红了脸,“可惜,上个月曼蒂退休了,现在这里只剩我一个职员。”他把匣子推回去给哈利,示意爱莫能助。


“不,”哈利连忙按住马尔福的手,“我们真的需要知道它是干嘛用的,它是仅剩的突破机会——”


马尔福抽回手,“好吧,我需要一天进行初步检测,大致能推测出它的用途,你们可以根据报告再决定是否需要后续维修。”


“好。”哈利松了口气,马尔福没有再说话,哈利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等自己离开,他似乎该转身回去傲罗司,但他还有好多问题想问——


马尔福叹一口气,“如果波特先生不放心,可以进来旁观。”


哈利没想到马尔福误会了,当然不是说他对马尔福有什么信任,但他也没有认为战后那么久马尔福还会想搞什么黑魔法的阴谋,尽管多年未见,但哈利并没有冒出猜疑的念头。  “我没有——”哈利顿住,他不担心马尔福会搞事,但如果留下来旁观,他也许可以问那些他好奇的事情,“我没有怀疑你,但我可以留下来看吗? 我没有看过魔法物品的维修…”


马尔福不明显地翻了个白眼,“随你怎么说,请进。”他挥挥手,柜台旁边的墙上出现一扇门。


哈利推门进去,马尔福站在门边等待,睨了哈利一眼,“待会别问小饼干的事。”


哈利张开嘴,可他就是好奇那小东西—


马尔福直接说道,“小饼干是一个魔法造物,他会帮我接待过来办事的人,他确实很特别,但他讨厌大家对他大惊小怪。”


哈利连忙点头,他完全可以理解那种感觉——如果一个魔法造物真的有和人类一样的心理反应的话。


马尔福带着哈利往里面走,哈利拉住马尔福,“那那把扫帚?”他太好奇了,如果待会不能问,他想先问清楚。


“小饼干的扫帚?”


“对,那是火弩箭三代?”


“好眼力,波特先生,”马尔福点头,“那就是火弩箭三代,只是被施咒缩小了而已。”


“但——如何保存它的性能?”飞天扫帚可不是像外表一样简单的东西,它们内部应该很复杂,缩到那么小的尺寸…


“这是专业技能,如果波特先生好奇的话可能得先看完一系列魔法物品的理论书籍。”


哈利噢了一声,他可拿理论书没辄,他放开马尔福袖子前又说,“它——我是说小饼干,它飞得真好。”


马尔福露出今天第二个微笑,柔和了脸部的棱角,“是的,他很有天赋。”


哈利呆呆地看着马尔福勾起的嘴角,马尔福注意到他的视线,又将嘴角拉平,转身向内走。




“德拉科!你怎么带他进来了?!”在一只虎斑猫上方飞行的小人偶看到他们进来立刻大叫。虎斑猫趁他滞空立刻跳起来扑向他,但他在猫爪挥到他的前一瞬间一个挪腾闪了开来。 胖胖的虎斑猫不满地甩了甩尾巴,对着马尔福喵了一声。


“这是波奇。”马尔福介绍道,“小饼干,波特先生需要来看我工作,你可以不要理他。”


马尔福坐到一个矮桌前,挥着魔杖召来另一张椅子示意哈利坐下。 波奇跳到桌上,再跳到马尔福脚上。 马尔福摸摸它的头再搔了搔他下巴,“好了波奇,我要工作了,你去旁边。”


“呃,我可以抱它吗?”哈利问道。


“他不太亲近陌生人,”马尔福说,但一说完波奇就就仰头凑过去给哈利摸,“嘿,你这叛徒!”


哈利忍不住笑,马尔福瞪了他和猫一眼,撇嘴拍拍波奇,“过去,压死他。”


波奇跳到哈利腿上,哈利噢了一声,“它有点重。”


马尔福又笑了,用拳头遮住嘴,但眼睛弯弯的。哈利又看呆了,在学校的时候他没看马尔福这样笑过。


小饼干飞到他们之间,挡住哈利视线,“德拉科你需要什么?”


马尔福浅浅微笑地跟小饼干说,“我需要第二个工具组。”小饼干立刻答好,飞到墙边的一个工具架上,搬起一个比他还大的盒子再飞回来。


马尔福接过,和小饼干道谢,开始看起了那个哈利带来的匣子。


小饼干飞到哈利面前,耀武扬威般飞了一圈,接着又飞到哈利和马尔福之间,挡着哈利的视线开始和马尔福说他今天和来办事情的老太太聊天的内容。


马尔福一边对匣子施各种检测咒语,或用小工具查看,一边浅笑聆听着小饼干说话,偶尔回上一句。


哈利没有机会插话,只能摸着波奇的毛,一边从小饼干遮挡的缝隙看马尔福。


马尔福现在留长了头发,在脑后梳了个高马尾,只有些长浏海没梳起来,只是拢在耳侧。


也许是因为发型的关系,他看起来和同为长发的老马尔福并不像,更可能是气质的差异。马尔福看起来清瘦,五官锋利,但对着小饼干就温和了许多,有种凉风般清冷却柔和的感觉。对着自己的时候虽然明显冷淡疏离,但也没有老马尔福那种盛气凌人、傲慢刻薄的感觉。


哈利数着年份,发现他们也七八年没见了,不见的时间竟比他们在学校互相作对的时间还长,他有些难以置信。


马尔福的手指很修长,手上复杂的动作像艺术表演般。不知道马尔福这些年过得好吗?都做了哪些事?哈利还以为他会选择魔药相关的工作或继承家业,没想到他会来魔法部,还是来负责修魔法物品的。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魔法部的?虽然不同层楼,但他们竟完全不曾遇到。他也没听说过关于他的事(虽然也是他并不喜欢听人谈论八卦。)他早些时候认为他们傲罗不会放心他,是他战后有遇到什么事,有被刁难吗?


哈利挪着脑袋瞄马尔福,看他似乎气色还行,松了口气。 他发现马尔福睫毛很长,这样他垂眸工作的时候不会遮住视线吗?


他注意到马尔福常常频繁拿起一个小工具,这小工具不是小饼干拿来的,而是马尔福从胸口口袋拿出来的。马尔福常常拿着它对着匣子不同地方看,有时施完一些检测魔咒,他也会拿起它对着反映出来的魔法光泽看,不知道那是什么。


哈利一直专心看着马尔福,突然才发现他视线不知何时没有被遮挡了,“咦?小饼干呢?”


马尔福指了指桌子一角,一个精致的小床般的东西,那个小人偶正躺在上面,“小饼干的魔法能量一天只能让他活动8小时。”


哈利施了个报时咒,这才发现转眼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已经是下班时间了,“啊,抱歉,让你晚下班了。”


马尔福摇摇头,“没事,做一段落我自己比较没有挂念。这个匣子有点特别,它的主要功能应该是把装进去的东西伪装成别的东西。”


哈利张开嘴,但马尔福直接摇头,“不是像混淆咒那样,不是施加幻象,它会改变物体的形体,包含看到和触摸到的样子。另外,它应该能改变具有魔力的物质的魔法波动。”


哈利惊讶,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匣子那么厉害,他立刻思绪纷飞,思考起犯人能如何利用这个功能。


马尔福又说,“它可能还有其他功能,而伪装物体的部份应该也有一些公式,这些都需要更多检测才能确定。而它损坏的程度和修复的方式更需要更多检测和试验才能整理出来。我还需要大约三个工作天才能给你们报告,你…如果不放心的话—”


“没有不放心!”哈利立刻说,“只是我还蛮好奇它如何作用的,如果我来看你工作的话,你能介绍给我听吗?”


马尔福耸耸肩,“那没什么,你没其他事要忙吗?傲罗队长?”


哈利抓抓头发,“我们最近最重要的案子就这个了,来研究这匣子也许能让我得到更多进展…至于其他事会有别人做的。”


马尔福撇撇嘴,显然对他这样打算把琐事丢给属下的做法不以为然。


哈利有些脸红,看马尔福开始收拾东西,想到自己还有很多事想问他,想跟他聊,连忙说,“呃,我们好久不见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吃晚餐,呃, 我们可以一起喝一杯?”


马尔福很惊讶的样子,但没有拒绝,只是指指哈利腿上的胖猫,“但我得先送波奇回家。”


“好。”哈利点点头,摸摸波奇,“它真乖,毛色很漂亮。”


马尔福顿了下,回说,“是吗?”


哈利连忙点头,“真的!不是客套话!”


马尔福耸肩,开始收拾起来,仔细地收好工具,把那个特别的小工具放进胸前口袋,再把匣子放进一个专门的柜子里。


哈利抱着波奇站起来,胖虎斑猫蹭了蹭哈利的胸膛,喵喵叫了声。


德拉科走到小饼干旁边,弯腰仔细地给小饼干拉好被子。 哈利忍不住说,“它是魔法造物,又不会冷。”


马尔福似乎对他这么说感到有些不悦,抿紧了唇没说话,只是直起身伸手接过猫。


两人走向魔法部的公共飞路,马尔福问,“哪家餐厅?”


哈利原本想就跟着马尔福一起行动,这才意识到对方肯定不会想邀他去他家,想起马尔福庄园,哈利也熄了去马尔福住处看看的心,连忙赶快想了间酒吧,和马尔福约在那见。


到了公共飞路,马尔福先走,报的地点哈利没听清,但似乎不是马尔福庄园。他搬出去自己住了吗?还是跟别人一起住?欸?马尔福有伴侣吗?会不会有女友还同居了?不会结婚了吧?!


排在后面的人推了推哈利,他才回过神,连忙通过飞路。


哈利到了酒吧,点了些食物和酒,酒先上来,没等多久,餐点还没上来马尔福就到了。


哈利挥手招呼马尔福,他坐下后推了一杯火焰威士忌给他。“我先点了些这里招牌的食物,如果你不喜欢,我们再点别的。”


马尔福摇头表示他都可以。


一阵尴尬的沉默,哈利努力思考怎么开口,该说什么,额头都冒汗了。终于他深吸口气,却说错成他告诫自己不能直接问的话,“你结婚了吗?”


“咳,”马尔福显然被这超出预期到的问题呛到了,咳了几下顺了气才说,“不,虽然魔法界普遍早婚,但不,我还单身。”


“喔,”哈利尴尬的抓抓脸,有忍不住追问,“单身?你也没有女朋友?”像马尔福这样好看又优秀的人会没对象?


“没有,”马尔福抬眉,“怎么?救世主大人对别人的感情状态这么好奇,是自己的太过顺利忍不住想关照别人?”


“呃,不,”哈利噎住,“我也单身。”


他也不知道为何明明自己一向不喜欢被别人问感情状态,却忍不住问了马尔福的。


“你单身?”换马尔福不信了,“韦斯莱的妹妹呢?当年结束战争时你们那一吻——”哈利打断他,“我们老早就分手了。”


“喔……你在那之后没交新女友?”


哈利摇头,他一直没有遇到心动的对象。


“怎么?忘不了旧人?”马尔福揶揄道。“才不,金妮就像是我妹妹。”哈利被问过很多次类似的问题,但他从战后不久就发现他还是更把金妮当家人,曾经以为是恋爱的热烈感情再也没出现过。


“随你怎么说。不过你一直没新对象小心影响她找对象。”


“金妮现在有男朋友,跟她一个队的找球手。”哈利澄清。


“喔?也是找球手?不会是你的替代品吧?”马尔福一脸你罪孽深重的表情,哈利无奈,跟酒保要了份体育日报,翻了翻找到一张照片,随手一指,“你看,那个棕发的,跟我一点也不像。”


马尔福似乎思考了一下他指得歪歪的位置究竟是哪一个,才问,“那个特别高的?”


“对呀!”哈利回答,有些奇怪,这照片里一排金发黑发里只有一个棕发,不是很明显吗?


“好吧,比你帅多了。”


“嘿!”哈利抗议。


马尔福笑了,哈利看到他弯弯的眼睛和笑开来的嘴,忍不住也跟着笑了。


两个人莫名奇妙笑了一会,气氛也莫名放松了下来。 哈利顺口就说了他通常不想去跟别人解释的心理,“不是没想再谈恋爱,但就都没遇到有感觉的人。”他吐吐舌头,“来跟我示好的人几乎都只是看到我是哈利波特,一个英雄,”他做个鬼脸。他很少跟人解释,因为多数人都只会觉得被崇拜有什么不好,无法理解。


“啊哈,对,她们肯定不知道你以前在城堡前面因为结霜滑倒的蠢样。”马尔福笑道,“还有被斯内普教授钉在座位上甩脸的白痴样哈哈。”


哈利哼了声,“你还不一样,被我轻松用一颗雪球打倒。”


“哼,那还不是你这卑鄙的家伙作弊。”马尔福瞪他,眼里却是笑意。


“喜欢作弊的明明就是你…”哈利不甘示弱,数起以前斯莱特林那些恼人的小手段。两人说起以前彼此互相搞对方的事迹,和彼此的蠢事,竟完全没有丝毫不愉快,反而生出几分怀念。


两人数尽那几年的种种,哈利才问起马尔福怎么会去做现在这份工作,“我还以为你会去研究魔药。”


马尔福沉默了一下,让哈利担心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但马尔福只是苦笑一下摇头,“你知道我六年级在修那个消失柜,”他们刚刚聊起的虽然也是年轻时的各种冲突和争端,但还是避开了战争,而消失柜…却是直接导致邓不利多死亡的事情……


哈利摇头,“不是,邓不利多教授的死是他自己计画好的。”


马尔福惊讶地抬头看哈利,得到再次确认,哈利解释了一下邓不利多当时的情况和安排,但马尔福还是摇头,“但我带进去的食死徒们还是伤害了人。”


“没你以为的严重,事实上,斯内普都提前通知凤凰社了,那天主要只有比尔受伤,但那伤让他的爱情终于被家人接受……总之,事情都过了,你也是为了你的家人。”


马尔福沉默,似乎不想用自己是为了家人来免除罪恶感。


哈利想想后说,“我不认为当年你做的是对的选择,但我也想不出来,从当时你的角度什么会是对的选择,如果你提早反叛,投入凤凰社,你母亲的安全是否能保障,我们又是否能赢得战争都很难说。我们那时都太年轻,大人们为我们决定、谋划了太多事情,哪些事情是我们自己真正的选择?而且曾经选择错误了又如何?”哈利顿了顿,“斯内普教授也曾经做错,但现在我不恨他,我相信我的母亲也不会怪他,他努力做出弥补,做了庞大的牺牲,我很尊敬他。”


马尔福似乎眼睛似乎有一瞬闪起一丝水光,但他立刻眨掉,深吸口气,呼出,“哈啊,我曾以为我在那个晚上,不,在那一整年,失去了我的灵魂 ,”他停顿一会,看着桌上,但好像看着远方,看着遥远的过往,某个重要,珍重的人,“虽然后来有个人让我找回了,不过,还是很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波特。”他对哈利微微一笑。


哈利想知道那个让马尔福找回灵魂的人是谁,不过他没问,继续问起工作的事情。


马尔福表示,因为修消失柜他自学了很多相关的知识,审判后他又捡到小饼干和波奇,为了修复小饼干,他认识了之前在魔法物品修复科的女巫曼蒂。那位年老的女巫教他如何修好小饼干,并邀他到她的部门工作。而他正好想要个白天也能照顾波奇(当时还是只虚弱的幼猫)的工作,就答应了。只是为了避免引起争议,他之前一直都只躲在办公室后面工作,这两年才慢慢有到前面和人接触,逐渐和常去修东西的男女巫师们变熟,有小饼干帮忙也上了轨道,没了问题,曼蒂这才退休。


说完马尔福的情况,换聊哈利的。哈利的生活没什么好说的,十分单调,毕业后他就一直作为傲罗拼命工作,下班他就只想回家休息睡觉,周末他会去陪教子泰迪,有时也会去拜访罗恩赫敏,偶尔见见其他朋友。


知道泰迪算是自己的表侄,马尔福十分关心好奇,问了很多问题,想更了解他。哈利一一回答完后直接说,你下次可以和我一起去,马尔福挥手说这太唐突了,他要先和母亲确认她现在和安多米达阿姨间的情况,他会自己处理。


后面又聊到养猫的事,哈利介绍马尔福去赫敏常去的宠物用品店逛逛。哈利记不清楚店名,只能说,“红色招牌的,很好找。”


这个描述似乎让马尔福有点不满,不过他摸着自己胸前的口袋,还是说,“红色的,好吧,我知道了。”


他们聊到酒吧打烊了才各自离去,哈利很惊讶他能和马尔福气氛良好地聊这么久,还十分愉快,他开始打算接下来常去找马尔福聊天。




 * *




“你怎么又来了?傲罗队长不用工作的吗?”马尔福只撇了闯入他办公室的哈利一眼,就继续专心在手头的工作。一旁飞来飞去的小饼干也喊,“对嘛!你来干嘛!”只有波奇欢迎地对哈利喵了一声,摇摇尾巴。


哈利确实没有理由来了,在他烦了马尔福三天后匣子详细的报告出来了,他也在这过程搞清楚了匣子具体用途用法,想出了犯人怎么运用他,顺利解决了案件。但他又来了,没有带其他需要维修的魔法物品,但带了别的,“我来找你吃午餐,我自己做了三文治,一份给你。”


马尔福惊讶地抬头看他,施了个报时咒,才发现已经中午了。他放下工具,简单收了下桌子。哈利这几天已经看出马尔福怎么收拾工具了,想伸手帮忙,但被小饼干飞过去打了一下手背。


马尔福笑着对有点委屈的哈利说,“别跟小饼干抢工作。”小饼干对哈利做了个炫耀的表情,哈利好气又好笑。


桌子收干净,哈利从袋子里递了个三文治给马尔福,坐下有点紧张地看马尔福咬了一口。他对自己做的三文治还蛮有信心,他夹了很丰盛的料,彼此间的味道搭配应该也是很好的。


马尔福慢条斯理地咀嚼完吞下,擦擦嘴巴才说,“意外地,可以入口。谢谢你。”哈利笑眯眼,知道这人其实在说很好吃。


小饼干不甘示弱,“德拉科看我!我帮你清理工具!”他拉过一盒跟他一样大的工具组打开,又掏出条小抹布开始擦拭起来。马尔福笑得很柔软,“谢谢你,小饼干最棒了!”小饼干立刻得意地对哈利做了个鬼脸,哈利哭笑不得。


哈利凑到马尔福耳边说,“我以为你会让他帮你写报告。”


马尔福似乎因为吹到耳朵上的气息而僵硬了一下,但随即放松下来,白了眼看着就不擅长写报告的哈利,“别把我想成和你一样。”


换他凑到哈利耳边说,“小饼干的智力大约相当于一个一年级的孩子,这已经是非常神奇的事了,你别期待太多。”


哈利觉得呼在耳朵上的气让人太痒了,他忘记思考小饼干智力的问题,只连忙装正经般坐正,假装专心在自己的三文治上。


两人边吃边随意地聊起天,谈谈最近的魁地奇赛事,哈利从纳威那听来的霍格华兹的变化,马尔福今天在修的魔法物品,哈利对魔法部上层一些 老古董的抱怨。马尔福听他抱怨完,笑笑他太理想化,哈利不满,马尔福简单几句却清楚条理地说明了那些老辈份脑里的顾虑和弯弯绕绕。哈利恍然,发现自己虽然立意是好,但也有些盲点。马尔福又随口说了一些哈利可以对付那些老家伙们的方法,哈利顿时觉得获益良多。其中一次马尔福会提议了个有些阴损的方法,哈利皱眉想说什么,小饼干就先叫道,“德拉科你不能这样!那样不道德!”马尔福会笑问小饼干那要怎么 做,小饼干苦思一下,然后大叫,“不知道,但总之可以光明正大!”马尔福似乎不介意小饼干这么说,反而笑得格外开心,转头和哈利说,“那就不这么做吧!”




从那天起,哈利每天早起变着花样做午餐便当带去给马尔福吃,晚上又邀马尔福去酒吧继续聊天。他休息时间少了很多,却比之前更有精神,完全不会感觉累,反而觉得曾经让他觉得疲乏无趣日复一日不知道意义的生活都变得令人期待了起来。


他孤单太久,罗恩去笑话商店帮乔治,纳威回霍格华兹教书,赫敏去威森加摩后,哈利就时常独自一人。傲罗司没有其他同届的人,年长的人嫌他年轻,却也对他特殊对待,后来加入的年轻人则总用崇拜的眼光看他,这些都让哈利不自在。做任务时还好,大家会专注在各自的职责,哈利被交托重一点的责任他也没意见。只是休息时间他就总是会想溜走,分到单人的办公室后就总一个人躲在里面,避免社交。他也不喜欢在魔法部走来走去,其他部门的人全都把他当成一个符号象征般追逐推崇,却没有人真的了解他,把他当普通人来相处。


他不讨厌傲罗的工作,这几年却也开始觉得不是他也可以,傲罗司没有他也没关系,他们想要的只不过是一个叫哈利波特的符号待在那里。他考虑过离开,但却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茫然没有方向。但最近他工作起来也都更有动力了,学会应对上头那些没实际做事只会出嘴的老家伙们后,他感觉原本的束缚感减轻很多。现在出任务时他会去留意各种小细节,或周遭发生的事情,吃饭的时候和德拉科分享。


是,他开始叫马尔福德拉科了。现在两个人会互相开玩笑,德拉科又开始叫哈利一些难听的绰号,像巨怪或蠢狮子,但他没有再叫他疤头,似乎觉得拿牺牲了哈利父母的伤疤来开玩笑是 过份恶劣的。但其实哈利并不太介意,他听习惯了,气都在年少时生完了,另外当其他人都把这个疤当成崇拜的标志,只有一个人单纯觉得它丑,用它来嘲讽他,这意外让他觉得没那么差。现在都没被这么叫了,反而偶尔有点怀念。


德拉科总是言辞犀利,但讽刺里不带恶意时就感觉是令人欣赏的幽默有趣。德拉科尽管态度友好很多,很多做事方法还是和哈利截然不同,但他不会去强加自己的想法到哈利身上,他完全表示哈利可以照他自己都想法做。他们互相表达自己对意见,有时会互相影响,但他们不会强迫对方。 这一切让哈利感觉很舒服自在,他们都是独立的个体,并尊重彼此。




周末哈利去拜访罗恩和赫敏时高兴地宣布自己现在和马尔福成为好友了,把罗恩都吓掉了椅子。赫敏对马尔福的名字抬眉,但看到哈利明显精神很多开心很多的样子,觉得这样也很好。她示意罗恩看哈利的表情,罗恩看了看,沉默一下后也表示支持哈利去和马尔福做朋友。得到支持的哈利兴致勃勃地开始和罗恩赫敏说德拉科的事,罗恩赫敏看着喜上眉梢,眼睛弯成弦月,话说不停的哈利,莫名地觉得哪里好像怪怪的,但由于长期对状态不对的好友的忧心得到缓解,他们也没有去深思,只是开始由好友的话去认识这个多年没见,似乎成长成熟很多的老同学。




下一周哈利甚至开始给德拉科带起了早餐,德拉科说他不须要这样,哈利就露出一脸失望委屈的表情,德拉科无奈,就接受了他每天做的早餐。哈利也会给波奇带小点心,所以波奇总是很欢迎他。只有小饼干会对哈利的到来吹胡子瞪眼,但他多少还是小孩子性格,气也闹不久。


哈利发现德拉科总是很早到,比规定的上班时间还早多了,他问德拉科,德拉科说,“我想让小饼干一醒来就看到我。”


这间充满魔法物品的办公室很适合小饼干待着,能帮助他减少损耗和回复魔法能量,所以德拉科只有周末会带他回家,其他时候晚上都把他留在这。


他说这话时,看着还没醒来的小饼干眼神非常温柔,又好像蕴藏了穿越时空的情感,哈利突然感觉很熟悉,想起那个他一直想问却没好意思问的人,“是他吗?”


“什么?谁?”德拉科对哈利突然的问题不明所以。


哈利悄悄捏住拳头问,“那个让你找回灵魂的人,是小饼干的原型?”


德拉科突然脸红,支支吾吾回答,“算是吧。”


哈利看着小饼干,觉得仿佛吞进了一颗小石子,他说不出为什么,却觉得不舒服,“可以说说他吗?我想知道他是怎样的人。”


德拉科呆了一下,然后说好,“他是个很可爱的人,脾气不太好,很固执倔强,遇到各种挫折、逆境也都坚持前行……”他停了会才继续说, “他太过美好,离我太遥远了,但他给了我阳光、色彩,让我有了希望和信念继续前进。”他看着小饼干,嘴角不自觉勾起了一个漂亮的弧度。 哈利莫名感到不满,是谁?能让他露出这样的表情?是个男人…德拉科说的话和他的眼神与表情…他喜欢那个男人吗?德拉科喜欢男人?还是他只喜欢那个男人?


这时小饼干醒了过来,开心地和德拉科问早(忽略了旁边的哈利)。德拉科开始他的工作,哈利也只能先回傲罗司去。


经过一上午的心不在焉(还好没有出任务,只是报告进展低落),哈利午餐时仔细打量起小饼干的长相。之前他都没有太在意小饼干的长相,觉得就是个可爱又厉害还会跟自己作对的魔法小人偶,现在他仔细端详起小饼干,一头乱乱微卷的头发,是深红色的,眉毛粗浓,眼睛很圆很亮,眼球是湛蓝色的。以前学校有这样的人吗? 哈利努力回想,但没想起来。罗恩也是红发蓝眸,但颜色都淡了很多,长相也和小饼干完全不像,其他韦斯莱也都是这样,但学校没有其他红发的人了吧?难道是毕业后德拉科在外面遇到的吗?可是小饼干的五官却给哈利某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哈利开始对小饼干存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其实很欣赏小饼干,尽管小饼干不待见他。小饼干个性正直、直率、又热情,虽然有些别扭幼稚,但还是很可爱讨喜。而且他不得不承认,小饼干长得挺好看,而且又很擅长飞行! 但小饼干越好,他就越觉得不舒坦。


他远远走向魔法物品维修科,看到又只有小饼干待在柜台,正在和一个老巫师说话。老巫师看来办完事了,笑笑和小饼干道别,但转身时不小心踩到袍角,跌倒手里的东西也散了一地。哈利连忙跑过去把人扶起来,然后看到小饼干不知什么时后已经飞下来,把地上散落的东西捡了大半。哈利帮忙把剩下的捡完,一人一人偶把东西递给老巫师,老巫师和他们道谢后离开。人和人偶对视一眼,两个表情都很奇怪。 小饼干不情愿地承认,“你还不错。”哈利干巴巴地说,“你也是。”




因为小饼干的事,和一个夜晚旖旎的梦境,让哈利清楚意识到他真的喜欢上德拉科了。这个认知让他心里暖胀胀的,终于,他找到一个想爱的人。虽然德拉科现在可能喜欢着别人,但哈利认为自己很有机会。既然德拉科喜欢的是男人,那自己就不是没可能,而且他最近都待在德拉科身边,完全没看到那个男人的影子,代表德拉科没有和那人在一起。 既然如此他会努力,让德拉科爱上自己。


又一个周末,哈利和泰迪请假说这周先不去看他,等教父追到男友了,再带男友一起去看他。泰迪欣然同意,并叫他好好加油。哈利便拉着德拉科去看了魁地奇比赛。德拉科原本想拒绝,被哈利百般地卢,最后还是答应了。


他们去看的是塔特希尔龙卷风队和查德里火炮队的比赛,两队分别是蓝色和橙色相对的队服。


两队的比赛十分精彩刺激,哈利激动地跟着群众大呼小叫。 而德拉科意外地有些安静。


突然两个找球手同时发现了金色飞贼,他们穿过球场,急驰追向飞贼,龙卷风队的找球手领先一个身位,但火炮队的找球手紧追不放。 哈利感觉德拉科靠到他身边,小声问他,“现在是谁飞在前面?”


哈利有些奇怪,但还是回答,“龙卷风队的。”


这时意外突然发生,一颗游走球忽然暴走,向观众席冲撞,到处传来惊呼,甚至出现惨叫,哈利立刻跳出去,大喊“傲罗!”向最近的球员挥手,对方立刻飞过来,跳下来把扫帚交给哈利。哈利如旋风般飞到暴走的游走球附近,数个盔甲咒连发护住游走球附近的观众,游走球被盔甲咒弹上空中,就要暴走继续冲向观众,哈利一个定身咒定住它,骑着扫帚悬在空中寻找可疑的人,但犯人似乎放弃和哈利对抗,停止操控游走球,观众席一遍惶惶骚动,但哈利并没有找到可疑的人。哈利用召唤咒飞来被做过手脚的游走球,收到伸缩袋中作为证物。哈利用守护神通知同事们,同时看到德拉科远远跑了过来。哈利下降落在德拉科身边,德拉科喘着气掏出一罐魔药塞给哈利,“这是白鲜,快给伤患用。”哈利点头接过,注意到魔药 瓶上有商标,这应该不是德拉科自己做的。但他没空问德拉科,只能先去让群众冷静,然后协助两个球队的治疗师治疗伤患。伤患数量众多,还好有德拉科提供的魔药补足药物缺口,最后每个人都得到良好的治愈。


等哈利处理好群众,把现场交给下属们,才在旁边角落找到德拉科。他跑过去,抓住德拉科的手,“你没事吧?”


德拉科僵了一下,想抽回手,“我当然没事。”


但哈利不放手,坚持道,“我送你回去。”


德拉科拒绝,“不,你好好处理这边,我可以自己——”


突然闪光灯闪起,哈利连忙把德拉科拉进怀里挡住,“地址?”


出乎意料的发展德拉科也只能赶快告诉哈利地址,哈利抱紧德拉科一个幻影移行,两个人摔在德拉科的客厅里。小饼干飞了过来,“怎么了?!”他看到哈利压在德拉科身上,立刻飞过去用扫帚打哈利的头,“我就知道你居心叵测!”


“小饼干住手!”德拉科叫道,“这只是意外!”


小饼干将信将疑地停手,哈利把德拉科拉起来,上下看了一圈,确认德拉科没事,才说,“我先回去调查,晚点回来看你,防护对我开启。”


德拉科抿唇,哈利认真盯着他,大有他不同意就不走的架势,德拉科只好点头,哈利才幻影移行离开。小饼干和波奇立刻围住德拉科,德拉科只好带他们坐下来和他们解释。




德拉科等了五个小时,哈利才再次出现在他家客厅。德拉科把哈利拉到餐厅,倒水给他喝,又塞了他一堆食物。哈利缓过气来,德拉科才问,“还好吗?”


哈利点头,“解决了,是地下赌场和球队的纷争,他们想威胁球队打假球没成功就在球赛上报复。”


德拉科点点头表示了解。哈利觉得很累,虽然以前出现突发任务也都是这样,甚至更累得多,但现在有德拉科站在自己面前,关切地看着自己,他就有股强烈的冲动想要抱 抱德拉科,在德拉科怀里休息。但他不行。哈利闭上眼睛努力压抑自己的冲动。


德拉科以为他累坏了,把他拉起来,又拉回客厅,让他在沙发上躺下,枕在自己的大腿上,把他的眼镜拿下,放到旁边桌子上,然后给哈利揉揉眉心和太阳穴。


哈利意识到自己枕着德拉科的大腿,德拉科纤长有力的手指还在他脸上给他按摩,立刻涨红了脸。


德拉科连忙收回手,“抱歉,习惯了…”


“习惯?”哈利原本开心坏了的心瞬间凝滞,德拉科还会给谁这样做? 那个男人吗?


德拉科尴尬地说,“从小母亲就教我这样给我父亲按摩。”


喔…原来是老马尔福,哈利松了口气。


哈利注意到德拉科身上只有一股很淡的清香,不像以前在学校打架时总能在德拉科身上闻到的魔药药材气息,想起那个有商标的药瓶,“那白鲜不是你做的,我还以为你会自己酿魔药。”


德拉科沉默,似乎不想谈这个,转头看向窗外。


哈利看德拉科不想说,就没在说什么,他也只能等德拉科愿意的时候再告诉自己。


哈利可怜兮兮唤了德拉科一声,“德拉科,那个,按摩可以继续吗?”


德拉科抿唇,但还是把手指放回哈利脸上。



清晨,哈利在德拉科的沙发上醒来,看来他昨天太累,在德拉科的按摩中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他凭记忆在旁边的桌上摸到了眼镜戴上。他坐起身,尽量放轻声响,但还是看到昏暗的室内亮起一双猫眼,原来是睡在壁炉旁边猫窝的波奇被他吵醒了。


他轻手轻脚走到波奇身前,问它,“波奇,你可以带我去浴室吗?”


波奇仰头示意他摸摸,得到哈利摸头搔下巴的服务后,波奇晃晃尾巴跳起来,走向内室。哈利跟着波奇找到了浴室,施了个静音咒后好好洗漱了一番,穿上清理一新后的衣服出来,又跟着波奇找到了厨房。厨房没有窗帘遮挡明亮许多,里面有各种厨具,但没什么食材。这也能想像,毕竟自己包办了德拉科伙食好一阵子了。哈利施了个静音咒,幻影移行回家拿了一堆食材在回来。


德拉科是被浓郁扑鼻的香气唤醒的,他忍着肚子的渴望,硬是先去浴室洗漱打理好自己才摸到了厨房。他看到哈利站在他盈满阳光的厨房用有力的手臂颠着锅子煎香酥的薄饼。他勾起了唇,他没有听到任何声响,这家伙为了不吵醒自己施了静音咒呀。他的心脏在高速跳着,他全身的细胞都在呼唤他走过去抱住这个站在阳光中做早餐的男人,再偷偷摸一把这男人诱人的肌肉。但他低下头,捏住拳头忍住了。能和这个男人打破过往的关系成为朋友真的是非常意外的惊喜了。可能是梅林对他这几年非常努力工作的嘉奖?能用朋友的身份站在这男人身边他就该知足了。他不能,也不配拥有更多。哈利喜欢的是女人,他只是暂时没遇到好对象而已,他用刀割着自己的心脏,说服着自己。就算他喜欢男人,也不该是自己,看!在自己眼里照在哈利身上的阳光只是一片白,他脸上手臂上的曲线只能是不同深度的灰,他那双应该像宝石一样亮的翡翠绿的眼睛也只是有白色光泽的灰! 自己没办法看到他全部的美好,他适合更好的人,能看到完整的他的人!德拉科眨眨眼睛,即使只是黑白的画面,他也想把男人的身影记录进脑海里,心里,骨髓里。


哈利突然转了过来,看到他的瞬间扬起灿烂的笑容,他嘴巴开阖,没有声音,但肯定是在叫自己的名字。德拉科突然好想哭,但他抿紧唇忍住了。


哈利放下锅子走过来,走出他设的静音咒的范围,问道,“德拉科?怎么了?你的表情好怪。”


德拉科垂眸,努力扯开嘴角,和哈利说,“没什么,只是没睡好而已。”哈利伸手想揉揉德拉科额角,德拉科先状若不知道般走一步向前,自然地错开那只手,“好香呀,你做了什么?”


哈利兴致勃勃拉着德拉科到炉子前,一一和他细数、炫耀自己做的东西,“今天在家里吃,可以做比较丰盛。”


德拉科被他口中的‘家里’两字又烫了一下,但努力若无其事地笑他,“你在养猪吗?”


“是德拉科你太瘦了!需要多吃点!”哈利理直气壮地说。


德拉科笑笑,开始帮哈利把食物都端上桌。虽然可以用魔咒把盘子都飘过去,但他想用手掌,体会这每一个盘子哈利做的食物的热度。


他坐下来,哈利拿了两个小碗过来,“这是酪梨酱和蕃茄土豆泥。它们配沙拉很好吃,我特别喜欢酪梨酱。”


“是吗?我试试。”德拉科凑过去,仔细用纹理判断出哪个是酪梨酱。哈利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多想。他看看打开窗帘后被阳光照亮的室内说,“话说德拉科,你现在改喜欢上红色了呀?你家里真多红色,我还以为你会一直讨厌红色呢!”


德拉科愣了一下然后马上说,“都几岁了,我已经不像以前一样幼稚了,红色,挺好看的。”


“是吗?”哈利笑,“我也觉得,那张红色的沙发就很好看,德拉科呢?你最喜欢的红色家具是哪个?”


德拉科哼了一声说,“我挑的家具每一件都好看。”其实自己根本不知道有哪些是红的,哪些不是。


“好吧,”哈利就只是想听德拉科说他现在喜欢红色的东西,全喜欢也当然好,就没有在意。


哈利和德拉科讲起昨天事情的细节,德拉科一边听一边享用着美食。听到哈利说后来发现昨天暴走的游走球里面藏了一个小金属盒,他们猜测就是那东西让赛前检测没有发现异状,游走球却可以在比赛时被魔咒控制。


德拉科欸了声,转过头看着哈利说,“明天你把那金属盒拿来给我看看。”


“好,”哈利答应,同时看到德拉科唇边沾了些酱汁,没有思考便伸出手替德拉科擦嘴,手指抹过德拉科柔软的嘴唇,两个人都愣住 了,哈利连忙收回手,把手上的酱汁舔掉,然后低头专心在自己的食物上。没有注意到德拉科在他舔掉酱汁时爆红,后来又很快变得惨白的脸。


德拉科后面回应就少了很多,但哈利自己也心慌意乱,就没有在意。突然小饼干飞了过来,喊道,“德拉科早安!”看到小饼干德拉科放松了一些,微笑和他打招呼,小饼干飞到德拉科肩膀上,贴在德拉科耳边和他说话,两个人(一个是人偶)亲昵的样子看得哈利好嫉妒。


哈利突然想到他之前想到可以拍张小饼干的照片去问赫敏他们认不认识小饼干的原型。他从伸缩袋翻找,掏出了魔法相机,问德拉科,“呐,我可不可以帮你们拍张照?”


德拉科有点意外,但点头同意,小饼干很兴奋,上下飞动,波奇也跑了过来,跳到德拉科脚上,哈利给他们三个一起拍了张照,又问小饼干要不要单独拍一张。 小饼干不疑有他,开心地让哈利给他近距离拍了一张。 哈利答应照片洗出来,再送给他们。


德拉科犹豫了一会,还是开口,“你不和我们一起拍一张吗?”他想要收藏一张他和哈利的合照。


哈利听了惊喜极了,研究了一会定时拍照,拉着德拉科他们到客厅坐下,把设定好的相机放桌子上,按下快门后快步走到德拉科旁边坐下,波奇把上半身挪到哈利脚上横跨两个人,小饼干飞在两人身边,哈利在相机拍摄的瞬间将手放到了德拉科肩上搂住他。


拍完照小饼干和波奇都很兴奋,一起跑到院子去玩了。


德拉科感受放在自己肩上的宽大温热的手掌呆住了。哈利还想把手放久一点,甚至想试探把身体靠过去和德拉科的贴在一起。但德拉科突然站起来,让哈利的手掉了下去。


哈利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很是失落,但只能强打精神,和德拉科一起回到餐厅去收餐桌。




隔天哈利才知道风暴来袭,他们的照片还是被预言家日报拍到,放在了头版,‘救世主单身多年实际是爱上男人!对象疑似前食死徒德拉科马尔福!’哈利紧张地抓紧报纸,不知道德拉科会怎么说,他会介意吗?可是他想好好跟德拉科告白的,他不想德拉科从这种方式知道他的心意。


突然哈利想起四年级时赫敏被预言家日报写成玩弄自己的女人时收到的那堆诅咒信件,德拉科不会有事吧?!哈利立刻丢下手边的工作,冲到魔法物品维修科去。


他一到门口,小饼干就大呼小叫地叫他离开,哈利心里一沉,德拉科果然已经知道这事而且被牵连了…他想进去找德拉科,但小饼干拦住他,在他想对小饼干大叫前,德拉科打开了门,让哈利进去,“德拉科!”小饼干抗议,德拉科摇摇头,只是和小饼干说别闹大惹人注意, 要他乖乖看着柜台。


“德拉科你还好吗? 有没有被怎么样?  ”一和德拉科独处,哈利就立刻冲上去想确认德拉科安好,德拉科退后一步避开了哈利的手,和哈利说,“我没事,但你也暂时别来找我了,会让人误会的。  ”


哈利不能接受,“不要!我会跟大家说清楚,让他们不要攻击你,你不要赶我走!”


德拉科摇头,“不是那个问题,我会照顾好自己,只是有人我不想让他误会。”


“什么?”哈利僵住。


德拉科暗握住拳头说,“我有喜欢的人了,你知道的,我不想让他误会,我想我们之前走太近了,我们该保持点距离。”




哈利失魂落魄的离开,他没有回去上班,用守护神和上司请个假就飘到了恶作剧商店。傲罗司长也以为他只是想避开风波就准假了。


罗恩看到他就叫道,“兄弟,你怎么来了?这次的事那么严重吗?”他是有看到报纸,但觉得哈利怎么可能和马尔福恋爱,这根本无稽之谈,不过既然是没有的事,这场风波肯定很快就会过去。但哈利脸色非常难看,他到柜台前甚至把脸埋到手臂里。罗恩震惊了,“兄弟?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德拉科说他有喜欢的人了,要我离他远点…”哈利痛苦地说。


罗恩嘴巴几个开合,才震惊地说,“哥们,你…你不会真的喜欢他吧?”


“是啊…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喜欢的人…我以为,我以为我可以一直和他在一起…”


罗恩好一会说不出话,但想到上次见面哈利那么开心的样子,也很替他难受。他去后面仓库和乔治说了情况,乔治也很震惊,但听罗恩说完还是表示理解。两兄弟一起把店门关了,拉哈利去喝酒。哈利一边喝一边和他们说了好多他和德拉科相处的细节,两兄弟听着也觉得如果马尔福改变了,真的像哈利说的那样和哈利相处,能让哈利快乐, 那也很好,他怎么就喜欢别人呢…哈利说着说着,就拿出小饼干的照片,问他们,有没有看过跟这人偶长得像的人。 罗恩和乔治凑过去看,首先就看到那头醒目的深红色头发,两人同时皱眉起来,再看看蓝色眼睛和其他特征,两人都摇头。罗恩说,“虽然有种奇怪的熟悉感…但没有,我们肯定没认识有这样发色和长相的人。”乔治点头,哈利失望地把照片收起来。


哈利原本想干脆喝醉算了,但罗恩还是说,“如果你喝醉了,赫敏就不会想帮你了,我们去飞一飞吧,吹吹风会好一点。”


他们在陋居外的山丘上方飞,哈利飙得飞快,罗恩都担心他家的破扫帚会散架。转眼天黑了,他大吼叫哈利回来。 哈利落了地,之前刺骨的冰冷疾风让他酒意全消,也更认识到自己无法放弃德拉科,他要找到德拉科喜欢的人,然后把德拉科抢过来。


但赫敏也看不出来小饼干像谁。但她说,“其实重点不是他是谁吧?哈利你不是说他并没有在马尔福身边吗?重点应该是他是怎么样的人、有什么优点,马尔福为什么喜欢他,你能不能让马尔福也喜欢上你。”


众人觉得有道理,让哈利开始讲小饼干的特质,“嗯…小饼干他虽然没什么耐心脾气暴躁,但很正直又率真,对人真诚…他喜欢光明正大的做事,我想他大概也会是个格兰芬多…”他想了想继续说,“德拉科说那个男人很固执倔强,遇到各种挫折、逆境也都坚持前行。另外他非常有飞行的天赋…”


赫敏罗恩等人面面相觑,看看哈利又看看彼此,赫敏问,“还有吗?”


哈利叹口气说,“德拉科说那个男人帮他找回了灵魂,给他阳光和色彩…”他说着都低落了,他没有在德拉科那个痛苦的时期陪着他,现在再努力都很难超越德拉科记忆里的人吧…


赫敏刚准备开口,金妮正好推开门进来。哈利想金妮工作环境和几人不同,认识很多擅长飞行的人,也许会认识,就连忙拿了小饼干的照片给她看,“金妮!你过来看看!你有没有认识和这人偶长得像的人?”


金妮带着墨镜看着照片说道,“哈利,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后那么自恋了,还给自己做了个人偶,你不是应该讨厌这些?”


哈利愣住,“欸?那不是我呀!你看他是红色头发的!”


罗恩也笑说,“金妮你搞错了啦,你看那人偶是蓝色眼睛呢!”


只有赫敏表情严肃起来,跟金妮说,“金妮你墨镜借我一下。”


赫敏戴上墨镜一看,再看看哈利,“哈利,这真的是你。”


哈利张大嘴巴,抢过墨镜戴着看,戴着墨镜看而缺少颜色的小饼干看起来真的和自己有多像。乔治拍着手说,“难怪刚刚那些形容每一条都这么像你,根本就是你嘛!”


罗恩眼睛一亮,“不会是马尔福暗恋你但不敢让人知道所以故意把你的人偶的颜色改成这样让人不会想到你吧?”


“不,不对!”哈利突然说,“很多地方不对!”


“怎么了哈利?”赫敏问。


哈利大叫,“德拉科他似乎看不出颜色!我居然现在才发现!”


他站起身就幻影移行,只留下一声爆裂声响和四个面面相觑的人。



哈利幻影移行到德拉科家,内心激动地发现自己没有被德拉科摒除在防护之外。波奇对哈利喵喵叫着,德拉科听到声响拿着魔杖走过来,发现是哈利而放下手,但一阵脸色变化后冷淡地说,“你来干嘛?”


哈利一个箭步冲过去,抓住德拉科双臂,“你看不见色彩?为什么不告诉我?!”


德拉科瞪大眼睛,没想到自己的秘密会被哈利发现,随即他开口大喊,“我很正常!不须要你可怜我!”


哈利连忙否认,“我没有!我只是——小饼干的头发在你眼中是什么颜色?”


德拉科情绪激动,没有思考只是挣扎,“问这做什么!快放开我!”


哈利逼近德拉科脸前认真说,“回答我,小饼干的头发在你看来是什么颜色?”


德拉科只想他放手,反射性就回答,“黑色!行了!放开我!”


哈利吸口气又问,“他的眼睛呢?”


“绿—不,灰。”德拉科反应过来,掩饰性骂道,“波特,我只看的到黑白灰,怎么?这样奚落我问我各种颜色很好玩?”


哈利叫道,“不,你刚刚说了绿,你认为他的眼睛是绿色的!”


“没有!你听错了!”德拉科坚决否认。


“他是我吗?”哈利逼问。


“不是!”德拉科慌张地喊,但哈利反而确认了,“他就是我,你喜欢我。”


德拉科看起来快哭了,哈利用力把他抱在怀里,再捧起他的脸,“德拉科我喜欢你!请让我爱你!”


德拉科摇头,“不要!不要你可怜我!”


哈利大喊,“我一点都不在意!不管知不知道你看不得颜色我都喜欢你!瞧不起你的是你自己!”他把额头抵着德拉科的,“你因为看不到颜色所以觉得配不上我吗?”


德拉科闭上眼睛,就算失去璀璨的绿色,哈利的眼睛还是太亮了。


哈利从德拉科的胸口拿出他常常用的那个小工具,“这是你用来分辨颜色的工具吧?”


德拉科没说话,默认了,哈利说,“德拉科,在重新遇见你之前,我都觉得我的世界褪了色,一遍黯淡。是你,让我重新觉得生活有了色彩,你给了我继续前进的动力,和相信自己的希望。”


德拉科震惊地张开眼,眼前的哈利是灰色的,但他如此认真郑重地说,“是真的,我发誓。”


德拉科眼泪掉了下来,不敢相信。


哈利亲掉德拉科的泪珠,“你很好,真的,我多么希望我能拥有你!”他亲着德拉科眉毛、鼻心,慢慢到颤抖的嘴唇,“德拉科拜托!让我爱你!你给了我色彩,也让我给你你的。”


德拉科抓紧哈利的衣服,仰头回吻哈利,哈利欣喜若狂。




两个人躺在沙发上,慢慢平复激烈拥吻的余韵。哈利亲亲德拉科的眼睛,问道,“你什么时候开始无法分辨颜色的?”


德拉科看着哈利,慢慢开口告诉他,“你们被抓来庄园的那天,还记得吗?”


哈利点点头,愧疚道,“是因为我吗?对不——”德拉科手指压住哈利的唇说,“不是的,虽然在那天之前,我眼睛还是可以看到色彩,但对我当时而言,一切都只剩黑白。我说过的,我的灵魂在那前一年就失去了。  ”


哈利还想开口,但德拉科压住哈利的唇,自己继续说,“那天你靠蛮力抢走我的魔杖,同一天,后来,贝拉姨妈让我失去了辨识色彩的能力,但我内心却觉得,好像在你抢走我魔杖的瞬间,我才看到了暌违一年多的色彩。”原本贝拉是要直接弄瞎他,'反正你看了六年的人你也认 不出来,我看你这双眼也不需要了。’无数个钻心腕骨打在他眼睛上。 是纳西莎不断恳请她,让她提早结束折磨。纳西莎哭着给他的眼睛施了无数治疗魔咒,但他还是从此分辨不出任何色彩,世界变成真的灰阶。对此,德拉科反而没有太难受,因为在他看来,世界早就变成如此很久了。他反而觉得,在这天,他睽违了一年终于看到了色彩。


他看着哈利说,“后来大战那天,在有求必应屋那时,我原本都放弃希望了,但你回来救了我,救了我这样罪恶的人。你让我觉得自己还是有救的,我 还可以去赎罪,也许不能寻求原谅,但我还是可以继续前行。所以我说你让我找回了我的灵魂。”


哈利亲吻德拉科的眼睛,“我很高兴是我。但我认为那也是你自己做的选择,选择找回你的灵魂。”




FIN.




哈利关于小饼干的问题


1.小饼干为什么叫小饼干?


德:“因为有一次我说你的名字太用力,潘西就拿了Pop-tarts饼干给我,所以其实是你叫小饼干。”


[注:这个梗是在忆浮初老师的文里看到的。  ]




2.为什么小饼干有些个性和我那么不像?


德(尴尬):“我给他设定了你的冲动和暴脾气,但他似乎被我影响得有些骄纵又话多。”


哈:“听起来就像他是我们的儿子。”


德:“咳咳咳,你说什么?!”


哈:“呃,我是指他个性像我们的结合体。”



只删掉了几个字,不影响阅读,没删的全文请大家去ETD/凹叁(works/30341349)WLAND(wid924590)看


P.S. 本文送给朵朵和river

抹茶杏花汤

【史家中心】论狐狸与异生物繁殖的可能性(9)

本鸽子精回来了!

昨天为什么要鸽呢……因为要早起啊!

我就鸽掉了呢!

今天是活在台词里的温仔!温仔啊!快粗来!去和夭寿鸟一起玩!


四十一、

  如果漂亮的孩子撒娇起来,是没有人能够抵抗的。

  白狐狸趴在地上看起来漂亮又乖巧,水汪汪的眼睛就这样直勾勾又真诚地看着叔父,耳朵基本放平,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还是以前那只狐球而不是现在有棱有角的大狐狸。

  罗碧咬他的后颈皮的力道不由地放松了,现在的白狐狸已经和他一样大了,老是向小时候那样叼后颈皮的确也不合适了。

  罗碧松开他,在一边端坐好,抬抬下巴,示意...

本鸽子精回来了!

昨天为什么要鸽呢……因为要早起啊!

我就鸽掉了呢!

今天是活在台词里的温仔!温仔啊!快粗来!去和夭寿鸟一起玩!


四十一、

  如果漂亮的孩子撒娇起来,是没有人能够抵抗的。

  白狐狸趴在地上看起来漂亮又乖巧,水汪汪的眼睛就这样直勾勾又真诚地看着叔父,耳朵基本放平,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还是以前那只狐球而不是现在有棱有角的大狐狸。

  罗碧咬他的后颈皮的力道不由地放松了,现在的白狐狸已经和他一样大了,老是向小时候那样叼后颈皮的确也不合适了。

  罗碧松开他,在一边端坐好,抬抬下巴,示意白狐狸可以开始解释了,如果叔父不满意,就要把他叼回青丘。

  这样端庄的叔父,神情间和父亲很是相似。

  怒意中更多的是对自家孩子的担心。

  “叔父,师兄他并没有胁迫我什么,他也逼迫不了我。”白狐狸还是保持趴着的姿势,只是也趴得更加端庄了。

  首先要放低姿态,不然冒犯到了叔父才是最大的麻烦。

  “如若师兄真想逼我做什么,师尊也不会坐视不理的,既然如此,叔父也知道了,这件事情,全是侄儿一人谋划的。”

  白狐狸起身,抖抖毛,转身看向不远处的城池。

  “是我与师兄两情相悦,不是一时间的决定,这件事情我思索了百余年。在这和雁王百余年的争斗中,侄儿明白了一件事,世上再也不会有比我更懂他,也不会有比他更懂我的人出现了。”

  白狐狸低头轻笑:“也算是,从争斗的一开始就注定的孽缘吧。”

 四十二、

  白狐狸提及雁王的时候,神色缓和,不再是那副冷清又悲悯的山神模样,就像是万年积雪的墨山一朝积雪尽化,滋养春泥,最终开出了满山的小花一样。

  白狐的神性是天赐,九尾白狐更是天底下最大的祥瑞。当年小白狐出生的时候,青丘的人就知道九尾白狐不属于人间,他会是人间诞生的下一个神,温柔又孤独地坐在山巅,造福终生,然后等着云梯降下,去往世人永不可及的仙界。

  如今,这个原本只知道悲悯众生,为众生之苦而苦的神明,开始为自己的快乐而快乐了。

  罗碧自认为相较于天下,他更愿意满足自己的私心。

  相较于看着精忠当一个举世称颂的山神,当一个不存任何私欲的完美神灵,罗碧更愿意帮他扒掉山神这个身份,让他真实地活在这烟火人间。

  “你……喜欢就喜欢吧,开心就行,既然没有受他蒙骗,一切都出自你的真心。那我也没有阻止的理由,”罗碧走到白狐狸跟前,“只是他若负你,青丘就算是倾尽国力,就算是与墨山为敌,也要荡平这羽国。”

四十三、

  “他们真好。”史存孝想着大哥对雁王的表白,得出了这个结论。

  烛九阴拍拍已经很感动了的银燕,然后问了一个问题:“你不是一直很厌烦雁王吗?”

  “上官鸿信是很讨厌,”银燕想了一想,“希望将来大哥的孩子不要像他。”

  “狐狸……和鸿雁能生孩子吗?”邪皇陛下感觉自己的智慧受到了侮辱,先不提种族,这两只都是公的啊。

  “大概是中和一下吧,要是毛色像大哥,长得像大雁就很不好。”

  “……因为会很像大白鹅吗?”烛九阴猜到了银燕的想法,有点奇怪为什么自己会猜到这种奇怪的想法。

  银燕猛得点头,然后亲了烛九阴的脸一口:“你真聪明,我要是能这么聪明就好了。”

  银燕啊,本皇觉得,是本皇被你带傻了。

  给狐狸顺顺毛,也不是觉得小孩笨得可惜,反而是因为小笨蛋的一句根本就毫无意义的夸奖而感到喜悦。

  “那你有想过我们以后的孩子吗?会是什么样子?”只是漫无目的地幻想而已,如果银燕乐意为此事开动脑筋也是好事。

  “我想过了!是毛龙,就是头上长角,然后没有鳞片而是长毛的龙!”

  真是……富有想象力的答案。

四十四、

  如果说大侄子的对象叫人呕血但是还算有些办法,二侄子的对象叫人呕血但是无从下手,三侄子的对象就是叫人呕血还要往肚里咽下去了。

  罗碧听着存孝和烛九阴的对话,他觉得自己忍受不了了,化作人形,抄起大盾就向着烛九阴砸过去。

  “元邪皇,你若再整日不知羞地对存孝有非分之想,罗碧日后绝不会让他再见你一面!”

  “本皇不在意,本皇会自己去见他。”

  “叔父!烛九阴!”

  ……

  又是一场混战,罗碧和烛九阴知晓分寸,虽不动用毁天灭地的威能,却依旧是结结实实地打了一架。

  俏如来自知对此事爱莫能助,就早早地离开了混战现场以免误伤。

  而史存孝再一次陷入了进退两难的状况,一边是死命想要挠下几片龙鳞的叔父,一边是你打任你打反正银燕是我的的烛九阴。

  对于家人烛九阴的耐性一向很足,虽然罗碧对他的意见很大,但是毕竟是家人了。

  反正也抢不走银燕。

  想想如果受伤了晚上还可以有毛肚皮睡,烛九阴不介意受一点足够睡毛肚皮的伤。

  于是他说:“为了银燕,我们该和平共处。”

  罗碧变得更狂暴了。

四十五、

  罗碧的羽国之行还算顺利,除了个别几个闹心的人,回程路上还算是比较自由。

  既然是大侄子要娶那只夭寿鸟,那么自然聘礼不能太过单薄,作为夫家人的贺礼也不能寒酸。

  因为对烛九阴眼不见为净,所以罗碧中途拐去了苗疆。

  虽然是只狐狸,但是在狼的国度中畅行无阻,狼主的挚友,青丘的王叔,怎么说也是苗疆的贵客,当今的苗疆之主也出来迎接。

  苍狼继位已经有一段时日了,如今已经是能够趴满一整个王座的成年狼王了。

  看着毛茸茸的,体格健壮又有威慑力。

  只是一双蓝汪汪的眼睛还是干净得和兔子似的。

  如果能重来,罗碧绝对选苍狼做他的侄媳妇。

  跟个小兔子一样,肯定被自家大侄子骗骗就给安排好了,省心省力,比那只夭寿鸟不知道好到哪里去。

  狼主老远就闻着罗碧的味了,一路狂奔过来就见罗碧用垂涎的目光看着自家的苍兔。

  “藏仔,好久不见啊,我刚想和温仔去青丘找你,你就跑苗疆来了!”狼尾巴摇得很欢,险些摇出残影。

  “那把懒骨头怎么可能去青丘。”罗碧不相信那懒猫能够用自己的腿走出猫窝。

  “这不听说你侄子要娶雁王了嘛,温仔听说这个就很感兴趣,带着他百八十只蛊虫就找我要去青丘。”

  “他怎么说?”

  “他说他腿摔折了,要我背他去青丘送贺礼。”狼主并不觉得懒猫的说辞有什么不对。

  猫嘛,总是往高处爬,摔断腿很正常,况且温仔体型这么大,从高处往下摔还得了。

 罗碧恨不得去摇晃他: “千雪,你见过猫摔断腿的吗?”

  千雪歪头,思考了一下,然后摇摇尾巴:“温仔一年就摔断好多次诶!”



千雪被卖掉了诶!你清醒一点!猫猫怎么可能皮断腿!还是那种不出窝的懒猫!

因为千雪和藏仔都是犬科动物,只有温仔一只猫科所以碧雪就很和谐!

耶~温皇一向以诚待汪啊


(啊,昨晚忘记要小心心了,我今天爬起来要。)

小心心都是我的!!不许拿去喂野鸽子!!

(生气地膨胀成鸽球)

行雨。無盡的旅程

[蒼競] 終劫 18

送給蒼兔的兒童節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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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競] 終劫 18

 [图片]

註:古時圍棋是執白棋者先行,傳到現代才改為執黑子者先行,特此說明一下。

送給蒼兔的兒童節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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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競] 終劫 18

 

註:古時圍棋是執白棋者先行,傳到現代才改為執黑子者先行,特此說明一下。

隔壁老王

【太中】一切美好事物

*是太宰的生贺文,前有十三岁究极年下宰()

*梗的灵感来源《感伤幽灵》,另一个推荐的bgm是《ロスタイム》by野田愛実



  太阳,蝉鸣,还有热得像是要融化了一般的街道,这大概就是夏天了吧。

  

  “喂,那边的小鬼!给我过来下!”

  

  ——那个夏天的一切,正是从这道声音开始的。

  

  在第一次听到这句话的那天下午,黑发的少年正坐在桥的围栏上,低头看着波光粼粼的河水,思考着这次是不是能够顺利死掉,毕竟在生日当天自杀的话说不定会有什么加成呢。

  

  他完全没有理会那道声音的意思,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根本不关心是谁在说话,准备找个最完美的角度跳进河里。...

*是太宰的生贺文,前有十三岁究极年下宰()

*梗的灵感来源《感伤幽灵》,另一个推荐的bgm是《ロスタイム》by野田愛実



  太阳,蝉鸣,还有热得像是要融化了一般的街道,这大概就是夏天了吧。

  

  “喂,那边的小鬼!给我过来下!”

  

  ——那个夏天的一切,正是从这道声音开始的。

  

  在第一次听到这句话的那天下午,黑发的少年正坐在桥的围栏上,低头看着波光粼粼的河水,思考着这次是不是能够顺利死掉,毕竟在生日当天自杀的话说不定会有什么加成呢。

  

  他完全没有理会那道声音的意思,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根本不关心是谁在说话,准备找个最完美的角度跳进河里。

  

  “哐哐哐哐哐”

  

  然而还没等他跳下去,就被耳朵边上骤然响起的噪音惊得直接一个踉跄,一头栽了下去,在河面上砸出水花,呛了一大口水,然后狼狈地从水里冒出脑袋,看向桥上那个并不高大的人影。

  

  那个人有着一头赭色的头发,穿着黑色的西装,手里拿着一个随手捡来的又破又脏的拍手器,正悠闲地用手臂撑在桥的围栏上,幸灾乐祸地低头俯视着他,虽然是背着光,但那双蓝色的眼睛却意外地十分明亮,跟这张甜美的面容很是相配,看起来是个好看的混蛋。

  

  虽然很不明显,但仔细观察的话能够发现,站在桥上望着他的这个人身形居然是隐隐透明的,而且没有影子,他甚至能隐隐透过那双蓝色的眼瞳看到后面天空中的夕阳。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似乎心情很不错的样子,眼睛亮亮的,像是小狗一样。

  

  会因为见到他而露出这种表情的人,在此之前好像一个都没有。

  

  ——是幽灵吗?还是说只是异能制造出的幻象?

  

  “我跟你说话呢,你他妈是聋了吗,混蛋太宰?”这个来历不明的幽灵直接说出了他的名字,话里话外似乎跟他很熟的样子,然后又抬手指了指旁边的街道,理直气壮地吩咐道,“自杀暂停,先给我去买包烟过来,我身上没钱。”

  

  太宰治不客气地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听一个可疑的矮子大叔的命令?你是哪里来的诱拐犯吗?”

  

  “谁是矮子大叔啊,老子才二十几岁!就算要诱拐也不可能选你这种讨人厌的麻烦小鬼吧!”青年不客气地骂过后,又露出一个怎么看都觉得不怀好意的笑,“别看了,我可是从未来过来的,所以才知道你的名字,不想挨揍的话就给我老实去买烟。”

  

  “未来?连名字都不敢报上来,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我的名字是中原中也。就凭你打不过我,要是你不照做的话,我可以把你拎起来吊在房梁上转陀螺。”说着,中原中也不耐烦地摆摆手,“赶紧去,别逼我动手。”

  

  太宰治游到河岸边,坐在岸上拧自己的衣服:“我也没有钱。而且你让未成年去给你买烟?我才十三岁呢。”

  

  “如果是你的话这完全不是问题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混蛋一肚子坏水。”

  

  虽然的确是这样没错,但他可不想就这么乖乖听话。

  

  假装答应下来,然后直接溜走让这个人在原地等到跳脚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但是他又有些纠结,因为确实对这个自称来自未来的人有点感兴趣。

  

  “你怎么证明自己是来自未来的?”虽然已经看出了这个人没有说谎,但他还是故意开口套话。

  

  中原中也瞟了他一眼,不屑地嗤笑了一声,隐私信息张嘴就来:“你小腹左边有颗痣。”

  

  “?”年仅十三岁的少年停顿了一下,这个知识点显然是他没有预想过的范畴,“你怎么知道的?”

  

  “你不是脑子很好用吗,自己猜去吧。”中原中也懒洋洋地回答,那模样完全呈现了可恶的大人该有的样子,“反正老子可是光明正大地看的。”

  

  “那你是怎么到这边的?死了?现在是幽灵?”他更有兴趣了。

  

  中原中也明显露出一脸嫌他烦的表情,再一次赶狗似的挥挥手:“你把烟买回来我就告诉你。”

  

  这一次太宰治终于老老实实地去买烟了,说是买烟,其实只是在路上随手摸了一个人的口袋,然后走进商店买了一瓶汽水,顺便把一盒烟塞进了袖子里,付了汽水的钱后就光明正大地带着汽水和烟一起走了出去,完全无视了老板看着全身湿透的自己时诧异的眼神。

  

  再回到河岸边时,那个个子不高的赭发青年已经不在了。

  

  ——溜走了吗?

  

  四下张望了一番,他远远地看到河对面的废墟里有个人影,于是就走过桥去到了那边,到了河对岸就能看出那个身影是正蹲在地上的中原中也,而再走近才看清对方手里拿着几朵野花,正在往一个土包上面插。

  

  太宰治从中原中也的身后探出头:“你在干嘛?”

  

  青年头也不回地说:“上坟。”

  

  “谁的?话说好寒酸。”

  

  “少啰嗦,能埋进去就行了,老子又没挖过坟!”中原中也还在继续往土包上摆野花,同时很是不耐烦地回答他的问题,“中午刚过来这边的时候看到一条死了的流浪狗,闲着也是闲着就顺手埋一下,不然这么热的天很快就腐烂了,会弄得很恶心吧。”

  

  太宰治心想,怎么会有成年人蠢到给一只流浪狗挖坟还供奉花,这一片可是又穷又混乱的地带,这里连小孩子都没有这么幼稚的。

  

  他又从旁打量了一番,看到对方往土包上插野花时的神色看起来意外地认真,显然并不是做着玩玩而已。

  

  插好了所有的野花后,中原中也盯着这个乱七八糟地插着野花的土包片刻,似乎自己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手艺粗糙到有点搞笑的程度,于是又若无其事地拍拍衣摆站了起来,向他一伸手,于是他就把刚刚顺手摸来的烟放到了那只白净的手上。

  

  低头盯着自己手里的烟,中原中也停顿了半晌:“……打火机呢?”

  

  “你又没让我带打火机。”太宰治相当理直气壮。

  

  “老子今天非要把你吊起来打不可!”

  

  “也不是不行啦,说不定就能顺便让我直接死掉呢。”他完全不害怕这个人的威胁,“不过在那之前,烟已经给你了,该说说你是怎么过来这边的了。”

  

  中原中也把那盒烟收起来,用看傻逼的眼神看他:“还能怎么过来的,这种莫名其妙的鬼事用膝盖想都知道是因为特异点吧,看情况估计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简直倒霉到家了。”

  

  “莫名其妙跑到这也就算了,居然还遇到了你这混蛋,简直不能更晦气了。”说着,中原中也转头对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又露出一副更加晦气的表情扭过头继续骂,“果然从小就一脸死相。”

  

  他打开自己的汽水喝了一口,然后满怀期待地问:“未来的我自杀成功了吧?多少岁成功的?”

  

  赭发的青年瞥了他一眼,然后不屑地冷笑了一声,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却完全表达出了“这傻逼做什么白日梦呢”的态度。

  

  太宰治觉得这个人是真的讨厌,从头到脚都很讨厌,是自己目前为止见过最讨厌的人了。

  

  一个像是夏天的烟花一样的人。

  

  那份旺盛的生命力简直到了有些刺眼的程度,还有不符合常理的同理心和差劲的态度,世界上真的会有这样的人存在吗?


  说实话,这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跟自己扯上关系的类型,要打比方的话可能就像是……算了,连比喻都找不出合适的,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画风,根本不需要问也知道自己是对方最讨厌的那种人,当然反过来也一样。


  ——为什么这样的人在看到自己的时候,会露出那种高兴的神色呢。

  

  “你,”他望着这个没比自己高多少的大人,鬼使神差地问出了一个问题,“和未来的我是什么关系?”

  

  中原中也毫不犹豫地回答:“仇人。”

  

  太宰治欣然接受,连连点头:“是吗,那我会努力把你杀死的。”

  

  “就凭你下辈子也别想。”

  

  虽然是个各种层面上都很粗鲁的人,但是却又有种身居高位者特有的气质,所以他猜测这个人的身份应该并不普通。

  

  “明明是个矮子却还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像是烦人的大人物一样。”

  

  “本来就是,我好歹也是黑手党的高层。”

  

  ——会给路边的野狗挖坟的烂好心黑手党高层啊,听起来像是漫画里才会有的人设。

  

  太宰治又问:“那未来的我呢?”

  

  “你当然也……不对,是不是不该跟你这家伙说太多关于未来的事?”话说到一半,中原中也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然后赶紧打住了,“万一弄出什么时间悖论之类的东西,突然生成新的特异点不就麻烦了吗!你给我收敛一下那些多余的好奇心!”

  

  “就算你这么说,也已经把我未来是黑手党的事完全泄露了,还有前面提到的很多事。”

  

  “还不是因为你问东问西!”中原中也没好气地回呛。

  

  本来是想继续拌嘴的,但是中原中也冷不丁抬手在他脑袋上用力弹了一下,而他也因为这一下突然袭击而站立不稳向后跌倒在地。

  

  “喂!”青年显然没想到自己的这一下居然会有这么大威力,于是连忙凑上前把他拉了起来,但是那只手握住他的手腕时,又让他吃痛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中原中也一脸懵:“怎么回事?”

  

  下一秒,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对方一把拉起了他的袖子,露出了下面已经被血染透了的绷带。

  

  黑发的少年坐在地上,习以为常地回答:“只是伤口泡了水又裂开了而已。”

  

  那张精致的脸没什么血色,大概这就是前面所吐槽的“一脸死相”的由来,因为失血而显得脸色很差。

  

  “怎么搞的?”这句话刚说出口,中原中也就发现自己问了句废话,“嘁,你这自杀狂魔。”


  说完,青年左右看了看,这地方实在没有能用来处理伤口的东西,太宰治身上的绷带又全都湿透了,拿来用也只会加速伤口感染而已,于是他只能束手无策地重新低头看向坐在地上的少年。


  “你住在什么地方?回去处理一下。”


  “附近的废弃棚屋。”太宰治淡定地回答,“也用不着处理吧,不如说顺利死掉才是惊喜呢。”


  “那要是没死成但是截肢了呢?”中原中也恐吓道。


  “那也不失为一种独特的人生体验。”他依然不为所动。


  ——啊,不行了,这家伙完全是个生活废人。


  “话说就算是你也不可能是从石头里钻出来的吧,你家里人呢?”


  他回答道:“我并不需要那种东西哦。”


  “你这混蛋小鬼……”


  两个人就这么对峙了半晌,率先败下阵来的是中原中也,只见他盯着那被血染红的手腕看了半晌,然后骂骂咧咧地蹲下身,转过身背对着身后的少年:“上来指路,我带你回去。”


  “噫,感觉好恶心……”


  “闭嘴,要不是你现在是个小鬼我早就揍你了!”


  盯着那个一点也不宽大的背部看了一会儿之后,太宰治还是一声不吭地趴了上去。


  他们就这样迎着晚霞向他的落脚处前进着,天边火红色的霞光不知道该说是美丽还是刺眼,身下隔着几层薄薄的布料传递来人体的温度,对于夏天而言并不能说是舒适,两个人都没有多说什么,气氛难得地安静了下来,但又并不是那种让人不愉快的寂静。


  一个身体隐隐有点透明,而且还没有影子的人走在街上听起来就有点吓人,但好在世界上什么样的异能者都有,这么光明正大地走在外面的话,就算被看见了大概也只会被当成是什么特殊的异能吧。


  他在想,这位中也先生一看就是那种标准的元气笨蛋,每天都有用不完的活力,多半还是嘴硬心软的类型,毕竟会看着他的伤口露出那种表情,大概是个会对身边的人非常照顾的人吧,即使是自己的利益受损也能够接受的那种。


  受欢迎的好人缘气质简直都快要溢出来了,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的话,这种人多半是最先被人类社会榨干价值的那几批,才刚见面不到一小时而已,他就已经能轻而易举地模拟出几百种中也可能会踩进的坑了。


  有碾压性的力量,不是真的没脑子的白痴,跟自己完全不同的处世方式,同时又有着旺盛的生命力,甚至连脸都长得很好看,这样的组合为什么会在现实中出现啊。


  说实话,他还是很难理解未来的自己为什么会和这个人有所纠缠,那种为了不被扣除太多好感度而谨慎行事的生活想想就让人烦躁。


  刚才中也看着他手腕上的伤时的眼神就很明显了,未来的自己大概很少在这个人面前做出这么直接的自杀行为吧。就算是他也会想在特别的人那里稍微注意一点形象,每天一见面就是在自杀的人是不会受欢迎的,所以注意分寸就变得很重要了。


  未来的自己大概很不希望有朝一日,被这个人用完全只剩下厌烦和冷漠的眼神看着,然后被彻底放弃掉吧。


  虽然的确是个无药可救的人,而且自己也完全不介意这一点,但也会有不想某个人觉得自己无药可救的时候,可能就像灰姑娘的水晶鞋一样吧,至少不要让魔法在王子的面前失效。


  下巴抵在中原中也的肩膀上,他问道:“我们是什么样的仇人?”


  ——什么都好,快点说些能让我觉得你也没那么有趣的内容吧。


  “大概快四年不见的仇人。”中原中也如此回答道,“都说了少给我打听未来的事!”


  “没什么吧,又不一定就是同一个世界线,说不定根本就是不同的平行世界。”他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好在意的,“未来的我没说过有发生过这件事吧。”


  “虽然的确没有,但我可不想赌再弄出一个特异点的可能性。而且我凭什么要对你这不安好心的小鬼有问必答,你就给我好奇到死为止吧!”


  把他带回了落脚的破旧棚屋后,中原中也又出去给他找处理伤口用的药品,在离开前还骂骂咧咧地说着诸如“连瓶酒精都没有你等着哪天截肢烂死在屋里算了”之类的话。


  ——其实那样除了疼之外也没什么不好的吧,甚至是自杀大胜利。


  然而令人困扰的是,一旦心里对未来有了某些具体的期待,对自杀的热情就会相应地削减。


  这天,中原中也给受伤的少年带了药品回来,亲自动手重新处理了手腕上的伤口,按着抗议不停的太宰治给那血肉翻卷的刀口好好地上了药并包扎好,然后就摆摆手走掉了,看起来并没有在这个破地方留宿的打算。


  夜里,他一个人躺在破旧的木板床上,看着自己被包扎完好的手腕,出神地想着那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幽灵。


  他在想,未来的自己和那个人会是什么时候相遇的,而在生日的这一天发生这样的相遇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算是神明的恶作剧还是神明的生日礼物呢。


  *


  和十三岁的太宰相遇是个完全的意外。


  其实在开口喊人之前,中原中也就在一旁看了有一会儿,一直在纠结着是不是不该露面比较好,但最后看那小子一副欠揍的样子,还是没忍住出了声。


  他独自坐在昨天那座桥的扶手上,嘴里叼着没点燃的香烟,看着下面波光粼粼的河水,感觉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这么悠闲过了,半点正事都没有地到处游荡,就算是曾经在羊的时候好像也没这么像游手好闲过。


  虽然昨天嘴上跟太宰治说莫名其妙掉到这地方真是倒霉到家了,但其实他还挺享受这段意外得到的时间的,就当是以前倒霉多了,上帝送来的补偿假期好了。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顶,除了头发什么都没有的感觉让人很不习惯,十分想念自己的帽子,并且开始后悔昨天没使唤太宰治再去给自己买顶帽子过来。


  虽然太宰治肯定是偷的,而且也不是不能自己去偷,但他果然还是对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很不习惯,昨天去偷拿几瓶药的时候就相当生疏,这种事果然还是应该太宰去做,他只擅长正大光明地抢。


  不过本身就是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他还是想尽可能地少出现在别人面前,或者尽可能不要给人留下什么印象,免得真的搞出什么不好收场的意外。


  虽然不知道这里会不会其实只是自己的幻觉,但既然难得回到了过去的时间,果然还是应该好好利用这个机会,稍微做点什么才对吧。


  如果可能的话,要是能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就好了啊,毕竟是难得的机会。


  正当他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时,一双手悄无声息地靠近了他的背后,然后毫不犹豫地重重一推——


  中原中也纹丝不动地坐在围栏上,一脸鄙夷地转头看向身后鬼鬼祟祟想暗算自己的小鬼:“就凭你这点力气,抓只鸡都够呛。”


  不过脸色倒是比昨天要好了一点,真是让人嫉妒的生命力。


  偷偷跑到他身后的少年说:“是你超重了吧,人到中年要注意保持身材啊。”


  “谁是中年啊?!我还年轻得很!”他毫不犹豫地在太宰治头顶锤了一拳,然后呵呵一笑,从围栏上跳了下来,“不过,你来得正好,跟我过来。”


  “去哪里?”


  “少废话,过来就是了。”


  于是他扯着不太情愿的少年,沿着相对而言人比较少的道路,去找了一家又破又小的衣帽店,然后站在外面隔着玻璃指了指架子上的一顶帽子:“去把那个给我买来。”


  少年用露在外面的左眼斜盯着他:“居然胁迫小孩子给你买东西,你真是糟糕的大叔啊。”


  “小孩子?像你这种只能被称为混蛋小鬼,少啰嗦赶紧去。”


  虽然一副不情愿嫌麻烦的样子,但太宰治还是走进了那家衣帽店,从架子上拿下了中原中也选中的那顶帽子,然后淡定地走去跟老板讲了几句话,中原中也看到老板露出了一脸害怕的表情连连点头,之后太宰治就拿着帽子走了出来,中间完全没有付钱的动作。


  ——这家伙果然从小就是偷鸡摸狗坑蒙拐骗的天才。


  拿着帽子出来后,太宰治并没有把帽子交给他,而是感兴趣地拿着那顶帽子来回翻看:“怎么,这顶老土的帽子有什么特别的来历吗?”


  “没有。”中原中也一把夺走了帽子,然后扣在了自己的脑袋上,还对着玻璃的倒影稍微整理了一下,满意地点点头,“只不过跟我平时戴的款式接近而已,戴起来比较习惯。”


  太宰治幽幽地吐槽:“你连品味都像个大叔一样。”


  其实戴上帽子的中也看起来并不老土,不如说还很合适,但他是不会承认这一点的。


  拿到了替换的帽子,中原中也心情还算不错,于是也懒得跟太宰治计较,反手拍了拍这小子的脑袋:“反正你这家伙肯定是游手好闲的吧,走,带你去个好地方。”


  仔细看看,这家伙小时候长得还挺可爱的,虽然那张脸上总是没什么表情,但如果是太宰治的话表情少点反而应该算加分项,总比满脸欠揍的样子要强。


  不过对他而言,说不定还是更喜欢这张脸上表情丰富一点的样子。


  太宰治跟在他身边:“又去哪里?你要猥亵儿童吗?”


  ——收回前言,如果是太宰治的话就算是小时候也半点都不可爱。


  “闭嘴走就是了。”中原中也强忍着打人的冲动,“谁他妈会对你这种混蛋小鬼出手啊!”


  “明明连我身上的痣都知道。”


  “那是两码事!”


  两个人就这样一边拌嘴,一边走到了一处废墟,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堆成小山的零碎垃圾。


  中原中也一转头,就看见太宰治一脸“看吧跑到这种地方你果然想猥亵”的表情,那一瞬间他真想把这颗脑袋按进垃圾堆里。


  “你他妈才十三岁哪来这么多龌龊的思想?!”


  “如果是真的纯洁的人是不会觉得别人龌龊的。”


  不能跟太宰治打嘴仗,不然把自己气死了划不来。


  青年在垃圾堆的前面蹲下来,仔细地观察着面前的垃圾,然后熟练地伸出手去在里面挑挑拣拣。


  而太宰治就站在一旁,颇为嫌弃地看着:“喜欢乱翻垃圾,你是狗吗?”


  “再不闭嘴我就揍你。”


  “还爱乱咬人。”


  中原中也内心感慨:原来世界上真的存在从小讨人厌到大的人,居然能排列组合出太宰治这种奇行种,大自然真是太神奇了。


  但他还是继续专心地在垃圾堆里挑拣着,没过多久就挑出了一小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然后用一小块破布包住打了个结,就站起身离开,还没忘了喊太宰治也跟上。


  他们又回到了那个河岸边,中原中也把带回来的那些东西在河水里冲洗了一下,然后随意地盘腿坐在地上,就开始鼓捣起了这些怎么看都只是垃圾的材料。


  “你,给我把这个玻璃磨一下,磨到不会割伤人为止。”


  “为什么连我也要一起玩垃圾不可……”


  “让你干就干!”


  两个人一起蹲在这地方浪费了两个多小时的人生,才终于完成了这项莫名其妙的工作。


  “怎么样?”中原中也兴致勃勃地拎起手里刚完工的东西,摇晃了几下,使其发出清脆的响声。


  那是一个手工制作的风铃,原材料全都是从刚才捡来的垃圾简单加工而成,缀着碎玻璃磨成的小块,还有一些金属片和塑料片之类的东西,看起来很简陋,而且并不牢固。


  因为现在这种幽灵一样的状态使用不了异能,所以做得比想象中要费劲不少


  太宰治蹲在旁边,戳了戳那个风铃,感慨道:“你还真是有童心,但是手艺好烂。”


  “废话,我都已经多少年没做过这种东西了。”只有刚加入羊的前几年,才会跟孩子们一起做这种小玩具打发时间。


  “不过你对这附近倒是相当熟悉呢。”光看现在的样子,似乎一点也不像是曾经在贫民窟混迹过的人。


  “我好歹也是一直在横滨长大的。”中原中也翻了个白眼,“这地方我以前又不是没来过,说不定比你还熟。”


  说完,他把手里那个简陋的风铃递给了太宰治:“给你了,就当跑腿费了。”


  这跑腿费怎么看怎么觉得寒酸。


  但是太宰治还是接了过来。


  “还没问你呢,怎么又跑来这地方了?”


  因为想来看看那个奇妙的矮子还在不在这里——太宰治当然不会老老实实地这么回答。


  “是你挡住我自杀的老地方了。”


  “反正也死不掉,你就别白费劲了。”中原中也吐槽道,“而且你这家伙要是真死掉的话会很麻烦啊。”


  “为什么?”他不觉得自己死掉会造成什么麻烦。


  “各方面都很麻烦。”青年并不打算对此多加解释,“而且,你这家伙在未来可是说过想要活下去,因为要体验什么什么睡觉恋爱之类的,搞不懂你这家伙。”


  虽然并不知道那具体是什么样的场合,但太宰治很确信,中原中也肯定省略了很多内容,毕竟他可不觉得自己会轻易说出想活下去的话,说不定根本就是中也编的。


  不过,如果是对着这个人的话,会说出那样的话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他一只手拎着风铃,用眼角余光观察着随手从地上捡了几块石头,在河面上打水漂自娱自乐的青年,还有透过青年的身体隐隐能够看到的远处。


  为什么能够这么自然地散发着旺盛的生命力呢,本身夏天就已经足够热了,但是这个人看起来仿佛比夏天还要更加灼热。


  “既然是仇人,你不是应该希望我顺利死掉吗。”他歪着脑袋说道。


  “我当然……”条件反射般地说到一半,中原中也又突兀地停了下来,抿了抿嘴唇,又扔出一块石头,在河面上一连弹了三次,“……”


  耐心地等了一会儿后,见中原中也迟迟没有继续说下去,太宰治就催促道:“当然什么?”


  尴尬地抓了抓头发,赭发的青年很是刻意地一眼都不往他这边看,小声嘀咕了什么,由于音量太小完全听不见。


  “你说了什么?声音太小了。”他又接着追问。


  “我说!”中原中也恼羞成怒地回答,但是一讲到后面的内容,声音就又不由自主地小了下去,“就算是我也不希望你这混蛋死掉啊!”


  蹲在一旁的少年睁大了眼睛。


  为什么呢,明明只是十分平常的一句话,面对一个有着自杀倾向的少年,绝大多数人都会这样表态的。


  但是心脏却像是一下子被什么撞到似的。


  就连少年自己也没有注意到,那只露在外面的鸢色的眼睛里,此时此刻正闪烁着异常鲜活的光芒。


  然而中原中也却注意到了,那种眼神,就和自己在十五岁时曾经见过的眼神一样,是与死亡背道而驰的眼神。


  ——真让人怀念啊。


  似乎以前都没有注意到过,太宰有时候意外地还算挺好满足。


  意味不明地自顾自笑了一下,他又继续捡起下一块打水漂用的石头,同时随口对身边的少年说道:“你不觉得只要活下去,总有一天会有好事发生吗?”


  “从来就没有过那种规则哦。”绝大多数人的生命,都只不过是无聊地诞生,无聊地死掉,度过平缓而又无聊的一生吧。


  “虽然的确是这样没错。”他倒也并不否认这一点,“不过早早死掉的话就一定不会有好事发生了,而活着的话就还有可能性,这个也是肯定的吧。”


  ——真是中也会说得出的话。


  按照太宰治的习惯,这个时候其实很想讲点泼冷水的话来反驳这种论调,但偏偏又确实说不出口。


  能够让枯燥乏味的生命变得值得的事情实在稀少得可怜,为什么要用几十年漫长的痛苦去赌这么小概率的事情呢,就像是倾家荡产去买彩票一样,怎么想都绝对不划算——本来是想要这么说的,但是现在的他却没办法说出来。


  也许是因为,明明是这么小概率的事情,却偏偏切实地发生在了他的身上。


  “……那,”隔了半晌,他才小声地再次开口,“你有遇到过这样的好事吗。”


  “有啊,最近一次不就是现在吗。”中原中也不假思索地回答道,“跑到过去来躲清闲,这种机会很多人都会想要吧,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脸上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发烫,太宰治下意识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蹲得更像一只猫了:“你不着急回去吗?”


  “急也没用吧,而且回去搞不好又要对着未来的你那张脸。”中原中也随口抱怨着,“未来的你比现在还要烦人个至少二十倍不止吧,一想到就让人火大,还不如在这多悠闲一段时间。”


  这之后,太宰治就没有再说什么了,只安分地蹲坐在一旁,时不时拨弄一下手里的风铃,看着中原中也用石头打水漂,听着树上的蝉叫个不停,不知不觉连太阳都再次西沉了,而他们两个却都没有觉得无聊乏味。


  这天的最后,中原中也对他说:明天再过来这地方,带你去找别的玩。


  太宰治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但下一天确实又过来了,这次中原中也带他去扯野花野草编成各种东西,对方的手艺还是不怎么样,相比之下反而是稍微看几眼就能学会的他编出来的成品更加精致,倒是借此好好嘲笑了中也一顿。


  在那之后的下一天,下下一天,也还是持续着同样的流程,去河边找来自未来的幽灵似乎已经成了每天的标准日程,而中原中也对此也已经习以为常,每天离开时都会随口对他说“明天见”,等到第二天见面时则自然地继续带他去找乐子。


  本来是没打算像这样每天定时定点老老实实地去报到的,但是每一天他去到河边,看到他的时候中也都会露出和第一天时一样的、似乎很高兴的眼神,像是摇晃尾巴的小狗一样,结果不知不觉就变成这样了。


  就像中也自己说的,在这里躲清闲的日子是真的很悠闲,每天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偶尔还顺手给旁边的那个小土包插几朵野花,真是闲到家了。


  有时候中也会来到他住着的破旧棚屋,但是从来都不会在这里留宿,说是与其要让他待在这种破得要命的鬼地方,别说锁了连门都只有半截跟没有一样,还不如去睡大街,而且他现在的状态好像也并不需要睡觉。


  太宰治知道自己不在的时候,中原中也并不是一直守在那个河岸附近,而是会去做些其他事情。他有尝试半夜突击过,对方并不在那里。于是他就躲在暗处默默等着,一直到接近平时自己会过来的时间,中原中也才回来了这里,似乎是去做了什么事。


  而今天他去得比平时要晚上不少,因为昨天中也神神秘秘地说今天的活动要晚一点进行,所以他也就晚点再过来。


  差不多在日落时分,太宰治来到了熟悉的桥边,到的时候中原中也正悠闲地靠在桥上的围栏旁抽烟,落日的余晖和那人的头发似乎是相仿的色调,穿过了那身体的霞光使得这个画面看起来几乎不像是真实存在的。


  太宰治清楚地分辨出,和第一天见面时相比,中原中也变得更加透明了,再过一段时间之后,大概这个人就要回到遥远的未来了吧。


  未来的自己和中也在一起时又会是什么样的呢,大概不会再像现在这样,每天无所事事地玩些无聊的东西吧,可能也不会这么有空闲,不能每天都待在一起拌嘴。


  注意到他的到来,中原中也转过头看向这边,顺手掐掉了烟,习惯性地挑挑眉笑了一下,那副模样也还和第一天时一样,看起来心情很好,也让看到这副画面的人不由自主地跟着感到心情不错,同时又难以理解这个人每天到底有什么好开心的。


  半透明的幽灵拎着一个袋子从桥上走下来,经过他面前时并没有停下脚步:“走吧。”


  中原中也走在前面领路,一路带着太宰治来到了附近的小山上,等他们走到山顶时,天也已经彻底黑下来了。


  再一次随便地坐到地上,穿着西装的青年开始从袋子里拿东西出来——那是一大把烟花棒。


  蹲在中原中也身旁看着地上那些烟花棒,太宰治又一次感慨道:“你是小学生吗。”


  “烦死了,说到夏天肯定是要玩这个的吧!”中原中也如此回答道。


  好像也没有过这种规矩,但反正这段时间做过的幼稚活动也不差这一个了,所以太宰治也并不介意。


  中原中也拿出打火机,点燃了一根烟花棒,然后将其递给了蹲在旁边的少年。


  太宰治接过那支烟花棒拿在手里,盯着那源源不断不断冒出的明亮火花看了一会儿,又看了看旁边同样拿着一根烟花棒的青年。


  周围没有灯光,作为光源的只有他们手里的烟花棒,只能照亮身前的很小一片地方,就连转头看旁边人的脸都会因为稀薄的光线而显得有些模糊。


  附近听不到什么声音,除了蝉的叫声,就只剩下烟花棒燃烧时发出的细微声响,不知为什么,感觉有点像是朦胧的童话故事里会有的场景。


  在这样的安静的氛围中,太宰治低声问道:“等到你离开,以后还会再见吗?”


  中原中也吐槽道:“未来的我可是被你烦得要命。”


  “那未来的我和中也是什么时候遇到的?”


  中原中也看了他一眼,懒洋洋地说:“不是说了吗,概不剧透。”


  太宰治还想问这个时间线上的中也现在会在哪里,不过并没有真的问出口,毕竟就算对方也不会回答。


  大致上也不是不能推测,既然这个长大的中也肆无忌惮地在这里逗留,那就说明小时候的中也应该不在这附近活动,毕竟如果自己和自己碰了面,说不定真的会产生特异点或者时间悖论之类的。


  但是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再次相遇呢,在那之前又要度过多少无聊的时间呢。


  “……真没意思啊。”他仿若无意地抱怨道,“不如干脆试试一直留在这边的时空会发生什么好了。”


  “嗯?”显然没有预料到他的这句发言,中原中也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又不知道为什么笑了一声,伸出手弹了一下他的脑门,玩笑道,“听起来倒是挺不错的,要是有得选的话我没准真的会考虑一下。”


  “那……”


  “但是天上也不会接二连三地一直掉馅饼啊。”在夜色的笼罩下,青年的声音显出了几分可谓温柔的音色,“就算不情愿,也得一直往前走才行。你这小鬼也是一样,到底要到多少岁才能戒掉一有什么不顺心就开始胡闹的毛病啊。”


  就像童话书也终归会翻到最后一页,童话故事总会有结束的时候。


  少年抿了抿嘴唇,没有再出声了。


  安静了一段时间,两人手里的烟花棒也换了好几根之后,中原中也突然用手里的烟花棒指了指天上的星星:“有个白痴曾经用彗星来比喻过自己和我,真是够尴尬的比喻。”


  “为什么?”


  “哈?这不是一听就很尴尬吗?这都要解释,你也是跟那家伙一样的中二病吧。”


  太宰治斜眼看着理解错误的青年:“我是指为什么说你是彗星。”


  “那个啊……”被他这么一问,中原中也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似乎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就随口乱说而已吧。”


  “看来是很难以启齿的缘由呢。”


  “要你管啊!总之现在肯定已经不是什么彗星了就行了。”


  “为什么?”


  “都说了你少管!”


  这边的夜里没什么光污染,所以头顶的星空也比繁华的地方更加清晰,光是静静地看着,就能给人以安宁美好的感觉。


  是为什么呢,他觉得中也在注视着夜空的时候,嘴角虽然微微带着笑意,但却看起来像是开心,又像是不太开心。


  半透明的幽灵就像是随时都会融化在这样安静的夜色里一样。


  渐渐地,最后一根烟花棒也燃烧完了。


  “背我回去。”太宰治理直气壮地要求道,“我没吃晚饭,现在饿得走不动路。”


  “你这家伙是真的欠打得要命啊。”


  虽然这样抱怨了,但中原中也还是背起了他,带着他下了山。


  正当中原中也要顺着熟悉的路走向太宰的住处时,他背上的少年却突然伸出手指向了另一个方向:“我搬到另一个地方了,在那边。”


  “哈?”他对这突然的搬家感到莫名其妙,不过还是顺着太宰治指的路走了。


  青年的背还是和第一次那时一样温暖,不过现在天气已经比之前凉快了许多,所以这样的温度开始变得恰到好处。


  最终,他们停在了一间明显比之前的破棚屋要好上不知道多少倍的房子前,看起来只是普通的民居,但在这一带可以算得上是豪华别墅了,一旁的窗户上还挂着那个他做的破风铃。


  太宰治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淡定自若地打开了门,然后站在门口转头看向了他。


  “这个屋子有两个卧室,如果你求我的话我就勉为其难收留你住一晚哦。”


  闻言,中原中也先是愣了一下,但没过多久就反应了过来,低头看着一脸无所谓地站在门口,用眼角余光偷瞄自己的少年,忍不住笑了出来。


  ——什么啊,想邀请人留宿还这种二五八万的态度。


  虽然听懂了少年的意思,然而半透明的青年却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脸上仍然带着笑意,看起来甚至有些与他平日风格不符的温柔。


  “跟青花鱼小鬼住在一间屋子里会染上鱼腥味的,我可不要。”


  在说出这些话时,他的语气和表情都十分温和,温和得与话语的内容并不搭调,温和得太宰治毫不费力就能听出那没有商量余地的拒绝意味,全然一副成熟大人的模样。


  尽管少年已经整理好了另一间卧室,但这天中原中也最终还是没有留宿。


  该说是温柔还是残酷好呢,来自未来的幽灵似乎并不想在这里留下自己的痕迹。


  在这天之后,一切还是照常地进行着,每天在河边见面,一起去做些无聊的事情,毫无意义地浪费着很多天的生命,不过按照中原中也的说法,无意义也应该是意义的一种。


  有的时候中原中也会看着现在身高比自己还矮的少年,露出似乎是想要说什么的表情,但是每一次都没有顺利说出口,取而代之的是似乎很难为情的尴尬模样。


  总的而言,这段时间以来两个人待在一起玩耍的每一天,似乎都无忧无虑到像是两个白痴的程度。


  天气逐渐地凉快下来,而幽灵的身形也变得越来越透明,看起来这次意外的时空穿越很快就要走到尾声了。


  虽然很快就要分别了,但特意说声道别的话之类的好像也没有必要,毕竟在未来还会遇到,而且还应该是理论上的初次见面。


  “明天见。”


  今天在夜晚的河边,也还是照常响起了这样的话语。


  在少年离开之后,赭发的青年独自一人坐在桥的围栏上,低下头看着自己那已经变得越来越透明的双手,没办法地笑了笑。


  ——明天要干点什么呢……虽然说时间已经不多了,理论上应该做点特别的事,但说实话这一个月下来,也确实想不出什么特别的新花样了。


  这一片毕竟不是繁华的市区,有闲心玩耍的人才是少数,所以能玩的东西也少得可怜。


  刚才在离开之前,太宰还被夜里的凉风吹得打了个喷嚏,虽然那家伙是天天穿着件薄衬衫自作自受,但夏天也是真的要结束了啊。


  说实话,这段时间每一天都很开心,说是想做梦一样也不夸张吧。


  果然宝贵的度假时间就是会过得飞快,人也越是悠闲就会变得越是贪心。


  虽然刚见面的时候嫌弃小鬼烦人,但是真的到了接近分离的时候,还是有点舍不得。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


  突然,坐在桥边的青年睁大了眼睛,下意识扯住了自己的衣襟,挺直的脊背也微微弯了下去。


  尽管那份异常的感觉来得如此突然,他也还是立刻从中意识到:要结束了。


  中原中也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似乎比前一分钟又变得更透明了不少。


  灰姑娘的魔法马上就要结束了啊。


  他抬起头,眼睛看向头顶的夜幕、看向桥下的河、看向无数次和太宰治一起坐在那里的河岸、看向不远处还插着几朵野花的小土包。


  ——并没有必要特意告别什么的,不如说不要告别才是最好的选择,而且也没什么遗憾的了。


  ——那句一直都说不出口的话,也根本没有说出来的必要。


  虽然是这样想的,然而却有温热的液体从眼眶中不由分说地溢了出来,他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手盖住自己的双眼,用力抹掉了那些不应该出现的液体,但却还是止不住新的泪水不断地流出来。


  下一秒,一直以来都表现得悠闲又潇洒的幽灵突然转身从围栏上跳回桥面,向着少年刚搬进不久的新住所飞快地跑去。


  ——虽然没有必要,虽然会发自内心地感到痛苦,但这已经是最后的机会了。


  赶在自己彻底消失之前,他跑到了少年住着的房子前,然后抬起手用力地砸响了房屋的大门。


  他隔着门向里面睡着的人喊道:“喂!太宰!快点给我起来!!”


  砸了没几下门,他就听见里面传来了声音,隐约能听见“怎么了”的问话,还有向着这边快步走来的脚步声。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而且他突然又感到有些后悔,后悔以这副模样过来。


  于是身体已经快要变得彻底透明的幽灵伸出手,死死地在外面抓住了门的把手,使得里面的人没办法把门打开。


  “中也?”里面的人一边说话,一边伸手试图推开门,“怎么了?”


  他仍然用力地拉紧了房屋的门,另一只手也不再尝试着擦掉眼角不断溢出的眼泪,而只是把脑袋抵在门上,深吸了一口气,极力地让自己的声音听不出任何不该有的起伏,然后用轻松的语调开了口——


  “听好了太宰,我只说这一次……”


  但门后的人似乎感觉到了不对劲:“中也,把门打开。”


  中原中也完全不采纳他的要求,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


  “别想开门,这种话对着你这家伙的脸怎么可能说得出来,你给我闭嘴就这样听着。”


  “事先说好,我只是眼光差劲而已,你别给我太得意忘形了。”


  他再一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呼了出来,眼中溢出的泪水一滴又一滴地落到地上。


  “我果然还是喜欢你。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一直都……喜欢你这混蛋。”


  “你的生命……至少对我而言,一直都是有意义的啊。”


  “还有,生日快乐……”


  随着这几句话的道出,门内和门外施加的力同时停下了。


  在大约一秒钟的呆愣过后,屋子里的少年立刻就回过了神,再次用力地去推门,然而这一次却没有受到任何阻力,使得用出了全身力气的他措不及防地踉跄了好几步,差一点摔倒在门口。


  门外没有任何人的身影,只有一顶黑色的帽子掉在门口的地上,就像是落跑的灰姑娘丢下的水晶鞋一样。


  太宰治捡起了掉在地上的帽子,周围一片寂静,只有远处传来的蝉的叫声,还有风铃被风吹动时发出的清脆声响。


  夏天已经死去了。


  他低下头看着手里的帽子,沉默了片刻,没办法地苦笑了一下,然后对着帽子自言自语地抱怨道:


  “真是的,只知道对着小孩子耍帅的帽子架……明明今天根本就不是我的生日,都已经过了一个月了才说,真是糟糕到家的成年人。”


  “下次见面的时候,一定要狠狠戏弄回来才行。”


  “……不过,时间过得还真快啊,以前明明没有过这种感觉。”


  在生日那一天遇到一个奇怪的蛞蝓精,大概这就是恶趣味的神明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吧。


  真是糟糕,这样一来都让人变得开始期待起下一个生日了。




*对照中也生贺采用了一定的对称手法()小情侣就要整整齐齐

*标题源自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原句为:

遭受机缘或自然变化的摧折;
一切美好事物终究不免雕残。


糯米糖年糕

【太中】认输

我流双黑,武侦宰×港黑中

原作背景,有私设


认输


漆黑得天空中连星星都不剩几颗的夜晚,月亮亦被厚重的云层遮盖。空中仍弥漫着雨后潮湿的水汽,被冲刷过的城市有股别样的清新。

夜空靠明亮的灯光照亮,从地面隐约可看到高楼之上屹立不动的一个黑点。


中原中也站在高空向下眺望。


高处吹来的风饱含着来自夜间的寒凉,却似乎不能对他产生任何影响。他的脸上是一种近乎于冰冷的漠然,城市间的万家灯火沉入眼中的大海,又化为流动的浮光,未及眼底。

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又好像只是在发呆。如果不是肩上的外套被风吹得摆动,似乎他身上的时光已经停止。

良久,中原中也微不可查地抒了口气,闭...

我流双黑,武侦宰×港黑中

原作背景,有私设


认输


漆黑得天空中连星星都不剩几颗的夜晚,月亮亦被厚重的云层遮盖。空中仍弥漫着雨后潮湿的水汽,被冲刷过的城市有股别样的清新。

夜空靠明亮的灯光照亮,从地面隐约可看到高楼之上屹立不动的一个黑点。


中原中也站在高空向下眺望。


高处吹来的风饱含着来自夜间的寒凉,却似乎不能对他产生任何影响。他的脸上是一种近乎于冰冷的漠然,城市间的万家灯火沉入眼中的大海,又化为流动的浮光,未及眼底。

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又好像只是在发呆。如果不是肩上的外套被风吹得摆动,似乎他身上的时光已经停止。

良久,中原中也微不可查地抒了口气,闭上眼。


他如一颗坠落的流星,自苍穹滑落。




太宰治总能想出来各种奇奇怪怪的自杀方式去实践,且不同时间段热爱的自杀方式不一样,仿佛一个喜新厌旧的小孩。

比如15岁时成天研究着各式药物自杀,最后活生生把自己学成了个业余化学兼医药高手;16岁时则开始琢磨着工具自杀,颇有往能工巧匠方向发展的趋势;17岁的兴趣是如何进行看起来像意外的自杀,为此研究出了一大堆公共设施的脆弱点,顺手整理出的报告在港黑之后的任务中颇有帮助。中原中也甚至一度怀疑太宰治凭借着对自杀的兴趣加上天才的脑子最终能修炼出个十项全能来。

不过在这种时候,大多数情况下他都不是真的要自杀。

这人对自杀就仿佛常人玩游戏,只不过常人玩游戏输赢就是一局的事情输了大不了从头再来,他是自己跟自己玩,以性命为赌注,而太宰治玩游戏是从来不会输的——哪怕他作弊呢。

当然,也有真的想死的情况,往往这时太宰治却会摒弃那些花里胡哨的手段,比如站在高楼天台的边缘。


中原中也当然问过为什么,在一次任务完成后,两人都筋疲力竭,于安全区等待部下来接的时候。

“唔……”

太宰治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像在沉思什么似的发出了一个语气词。


看起来就满口谎言的太宰治,却很少、甚至可以说几乎不对他撒谎——这是中原中也在相处了一年之后得出的结论。

对方只会通过隐瞒或话语技巧对事实进行误导性的说明,而被最直白的话逼问时如果不想答会直接转移话题,但并不怎么直接用无中生有编造出的谎言来骗他。

就在中原中也以为他要转移话题时,太宰治回答了,“中也你的异能是重力,大概没有这种想法,其实人类在大多时候都会有一个飞翔的梦想哦。挣脱地面的束缚,在空中获得自由,哪怕只有短短的几秒,不是很美吗?”

说这话时他鸢色的眸子里泛起希冀的亮光,仿佛真的在欣赏这种奔向死亡的自由。


“但是,挣脱那几秒最后还不是要回归大地吗?”中原中也理解不能,“而且会死得很难看。”

“可死后的事情与我有什么关系呢?”太宰治的唇边扬起一个笑,“身侧的风、脚下的天空、眼前掠过的景色都是赞歌,只要我能在生命的最后享受一场来自世界盛大的欢送,有何不可?”

“歪理。”中原中也皱着眉,用食指戳了戳他的额头。

“诶——可是中也先问我的哦?”太宰治懒洋洋地侧了下脑袋避开他的手。


他们并没有人提起关于是否应该自杀以及生命有无意义的话题,两人深知在这个问题上自己都无法说服对方,提起只能引发无意义的争吵——而现在他们都没什么力气了。

中原中也毕竟是刚刚战斗中出力较多的那个,他等了没一会便昏昏欲睡地闭上了眼,隐约只能听到身边的搭档似乎是笑了,伸出手臂把他搂到怀里。

“休息一会也没关系,我看着呢,中也。”




……所以选择这样的方式,不能说是没受到太宰治的影响。

脱离了异能的操控,耳畔掠过的风呼啸作响,中原中也估摸着时间睁开眼,没看到当初太宰治描绘的美景,只能感到一阵晕眩。

什么啊,映入眼帘的所有事物都被倒过来了,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大地离他越来越近,中原中也默默在心里进行倒计时。


三——


高楼映入眼帘,他的影子倒悬,自镜面玻璃上飞速掠过。


二——


下方繁杂的灯光宣告着城市的繁华,隐隐可听到车水马龙的声音。


“罗生门!”


倒数被打断,在中原中也贴近地面之前,熟悉的后辈声音响起,腰间被什么东西给缠住,阻止了他向下坠的趋势。

自高空而来的惯性带得布料被拉远了些,但仍堪堪把他固定住,缓缓地放到了地上。


中原中也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走向港黑大楼的方向,“芥川,我不是说了不要管……”我。

他的话语在口中戛然而止,行进的道路上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那里,目光沉沉地盯着他。


昔日的港黑干部自叛逃之后便很少会露出他属于黑暗的那面了,平日在侦探社轻松又随意地捣乱或者偷懒显得像个有点小聪明的一般社畜,哪还有当初漫不经心间毁灭无数敌对组织、于腥风血雨之上谈笑风生的影子。

此时被太宰治注视着的中原中也,依稀又看到了这人当初的模样。对方面无表情的样子里隐含着几分怒意,而他怒气的具现化便是隔几米都能感觉到的负面情绪和仿佛被毒蛇盯上的脊骨冰凉。如果不是对方一身褐色风衣脸上也未缠绷带,他指不定要以为太宰治回来港黑当干部了。


中原中也有些莫名,“怎么了,你生什么气?”

“……我生什么气?”太宰治说得很缓慢,像在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我的狗擅自要脱离我的掌控,你说我该不该生气?”

实际上太宰治虽然看起来不太好惹实际上也睚眦必报,但搭档三年,他很少会真正意义上对中原中也发火,平时小打小闹里有几分认真两人都心知肚明。而当他认真的时候——经验告诉中原中也,最好别对着干。

忽略了太宰治令人心里冒火的措辞,中原中也往他那边走了两步,“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行了,时间也不早了,你……”


他没说完,太宰治冰凉的手指握住他的手腕,之后蛮不讲理地打开停在旁边的车把中原中也塞进了后座,顺势自己也挤了进去,关上门。

太宰治显然气得不轻,动作里带着几分控制不住的粗暴,中原中也感觉自己仿佛是一个被甩来甩去的麻袋。


他眨了眨眼,注视着对方的神情,有几分不解。

下一秒,中原中也突然福至心灵地意识到——难不成太宰治以为他要自杀?


他试图解释,“你是不是误会了,我上次受伤之后异能出了点问题,去体检发现异能参数确实有变化,所以……”

“所以证明了荒霸吐不可控了,趁着自己还有神志,你要在自己彻底变成一个危险品之前解决掉自己吗中也?”太宰治摸他的侧脸,声音发冷,“真是让我感动啊,中原中也。”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所以只是在训练异能而不是在自杀啊,太宰。”中原中也看他一副怒上心头智商不在线的样子,也没计较这人的态度了,“你怎么会往那个方向猜,重力使难道会死于重力吗?”


几乎是在中原中也话音落地的瞬间,太宰治轻微地一僵,旋即眸中含着的坚冰破碎了,融化为平日里能见到的暖意,身上竖起的尖刺也全部收了回去。

他方才过于紧绷,确定中原中也没事之后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慢慢放松。他似乎有些尴尬,又有些无奈,向来舌灿莲花的人难得词穷了,嘴唇开合了几次却没有发出声音。

最后他没办法的偏头笑出来,像是对自己认输,伸手把中原中也抱进怀里。


中原中也任他把头埋在自己的肩窝,拍了拍他的背,“还没缓过来呢?我上次受伤只是个意外,那次之后也有好好注意筛选情报了,你稍微放心我一下吧?”

“看到中也闭着眼睛从高空落下来就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太宰治叹息般说,“拽了下班准备回家的芥川帮忙。”

中原中也几乎能想象到当时的场景,忍笑,“你连说话的机会都没给他吧。”说不定还把那孩子给吓到了。

太宰治向来能读出他的未尽之言,“我可是也被吓得不轻哦,中也。”

“都怪你上次把我吓到了。”




能对中原中也异能产生影响的自然不会是什么小伤,可以说那是自太宰治离开港黑之后最严重的一次。

当时接到的只是一个有些复杂的调查任务,却没想到在深入对方基地时,敌人早有预料的关闭了大门,并派出了五位强力异能者瓮中捉鳖。

身为港黑的战斗力王牌,中原中也自然会被其他组织刻意针对,而他好歹师承尾崎红叶且有森鸥外的额外教导、还跟着太宰治搭档了三年,面对绝大部分情况都能轻松应对,不得不硬碰硬也可以用绝对的战力把敌人给碾碎。可对方对他的了解似乎过于详细了,详细到了解本不应该由敌人了解的情报。

那次战斗的结局是中原中也孤身一人把敌方整个组织夷为平地,当然,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事后他直接被送进了ICU。


身为港黑的高级干部,中原中也受伤自然也是高级机密,住的亦是高级加密病房。他受重伤的次数不多,但睁开眼发现自己在医院的次数并不少见。自太宰治离开之后便没人日夜兼程地守着了,往往看到的是工作之余来看他之后又匆匆走掉的尾崎红叶或者森鸥外,又或是被派来的秘书或者部下。

所以当他睁开眼睛看到太宰治时,不知为何眼眶就红了。


“哭什么,中也。”太宰治见他醒了,伸臂把他锢进怀里,他抱得很紧,让中原中也的骨头几乎都要被勒得有些发痛,“你知不知道病危通知书下来了几次?”

“……什么?”中原中也发觉自己的伤已经全然好了,想必是侦探社那个女医生来过了。

“三次。”太宰治像是在压抑着什么,“足足有三次,你差点就没救回来。”

说完他低下头,额头抵着中原中也的胸口,“中也,你吓死我了。”


只有太宰治才知道他说出这句话时是一种怎样的如释重负。

不知是不是作为亲密无间的搭档相处了三年的缘故,正如中原中也总能在战场上准确无误地感知到他有危险,中原中也在面临无法处理的困境时他亦会有所察觉。

是他给森鸥外打的电话要求查清,也是他跟着救援部队前往的任务现场,是他从废墟里找到了中原中也,跟着担架上的救护车,之后还是他在ICU门外的走廊上守到与谢野晶子过来。

可能意外发生的时候总是那么不凑巧,出事时与谢野晶子刚好接了任务不在横滨。太宰治全程表现出了一种超乎寻常的冷静,由他牵头跟港黑以及侦探社双方交涉,最终让森鸥外让步一部分利益、福泽谕吉同意让与谢野晶子提前赶回横滨。等待的这段时间他并没有回到侦探社的公寓,而是在走廊上支了张床。

他闭上眼就反反复复做一个中原中也死去的梦,总是惊醒,睁开眼又是医生递来的病危通知书。心脏一直被什么东西拉扯得生疼,令他动弹不得,只有这时才感觉搅动着心脏的利刃松开了,心跳落到了实处。


“……我这不是好好的。”中原中也很快调整好了方才一瞬间控制不住的情绪,安抚地拍了拍太宰治,“你这个家伙还没死,我怎么可能死到你前面?”

“你最好记得你说的话。”太宰治的语气里带着难得的认真。

“你这不是双标吗?”中原中也习惯性跟他抬杠,“三天两头自杀的人没资格说我。”

“……”太宰治抬头,他在笑,又仿佛没有,“我认输了,中也。”




“上次……”中原中也揉太宰治的脑袋,“这都半年过去了,还耿耿于怀呢?你以前自杀把自己折腾进医院的次数可比我多多了。”

太宰治闷闷地说,“但是中也你不可以不要我。”


听到对方的语气,中原中也就知道他比表现出来的还要在意的多,只能也认真了些,“好吧,我跟你保证。”

中原中也说,“不论什么情况下,不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不会放弃生命。”

“……好,我记住了,中也。”太宰治抒了口气。

中原中也想起当时的场景,问起来,“那次你说认输了,你还没有跟我解释过,你在指什么?”


上次他发问的时候太宰治糊弄过去了,这次对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很久。

“算了,你不想说就……”

“我是指。”

太宰治的声音很轻,“中也,你知道我一直都觉得生命没什么意义,活着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只有死亡才能让我感到愉悦,和死亡玩游戏也令人兴奋。但当被放上这架天平的变成了你,我发现我开始讨厌这个游戏了。

“所以我就想啊,中也一直以来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把我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的呢,我是不是一直在让中也感到担忧、惊慌、难过呢?我原本是没有考虑过这些的,当我经历过这样的一次事情之后,我舍不得了。

“中也,我舍不得你难过,我认输了。”


太宰治直起身来和中原中也对视,伸手捋他耳侧的头发。


“所以今天看到中也站在半空中,又落下来时。我当时在想,发生了什么呢?当我好不容易放弃了去死的念头,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这件事,你就要离我而去了吗?我可以为你留下,你为什么不能——为什么不能为我留下呢?

“最后你告诉我是我想多了,我又觉得很没办法,中也,你知道对于我来说,这种程度的判断失误是在什么情况下才会出现吗?我想大概这就是别人所说的,关心则乱吧。”


中原中也眸光闪烁,他似乎有些感动,又有些喜悦,有一些面对太宰治坦白的惊讶,还有些莫名的情绪。种种情绪混合在一起,最后脱口而出的变成了——“你这是在表白吗?”

“……”太宰治笑出声来,“中也,你真是……”

他没感慨完,便点了点头,“对,我在表白。”


“行吧。”中原中也说,“那我也得说一件事。

“你应该还记得,16岁时我也有过一次重伤。

“我躺在ICU的那段时间不算是全无意识的,其实有好几次我隐隐能感觉到自己要不行了,又靠意志力撑了过来。那种斗争的滋味,怎么说,很奇妙,和我以前经历过的每一次战斗都不一样。它很累、很耗费精神,并且我知道自己没有退路。却并不是声势浩大的战斗,甚至可以说这一切都发生在无形中。

“我醒来之后再回忆起那段意识模糊的时间,我觉得我能理解你了,你追求的这种和死亡的博弈。它的确是一种很有意思的博弈,你太聪明了,可能玩弄写好的剧本对你而言并没有与死亡博弈有趣。

“所以我把自己放到你的位置去理解你说的话,去理解你的心态,在偶然想起来时去尝试高空坠落——这并不意味着我认同你,我只是在尝试理解你。

“太宰。我不敢说我能完全理解你的感受,但我确实隐约能了解到你的一些想法。我并没有因为你自杀而感到难过——这当然不是因为我不在意你,是我知道你去自杀不是想要放弃生命,你是在追求一些我不了解不清楚的东西。”

“也就是说,其实在16岁的时候,我就对你认输了。”中原中也微微挪了挪眼睛,避开太宰治的注视,“在16岁时,我就不会再要求你好好活着了。”


“中也认输是不要求我好好活着,我认输是愿意为了中也活下去,听起来好像是我牺牲比较多。”太宰治把中原中也的头转过来,和他鼻尖相抵,“你说呢,中也?”

“……你一定要算计这个吗?”

“不是哦,我是想说一定要想办法和我相互抵消的中也真可爱。”太宰治笑得温柔,“你总是从不介意别人欠自己,但生怕自己欠别人比较多。中也,跟我不用考虑这些哦,你我之间有什么好论两不相欠的,你不觉得这样的想法听起来就很不像过日子的吗?”

“虽然相互认输的关系听起来也很有趣,但我觉得——”

他抵着中原中也的唇瓣,对方直接凑过来跟他拉近了那最后一点距离。


“还是相互喜欢的关系比较好。”






Fin.

他们两个,一个对生命抱有无限的热忱,一个对死亡又拥有不灭的热情,所以自相识第一天起就看对方不顺眼,彼此觉得对方的态度令人厌烦又恼人。

但在日后的相处中,终于还是理解了对方。


是 @我磕的CP都是真的 的点梗

看了汪之后想点个太宰治拦着中也自杀的梗,就类似荒霸吐出问题了中也选择自杀,太宰觉得委屈为什么不能为了我活下来。和文豪里太宰治每次抛下中也自杀相反那种(挠头)

因为在我的理解里,正常情况下中也是不会自杀的,就写了一个小误会

漫漫

【原创角色×沈耀】人间自救指南03.

*ooc

*双男主避雷

*不黑主角团,一切为了耀耀




沈耀离开后径直去了厕所,随便进了间后锁上门,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他很生气。

明明是他和李燃两个人的事儿——这还是李燃刻意找茬自己应该承担的后果,十一班那群人凭什么掺和进来?

李燃呢?把那群人找来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不敢看他?那句“没有”又是为什么?

右手不受控制地朝着左手腕的伤疤伸去。


嚯,这是在干嘛呢?

右手停滞在空中。

夏渝的声音突然在沈耀耳边回响。他出现后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让沈耀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

他们认识不过半天,话都没说过几句。

夏渝为什么帮他说话?他凭什么说他不是那样的人?...


*ooc

*双男主避雷

*不黑主角团,一切为了耀耀




沈耀离开后径直去了厕所,随便进了间后锁上门,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他很生气。

明明是他和李燃两个人的事儿——这还是李燃刻意找茬自己应该承担的后果,十一班那群人凭什么掺和进来?

李燃呢?把那群人找来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不敢看他?那句“没有”又是为什么?

右手不受控制地朝着左手腕的伤疤伸去。


嚯,这是在干嘛呢?

右手停滞在空中。

夏渝的声音突然在沈耀耳边回响。他出现后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让沈耀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

他们认识不过半天,话都没说过几句。

夏渝为什么帮他说话?他凭什么说他不是那样的人?


沈耀微微颤抖的右手调转方向从裤兜里拿出一根棒棒糖。

他低垂着头,脸庞彻底笼罩在阴影中。


夏渝看人一点也不准。

他就是那样的人。


十一班几人沉默着回了教室。

江晴朗拍了下桌子,气愤地说,“刚那人谁啊?知道什么就内涵我们?沈耀听到他那话不会不好意思吗?”

没人解答他的疑惑。


禹洋抬起头,“雨…雨杉,认识他?”

程雨杉闷闷地回答,“算吧,意外而已。”


——前一天下午


刚倒完时差的夏渝拿着手机走下楼,夏父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文件。

听见他下楼的声音分了一个眼神过来,“等会儿你妈就回来了,你戴着帽子要去哪?”

夏渝倒了杯水,喝了一口后回答,“老夏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人可说了,谁不去谁是孙子!我咽不下这口气。”

夏父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臭小子,别把事情闹太大,小心点。还有别破相了,明天得去拜访公司一个合作伙伴,他儿子也在鸣龙读高三,听说学习还很好,你也得去,到时候别给我丢人。”

“知道,走了老夏!”


这会儿才五点多,夏渝在对方说的地方下车,打量了周围的环境,拉低鸭舌帽帽檐,左耳在阳光照耀下反射出刺眼的光。

他跟着定位走进了一条巷口。

已经有四个发色不一的人等着他了。


“你就是‘夏天最愉快’?”

为首的黄毛杵着根棒球棍,不屑地打量他。

“是我。”黑色的鸭舌帽覆盖下,夏渝决定浅浅装个逼。

“什么破网名,长得他妈跟个小白脸似的。你还真敢来啊?兄弟们,给他长长记性!”

四人恶狠狠地盯着夏渝,人手一把弹簧刀向他逼近。


夏渝抬起头,露出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眸。

一个略有些痞气的笑容出现在他脸上,夏渝把手机塞进裤兜里,直接冲了出去。

对面这几个人一看就不是练家子,下盘晃悠地跟什么似的。

玩玩算了。


侧身避开红毛刺过来的刀后,夏渝一把把刀抢过来,曲起右腿将红毛踹出去,又一拳打在白毛脸上,一个翻身右腿便落在了白毛脸上,惯性带着白毛摔在地上。

夏渝刚刚站稳,绿毛的拳头就已经直冲着他面门而来,他左手接住绿毛的拳头,往旁边一掰,清脆的声音响起,绿毛疼得惨叫一声,蜷起身体。

多半是折了。

夏渝把他扔到一边。

只剩黄毛还站着了。


夏渝自己都愣住了,疑惑得看着他们,“啊?”

刚刚发生了什么?这才过几招就都趴下了?他们是靠什么混社会的?勇气吗?


黄毛下意识退后两步,又颤颤巍巍地举起棒球棍,突然他往旁边瞥了一眼,扔下棒球棍朝旁边跨了两步。

“别…别过来啊!你再过来我就…我就一刀捅死她!”

一个无辜路过的高马尾女孩儿被黄毛一把拽过来,他摸出一把弹簧刀径直对着女孩儿的脖颈。

“不是,大哥,我不认识他啊!”

突然被拽过来的女孩儿感受到脖颈处的冰凉后,急忙开口撇清关系。


夏渝很无语。

“首先,我不认识她,你劫持她威胁不了我。第二,你劫持了她,咱们打架的这个性质,可就变了。”

说着夏渝便掏出手机,闪光灯闪烁了一下。

黄毛意识到他在拍照,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另外三人已经从地上爬起来站到了黄毛身边,恰好都正对着夏渝的手机。


夏渝晃了晃手机,冲他们笑笑,虽然没说话,但威胁之意黄毛几人都看懂了。

黄毛吞了口唾液,带着女孩儿一步步往后退。

“好好好,你赢了!”

黄毛猛地把女孩儿推出去,四人转身就跑,就跟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一样。


隔的太远,夏渝努力往前冲了几步还是没赶上女孩儿落地的速度。

这一下摔得不轻,夏渝连忙把她扶起来,“不好意思啊,把你牵扯进来还害你摔了一跤,没受伤吧?”

女孩儿脱下校服外套,看了看手肘,然后才说,“没事儿,也就手心擦破点皮。不怪你,算我自己倒霉。”

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夏渝看她穿的是鸣龙的校服,想起来自己就是转到这所学校。

“你是鸣龙的学生?我也是,我叫夏渝,刚从国外转回来读高三。你呢?叫什么名字,哪个年级啊?”

程雨杉奇怪地看了眼突然自我介绍的夏渝,“我叫程雨杉,也是高三。”

“认识就是缘分,就交个朋友吧!不过你手真没事吗?我可以补偿你的。”夏渝摘下鸭舌帽,真诚地看着程雨杉。

程雨杉已经把外套穿上了,她扫了眼夏渝的穿着,一看就价值不菲,跟她们压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真没事儿,用不着,我得赶紧回家,再见了。”程雨杉转身就要走,又突然停下脚步,回头说道,“夏渝是吧?鸣龙不允许带耳钉,被抓到是要写检讨的。”

夏渝左耳上黑色的十字耳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程雨杉说完就走了,没理会夏渝在她身后大声喊着,“多谢提醒!再见了朋友!”


夏渝倒是挺开心的。

还没开学就交到朋友了,不愧是他。




——

好好好,我是废物,不会写打架,请大家往帅了脑补(⇀‸↼‶)

我以为能写到耀耀那儿的来着……

来的迟了点,2k奉上( ﹡ˆoˆ﹡ )

今晚饱含期待地打开老福特,然后被消息数量惊到了,好好好,作者脸都快笑烂了,就让小红心小蓝手评论订阅来得更猛烈些吧!!!

不要怜惜我,我受得住✧*。٩(ˊᗜˋ*)و✧*。

晚安大家٩(๛ ˘ ³˘)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