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请回答2018
李希侃探头探脑进包厢的时候乐华的几个人正聊得热火朝天,一个接一个学范丞丞在最近接的那部剧里清冷的男二形象,清冷男二本人憋红了脸,发出鹅鹅鹅的笑声。
李希侃恍惚间觉得他们还穿着或蓝或白的斯凯奇,啃着全时的饭团抱怨着食堂的包子。这时黄新淳看见了愣头愣脑的李希侃,很高兴地招手,“希侃快过来。”
李希侃回过神,眯着眼呲着牙扯着袖口一溜小跑坐到了寿星旁边,先示意了桌上的所有人,“大家好久不见。”然后对着黄新淳说,“生日快乐!”
曾经并肩前行的朋友在南北逆旅后再次相遇,一时席间都是重重感慨。距节目落幕已有两年,限定组合亦已解绑,当时左右心绪的名次现在看来不过数字,当时左右心绪的情愫现在看来...
李希侃探头探脑进包厢的时候乐华的几个人正聊得热火朝天,一个接一个学范丞丞在最近接的那部剧里清冷的男二形象,清冷男二本人憋红了脸,发出鹅鹅鹅的笑声。
李希侃恍惚间觉得他们还穿着或蓝或白的斯凯奇,啃着全时的饭团抱怨着食堂的包子。这时黄新淳看见了愣头愣脑的李希侃,很高兴地招手,“希侃快过来。”
李希侃回过神,眯着眼呲着牙扯着袖口一溜小跑坐到了寿星旁边,先示意了桌上的所有人,“大家好久不见。”然后对着黄新淳说,“生日快乐!”
曾经并肩前行的朋友在南北逆旅后再次相遇,一时席间都是重重感慨。距节目落幕已有两年,限定组合亦已解绑,当时左右心绪的名次现在看来不过数字,当时左右心绪的情愫现在看来也不过是那年的春雨一场。
“毕雯珺怎么还没来啊——”黄明昊又一次模仿范丞丞的经典告白片段之后拉长声音抱怨到。
朱正廷边嗑瓜子边说,“他今晚有个应酬。”他嗑着嗑着噗一声笑了,“他不好不去啊,王衿追得紧。”
李希侃盯着啤酒罐沿上那点儿漫出来的气泡,嘬了一口,漫不经心问黄新淳,“王衿是谁啊?”
黄新淳挠挠头有点犹疑,积极而广知天下事的温州老乡抢先开了口,“毕雯珺的追——求——”小孩眉飞色舞的同时眼力见儿极好,看见门把手往下压了便立刻住了口。
李希侃默默吞进一大口酒。
门开,是毕雯珺,穿一件利落的长风衣,感觉专门收拾过自己。肩上落了点湿意,他随手扒拉着理了理,还把头发往后归了一下。众人臣服于抚顺人的盘靓条顺,嚷着毕雯珺好苏啊。李希侃任易拉罐挡着自己脸,觉得确实很苏。
毕雯珺无奈地笑了笑,任由他们打趣。李希侃眼尖的看见毕雯珺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戒指。
朱正廷问他,“这么早结束了?”
毕雯珺拉开朱正廷旁边的椅子,“我跟她讲公司同事过生日。人挺明事理的。”
正坐他对面的黄新淳痛心疾首,“你是人?说我只是你公司同事!”
丁泽仁应和着鼓眼瞪了毕雯珺一眼。
毕雯珺笑着望向黄新淳,“我也就随口一说。”眼睛往黄新淳旁边一瞟,霎时对上那双一直笑盈盈看着他的眼睛,那人要帮黄新淳出气般鼓着点嘴,说话时露出毕雯珺熟悉的虎牙,“就是毕雯珺,太不是人了你!”
毕雯珺摸着头,愣愣“啊”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李希侃跟黄新淳推搡着笑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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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雯珺觉得李希侃跟谁都很处得来。他是个很慢热的人,有点羡慕李希侃这样的个性。
李希侃和那个王小鬼很处得来。毕雯珺路过练习室的时候看见王小鬼在给李希侃绑那根呆毛似的天线。顶着一根天线很得瑟,李希侃问毕雯珺,你看酷吗。他心想酷个球球,然后点了头。
李希侃和这个黄新淳也很处得来。第一次竞演时这俩人明明不是同组竞演,却熟起来了。李希侃来乐华宿舍找黄新淳,李希侃问毕雯珺,黄新淳在吗。他心想干啥啊我不才和你同组吗,然后点了头。
李希侃还和那个卜凡凡很处得来。半兽人的时候俩人天天一起跳抽风舞,卜凡凡成天嘲笑李希侃说话奶身子弱,要教他青岛男人的阳刚之美。李希侃向毕雯珺抱怨,我说话不奶啊,还撩起了他穿了俩卫衣的袖子,你看我的肌肉。毕雯珺卫衣里搭着件短袖,不知该说啥,心想对,强壮,一百零四斤,然后点了头。
李希侃和他的麦锐基友更处得来。余明君罗正左一个宝宝右一个小可爱,晚上路过麦锐宿舍能听见李希侃奶声奶气慢条斯理然后然后地给他俩讲鬼故事的声音。练习结束常常看见罗正在外边张望着找李希侃,毕雯珺心想干啥啊苗苗班下课吗要人接,李希侃说拜拜,毕雯珺还是只能点点头。
半兽人选C的时候,李希侃坐在毕雯珺右手边,盯着他唱歌,他笑毕雯珺,你怎么唱脸红啦。
毕雯珺那时候心里已经有鬼,不敢直视李希侃笑眯眯的眼睛。
知道阿偶TV和李希侃一起录,他有可能能在李希侃面前露一手。前一天晚上毕雯珺破天荒的没练歌也没练舞,在宿舍练了一晚上悠悠球,丁泽仁第二天去练习室感觉听不进音乐了,悠悠球的旋转声魔音入耳。
李希侃一上来要学最炫的招式,毕雯珺有点失落。原来他会玩啊。失落原理类似狗焕他妈看见自己的蠢儿子居然会换蜂窝煤。
后来发现李希侃连收球都不会,毕雯珺内心已经是卜凡凡摇摆.gif.
“要是早点遇见你就好了。”
毕雯珺当时多想伸手上去揉乱李希侃的头发,说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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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希侃啃着排骨悄悄打量着近两年没见的毕雯珺。他觉得毕雯珺酷毙了,帅炸了,让他少女心爆棚的不要不要的了。
真的好帅呀——李希侃内心的小人尖叫着。
后者正专心挑着鱼刺,偶尔和旁边嘟嘟囔囔的朱正廷说上几句话。
李希侃心里藏着事,一听啤酒一下见了底。
他有点害羞,不好意思一直转菜盘,也不好意思让虽然是他最熟悉但是今天是寿星的黄新淳去帮他拿啤酒。
放下手里的易拉罐,发现红烧牛肉正好转到了自己面前,李希侃打消起身去再拿一听的念头,默默消灭着眼前的肉。
他边吃边听乐华之间互相的抱怨,在黄明昊暴走和范丞丞脸红脖子粗的时候发出爆笑。
口有点渴,李希侃举起空易拉罐,傻了吧唧喝了一口空罐之后,发现番茄牛尾汤正好转到了自己面前。
李希侃喝着汤,心想,今天运气好好呀。
酒足饭饱,黄新淳邀约唱K。小伙子们欣然同意。李希侃看毕雯珺都没和自己打招呼,他有点想跑路,又实在没法说服自己跑路,也一起去了。
朱正廷拉着黄明昊合唱《小情歌》,音高得让黄明昊差点再次暴走。
范丞丞点了《恋爱ING》,演变成了全场合唱。
李权哲拖黄新淳再唱一次《爱你》,黄新淳试图拉李希侃下水,李希侃说,不行不行音真的太高了。
丁泽仁唱了一首《死了都要爱》,李希侃听的十分动情,跟着吼了几嗓子,黄新淳睥睨眼,现在不嫌高了?
毕雯珺点了《到不了》。轮到他的时候一切妖魔横行的局面自动收尾,他就是有一种轻描淡写地整顿所有混乱局面的能力。
“你眼睛会笑”
“弯成一道桥”
“终点却是我”
“永远到不了”
……
毕雯珺坐在沙发角落望着屏幕缓缓唱着。他看着屏幕里上演的乏味剧本,眼底是一个人看着自己笑的样子,那个人笑的越甜,自己眼睛却越涩。
“我找不到,我到不了,你所谓的将来的美好。”
这种场合其实不适合严肃的唱情歌,尤其是苦情歌。毕雯珺唱完,“这么邪乎啊,冷场了都。”
众人反应过来,哦哦啊啊打着哈哈。李希侃拉着黄新淳,“这个这个这个我点的!”
李希侃其实去KTV不怎么唱歌。他有点嫌弃自己的声音,虽然很多粉丝说可爱,他觉得用自己的声音唱情歌总有点好笑,显得不真诚。
——所以他一般不点情歌。
——要点也不点苦情歌。
“夏天夏天悄悄过去留下小秘密。”李一唱。
“压心底压心底,不能告诉你。”黄一合。
“不能忘记你,把你写在日记里。”李摸黄脸。
“不能忘记你,心里想的还是你。”黄扶李腰。
范丞丞鹅鹅鹅鹅的看他俩演了一半,傻兮兮笑着推推旁边的一杯一杯喝啤酒的毕雯珺,“毕哥你,你和王衿吵架了吗?”
毕雯珺停下动作,“啊?”。范丞丞被一个字击的腿软,他好像看见了海底总动员里那只大鲨鱼布鲁斯,瞬间酒醒,瞪大眼睛游去找尼莫黄明昊了。
李希侃唱热了扎了个苹果头,头发太硬,跟个炮仗似的立在头上。
毕雯珺觉得很可爱,像狗尾巴。
如果是狗尾巴就好了。
那样毕雯珺就能看看当他和李希侃视线相对时那尾巴大风车似的滴溜溜的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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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希侃有个秘密,没让罗正也没让余明君知道。
他是个憋不住事情的人,就想着写在日记本里,那次王子异他们突击宿舍之后他慌慌张张打消了这个计划。
李希侃想好吧,本来也不用写下来才记得住,喜欢一个人这件事情。
半兽人分组的时候明鹏先喊上了他,“C班,李希侃。”明明隔着明鹏两个人呢,在明鹏犹豫最后一名队员的时候,李希侃伸长手指,点点明鹏的肩膀,硬着头皮对一句话都没讲过的明鹏说,“选毕雯珺,他唱歌好,能唱高音。”——非常公事公办的口吻。
假公济私的李希侃把毕雯珺成功盼进组后,却发现毕雯珺从来不主动和自己讲话。
他可能是在怪我把他选来半兽人了。李希侃失落地喝着豆浆,咬着吸管无措的琢磨着。
但是没关系,导师说努力努力再努力,为爱我可以更努力。
于是李希侃努力去和毕雯珺分享一切事情,包括小鬼给自己的设计的发型。他努力去创造一些能说上话的机遇,哪怕在门口都能看见黄新淳躺床上的脚,李希侃依然坚持让毕雯珺传话。他还试图用男子气概征服毕雯珺,可是他甚至感受到毕雯珺对他的不耐烦了。他晚上也不敢和室友分享自己的少男心事,就成天和他们一起讲鬼故事。
越讲心里越有鬼。越觉得毕雯珺是不是讨厌自己了。
知道要和毕雯珺一起录阿偶TV,李希侃暗下决心,一定要扳回自己在毕雯珺心中的形象。
在宿舍突击了一晚上腹肌,结果让他跳女团舞,李希侃快气晕过去。
他在半兽人休息室跳过某韩国女团的舞,获得了满堂喝彩,卜凡小鬼带头喊起了“侃妹侃妹我爱你!”得瑟的往毕雯珺那边瞟的时候,却看见毕雯珺沉着一张脸。见着毕雯珺这样李希侃也不敢笑了,怯怯的望了一眼就赶紧移开视线。后来排练时再对上眼,李希侃简直想上前问一句:“施主,你为何印堂发黑啊?”
现在又让他跳,还是毕雯珺独自观看的舞台纯享版。
爱奇艺,你拿什么赔我爱情?
李希侃跳了一半死活说记不起了不肯跳了,他偷瞧坐在对面的毕雯珺,对方这次脸更黑,两只手手指配合着不停上下翻动着。
——他是被我气到想打人了吗?李希侃绝望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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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雯珺是唱完一整首一路向北之后才发现没人在听他唱歌的。
眼里的小苹果正揽着黄新淳的肩,听范丞丞满头大汗的解释他幼儿园亲上那个小女生时真的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我不信你们幼儿园没亲过女生啊!”
黄明昊看热闹不嫌事大,“范丞丞接着转范丞丞接着转转到谁谁都必须老实回答不老实一辈子不火啊!”
范丞丞转动那个平倒的啤酒瓶。
“毕雯珺!老实回答!”
大概是在玩强制性必须真心话的真心话大冒险。
“是不无聊?来吧,问啥。”
范丞丞憋了半天,想把自己的幼儿园之耻洗刷干净,既然洗刷不干净,那就拖一个人下水。
“初吻时间地点人物!就问这个!”
“瞎扯,你这是仨问题。”毕雯珺打开手机回了几条微信,头也没抬的回答到。
范丞丞一下愣住,“对啊!我咋就全回答了呢。卧槽欺负人啊,你们怎么能欺负人呢?怎么能欺负我呢!”
朱正廷在旁边快笑岔气,靠在捂着脸的丁泽仁身上。
李希侃不知道在和黄新淳咬什么耳朵。毕雯珺逆着光甚至能看见他头发好几次扫过黄新淳的脸。酒精刺激下毕雯珺来了气,突然开口道,“我初吻18年上半年,就是咱进大厂的时候。”
朱正廷惊,“这么纯情?”
黄明昊最先反应过来,“你能吻谁啊?!”
范丞丞一脸视死如归,“哥,如果是我想的那样,没关系的,我,我其实……”毕雯珺嫌弃,“成天想啥呢。”
“那是个意外,不过那确实是我初吻。”说这话的时候有意无意的看向李希侃。
毕雯珺满意的看着苹果一点一点变红。
“王衿打电话了。”朱正廷指着毕雯珺的手机屏幕。
毕雯珺在一片幼稚的嘘声中,皱着眉出包房去接电话了。
“毕雯珺在追这个女生吗?”李希侃问剩下的乐华。
“你感觉不出来吗?是王衿在追他。”朱正廷耸了耸肩。
“老毕头都大了。”范丞丞附和道。
“奈何不能反抗资本的力量啊!”黄新淳感慨万千。
李希侃瞪大双眼,音量拔高“——毕雯珺被包养了吗?!”
话音刚落,推开门的毕雯珺站在他面前,咬咬牙,开口说了四个字,“你傻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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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雯珺和李希侃一起下楼的时候紧张的手都出汗了。
事情起因是李希侃照例来找黄新淳商量吃什么。
罗正余明君都去吃食堂了,李希侃昨天练舞太累没怎么吃饭,想去吃点好的——去买全时的套餐。
黄新淳委婉拒绝,因为他得跟爱你组的队员联络沟通一下感情——“我们四人现在太尬了,一起唱什么情歌,唱党歌还差不多。”
李希侃点点头正打算一个人去买,毕雯珺慢条斯理穿上鞋,说,“那我出门了。”
黄新淳说,“你去哪?”
毕雯珺板着脸,“去全时买饭。”
李希侃特别自然的接了话,“那老毕我跟你一起去好不好?”
毕雯珺“嗯”了一声,心中响起运动员进行曲。
李希侃管他叫“老毕”这件事情是他刷微博的时候刷到的,在那之前他不知道他有这么个称呼。
毕雯珺咳了咳,戴上口罩,跟李希侃一起出了楼。
买好之后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李希侃非想帮他又提饭又提水。毕雯珺郁卒地想大概李希侃还是跟他很见外。
“那我提饭吧,你把饮料给拎着。”几乎是把饭给抢到了手里。
回去的时候遇到了黄新淳,李希侃拿袖子打了对方一下,“你不是不出来的吗。”
毕雯珺莫名感觉自己被嫌弃了。
毕雯珺是一个对情绪不那么敏感的人,此前的人生里没有遇到过让自己非常喜欢的异性或同性。最喜欢的人是自己的弟弟,但是喜欢弟弟这件事是不用去研究自己为什么会喜欢的。
把李希侃肩膀一把揽过来其实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大脑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已经行动了。这动作看起来太有宣示主权的意味,以致毕雯珺连吞了好几口口水。
他低头看着乖乖被自己揽住依旧笑嘻嘻地跟他扯天南海北的李希侃,想帮他顺一下刘海,又忍住。
毕雯珺对自己狂跳不停的心脏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早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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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雯珺后知后觉自己刚刚那句话语气太重,躲在一边拿手机打斗地主,地主已经发了三次“我等到花儿都谢了”,毕雯珺还是只顾着用余光看其他人继续玩真心话。
刚才还是李权哲悄悄扯自己袖子的时候他才收回了瞪在李希侃身上的眼神。但当时李希侃就已经低着头不敢看他了。
去说一句对不起,毕雯珺扪心自问做不到。他还委屈呢。
知道今晚要见两年没见的李希侃,下午通告一结束立刻赶回家换衣服又赶到公司让人做造型,结果在公司应该是被前台小妹出卖,被王衿抓到了人,陪着吃了一回饭就赶到黄新淳的生日会,末了还要被心心念念两年的人质疑一句“毕雯珺是不是被包养了”。
地主蓝钻VIP将毕雯珺踢出了房间,毕雯珺却舍不得将李希侃踢出房间。
正好轮到李希侃被提问。
提问人还是范丞丞。范丞丞有些不好意思问不是乐华的人太刁钻的问题,就打了一记擦边球,“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李希侃有点紧张有点害羞,点了点头,“有。”
毕雯珺全身血液一下冲到头顶。
都不用人逼问,特别能侃的李希侃接着往下说,“就已经喜欢两年多啦。”
黄明昊拍着他的肩,“老乡不用紧张,我们都不会说出去的。”
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拍走了黄明昊的手,是毕雯珺。
“李希侃,你两年多前就有喜欢的人了?”
李希侃望着他笑得灿烂,“嗯,超级超级喜欢的。”
毕雯珺突然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李希侃,我送你那个悠悠球你玩会了没。”
李希侃突然有点心虚,“会……会了呀。我天天练呢。”
毕雯珺看李希侃只敢盯着地板,觉得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他泄气般的笑笑,推开了包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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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希侃没想到去约黄新淳吃饭居然会有这样幸福的意外收获,他好想在日记本上把今天的这些事情都记下来。
虽然毕雯珺还是跟他很生疏。他想帮毕雯珺拿饭拿水,被礼貌的拒绝了。
但是他也算和毕雯珺有进一步接触啦。
可是李希侃回想了一下自己称呼毕雯珺“老毕”时候对方的表情,毕雯珺好像不太开心。
毕雯珺不开心,而我却在这里沾沾自喜。李希侃反思自己,爱情是使双方都快乐的一种情感,单方面的快乐是要不得的。
但是还是好快乐哦,怎么办。
在SHEEP组时李希侃总有意无意向朱正廷打听毕雯珺的事情,了解到毕雯珺是个大写的外冷内热。
李希侃决心要继续努力努力再努力,和毕雯珺多说话,多交流,先成为朋友,再成为恋人,曲线救国,走迂回战术。
李希侃制定的计划是,天天去always online找罗正,在毕雯珺面前不断刷脸直至毕雯珺对他外冷内热。
可是他去了也没什么话能和毕雯珺讲。每次去的时候毕雯珺都在飙高音,看起来很专业,很酷,也很忙的样子。
他只能跟罗正东扯西扯聊些不着边际的话。跟泰国小哥学了几句泰语。问了何东东终极一班里的特效是怎么做的。还有事没事就去勾搭一下在练rap的木子洋,“你好高呀。”
毕雯珺想说我也很高,看了看木子洋。决定闭嘴。
他每天都在李希侃来找罗正的时候拼命飙高音。原理类似男生看见喜欢的女生路过篮球场时总会突然炫技。
李希侃连泰国人都勾搭了,却不肯来跟自己说说话。毕雯珺狠狠出一口恶气,飙了一个E5。满意的看见李希侃鼓了掌。
哼哼。毕雯珺翘起了尾巴。
如果毕雯珺是个孔雀。估计这屏得开的如百花齐放了。
这天晚上李希侃照例来找罗正,推开练习室门,里边却只有毕雯珺。
李希侃心里唱,我是不是不是该安静的走开还是勇敢留下来。
李希侃练习生决定勇敢留下来,李希侃在心里给自己鼓了掌。
“就你一个人,罗正他们呢?”
“一起去全时了。”
“你不去吗?你不饿吗?”
“不。”
“哦。”
李希侃靠着毕雯珺旁边坐了下来。心想这要聊点什么才能让毕雯珺多说点话呢。
而毕雯珺在独自气恼自己又把天聊死了。
他悄悄打量盘腿坐在自己旁边的李希侃,呆毛傻傻立在头上,在玩自己的手指。
毕雯珺稍弓下腰,想问李希侃还想不想学悠悠球。
结果正好遇上转头要对他说话的李希侃,嘴上传来干燥绵软的触感。
俩人在对方惊讶的眼神里从头到脚变得血红,都忘记了分开。
太阳穴有血管在砰砰跳动,手无处安放的撑在地板上。
大概到了俩人都屏不住呼吸的时候,才双双捂着嘴别过了头。
罗正一行人的归来打破了两人间的僵局。
李希侃拉着罗正,逃命般的跑了。
毕雯珺当晚做了一个蛮糟糕的梦,不可说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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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雯珺坐在马路牙子上喝冰啤酒,看车水马龙,听街边的店播放着春夏秋冬,他想今晚后便能正式向自己两年半无疾而终的暗恋告别了。
没有私下联系的理由,只是逢年过节会收到对方疑似群发的祝贺微信,毕雯珺连一个“嗯”也不敢回。怕对方嘲笑自己的一本正经,更怕对方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
他又嘬了一口啤酒,自嘲的想连暗恋都是安慰自己。
他明明告白过了。
只是被无视了而已。
今天李希侃还心无芥蒂的来参加黄新淳的生日会,就说明李希侃根本没在意,压根没把自己的告白当回事吧。
毕雯珺裹紧了风衣,开始往回走。
李希侃刚刚说他有喜欢了两年多的人。
也就是说李希侃确确实实从头到尾都没有对他动过什么别样的心思。
心中那点微弱的火光终于被扑熄。
算了,本来就都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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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别的时候毕雯珺送了罗正和李希侃一人一个悠悠球,说是纪念always on line和半兽人。
他嘱咐说,“悠悠球最重要的部分是轴承,如果发现球不好用,就要检查一下轴承。有什么不懂可以给我发微信打电话。”
他想李希侃总会拿出那颗球来看看玩玩的时候。那李希侃自然就能发现悠悠球里的秘密。
他不知道李希侃拿到球就把那颗球给贡起来,一下都没动过。
他只知道话少如罗正都找过他好几次了,李希侃却始终没有任何表示。
一晃就是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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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包房,已经是快要散场的样子。
黄新淳扶着喝的烂醉的李希侃,对毕雯珺埋怨地皱了眉头,“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王衿身上的气有必要撒在我们身上?”
毕雯珺语结,“你一个人好弄吗,咱俩一起把他送回酒店吧。”
黄新淳缩回一半手,让毕雯珺架起李希侃半个身子。到楼下打了车。
李希侃醉酒的样子很乖,话不多,只静静的睡觉。
计程车开得急,毕雯珺不动声色的把李希侃头往自己身上靠了靠。李希侃有些不舒服的哼了两声,然后直接把身子枕在了毕雯珺腿上,热烫的呼吸打在毕雯珺腿间,毕雯珺面无表情的望着窗外,觉得要命。
到了酒店,黄新淳忙着把李希侃扶去厕所洗脸刷牙,毕雯珺只怔怔地看着李希侃放在床头那个精致的铁盒。
他当然认识那个铁盒,里边装的是当年他送给李希侃那颗悠悠球。
毕雯珺走进,拿起那个盒子,上边甚至没有一丝划痕,能感受到主人对它的珍视。
黄新淳去一楼前台帮李希侃拿明早的早餐券,李希侃从厕所洗了脸出来,多少清醒了点。
“李希侃,为什么我觉得你从来没有打开过这个盒子?”
“……”
“你不老实说,我就把它收回了。”毕雯珺感觉心里好像有一个自己想要的答案呼之欲出。
同时也惊讶的看见李希侃眼里的水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聚集起来。
“呜……”李希侃蹲在了地上。
毕雯珺难得的慌了神,也一起蹲下身子,问,“你没事吧。”
“……你不要把球收回去了。”李希侃带着哭腔。
趁毕雯珺不注意,李希侃伸出手,一把把盒子抢回怀里抱着。
“这是我的……你已经送给我了!”李希侃耍赖般的窝在地上不肯起。
毕雯珺看着像一只护食的幼犬一样的李希侃,一个答案在脑中渐渐成形。
“李希侃,为什么不肯给我。”
“为什么舍不得打开。”
“不肯说就还我。”
李希侃拧巴着一张脸,泪珠珠哗啦啦的往下掉,鼻尖尖通红,抬头耷拉着眼望向毕雯珺。
“我……我就是舍不得……”
毕雯珺终于忍无可忍的把李希侃一把拉起来,推倒在床上,伸出修长的手指禁锢住李希侃不愿与他对视的脸。
“李希侃。你把盒子打开。把球拿出来。”手上动作很粗鲁,语气却像在哄小孩。
李希侃一抽一抽打着哭嗝,第一次打开了那个盒子。还是怕毕雯珺会拿走他的宝贝,紧紧把球攥在手里。
毕雯珺无奈的笑笑,哄他,“我不拿走。是你的。”
李希侃的眼泪还在哗啦啦的流,躺在床上就流进了耳朵里。毕雯珺看不下去,又把他拉起来,圈他在自己怀里。
“李希侃,你会不会收球了。”
怀里的小孩点点头,“我用罗正的练了。”
“李希侃。你要是现在收球成功了,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怀里的人呆住了。
“李希侃,你敢不敢试试。”
李希侃想站起来好好收球,又舍不得毕雯珺把他圈住的姿势。
毕雯珺放开了他,他有点遗憾的舔舔嘴,吸了一下鼻涕,把绳环套进自己手指,想要成功。
如果,如果成功了。
他想要什么呢。
球脱手,却像在卵石地面上前行的轮胎一样磕磕绊绊往下走,别说收球,连旋转都不能做到。
李希侃被酒精烘的根本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他转过身一把抱住脸色阴晴不定的毕雯珺,脸埋在毕雯珺肩膀不愿抬头。
“如果……”
“如果我成功了……”
“我想让你……让你再,再亲亲我……”李希侃抬起头,满脸的鼻涕和眼泪。他双手紧紧抓住毕雯珺的风衣,抓的毕雯珺心都揪成一团了。
毕雯珺没有任何动作。
李希侃抱住他,“对不起,对不起,我开玩笑的。”
“李希侃,悠悠球最重要的是轴承。”
“球不对劲的时候,要先检查轴承。”
李希侃晕着头看见毕雯珺拿住了属于他的悠悠球,把球旋开来。
——本来该是轴承的地方,静静放着一枚戒指。
李希侃“哇”的一声又哭了,“怎……怎么是戒指……那我……怎么可能成功……”
直到毕雯珺把戒指放进李希侃手里,李希侃才后知后觉反应了过来。
他是丢了一个吻。
但他好像,得到了更多东西。
毕雯珺看着李希侃呆呆把戒指套在自己已经戴了一枚同款戒指的手上,没忍住笑了,“呆子”。
他把戒指取下,握住李希侃的手。
“戴不戴?”
李希侃终于不哭了,弱弱的说,“戴的”。
===
终于听到答案。
请回答2018。
【毕侃】恋爱循环
·阿偶TV一周年快乐
·破镜重圆
————————————
李希侃在十二月初的时候抽空回了一趟温州。
统共在家待了不到三天,明明是初冬,倒像是赶上了令人讨厌的梅雨季,空气裹挟着黏糊糊的水汽,让人左右喘不过气来。
家里的每一处都是湿的,开什么也不管用。李希侃裹着好像能拧出水的被子睡了三天,睡到家里的猫都看不过去,每天准时趴在李希侃脸上,帮助李希侃在溺水般的窒息感里惊醒。
...
·阿偶TV一周年快乐
·破镜重圆
————————————
李希侃在十二月初的时候抽空回了一趟温州。
统共在家待了不到三天,明明是初冬,倒像是赶上了令人讨厌的梅雨季,空气裹挟着黏糊糊的水汽,让人左右喘不过气来。
家里的每一处都是湿的,开什么也不管用。李希侃裹着好像能拧出水的被子睡了三天,睡到家里的猫都看不过去,每天准时趴在李希侃脸上,帮助李希侃在溺水般的窒息感里惊醒。
分手是李希侃提的,在一个特别普通的下午。
那时候北京难得也下雨了,却跟南方的雨一点也不一样。赶上最后一场秋雨的余威,直把人冻得大脑发昏,练习室的门窗紧闭,冷风也能从每一道细小的缝隙中钻进来。
李希侃找了个塑料袋铺在公司门口的石凳上,不怎么将就的坐在石凳上,雨已经停了有一阵了,只是天还阴沉沉的。冷是真的冷,坐了没多久,胳膊上就泛起细密的鸡皮疙瘩。
李希侃抬头看了一会天,点开微信置顶,聊天记录停留在三天前的晚安,头像带着两个人的小巧思。李希侃没什么停顿的发送分手信息,拉黑,删除,行云流水,干脆利落。
实际上李希侃一直觉得不当面分手是一种很不磊落不男人的行为,然而他也清楚,即便他想当面谈,也没有见面的机会。
毕雯珺忙得要命,拍戏巡演各种节目,公司安排得没有一点私人时间,李希侃无比相信,分手这种事摆上他的日程表,只怕得安排2019年,还不一定有没有新的行程填上。
可他一点也等不了了,他已经推迟了八个月了。
他们应该在节目结束那天就一起结束的。
李希侃从来是个有决断力的人,他想得多,主意也拿得稳。毕雯珺是他人生中为数不多的举棋不定,尽管现在自己仍像被包裹在密不透风的茧蛹里,他也该撕破困境逃离了。
手机锁屏,塑料袋提起的时候滴滴答答滴水,李希侃把塑料袋扔进垃圾箱,几步走进公司。
尽管他月底的日程并不算多,他也并不是无事可做。过两天是人生中第一次showcase,还有一些站台,他要把自己表现到最好。他已经埋头练习了半个多月,迫切需要休息。
就像这个冷冰冰的雨天在外面坐着的简单的三十分钟,他在繁忙的人生中得到了喘息。
李希侃是不会回头看的人。
过去再好或者再坏,过去了就是过去,他只把握当下。李希侃想了想,自己这种性格好像被很多人羡慕,实际上某种程度上讲,他有点悲观主义,他不敢回忆过去,也不敢奢求未来。
他走的很稳,很清楚。
认识毕雯珺真的是他规划中偏离轨道的一件小事。
或者说他是一颗沿着既定轨道飞行的行星,毕雯珺撞过来的时候他强撑着没躲,于是理所应当被撞得偏离了轨道,在偌大的宇宙没有目的的乱飞,不知道哪一天会被其他星体撞个粉碎。
起初从来不是爱意。李希侃的生活里没出现过这种类型的朋友,对方的慢热让天生善于交际的他在高压环境下找到了一点难以言喻的乐趣。“早点遇见”是真心那么想的,不过也只是对朋友的相见恨晚而已。
蝴蝶也没想过自己煽动翅膀能引起海啸。等李希侃察觉出不对的时候,自己已经在毕雯珺好像没差别的温柔里晕头转向,找不到出口了。
他开始心烦意乱,他烦毕雯珺莫名其妙对他的好,又烦毕雯珺莫名其妙对谁都好。他会恶劣的想毕雯珺是没有脾气吗,为什么不管他怎么无理取闹,他也只是会对着他无奈的笑笑。又或者毕雯珺真的只是温柔,他也好别人也好,他的温柔是无差的,他自己想的太多想的太深,偏偏浪费了人家一番好心。
太过频繁的接触是在意的萌芽。宿舍离得太近,毕雯珺总自来熟推开门就进来,大高个子踩在梯子上的第一级就能从高向低处俯视,他睡着的样子被完全收入眼底,迷迷瞪瞪被叫醒,大帅哥趴在床头冲他笑,东北话说出来也是柔和的,笑起来一点也没有初见不好接触的样子。
于是他用大量的练习把胡思乱想填满。然而几次练习室刷夜,醒过来却见到不该出现在这个练习室的人倚着镜子一点一点,原本躺在地上的自己神奇的躺到他腿上,身上还盖着长长的衣服,梦里的温暖有具象,源头可能只是身上这件长款羽绒服。
李希侃抱着衣服自暴自弃,毕雯珺就是总用这种自然的温柔杀人。要是快刀过来,他还能抵抗一下,或干脆死个痛快。一刀一刀的凌迟,李希侃真的难以招架,时刻担心自己死在哪一刀下。
毕雯珺是个很孩子气的人。高冷一部分来自于公司的人设,另一部分来自于他天生慢热,还有作为偶像对摄像机前形象的把控。李希侃见惯了他台下大男孩的样子,尤其觉得毕雯珺适合做偶像。业务能力,长相,偶像自觉,以及偶尔透露的孩子气,他盯着白底蓝字的名牌发呆,毕雯珺的数字不应该是危险边缘的27,他只是没有被看到。
虽然自己也没有多么安全就是了。
进20录制之前,大厂男孩们获得了一周的喘息时间。尽管这种喘息还夹杂着导师合作舞台的训练,在每一场都是生死战的先决之下显得轻松惬意了不少。
李希侃五味杂陈,暗自感慨这是什么命运的安排,毕雯珺推开门的瞬间他们对视,毕雯珺苦着的一张脸露出点开心的神色来。李希侃心想完蛋了,宿舍练习室,大厂统共就这么点大,本来就躲不开的毕雯珺,这下更是没理由躲开。
那么,只要不开始就好了。问题出在自己这里,只要自己不开始,这个故事就没有继续发展的可能。
这些不应该有的心思,应该埋葬在不会回忆的昨天里,埋葬在练习室的汗水里,总之不应该出现在今天和不知道的明天。
进20前的采访录制是他俩一起。
毕雯珺推开门找到李希侃的时候让他很震惊,因为一些毕雯珺不说但是李希侃猜得到的原因,毕雯珺已经很少跟李希侃出现在同一个镜头里。时隔不知多久的二人备采让毕雯珺异常的兴奋,李希侃甚至怀疑毕雯珺已经提前知道自己进决赛的消息。
毕雯珺的异常兴奋并不是来自于久违的二人采访。采访完被堵在更衣室的李希侃后知后觉发现了问题所在,毕雯珺支支吾吾说出来的话,每一个字李希侃都听得懂,连起来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毕雯珺深感自己嘴笨不会说话,越解释越乱急的汗都流了下来。李希侃抬手给他擦了擦,眨眨眼对他说不着急慢慢说。
毕雯珺的舌头像是被施了诅咒,他的脖子被挠的通红一片,李希侃实在看不过去抓了他的手握住手腕,细瘦的腕骨下感受得到有力的脉搏。
“我可能明天就走了,我想了很久,有些话如果不说,我可能会后悔一辈子,”毕雯珺挠不了脖子只能握住拳头,语气有点不好意思有点可惜,但没有迟疑,他的眼睛发亮,或许泪痣也在发亮,李希侃晕晕乎乎只能看见他盯着自己的眼睛,毕雯珺说的又坚定又认真,李希侃头里像塞进了一个马蜂窝,狂轰乱炸快要疯掉。
我喜欢你。
李希侃心里闪过无数念头和声音,最后汇聚成一句话。
这是不对的,推开他。李希侃,你推开他。
毕雯珺的头低下来,勾魂摄魄的眼睛合上。
拒绝我就推开我。
拒绝他,推开他,这是不对的,李希侃,最好的情况你们都留下,你觉得你可能出道吗?就算留下也只有不过十天,更何况你很有可能明天就走,现在开始一点意义也没有。
毕雯珺的脸在眼前无限放大,近看也觉得毫无瑕疵。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比自己的唇好像要热一点。
……算了。
就算明天就被淘汰,哪怕跟他在一起只有一天,也要跟他在一起一天。
李希侃喜欢毕雯珺,就这一点,他就没法拒绝。
他应该在结束那天,在满天的彩带和满场的欢呼声中跟他说分手的。哪怕毕雯珺穿过人群中拥抱他,哪怕他眼角的泪蹭在脖颈微微发凉,哪怕他的怀抱温暖而有力,哪怕他在耳边说爱你。
李希侃活到二十岁从没犹豫过什么,那天的分手却在嘴边转了几个圈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不舍得。
毕雯珺太好了,他不舍得。
他想,沉稳的高个子难得在人前露了点难过的表情,卡位怎么想都是离梦想一步之遥的不甘心,他不能在这时候,在他的怀抱里跟他说出分手,那太过残忍了,再忍一忍吧。
这一忍忍到了七月。
李希侃第二次错过了跟毕雯珺说分手的机会。
七月,他被公司叫去开会,得知了奇妙的食光常驻没争取来的消息。他的心脏一下子被狠狠抓住,再被毫不留情的扔到地上。他白着一张脸感谢了经纪人,感谢了他说会帮他争取飞行,然后浑浑噩噩的走出了会议室。
他本能要给毕雯珺发微信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是要做什么。
距离那天晚上漫天的彩片和喘不过气来的拥抱已经过去了三个月,他不仅还没有跟毕雯珺分手,反而几乎每天都发微信,隔三差五打电话和视频。
甚至刚刚,他在得知自己不能去见他的时候,第一反应是给毕雯珺打电话,告诉他自己多难过。
他有多想毕雯珺?他要想疯了。想抱抱他,想亲亲他,想拱进他怀里搂住他的脖子,想告诉他自己有多努力失去了这个机会有多委屈。
李希侃一身冷汗,僵着手把手机塞回了口袋里。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他是要跟毕雯珺分手的,就算他塞住耳朵假装听不到,捂住眼睛假装看不见,可是时间不会等人,它清清楚楚告诉李希侃,他又犹豫不决了三个月。
这个节目不能常驻,恐怕以后再也没有同时出现在一个取景框的时候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李希侃在盛夏手冰凉,把手机又掏了出来。
简直是心有灵犀,毕雯珺的电话打了进来。
李希侃长长吸了一口气,把电话接了起来。
“希侃”
“……嗯”
“感冒了吗?声音那么低?”
“没有。老毕,我……”
“没有就好,夏天也不要贪凉喝冰可乐。希侃,我好想你啊”
“……”
“希侃?”
“……我也想你”
“……我听我经纪人说了,其实我有点可惜,我给你买了礼物,本来想节目的时候带给你的。不过没关系,还有飞行呢,一定可以争取的下来的。我真的想你想疯了,今天开会我差点拍桌子,Justin掐了我一把才冷静下来。希侃,你别难过,节目不能一起没关系,我们还有好长的时光呢。对了,我昨天……”
李希侃的话像是失去了润滑剂的机器,干涩而难以运转,分手卡在喉咙怎么也说不出来。毕雯珺怕他难过,挖空心思讲一些最近遇到的趣事。
直到他俩聊了三个小时,电池宣告死亡,他的爱情还没宣告终结。
李希侃站在练习室门口,感觉世界上的一切都褪了颜色。走廊没有空调,又闷又热,他站了这几个小时就汗流了一身。他茫然的站着,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往哪儿走。
分手不讲究什么黄道吉日,却也不好开口。
他第三次错过与毕雯珺说分手,是在他实实在在见到毕雯珺的澳洲行的最后一天。
澳洲的毕雯珺表现得是在太过热情,李希侃知道他是因为太长时间没见自己而兴奋,他其实也不遑多让,三四天没有睡好觉,见到他的第一秒却感觉打了兴奋剂,别说送三四个小时的外卖,送一辈子都成。
啊……其实还是不太成的。
他心里存着事,左右玩不痛快。镜头前也控制不住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毕雯珺以为是自己的反常太过明显,镜头前有意收敛了一些,弄得李希侃更加感觉有负罪感,分手这件事更是被他拆开打碎反复揉成一团含在嘴里,三四天开不了口。
离开澳洲回国的班机在晚上,毕雯珺刚好要拍摄。他心想这大概是上天的旨意了,他说完分手马上离开澳洲,干脆利索,也不用担心纠缠不清——飞机没法等他心软,飞机是要按点飞的。
结果他临上节目组的车的前一刻,毕雯珺赶回来了。
当时他正在编辑分手的微信,就被人一把抱进了怀里。节目组的人自动回避,那人的手已经温温柔柔的摸上了自己的头发。
“来的时候穿得乱七八糟,要走了倒是穿得帅,”毕雯珺像只大猫一样在他耳边蹭,“回去先倒时差,不许玩游戏。到了跟我说一声,要想我,我抽空偷着去你公司找你”
李希侃僵硬的像个石头,攥着手机的力度大得被抵着自己手心的角硌得生疼。
毕雯珺以为他是在为离别难过,顾不得在外面,捧住了李希侃的脸,低下头吻住了他,声音是困住孙悟空的紧箍咒,是海员为之神魂颠倒的海妖的歌声,是李希侃挣扎了半年逃不开的泥潭。
“李希侃,我爱你”
他得多不是人,才能在这种时候,在离别的车前,狠心推开毕雯珺,然后告诉他分手,再头也不回毅然决然踏上回国的车?
他拖来拖去,给自己找了一个又一个理由。
好在现在终于分手了。终于。
拉拉扯扯了近一年,终于在第一次遇见他一周年前夕,痛快地把分手说出来了。
毕雯珺没来得及见他,没来得及吻他,没有可能遇见的节目,没有打断他的温柔拥抱亲吻。
很好,分手了,干脆利索,不留后路。
他得感谢那天晚上毕雯珺的电话,聊了聊年末的安排,聊了聊不能陪在彼此身边跨年的遗憾。李希侃挂了电话问了问经纪人,年末他要做什么。
放假。
行吧,他想,猜也差不多。放假挺好,还能在电视机前看毕雯珺的节目。
他在练习室玩命练了两天,练得感冒,一场雨下来,鼻子也不通气,喉咙也不舒服。他呆呆的坐在板凳上,很想放空自己,然而凳子太凉了,屁股的感受实在不怎么好,他还是没坚持太久。
反正分手了,终于分手了。他可以静下心来跳舞练习,不用关注微信想起,取关小号上关注的毕雯珺相关的一串,快乐出道,快乐表演。
回家待了三天,回北京又玩命在练习室练了两天。
直到黄新淳捂得像个炸市政大楼的恐怖分子踹开门,他下意识举起手来就要投降求保他一条狗命。
黄新淳一层层把帽子口罩眼镜手套大棉袄扔到地上,迈过来的步子每一步都带着要把李希侃挫骨扬灰的力度,李希侃的手定在半空,眼睛睁得少见的大,几乎都要哆嗦了。
“熊玩意儿李希侃,长本事了,咋的,分手了朋友也不要了?把我也拉黑是人干的事?麻利儿的给我放出来”
李希侃还处在震惊中,指了指门,张了两三次口才发出声音。
“不是,你,你怎么进来的?保、保安呢?”
“要我说麦锐娱乐是全国最理想的工作地点了,国企都没你们放假勤快。我没看见保安,八成放假了吧。别跟我这瞎扯犊子,先跟我说说怎么回事,毕雯珺怎么招你了”
李希侃低头抠手,“没招”
黄新淳在他旁边坐下了,发泄了一顿,他也冷静了下来,挤到李希侃面前,声音也温和了下来。“毕雯珺吓死了,不对,是我吓死了。我在那吃饭呢,毕雯珺冲进来一句话也不说,拿我的手机非要我给你发微信,我才知道你把他拉黑了,而且还把我们乐华的都拉黑了。他要订机票,被拦下来了。他还得拍戏腾不出空过来。他急的那样,我看了都难受,正好我有活动在北京就过来了。你别折腾他了,有什么事你跟我说,我向着你你知道的,我给你评理”
“新淳,真的没事,”李希侃向后倚了一下,靠在镜子上,舒展开腿。“新淳,你记得我跟你打电话说过什么吗?我这个人啊,从小运气就不怎么好,长大了运气也还是一般般。我好像总是差一点点,试坐第一的椅子差一点放出来,半兽人80票差一点能跟PD去快本,firewalking差一点能留下,连总决赛进入催票位都差一点。我的运气全都在认识了好棒的朋友,遇见了好棒的老师,得到了好棒的机会,还有认识了毕雯珺。但是我太清楚我的运气有多差了,所以可能差一点,我就有勇气跟毕雯珺继续下去了,可是就差这么一点。”李希侃伸出手比划出小小的一截,“我没那个运气,我一直清楚”
他难过的很具象,黄新淳说不出凶他的话。
他们后来聊了挺多,外卖点了啤酒坐在练习室里对着吹,东北人可真会跟人聊天,非把李希侃逼哭不行。三四瓶啤酒灌下去,真给逼得哭了,哭得也小心翼翼,哭到最后李希侃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了,看见黄新淳的腿觉得跟毕雯珺的一样瘦肯定不好躺,身体却很诚实的躺下了。
黄新淳还在絮絮叨叨,他实在困得要命,心说了一声抱歉,眼皮就紧紧黏住了。
他梦见一个……人?
一个穿得花里胡哨辣眼睛的白胡子老头。
老头大概只有他腰那么高,走过来围着他转了三圈,一边发出让李希侃颇感烦躁的啧啧声。
“怎么选中个这么年轻的后生……算了算了,小伙子你好啊,我是掌管时间的神,能够带你穿越时光。你有没有想回去的时间啊”
李希侃无语了。他八岁就不相信圣诞老人了,二十了还能信有什么管理时间的神?这个梦实在莫名其妙,李希侃想,赶紧醒过来,黄新淳还在练习室里坐着呢。
老头围着他转圈,“小伙子你怎么不说话啊,你不相信我?你是我们千挑万选选中的‘锦鲤’,这种亿里没一的机会,你可得把握住啊”
李希侃在心里骂自己。李希侃啊李希侃,你做梦也靠谱一点,锦鲤是什么鬼东西?让你不要小号转发锦鲤抽奖,你看,做梦都不放过你。
老头还在耳边嘟囔个没完,李希侃被他烦的头大,按住了跟个老驴一样围着他这个磨盘转的老头,敷衍地说:“行行行,那就回到决赛那天吧,快刀斩乱麻,当场就跟毕雯珺分手,省得越往后越难受”
然后他就失去了意识。
“希侃,希侃醒醒,彩排了希侃”
可算醒了,李希侃费力地挑起眼皮,郑锐彬扒着他的床头,看他睁眼了才算松了一口气。
……等一下。
郑、锐、彬?
李希侃猛地坐了起来,忘了自己严重的低血糖,起得太猛导致眼前一黑,咚的一声又砸回了枕头上,疼的眼冒金星。
疼。
郑锐彬吓得够呛,赶紧去扶他,嘴里念念有词,“知道你努力,也不能这么拼命,昨天毕雯珺把你从练习室抱回来,我俩给你放床上你都没醒。今天要不是彩排我就不叫你了。唉,反正也最后一次了,快起来吧”
郑锐彬伸出手摸了摸李希侃磕痛的额角,冲他笑了笑。“说不定你可以出道呢?快起来化妆了”
李希侃恍若隔世。他没想过自己这么脆弱,眼角却有点鼓胀,他想说真好,想说你决赛的造型特别帅,想说你没有出道我也没有,我们都是那天漫天的金色彩纸下鼓掌的人,但是我们都在舞台中央,在有光照到的地方。
大脑中传来一个声音。“小伙子,相信我是神仙了吧。好好利用你的机会,完成你没完成的心愿吧。祝你好运”
李希侃把脸埋进枕头。
郑锐彬当他是舍不得,又摸了摸他的头发。“舍不得你的小猫咪毯子也要起床了,一会选管要来催你了”
李希侃小小的嗯了一声,慢慢从床上爬了起来。
时光倒退——他不该多这句嘴,因为原本他也不想回到这天,既然来了,他不能改变自己没有出道的命运,也不能改变什么别的,但至少他能把没说出口的分手说出口,越早分手,对毕雯珺的伤害就越低。李希侃把床头的猫毛倒着摸起来,又顺着摸下去,他本以为那天他的记忆已经陷入黑洞混沌不堪,却没想到真正面对时每一刻都清晰得像是刚刚发生,比如他清楚的记得,十分钟后毕雯珺就会推门进来,把当时郑锐彬没叫醒的自己叫醒,然后喂自己两块巧克力。
李希侃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几乎是催着郑锐彬冲出宿舍,直奔化妆间。
彩排的时候,他拼了命跟Jeffery说话,跟郑锐彬说话,跟返厂的黄新淳说话,毕雯珺一靠近就躲,直到第一次彩排结束躲无可躲,被毕雯珺堵在后台。
之前没这个环节,李希侃想,从这开始,后面的故事就是崭新的了。
“早上过去你就不在,太紧张吗?”
“……没有”李希侃撇过眼去,鼓起勇气,“毕雯珺,我们……”
“毕雯珺李希侃,你俩缩角落里干嘛呢?补妆了赶紧的”
巨大的恐慌笼罩了李希侃,他害怕再来一次他又要把分手拖沓个没完,抓住了应了一声的毕雯珺。
“不行老毕你先别走,我要跟你说,我们……”
“毕雯珺!李希侃!化妆了!!别在那谈恋爱了”
手腕被反过来抓住,毕雯珺的脸一如既往的温和。“一会再说,staff姐姐要杀人了”
挫败感。
李希侃浑浑噩噩的彩排,化妆,听pd给他们最后的教导,走位,演练,忙得一直没见到毕雯珺。
李希侃知道,决赛那天就是这样,所有人都很忙,可能出道的很忙,知道没戏的也很忙,忙着走自己的人生,忙着展现,忙着不知道在忙什么。
他终于在比赛开始pd跟李荣浩老师聊天的间隙找到空隙,毕雯珺紧张的有点发抖,抱着他还在安慰他别害怕。
李希侃冷静的可怕,他抓住毕雯珺的手腕,把他环着自己的手硬生生掰开,看着毕雯珺好看的眼睛。
决赛那晚的毕雯珺在他心里珍藏,是如果可能的话谁也不给看的宝贝,他对着他的宝贝,一字一句的说。
“毕雯珺,比完赛我们就分手”
他知道马上这里就会被staff填满,毕雯珺会被拉走,他也会,他们还要不停确认走位,毕雯珺没机会跟他纠缠。他都已经看见了负责毕雯珺的那个姐姐在往这边走,走的很快。
果然毕雯珺急了,他抓住李希侃的胳膊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急慌慌的staff带走了,李希侃看着他着急的脸,心里涌上一股自嘲式的快乐来。
终于有人知道他话说一半被打断的痛苦了。
他说出来了,真好,他说出来了。
只剩下最后一步,宣布结果以后,离他远远的,下台以后,不需要他离他远一点,乐华的保姆车会立马把他们带走,这是历史,谁也不能更改。
他计划的完美无缺,也成功在观众看来很拖沓,其实后台一团糟的繁杂里完美避开了所有跟毕雯珺碰面的机会。
宣告结果的时候他表现的无比镇定。他对着自己几个站子漂亮的笑了笑,然后发誓最后看一眼等待结果的毕雯珺。
他已经不会再喊雯珺加油,雯珺出道,因为他清楚毕雯珺没有出道。上一次他拼命想挤到他身边,给他第一个拥抱,这次,他只想在拥挤的人潮里躲得越远越好,最好远得再也看不到他,这样他就不会心软。
他的手腕被抓住了。
力度和温度都过分熟悉,他挣了挣没挣开——是了,八个月前他没挣开,再来无数次他还是挣不开。
放弃挣扎被圈进怀里,毕雯珺抱他抱得那样紧,比上一次还紧。他大概是忘了这在舞台上,虽然上一次的拥抱无人拍到,这一次换了位置不一定有没有扫到他俩,毕雯珺却还是将他抱得死紧。
凉凉的是毕雯珺的眼泪吗?李希侃心想,自己真是没有心啊,他哭得这么难过,自己怎么不哭呢。
然后他突然感觉到毕雯珺在亲他脖子,他疯了,李希侃推不开他,毕雯珺更加过分,直接去咬他的脖子。
“你别想分手,李希侃,我没同意,你别想说什么傻话要跟我分手,你要再敢提分手,我就在这亲你,把你拉到镜头前亲你,我说到做到,你别不要我”
李希侃眼眶一酸。
他怎么不想。他想跟毕雯珺在这漫天的金色彩纸下接吻,管他什么直播什么节目,可是他不能。
眼泪一滴一滴流进他的衣领,李希侃放弃一般回抱住毕雯珺,摸了摸委屈的爱人。
他看见毕雯珺身后的时间神仙,掐着腰看着他俩,表情居然还挺欣慰。
他想,这样不行,还要再早一点,回到他告白的时候拒绝他,没有开始就不会有结束。
老神仙,老神仙你听我说,我想再往前一点,回到进20那个下午,回到毕雯珺告白的时候,断绝这个开始。
“你确定吗?”老神仙说,“他看上去很爱你”
“我确定,”李希侃说,“我不值得他这么爱我”
老神仙还想说什么,张了张嘴最后也没开口。他叹了口气挥了挥手,李希侃又失去了意识。
“小侃?你怎么了?晃神了?”
李希侃回过神,眼前的毕雯珺穿着斯凯奇蓝色卫衣,姓名条上明晃晃一个27。
李希侃环顾了一圈,更衣室无人的角落,紧张的毕雯珺,告白的那个下午。
李希侃闭了闭眼,复又睁开,冲毕雯珺笑了一下。
“没事,你说。我听着呢”
好好地听着呢。
毕雯珺的样子永远好看,上妆的时候好看,素颜的时候也好看。眼下带点不好意思的样子也好看,他期期艾艾,最后还是开口说了出来。
“我怕我进不了下一轮,有些话不说就永远没机会说了。希侃,我喜欢你”
李希侃在毕雯珺这一万次告白里能感受到一万次心动,他定了定神,把毕雯珺握着自己的手掰开,表情要多冷有多冷。
“对不起,我没那个意思,我一直把你当作好朋友。你好好比赛,我会当作没有听过”
他不忍却只能直面毕雯珺眼里的光熄灭,然后决然地转头离开,拐弯的时候他实在控制不住,回头看了毕雯珺一眼,他低着头,刘海遮着眼睛,手握得很紧。
你不会止步这一轮,李希侃心想,我们都不会。
毕雯珺陷入了长久的沉闷。
李希侃惊慌的发现这个阶段拒绝实在不是个好的时间点。对于高压状态下的他们而言,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让人崩溃。对于当下的毕雯珺而言,李希侃决然的拒绝可能就是那点风那根草。整个排位宣布期间他都表现得脱离状况之外,晋级的发言说得乱七八糟。
李希侃开始频繁在宿舍门口遇见他,他只站在门口哀戚地看他一眼,然后就转身回自己宿舍。离导师合作舞台还有几天,黄新淳终于忍不住把李希侃叫住,语气里全是不解。
“你跟毕雯珺怎么回事?你俩不是水到渠成了吗?他兴冲冲跟你去表白了,这什么状况啊。我看他睡得也不好,饭也吃不下,你俩吵翻了?”
李希侃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
是了,他只想着从源头解决问题,却没考虑到当时的情况。进厂没多久,他们彼此贪恋彼此的温柔,不在一组也黏在一起,黄新淳说的“水到渠成”确实不假。那时两个人只差一层窗户纸,毕雯珺害羞多一些,李希侃顾虑多一些,都没有挑明,却都清楚彼此的意思。毕雯珺是没有十拿九稳不会开口的类型,他开口表白却被李希侃一笔否定,自然很受影响。
李希侃知道,毕雯珺总决赛的歌任务还是重的,他不能耽误毕雯珺的练习。他含糊着送走了黄新淳,靠在练习室走廊的墙上,隔着门看正在对着镜子跳舞的毕雯珺。
毕雯珺个子高,他手长腿长,跳起舞来难免显得不协调,所以只能更加努力,他看着毕雯珺不停重复舞蹈动作,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老神仙,老神仙你快出现,我又后悔啦,你再给我个机会吧。
老神仙站到他身边,随他一同看向练舞的毕雯珺。老神仙换衣服了,捋着胡子拍了拍李希侃的腰。
“我老喽,不懂你们年轻人的想法。你为什么觉得配不上毕雯珺呢?”
“哈?”李希侃知道他与老神仙的对话旁人听不到,于是直接问出了声,“我什么时候……我从来没觉得啊”
老神仙也迷糊了,把视线从练习室转向李希侃,李希侃大概头一回听说这个说法,被生生逗笑了。
“他长得帅我也不差,他会唱可我会跳,我又不缺胳膊少腿,怎么还配不上他了”
“那你干嘛这么执着要跟他分手啊”
李希侃看了看停下休息的毕雯珺,他已经发现门口的李希侃了,动作停了下来,却没有走近,两个人隔着玻璃静静看着彼此。
“怎么说呢,我是为了他,也是为了我。作为偶像本来就不应该恋爱,更何况……。这条路太难走了,书里排除万难终成眷属那是书里,现实是我俩在一起,面对的不是丢了工作那么简单,牵扯的事情太多了。我并不怀疑他的爱,但是相信爱能战胜一切的想法太幼稚了,我们都知道那几乎不可能的。他公司找过他,他不说我也知道,我俩总会分手的,越晚越痛苦,我只是想及时止损”
老神仙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配合着他的长胡子,还真是一点违和感没有。“我发现你这个后生很没有安全感,喜欢预演还没发生的苦难。你既然决定了,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想回到什么时候?”
李希侃咬了咬牙,在毕雯珺忍不住要走出练习室的那瞬间最后看了他一眼,开口道,“进厂,我要回到进厂那天”
“希侃?希侃你怎么样?缓过来了吗?”他睁开眼,看见余明君的脸,他点点头,看见余明君扭过头对着毕雯珺笑了。
“真是太谢谢你了,我叫余明君,他是李希侃,他有点低血糖,要不是碰到你兜里有巧克力就麻烦了”
毕雯珺是个慢热的人,不熟悉的时候会觉得他高冷,眼下初见,他矜贵的点了点头,李希侃却看出了他看向自己的关切。
这种关切是普世的,对谁都一样,因为毕雯珺是个温柔的人。
李希侃摇了摇头说了句没事,拉着余明君走了。他心想这出他怎么给忘了,赶紧躲得远远的。
第三次要跟毕雯珺“分手”,李希侃心里已经麻木了。最差的结果他已经见过了,还怕眼下这种只有他自己知道只有他自己难过的“最优选项”吗?
他抱着被子盯着窗户发呆。人生如果能重来,你想要做什么?这个问题他少年时经常想,没想到成真以后真正想的却是这样与原来截然不同的设想。
李希侃突然中二的想,他这是要改变历史了。
选座的时候,李希侃冷不丁开口要坐上面一点方便观察舞台。邓烺怡不疑有他,带着大家坐到了上面的位置。远离了过去的位置,而乐华还是选择了唯一的一排座位。
初评级李希侃分到了C班,按照他的计划一步一步进行。eiei他实在熟悉,再评级的时候一天到晚净往F班跑,借口看邓烺怡,一对一对董岩磊进行辅导。
不明所以的董岩磊看李希侃一遍遍教自己不厌烦,忍不住问他为什么,李希侃心里叹了口气,嘴上却说得真诚。“我那天做梦梦到你抽到第一个选人,我想跟你一组”
董岩磊被他神神道道的样子逗笑了,以为李希侃在开玩笑,于是顺坡下驴,“行,哥要是能选上一定带着你”
于是蔡徐坤抽到董岩磊的时候,董岩磊第一反应在一群人中间寻找李希侃——虽然没找到。
李希侃如愿被选进了A组,尽管他在训练没多久就开始后悔了——他应该去找陆定昊,哪怕跟他get ugly,都不应该跟毕雯珺一首歌。
那时正处于大家刚进厂,玩闹心还没收起来的时候,一起训练几乎就是大型交友现场,练得多累都不忘社交。半兽人AB组在一个练习室,他势必要跟毕雯珺相处。
好在他不是主唱,也不在一个组。于是李希侃就自己闷头练,跟小组合,反正不怎么搭理别人,尤其是毕雯珺。
半兽人度过了,后面的日子就轻松了许多。
李希侃再一次经历偶练,把自己的遗憾慢慢补全。大胆争取了一次C位,表演的时候更加自信说出自己的名字,在镜头前尽量表现自己,练习的时候更加努力。
忽略他心里那一丁点微不足道的怅然若失,他觉得再经历一次追梦的过程也挺好。
练习生里开始流传毕雯珺和李希侃有什么深仇大恨的留言。
李希侃彼时在货架的这一边,听见大家没有恶意的聊天。
他知道他太过小心翼翼,他明明能跟毕雯珺看上去正常的相处,但他怕自己掩盖不了爱意,只能躲。人越来越少,都是年龄相仿的男孩子,彼此不说都很熟稔,至少聊天打招呼都是正常的,但他却一直躲着毕雯珺,尤其在乐华和麦锐关系不错的情况下,毕雯珺来送过几次零食他都装睡,一次两次,再粗神经的男孩子也觉出了不对。
可是毕雯珺却对他很有兴趣的样子。哪怕李希侃爱答不理的总是跟他搭话,兜里永远揣着两块巧克力防备李希侃低血糖,成天到晚跑麦锐宿舍聊天送吃的。
李希侃想,他够累了,还得练习,还得演戏,还得控制自己的喜欢,他没法面面俱到,只能尴尬的不理、不吃、不见。
导师合作他选了另一个房间,决赛曲他跟尤长靖说好,博了个眼球选了It’s ok的主唱,被尤长靖毫无意外的踢去了Mack daddy。
他长达四个月的疲惫终于要结束了,在这样漫长的折磨下,他感觉自己都快要变成一个没有灵魂和情感的躯壳。李希侃抱着膝盖,在泡泡写信上一字一句写下。
“人生只活一次——我不后悔”
被毕雯珺堵在化妆室的时候,李希侃几乎想抓住毕雯珺的领子问他是不是在逗他玩。
一回两回三回都在化妆室,能不能换个地方?
毕雯珺看着他,眼里有点受伤的神情。“希侃,我不知道哪里惹你不开心,过几天就是决赛了,我觉得不说可能就没机会了。我不知道我哪里做的不好,但我真的很想跟你做朋友,可你好像……很讨厌我的样子,你能说说我什么地方做的不对吗?我可以改”
李希侃真的感觉到了大脑一片空白的感觉。他看向毕雯珺,看了一会,开口的声音艰涩滞碍。
“毕雯珺,你是不是喜欢我”
眼前人一下子局促了起来,不知道怎么解释的样子。李希侃看着他,突然就笑了。
是这样了。
他好像陷入了和毕雯珺的恋爱循环,不管他怎么努力,从什么时候开始,从什么时候停止,都没法摆脱这种循环。
循环多少次,毕雯珺就会多少次爱上他。循环多少次,他都是同样爱着毕雯珺。
李希侃闭上眼,心里喊了两句老神仙。
老头坐在化妆室的桌子上,看向李希侃的表情带着点心疼。
“我能不能,我能不能回到在韩国的时候,我不回来了,不回来了。或者我不出国了,我当个舞蹈老师,我去上学,怎么都可以”
老神仙这次却没有答应他,而是走了过来,示意李希侃低头。李希侃不明所以的低头,被温柔的揉了揉头发。
“傻孩子。你不可能一辈子留在韩国,你总要回来。国内圈子就那么大,一年两年,你都会遇见他。除非你清除记忆,不然这一年两年你怎么办?就这么痛苦吗?”
李希侃低下头,喃喃道,“我不知道,我只想分手的,但是我没想到分不了,也拒绝不了,怎么会这样”
老神仙拍了拍李希侃的肩膀,声音是老人特有的慈祥。
“孩子,一段感情开始是两个人的事,结束也应该是两个人的事。你不应该单方面替他做出你觉得好的决定,哪怕这个结果是唯一的,也应该是你们两个一起面对。你这样做有没有想过这个孩子的感受?你想长痛不如短痛,那他要是愿意长痛呢?这世上没有人能给别人做决定,路都得自己走”
李希侃看向老神仙,眼眶里已经带了点水色,“即便这条路很难,特别难,难到一想到都会害怕发抖,难到我想不到任何幸福的结局?”
“那也得你们一起走,一起害怕,一起挨打。想不到不代表没有,你不是胆怯的孩子,不要胆怯”
李希侃突然就捂着脸哭了,“我真的好爱他,再来多少次我也爱他,再难我也爱他。我怕困难会消磨掉爱意,然后我们只剩下疲惫和争吵,我想让这段爱情停在最好的这个时候,这样就永远不会面对爱情里负面情绪的”
老神仙一下一下摸着李希侃的头发,手心干燥温热。“世界上的爱情没有不吵架的,没有不累的。你要相信你,也要相信他。爱情是两个人相互扶持,孩子,你现在问问你的内心,你还想回去吗?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继续带着你回溯,回到更早以前,你成为一个普通人。你好好想想,你真的愿意吗?愿意为了避免伤害,干脆不跟他开始?”
李希侃把眼泪擦干了,他呆坐在地上,坐了好一会。他抬着头看了看毕雯珺,看了好久。
老神仙没有催他,坐在化妆镜前安静的等。李希侃摸了摸毕雯珺的泪痣,对面人回过神一般抖了一下,然后表情变得坚定。
“是。可能你不信一见钟情,但我是真的……不管你对我有什么误解,我都想努力一次”
那就一起努力一次吧。
李希侃越过毕雯珺的肩膀,看向老神仙。
“我要回去,回我第一次见到您的时候,回到我的时间线”
“最后一次机会了,不后悔?”
“不后悔”
李希侃头疼欲裂,身上倒是暖洋洋的。他睁开眼,是昏暗的练习室,身上盖着一件长款羽绒服,鼻子堵得要命,还是闻到酒气。
他懵了一会,猛地抓起手机,上面明晃晃显示着:2018年12月17日。
回来了。
不对,是做梦。
不对,他有痛觉,是真的。他大脑里无数个声音乱七八糟地响来响去,半晌才迟钝地转了转眼珠,于是他看见了一个不可能出现的人。
毕雯珺。
他大概有千句万句想说,却都忍了下来,微微叹了口气,把他扶起来,水杯抵到唇边,“慢点起,先喝口水。头疼吗?”
李希侃只会傻乎乎的摇头,看着毕雯珺风尘仆仆的样子。他突然觉得其他的都不重要了,黄粱一梦也好,上天垂怜他也罢。过去的人生里,他总是把事情的结果想到最差,这样不管多差都不会有落差,如果难得能遇到好结果,就会有撞大运的感觉。
他把最坏的结果想了,却没想过毕雯珺是怎么想的,单方面判了他死刑。老神仙说的对,这不公平。毕雯珺是活生生的人,他也有决定的权力。
人生只活一次,李希侃什么也不怕。
毕雯珺看他脸色稍霁,刚要开口,被李希侃截住了话头。
“你别说话,我先说”李希侃看向毕雯珺。
“对不起”他说。“我好爱你”。
Fin
食用愉快^^
【魄魄】山有木兮|今世之寻梦人间 HE
ooc预警 / 勿上升蒸煮/ 明侦角色串场,勿ky/一万字up
BGM:【魄魄】山有木兮|今世之寻梦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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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七年。
南湖两国止战议和,和亲在即。
湖国和亲公主将许配与撒太子,成为南国太子妃。
原是两国言归于好的大喜之事,却因一场突如其来的杀戮,而埋下腥风血雨的前奏。
湖国公...
ooc预警 / 勿上升蒸煮/ 明侦角色串场,勿ky/一万字up
BGM:【魄魄】山有木兮|今世之寻梦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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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七年。
南湖两国止战议和,和亲在即。
湖国和亲公主将许配与撒太子,成为南国太子妃。
原是两国言归于好的大喜之事,却因一场突如其来的杀戮,而埋下腥风血雨的前奏。
湖国公主于皇宫完成仪式返回太子府的途中,毒发身亡,朝野之间封锁消息,就怕一个不小心,两国人民好不容易才得以休养生息的日子,又将不得安宁。
南国太子在辅臣炅先生的建议下,找来长居昆仑山的白逍遥居士探案,据闻才智堪比一代神探狄仁杰,又称狄仁白。
炅先生放出飞鸽,不出半日,白逍遥便已安然落于太子府前,看守门口的侍卫见一眨眼,便見有人骤然现身,都以为是天仙下凡。
不消通报,身着一袭罕见紫貂披肩,手中还揣着金玉暖炉的炅先生,快步从内室步出,走上前迎接,举手作揖。
「逍遥居士这边请。」
他扬手向内一指,与白逍遥接头的瞬间,轻轻喊了一声无人能听见的。
「师父。」
白逍遥内心一震,侧头看向方才一直低着脸的他,然后反手抓紧眼前这炅先生的手腕,低声道。
「何田玉,你怎会在此?」
他望向何田玉抬起头,略微变化的容颜,仍可从神韵中看出当年自己徒弟诚挚聪慧的样貌。
回首前次相见,竟已是三百年的时光。
「此事说来话长,太子因和亲公主遇难一事,仍在宫中与皇上商议对策,师父先到我书房,让我向您解释这段时间以来的种种。」
何田玉一边说,一边轻咳了两声,他拿起帕子遮掩,纯白的丝绸上竟沾染了一丝鲜血。
「你的身子又是怎么一回事?鬼鬼呢?」
太多的疑惑与变化,白逍遥难以置信,成串的问句在心中汹涌,却不知该从何开口。
「师父,这边请。」
绕过了双重的林园山水造景,进入静谧素雅的太子府内院,何田玉还是低声谨慎,就怕一时不察,横生枝节。
他推开了书房的门,领白逍遥进屋。屋中不似外头寒冷,持续燃烧着的碳炉遭遇冷空气,碳盆里一声炸响,星火喷跌,险些溅到何田玉的紫貂披肩。
他低声念咒,轻抬手指,那碳炉中烈焰的火光便已重新安分。
接着又为白逍遥倒了一杯香片,递到他眼前。
「师父,徒儿没用。」
他执起茶碗,忍着咳,半跪于地,状似当年在昆仑山请罚的模样。
「快快请起,这么多年不见,还有好多事情要跟你问清楚,你就先别自责。徒儿,你怎么就便成了炅先生呢?」
白逍遥扶起他的肩膀,感受到何田玉所持灵力已大不如前,不觉有些震惊。
何田玉颤抖的起身,被扶坐于一旁的木椅上,他将这三百年来的一切,娓娓道来,听的白逍遥不可置信,却又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当年鬼师妹向白逍遥道别之后,不久后也消失在何田玉的身边,白逍遥因为当时伤心欲绝,便御剑远走,才无法得知后续的发展。
何田玉凭着自身灵玉的感应,寻到了鬼师妹所在的方位,定睛一看,才发现竟是蓉仙姑的屋。他当时犹豫良久,不知是否要贸然打扰,却被料事如神的蓉仙姑请进屋内。
屋内有蓉仙姑,撒扫地,跟失踪多日的鬼师妹,他那时才知道,她体内的乌皇元神与自身元神相融,若要消灭乌皇元神,她也会魂飞魄散,甚至连再投胎的机会都没有。
何田玉听完才明白,为何鬼师妹要拉着他再师父面前作一出戏,又为何会消失。
原来一切,都是她的苦心。
「鬼鬼,真是苦了你了,但不值得啊,不值得为了昆仑而魂飞魄散啊。」
多年的师兄妹情谊,再加上何田玉长存心中的情意,他听闻此况,不禁潸然泪下,紧握鬼师妹的手心,苦劝她不要牺牲。
「师兄,我心意已决,你就不须再劝我了。」
鬼师妹反握他的手,拍拍他手臂给予安慰。
「一定还有法子的,师姑,难道就没有能护全师妹魂魄的方法吗?」
他簌的一声,双膝跪地,五体投地的趴着请求,声音泫然。
「罢了,你来到此处也是缘分,我就告知你两人一个方法。」
蓉仙姑犹豫的拿着手中的蒲扇起身,在厅堂内缓缓行走,也徐徐的将方法告知两人。
何田玉除了是千年古玉的化身,也能抑制平时鬼师妹体内的乌皇元神,当年白逍遥在天外之界不经意的拾回了他,助他炼化,后来也在鬼师妹第一次发病时意外发现他神奇的能力。
蓉仙姑告诉两人,若有何田玉愿意化为玉剑,在蓉仙姑与撒扫地施法时,切割开两个元神,也能作为消灭乌皇元神的武器,如此即可确保鬼师妹的魂魄得以保全,然后再由撒扫地尽速集齐她的魂魄,送入地府,她就能够重入轮回。
原本鬼师妹担心何田玉犯险,意欲拒绝,但拗不他,指得含泪顺从。
她说,
「师兄恩情,此生无以为报,只待来生为牛作马,性命相还。」
「既然决定救你,就没有想过要你还,若然得有来世,只求你多看我几眼。」
他说的委婉,可心意昭然若揭。
「师兄...」
她握着的手轻轻一震,神情哀戚地苦笑,不敢应允。
「即使是来生,也不愿许诺我是吗?也是,我早就明白的。」
他低头长叹,再抬头,已是释然。
何田玉专注地盯着她,皎洁晶莹的脸颊,半月弯弯的黛青,还有那怎么都看不腻的精緻五官,他将纳清丽绝伦的美好深深刻印脑海,就怕忘了,再也寻不得。
「准备好了吗?」
蓉仙姑出声提醒。
「可以了。」
他闭眼又睁开。
下一秒,何田玉化身玉剑,飞升降落在蓉仙姑手中。
鬼师妹闭上双眼,任由利剑穿心。
玉剑的冰凉温润,从来都能舒缓疼痛,即使鬼师妹能感觉到自己胸前已满是淋漓鲜红,却能仿若无事一般睁眼。
只是腹中的一阵绞痛,让她瞬间疼得跪地。
元神分离正进行到一半,蓉仙姑施展着灵利小心翼翼的以玉刀切割元神,乌皇元神的灵力正从她的身体中逃窜而出,撒扫地则是用尽全力对抗那灵力,进行护法。
蓉仙姑没料到的是,除了难缠的乌皇元神之外,还有鬼鬼腹中的仙脉,那股尚未成形的灵力仿佛已有自己的意识,惊觉到鬼鬼生命力在逐渐消散,那小东西似乎也在用自己的力量对抗着蓉仙姑与何田玉的力量。
乌皇元神,蓉仙姑,还有那仙脉,三方力量僵持着,最终蓉仙姑还是顺利的完成了元神的切割,并以玉剑摧毁了乌皇元神。
那仙脉的灵力也相当强大,竟趁撒扫地在搜集鬼鬼魂魄的瞬间,冲撞他,刚从玉剑要幻回人形的何田玉惊觉可能波及那得来不易的魂魄,便以身阻挡,方才的过程已经消耗了他多数的精气神,以致刚承受了仙脉全力一击,他就瞬间倒地吐血。
收集完魂魄的撒扫地见状,旋即施法,毁了那失去母体的失控灵力。
蓉仙姑虽扶起何田玉为他传输灵力,但仍可知方才已伤及仙经靈脉,恐留下病根。
「方才那是?」
何田玉咳出一口黑血,在蓉仙姑的运功施法下已有好转。
「...那是你师父与鬼鬼未出世的骨肉。」
蓉仙姑叹气,背过身去,心有不忍。
「是吗?那孩子是想救自己的母亲?」
何田玉想通的笑了笑,轻抚着发疼的胸口。
「或许是吧。」
蓉仙姑走进内室,拿了一小瓷瓶,叮嘱何田玉日日服用当中丹药,好生疗养。
「为什么不让鬼鬼生下来,师父知道吗?」
何田玉眼眶湿润,迟迟不愿伸手接过那瓷瓶。
「仙规如何,你很清楚,这事,只有鬼鬼跟我们三人知道,这是她的选择,她选择护你师父,护整个昆仑。即使她生下孩子,乌皇元神也可能随孩子出生,到时候,也必须亲手血刃,她不愿如此。」
白逍遥优闲自在地当着掌门时,蓉仙姑从来都是独自一人担着昆仑山的声誉与未来,如今面对三界大难,她亦是自己承受了所有人的不谅解,甚至对于鬼鬼之死,消灭乌皇元神一事,她也一力承担。
「我要送她去地府,亲眼看着她投胎。」
何田玉推拒了蓉仙姑的丹药,他捂着胸口,忍痛说出这句。
「你跟着撒扫地去吧。」
她扬了扬手,接着便垂下双肩,缓步往内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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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鬼鬼走过忘川河畔,登上醧忘台,饮孟婆汤。
她不会知道,有个深爱自己的男人,就站在那一片火红耀眼的彼岸花后,遥遥目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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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入人界,轮回!」撒扫地的声音响起。
或許是命定,鬼鬼的轮回之路,竟迟了三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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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白逍遥重新回到昆仑,已经是人间的三十年。
他走进鬼师妹的院子,惊见蔓草丛生,心有不安的推开她屋,屋内厚厚的一层灰,显示这里的主人已经很久没有回来过了。
桌上那晶莹剔透的玉笛,是他亲自为她雕的,她离去,竟没有带走。
白逍遥心想,自己的情意所托是假,那日的缠绵悱恻是假,她口中那细语呢喃的逍遥哥哥也是假,必得全然是假,心中那股无处言说的酸楚,才可以解脱。
后来,他才从其他门徒的口中得知,何田玉跟鬼师妹是同一时间消失的。
当时的他,心中其实是欣慰的,既然同门师徒不能爱,那么便祝福他两离开昆仑后,能长伴余生。
至于乌皇元神的后续,他也不想去猜。
即使自己的心已经无所依托,他宁可相信有个她,在远方过得好好的,有个男人,代替自己让鬼鬼好好幸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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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逍遥听到这里,不禁自责起自己的愚蠢无知,他的心疼的剧烈,后悔与遗憾交织,没能护她周全,没能见她最后一面,甚至也没有机会看到两人未出世的孩子。
「我的鬼鬼,我的孩子啊。」
白逍遥低声嘶吼,哑着嗓子,连当年鬼鬼说要分离,也没落下眼泪的他,此刻却悲伤的难以自持,泪湿衣襟,说不出下一句话。
「师父,咳咳。」
何田玉看着也情绪激动,胸口的旧疾又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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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身子,就是为那仙脉灵力所伤?」
白逍遥不需要他回答,伸手就聚气纳力,疗补着何田玉的旧疾。
「师父,这已伤及仙骨,即使是您的灵力,也仅能舒缓而已。」
何田玉按住白逍遥的手臂,又轻咳了两声。
「这是我欠你的。」
白逍遥抽回了手,沮丧无助。
「这次找师父来,是好消息,也是坏消息。」
何田玉神情凝重,但这句话确实让白逍遥收了收眼泪,抬头望向他。
「徒儿你说。」
他正眼看着何田玉,心中一股莫名的期待与躁动。
「我找到鬼鬼了。」
何田玉说完这句话,他跟白逍遥两人提在胸口的那股气突然就松了。
接下来,白逍遥才得知,为了等待鬼鬼的转世,何田玉在人间找了三百年。
当他找到她时,她已是及笄之年,出落的水灵动人,清秀雅致的容貌,与当年并无太大差异。
身为半仙的何田玉,居然还是为她所救。
那日,将军府的千金鬼氏出门狩猎,武艺高超的她,一下子就猎捕了好几只水鹿与番鸭,正欲打道回府,便见到一昏迷的男子为猛虎所刁,她当机立断射杀猛虎,救下了那名男子。
那就是何田玉。
自从当年伤及仙骨之后,他只是多了灵力,可是体质却较常人虚弱,经常晕眩昏倒,此次也是因此差点被野兽所食。
鬼氏千金见她面相斯文,略略问过他的身世之后,便收留了他在将军府。
两人相见之初,便一见如故,对鬼氏来说,那莫名的熟悉感不知从何而来,热情至性的她,便经常叨扰他的厢房,还曾被将军父亲严词禁止。
那段时间,两人过的就像是在昆仑一样,互相打闹,他照顾着她,只是这次,也换她照顾他了,将军府里珍贵的药材,她仗着千金的身分,用的毫不客气。幸好他饱读经书,文韬武略接折服了骁勇善战的鬼将军,因此也就对于鬼氏的胡闹任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何田玉不敢跟白逍遥提的是,曾经他以为,能够偷偷的预下她的这一世。
可终究他明白,自己还是痴心妄想。
鬼氏十六岁那年,皇上下令赐婚太子,册封太子妃。
熟知未来朝野局势的何田玉,知道撒太子那边的布局安排,因此便告别了鬼氏与将军府,转而投入太子底下,化名炅先生,为鬼氏的未来铺路。
两年后,鬼氏正式嫁入太子府,更名鬼妃。
何田玉还是有私心的,他知道太子忌惮鬼氏的势力,同时又对此心怀不满,他便施展了一些口舌之術,便让太子从大婚之日开始,就对鬼妃毫无兴致。
而他,继续在这里守护着她的鬼鬼。
直到政局大变,除了太子有了征服其他国家之心外,湖国公主要嫁入太子府,鬼鬼要被贬为侧妃,这一切,都让他意识到似乎有许多自己无法预测到的事情正在发生。
他拖着病体,作了更多的台面下的运筹帷幄,只求在乱世中能守住自己想守住的那个她。
--
白逍遥没有追问,为什么拖了那么多年,才通知他找到了鬼鬼。
他只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她。
「师父且慢。」
何田玉拦住眼前的男人,解释道。
何田玉跟白逍遥分析,湖国公主被杀,无论凶手是谁,太子势必会让鬼侧妃出来顶罪,一方面能够杀了她给湖国一个交代,二方面他也不用再受制湖国,三方面也能重重打击鬼家的声势。
「因此,鬼鬼此刻的处境很危险。」
「我可以带着鬼鬼远走高飞。」
白逍遥听闻,心中更是焦急。
「万万不可,这可是会引发两国征战,生灵涂炭的啊。」
何田玉不是没想过把人带走,只是一但处理不好,朝野局势动荡,受苦的,还是人民。
「你说的有理,那么,就还是要找出凶手。」
白逍遥点了点头。
「我向太子说你是媲美狄仁杰的谋士,狄仁白,你就以此身分,介入调查。 」
「另外,鬼鬼一直没能恢复记忆,这部分,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何田玉细细交代着白逍遥待会可以如何与太子斡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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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说完,就听到下人传声撒太子回府,何田玉急忙领着白逍遥到前厅。
「拜见太子殿下,这就是我跟您提过的,神探狄仁白,白逍遥居士。」
何田玉恭敬的弯腰,话尾忍不住又咳了一声。
「炅先生免礼,您身子虚弱,早就让您免去这些繁文缛节。」
撒太子扶着他坐下,转头就对着下人交代为他准备补药。
「白神探见怪了,今日请您到府,就是要查出杀害湖国公主的真凶,目前嫌疑人都已关在后院,听从您的发落。」
撒太子见眼前男人气宇不凡,深知不是普通人物,话语间恭敬客气,并盘算着有什么机缘能够将人留下,为己所用。
「既然如此,那么就请太子让我能够自由进出后院,以便查案。」
白逍遥一拱手,眼神锐利的看着这身上自带肃杀之气的男人。
「先生请便。」
撒太子立刻让人传令下去,全力配合白逍遥查案。
「嫌犯有谁呢?」
白逍遥想从撒太子口中听听他的说法。
「湖国公主的陪嫁侍女,蓉仕女,湖国总护卫,魏将军,还有我们太子府的鬼侧妃,以及...炅先生。」
他迟疑了一阵,才转头看向何田玉的方向。
「我明白了。」
白逍遥点了点头,心中已有了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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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下令关在后院禁止外出的鬼侧妃心情极差,今日太子大婚,原本鬼妃正妻的身分立刻降格,她想着方才听仵作说明和亲公主的死因,是死于剧毒,那么便不是自己射出的那一箭造成的了。
她的身影躲藏在后院的大树上,静静地思考着,想要透过回想起今日发生的种种事情,找到凶手。
白逍遥获准进入后院之后,他并不急着先去找鬼鬼,一方面有点近乡情怯的意味,面对什么都不记得的鬼鬼,他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寻思了一阵,他就先从湖国的蓉宫女还有魏将军那里盘问起,蓉宫女隐藏在劣质妆品与服装底下的气质,让他困顿了一阵,不过没有半天,这个准确的直觉就让他很快地就搜出蓉原来就是公主本人的证据,这下公主并没有死,但她又不愿重回公主身分,说什么只愿当凡人,不愿意困于宫闱,永世不得自由。
他排除了她的嫌疑之后,答应为她保密,同时蓉宫女也打算在事件之后回到自己的国家,她也承诺会想办法阻止湖国进攻南国,减少两边百姓的苦难。
调查的事忙了一下午,魏将军跟何田玉的证据他都仔细的盘查过了,经过何田玉的提醒,他才意识到太子也是有嫌疑的。
他站在庭院中,低头思索着整个下午搜集到的种种证据。
「鬼鬼祟祟的你干什么啊你?」
一个身穿橙衣华服,头戴金钗玉枝的花样少女,从花园的大树上翻身跳出,一把揪住那男人的手腕。
「什么鬼鬼祟祟,我乃是天下第一名探,狄仁白,白逍遥!」
他没看清眼前的人脸,只发现自己居然挣脱不开女子的手臂,不觉有些羞耻。
「你就是白逍遥?」
女子半信半疑地放开掐住男子穴道的手指。
「那你是谁?」
看清女孩容貌的白逍遥内心一震,虽然大致可以确定对方身分,但为求谨慎,他还是开口探问。
「我就是太子府大名鼎鼎的鬼妃,也是这里的小霸王。」
她灿笑如画。
而那句熟悉的话语,一模一样的声调,听得他心神瞬间凝结。
那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酸楚,又重新翻搅,他鼻头一酸,只能别过头去,不让眼前的女孩看见,赶紧收拾情绪。
「喂,我有那么可怕吗,吓得你要背过身。」
这世从小习武,性格豪爽不拘的鬼鬼,伸手拉住白逍遥的背,硬把他的脸转正,两人面对。
「不可怕,你很可爱。」
恢复平时神情的白逍遥,借此机会,好好地看着这个思念了三百年的挚爱。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狄仁白神探,居然对太子妃口出不敬。」
她虽然说着教训的话语,可却是眼带笑意,态度轻松自若。
「我说的是实话,何来不敬。」
白逍遥摊手,心想如果现在就把你绑架回昆仑山,那才是不敬呢。
「好,说得好,大实话。」
女孩抚掌大笑,那笑声如银铃,清脆悦耳,勾人心弦。
「好说好说。」
他笑着看她。
「我还有事,先失陪了。」
鬼侧妃转过身去快步回房,脚速如风,若别人不知,还以为她被什么恶棍追赶,说不知,只是突然意识到自己对一个陌生男子的好看容貌看傻了眼,心中有些诧异,才赶紧离开现场,仅仅是担心出糗罢了。
白逍遥才一眨眼,方才华服加身的女孩,已然换上一身青纱素衣,比起方才那身厚重的金丝刺绣衣裳,将她脸色映照的更加明亮动人。
「我想去翠宁苑听曲,白大神探一起吗?」
装扮俐落的女孩,鼓足了勇气,走到他面前,仰着脸,看着比自己高的他,笑容灿烂的提出邀请。
这抹想要往外面世界探索的笑容,他确实再熟悉不过了。
「太子殿下有令,嫌疑人都要留在后院。你恐怕不方便离开吧?」
白逍遥看着女孩古灵精怪的模样,忍不住想看她的把戏。
「这世界上没有难得倒我的事情,倒是你,敢跟我一起冒险吗?」
她迈开步子,轻轻一跃就到了围墙上,轻功了得,回头她伸手,邀请著这个看起来如文弱书生一样的男子。
「有劳了。」
他搭上她伸出来的手,其实并没有让她使上一分力,只是暗自地念咒运气,即刻翻身而过。
女孩拉住他的手,不知为何竟一阵心神紊乱,心跳的就像是练武提气错误,躁动的令人不安。
这种感觉,此生从未有过。她沉浸在自己的心跳中,连男人翻墙时过于轻盈的状态都没有觉察。
「这..这边。」
女孩指着某个方向,脸红的不由自己,这一切,都被白逍遥收进眼底。
[翠宁苑]
「这地方的歌姬与伶人是全京城最好的,有些富贾人家,还会争先恐后地把他们给买回去呢!」
两人坐在二楼正对舞台的包厢,鬼鬼一手拿着糕点,一首为他跟自己倒酒,并认真的跟白逍遥解释着。
「你常来?」
白逍遥见到门口时嬷嬷哈腰鞠躬的态度,看起来鬼侧妃可是这里的大户了。
「无聊的时候就来,听听歌,哭一哭,心情会好些。」
她说罢,小瓷杯里的酒的一饮而尽。
「...」
想起方才何田玉所说,不难想像眼前的女孩这几年过得有多孤单,为了家族,嫁至不爱她的男人身边,除了用武术跟韧性伪装自己之外,心中的辛苦又能跟谁诉说。
想到这里,他也喝了一口。
琵琶,古琴与木笛声奏起。
随着音乐声流泄而出的,是如泣如诉的念唱,那歌者有心,唱得在场人无不低头拭泪。
她是一杯又一杯。
白逍遥回头,只见鬼鬼将脸埋在衣袖里,双肩颤抖。
「世说长生不熄 巍峨殿阙 孤烛流离
向来难测人心 花开一季 碾作尘泥
从歧途误入迷局 到尽处真相浮起
才惊觉谜底竟然 是自己
从碧落黄泉寻觅 到末路抉择瞬息
执手相依 最难期许
愿此间 山有木兮卿有意 昨夜星辰恰似你
身无双翼 却心有一点灵犀」
他将手搭上她背,轻抚着,无限柔情。
她抬起哭红的双眼,忍不住投入那温暖的怀抱,鬼侧妃没有忘记自己的身分,可心中那股孤寂以及与生俱来的揪心感觉,竟然在这男人面前不自觉的尽数释放。
他修长的手指抹去她一滴一滴落下的悲伤,那泫然催情的乐声,也啃蚀着他所剩无几的自制,随着女孩的低声啜泣,他终于放情的低头亲吻她的发。
鬼鬼没有想过有个人会这样对待自己,超出礼教束缚,甚至比自己的夫君对自己更加亲密。理智劝阻着自己要远离这危险的陌生人,可身体却像是无比熟悉一样想要待在这个怀里寻求安稳温暖。
「终于找到你了。」
他将唇贴在她的耳畔说着,像是要用尽千年万年的情意与思念。
--
他抱着醉了的她,用御剑术飞回后院。
白逍遥轻轻的将鬼鬼抱上床,为她解开最外层的衣裳,再给她盖上厚被子。
他盯着她出神,想着为何就这样错过了几百年。
而她在地府待着的那三百年,又是怎么样的日子,他不敢想,心底只有疼痛。
他也想起,原本两人能够有个孩子,若是当时能出生,现在也必然是个能独当一面的大人了。
「逍遥哥哥...救我,逍遥哥哥...」女孩低声呢喃,眉头紧皱,像是梦魇缠身。
他吃惊的听着这声叫唤,随即伸手紧抓着女孩空中挥舞的手掌,渡灵气让女孩安神。
--
撒太子像是有意要打压鬼侧妃似的,即使后来几天的调查中,白逍遥向撒太子表明了鬼侧妃的清白,他仍是执意让鬼侧妃待在府中禁足,不许出府。
后来白逍遥便默许她跟在自己身边协助探案。
--
「那我就跟随你的脚步吧。」
他点头的那时,她灿笑如冬日暖阳,声调甜蜜如糖。
「嗯。」
他低头,想掩盖自己遮不住摺子的眼角。
这段时间中,他搜证,她跟随,他探案,她学习,她翻起一幅字画艰困的念着,
「烹狗死兔?」她一脸邀功的抬头。
「念反了」他皱眉。
「喔喔,兔死狗亨?」她又是灿烂微笑。
「...」
白逍遥见何田玉刚巧走进来,拼了命的克制自己的嘴角与眼角,表情僵硬的程度像是吃坏了东西。
「不对吗?」
鬼鬼丝毫没意识发生了什么事,抛下字画又自顾自地跑到其他房间去搜证。
「白逍遥你看,我在炅先生跟撒太子的房里都发现了毒药。凶手到底谁?!」
鬼鬼激动地捧着那两个瓷瓶跑进来。
「嗯。」
他冷淡回应,心想这证据早就翻到过了,现在都让你这小贼给摸出来了,未来还怎么当证据。
「喂!你有把我放在眼里吗?」
她想起这两天自己努力的搜证,可在那男人眼里好像并不重要,忍不住打断那男人的搜证,生气的问。
「有。」
他回的淡然,就怕在破案前压抑不住自己的情感,造成不可预知的后果。
「哼。」
女孩听到答案并不满意,愤然甩门离去。
--
当白逍遥发现不对劲,女孩已经在太子府人间蒸发,这几天的相处,她知道女孩不会无声无息地离开,他跟何田玉对上眼,大概有了眉目。
--
夜深,太子书房。
「狄仁白先生深夜来本太子书房,想必是有要事禀报。」
撒太子双手抱胸,一脸防卫的看着他。
「太子为人理应光明磊落,那种嫁祸他人,绑架民女的事情,最好不要干吧。」
白逍遥笑了笑,眼神富含深意。
「素闻狄仁白先生饱读诗书,才高八斗,怎么今日竟会说出这样的糊涂话。」
撒太子站起身,绕到白逍遥身后。
「明人不说暗话,杀害湖国公主的,就是你,凶器就是你从炅先生房内床底偷来的毒药,你用你现在书桌左侧悬挂着的第三支毛笔沾染毒药,抹上了公主出嫁要抹的胭脂,三个时辰之后,她就毒发身亡。」
白逍遥说的斩钉截铁,然后转头,看着身后那神情复杂的男人。
「凶手是谁,有时候只要本太子说了算就行。」
他额头冒出的汗珠,不自觉的透露了他的紧张不安。
「如果太子只是想要解决凶手问题,那么我可以帮你,若你想要真正的与湖国达成多年的和平协议,我也能够帮你。」
白逍遥坐到了太子的座位上,看着方才站立在自己身后的撒太子。
此时与半刻之前,俩人的位置,完全相反。
「那你想要什么?」
撒太子诧异地看着他。
「鬼侧妃。」
他说的果断,不容质疑。
--
鬼鬼在一个黑漆漆的地方醒来,没有窗,只有疑似是门的地方有个边角的裂缝,有月光那样的微弱光线,手脚都被反绑,幸好是嘴巴没被堵上,她头痛欲裂,很快的可以猜到,自己大概是被人给绑架了。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啊?谁来帮帮我啊?」
怕黑的她先低声哭了一会儿,然后是放声的叫喊,哭累了,口干了,她才冷静下来。
仔细回想今天一天的行程,自己刚跟白逍遥闹完脾气呢,正要回房,刚踏进自己的屋里,就闻到一股神奇的香味。
「就是那个味道!是迷魂香!」
虽然想起这回忆让她有些振奋,但双手双脚被限制住自由又让她觉得绝望,仔细一想,在太子府里还能绑架自己的,除了那欲除鬼家而后快的撒太子以外,也没有别人了。
不知道白逍遥会不会来救我。
当这个想法冒出来时,连她自己都觉得惊讶。
「靠他?还不如靠自己。」
鬼鬼低声喃喃自语,说完之后,吸了吸鼻子,很艰困地站起身,想在这空间里摸索出有用的讯息与物品。
黑暗中,她为了触摸物品,只能被对着走,不小心碰撞到很多东西,她发现自己走着走着,有踢到柴火,锅碗瓢盆,还有一些竹篓。
如果她没有猜错,自己应该就是在王府最深处的杂物间里,这种地方,自己到了王府那么久,也只有经过过一次,其他下人更是不会到这种地方取东西,一念及此,她只有更挫折。
她试着用各种东西想要磨开手上的麻绳,可实在是捆的又紧又痛,她几番挣扎之下,手腕已经被粗劣的麻绳扎的都是伤口。
几经挣扎都无效,她才开始感觉到绝望。
今天一整天几乎都没进食,又饿又累的鬼鬼,方才的各种挣扎已经耗掉她所剩无几的力气,她意识到迷魂香的效力还没完全消失,只能乖巧安静的坐在原地,期待短暂的休息能恢复一些体力。
--
「嘣!」的一声巨响,杂物间的门,连同上锁的厚重铁链,应声落地,满月的月光从如此大的破口撒入。
月光映照出一脸焦急的白逍遥,他很快的冲到她身边,解开了她手脚上的绳索,抱起她,飞身一跃而起。
这是鬼鬼第一次被人抱着在屋顶上飞,她知道那人施展的不是轻功,而是仙术,虽然身体疼痛不堪,可那在安全的怀抱里高速前进的感受,又让她沉浸其中。
俩人的身影飞过半个京城,停在了一间客栈的门口。
「竟然睡着了?」
白逍遥苦笑,他抱着手中的女孩走进客栈,女孩手脚都是血迹,差点没吓坏那店小二。
他吩咐他给自己准备上房,小二一听到是贵客马上换了脸色,还手脚麻力的上了热水跟简单的包扎草药。
当他收着沉掂掂的银俩离开时,嘴角都要裂到耳边了。
女孩醒来,已经是隔天一早,肚子发出咕噜声。
她转身背过阳光,正打算忽视肚子饿的感觉,继续睡一下,才发现自己眼前居然有人。
「啊!!!!!!!!!!!!!!!!!!!!!!!」
鬼鬼尖叫的坐起身,检查自己的衣物。
「别叫,没事了。」
白逍遥只当她还没睡醒,将她拥入怀里,好声安慰。
「你你你妳我我我我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鬼鬼结结巴巴地在她怀里讲完这段话,这暧昧的动作令她脑袋发昏无法思考。
「我把你赎出来了,从此以后,你别当鬼妃了,跟我走,行吗?」
他说得很模糊,可她却听得很清楚,激动感动的眼泪混着漱漱的流下。
「怎么又哭了呢?不愿意吗?」
听着女孩的啜泣声,这倒是换白逍遥慌了手脚,他盯着女孩的脸,就怕她说出拒绝。
「不是」
女孩摇了摇头,这么多年来,她没想过,自己能真正的离开那个名为鬼氏家族的牢笼。
--
此时,响起敲门声。
俩人从床上坐起,白逍遥帮鬼鬼拨弄整理那压乱了的头发,手法俐落娴熟,令她吃惊。
她不知道,有个人已经照顾女孩子照顾了上百年的时光。
白逍遥开门后,走进来了的是何田玉。
「你怎么会在这里?」
鬼鬼惊讶的看着他跟白逍遥之间的眼神。
「我来送一份重要的东西给两位。」
何田玉打开手上的锦盒
「你有心了。」
三百年了,白逍遥自己都差点遗忘这东西的存在。
「这是什么?」
鬼鬼盯着锦盒,一脸困惑。
「小鬼。」
何田玉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态度盯着她。
「嗯?」
她也认真回看。
「当初你从猛虎口中救下我,可我的身分一直没跟你说。」
他跌进回忆中,眼神如水。
「你是?」
她确实也记得,他从未说过自己的来历。
「我是昆仑山派的」
何田玉停了停。
「徒儿啊,你就一并说了吧。」
白逍遥催促着。
「你前一世,被师父白逍遥带回昆仑山收养,是我的师妹。后来你与师父相爱,多经波折,妳为了拯救神界与师父而牺牲。」
「你看这锦盒里的铃铛,莫失与莫忘是一对,里面是你跟师父的恋爱过程。」
何田玉缓缓地说着听起来像是戏曲的剧情,可鬼鬼知道这神情并不开玩笑。
「对。」
白逍遥点了点头。
鬼鬼伸手执起其中一只铃铛,记忆就像洪水一样袭来。
铃铛掉落地面,她一手抱着头,一手压着心口疼痛的叫喊。
白逍遥一秒将她带入怀中,掌心施展灵力,贴近她的心口就要为她舒缓。
她紧闭双眼,皱着眉头,回忆继续翻搅,一页一页,一幕一幕。
她牵着他的手奔跑。
她与他并肩看烟花。
她喂他吃糖葫芦。
他拥着她御剑飞行。
她窝在他的怀中取暖。
「世有无情人,却有深情妖。」
「和师父约定好了,吃到老完到老。」何田玉的声音响起。
「现在呢,就由我来保护我们的鬼。」白逍遥那温柔无尽的声音。
「无论风雨如何变换,我将一如既往的支持你。」这是她对他说过的。
「投入人界,轮回。」还有最后,在忘川河畔撒扫地的话语。
「师父!」
女孩睁开眼睛,眼神已截然不同。
「咱们的鬼,回来了。」
白逍遥热泪盈眶。
「师父!」
这段时间的委屈,痛苦,牺牲,还有想念,在他的怀中,都能够被包容,被温暖。
「好想听你真正喊我一次,逍遥哥哥。」
他哑着嗓音,激动地颤抖。
「逍遥哥哥!」
终于,他们不是同门师徒,可以相爱了。
--
【番外】
昆仑山上。
春季,桃花盛开,片地乍紫嫣红,粉红花瓣随风飘落,缓缓落在那脸着有着泪痣的男人肩头。
「爹爹爹爹~」
一个稚嫩无比小男声从远方朝自己传来。
「爹~」
另一个甜美软萌的女声随之响起。
「怎么啦?」
原本闭目养神的白逍遥睁开眼,怀抱的一左一右各占了一个。
「爹爹,娘自己一个人跑去人界,她不让我们跟」
女孩长的比较高,一脸眼巴巴可怜可爱的模样,跟她的娘亲当年有八分像。
「爹爹我们也去嘛」
男孩拉着白逍遥的衣袖,使劲撒娇。
「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我想想」
白逍遥歪了歪头,掐指一算。
他瞬间惊讶的坐起身,然后一脸懊恼地抱起两个孩子,直奔蓉仙姑的住所。
「师姑,两个孩子就麻烦妳了,我要去把他们的娘带回来。」
白逍遥交代的匆忙,连蓉仙姑的人都还没见着,就急着把孩子丢下。
「且慢。」
内室里传出一股悠悠的女声。
「师姑。」
白逍遥回头,只见那粉衣女子安然走出,手上还拿着正在研读的经书。
「你的小孩上次弄坏的那两炉丹药我还没跟你算。」
她一想起自己的炼丹房自从被那两个聪明的孩子破解进入的阵法之后,那里就没有一次安然无恙过,她只能一次又一次的提升阵法难度,谁知这一个十岁一个五岁的孩子,居然能次次都找出解法。
「不然你就把她们两个用捆仙绳先绑起来吧,得走了,否则我可要遭殃,她俩就拜托你了,师姑!」
白逍遥脚底像是抹了油,也不管蓉仙姑的回应,孩子往前一推人就消失了。
「师姑奶奶~~」
「师姑奶奶~~」
两个软萌的人儿很懂得生存之道,每次的一开始都是那么的乖巧可爱又听话,但只要当蓉仙姑开始放松警戒,又会马上出大事,上次两个人居然不知道怎么混的丹药,吃了之后一个个都会喷火了,差点把她这仙姑殿给烧了。
她叹了口气,认命的牵着这两个孩子到后山的桃花林,她心想,远离自己的炼丹室越远越好。
--
青衣女子坐在城墙上,望着日落西山,微风轻拂她的发丝。
「鬼鬼~」
男人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双臂直接从背后环住了她的腰,脸贴近她的耳畔轻喊。
「我心爱的鬼」「我的鬼鬼」
「逍遥哥哥,我以为你忘了。」
她回过头,正要抱怨,就被低头吻住。
后面的字句,消失的无声无息。
「我没有忘。」
不知过了多久,白逍遥才从那蜜糖般的粉嫩水润上离开,只见俩人都脸颊泛红,气喘吁吁。
「明明就忘了。」
她娇嗔着撇过头。
「忘了可是想起来了。」
他将背对自己的鬼鬼转过身来面对自己,一脸诚恳。
「那要处罚你。」
鬼鬼不满的捏了捏白逍遥的脸颊。
「好,就处罚我。」
他笑着,将眼前这魅惑动人的身躯拥入怀中。
「罚你什么好呢?」
鬼鬼手指卷着自己雲鬢的秀发,认真思索着。
「罚我,今天晚上再生一个。」
他笑的邪气,将头埋在女人方才拥抱时不小心露出的颈窝,逗得她发痒大笑。
「哈哈哈哈,放开我啦,这样是罚我还是罚你啊,不准,放开我,大坏蛋。」
她瘫软在白逍遥的怀里,只能逞口舌之快,可很快的,这个武器也丧失了。
俩人背后绽放的烟花,照亮整个京城夜空,也映衬着两人甜蜜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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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写完文章,最期待的就是大家的评价了,爱心只是数字,可是留言却可以让我货真价实的感觉到有人在看,如果你们每天睡醒看到糖有一丝幸福的感觉,我看到留言也跟吃糖一样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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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洞来源:特别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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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利一下其它故事,我会努力写作產糧!!
【魄魄】知否知否-前世之仙梦昆仑
ooc预警 / 勿上升蒸煮/ 明侦角色串场,勿ky
脑洞来源:特别致谢(*´∀`)
「昨夜雨疏风骤
浓睡不消残酒
试问卷帘人
却道海棠依旧
知否 知否
应是绿肥红瘦」
他想起,那年她们一起在縣城剧院里听的小曲。
白逍遥坐在昆仑后山的悬崖边上,嘴里叼着一根芦苇,远眺山脚下的小渔村。远方云雾飘渺,群山环绕,宁静悠闲,岁月静好,却只听得一声轻叹。
「小鬼啊,小鬼,你究竟去了哪里。」...
ooc预警 / 勿上升蒸煮/ 明侦角色串场,勿ky
脑洞来源:特别致谢(*´∀`)
「昨夜雨疏风骤
浓睡不消残酒
试问卷帘人
却道海棠依旧
知否 知否
应是绿肥红瘦」
他想起,那年她们一起在縣城剧院里听的小曲。
白逍遥坐在昆仑后山的悬崖边上,嘴里叼着一根芦苇,远眺山脚下的小渔村。远方云雾飘渺,群山环绕,宁静悠闲,岁月静好,却只听得一声轻叹。
「小鬼啊,小鬼,你究竟去了哪里。」
男子话悠悠,是无尽的哀伤与思念。
--
曼珠沙华,火照之路,忘川河畔,伊人独望,青衣女子伫立轻叹。
「姑娘,过来。」
老妪站在奈何桥末对青衣女子招手,连声叫唤。
「婆婆,这是哪?为何有红萤飞舞,莫非,这就是地府黄泉?」
青衣女子眉眼如水,轻轻淡淡地问,所有情感,都掬在怀里。
「你乃一缕魂魄,到醧忘台,饮孟婆汤,方能忘却前生,重新开始。」
老妪的身分昭然若揭,手上捧着孟婆汤的,必然就是孟婆了,她声音和蔼,仿佛有让听者安定下来的力量。说罢,便将那一小碗汤水,递到她手中。
「婆婆,听人说,在醧忘台,能回首前尘,是否为真?」
捧着那青花瓷碗,女子婉言询问,只有那颤抖的手指,透露了不为人知的彷徨。
「姑娘请。」
孟婆引领女子走向醧忘台的亭子下,扬了扬手,便是她想望又不能忘的刻骨铭心。
--
「师父,我们今天要去哪里?」
十三岁的鬼鬼睁着圆滚灵动的大眼,巴巴的望着正坐在灵云台上打坐修练的白逍遥。
「胡闹,师父还在修炼呢!」
何田玉沿着香径气喘吁吁的跑来,拉着鬼师妹手臂就要把人拖走。
「可是师父答应我今天要带我下山的。」
女孩委屈的看着睁开眼盯着自己的那男人,识相的露出甜甜一笑。
「师父恕罪,徒儿没有管好师妹,惊扰师父,徒儿罪该万死。」
何田玉紧张的拱手半跪,打算领罚。
「是为师忘了,鬼鬼说的是,我答应了她了。」
白逍遥身着一袭泛着白光的仙衫,眼角带笑,宠溺的揉了揉女孩的发。
「师兄,你看,我就说师父言出必行,一诺千金,一言九鼎,说到做到吧!」
见白逍遥起身,鬼鬼旋即勾着他的手,紧贴着不放。
「师父,师妹这样长幼无序,男女不分,成何体统。」
何田玉还维持着半跪的姿势,见有所不妥,仍是出言规劝。
「田玉,鬼鬼还是个孩子,无须在意这些繁文缛节,你也起来吧。」
他挥了挥手,让跪着的何田玉下去休息。
「是,师父。」
「哇~师父我们今天要去哪里?上次去那个可以吃糖葫芦的地方好好呀,我能再去吗?」
女孩一手仍紧抓着那厚实的手臂,另一手在天空比划着,顺势还咽了口口水,贪吃又可爱的表情,令人莞尔。
「好。」
白逍遥眼里尽是柔情。
--
「师父师父,你看,这是我自己缝的荷包。」
鬼鬼拿起手中以银丝金线缝成的小布团,有些羞赧的递到白逍遥的眼前。
「小鬼,时间过得极快,没想到你已是会缝荷包的年纪。」
白逍遥盯着手中这不太能称得上的是荷包的东西,仔细一看,上面还有个歪歪斜斜的白字,心里不禁一股暖意流过。
「师父,我已经很大了,不是孩子了,人间的岁数我有一百岁,仙龄也有十八了。」
女孩在原地转圈,青衣纱裙飘起,扫过白逍遥举着荷包的手掌。
他定睛一看,才意识到女孩已出落的领如蝤蛴,齿如瓠犀,嫣然一笑,便已能摄人魂魄。
「师父,师父,徒儿脸上有什么不对劲吗?」
鬼师妹扯着白逍遥的手臂,晃了晃失神的他。
「没事,不过你既然大了,就不能再这样。」
白逍遥原欲将手从鬼师妹的怀里抽出来,但途中遭遇胸口那柔软的阻碍,他不觉停顿了几秒。
「我呢,就是这边的小霸王,况且我跟师父那么亲,别人不会说话的。」
鬼师妹一脸灿笑,机灵的模样又惹人怜爱。
「以后其他人在的时候要注意,知道吗?」
他将荷包挂在腰际,叹了口气叮嘱,算是退让一步。
「知道了师父!!」
她像是得到了什么特赦或是应允,开心的蹦蹦跳跳,一点也没有方才那风华正茂的样子。
「呵。」
曾经,他就像此刻一样,以为自己的小鬼永远不会长大,会像当年自己将她从断情草堆中救出时,那样的幼小可爱,当时的她,看起来就是个三岁的孩子。
--
「师父,糖葫芦,啊~」
鬼鬼将手中的糖葫芦串递到白逍遥眼前。
「你吃就好。」
他头微微向后,像是婉拒。
「师父吃嘛~很好吃的,每次你买给我,自己都没吃。」
她又将糖葫芦动了动,搭配上委屈巴巴的眼神,柔柔的声音像是绒毛轻搔,令人心底发痒。
「好。」
白逍遥明知她在撒娇,也就由著她,开口咬下了一颗糖葫芦,蜜糖化在嘴里,仿佛也融进心底,他这一生都不会忘却这般滋味。
这天,是人间的七巧节,白逍遥拗不过鬼鬼的玩心,抛下整座昆仑山带着她来到县城里逛集市。
「师父,听说晚些会放烟花,我们能看完再回去吗?」
鬼鬼又是招牌的表情,她知道,只要她这样要求,都能成功。
「你每年都看,还不腻」
他手指轻点她鼻尖,语气极其宠溺。
「不腻不腻,跟师父在一起做什么都不腻。」
她话说的动人,差点就盖过了方才那糖葫芦的甜。
「站稳。」
语毕,白逍遥一个剑指,就带着鬼师妹飞升上天。
「哇啊啊,师父」
果不其然,她还是一如往常地跌进他怀里,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臂膀,胸口紧贴着他的。
不消片刻,两人便已站立在全县城最高的城墙上。
冷风呼啸,担心鬼师妹受凉的他,解下自己身上的银貂围脖,套进她的颈项。
「师父,这个太珍贵了,这您该自己围着啊」
鬼鬼正要将手上这充满檀木香的稀有毛皮扯下,手指便被眼前这男人按住。
「你瞧瞧你的手,冻的。」
他大掌包着她的小手,用手心施法聚暖,将热力传进她全身,良久才松手。
照理说,修仙之人不会轻易受风寒所苦,可鬼鬼特殊的体质,却会让她经常身体莫名发冷,盖上十条被子都还是直发抖,唯有待在何田玉跟白逍遥身边时,她才能免于此苦。
「谢谢师父。」
黑夜中,风吹乱了她的发丝,遮掩了脸上绯红的色彩,也簌簌摇落了一地少女怀春的心事。
霎那间,烟花绽放,霓虹缤纷,幻彩炫目。
鬼鬼以七彩花火为背景,兴奋的在城墙边上翩翩起舞,火光透过她身上的青纱,女性身形曲线毕露,她步履轻快,只是随意地行走或舞动,便已摇曳生姿,地上的对影随着烟火一明一灭,在地上化出无限的风情。
她目光凝视,他侧身回望,不觉低头动心一笑。
多年来的默契,让她明白了眼前男人的心意。
鬼师妹只想往那熟悉的怀抱直奔,不顾一切的。
距离他一步之遥时,她蹒跚了,娇吟惊呼。
白逍遥快手捞起了她的纤纤细腰,带到怀里,他再次体认到,眼前的鬼鬼,已经不是自己口中的那个小鬼,而是货真价实,能恨能爱的女人了。
两人相视而笑。
--
那天,昆仑山难得的飘起了漫天飞雪,仙鹤杳然无踪。
屋内炭火烤着,躺椅上,他手持经书古籍,她窝在他的怀中取暖,惬意的睡了过去,直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与敲门声惊扰了两人。
「谁人?」
白逍遥缓缓地将虚弱发寒鬼鬼扶坐起身,放下手中的书卷,拾起一旁的烤暖的裘衣,温柔的为她披上。
今天,也是鬼鬼体内乌皇元神发作的日子。
「白逍遥,吾乃昆仑山守门将军撒扫地,奉昆仑首席长老蓉仙姑的懿旨,你手中的乌皇元神,必须交出,否则将有大难。」
那股浑圆雄厚的声音如雷贯耳,震的鬼鬼一阵晕眩。
「鬼鬼你没事吧?」
白逍遥扶着她肩,一脸心疼。
「我没事,师父,他们是不是要杀了我。」
鬼鬼感受到从门外涌进的杀意,拉紧裘衣瑟缩了身子,长睫毛带着泪光颤动着,轻声询问。
「我不会让他们动你的。」
他不忍的低头,富含情意的吻上她眼帘,将承诺化做温暖,融进她心中。
「师父,我相信你。」
她多想顺着吻上眼前这深情的男人,可巨大的威胁就在门外,令人想忽视也难,她轻轻地推开白逍遥,起身移步到不远处的座椅上。
「进来吧。」
白逍遥高声应允,两扇门扉自动开启,放撒扫地进来。
「白逍遥,你究竟将乌皇元神藏在哪里,这东西一天不除,仙界永无安宁之日。」
撒扫地还算恭敬的对昆仑掌门白逍遥拱手致意,可仍斜瞟了这鬼师妹一眼,心底突然有了些臆测。
「我会全权处置,你替我禀报蓉仙姑一声,待我处里完成,自会亲自向她说明。」
男人带着泪痣的眼睛神情坚定,不容质疑。
「好,就给你三十日,若再无消息,到时可就不只我一个人来了。」
撒扫地拂袖而去,两扇门扉也应声关上。
「师父...你真的有方法吗?」
鬼鬼是与体内乌皇元神处的最久的人,这股力量光是每个月要压下,若不是一半仰赖何田玉的天生灵力,光是师父都要消耗许多的灵力,更何况是想从她体内分离,当中的危险性更是令人难以想像。
「会有的。」
语气平静而决然,是约定,而不是回答。
--
三日后,白逍遥带着鬼鬼到平时掌门闭关的后山山洞里。
他坐在她身后,提功运气,试图施法将那乌皇元神用自己的灵力压制住,如果顺利,便能完好的取出,不伤害宿主鬼师妹。
但失败是必然的,若是那么容易成功,他早就尝试了。
只是他没想到,乌皇元神与鬼鬼的灵丹已合二为一,若强行分离,就等同是撕裂鬼鬼的灵魂,运气中惊觉此状况,再加上元神灵力反扑,他不禁岔了气,那失控的灵力在自己与鬼鬼身体里胡乱流窜,而承受不了自己过多灵力的她,半失了神智。
她心中那股长久抑制着的澎湃情感趁势而出,情不自禁的将洁白的手臂挂上的他肩,勾住他颈,送上香唇。平时冷静自持的白逍遥,也被混乱的灵力所干扰,只觉得眼前的香暖身躯勾起了那不属于仙人,而是男人的进攻本性。
她眼神迷离,羞涩又喜悦,他勇敢的迎上那香嫩出水的唇畔,深吻拉扯之间,衣袖从肩头滑落,衣襟大开,精致如白玉般温润的锁骨面世,白逍遥倒抽了一口气。
染火的眼眸中,尽是她抚媚诱人的身影。
他烈焰的双唇扫过她的耳垂,颈侧,如狼似的在颈窝与肩头烙下印记,仿佛诉说着此生不换的约定。
她沉浸在体内两股灵力争扰的痛苦与欲念的快意中,载浮载沉,低声轻喘,只能依赖着那男人拥着自己,将自己拆吞入腹,一口一口。
终于她衣衫尽退,两人坦诚相见,他成为了她的所有。
一片风光旖旎,春色无边,在最美好的时刻。
原本乌皇元神与灵力冲突所带来的痛苦,也消散尽逝。
--
先醒过来的他,吃惊的望着怀里脸色红润的她,原本皎洁如月的肌肤,则布满了阵阵红痕。
白逍遥细细的将她衣衫合上,系好腰带,修长的双指也为她整理额前的发丝,顺进鬓角,心疼那女孩承受了自己的失控野性。
「逍遥哥哥...」
睡梦中的她以娇吟的口吻这样喊着,喊得他心中一股酸楚。
白逍遥不知,这女孩已在梦里喊过千次万次,可却从不敢说出口。
昆仑山有规矩,同门师徒,不得相恋。
原本白逍遥仗着自己是掌门,已偷偷对鬼鬼有过许多超乎寻常的情意及照顾,如今,经过昨夜的云雨,两人的关系怕是难以再隐瞒,又加上乌皇元神的事情未解...
「师父...」
鬼鬼坐起身,感受到全身剧烈的疼痛,她依稀记得,昨天师父在帮她传功分离元神,然后自己就一阵晕眩发热,再来的事情她就不记得了。
「师父在。」
好像只有自称师父,白逍遥才能忍住不对鬼鬼倾诉自己满满的爱意与担忧。
「师父,乌皇元神的分离成功了吗?」
她两眼期盼的看着他。
「...成功了,从此以后妳不用担心了。」
白逍遥说了谎,因为他知道,一但鬼鬼明白真相,宁可失去性命,也会还昆仑山一个清净。
「我就知道师父最棒了,谢谢师父。」
她兴奋地又投入他的怀抱。
--
到了约定的第二十天。
鬼鬼不懂为什么这几天师父都避着自己,只叫何田玉陪着自己去人界待几天,她去了几次他的书房门口,可总是被挡在门外。
「师父,难道我没有乌皇元神,您就不疼鬼鬼了吗?」
她自然心里不是这样想的,可这段时间白逍遥的异常,令她心慌。
「鬼鬼别闹了,师父说这几天让我带你去人界走走,你以往不是最喜欢去了吗?」
何田玉明白师父的顾虑,知道接下来昆仑山可能将掀起一场腥风雪雨,收下师父密令的他,也只能乖乖听命。
「我不走!!」
鬼鬼使劲地敲门,可屋里却一点声响都没有。
她不知道,为了分离她体内的乌皇元神,白逍遥只身前往魔界的日月神教寻找方法。
「原来就在你身体里,你...。」
從天緩緩而降的蓉仙姑,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鬼鬼,令人惊讶的不只是乌皇元神一事,还有她感知到鬼鬼已经非处子之身。
「仙姑,那我们现在就把这妖孽给收了。」
撒扫地拱手请命,想要速战速决,就怕白逍遥回来,又横生枝节。
「为什么要收我?」
鬼鬼诧异又害怕地看着撒扫地,眼神投向何田玉与蓉仙姑求助。
「乌皇元神,在小鬼的身上。」
撒扫地指着她,对着众人解释。
「我没有!」
她捂住自己的心口,试着去感应那经常让自已发冷的乌皇元神,可却只能感受到师父的灵力在身体里打转。
「你有!」
撒扫地举起手势就要做法。
「你说谎!!」
她无助地看向在场的其他两人,深怕活不到再见白逍遥的时光。
「且慢,有件事我要弄清楚。」
蓉仙姑施法打开了白逍遥的书房,将鬼鬼领进屋内,其余人等皆被挡在门外。
「师姑」
鬼鬼恭敬的作揖,惊觉情况有异的她,态度格外小心。
「鬼鬼,同门师徒,不得相爱,你是知道的?」
蓉仙姑挑了挑眉,眼神锐利的扫向眼前的她。
「对,我是爱师父。」
「但是,我们相爱,我们错了吗?」
鬼鬼捂着胸口莫名的疼痛,失声哭喊着。
「他们俩是两情相悦」
门骤然被推开,何田玉对着蓉仙姑说话。
「你们完全不顾你们会给人、魔、仙三界带来的危险。」
跟在他身后的撒扫地对着鬼鬼喊出来。
「你们必须要分开。」
蓉仙姑严厉的接话,目光如炬。
「我不愿意!!!」
鬼鬼体内一阵气血翻滚,一瞬间几乎要昏倒在地。
「你是乌皇!」
「乌皇元神就在你的体内!」
「留着乌皇元神,全神界都要跟着你陪葬!」
撒扫地一字一句斩钉截体的指着鬼鬼。
「自从白逍遥收了你,仙界一直有异相,魔界也不断要来找你,若是你沦落到魔界手中,三界之间将永无宁日。」
蓉仙姑起身,神情凝重,语气转为规劝,苦口婆心的说着。
「不可能,不会的,师父不会骗我的。」
何田玉接住了快要倒地的鬼鬼,她已满面泪光。
方才的激动与动怒,让鬼鬼身体里的灵力躁动起来,原本被灵力所包裹的乌皇元神又重新为她所感知,她的泪水,是不相信自已遭骗,也难过焦急于自己将对神界造成那么大的危害。
--
第二十九日。
白逍遥负伤从魔界返还,寻求方法未果的他,疾风劲火的就赶到蓉仙姑门前。
「进来。」
蓉仙姑像是早就预知了他的到来,态度淡然。
「师姑」
即便是昆仑掌门白逍遥,面对功力与辈分高不只一阶的蓉仙姑,也只能行礼如仪。
「你今日来找我,是有事要跟我坦承?」
她低头啜引了一口手中的香茶,悠悠的说。
「我是来求师姑救小鬼的,我试了很多方法,都无法将乌皇元神从她身上分离,若是强行消灭乌皇元神,小鬼的元神也会跟着散灭的。」
白逍遥说到一半,负伤的身躯已有些蹒跚不稳,他背过身去,抹去从口中溢出的鲜血。
「你跟小鬼有了不该有的感情。」
即使他背着身,也能感受到蓉仙姑话语中的绝情与严厉。
「那又怎么样。」
白逍遥握紧拳头,咬牙低吼。
「你是神仙,要遵守仙道。」
她抿着嘴,深吸一口气。
「仙就不能有感情吗?」
白逍遥霍然转身,语气激愤。
「有感情?你有那个能力镇住她吗?」
从门外走进的撒扫地毫不留情的批判,正义凛然的样子像是在替天行道。
「白逍遥,你再执迷不悟,我真的要清理门户了。」
蓉仙姑放下茶碗,一掌拍在木桌上,用力地让整个屋子都仿佛在震动。
「好,你不帮小鬼,不帮我。」
「你们不要管了。」
白逍遥撇了撇嘴,潇洒地推门而去。
--
「师父,我们分手吧。」
「我爱的是何田玉。」
鬼鬼放开正牵着的何田玉的手,缓缓地走向白逍遥,说了这句。
两人交错而过,白逍遥深深的看向她眼底,从眼神中看到的只有绝情。
他心揪着,难道人心竟能变得如此之快,又或者这数十年间自己所感受到的皆是泡沫幻影。
身心俱疲的他,已无力再探问。
「好想再听你喊我一次,逍遥哥哥。」
这句话白逍遥放在心中,沉沉的压着。
「...」
他点了点头,嘴角泛起凄凉的笑意,背着自己的木剑,转身离开。
是夜,大雨滂沱,落下的是谁的泪水与悲伤?
--
一日前。
「鬼鬼,有件事,我必须要让你知道。」
蓉仙姑脸色凝重,按住鬼鬼的手腕,坐下详谈。
「师姑您请说。」
鬼鬼虽然知道目前蓉仙姑是最想杀掉自己的人之一,可在被杀掉之前,她还是尊敬着的。
「除了乌皇元神以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也对昆仑山有很大的影响,你好好听我说。」
「我不知道你是跟谁好上的,如果是白逍遥,这不只对他掌门之路会有很大影响,他会被毁去修行,被罚受神刑五百年,我相信你不会忍心。」
她说得清楚,但鬼鬼却听得模糊。
「师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跟师父之间虽然相爱,但却是清白的。」
鬼鬼想抽回自己被紧抓的手腕,却挣脱不开。
「你有身孕了,是仙脉。」
蓉仙姑反倒有些疑惑,以为是眼前人刻意隐瞒。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鬼鬼站起身,轻抚着自己的肚皮。
「难道是那天?」
鬼鬼在屋内踱步,灵光一现地想起那日在山洞中自己醒来之后的一切细节,身躯各处不合常理的疼痛,还有无数红印伤疤,还有后来师父的不寻常举动,都让她逐渐拼凑起那碎裂的记忆片段。
「你回想起来了?」
蓉仙姑从鬼鬼的反应,大概猜到她不是刻意隐瞒,看着她无助彷徨的模样,心中也不禁起了恻隐之心。
「师姑,我会害了师父吗?」
她原本闪亮的眼珠子像是蒙上一层灰雾,原本应该喜悦的事情却因为可能造成师父的危险而不再令人雀跃。
「有仙脉一事,绝不能外传,否则,连我也保不住白逍遥。」
她还是护短的,如果不能两全,蓉仙姑第一首位当然是守住昆仑派以及掌门人。
「那我明白了。师姑,我想恳请妳再答应我一个要求。」
鬼鬼凄然的笑了,轻抚肚中那几乎感应不到的小生命,感慨自己连一刻为他而喜悦的机会都没有。
「你说,我竭尽所能。」
蓉仙姑知道鬼鬼是识大体之人,也能从眼中看出她愿意牺牲的心意。
「我想再见他一次,然后,孩子的事情,千万别让他知道。」
她以为自己能洒脱以对,可眼泪还是无声无息的流下。
「我答应你。」
蓉仙姑走过来,心疼的拥她入怀,任她嚎啕大哭,将情绪尽诉。
--
「再见了,白逍遥。」
「愿你我,不再无缘相爱,生生相错。」
女子没有拭去脸上的泪水,勾起嘴角,浅浅一笑,她将手中的汤水一饮而尽,胸口酸涩的感觉翻搅着,直到记忆消逝,眼神失了灵光,心渐如磐石,那身影,拖着沉重的脚步,循着不知名梵音,缓缓向前。
青衫丝纱,盈盈飘飞,彼岸花开,一团火红。
遍地泛着红光的花瓣随风卷起,如火花,如血泪,
无论纠缠多少年的爱恨情仇,已在前一秒,尽付东流。
那悠悠的歌声又响起。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
三百年后。
「鬼鬼祟祟的你干什么啊你?」
一个身穿橙衣华服,头戴金钗玉枝的花样少女,从花园树丛后方翻身而出,一把揪住那男人的手腕。
「什么鬼鬼祟祟,我乃是天下第一名探,狄仁白,白逍遥!」
他发现自己居然挣脱不开女子的手臂,不觉有些羞耻。
「你就是白逍遥?」
女子半信半疑地放开掐住男子穴道的手指。
「那你是谁?」
虽然大致可以猜到对方身分,但为求谨慎,他还是开口探问。
「我就是太子府大名鼎鼎的鬼妃,也是这里的小霸王。」
她灿笑如画。
而那句熟悉的话语,一模一样的声调,听得他心神瞬间凝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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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魄魄】知否知否|前世之仙梦昆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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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313 '春季赛 OMG VS LGD' In Hangzhou
拍摄:井 (((给你一个大大的么么哒!
修图:殃
比赛结束后给粉丝签名的添添,今天的你超棒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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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916 In Huludao '竞迹嘉年华'
结束活动后的酒店大堂,一个人出去的谢天天~
虽然说了要给你修得帅帅的,但酒店的灯光真的QAQ
噪点多到爆炸!我也不知道我在调什么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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