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网易轻博

*私人很心水宣花，有以前喜欢的cp的影子

*但越涵太真情实感了，总是在摇摆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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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接触下来，杨超越的病情远比吴宣仪想象中更复杂。幻视并不似什么罕见的临床表现，但意识清楚的幻视，臆想的内容可以是认识的人或不认识的人，也可以是一只手、半边脸、没有头的身体，虽然部分场景或许会因为心理暗示得到强化，但每天类似的场景中的鬼像如同日常生活的人一般只是细微的变化着，且她的人格似乎还独立完整着，这是吴宣仪从未见过的，她给远在英国的导师发了邮件，但迟迟没有收到回复。

笔记本界面打开的文献密密麻麻，但无一例外都与两个单词有关系，「split personality」和「heteroptics」。吴宣仪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将面前的笔记本屏幕合上，随即房间里最后一点光亮也消失了。

若不是窗外微弱的月光及对幢楼里的点点光亮，吴宣仪差点压到床上半坐着的傅菁，工作得太过专注以至于没看到恋人在一旁等了很久的事情并不是第一次发生，吴宣仪带着歉意地钻到傅菁怀里，视线落在傅菁端着的两人的合照。

「过不久就是我们在一起两周年的日子了，还去去年我们去的那家餐厅吧。」

她盯着照片，想到了过往很多甜蜜的回忆，只不过因为两人工作和理念的冲突，那些回忆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减少，等杨超越好了，一定好好陪陪傅菁，这么想着，她便收了收视线。

房间里很安静，安静到傅菁的叹息声在吴宣仪心头放大了好几倍，吴宣仪甚至不知道傅菁这是对她建议的回应还是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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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天好像很喜欢把吴宣仪和杨超越的见面安排在阴天，甚至是雨天。这天雨下的很大，伴随着呼啸的风，路上行人零零散散，吴宣仪在杨超越家门口的屋檐下整理了下头发，好在她来得早，紧走了两步，没有淋到雨。

门打开的时候，杨超越脸上多了一处淤青。

「你跟同学打架了？」

「不是同学，我都说了，来找我的，坏点的就会欺负我。」杨超越把头扭向一边，带有淤青的部分被视线盲区覆盖，吴宣仪绕到一旁，戳了戳她的伤口，「疼不疼？」

「不疼。」

杨超越身上有一股倔劲儿，这种人格在以往病例里从未遇到的，吴宣仪试图把她归到因为认知障碍执拗重复自己幻视景象的人群，但她明显与他们格格不入，在吴宣仪看来，这个世界上弱者其实很多，但杨超越应该属于为数不多的打不倒的弱者。她在受到众人非议之后，仍敢于表达自己的想法，在经历过大伤小伤后，仍不肯低一次头。对于别人口中描述的杨超越的胡说八道，吴宣仪用了表达一词，因为她觉得这个更贴切一些。

吴宣仪沾了些红花油，棉棒点到杨超越脸上的时候，刚刚嘴硬说着「不疼」的杨超越却龇牙咧嘴地叫出来，吴宣仪被她弄得哭笑不得，「方才你不是说不疼吗？」

「你碰就是不疼，你们都要借助工具才能伤到我的。」杨超越的声音很轻，吴宣仪很想去了解她的内心世界，她需要分析杨超越的伤是怎样在她的精神世界具象化到脸上的，「跟我讲讲吧，伤怎么来的。」

在杨超越的描述中，弄上她的是生前经常被家暴的老妇人，她有一个女儿，年幼的时候无力帮她反抗家暴，长大了依旧对丈夫的暴力行为视若无睹，老妇人不仅恨自己的丈夫，也恨自己的女儿，她把对女儿冷眼旁观的不满发泄到杨超越身上。不过听杨超越说，自己来的时候，那些欺负她的都迅速跑开了。

「是不是因为你能读懂别人的心理，他们都怕你，以后你常来陪我吧？」

吴宣仪自问读懂过很多人的心理，但她读不懂杨超越，原本因为想要得到救赎的心逐渐化成了心疼，她注视着杨超越的脸这么回应着，「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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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宣仪最近越来越嗜睡，白天总是醒不来，等她醒来的时候，天还没黑完全，书桌上的笔记被房间里漏进的风吹的凌乱。她将那些手稿逐一聚拢，认真分析每一次杨超越讲述的故事，每一个细节都太过真实让她找不到突破口，她咬着手指，邮件依然没什么动静，甚至连信用卡账单都没有。她很是懊恼，努力把与杨超越相处的细节回忆了一遍，再比对近日检索的病例报告，竟没有一处能有严丝合缝地重叠上。

她余光扫到底端的日期，自己竟忘了和傅菁的周年纪念。她慌忙整理了着装，连妆容都来不及细化。晚上的出租车师傅真的都很喜欢拒载，吴宣仪只能一边无奈一边小跑起来。

到达餐厅的时候，吴宣仪早已气喘吁吁，她努力平定气息，缓缓走了进去。傅菁似乎等了很久，但桌上摆放的牛排、料理一点都没动，一旁摆放着的红酒甚至都没开启。她坐到一侧早已为她拉开的椅子上，「抱歉啊，奶菁，我来晚了。」

但傅菁的反应却是她没想到的。

「宣仪啊，我真的很累了，会忘了你的，我的行李都拿走了，钥匙放在门口第二株花坛下面了，以后跟你去过的地方，我都不会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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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宣仪用了很久才消化了自己被分手的信息，虽然有遗憾，但她和傅菁的问题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从伤心到坦然接受，好像对于作为心理医生也不是特别难的事情。只是她觉得有些孤独罢了，这时候她想到杨超越。

「越越，你能不能陪我出去走走？」

杨超越答应地很爽快，她拎了把伞，撑在两人头顶，「你想去哪？」

「不知道，随便走走吧，我来撑伞吧。」

「还是我来吧，我高，再说你撑，别人会觉得我很奇怪。」

听了杨超越的话，吴宣仪这才注意到杨超越整整比自己高了半头，她跟杨超越相处这么久，似乎对她的病情一点都没有帮助，再看看自己的标签，「间接的杀人凶手」，「被甩的凄惨女友」，也不知道是谁在帮助谁。

「我似乎帮不到你，好像无法完成心愿了。」

吴宣仪的叹息，被细碎飘洒的雨滴包裹，轻轻送进杨超越的耳朵里，撑伞的人停下了脚步，揉了揉她的头发，「其实你有帮到我，你让我看到希望，不是所有的都对我有所求，或者只会欺负我，也有希望我会幸福的。」

杨超越笑得天真无邪，这一次笑容是吴宣仪在杨超越脸上见过的最开心的，她让吴宣仪站在一旁，自己声称吃东西会弥补心头的空缺感，便跑去买烤肠了。回来的时候，杨超越高高举着两根烤肠，兴冲冲地跑向自己，潲进伞下的雨滴打湿了肩膀都毫不在乎。

吴宣仪的心情突然跟这个世界划清了界限，明朗了起来。拐角的凹面镜映着快速奔驰的车向杨超越靠近，连带着吴宣仪的心跳都加速了起来，她拼命跑向杨超越，使劲推了她一把，伞歪歪斜斜地掉到地上，烤肠被轮胎撵地稀碎。

那种灵魂被击中的感觉伴随着车身穿透身体席卷每一处角落，眼中呈现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近几日的情景一帧一幕飞速像她砸来，难怪傅菁的回应总是很冷漠，难怪发出的邮件永远没有回复，难怪杨超越的病情难题无解，一切只因为傅菁看不见她，邮件根本没有发送出去，而杨超越说的都是事实…

身体变得支离破碎，荧光点点涌入丝丝雨滴中，她望着被推到在地的杨超越，忽然觉得得到了救赎，「我的心愿完成了呢。」

「不过，越越呀，你可不可以不要忘记我，我怕世上没人记得我来过。」

雨势渐大，像是在对人哭泣一般，车主匆忙跑下车，询问着杨超越的情况，可她只是呆呆地保持着方才的姿势，望着旁人看不到的剔透晶莹，「吴宣仪，我会记住你的。」

可惜吴宣仪再也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