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定风波》01
* 我为啥好好地入冷圈呢,大概就因为陈玉楼太让我意难平了。很多年没见过这么复杂多面的人物了。忍了好久,不忍了,动笔。
* 更新频率看热度吧,圈子太冷就算了。
* 用点子智慧,让大家在乱世也可以合理地过上好日子。
* 曾用名《穿回民国,端掉献王墓,再混个诸侯当当吧》
新定名《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一蓑烟雨任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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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八一用了好一阵子才确定,自己这真是穿越回那个军阀混战的时代了。
王胖子、大金牙、雪莉杨也和他一起穿了过来。遥想当时,他们一齐掉下悬魂梯,那黑洞像有千...
* 我为啥好好地入冷圈呢,大概就因为陈玉楼太让我意难平了。很多年没见过这么复杂多面的人物了。忍了好久,不忍了,动笔。
* 更新频率看热度吧,圈子太冷就算了。
* 用点子智慧,让大家在乱世也可以合理地过上好日子。
* 曾用名《穿回民国,端掉献王墓,再混个诸侯当当吧》
新定名《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一蓑烟雨任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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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八一用了好一阵子才确定,自己这真是穿越回那个军阀混战的时代了。
王胖子、大金牙、雪莉杨也和他一起穿了过来。遥想当时,他们一齐掉下悬魂梯,那黑洞像有千丈,掉下去便不知自己是生是死,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在洞窟里醒来,连忙跑出去见了天光,却见整个古蓝县、整个世界都和之前不一样了。
这是民国的世界。
四人面面相觑,确认了这不是梦,是遭了一个他妈的闻所未闻的穿越时空的机关。
想办法吧。雪莉杨一向冷静,在那里叨叨叨地讲述着在外国杂志上看过的平行宇宙,她认为这应该就是了。大金牙哪有心情听她搞学术研究,坐在地上欲哭无泪,想念他北京的四合院和假头发。
胖子破口大骂陈玉楼,骂得没法再骂了。
胡八一嘴上劝着胖子冷静,自己也是一肚子气,恨不得掐死那个陈瞎子。
是的,他们会穿越到民国,完全是陈瞎子的算计。
早从他们这一行人刚到这古蓝县,陈瞎子就把他们算计得明明白白。八百里秦川的龙脉里,内藏眢与风水穴,两个千载难遇的风水宝地就交汇在鱼骨庙下的古墓里。这原本是个西周墓,李淳风在里面为自己建了个唐墓。大墓套着小墓,是李淳风有意为之,他有着预演推背图的本事,就这样造出了能回到过去的时空隧道。
陈瞎子知道,时空隧道就是那悬魂梯旁的万丈危崖。
胡八一、王胖子、雪莉杨、大金牙下墓时带了一只鹅,一张写着不明语言的护身符,还有一块闻香玉,都是陈瞎子送的。当时这四个善良的孩子还对陈瞎子赞不绝口,只道出门遇贵人,还想着怎么报答一下老人家。没想到,陈瞎子这是给他们凑齐了穿越的条件。
眼下,胖子坐在民国的地面上,骂得嗓子冒烟,最后总结了一句:“找丫算账去!”
胡八一无奈道:“怎么找啊?这是民国,那陈瞎子还年轻呢,这地方,这世界里,没有陈瞎子,只有……他叫什么来着……对,陈玉楼!”
“那陈玉楼现在在哪儿呢?”
四个倒霉蛋互相看了几眼,齐声道:“湖南。”
前往湖南,找陈玉楼。一路饥餐渴饮,夜宿晓行。
他们的“大团结”银票子在这时代没用了,连客店都住不起,渐渐把视线转向大金牙的大金牙。
大金牙表示士可杀,也可辱,牙不能拔。
那三个也没想真拔他的牙。雪莉杨把手表卖了,四人勉强可以果腹了。
路上,雪莉杨道:“我想,陈老前辈故意送我们回到这个时代,是为了让我们帮他改变历史。”
胖子的火气又上来了,“还他妈陈老前辈呢,就是老瞎子。你说我们招谁惹谁了,在我们毛主席的红星下活得好好的无产阶级,跑到这儿来给受大地主的剥削?还帮他改变历史,改个屁的历史。”
雪莉杨是鹧鸪哨的外孙女,鹧鸪哨又与陈玉楼关系匪浅,论辈分,论祖上旧情,雪莉杨是不愿意对陈玉楼出言不逊的。
胡八一劝道:“行了胖子,再骂也没用,找到陈玉楼再说……没准儿,还能见到杨参谋的外公呢。”
这一说,雪莉杨精神焕发,“如果见到我外公,我就不会让他断臂,陈老前辈也不会失了眼睛吧?”
胡八一心说:鬼特么知道。
这一路不知吃了多少苦,时局动荡,天下大乱,四人从八百里秦川跑到湘西的时候,已经狼狈得与花子无异。
到了湘西,他们才知道陈玉楼三个字在这里意味着什么。
四人在驿站歇脚,闲扯的时候,胖子又忍不住骂了陈玉楼几句,什么瞎子啊,什么一看就不是好人啊,什么此行一定爬房抠瓦趁夜偷袭让他好看啊……没想到,这就惹了祸事。
胡八一知道胖子这只是气话,可在外人听来,这就是蓄意谋害陈总把头并且已经在实施的铁证。
驿站里,其他几桌,六个响马、五个贼头、四个兵痞——三拨人齐刷刷回过头来,目光都投向了胖子。
胖子不明所以。胡八一掀了桌子,带头跑路。
一番混战,胡八一侥幸逃脱,眼看着雪莉杨、王胖子、大金牙都已落入敌手。明抢是肯定抢不过的,只好一路悄悄跟着,伺机救人。
胡八一暗恨自己没能管住胖子那张嘴。可这其实也怪不得胖子,被姓陈的摆了这么大的一道,骂几句还不许吗?再者,虽然雪莉杨讲过外公日记里对陈玉楼的记载,什么三湘四水的总瓢把子,什么各路军阀也要尊称一声陈总把头……他们三个也只觉得那都是鹧鸪哨在给他吹牛比,毕竟他们亲眼见过的那个老瞎子让人实在没法和“一方诸侯”四字联系起来。
他们以为,巅峰时期的陈玉楼顶多是个帮会头子,也就如此了。没想到,鹧鸪哨毕竟是个实在人,他的记载只少不多,湖南果真有个土皇帝,在这里骂陈玉楼一句,就与找死无异。
胡八一心下暗叹,无可奈何,只好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一路尾随。
常胜山地势险峻、易守难攻,深山中竟有一处孤城,正是陈家的所在。
眼看着三个伙伴被押入城里,胡八一也只剩跺脚骂街的份。那些押人的杂碎似乎巴不得寻到个加入卸岭的机会,一路上把这三个罪犯看得甚严,胡八一追了一路也无从下手。
想来想去,倒不如尽快找到陈玉楼,直接从源头入手,才好救人。
胡八一有侦察兵连长的底子,一身格斗技巧,胆色过人,也只有他能趁夜悄悄潜入城中,依照风水学寻找陈玉楼的房间。
可一座城里找一人,又谈何容易,鬼知道那家伙是在书房还是卧房还是什么房。
为了躲避巡夜的兵丁,胡八一潜入一间房里。整个房间黑漆漆的,正往里走,黑暗中突然闪过一道寒光,一把匕首穿过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钉在柱上。
胡八一着实吓了一跳。这匕首来得太过突然,角度刁钻,却似乎无意杀人,只是一个警告。
胡八一看向周围,只见一片昏暗,不见五指,不禁纳闷掷出匕首的人是怎么看见自己的?紧接着他便想到了答案:夜眼。雪莉杨讲过,陈玉楼一双夜眼,可以暗中视物。
肩上这把匕首又俨然是小神锋的模样。
小神锋削铁如泥,能破坚石,水火不惧,镪水也不能腐蚀,怎么折腾也不会断裂,可作袖里剑,也能挡子弹,是卸岭魁首才有的宝物。
胡八一心下暗喜:难道,真有这么巧。
他试探着道:“对不住了,我是……是来找人的,没有恶意,一切好商量……”
昏暗中没人理他。
胡八一咬咬牙,索性直说:“陈玉楼,是你吗?”
说完这话,他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这个时代,应该都是称表字的,各路好汉也是喊他陈总把头,只有仇家和敌人才会直呼其名。
没想到,昏暗中那人说了话:“哪路的兄弟啊,直说吧。”
那声音很难形容,有几分警告,几分戏谑,几分沉静,很年轻,也很傲慢。
胡八一拔下衣服上钉着的小神锋,向声源处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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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粤】低血糖
潘粤明是个慢热的人,王昱珩也是。
好巧不巧,节目录制的时候他们分在同一个休息室。
从自我介绍之后,休息室就陷入沉默。
“您是北京的?”过了近半小时,王昱珩先开口问道。
“啊对,胡同里闹大的。”潘粤明锁了手机屏,抬起脑袋看着对面坐着的王昱珩。
“缘分。”王昱珩靠到了沙发上。
“您也北京的呀!”
“是的。”
眼瞅着又要回归安静,潘粤明挑了个话头。“我来之前恶补了一下最强大脑。”
“怎么样。”
“你们都太厉害了,好多我规则还没明白过来,人都做完了。”说着他脸上显得有些委屈。
王昱珩看着对面瞬间团在一起的表情,觉得有些好玩儿。
“而且我先看了您的那几期,给我看愣了,这智商忒高了...
潘粤明是个慢热的人,王昱珩也是。
好巧不巧,节目录制的时候他们分在同一个休息室。
从自我介绍之后,休息室就陷入沉默。
“您是北京的?”过了近半小时,王昱珩先开口问道。
“啊对,胡同里闹大的。”潘粤明锁了手机屏,抬起脑袋看着对面坐着的王昱珩。
“缘分。”王昱珩靠到了沙发上。
“您也北京的呀!”
“是的。”
眼瞅着又要回归安静,潘粤明挑了个话头。“我来之前恶补了一下最强大脑。”
“怎么样。”
“你们都太厉害了,好多我规则还没明白过来,人都做完了。”说着他脸上显得有些委屈。
王昱珩看着对面瞬间团在一起的表情,觉得有些好玩儿。
“而且我先看了您的那几期,给我看愣了,这智商忒高了点儿吧!”
潘粤明的眼睛亮亮的,写满赞叹与崇拜。
天才看着对方灿烂的笑容一时竟不知如何回应。
“谢谢。”他想了半天憋出俩字儿。
他并不是很喜欢跟演员打交道,倒没什么职业偏见,只是长时间在镜头下的生活让他接触的大多数演员习惯了伪装,从表情到语言到肢体,透着虚假的味道。演技高超的倒还好些,有些拙劣的让能洞悉一切的王昱珩半句话不想多说。
但眼前这位不太一样,他的声音很温柔,音高了还有些刺挠,嗓子眼儿卡出来的笑很感染人。
那么真实,那么让人想亲近。
王昱珩想起小时候吃的雪糕,奶油小豆的,大夏天融化在嘴里,一路凉到心里又勾出馥郁的奶香,混着红豆的甜丝儿,清爽又软糯。
天才发现自己的想象力有些不受控制,他摇摇头,挥散开多余的想法,准备上场。
“加油啊。”潘粤明比了个耶。
王昱珩暗自发笑,加什么油啊他又不用比赛,这人怎么跟个孩子一样。
录制开始,先是出场。
“当然,当然你的电视剧我也没看过。”王昱珩难得的磕巴了,他仿佛有些不忍心。
“我就知道!”这句一出,天才的脑子里又蹦出了夏天的雪糕,他只能快速地回神,破天荒的说了台本上的词儿。
最强大脑的录制一向很长,大概4个多小时后,大家暂时回到了各自休息室。
王昱珩低血糖的老毛病又犯了。
大概是大脑比常人多开发一点,他一累就容易这样。
偏偏今天出门录节目走的匆忙他忘了揣点儿糖。
眩晕感袭击了他,他立刻坐下了但还抑制不住冒虚汗。
“你怎么了?”潘粤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低血糖,没事儿。”王昱珩冲他摆摆手示意自己不要紧。
他听到了悉悉索索的声音,一会儿眼前出现了一只白净的手,搁着东西。
“我不知道这个顶不顶事儿,但好说是甜的。”潘粤明抓了一把话梅递给王昱珩。
“谢谢。”
“我还有这个。”他从口袋里掏出来一盒柠檬茶,也递了过去。
“这个就行,我不喝饮料。”王昱珩拿起话梅晃了晃,撕开包装。
“挺好喝的这个,你先收着吧,我还有呢。这个话梅也好吃的,你知道就咱们小时候那种杏话梅吗,小袋儿彩色包装的,酸甜口儿,我从小惦记到现在了,但再没找到,就这个味儿和那个比较贴近。”潘粤明坐在王昱珩旁边儿小声念叨,惹得天才忍不住侧头去看他。
很好看,跟正脸一样的好看。
此时四目相对,忽有一瞬间的温柔转瞬便移开了视线。
“嗯…你好点儿没有。”潘粤明假装抬头望天却又转头关心。
“没事儿了。”
休息时间很短,又要回场录节目。
该潘粤明出题了。
“我这个智商我怎么给人出难题啊。”
王昱珩看着他的表情又要往一块儿皱了,主动提出给点儿建议,看见那人咧开的嘴角他觉得心情无比舒畅。
他走上前,不知是他的主动还是怎么回事儿,他的嘴唇碰到了对方的耳廓。
他看见瞬间红了的耳朵,透着十足的可爱。
“我得告诉你一件事儿。”王昱珩把麦移开小声跟他说。
潘粤明觉得耳边呼来的热气和那人低沉的声音让自己有点儿招架不住,他只能点点头。
“你比那话梅,甜多了。”
水月 | 卿本善类(完)
*不要看到“完”就来打我啊,这一更很长很长的!趁着没出坑,赶紧完结(bushi 萌水月这段日子勤奋值简直爆表,什么甜饼啊车就都放番外吧(如果有的话
(终章)
越是临近春节,北京的大街上越不复往日的热闹,来自天南海北的人不约而同回到天南海北去,每个人都在匆匆往家赶,比任何时候都要明确方向。
王昱珩从雯雯姥爷姥姥家出来,没有马上叫车回家,这附近有个不小的花鸟市场,他打算去那儿逛逛。
每年过年雯雯都会在姥姥姥爷家住一阵子,家庭分开了,家人却是一辈子的,他希望雯雯是一个在爱里长大的孩子,也始终身体力行这么做着。
雯雯姥爷家出来就是相当醇熟的社区街道,不知道哪家店里高旗的歌...
*不要看到“完”就来打我啊,这一更很长很长的!趁着没出坑,赶紧完结(bushi 萌水月这段日子勤奋值简直爆表,什么甜饼啊车就都放番外吧(如果有的话
(终章)
越是临近春节,北京的大街上越不复往日的热闹,来自天南海北的人不约而同回到天南海北去,每个人都在匆匆往家赶,比任何时候都要明确方向。
王昱珩从雯雯姥爷姥姥家出来,没有马上叫车回家,这附近有个不小的花鸟市场,他打算去那儿逛逛。
每年过年雯雯都会在姥姥姥爷家住一阵子,家庭分开了,家人却是一辈子的,他希望雯雯是一个在爱里长大的孩子,也始终身体力行这么做着。
雯雯姥爷家出来就是相当醇熟的社区街道,不知道哪家店里高旗的歌声飘飘然落进耳膜里——
只是生活已经教会你忍耐
只是在人群里你会忘掉你自己
直到你会微笑不再轻易哭泣
直到你的天空不再暗淡无际
以为这次见你 你会重新站起
为何总是犹犹豫豫地不敢继续
前一秒,这段路还是烟火人间,在你的心上,自由的飞翔,下一秒,时光就被熨烫出了温度,散步的老人,擦过衣摆的单车,电线杆子下标记地盘的狗……都赋予了这个原本乏善可陈的冬日足够生动的记忆。
王昱珩是北京长大的孩子,没有几个没听过超载的歌,他不仅听过这首歌,他还知道这首歌收录在《生命是一次奇遇》那张专辑。
只不过,后者是别人告诉他的。
那个喜欢絮絮叨叨给他分享一切琐事的人,会跟他说自己喜欢写字,画画,也喜欢摇滚;会说他喜欢拍戏,讨厌应酬,珍惜分毫善意;会说他热爱美食,忌惮长胖,苦恼不已……
这个人在酒精的麻痹下扒拉着他说:人家微博美文精选说,如果一个人什么都想告诉你,说明这个人喜欢你,我觉得好有道理呀!
“微博上的鸡汤不要乱信。”他当时是这么回复的,随即又说:“不过这一句,的确很有道理。”
生命是一次奇遇吗?
他一边走一边想着,穿出小巷,一眼就看到了街对面的站台广告上,潘粤明的大幅海报。
潘粤明的戏已经杀青有些日子了,这个消息王昱珩是从微博上看到的。
上回他在对方面前直接将了一军,没成想恰好赶上剧组吆喝开工,潘粤明二话不说,拔腿跑了。
他在北京还有工作,当天就回了,走之前给潘粤明发了信息,对方诚惶诚恐回复长串照顾不周多有得罪回京请饭万分感谢云云,王昱珩哭笑不得,好家伙,一朝回到解放前。
潘粤明赔罪的饭一直没请,人也没了音信儿。
昨儿录了某某台的春节晚会,今儿个上了某某综艺节目,明儿预计某某活动献歌一曲……王昱珩划拉着粉丝整理的行程表,心想,大明星可真忙。
便也不打扰了。
除夕头几天,小区里每晚都有活动,王昱珩是很少出去的,他家的门贴了隔音材料,外面的热闹或喧嚣到底也只是止步门前。
明天雯雯就回来了,拖延了很久的大扫除势在必行,他家的东西太多了,动物、植物、杂物……收拾起来相当麻烦,请保洁更不可行,这一屋子的雨林生物,外来者轻易打不了交道,到头来还是只有自己动手。
大扫除从黄昏一直持续到晚上,收拾出的生活垃圾足足装了两麻袋,等到终于闲下来看手机,这才发现潘粤明发来的微信——
「我好像被发现了,能不能来接我一下?」
一个半小时前发的了。
「你在哪?」他回,随即也不等回复,直接一个电话拨了过去。
那边接电话的动作很快,听上去背景有点吵。
「我刚才打扫卫生,没有看到,你在哪?」
「我在……嘶……啊嚏!」一句话才起个头,喷嚏倒是连着打了两个,气喘匀了这才瓮声瓮气道:「我在你们小区下面……」
「你,一直在我们小区楼下呆了一个半小时?」
「唔」潘粤明想说其实是两个小时,但听到对方近乎质问的语气,又咽下去了。
「你不知道给我打电话?」
「……」
「你现在在哪个位置,方便拍照吗?」
「不开闪光灯,可以」
「好,把你周边的景物拍照发给我,我马上下来接你,不要乱跑」
「嗯」
「再说一次,不准跑」
「嗯……啊对了,你出来的时候注意一下,我觉得认得我的也可能认得你」
「知道」
挂了电话,王昱珩看了眼外面窗外零星飘雪的天气,非常正式地,生气了。
潘粤明是来赔罪的,赔罪的人,底气总归不是那么足,但为表诚意,登门拜访则是起码的。
他之前打听过王昱珩的住址,虽说记不得具体楼栋,大概哪个小区心里是有数的。他没有门禁卡,也不敢大张旗鼓去登记找人,好容易尾随着小区表演队的阿姨混进来,却像是让组织活动的另一群年轻人给瞧出了端倪。有人嘟囔着看见个人很像潘老师,恰巧他又是个帽子口罩齐上的阵仗,这打扮混进人群里,一逮一个准。
无奈找了个角落躲着给王昱珩去了消息,消息却是石沉大海,这赔罪就有点再而衰三而竭的意思了,他吃不准天才的心,不敢打任何包票,扮演关宏峰叫他学会遇事更加冷静,于是也不得不考虑到没有看到的情况。
社会动物总是这样,plan A能够达成目的的话就绝不考虑plan B,即便plan B更加高效,直指核心,但plan A轻拿轻放,可进可退,便没人肯冒险了。
潘粤明自问过了冒险的年纪,所以等了半小时,就会告诉自己再等半小时,也许他没看到呢?也许呢?
“你怎么才看到呀……”
潘粤明在冷风中看到拎着两大袋垃圾的王昱珩,瓮声瓮气发出微弱的控诉。
王昱珩塞了一袋到他手里,摘了他的口罩,围上自己的围巾,一圈一圈包住了半张脸。
“跟我走。”
潘粤明人在冷风中吹了两个钟,面部表情基本僵化了。
王昱珩见他愣愣地站在玄关处,从头到脚包得圆滚滚,只剩下两个眼珠滴溜溜转,活像只帝企鹅,想怒又想笑的心情掺杂到一块儿,反而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才好。
上去取出拖鞋,替对方摘了帽子围巾,顺手用手背碰了碰脸颊,末了说:“先去洗个热水澡吧,别冻坏了。”
说完转身又去了卧室,潘粤明想说不了不用,可也听出王昱珩没在跟他商量,只好讷讷脱了外套,站到了屋子中间。
王昱珩家中的风格,他是多少听闻过的,却都不及真切地站在这儿接受到的冲击大,与其说这是一个家,不如说是个奇幻世界,目光所触及到的地方都能给人惊喜。
打量间,一只皮毛斑斓的猫悄无声息走到了他脚下,是那只豹猫,潘粤明蹲下身和豹猫打招呼,就听见王昱珩招呼他过去洗澡的声音。
“对不起,我要先过去啦,你的主人有点凶,不敢惹他。”
随着潘粤明起身急匆匆过去,豹猫也一下子跳开了。
王昱珩给了他一套居家服,“你的衣服等下烘了再穿吧,先穿这个。”说完突然想起了什么,接着问:“你今天会走吗?”
潘粤明一下子给问愣了,他是提前完成了今天的工作特地跑过来的,却也没想到会耽误这么久,眼看着已经晚上十点多,对方会这么问好像也正常。
王昱珩却像是没在等他的回答,已经转身去浴室调水了。
热水澡的确有益于治愈身心,潘粤明再出来,精神面貌已经大不同了,整张脸红扑扑的,鼻头也红扑扑的,不小心被溅湿的发梢结成一缕贴在冒着热气的皮肤上,帝企鹅变成了小熊猫。
王昱珩在餐桌边招呼他过去吃东西,潘粤明出来就闻到食物的香味了,走近一看,葱油面。
“晚上没吃东西吧。”
潘粤明知道这也不是真的在问他,坐下来抓起筷子就吃。
王昱珩转身又去厨房捣腾出一杯酸梅汤,放到桌上,“吃完再喝,消食的。”
潘粤明埋头吃面,王昱珩也不说话,一直在摆弄缸里的珊瑚,豹猫跑来发了一通嗲,让他摸摸头打发走了。这会儿帅帅飞到他肩头蹲着,他开始给先前的大扫除工作收尾。
潘粤明吃完面,小心翼翼放下筷子,捧着酸梅汤喝了一大口,琢磨着要把碗拿去洗了,就听王昱珩说:“放到厨房里就行。”
“传说中的葱油面,还真是名不虚传哈。”
王昱珩一边摆弄架子上的空凤,一边答非所问道:“你明天还有工作吗?”
潘粤明怔了怔:“啊,有。”
“几点?”
“九点左右吧。”
“我送你过去。”
说完,抬起那盆粘着空凤的盆栽招呼潘粤明:“来,帮我把底座这个盘子取出来。”
潘粤明赶紧跑过去,小心抽出底座,一层的灰。
“放到阳台上就行。”王昱珩扭脸示意了一下阳台的方向,潘粤明照做,很快又跑回来乖乖站在一边待命。
“坐吧,”王昱珩说,“你看电视吗?”
一边问一边又打开了电视机,默认的电视台正在播放晚间新闻,屋子里一下子热闹了许多。
主人家发话了,潘粤明也只好乖乖坐回到沙发上。
他现在心里突然很平静,似乎很久没有这么平静过了,他第一次来这个家,却不觉得陌生,他穿着王昱珩给他的居家服,屋里的暖气正好,电视机里播着一些辞旧迎新的节目和采访,那只先前打过照面的豹猫已经悄咪咪爬到了他的腿边上,胃里饱足了,心也就踏实了,他很高兴王昱珩今天把他带回家,哪怕这是第一次,哪怕这是最后一次。
他在这难得的平静与满足感中很快睡着了,王昱珩站在沙发边上,呆立半晌,拿遥控器关了电视机。
潘粤明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个平躺的姿势,身上盖着的被子有一股樟脑丸的味道,应该是新换的被套。
屋子里只剩下一盏落地灯还亮着,灯边的藤椅上王昱珩也已经睡着了,长手长脚耷拉着,姿势怪别扭的。
他掀开被子坐起来,突然很想抽颗烟。
这种想法一旦上来了,就像某种瘾头,怎么都止不住,于是他找出外套里的烟和打火机,溜到了距离客厅最远的厨房里,窗户拉开一条缝,随着星火亮起,心肝脾肺肾都好似得到了安慰。
多么奇妙,几个月前他和王昱珩还是陌生人。
而现下,他深更半夜,在人家的厨房里吸烟。
这他妈就是难以预测的人生。
一支烟很快到头,他不甘心地确认了一下,挣扎着要不要再来一支。
“烟还是少抽点吧。”厨房门口一个声音骤然响起,“即便人生苦短,好滋味儿,也要留出时间尝。”
潘粤明抬头,就看到王昱珩斜靠着门站在那里,灯的开关就在他手边,他却没有按下。
他苦笑了下,抱歉道:“不好意思,吵到你了。”
王昱珩摇了摇头,潘粤明说:“怎么不去屋里睡?”
“这个眼睛,”他指了指右眼,“不太好,躺着睡眼压太高。”
“啊……”潘粤明遗憾地叹了声,他知道王昱珩眼睛受过伤,但也没就这个事情深入探讨过。
“不过我也不是天天都坐着睡,人不能跟天斗,至少我能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今晚,”他顿了顿,“只是个意外。”
潘粤明点点头,把烟屁股扔进垃圾桶,握着的拳掐了掐掌心,下定决心道:“今天冒昧过来真的太麻烦你了,其实我就是想为上次的事儿道个歉,不讲出来我心里过意不去。”
王昱珩突然开口:“道歉?你哪里做错了?”
潘粤明没想到对方这么问,一下子愣住了。
“是因为喝醉了把我大半夜叫过去错了,还是我吻你你跑了错了,还是这么多天不发信息形似绝交错了?”
这一连串的问题直接把潘粤明打了个措手不及,当即愣住了。
是啊,到底是哪里错了呢,自己都没想明白的问题就贸贸然跑过来道歉,所幸人家可以算得明白得很。
他是个不争的人,也是个胆小的人,即便他一时间被众星捧月,即便他向世界重新证明了自己的价值,打心底里,他仍在忌惮,他愿意为每一个旁人感受到的不愉快道歉,这似乎成了一种惯性,而事实上,他的退让,却被浪潮泯灭在了汪洋中,鲜少有人注意。
错了就错了吧,人生又怎么会没有一点阴差阳错呢。
他认命地叹了口气,低着头道:“是,都错了。”见对方不说话,又说:“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明天你不用送我了,我让人过来接。”
说完,抬腿就要往外走,偏偏王昱珩死守在门口,伸展手臂一捞,稍一使力,就把人带进了怀里。潘粤明比他矮半个头,鼻梁恰恰撞上对方肩膀,鼻头一酸,险些痛出眼泪花来。
“我真是怕了你了。”王昱珩无奈的声音在头顶传来:“对你好也不行,不好也不行,给你时间想,你就胡思乱想,不给你时间,你就气急败坏,潘粤明,你说有你这么欺负人的吗?”
潘粤明发现这一下真的撞很痛,泪腺不受控制地就要放肆。
“我高考看书两个月能考全校第一,跟考试有关的我就没当过第二,参加篮球比赛一定是MVP,我一天班都不上,想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不说一路走来没摔过跟头,那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做过最费劲的事,就是被醉鬼打电话催命似的要我去接他,我眼睛不好,不敢开夜车,你说醉鬼在山里还能有什么了不起的事发生呢,我的逻辑告诉我没有,但我还是心急如焚地要去见那人,我想他不是因为喝醉了才想要见我,而是他真的,真的,只是想见我。”
潘粤明抬起头,鼻头已经彻底红了,两个眼睛湿漉漉的,那模样活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王昱珩似笑非笑地低头看他,说:“后来的事你都知道啦,我吻了他,他跑了。这就好像什么呢,我做了一张满分的答卷交上去,可人家通知我,这科目取消了。潘粤明,你自己说说,我气一下怎么了?”
潘粤明看向对方的眼睛,这夜很深,很沉,一切都是模糊的,却又是那么清楚。
那次王昱珩吻他之前,他也是这样看着那双眼睛,他突然想起他看过的微博美文精选,那上面说,如果一个人吻你,你闭上了眼睛,那说明你愿意。
在这个平淡无奇,却又浓墨重彩的夜晚,他彻底回忆起了那天的场景。
王昱珩说,潘粤明,我的秘密,你要不要换?
他没有回答,他的思绪跳到了某个说不上特别的日子里,他一边听高旗高唱着“每次都想拥抱你”一边漫不经心地给王昱珩发着微信,说老王啊,生命是一次奇遇。
<完>
卿本善类,恃爱行凶,惹不起,惹不起。
ps 为什么正文外来点题?因为正文里忘记放了。
pps 感谢大家把这么无聊的文追到最后,笔芯!
水月 | 卿本善类(六)
(六)
立春那天太阳很好,王昱珩头天赶设计到很晚,拉着窗帘睡得昏天黑地,错过了大半天的阳光,醒来第一件事拉开窗帘,兜头就被浇了个暖洋洋。
他心情不错,看周遭的一切都好,天气好,绿植长势好,手头活儿告一段落也很好,还有手机,屏幕骤然亮起的手机,上面显示的微信昵称“小潘”,仍旧很好。
他和小潘在冬天相识,如今眼看开春,始终保持了和谐稳定的网络情谊,这可以称得上是相当好。头天小潘告诉他,他们的剧组快要杀青了,部分演员陆陆续续完成了自己的拍摄任务,剧组准备给先走的一批人搞个非正式的杀青宴,实则找个机会喝酒吃饭放松,他们住那招待所有着方圆10公里内唯一可提供卡拉ok演唱功能的娱乐厅,他们对那儿觊觎...
(六)
立春那天太阳很好,王昱珩头天赶设计到很晚,拉着窗帘睡得昏天黑地,错过了大半天的阳光,醒来第一件事拉开窗帘,兜头就被浇了个暖洋洋。
他心情不错,看周遭的一切都好,天气好,绿植长势好,手头活儿告一段落也很好,还有手机,屏幕骤然亮起的手机,上面显示的微信昵称“小潘”,仍旧很好。
他和小潘在冬天相识,如今眼看开春,始终保持了和谐稳定的网络情谊,这可以称得上是相当好。头天小潘告诉他,他们的剧组快要杀青了,部分演员陆陆续续完成了自己的拍摄任务,剧组准备给先走的一批人搞个非正式的杀青宴,实则找个机会喝酒吃饭放松,他们住那招待所有着方圆10公里内唯一可提供卡拉ok演唱功能的娱乐厅,他们对那儿觊觎许久,今次终于是有机会下手了。
小潘发来的是一张乱哄哄的群体图,大约是结束拍摄的演员彼此互相拥抱道别的场景。他拍照技术用王昱珩的话说就是四个字,乏善可陈。事实上,这位相当富有艺术细胞的在职演员无论书画,都称得上可圈可点(同王昱珩熟识过后有减少晒画的趋势),唯独摄影缺乏一定天赋,拍别人尚可,倘若自拍,形同灾难——当然,这些王昱珩是不会讲出来的,他和普通天才玩家不同,他的情商始终在线。
情商始终在线的王昱珩对潘粤明发来的各种生活记录大部分时候是不发表意见的,但是这天他心情实在不错,便顺手回道:「这么早就杀青了?」
过了会儿,对方回了一条语音。
王昱珩愣了下,点开听了,那边像是大部队在做转移,潘粤明的声音隐隐有些亢奋,混在嘈杂的背景声中,噼里啪啦落在这热带雨林一样的空间里,凭空生出些热闹的意味。
「走路就不要看手机了,晚点再说」他回复道。
这个“晚点”一直晚到了晚上六点——实际上也不算很晚,王昱珩和魏坤琳坐在购物中心7层的日料店里谈论他被“出卖”的一些细节,之所以选在购物中心,是因为雯雯冬令营就要回来了,需要补充一些生活用品,而魏坤琳由于长期相约被拒,无奈只好尾随而来,并贡献了一餐价格不菲的日料。
说是日料店,内里空间更像是传统的居酒屋,安静,私密,各安一隅。魏坤琳平日里是很忙的,但出于对王昱珩这个人的喜爱,便不辞辛苦也要和大神相约谈天,然而这天才刚起了个头,王昱珩的手机就嗡嗡不停震动起来。
“这连环call,你怕不是真处上对象了吧?”
王昱珩没应,划开手机看到满目长短不一的语音信息,一头雾水。尝试着点开一两个听了,都是乱糟糟的噪音,没什么实质性内容,再往下听,就听见潘粤明中气十足的声音传了过来——
「王昱珩!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不!」
听这架势,已然是喝大了。
一看时间,才刚过六点一刻。
接下来的一长串语音信息想来是没有再听的必要,王昱珩直接一个电话拨过去,接通后数声那边才接起来——
「老、老王?嘿嘿嘿你怎么打过来了,我刚还给你发微信呢你听到了吗?」
王昱珩此刻开始正式怀疑小潘人设崩了。
「你们明天不拍戏吗喝这么多,能不能行啊」
潘粤明那边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状况,大约是趴着或者姿势很别扭,声音都喘上了:「就高兴,多喝了点儿,我们累呀」
王昱珩不动如山地握着手机:「累就早点回去休息」
「我不!」
「你不?」
「那什么,你来见我,你当面跟我说,有本事你当面跟我说,来!」
王昱珩挂了电话,转头看向魏坤琳:“我怎么次次遇上你他都要闹腾一把?”
魏坤琳耸耸肩,心里默默想,要加紧搞到潘老师的联系方式了——王昱珩的脸色,我可真是受够啦!
潘粤明做了一个漫长的梦,他心里清楚这是个梦,因为太过抽象太过离奇了,绝不可能是现实世界,可又无法抽身出来单纯地将它看作是个梦,梦里的人都是身不由己的,在梦里他记得那些光怪陆离的每一个细节,眼前掠过的每一种色彩,可在黑夜与白昼交替之间,清醒与混沌交际之间,那些画面就统统远走了,脑海里所剩无几的碎片,并不能拼出一个来龙去脉。
于是他在醒来之后长久地发呆,直至发现当下早已日上三竿。
心怀愧疚地赶下楼,宿醉的后劲仍在,他在招待所前厅的大院撞上了晒太阳的场记小哥,小哥荡着满脸的阳光冲他打招呼:“潘老师!这儿!”
院子中央摆了个小桌,放了几样称不上讲究的小吃,冷掉的白煮蛋应是早餐剩下的,却也足够勾起空荡荡的胃抗议的声音。
“导演说了,最近大家都辛苦了,今天也不赶在这一时,休息好了再开工。”
潘粤明点着头,自顾自剥起了白煮蛋:“我助理呢?”
“厨房呢,估计催饭去了,怕你们醒了饿。”
“是有点饿了,”他摸摸肚子,一口下去大半个鸡蛋,还没来得及嚼,就听另一个工作人员问道:“潘老师,水哥醒了吗?”
那口鸡蛋卡在了舌尖上。
“水哥?什么水哥?”
“水哥王昱珩啊,哦对,您叫的是老王,潘老师,说到这个您可就不厚道啦,”工作人员无视潘粤明呆滞的脸,自顾自说道:“说我们灌您酒您要搬救兵,结果可倒好,您哪是搬的救兵,您是搬了一座神来啊。”
场记小哥听了也点头附和:“是啊是啊,我之前看节目的时候知道水哥牛逼,但没想到见了真人真的气场大到可怕,我们一杯酒都没让他喝就让他把您给弄走了。”
说话间,助理用餐盘端着一碗稀饭几个包子外加一小碟咸菜出来了,看到潘粤明立马笑逐颜开:“哟您醒啦,得,这就您给送上去吧,这会儿水哥差不多该醒了。”
潘粤明端着一盘早餐——尽管时间已过晌午——且不是为他准备的,站在招待所标间的门口,仍旧不敢相信,门的那一边是王昱珩。
除却忙里偷闲在网上看那些比赛视频,严格意义上,他和王昱珩只算是打过一次照面,他当时极其困顿疲乏,以至于对王昱珩的脸并没有太过真实清晰的印象,他只记得那人很高,比自己高出半个头,那人很博学,指点江山气度非凡,那人其实脾气很好,不管自己发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他都照单全收,王昱珩像走下神坛的神,可蓦然回首,他们仿佛很近,却又真切地遥远。
至于王昱珩为什么会大老远连夜跑来,他相信一定是自己干的好事,尽管他一分一毫也想不起了,而这,正是最丢脸的地方。
门先于他敲门前打开了,穿着白tee的王昱珩解释:“我听到脚步声过来,停在门口就不动了,怀疑有贼,决定先发制人。”
潘粤明怔怔的:“我不是贼。”
王昱珩笑起来,接过餐盘,连带着把人拽进了屋。
进了屋,却也不坐下,就贴着卫生间的门站在那里,看王昱珩自顾自端起粥喝了一大口,他肚子跟着也饿了。
出人意料的是,王昱珩并不招呼他,只是埋头喝粥,大包子嚼着,腮帮子鼓着,满满的满足感。
他贴着卫生间的门,思来想去到底是开了口:“你怎么来了啊?”
王昱珩抬头看他,理所当然道:“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潘粤明心里升腾起一种不好的感觉:“我?我叫您来的?”
“您?”王昱珩鹦鹉学舌似的重复着这个称呼。
潘粤明只觉得从头发丝儿到脚底板都没对劲:“我是怎么叫的啊?”
王昱珩呼哧下去大半碗粥,掏出手机递过去:“你看,你拍了我淘宝链接,说必须店主来,也没说让我来干什么,我一看,这钱也付了,你又是大明星,只好来了。”
潘粤明感到半边身体都在崩塌,手机也不看了——王昱珩总不至于编出来骗他,脸上火辣辣的烧:“那个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我昨儿是真喝多了,完全想不起来我还干过这事儿,那什么,我没说什么不靠谱的话吧?要有什么我跟您道歉,实在是,哎我干脆钻地下去得了。”
王昱珩此时已经吃完了饭,好整以暇看着他语无伦次解释着,也不插话,等潘粤明自己讲完了,才慢慢道:“话,你还是说了很多的。”
“啊?”潘粤明才低下去的头又抬起来,“我、我都说什么了?”
“是秘密。”王昱珩说,“如果你想知道,就要从我这里买。”
潘粤明已经急得不行了:“哎哟王老师,您就别逗我啦,我这都无地自容了都……”
王昱珩皱眉:“怎么,现在我又成王老师了?”
潘粤明是个明白人,知道王昱珩言谈举止从来得体,倘若是你对着他说不出话来,那就是他想让你说不出话来,他看起来不动声色,却永远是掌控节奏那一个。
此时他咄咄逼人,那就是他不想轻易让对方好过。
潘粤明太懂了,此时便说不出多余的话来。
王昱珩见他噤了声,整个人像个缩起来的小刺猬,叹了口气,从兜里摸出个小石子儿,普普通通毫无特色的一颗,小石子儿。
“你看,订金你都付了,你说这里头藏着好东西,要留给我,我就当做订金收下了,虽然,”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这就是一个破石头。”
潘粤明听到这里是真听不下去了,喝酒误事喝酒误事,这回惹上个阎罗王,请神容易送神难呐。
“那个王老师,咱别闹了,这事儿真是我办得不妥,回头回北京我好好给您赔罪。”
说话间,却见王昱珩已经走到他面前不及一拳的距离,视线一下子叫一片阴影遮去大半。
由于高,王昱珩不得不低下头才能直视对方的眼睛,这姿势让他像一头伺机捕食的豹子,他凑到潘粤明耳边,缓缓开口:“潘粤明,你的秘密呢,我是不会卖了,但我可以拿我的跟你换。”
潘粤明下意识往后躲,他在如此近距离的地方看到了王昱珩的眼睛,那双被誉为鬼才之眼的眼睛,事实上和普通人的并没有什么不同,非要说的话,因为受伤的缘故,王昱珩有一只眼的瞳孔确是存有异状的,深不见底,黑不见底,可他不怕,甚至在对方不断逼近的情况下停止了退缩,他像在和那只眼交流,在短短刹那的工夫,和那只受伤的瞳孔达成了某种频率。
而王昱珩的进攻并没有停止,他说,你的秘密我不会卖,但我的秘密可以和你换。
你换不换?
你换不换?
这不是一个询问,潘粤明在脑海里抗议,可不换,就是赔本买卖,更何况,那可是来自王昱珩的秘密,试问谁不想知道这个睥睨世间的天才一个不为人知的小秘密呢?
他花了短短不到一秒的时间决定换,于是在还没来得及开口的下一秒,被吻住了。
水月 | 卿本善类(五)
*不敢相信第五章了我还没坑,更不敢相信第五章了水哥和小明还没见上(・□・;)
(五)
上半年签的广告要拍第二辑,潘粤明向剧组请了一天假回城,早上五点钟经纪人杰哥就过来接人,他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向“网友”王昱珩分享这个消息(王昱珩称他们这种关系只能定义为网友——每天通过网络联系的朋友,潘粤明表示认可),结果上了车就睡着了,再醒已经是七点一刻,天上的星还有零散几颗。
「原来天快亮这个时候也能看到星星」
他现在习惯性给王昱珩发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琐碎,无实际意义。两个人的时间很难同步,看到了就回一下,时间过去太久就忽略了。潘粤明认为王昱珩将他们的关系定性为网友十分明智,他甚至连吃盒...
*不敢相信第五章了我还没坑,更不敢相信第五章了水哥和小明还没见上(・□・;)
(五)
上半年签的广告要拍第二辑,潘粤明向剧组请了一天假回城,早上五点钟经纪人杰哥就过来接人,他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向“网友”王昱珩分享这个消息(王昱珩称他们这种关系只能定义为网友——每天通过网络联系的朋友,潘粤明表示认可),结果上了车就睡着了,再醒已经是七点一刻,天上的星还有零散几颗。
「原来天快亮这个时候也能看到星星」
他现在习惯性给王昱珩发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琐碎,无实际意义。两个人的时间很难同步,看到了就回一下,时间过去太久就忽略了。潘粤明认为王昱珩将他们的关系定性为网友十分明智,他甚至连吃盒饭吃到一颗小石子也会发微信通报一声,王昱珩回,麻烦把我的备注改成王树洞,下一秒潘粤明就笑歪在片场。
「看得到星星很正常,也有可能你看到的是人造卫星」
消息居然立刻就回了,这很出乎他的意料,因为王昱珩通常是深夜睡,午后才起床。
「你今天这么早起啊?」
「我是一夜没睡」
「天才也这么努力,您真值得我钦佩」
北京家里的王昱珩抿了一口冷掉的茶,对着微信网页版快速敲击着文字——
「我有个淘宝店你知道的吧,平常在上面卖点小玩意儿,也做绿植墙的设计什么的,之前帮忙打理的姑娘说太多人要求我亲自上门,把这业务给停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前两天我在后台折腾两下突然给弄上线了,一下子多出好几个订单,这不就赶设计来了」
潘粤明抱着手机笑出声。
「你还提供上门业务啊?」
「小潘,你这个重点偏了啊」
「你说我现在拍还来得及吗,要求店长亲自送货,葱油面一碗」
「那恐怕价格上要改一改,你这个需求比较特殊,而且还是大明星」
「行吧,你改,我等着」
王昱珩笑着摇头,感觉那边那位恐是得了幼稚病。
潘粤明这么一来二往,彻底是笑精神了。杰哥在一旁瞪大了眼,没见过这么早起床还这么精神的潘老师,一句吐槽脱口而出:“潘老师你这是恋爱了吗?”
潘粤明扭过头:“说什么呢你。”
“您这跟谁发信息呢乐成这样?”
潘粤明很大方地把手机亮过来:“王昱珩啊,你记得不,就我上次上节目特聪明那个,人还帮我选题来着。”
“水哥嘛,我知道。”杰哥神情恹恹的,有些失望,从内心来说他是希望潘粤明可以有一段新恋情的,即便爱他的人很多,可只有一种爱,是必须相互投射才能迸发最大化学反应的,假如潘粤明说是,他会积极帮他梳理工作,安排时间,勉力撮合,打好掩护,可惜事与愿违,他便不甘心道:“潘老师,你年纪也不小了,该考虑考虑个人问题啦,不要整天和臭男人厮混。”
潘粤明乖巧地点头,手指头飞快戳着手机屏幕。杰哥好奇他家艺人兼老板居然如此听话,脖子抻过去一看,险些吐血——
「老王,我经纪人让我不要跟你这样的臭男人厮混」
杰哥:?????
王昱珩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天已经彻底大亮了,此前他趴在电脑前眯了一会儿,脑子还有点迷糊,依然很快抓住了重点——
「杰哥过去找你了?有什么工作吗」
潘粤明在化妆间半眯着眼睛任人宰割,突然看到手机屏幕亮了,下意识抓过来就要回,化妆师手停在半空,他赶快缩回去,弯着眼睛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您继续,我不动了。”
化妆师是个短头发的干练女生,妆容很硬朗,看上去有些酷。看到潘粤明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却是笑了笑:“没关系,您是在等消息吗,可以回,我去喝口水。”
潘粤明感激地冲她点点头,迅速回道:「对,回北京拍个广告,拍完就回去」
「哦?在哪啊」
「798这边」
「行,那你忙」
化妆师回来,潘粤明已经收好了手机,女生身上有股烟味儿,他感激地又笑了笑,女生耸耸肩,表示没什么。
快要化完的时候女生突然问:“是潘老师很重要的人吗?”
潘粤明翻起眼珠看向上方,这让他表情显得有些滑稽,像在翻白眼。
“我一个哥们也给您做过造型,说潘老师非常非常敬业,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人的信息,您应该不会管的。”
潘粤明疑惑地拧起眉毛,并没有立刻作答。
这时有人进来催,女生便友好笑道:“不好意思是我多事了,您快去忙吧,潘老师最近休息可不太好喔。”
广告的拍摄分两个部分,第一部分外景在798,剩下不多的镜头只要回棚内拍就好了。这期间潘粤明一直没有碰过手机,辗转回程的时候看到微信有一条未读消息,王昱珩说有空来看他,信息发自四个小时前,却也没有进一步的询问,诸如具体哪里之类的问题,潘粤明推测对方恐怕是客套,又认为王昱珩不是会客套的人,一时间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末了还是发了一条「不用,快拍完了,已离开」。
没有回复。
全部拍摄结束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多,工作室的人吆喝着想去吃个宵夜。杰哥看到潘粤明粉底都遮不住的大黑眼圈询问要不要跟导演组再请个半天,在这边睡了再走。潘粤明摇头:“说好的时间不能反悔,你换个司机师傅送我走,我车上睡就行。”
潘粤明是被王昱珩的电话吵醒的,他这一觉睡得很沉,一上车就戴上眼罩睡过去了,实际上也没有睡上很久,往窗外看了眼,车已经上了高速。
「走了?」
「嗯」
「下午叨叨魏跑过来了,带了几个学生来围观我,其实是他想抢人家当他助手,拿我当诱饵,晚上还喝醉发疯,简直有辱斯文……话说回来,你拍摄顺利吗?」
「还行,有点累」
王昱珩在那边笑:「比照顾酒品不好的醉鬼还累吗?」
潘粤明在黑暗的后车空间里眨了眨眼,举着手机突然很茫然,是真的累,却又不知道为什么累。
「老王,我困了」
「好,那你睡」
说完一下子谁都没再接话,王昱珩怀疑潘粤明已经睡着了,又说:「我下回去看你」
潘粤明说:「没下回了,剧组快杀青了,再下回我就回北京了」
王昱珩说:「那就下回北京见」
收了线,潘粤明才看到自己睡着的时候王昱珩有消息过来,不外乎有事耽搁之类,还附上了有辱斯文魏坤琳的发疯丑照,他曾在看王昱珩比赛视频的时候看到过这位,印象中是个挺标致的小伙子,叫王昱珩一照,好的那点印象全照没了,像匹破酸菜,冒着臭味儿。
紧跟着一条新消息进来,他点开一看,是个淘宝链接,标题是【大明星专用定制送货上门服务,非大明星勿拍】,定价1块钱。
潘粤明下意识嘟着下唇,像思考数学题的小学生——谁脸皮那么厚呀,承认自己是大明星。
半晌,点击加入购物车。
水月 | 卿本善类 (一)
*王昱珩×潘粤明 相对比较现实向的rps,然而纯属虚构!!!
*水月不仅使我死亡,还令我失智,不会是个很长的连载,请监督我早日完坑
*圈地自萌,禁转至任何平台
(一)
后来王昱珩谈起潘粤明第一次来找他时的情形,依旧清晰得好像昨天才发生过一样。那天北京下了三个月来的第一场雨,下午两点的时候雨停了,不多时太阳从云层里冒出头来,阳光房的地面被大片斑驳的碎影切成一块一块不规则的形状,有猫头鹰的脸、上个世纪邮局门口的邮筒、雯雯喜欢的那只白鲸玩偶、四脚朝天的熊猫宝宝……他的好伙伴——那只叫帅帅的亚马逊鹦鹉异常快活地在他的肩头挪着步子,时而在他脸上啄上两口——那...
*王昱珩×潘粤明 相对比较现实向的rps,然而纯属虚构!!!
*水月不仅使我死亡,还令我失智,不会是个很长的连载,请监督我早日完坑
*圈地自萌,禁转至任何平台
(一)
后来王昱珩谈起潘粤明第一次来找他时的情形,依旧清晰得好像昨天才发生过一样。那天北京下了三个月来的第一场雨,下午两点的时候雨停了,不多时太阳从云层里冒出头来,阳光房的地面被大片斑驳的碎影切成一块一块不规则的形状,有猫头鹰的脸、上个世纪邮局门口的邮筒、雯雯喜欢的那只白鲸玩偶、四脚朝天的熊猫宝宝……他的好伙伴——那只叫帅帅的亚马逊鹦鹉异常快活地在他的肩头挪着步子,时而在他脸上啄上两口——那是帅帅表达快乐的方式。他的早午餐通常在早上11点,一杯现磨的核桃花生蜜,一小碗葱油面,葱是院子里现拔的,还带着泥土的温度,洗净滚油,哪怕只是浇到挂面上,也能香掉舌头。下午两点半的光景,那只黏人的豹猫爬到他腿上小憩,他便一动不敢动,保持着别扭的姿势画了一个小时的速写,足足有五张A4纸那么多,随着阳光变换了角度,热闹的地板又换了一拨景象,正是在那个时候,他的微信提示音响起,惊动了豹猫,双腿才终于得到了解脱。
「王老师,不好意思打扰了,这鸟今天在我们车上撞晕了,我们也没人懂怎么处理,只好麻烦您看看。」
「就我知道的人里面,您是最博学的了,是以叨扰请教。」
第二条是紧跟着第一条进来的,他先看到了跳进视线的信息内容,然后才注意到发信息的人。
备注是潘粤明,很简单的三个字,没有多余的称谓。他和潘粤明在一档智力竞技的节目上有过一面之缘,并且在节目中两次向对方伸出援手,出于感谢,潘粤明加了他的微信,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上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对话上,那个时候潘粤明就毕恭毕敬叫他王老师,并对王老师的帮助再次表示了感谢,潘粤明当时是炙手可热的中生代演员,表现出来的谈吐和他的身份保持了一贯的统一,这使他印象深刻。
「不客气,举手之劳。」
对话到这里戛然而止,然后就是刚刚跳进来这一条。王昱珩正诧异鸟在哪儿,图片跟着就跳出来了。从图片上看,鸟是被一双男性的手捧着,他有98%的把握确定那是潘粤明的手——他在节目里给潘粤明提供过两次场内帮助,用潘粤明的话说就是,您负责选题,我负责按yes,他没有特地打量过对方的手,但由于那手出镜率太高,他又酷爱洞察,很难把手的信息从脑海里删去。那鸟闭着眼睛躺在潘粤明的手里,身体呈淡棕色,喙有约莫4.5公分长,羽冠突出,羽翼黑白,是非常有特点的形态。
「你们当时车速多少?」
「很慢,我们出外景,是山路,师傅都开得很小心。」对方很快就回复过来,看起来是在等他的回复。
「那就没什么关系,应该只是晕了,把它放到通风的地方,等它醒过来喂点水,让它自己飞走就好了,注意放飞的时候不要抛掷。」
潘粤明很快又回复了一串郑重其事的感谢。这种过分客气的作风并不常见,不似朋友间的轻松愉悦,也不似工作伙伴束于礼节,潘粤明的感谢像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又必须确切万分诚挚地让你感到他是真心诚意在致谢。很久以后王昱珩终于知道潘粤明的小心翼翼从何而来,却也从来不说,只在某个没头没脑的日子里,没头没脑地发给对方一句,欢迎你来麻烦我。
然而此时,他的手停留在输入框,“不客气”三个字已经输入完毕,只待确认。假如他及时发出这条信息,很有可能故事就到此为止了,就像上一次的寒暄一样,千篇一律,乏善可陈。但很快,潘粤明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王老师知道这是什么鸟吗,贵重吗?」
这个问题让王昱珩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一种好像潘粤明并不太想结束谈话而他们这段对话却濒临死亡不得已出来挽救一下的感觉——也许是错觉也不一定,他这样想着,删掉了刚才的“不客气”,重新输入一行文字——
「我建议你可以问问微博上的博物君,他比我内行。」
「博物君?」
「对,艾特博物杂志就可以了。」
「太好了,谢谢您啊,王老师[可爱] [可爱]」这回潘粤明用上了微信的系统表情,王昱珩几乎是在一瞬间,眼前就浮现出他那张脸,圆圆的,眉目分明,随时保持足够的警惕,又同时怀揣最大的善意,他尤其爱笑,好像笑容是他对战世界的武器,不笑的时候会像一条长了眼睑的鱼,一动不动,偶尔眨巴眼睛,假如这时候同他讲话,应该是没有反应的,因为这种情况用通俗的语言来讲,叫发呆。
「不客气」
对话到这里,算是真正告一段落。
王昱珩放下手机,太阳已经西斜,阳光房里的热闹式微,帅帅甚至打起了瞌睡。
即便感觉有点不妥,王昱珩还是在片刻后打开搜索引擎,输入了潘粤明的名字,像个粉丝那样正常,他在心里说道,接着改变了当天的计划,点开了那个使过气演员重新翻红的网剧——白夜追凶。
水月 | 无事生非
*水月使我死亡,陷入爱情只要一秒(哇哇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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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便的话,帮我要个签名。」
乌泱的掌声和欢呼声从四面八方没顶而来,他熄掉手机界面,正瞧见嘉宾从台后走到台前,有点胖,和想象中不太一样,灯光打上去是白胖白胖的,眉眼温顺,手脚拘谨,横竖不是想象中的样子。
横竖不是个明星的样子。
主持人和嘉宾寒暄,cue到他头上,鬼才之眼神无敌诸如此类云云,他司空见惯,场面话手到擒来——
“我那些都不值一提。”他说。
明星慌乱摆手,给予场面话十二万分谦逊回馈,情绪拿捏到位,演技入木三分。
从来知分寸的王昱珩就是在这个时候决定,皮一下——
“不过你的片子我也没看过。”
他...
*水月使我死亡,陷入爱情只要一秒(哇哇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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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泱的掌声和欢呼声从四面八方没顶而来,他熄掉手机界面,正瞧见嘉宾从台后走到台前,有点胖,和想象中不太一样,灯光打上去是白胖白胖的,眉眼温顺,手脚拘谨,横竖不是想象中的样子。
横竖不是个明星的样子。
主持人和嘉宾寒暄,cue到他头上,鬼才之眼神无敌诸如此类云云,他司空见惯,场面话手到擒来——
“我那些都不值一提。”他说。
明星慌乱摆手,给予场面话十二万分谦逊回馈,情绪拿捏到位,演技入木三分。
从来知分寸的王昱珩就是在这个时候决定,皮一下——
“不过你的片子我也没看过。”
他确实没看过,尽管身边不乏追剧的友人,白夜追凶四个字国产剧里几近如雷贯耳,到底兴趣不在这上。那条索要签名的微信前头还有句话,友人信誓旦旦道:看完白夜追凶,我们一致决定你要爱上他。
愚蠢的激将法。
场子已然热闹起来,明星表情滴水不漏,笑容憨厚且真挚,双下巴让他显得更加平易近人,像是欺负欺负也无妨。
“我就知道!”明星嗔怪都是好欺负的味道。
你知道个鬼咧。
王昱珩微笑着靠回椅背,幸会喔,潘粤明。
老好人,性率直,多警惕,易受惊——当然,没人吓唬他——这纯属推测,假如有人从背后拍他一下,他应该会立刻缩起脖子,假装自己长了一只壳,然后迅速红了耳朵,他心里大约会怒,但回头却是舒展的眉眼,然后像说“我就知道”那样,嗔怒一下下,过会儿就把这事儿彻底忘却了,假如你适时给他一个小饼干,也许会忘得更快。
王昱珩抱着双臂看向前方,他用余光扫射明星的侧影,得出以上结论,再多的,就要面对面才瞧得出了。
有点意思。
他利用中场间隙给友人回复信息——
「他演了一对双胞胎?」
「是啊,牛掰大发了,穿一模一样的衣服你也能分出来谁是谁」
「这一点我是不怀疑的」
再抬头看明星,人却是不在了。
潘粤明躲在洗手间吸烟,想到用洗手间的人多,还有孩子,就灰溜溜找了处堆杂物的角落靠墙闷头抽。他连着好多天没休息好了,脑子晕乎得像有人在里头放鞭炮,狼藉。他也知道录节目过程中吸烟不好,可要是再不来上一口,他怕是沾着椅子就能睡过去。这日子忙的啊,全无章法,可也只能硬着头皮走,就像这暗处烧灼的烟,明明灭灭,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彻底熄了。
王昱珩静静地看着靠着墙半闭着眼吞云吐雾的人,在心里增补一项——缺乏安全感。
意识到香烟被人从嘴里夺走的时候,那支烟已经到了王昱珩手上,他手指颀长骨节梆硬,香烟的残躯落到他指间,脆弱而壮烈。
潘粤明眨了眨眼,棚里的大灯穿过后台兵荒马乱,按图索骥攀爬上那双鬼才之眼,浓烈的白烟中,王昱珩的面目变得异常模糊起来——他就着残烟狠狠吸了一口,缓缓逼近明星,注视着对方,再缓缓吐出白烟。
“生气了?”
潘粤明笑起来:“你要抽管我要嘛。”
王昱珩摇头:“我是说,在台上,生气了?”
那支烟还没有燃尽,在他耳畔悠悠燃着,王昱珩用那手撑着墙壁,暴殄天物得可恶。
“哪能。“
“撒谎。”
高手过招,一笑了然。
他用气音在明星耳畔吐出两个字,顺势也靠到了墙上,从兜里摸出一片口香糖:“喏,等下被闻出味道就不好了。”
潘粤明接过,道谢,在对方黏着的目光中撕开包装纸,小心翼翼放进嘴里——王昱珩依旧没个要走的意思。
“口香糖和小饼干你选哪样?”
“唔……嗯?”
“如果说我刚刚给你口香糖和小饼干,你会选哪样?”
潘粤明缓慢嚼着薄荷味儿的甜,认真地想了想,“你有柠檬茶吗?”
当然不能说完全失策,柠檬茶也是说得过去的。
台上选手结束了第一轮角逐,接下来的考验会更加刁钻。当然,对他们而言也许不是难事,就像上课被点名的永远是开小差的小朋友,凡事总是相对的。
潘粤明被点名的时候还没有把口香糖、小饼干和柠檬茶的关系厘清,这节目台前幕后录得他心力交瘁,恨不能在社交网站把经纪人的丑照晒上八百次,而罪魁祸首却依旧是气定神闲,那只抢夺他香烟的手事不关己交叠与胸前,毫不掩饰的王者姿态。
拿钱办事,接了活儿就得干好。潘粤明的敬业精神在最强大脑的舞台上并不能给予他太多帮助,那该死的地球仪和大圆弧线大约是什么反人类的存在,他站在出题的电脑前脑子一片空白。
他很想来颗烟。
“我能给他点建议吗?”
他听到有人大声说道,紧接着王昱珩就出现在他视野中,转过头,隔着一拳的距离,天知道这人是怎么光速移动过来的。
脑子聪明的靠近脑子当机的,并不能产生中和反应。要凑到明星耳边讲话需偏头三分,要杜绝当众漏题,需靠近三分,耳麦太多余,扒开即可,微凉指尖刮不来耳畔清风,呼出热气险些酿出头脑风暴——论一百种报复王昱珩的办法,乖巧明星不动声色,烧灼的耳边来回盘绕着一句话:潘老师,等下能不能给我签个名?
天才都是魔鬼。
不得反驳。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潘粤明都不太确定王昱珩是否真的讲过那句话,当是时,无数目光迸裂出的巨大轰鸣裹挟着他,鬼才之眼不偏不倚的视线束缚住他,他在一片喧嚣中捕捉到的频率已经不再重要,他看过逢场作戏,看过众叛友离,他没有鬼才之眼,却有火眼金睛。
再后来,老话重提时,他又一次追问王昱珩,魔鬼天才漫不经心地贴上他的耳朵,给了他一个薄荷味儿的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