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们大光明小孙书记适合怎样的狗血梗呢?
当然是养成梗啦!
脑子活,情商高,又放不下文人的情怀,辛辛苦苦夹缝中努力了大半辈子,表面上看顺风顺水,骨子里一肚苦水。还没处倒。
因为校园恋情的女朋友当年跟有钱人跑了,十几年了走不出来。
忽然之间前女友回来了,带回来一个十八九岁的,大学落榜的半大小子。
一言不发丢给他就走了,大光明吃不准是自己的,还是有钱人的。
但还是心地善良收留了他,给吃给喝,教他复读教他做饭教他做人,满嘴抱怨但满心温柔当起了男妈妈。
结果小子极端叛逆,不服管教。面无表情,拒绝沟通。
虽然长得帅,但脾气又臭又顽固。
除了学做饭的时候还有点上心,别的全都一塌糊涂。
大...
我们大光明小孙书记适合怎样的狗血梗呢?
当然是养成梗啦!
脑子活,情商高,又放不下文人的情怀,辛辛苦苦夹缝中努力了大半辈子,表面上看顺风顺水,骨子里一肚苦水。还没处倒。
因为校园恋情的女朋友当年跟有钱人跑了,十几年了走不出来。
忽然之间前女友回来了,带回来一个十八九岁的,大学落榜的半大小子。
一言不发丢给他就走了,大光明吃不准是自己的,还是有钱人的。
但还是心地善良收留了他,给吃给喝,教他复读教他做饭教他做人,满嘴抱怨但满心温柔当起了男妈妈。
结果小子极端叛逆,不服管教。面无表情,拒绝沟通。
虽然长得帅,但脾气又臭又顽固。
除了学做饭的时候还有点上心,别的全都一塌糊涂。
大光明锲而不舍,准备用爱心,道理加上方法感化对方,没想到越感化越糟糕。
大光明最后实在没辙了,爆发了,说滚,就算你是我亲生儿子,我也不管了。
对方说:这是你说的——就算亲生儿子也不管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然后面无表情把五雷轰顶然后又哭唧唧的大光明吃干抹净了从此以后,这认真学厨艺小子就天天孜孜不倦地喂大光明。
白天喂食,晚上特别“加餐”。
忽然之间,不懂事的小子就变得比任何人都温柔,除了偶尔的任性之外。
所以这小子…好像夏远呀!
所以这一对是…远光灯cp吗😂😂
【洛炤】失重 15
15
他清了清嗓子。
女孩转头看向他,黑鸟眼疾嘴快,又准又狠地把剩下的面包叼起,蹦跳着飞走了。
吸了口气,她怒视:看哪,都是你的错。
“抱歉,”北洛摇着手,“我只是嗓子有点痒……我的错,是我的错。”
他伸长胳膊去够水壶,还想去翻茶叶罐,但与此同时,桌子对面的男人已经倒了杯热水,推过来。
“早晨喝茶对身体不好。”
“嗯,好的,”北洛小口啜着温开水,“我待会儿可能要回去一趟,取些东西。”
他指的是自己租的单身公寓。
“我建议你最近不要过去那边,记者们都在等着,门铃和电话不会让你有多余的空闲。”
“那我干脆拆了它们。”北洛开着玩笑,“闭门思过的囚徒不应该有门铃和电话,过多的生活设...
15
他清了清嗓子。
女孩转头看向他,黑鸟眼疾嘴快,又准又狠地把剩下的面包叼起,蹦跳着飞走了。
吸了口气,她怒视:看哪,都是你的错。
“抱歉,”北洛摇着手,“我只是嗓子有点痒……我的错,是我的错。”
他伸长胳膊去够水壶,还想去翻茶叶罐,但与此同时,桌子对面的男人已经倒了杯热水,推过来。
“早晨喝茶对身体不好。”
“嗯,好的,”北洛小口啜着温开水,“我待会儿可能要回去一趟,取些东西。”
他指的是自己租的单身公寓。
“我建议你最近不要过去那边,记者们都在等着,门铃和电话不会让你有多余的空闲。”
“那我干脆拆了它们。”北洛开着玩笑,“闭门思过的囚徒不应该有门铃和电话,过多的生活设施会让人腐化。”
巫炤微微一笑,表明自己知道他是在说笑话,但并不觉得有什么好笑。这是事实,确实没什么好笑的。北洛将额上的头发抓到脑后,看见司危脸上写满“没话说就赶紧解散,我快烦死了”的字样。
他昨晚去翻阅了玄戈的资料,五年的时间并没有让凶杀案卷宗发生什么实质性的改变,封皮没有开裂,纸张没有变黄,黑色字迹也依旧清晰可辨——无论是印刷还是手写。
生命最后的记录就被收纳在这个盒子里,随时等候他人翻阅,与此同时,皮肉被泥土和木材包裹着,萎缩。
某个人死了,他杀。你得搜查他所有去过和可能会去的地方,你得询问他所有接触过的和可能接触到的人。毕竟很少会有一个陌生人会突然杀掉另一个陌生人,这没道理。杀害陌生人有难度,而对熟人下手会更轻松些。凶手可能会是受害者的朋友,也可能是亲人。杀死配偶的案件最常见,杀死子女或父母的也不稀奇。动机也许是感情,也许是钱,又也许干脆就是受害人知道了什么他不应该知道的东西。
如果你是个警察,这个过程中的某些环节你会便利些,但你还是得按章办事。
档案最下方装着总结材料,里面记载了他们对目击者——一位女士的讯问记录。这位女士名为罗斯·杨,时年32岁。她看到了玄戈警官的尸体,并在纠结了约一个小时又三十五分钟后报了警。
杨女士在一家名为“疯狂樱桃”的酒吧工作,日常工作就是将啤酒麦酒葡萄酒倒进玻璃杯和按下音乐播放键,她喜欢U2,并认为这样比较有品位,但让她遗憾的是身边的女顾客通常不这么想,她们更喜欢泰勒·斯威夫特。
她也不喜欢男顾客,认为他们打量自己的眼神充满欲望,让她脆弱的精神世界饱受侵犯。
负责办案的警察认为,杨女士提供的有用信息非常有限,她自称除了一具被抛弃的尸体外,什么都没看到。整篇笔录记下的基本都是她的抱怨和牢骚。
她声称自己那天约了男友去看午夜场的电影,在跑过一条没有路灯的街道时,发现了受害者。出于本能,她没有选择报警,而是前去与男友会和。直到男友指出她在观看电影过程中心不在焉,她才说出真相。
记录的最后,杨女士表示她现在打算辞去酒吧的工作,并准备与男友离开本市。当然,她也表示自己可以留下新的地址和联系电话,以便警察在必要时与她联系。
必须得说明的是,她对警方的讯问相当配合。
北洛尽可能把事情讲得简练,但还是没挡住司危的哈欠,她歪着头,脖子几乎弯成直角,这让他想起档案室的管理员,因为颈椎病的缘故,也总是会把脖子扭来扭去,折成类似的模样。
他查看了借阅记录,卡片上只有两个名字,下面那个新的,是他自己,上面那个,时间写在五年前。和北洛略带潦草的笔迹不同,那个签名写得工工整整,岚相总是字如其人。
而他也已经去世在五年前。
【洛炤】失重 14
14
等他洗漱完毕,坐在餐桌旁时,发现两个人都在看他。
“怎么了?”北洛抬起头。
“你的头发又翘起来了。”
司危一向对早餐没什么兴趣,盘子里的面包一口没动,倒是旁边的汤碗空了一半。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好像都在减肥,北洛之前还以为司危没掺和进去——她看起来一点都不胖,根本就不需要变得跟那些芦柴棒女孩一个样儿。
“培根煎得很脆,不来一片吗?”
“不了,我觉得有点腻——”她抓了抓腮帮,有点迟疑,它们确实很是美味动人。
“你今天不去警局?”巫炤抬起头,目光越过餐桌,落在北洛脸上。
“昨天我接到通知,让我暂停手上的案件,”他给自己倒了杯咖啡,“一切都交给新来的。”
“哦,原来如此,”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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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洗漱完毕,坐在餐桌旁时,发现两个人都在看他。
“怎么了?”北洛抬起头。
“你的头发又翘起来了。”
司危一向对早餐没什么兴趣,盘子里的面包一口没动,倒是旁边的汤碗空了一半。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好像都在减肥,北洛之前还以为司危没掺和进去——她看起来一点都不胖,根本就不需要变得跟那些芦柴棒女孩一个样儿。
“培根煎得很脆,不来一片吗?”
“不了,我觉得有点腻——”她抓了抓腮帮,有点迟疑,它们确实很是美味动人。
“你今天不去警局?”巫炤抬起头,目光越过餐桌,落在北洛脸上。
“昨天我接到通知,让我暂停手上的案件,”他给自己倒了杯咖啡,“一切都交给新来的。”
“哦,原来如此,”司危最后还是放弃了那片煎得又香又脆的培根,转而对付剩下的半碗汤,用两根筷子在汤碗中不停地搅拌,就像是能从旋涡中捞出尼斯湖水怪一般,“你可以给自己放个假。”
“带薪休假,听上去不错。”北洛觉得自己的语气完全是心不在焉,他的心思还在昨晚的那个梦上,他知道那是潜意识里期盼的事,但他也知道那很难。
“说起警局新来的那个人,”他眨了眨眼睛,“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
“这听着怎么这么像对女孩子的搭讪。”
北洛莞尔:“是个年轻的男孩子,和你有点像。”
“你真可怜,我表示同情。”
“是头发和眼睛的颜色相像,不是其他的。”
“你所谓的长得像可真是有点模糊。”
最后还是巫炤打断了他们之间无意义的聊天。
“你今天出门吗?”他问司危,“我送你。”
在得到司危的答复后他又转向北洛,态度颇有“一碗水端平”之感:“你今天没起得太早,这样对身体好。”
北洛琢磨着这应该不是反话。
“大脑效率最高的时段是六点半到十一点,”巫炤指了指手腕,“其余时间都不行。”
司危扭过身子反坐,双臂抱着椅背,眯起眼睛听巫炤说话,但双眼全程都没有离开过他的脸,
等餐桌重新安静下来后,她咬了咬手指。
“你怎么了?是不是那个局长找你麻烦?总觉得你有话要说。”
但在对方张嘴前她又出言打断。
“不想说?那就算了,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北洛暂停片刻,望向桌上的餐巾:“我要重新查玄戈的案子。”
他接着说:“昨天霓商找了我。”
女孩脸上呈现出一种“怪不得”的神色,她看向巫炤,等待他的表态。
“可我不再是顾问了,”巫炤沉声说,“作为外人,我不能介入警察的案子。”
“你怎么会是外人?”她皱起眉毛,又重复了一遍,“怎么会是外人?”
北洛在餐巾里勾起手指:“我昨晚去了档案室,那边的工作人员说他的卷宗已经存档了,但因为至今还没结案,所以有照片可以让我看一眼。”
“我就知道又是这样……”
司危咕哝着用餐巾包住掉在桌上的面包碎屑,起身走到窗边,打开窗户。一只黑漆漆的鸟朝她蹦跳过来,光秃秃的脑袋上有一双通红的小眼睛,北洛在里面看到了谄媚和畏缩,当然,这纯粹出自于他的脑补。
它想要一点儿吃的,但又没把握能从面前这个庞然大物手里得到。司危吹着跑调的口哨,试着招呼,它往前蹦了几步,又退了回去,迟疑了有好一会儿,思考的时间几乎长到能撑爆它的脑仁儿。
“嘿,这里面又没毒,你怕什么?”
北洛不知道这只鸟是否听懂了司危的话,但它最后还是过来了。一小撮面包渣是它做出这一番努力的结果。
“什么时候养的宠物,我怎么不知道?”
“因为你的工作太辛苦了,早出晚归,还时长不过来,当然什么都不知道。”
司危一边喂鸟一边寻空去弹黑鸟的脑瓜,这贪吃的家伙把脑袋扭得像个钟摆,却丝毫不肯舍弃面包分毫。
“它是自己过来的,大概有一周左右,”巫炤接过她的话,“警局给你放了多久的假?我可以试试。”
他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的纠结简直有些可笑。
《又一春》如果主cp是许爸爸和季三的话…
我需要一个停车场…
以及,剧情大概是这样的狗血——
许爸爸是祯祯众多情人中的一个,因为借钱,不留神就被大宋财团赵总祯祯骗了,煲养了~
祯祯就是手头撒漫一点,每次睡过了给点钱而已。在许爸爸看来就是巨款了。
许爸爸还傻乎乎以为对方对他有多好,一方面煎熬着觉得对不起自己家庭,一方面又觉得对不起祯祯家庭,一方面又死心塌地爱着祯祯。
结果祯祯脑溢血倒下了。临了临了连给许爸爸一个交代都没有。
老实人还满心牵挂着,怎么都要见祯祯一面,无论如何都想在病床边照顾他。
结果别说名分了,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
而季三是抓住机会,来调查祯祯集团的地下生意的。
本来没入手的地方,结果许爸爸撞上来,看到他...
我需要一个停车场…
以及,剧情大概是这样的狗血——
许爸爸是祯祯众多情人中的一个,因为借钱,不留神就被大宋财团赵总祯祯骗了,煲养了~
祯祯就是手头撒漫一点,每次睡过了给点钱而已。在许爸爸看来就是巨款了。
许爸爸还傻乎乎以为对方对他有多好,一方面煎熬着觉得对不起自己家庭,一方面又觉得对不起祯祯家庭,一方面又死心塌地爱着祯祯。
结果祯祯脑溢血倒下了。临了临了连给许爸爸一个交代都没有。
老实人还满心牵挂着,怎么都要见祯祯一面,无论如何都想在病床边照顾他。
结果别说名分了,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
而季三是抓住机会,来调查祯祯集团的地下生意的。
本来没入手的地方,结果许爸爸撞上来,看到他这么执着,季三还以为跟祯祯有多么深的关系。
于是他哄骗许爸爸,说可以带他去见祯祯,结果抓回来一通严刑逼供。
许爸爸咬死不说(他其实啥也不知道),只知道哭。
结果季三继续调查才发现弄错了。
心里过意不去,就问许爸爸要什么补偿。
许爸爸别无他求,认准了季三说要带他去见祯祯的,他就只要这个。
季三怎么解释都没用,气疯了,一怒之下把许爸爸给推倒吃了…
许爸爸怎么反抗也不是对手,而且被季三揍怕了…
接下来就是季三不由分说地上,许爸爸哽咽着我要去见祯祯…
季三越上越发现自己原来是喜欢上这个没用的老实人了。
许爸爸心里,也渐渐烙印下季三火热而深刻的印象。明白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好,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就在他们终于要心灵相通的时候,突然传来消息,祯祯终于醒过来了…
这tag不能打季许,那是原作cp,所以…白光?哈哈哈妹夫说为什么cue我!所以…白明?
还好不是大明白😂😂
记梗《又一春》并求推荐cp
大宋财团董事长赵祯(不是历史上那位)脑溢血陷入昏迷,情况危急。
他真心相爱的秘密情人,此刻连病房都进不了。
秘密情人深爱祯祯,因为想方设法见祯祯,而与另一位K脸相遇了。
于是纠结而负罪却难于斩断的爱开始了…
秘密情人和新出现那位,是谁和谁比较好呢?
秘密情人肯定不是川奇奇,槟槟或者涵涵这种搞得定的,也不会是大白这种看得开的。
肯定是那种隐忍又深情的。
比如庄庄,新出现的是远远,还是季三,走向会不同。
比如许爸爸,新出现的是度总,还是平平,走向会不同。
比如院长,新出现的是然然,还是季三,还是平平,还是度总,走向会各不相同…
比如大鳄…大鳄只会和祯祯相爱相杀,新出现的是然然,...
大宋财团董事长赵祯(不是历史上那位)脑溢血陷入昏迷,情况危急。
他真心相爱的秘密情人,此刻连病房都进不了。
秘密情人深爱祯祯,因为想方设法见祯祯,而与另一位K脸相遇了。
于是纠结而负罪却难于斩断的爱开始了…
秘密情人和新出现那位,是谁和谁比较好呢?
秘密情人肯定不是川奇奇,槟槟或者涵涵这种搞得定的,也不会是大白这种看得开的。
肯定是那种隐忍又深情的。
比如庄庄,新出现的是远远,还是季三,走向会不同。
比如许爸爸,新出现的是度总,还是平平,走向会不同。
比如院长,新出现的是然然,还是季三,还是平平,还是度总,走向会各不相同…
比如大鳄…大鳄只会和祯祯相爱相杀,新出现的是然然,季三,平平,度总…
选哪一对好呢!
【洛炤】失重 13
13
“他是被自己人杀死的。”
北洛坐在方向盘后,红灯在眼前亮成一个叹号,他及时踩下刹车。夜晚的凉风刮进车子,霓商的声音就和这风一起吹进耳朵,有些刺痒的疼。
他一路开得很慢,堪比八十岁上路的老妇人,时不时就会有车对他按喇叭,但他置若罔闻,因为他有时候必须得整理思绪。这样开车很危险,他清楚这一点,但就是无法让自己静下心来,无法让自己的脑袋里摆脱掉另一个和自己有着同样脸孔男人的存在。
“我还记得那天,羽林和岚相按响了我家的门铃,我在门镜里看到他们,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些电视剧里的情景成真了。”
“他们还没开口,我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应该说了不,或者是不可能之类的话,就像愚蠢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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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被自己人杀死的。”
北洛坐在方向盘后,红灯在眼前亮成一个叹号,他及时踩下刹车。夜晚的凉风刮进车子,霓商的声音就和这风一起吹进耳朵,有些刺痒的疼。
他一路开得很慢,堪比八十岁上路的老妇人,时不时就会有车对他按喇叭,但他置若罔闻,因为他有时候必须得整理思绪。这样开车很危险,他清楚这一点,但就是无法让自己静下心来,无法让自己的脑袋里摆脱掉另一个和自己有着同样脸孔男人的存在。
“我还记得那天,羽林和岚相按响了我家的门铃,我在门镜里看到他们,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些电视剧里的情景成真了。”
“他们还没开口,我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应该说了不,或者是不可能之类的话,就像愚蠢的女主角,嘴大张着,就那么一个圆圆的O,可笑得很。”
她的嘴角勾起一个苦笑。
“羽林安慰我,而岚相告诉我,我的丈夫再也不会回家了。”
“当然,他们现在也不在了,他们都不在了。”
她的笑容在北洛眼前逐渐扩大,扩张的瞳孔吸收了所有光线,让房间里变得凉飕飕的,孩子们的笑闹声距离他们很遥远,遥远到隔着一个大西洋。
“我曾经问过他的同事,对,我问的对象是岚相。他不擅长应付女人,这一点我很清楚。他告诉我,玄戈在失踪前,曾经说过他要去和个女人会面,那女人是他一个死去线人的姐妹。”
他迟疑着问:“那个女人是不是已经……”
“是的,她也死了,”霓商机械地说,“她的尸体被发现的比玄戈还要早,感谢那天夜里的潮水把她带上码头,有个钓鱼的人发现了她,确切来说,是她的一半身体。”
“岚相说,从伤痕来看,这个女人先是遭到了qiangbao,然后被杀死的。她在遇害后被人带到了码头,扔下海。”
“身体里没有jingye,因为那些人——我的直觉告诉我,杀害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堆人,他们剖开了她的yindao。被海水冲刷了一整夜后,什么都没留下。”
北洛很庆幸孩子们和猫咪在一起,他们不用听见这些毛骨悚然的大人谈话。
“听完他的话,我觉得玄戈很幸运,他死得很简单,一点都不残忍,杀死他的人没有折磨他,至少在身体上没有对他怎么样,只是一颗子弹……子弹而已。”
“你为什么一直都没对我说呢?”
他轻声问。
“因为,因为太可怕了嘛,”她继续微笑,“我一直认为是黑帮的人干的。”
“那为什么现在你又对我说这些?”
“那是我后来想到的。可能当初是我想多了,玄戈和这个死去的可怜女人根本就没什么大的联系,她死掉的原因可能是因为欠了钱,可能是结了仇,还有可能只是单纯的运气不好,碰到了一个性变态者,而玄戈……他也许真的是被警察杀死的。”
“如果杀死玄戈的人是黑帮分子,那我可以寄希望于警察,可如果杀死他的人正好是警察,我就只有你了。”
北洛闭上眼睛,但女人绝望和希望交织的表情依旧难以抹去,她上翘的嘴角和下垂的眉眼烙在他的视网膜上。他知道那画面将会在他脑海中盘旋很久,很久。
她说:“葬礼前我看见你,我想天哪,这真好,玄戈还活着,死的不是我的丈夫,不是我孩子的父亲,棺材里躺着的是别的男人,太好啦,这真是太好啦。”
他忽然感觉心底一阵绞痛。尽管不存在所谓的浓厚亲情,但在踩下油门的时候,风依然会吹得他眼角酸胀。
如果她所说的话是真的,如果那个打电话的人所说的话是真的,那玄戈的死无疑是一个阴谋。警察所选择的工作要了他的命。
而现在,他也面临着同样的选择。
“我打算查玄戈生前最后那件案子。”他说。
北洛不知道这是不是霓商希望他说的话,他想应该是。他的嫂子正处于矛盾中,既怕丈夫唯一的弟弟遇到危险,又希望有人能够站出来为她的丈夫主持公道。她是个十分机智的女人,知道自己只要听到这番话就会做决定。
可不管怎么说,这件案子他会查。哪怕这案子已经过去了五年有余,哪怕他对此一无所知。
“所以我需要……”
后面的话他没来得及出口,因为天亮了。
他坐起身,撩开盖在身上的薄被。卧室的门关着,但北洛能隐约听见男人和女孩的交谈,司危的笑声昭示她的心情很愉悦。
【多cp】不公平(七十五·完结)
【多cp】不公平(七十五·完结)
“我觉得我可能生病了,老凌…”许光明锁上了教授工作室的大门,踌躇着走到好友身旁,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最近总是累得不行,全身又酸又痛,随时随地都能睡着,有时候还低热,吃什么吐什么…”
虽然说成这样,他脸色倒挺不错,人也比从前丰腴了一点…
凌远正皱着眉头,喝着对方给他泡的温吞又走了味的茶,听了这话差点没一口喷出来——这症状,怎么听着这么像是有了呢?
这家伙是个beta,还是个男 beta,就算天王老子也没法艸到他怀上。
看情况,是他那个作精alpha陈亦度实在不知收敛,私下里不知道玩过多少不可思议普勒,才害得人家出现...
【多cp】不公平(七十五·完结)
“我觉得我可能生病了,老凌…”许光明锁上了教授工作室的大门,踌躇着走到好友身旁,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最近总是累得不行,全身又酸又痛,随时随地都能睡着,有时候还低热,吃什么吐什么…”
虽然说成这样,他脸色倒挺不错,人也比从前丰腴了一点…
凌远正皱着眉头,喝着对方给他泡的温吞又走了味的茶,听了这话差点没一口喷出来——这症状,怎么听着这么像是有了呢?
这家伙是个beta,还是个男 beta,就算天王老子也没法艸到他怀上。
看情况,是他那个作精alpha陈亦度实在不知收敛,私下里不知道玩过多少不可思议普勒,才害得人家出现假孕症状…
这情形,应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估计是最近尘埃落定,安下心来,许光明才注意到——
如今,距离江州的巨大动荡已经过去两三个月了。
叶氏被连根拔起,背后的谢晗被挖出,连带着它周围大大小小,黑白两道势力也重新洗牌。
而失联很久的庄恕终于出现了,他那个“阵亡”alpha季白也随之“还魂”。
凌远当时担心好友,差点没急疯。可赵启平倒是镇定得很,一直宽慰他,说未必就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为此还没少挨数落。
如今要不是看在庄恕怀孕待产的份上,他早把他骂到狗血淋头了。
不过好歹结果不坏。
原以为再没什么操心事了,还没消停几天,许光明冷不丁打了个电话过来,那语气半死不活的,说有些话想跟他单独讲…
从前这家伙就是几个朋友里最不会照顾自己,却也最不愿麻烦别人的一个,他若是开口求助,那必定是走投无路了。
自从那个DU小陈总出现在他身边,这种情况就再没出现过了。
在凌远心目中,这个装腔作势的alpha有千万个不靠谱,至少对老许是没得说的。
怎么突然又出这种幺蛾子?
一时间凌远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马不停蹄赶去X大,结果却是这情况…
“老许,那个陈亦度他…”
“别,别告诉陈总!”凌远刚提了个名字,许光明便慌忙阻止,“他最近回上海处理事情还没回来,如果我真的得了什么麻烦的毛病,也许…这个时候走…”
“走什么走!”凌远眉间含雪,神情一凛,“这种情况他要负责的!”
“不,我不想连累他!”
“有点出息好不好!”凌远头上青筋都爆出来了,“你这种假孕综合征少搞两次,补点平衡剂就好了!什么连累他?是他连累你!”
“什么?假、假、假…”许光明腾地连脖子都红了,假都还没有假完,对方忽然抬起手,阻止他说下去。
“唐川来了?”凌远皱了皱眉头。
他顿时茫然地“啊”了一声。
没听到敲门声、脚步声,许光明当然没法知道有人靠近,但凌远作为omega,却能迅速感应到alpha的存在。
但似乎弥漫过来的信息素,和过去熟悉的又不太一样…
是因为完全标记了李川奇的缘故吗?
虽然这个行为对omega来说几乎可谓脱胎换骨,但对 alpha也不是全无影响。
而且两个人的维系越深刻,这程度就越强烈。
当时是第一医院收治了奄奄一息的李川奇。
这是病人清醒时候,提出的唯一要求。
因为这医院的负责人,是他同父异母的兄长。
多少年来,他一直刻意无视甚至否认这个人的存在,但生死关头,安危所系,他只信任他。
因为血浓于水。
而凌远也第一时间就分辨出,弟弟被标记了。
而标记他的人却不是舍身守护在旁的唐川,而是同时送到医院的嫌疑人谢晗。
天知道凌远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才克制住同时干掉这两个混蛋的冲动。
这个弟弟,唯一的弟弟,这么多年来自己从没有与他相见,和他拥抱,彼此之间就像陌生人一样疏远。
但不容抹杀的是,他们的灵魂与生命始终是同根而生,长在一起的。
对凌远来说,生父等于已经死了,李川奇是这世界上仅存的,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
他的枝杈遭到攀折与剪伐,凌远比任何人都更直接地感受到那种痛楚——
痛不欲生。
为什么世界上要有alpha这种东西?
为什么所有的压力与痛苦,都被施加在omega的身上?
可让凌远从失控的边缘,沸腾的愤怒中冷静下来的,也是alpha——
赵启平烟草味的信息素包围着他,也支撑着他,让他体会到这个世界上另一种同根而生,休戚相关。
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之内,李川奇都没有办法产生和分泌信息素。
因为标记他的人有相应的缺失症。
和beta不同,alpha和 omega感知这个世界,很大程度上依赖于腺体。正常情况下可能全无察觉,可一旦出问题可能就是毁灭性的。
李川奇因此与外界切断了联系。可悲可笑,可歌可泣…所有这一切再也引不起他一点点情绪反应。
而唐川寸步不离地安抚着他,呵护着他。
即便如此凌远也无法原谅这个混蛋——自己是他的至交好友,是他恋人的异母兄长,他却居然滴水不漏地隐瞒了五年,最后还没能保护好恋人,任由他被别人标记,整个人几乎被彻底摧毁。
同为omega,凌远几乎不敢想象李川奇承受的一切。
他甚至希望受折磨的是自己,可下一瞬间却又恐惧地退缩了。
如果易地而处,自己可能已经死了。
真可悲啊,就像别人嘲笑的那样,omega就是这么自私、软弱和胆怯。
谁想这样呢?
本能甚至强大到能阻止一个人无私无畏地牺牲与奉献,哪怕是对最亲的人。
凌远什么也做不了,他几乎倾其所有救治李川奇,但这一切,似乎都比不上唐川的陪伴。
明明这个 alpha,已经跟他完全没有关系了,明明他的信息素对他来说根本形同虚设。
事情是在唐川被带走调查那天发生变化的。
谢晗已经苏醒。唐川不可能置身事外。
也就是那天,李川奇从医院里消失了,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上。
凌远急疯了。
如果不是李家的小堂侄李熏然及时出现,他可能会翻遍整个江州。
李熏然把他带去了唐川的拘置室。
还没有开门之前,幽微的香樟花气息便已飘散出来,和温热的红茶香味一起。
事实上被谢晗拘禁那天,唐川并没有立刻覆盖标记李川奇。
他已经懂得了。他可以用痛楚让对方欢愉,却再也无法用拯救给对方伤害。
只要李川奇愿意,即便他一直保留着别人的标记也不要紧。如果他不愿意,自己终究会陪他一起切断这关联,
而凌远最终停在了门外。
对omega来说,覆盖标记是一件近乎重生的辛苦经历。
他不明白自己的弟弟,春日繁花一样矜贵又娇嫩的弟弟,为什么要承受这些。
但他明白此刻绝不能打扰他们。
世界浩大,余生漫长,面对着谁也无法看清的,未知的未来,两个渺小的人正抵死拥抱着,以最脆弱真实的自我,对抗残酷而不公平的命运。
自己再愤恨,也没有打扰的资格…
果然是唐川来了。
他敲了敲门:“许师兄…我有事找你商量…”
许光明脸色陡然变了,红一阵白一阵,连连摇手,压低声音:“别开门,我不想再被…”
说到这里他顿住了,恨不得把脑袋都藏起来。
上次陈亦度见到了这个前室友,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三天都没让他下床,非逼着许光明一遍遍答应再也不跟那家伙独处一室了。
可怜这老实人都 ptsd了,别说单独相处,就连偶然碰面都瑟瑟发抖。
凌远见状当即就明白了,他忍不住叹了口气——也是可怜。对beta男而言,alpha的折腾劲的确够受的,自己一个omega,都没他这么惨…
“听见你说话了,我进来了啊!”在情商感人、神经大条方面,唐川显然已经是绝症晚期了。
他毫不费力就打开了锁死的大门。
“你这是非法入侵啊!”许光明差点都炸毛了。
“你在就不是非法入侵。”唐川理所当然地说着,抬眼看见凌远,却瞬间缩起了肩膀,“啊,老凌…不,大哥也在啊!”
因为对方信息素浓度本来就不高,又刻意收敛的关系,一时都没能发现他也在。
“谁是你大哥。”凌远冷笑一声,语带风霜。
唐川现在最怵的就是他。
之前他也一度没脸见庄恕和许光明,认为连累了他们,害他们被谢晗算计。可这两个都是思路清晰的——整件事情里,唐川其实是没有过错的。
于是以往的相处模式很快就回来了。
虽然季白和陈亦度很是不满。
不是直接受害者,反倒没那么好说话。凌远的立场也是如此。
“大哥在也好,我想向李川奇求婚,你们两个都是有经验的人,能不能给我些建议…”
赵启平求婚无数次,成功了两次。
凌远迫不得已一再答应,不然得被他缠一辈子。
陈亦度不久前,为了求婚效果,在满城建筑物上投影出绚烂的烟花。
许光明当即答应下来,因为粗略估算了一下价格…
的确很有经验没错。
“给你建议?你的脸呢!”
“不行,陈总知道就糟了!”
凌远和许光明同时开口,又同时看了对方一眼。
“你去问季白吧,他那种程度的比较适合你!”就在这一刻,门口响起了一个清暖而骄矜的声音。
却只见陈亦度竟赶了回来,不知什么时候就站在了门口,他不由分说走上前,解下沾染着信息素的风衣,兜住许光明的肩膀,靠近他耳边低语着:“你说了什么对不起我的话?”
老实人顿时慌了:“我没有单独跟…”
“是谁说的不想连累我?我们什么关系,不想连累我!”陈亦度咬牙切齿,“回去好好给我说清楚!”
这时,休闲打扮的赵启平探头进来,朝自己的omega微微一笑,一脸吃瓜看好戏的表情。
看起来他们好像是偶然碰上的样子。
但似乎又不是,因为走廊上,季白扶着身娇体重的庄恕慢慢走近,生怕他磕着碰着,连跟陈亦度斗嘴都顾不上了。
这信息素混杂的…
“整那些没用的干什么,直接下跪捧戒指啊啊!”庄恕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喂喂老庄!那可是我弟弟,你能别害他吗!”
“好啦好啦,你看不出咱弟弟两口子的感情吗?”赵启平在一边连连打圆场,“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行了,你就爱操心…”
“喂,阿哥,我们一会儿就回来了。你跟小李…现在还是白天!阿哥!”那边厢陈亦度揽着许光明,自顾自地打起了电话。
“洪哥有了第四个了,他准备庆贺一下。”终于服侍庄恕坐定,季白也终于开始稳定输出,“算起来大家都是亲戚…”
“谁跟你是亲戚!”凌远顿时不答应了。
“我跟你捋一捋!”季白得意洋洋地摆了摆手,“你弟弟的侄子的伴侣是我外甥的大表哥,洪哥的伴侣是我外甥的堂哥…”
“不对啊…”许光明迅速反应过来,困惑地看着陈亦度,“我这就比老庄小了一辈了?好像不太公平啊…”
是的。不公平。
从这间小小工作室开始,他们意识到这个世界的不公平,也一点点学习着面对这个世界的不公平。
-end-
【唐李】不公平(七十四)
【唐李】不公平(七十四)
“你…你把他怎么了?”唐川从喉咙深处发出嘶哑的质问。
石泓的眼睛倏地闪了一下,亮得诡异:“终于注意到了?”
“别给我绕!”
这咆哮只能让疯子更加亢奋:“作为alpha,你到底是迟钝还是不上心呢?他怎么了你还不清楚吗——我代替你…标记了他!”
最后这一句,石泓说得那么缓慢,好像在得意洋洋地咀嚼着什么珍馐美味一样。
一瞬间血液涌向头顶,耳中轰然炸响,这是出于本能的反应。
——原以为石泓只是像给自己伪造信息素,或者对庄恕动手脚那样,利用母亲的生物技术,破坏了李川奇的腺体,没想到居然是这样匪夷所思的答案…
唐川反射性地朝他扑去,...
【唐李】不公平(七十四)
“你…你把他怎么了?”唐川从喉咙深处发出嘶哑的质问。
石泓的眼睛倏地闪了一下,亮得诡异:“终于注意到了?”
“别给我绕!”
这咆哮只能让疯子更加亢奋:“作为alpha,你到底是迟钝还是不上心呢?他怎么了你还不清楚吗——我代替你…标记了他!”
最后这一句,石泓说得那么缓慢,好像在得意洋洋地咀嚼着什么珍馐美味一样。
一瞬间血液涌向头顶,耳中轰然炸响,这是出于本能的反应。
——原以为石泓只是像给自己伪造信息素,或者对庄恕动手脚那样,利用母亲的生物技术,破坏了李川奇的腺体,没想到居然是这样匪夷所思的答案…
唐川反射性地朝他扑去,却被铁铐牢牢禁锢在金属座椅上,椅腿是焊死在地面的,即便alpha天生体力过人,也不可能徒手拗断挣脱。
手臂被冰冷锐利的边缘撕割得皮开肉绽。
可疼痛却让清醒的判断复苏了。
不对啊…
这家伙连alpha都不是,他拿什么标记李川奇?
似乎从对方突然间的冷静中看出端倪,石泓再度冷笑着靠近:“我不是beta。”
唐川不假思索地冷笑一声。
这反应让对方一下子暴怒起来,再度一把按住他的后颈,迫使他朝向自己:“我和你一样,是alpha!我没必要骗任何人,我是alpha!生下来就是!”
——妄想症!
——如果是alpha,那你的信息素在哪里!
话都到嘴边了,唐川忽然倒吸一口凉气咽了回去。
没有信息素的alpha,也不是…不可能存在的…
虽然概率极低,但基因天生有缺陷,不表达相应腺体内容,一个alpha就会患上信息素缺失症…
他的身体不能制造信息素,也不能散发它来昭示自身,压制对手,控制侣伴…
就像奄人一样。
但和奄人不同的是,即便是信息素缺乏症的alpha,也是可以标记omega的…
“父亲临死前亲口告诉我一个保险箱密码…”崩坏的笑容,让石泓的眼眶更深黑,脸色更苍白,“里面…是一份亲子鉴定报告,和一份病历…我的病历…”
如果谢晗,也就是石泓,是千万分之一的基因病人,那他无疑是他父母的亲生孩子。
他母亲抹去标记,从此与他父亲一刀两断,就不是因为丑闻,而是因为被怀疑被猜忌,而彻底失望。
谢总之所以一直将他留在身边,并不是出于伪善和羞辱,而一直没有说出真相,是因为比起妻子出轨有了beta私生子,生下了天生有基因缺陷的儿子,对他这样一个顶级精英而言,才是更加不可容忍的耻辱。
有问题的alpha,比omega,甚至比beta,都更没有存在的价值。
所以谢总瞒到了最后,为了维护自己和亲生儿子的自尊。
“…而他,是我一天一天…慢慢地,亲手毒死的!”可是此刻他的亲生儿子,却依旧刻骨地怨毒着,“谁让他欺骗我?谁让他羞辱我?谁让他生下我!”
在石泓一声比一声疯狂的呼喊里,唐川毛骨悚然地意识到,没有信息素的谢晗,要标记一个omega,只有一种方式…
那就是彻底标记,内腔成结。
唐川没有动。
谁也看不见在他内部卷起的,裹挟着火焰的风暴。
灵魂沉默地焚烧着,翻卷着,摧枯拉朽。
——原来李川奇是可以被标记的。
他不是华美的人形,不是裕望的容器,不是傲慢的对手,不是狡猾的倌僚,不是虚张声势的主人或仆从…
他是个omega。
在这个不公平的世界里,只要是alpha都可以标记他,甚至无视他的意志,践踏他的尊严,抹杀他的人格。
让他的后半生陷入泥沼,让他千辛万苦得到的一切化为泡影。他时刻都是在刀尖上行走。
说什么各取所需,公平交易,一直以来自己和他之间的关系,从来就是不对等的。
身为alpha的自己,有整个社会默许的铠甲,和天性本能赋予的利剑。
而李川奇有什么?
除了绮丽而脆弱的禸体,和高傲而倔强的灵魂之外,他一无所有。
可就是这样,他依然勇敢地,无所畏惧地咬定了那句——标记我。
没有出口的时候,它是最危险的安全词。
可当它说出口时,就成了伪装成谎言的,最真心的告白。
然而自己没有懂。
五年来一直没有懂。
哪怕他决然离开都没有懂。
现在,自己终于懂了。
以愧疚,以追悔,以痛彻心扉的方式懂了。
作为alpha,自己对不起这个omega。
对方甚至在已经被标记的情况下,依旧不惜牺牲性命,来保全凉薄的自己。
自己有什么资格,有什么面目与他相对?
但是,作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类,渺小而无力,注定会死去的人类,自己爱着他。
卑微而虔诚到连自己都不敢面对。
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唐川心里的翻涌着的火焰龙卷忽然全面平息。
意识瞬间如明月下的荒凉旷野,一片空澄…
冷静又回来了。和以往一样,却又完全不同的冷静。
石泓完全没有想通自己是怎么被击倒的。
自己只是在李川奇呼吸不继,神智不清的时候,和唐川多说了几句话而已。
等到他意识到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响动时,已经晚了。
他本能地想要撤身躲闪,一只手却突然从不可思议的角度伸出,一把揪住他的头发,狠狠朝椅把转角上撞去。
一下子,石泓只觉得整个右眼突然迸开一片火海。
两三秒后剧痛才传过来,猛烈地烧灼捶打着他的神经,几乎让人晕厥。
石泓并没有昏过去。甚至连惨叫都没有发出。
他以为自己已经强大到足够对抗自己的本能了,可是一抬腿却还是差点跪坐在地。
不可能啊…从哪里来的手?
李川奇被绑着吊在半空。
唐川双手双脚都被铐在椅子上…
不,不是!
至少不是双手,他那只右手,一层皮肉几乎都被刮掉,可是居然挣脱出来了!
石泓当然知道唐川的研究项目,是大型精密磁力齿轮,但他不知道锁扣的内部其实也是齿轮。
而且是简单得多的齿轮。
唐川曾经轻松打开许光明锁死的研究室,快到在所有人看来,都以为他持有那扇门的钥匙。
这样的困局里,他需要的只是恢复一直以来的冷静,还有一点点的时间。
只要有一只手能自由活动,其余锁扣完全形同虚设。
但石泓的应变力毫不逊色,即使身负重伤又遭遇突变,他还是急速转身朝李川奇扑去。
控制他就能牵制唐川,杀死他更是稳赚。
但他并不知道此刻的唐川,是失控的猛兽。
连唐川也不知道自己会化成猛兽。
他曾经鄙视alpha本性里狂暴的那一面,他曾经觉得自己比屈从或放纵本能的同类要高贵得多。
但如今,他只遵从于本能。
李川奇从混沌的昏迷中,一点点取回意识——
自己应该已经被解下来了,塞着的东西已经取出,被堵住的也流出来了,全身上下都难受得像不属于自己一样。
可是有人正小心翼翼地抱着自己,像是抱着随时都会支离破碎的玩偶。
熟悉的怀抱,熟悉的触感让他一瞬间放松下来,然后朦朦胧胧地,他看见满脸溅着鲜血,野兽一样的唐川。
即便这张脸伤痕累累,扭曲又恐怖,他还是第一时间就认出了他。
但很快,他看见了躺在旁边,一动不动的石泓。
喉咙被勒伤了,李川奇还是挣扎着,用溺水般的声音诘问着:“他死了吗?”
唐川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一时间全身的疼痛都被盖过了。他哽咽着,柔声安慰:“他…他活着。还有一口气。”
“为什么不杀了他!”
完全没想到对方会说出这样一句,语调里甚至除了厌恶与不耐烦,都听不出其他情绪。
“可是他…”唐川竟第一次无法说出“可是他标记了你啊”这样的客观事实。
他差一点就杀掉石泓了。
可是杀死alpha,被他标记的omega也会被一起拖入地狱。
就算万幸能熬过这场打击,万幸没有变成行尸走肉,也极有可能被种种官能症纠缠一生。
“你觉得为了我杀人,不值得?”李川奇冷笑一声,咬牙切齿地讽刺着。
从前他从不说这种心虚的狠话。因为越尖刻,越不留情面,越显示出内心的恐惧。
静静凝视着他,唐川明炯的眸子突然被泪水浸透了。
他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缓慢而郑重地摇了摇头:“如果我能杀了他就好了!可是不行,我不能再让你受伤了。”
这个人是什么意思?
李川奇想不明白——alpha最本能最优先的考虑,不是自己的主权吗?
自己的东西被侵占了,难道不是第一时间拼个你死我活吗?
更何况会被标记,是因为想钓出幕后黑手,轻敌大意反倒把自己搭进去了,也不是他害的啊…
李川奇记得生父许乐山,就算抛弃了第一任妻子,凌远的母亲,也机关算尽,按了个精神异常的毛病在她身上,把她关进暗无天日的疗养院里。
为的就是不让别人染指私有之物。
那些肤浅自大的alpha在意的不就是这个吗?
而自己,明明已经被染指了,最彻底的染指。
如果那家伙信息素正常的话,自己只怕要完全俯首帖耳,被操纵着桶唐川一刀都不是没有可能。
可是唐川呢?
他甚至在最愤怒的时候,还能控制住狂暴的本能,给标记了自己的alpha留了一线生机。
对他这一点,自己曾经无数次憎恨过,无奈过。
但这一次,他忽然明白了,天下没有一件事情是彻底糟糕,不可救药的。
也明白了在憎恨与无奈的同时,自己也一直如此迷恋着他足以对抗本能的理性。
还有,这一刻与理性一道,掣住本能之烈马的温柔。
“标记我。”凝视着对方的眼睛,李川奇近乎傲慢地命令着。
唐川愣住了。
这么短时间内就重复标记,用后者覆盖前者,这是会给omega身体带来巨大负担的行为,甚至会损伤脆弱的腺体,破坏他的生育功能,让他从此再不能拥有自己的孩子。
李川奇召唤的无疑是一场危险的酷刑。没有退路,刻不容缓。
理性呼啸着——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但唐川慢慢调整了姿势,变成在对方面前单膝跪下。
红茶味的信息素包围过来,宽厚的独占。
“遵命。”他俯下身,用沾血的嘴唇,亲吻着对方染着尘泥的洁白足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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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其狗血的一章,唐李修成正果😂
【唐李】不公平(七十三)
【唐李】不公平(七十三)
“叶家?”被李川奇称为“谢晗”的石泓,或者说被唐川当作“石泓”的谢晗,毫不留情地嗤笑起来,声音里尽是不屑。
没错。叶家根本没有这个分量。
它的确是盘踞在这座城市的老牌alpha家族,势力树大根深,关系网错综复杂。
谭宗明和陈亦度这样的沪上豪门,对上它都水土不服,难免吃过瘪。
而李家处心积虑安排了这么久,也没能彻底渗透进江州来,甚至还搭上了许乐山之类的重要人物。
如今他们能将叶家逼到走投无路的地步,也完全是因为李川奇跟季白的筹划,让一直顾念昔日交情而保持中立的季家,彻底跟叶家翻脸反目。
但此前谭宗明和陈亦度明显是接了李家的橄榄枝...
【唐李】不公平(七十三)
“叶家?”被李川奇称为“谢晗”的石泓,或者说被唐川当作“石泓”的谢晗,毫不留情地嗤笑起来,声音里尽是不屑。
没错。叶家根本没有这个分量。
它的确是盘踞在这座城市的老牌alpha家族,势力树大根深,关系网错综复杂。
谭宗明和陈亦度这样的沪上豪门,对上它都水土不服,难免吃过瘪。
而李家处心积虑安排了这么久,也没能彻底渗透进江州来,甚至还搭上了许乐山之类的重要人物。
如今他们能将叶家逼到走投无路的地步,也完全是因为李川奇跟季白的筹划,让一直顾念昔日交情而保持中立的季家,彻底跟叶家翻脸反目。
但此前谭宗明和陈亦度明显是接了李家的橄榄枝的,能扛下这个级别的攻势,光靠一个叶家,绝对独木难支。
而谢晗的露面,让一切都有了答案。
“好久不见。”这样的状态下,面色惨白的李川奇,依旧露出了近乎从容的社交性微笑,“上次遇到你,应该已经是十二年前的事了吧?”
谢晗夸张地转了个身,停在了两个猎物之间,他转头凝视着目眦欲裂的唐川:“是十一年十个月零九天七小时二十六分。上一次我们见面,是在加州…”
是谢晗那种目空一切的神态没错,但谨慎到窝囊程度的语气,还有精确无比的记忆力,却完完全全是石泓。
唐川的眼睛被怒火烧得通红,对方报出的一串地址,他根本就没听进耳朵里去。
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冷静判断、缜密思维呢?都到哪里去了?
在无计可施的此刻,唯一还在正常运转的,竟然是本能。
温柔的红茶香气飘散在这刑房般冷酷的空间里,莫名有种可笑的扭曲感觉。
即便承载着alpha信息素,也无法对石泓产生任何影响——显然,他是个beta。
谁说beta是天生的垫脚石?这种自带信息素金钟罩的性别,才是真正最接近绝对理性的存在。
他无动于衷,他无懈可击,所以在最危险的对峙中,才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但即便大脑运转迟缓,唐川还是从石泓和李川奇的只言片语里,拼凑出了对方真正的身份。
他是石泓没错,但他也是谢晗。
作为谢晗的他,多年前曾在加州某个世家子弟的社交聚会上,与李川奇有过一面之缘。
那时他的身份是谢氏的alpha太子爷。父亲是通能集团董事长,alpha金字塔顶端的顶端;母亲是著名生物学家,是一度都被庄恕视为人生偶像的omega学术前辈。
李川奇这样的出生,在他面前都不免黯然失色。
那时候众星拱月中的谢晗,万万没想到丑闻很快便传得沸沸扬扬——谢氏太子的信息素被爆其实是人工制品。
他根本就不是alpha,甚至连omega都不是。
而只是个没有性别身份的beta。
众所周知,alpha和omega是不可能生出beta来的。
所以谢晗不可能是他父亲的儿子。
谢总是个真正的alpha,即便和妻子解除标记并离婚收场,他也没有丢弃掉这来历不明的小孩。
由此直至三年后,因心脏麻痹而猝然死去,他都对谢晗视如己出,也没再动过续娶的念头。
谢晗是独子,顺理成章地接管了谢氏。
但他不可能在alpha的世界里立足。
拥有再多财产,再高的地位,他也都只是那群掠食者眼中的笑柄。
这也许就是谢总的报复吧。残酷就残酷在必须感恩戴德地接受。
终于意识到这一点的谢晗,秘密安排好了一切,在某一天突然下落不明。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就像没有人注意到大梁X大的数学系研究所里,来了一个性格古怪,极不合群的天才新生。
他叫石泓。腼腆,内向,不修边幅,讨厌和人类接触,却醉心于数字的优雅,逻辑的洗练。
他独处的时候,脸上总是洋溢着自得其乐的轻松与幸福。
这些都是唐川很久以后才知道的,而当时他面对的,是突然逼近眼前的,谢晗的面孔:“其实比起谢晗,我更想做石泓,因为石泓是你的朋友…”
什么?唐川只觉得大脑当机了两三秒。
朋友?
自己只是模模糊糊记得跟他是研究生同届,系科专业完全不一样,平时连交集都没有,更别说像朋友那样相处了。
“你一来我就注意到你了。你被别的alpha排斥,在宿管那里等分配新宿舍的时候,我也在,我本来已经准备开口了,可是那个叫许光明的beta多事,巴结讨好地贴上来…”谢晗突然紧咬起牙关,“我知道你和别的alpha不一样,从来都尊重别人,不懂拒绝,所以只好跟着他走了…”
“胡说什么!”
“现在还掩饰什么?你当时看向我的眼神已经说得明明白白了——你觉得他碍事,但出于礼貌不得不接受…”
对方自说自话地描摹着不存在的“自己”,和不真实的“往事”,汹涌而起的惊愕甚至盖过了熊熊燃烧的愤怒,令某种冰冷的预感,隐隐从唐川心底冒了出来…
“还有那个叫庄恕的omega…堕落又放荡,整天缠着你,你根本都不拿正眼看他…”
“住口!我不允许你侮辱我的朋友!”
“朋友!唐川,我们才是朋友!我们和那些渣滓不一样,我们才是真正的demigod!”谢晗用一种阴郁的亢奋,一种舞台式的夸张,手舞足蹈地演说着,“我们不需要朝夕相处,不需要语言交流,不需要人类的一切方式,一个眼神就可以明白彼此!放心,你身边的渣滓,我都会清除干净!”
“你这个疯子!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没做什么。庄恕为什么会丑态百出?只是因为他的抑制剂不对。许光明为什么会身陷囹圄?只是因为他认识的人不对…”谢晗伸出手,抚住唐川的后颈,轻轻摇晃着脑袋,“如果我是谢晗,就可以做更多。可在你面前,我是石泓,我只能做这么多…”
唐川只觉得毛骨悚然。
难怪庄恕会一次次被自己的本能击败。难怪许光明会莫名其妙被十真药业盯上。原来有这样一个幕后黑手推波助澜…
而他冠冕堂皇的理由,竟然是为了自己。
朋友尚且如此,如今被俘获的,是李川奇…
他明显不太对劲。
四周几乎要变成大吉岭茶场了,可他却无动于衷。
难道是感觉不到自己的信息素了吗?
不对…是自己感觉不到李川奇的信息素才对。
从刚刚开始,李川奇幽媚的香樟花气就芳踪杳杳。
像被凭空抹去了一样…
“你就不要自作多情了。”这一刻,李川奇依旧无情地报以嘲笑,因为声线华美,所以更见高傲,“还有,别碰我的东西!”
近距离中,唐川看见谢晗的瞳孔瞬间剧烈收缩。
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他猛然转身,握住拳头按下拇指。
错综交织的红绳骤然抽紧,瞬间嵌进了暖雪一样的皮肉里。
李川奇的咽喉被赤蛇一样的绳结套住,这条蛇正缓慢而残酷地一点点收缩…
他发出溺水般的呼吸声,本能地挣扎起来。而身躯一动,就带起一连串细微的噼啪之声。
唐川失控的低呼同时响起——电流奔窜过他的身体,犹如狠狠一记铁鞭。
石泓笑了。用谢晗的方式笑了。
“我怎么也没想到,你居然跟这个装腔作势的omega搞在了一起!”他的肩膀耸动着,“瞒得真好啊,做作的贱人!”
这样说着,他抬起手来,掌心藏着控制绳索的微型遥控器。
再度按下的刹那,绳索又一次加速收紧,李川奇本能挣扎的那一刻,电流再次通过唐川的铁座椅,比上一次更强了好几倍,他控制住惨叫,却控制不住呕吐的应激反应。
谢晗要的就是这个——如果李川奇为了自己活下去而拼命挣扎,唐川就会被电击致死。而他如果要保全唐川,自己则会被缓慢收紧的绳索夺取呼吸。
他就是要让他们两个人势不能共生。
意识到这一点,李川奇突然停了下来,放弃了挣扎。
他的嘴角隐隐浮现出嘲弄的笑意。
“笑什么?”谢晗朝他踱过来,“还真以为算无遗策,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中吗?还以为你的人马上就能赶到吗?”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李川奇的表情僵住了。
“还以为没有通讯工具,不带定位装置,就能让我放松警惕吗?”谢晗的眼睛亮得异样,“我知道你是个omega,也知道你有条鼻子很灵的小狗,叫李熏然…”
“你…你对那孩子做了什么!”李川奇的脸因为紧张和窒息,泛起不正常的潮红,他从喉间发出嘶哑的质问,本能地想挣扎,却又怕连累唐川。
“你不知道吧——他是我的雕刻。”谢晗缓缓闭上了眼睛,那表情仿佛在回忆美好的时光,“他有点像唐川,所以成了我练手的雕刻…可是雕刻,永远都只是雕刻…”
“做你的梦!熏然他早已经摆脱你的催眠暗示了!”唐川挣扎着唾骂道。
没想到连学生都被自己连累了!
谢晗转回头对着他,瞬间又恢复了石泓的表情:“你误会了——我想说的是小狗鼻子再灵,总要有味道可追踪才行…”
这话…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李川奇的计划是用信息素沿途留下讯号。
但实施的可能性,已经不存在了?
谢晗对他做了什么?
唐川近乎绝望地意识到,谢晗完全可以做到任何事——他的母亲是生物学家。
他甚至曾用动过手脚的抑制剂,让庄恕深陷在失控的晴裕里,几乎毁掉人生,最后不得不切除腺体才得以解脱。
整个过程,这位胸外科精英一点都没有察觉。
而如今要破坏李川奇的腺体,根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所以从刚刚开始,自己就感应不到对方信息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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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李】不公平(七十二)
【唐李】不公平(七十二)
蔓延到全身的疼痛,最终汇聚到后脑,像有人拿着一把重锤,一下一下狠狠敲着那样。
应该是电击枪造成的。
清醒的意识像柔弱的细芽,从昏沉而麻木的大脑底层钻出来。
就在它破土的一瞬间,唐川便已开始思考判断了。
——自己犯了个错误。
——致命的错误。
当时,校庆现场因为突如其来的爆炸而乱作一团,滚滚浓烟眨眼就弥漫遍四周。
因为李川奇就在自己身边,重逢的狂喜瞬间转化为对他安危的牵挂,严重影响了自己的判断力。
其实早就应该发现的——
爆炸声几乎能撕裂耳膜,可震动感严重不足。所以那巨响更像是某种声学器械的强化共振。
而...
【唐李】不公平(七十二)
蔓延到全身的疼痛,最终汇聚到后脑,像有人拿着一把重锤,一下一下狠狠敲着那样。
应该是电击枪造成的。
清醒的意识像柔弱的细芽,从昏沉而麻木的大脑底层钻出来。
就在它破土的一瞬间,唐川便已开始思考判断了。
——自己犯了个错误。
——致命的错误。
当时,校庆现场因为突如其来的爆炸而乱作一团,滚滚浓烟眨眼就弥漫遍四周。
因为李川奇就在自己身边,重逢的狂喜瞬间转化为对他安危的牵挂,严重影响了自己的判断力。
其实早就应该发现的——
爆炸声几乎能撕裂耳膜,可震动感严重不足。所以那巨响更像是某种声学器械的强化共振。
而且烟起来得也太快了。倒像是事先布置了烟雾弹…
如果当时自己就能清晰判断,也不至于抱着李川奇,没头苍蝇一样乱闯。
虽说唐川是alpha,体力比一般人好很多,但到底不是季白、李熏然那种武斗派。抱着个子比他自己还高的omega,健步如飞狂奔十里,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所以在浓烟中,不堪重负的情况下,没多久他就跑不动了。
李川奇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我自己能走路,放我下来…”
“闭嘴!”唐川已经没有力气跟他啰嗦了。
他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下一次爆炸,它会在何时何地发生。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自己绝不会放下李川奇,哪怕唯一能保护他的屏障,就是自己的血肉之躯。
眼看就要撑不下去了,就在这时,两道强烈的光柱突然穿透了浓雾。
滴滴作响的喇叭声间歇,一个熟悉的声音呼喊着:“老唐!这边,这边!”
唐川当即转过头去。
只见一辆灰扑扑的国产suv破雾而来,驾驶室里坐着自己的一个同事。
是校庆筹备会打杂的,帮忙跑过不少腿,但实在没什么存在感。回想起来,他应该还是数学系的校友呢,名字是什么来着…
石…石泓?
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加之对方又在他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从天而降,所以唐川几乎不假思索地抱着李川奇,直接跳上了石泓的车…
错就是在这一刻犯下的。
这一系列念头,只在唐川睁开眼睛的一刹那间,就完成了。
此刻映入他眼中的,是铁灰色的狭窄的空间。
一间毛坯房。
光线漠然从身后照过来,在水泥地板上铺开一层白金箔,凭面积判断应该是落地窗吧。
干燥的天光,雪崩一样倾泻在他眼前,某个白到虚幻的身躯上。
而纷繁缠绕的红绳,是那片焕白之上唯一的装饰。
积雪掩埋的火线。
这手法不俗!好专业,好品味…
不对!现在是欣赏绳艺的时候吗!
迅速镇定下来的那一刻,唐川也分辨出被错综的红绳吊在眼前半空中的人,到底是谁…
“李川奇!”他脱口而出,控制不住地想站起来,朝对方冲过去。
可是根本动不了。
巨大的束缚力将唐川禁锢在坚硬冰冷的铁椅子上——他的手腕脚踝,还有脖子上,都被套上了牢固的磁力环。
而李川奇像一片羽毛那样轻盈,就在前方触手可及之处,悬浮的雕塑般一动不动。
一步之遥,却无法抵达。
“李川奇!李川奇!李川奇!”从前唐川很少呼喊这个名字,这一刻他声嘶力竭地呼喊起来。
他们之间的关系,亲密到无数次抵达过彼此最隐秘的渴求与悸动。
却又疏远到连互称姓名,都觉得羞于启齿。
他们不是恋人,不是朋友,却也不是仇人,不是怨侣。只是最简单的契约关系。
他们完美地避过了所有可以牵扯出感情游丝的定位,只是为了保全那一点可怜的自尊。
唐川从不愿面对这个事实——自己在对方面前夸张地表演出的那些理性与冷漠,那些对智商优越感的强调,只不过是为了逃避油然而生的无力感。
是的。在对方那贵重的,奢侈的,残酷的,压倒性的美面前,唯其如此自己才能保住最后的立足之地。
若非全面掌控,就只能彻底臣服。
然而这危机一线的关头,这一切忽然变得如此可笑。
连生命都风雨飘摇的时候,还坚持什么呢?
在这份情感从此被带入坟墓,在恋人从此触不可及之前,至少让自己肆无忌惮地呼喊他的名字。
至少自己发自内心地呼喊过他的名字。
李川奇醒着。
虽然四肢麻木,绳子像是要勒进骨头里去,被填塞的地方渐渐变得不再像是自己的一样,可他的意识是清醒的。
他故意不回答。
品尝着对方的声音由紧张变得慌乱,由慌乱变得哀恸,由哀恸变得绝望…
他等着那种报了一箭之仇的畅快。
这是他欠他的。
每一声呼唤,就是一句忏悔,一句告白,一句宣誓,一句俯首称臣。
可是听着听着,某种鲜明的疼痛,却压倒了躯壳上所有的折磨。
胸口一阵热流涌了上来,烫到连眼睛都融化了。
若非如此,为什么眼眶里蓄满了水滴?
李川奇不知道那是什么。
不可能是眼泪的。明明一点都不想哭,明明一点都不感动。明明是对方活该,明明这种程度,根本抵不掉自己所受的羞辱。
——豁出去找到他的研究室,把自己当赠品一样送出去,祈求着“标记我”却完全得不到回应。
李川奇承认其中是有试探的部分,但也无法抹煞混入其中的真心。
而对方将这份真心,和识别出来的试探一起否定掉了,并因此得意洋洋。
就凭这个,哪怕让他喉咙喊出血来都不为过。
可是为什么那莫名其妙的液体会涌出眼眶,划过面颊呢?
只是这种程度的惩戒而已,根本不够的!
不要回答他,让他焦急,让他痛苦,让他绝望到发疯,让他知道谁才是赢家,谁才是这段关系的主宰…
可是…赢了又如何呢?
一动心就输了。
他和他,他们两个都输了。
早在开战的那一刻,早在彼此意识到之前,就都已经一败涂地。
怎么没有早一点发现呢?
曾以为彼此是你死我活的对手,可事实上他们是并肩作战的队友才对,唯一的、共同的敌人,是感情。
感情面前哪来的赢家?
在爱这个常胜将军面前,他们两个早已是束手就擒的俘虏与囚徒。
所以,还争什么呢?
“…”仅仅只是哼了一声,仰起脖子,李川奇就让对方平静了下来,他的嘴里塞着口球,所以根本没法说话。
“你再忍耐一下,我这就想办法放你下来!”唐川拼命挣扎着,想挣脱禁锢,完全不管自己的双手已经被磨得鲜血淋漓,也不管对方哀绝地摇头阻止。
他从来都是我行我素的家伙,我行我素地把心郑重捧出,却不知应该安放在哪里。
李川奇何尝不是如此?
他含糊又悲切地,发出破碎的呼喊。
唐川不假思索地安慰道:“别担心…”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个软绵绵、阴测测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虚情假意的戏码还是别演了,省点力气吧!”
是石泓的声音!唐川第一时间分辨了出来。
这家伙平日里就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没精打采的发型,皱巴巴的白衬衫,灰西裤。
今天也不例外。
然而奇妙的是,他的衣服熨过了。
或者说,换成了挺括的高档货。
而消失的不仅仅是织物上的褶子,还有全身的颓唐之气。
石泓整个人突然犀利地明亮起来。
踏过地板上斜铺的光影,他轻飘飘地一步步走来,鞋面上划过柔和的光晕。
而那张瘦削的长脸上,平日里低垂的双眼,也闪烁起清炯的病态的光。
唐川一时愣住了——到底怎么回事?
如此有存在感的人,这么长时间里一直就在身边转悠,自己却完全没有捕捉到他危险的锋芒!
似乎看透了对方的心思,石泓发出嘲讽的嗤笑,踩着华尔兹那样的步伐,晃到了李川奇面前,抬手解下口球的搭扣。
红丝罗网中的美人顿时咳呛起来,却还是强撑着冷笑道:“叶家已经倒台了,我劝你还是认清形势吧,谢晗。”
-tbc-
忽然填坑
以及川奇奇要被…
【度槟】毕业旅行(六·完结)
【度槟】毕业旅行(六·完结)
长夜尽头,天光破晓。
独自醒来的陈亦度身上,盖着那件箭翎花纹的温泉浴衣。
还以为依旧被那个叫罗槟的男人轻拥着,包容着。
可是怀抱早已经空了。
他张惶起身,却发现过于明亮的阳光,盖过昨夜昏暗的灯火,让房间内的一切无所遁形。
这里的确很久没有人住了。
家具上妥帖地遮盖着白布。虽然洁净无尘,但每个角落里都沉淀着荒废的气息。
唯有沙发一侧的落地窗外,是生机盎然的六月新绿。
树,还有淤塞为草野的旧温泉池里,盛夏在酝酿着,等待着…
越发显得室内犹如墓穴。
那个人的痕迹消失了。
找遍整座洋馆的...
【度槟】毕业旅行(六·完结)
长夜尽头,天光破晓。
独自醒来的陈亦度身上,盖着那件箭翎花纹的温泉浴衣。
还以为依旧被那个叫罗槟的男人轻拥着,包容着。
可是怀抱早已经空了。
他张惶起身,却发现过于明亮的阳光,盖过昨夜昏暗的灯火,让房间内的一切无所遁形。
这里的确很久没有人住了。
家具上妥帖地遮盖着白布。虽然洁净无尘,但每个角落里都沉淀着荒废的气息。
唯有沙发一侧的落地窗外,是生机盎然的六月新绿。
树,还有淤塞为草野的旧温泉池里,盛夏在酝酿着,等待着…
越发显得室内犹如墓穴。
那个人的痕迹消失了。
找遍整座洋馆的每一个角落,也没有看见罗槟的踪影。
甚至连沙发对面墙上,那幅龟田一郎的照片,也一并消失无踪了。
一定是遇见狐狸了…
可是箭翎浴衣的下摆上,却忠实地濡湿着。
那一场光怪陆离的春梦之痕…
陈亦度失魂落魄地走向私铁车站,穿过駅前的停车场时,他突然一个踉跄。
因为腿被抱住了。
低头看去,那是个三四岁的孩子。
一瞬间,陈亦度在他脸上看到了某种似曾相识的东西,可待定睛细看,一切却又犹如退潮般消失了。
“不可以调皮哟!”温柔又低缓的女声,同样诉说着家乡的语言。
愕然转过头去,陈亦度看见了腰肢纤细的长发美人,从一辆私家车上款款走下来。
她穿着伞型连衣裙,衣角上荡漾着花朵。明艳照人的容貌,却不含一丝诱惑与谄媚。居高临下的强势。
“妈妈!”那孩子一听召唤,便松开手,返身向她跑去。
年轻的母亲弯腰准备抱起他,视线顺势扫过陈亦度这边,动作一下子僵住了。
“kuma…”她愕然瞪大眼睛,脱口而出。
kuma?
她也叫自己小熊?
为什么是个人都叫自己kuma?
陈亦度的面孔因为惊愕,怀疑和戒备,而笼罩上一层严峻的神色。
他警惕地转头四顾。
可是哪里都看不见罗槟的身影——
他并没有和这个美人一起出现。
他…真的存在吗?
看到少年无措的反应,那美人忽然笑了起来,她的嘴唇就像鲜艳的菱角:“我是蓝红。罗槟的妻子。我猜…你一定是kuma…”
一瞬间,陈亦度意识到自己在那孩子脸上看见的究竟是什么——
她是罗槟的妻子。
那这孩子,就是他们的儿子。
罕见的眉清目秀,出于与他双亲的酷似,明明加上了母亲的优点,可还是不上他的父亲。
美这种东西真微妙。哪怕相同的零件,相同的组装方式,只要差之毫厘,就是会谬以千里。
原来罗槟是有家庭的。
这对夫妻再般配不过。
可就在昨夜,自己拥抱了眼前这个人的丈夫,在颠倒的梦里,用谜一样的身份。
陈亦度此刻的感受,用五雷轰顶来形容也不为过。
“kuma…到底是什么?”他用自言自语般的腔调嗫嚅着。
“我也不知道呀…”蓝红抱起了孩子,“我只是碰巧看过你拉大提琴的照片,听见他这么叫你…”
“那不是我!”陈亦度想呼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每年这个时候,罗槟都会来秋津温泉,独自过一夜,第二天再让我来接他回去。”蓝红此刻的目光,灵动中隐隐透出一点点锐利,“原来…他是来见你的吗?”
陈亦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承认与否认都做不到。
方寸大乱。
只是因为那时的他,还太过年轻。
“既然碰上了,我们一起去见罗槟…”
蓝红的话音,被电车驶入站台的机械声掩盖了。
见罗槟吗?
陈亦度想见他,想见那个狐狸幻化成的影子,想看他在光天化日之下显出原形。
想得胸口都发痛了。
可他有什么面目再见他?
他不是kuma。从来都不是。
电车门开启的声音,犹如大赦,陈亦度不假思索地说着:“对不起,你认错人了”,随即转身跑进了车厢…
两个多小时之后,回到酒店的他,打开了手在行李箱里的电子词典。
kuma是熊,没错。
但这个读音还对应着一个汉字——“曲”。
不是歌曲的“曲”,是曲折之“曲”。
代表着幽暗的,不为人知的角落。
秋津温泉的一夜,变成了陈亦度不会再触碰的kuma。
那段记忆犹如剧毒。
一旦回想,他便会陷入无休止的自责与愧疚中,彻骨的疼痛,让少年远离了一切关于爱的虚伪游戏。
在正式开始爱某个人之前,他被迫以最极端的方式,接种了忠诚的疫苗。
这是他毕业前的最后一课。
他想不通对方为什么要倾其所有,倾囊相授。
那是因为他还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在十五年前,就是这样教会了对方。
多年之后,陈亦度偶然在赵祯世伯那里,看到了他的私人法律顾问——罗槟。
对方早已经离婚,兜兜转转和一个叫夏远的男人在一起。
看见功成名就的陈总,罗槟完全是陌生人的客套。
那一夜遇见的,的确是狐狸吧?
不过陈亦度也几乎已经忘记他了。
他已经不怕面对他了。
他已经有了自己的爱人,坚不可摧的铠甲,再也不会害怕对方用魔咒般的声音,呼唤他kuma。
因为他知道了,那个提着白色大提琴箱的男人,姓“曲”。
那个给了自己生命的男人,叫做“曲和”。
是歌曲的曲,也是曲折之曲。
秋津温泉的夜,是死去的龟田一郎,给予殉情对象的信物。
也是活下来的罗槟,给予昔日旧爱的返礼。
他的热情与渴望,全都融入了kuma这个名字,透过那个男人的骨血,传递给他的幽魂。
就像他写在曲和照片背面的那些文字一样,如今陈亦度已经知道了,那是是崇德院的一首和歌——
“恰似流水,浪花被岩石分开,终会重新汇合。相恋的人亦复如是。”
爱是不完美的人们的,无尽的毕业旅行。
-end-
我就是我,hentai第一名的我😂
【度槟】毕业旅行(五)
【度槟】毕业旅行(五)
被陈亦度抱住的时候,罗槟忽然感觉到没顶的窒息感。
明明是那么火热的双臂和胸膛。
然而没有接触到的部分,暴露在薄荷脑一样濡凉空气里的部分,却好像冻结了一样。
十五年前的湖水,回来了吗…
淹没了自己的冰冷湖水,夺走了呼吸的冰冷湖水,回来了吗…
那个时候,他和那个男人相拥着,朝湖底沉溺下去,又深,又暗,彼方就是没有尽头的常世之国…
意识渐渐模糊,本能却蓦然苏醒。
身体下意识地挣扎起来,拖着绑在一起的对方的脚踝,一道扑腾着,挣扎着。
求生。
活下去。不是想法。
他根本就不想活。
活下去,是不容违逆的天性。...
【度槟】毕业旅行(五)
被陈亦度抱住的时候,罗槟忽然感觉到没顶的窒息感。
明明是那么火热的双臂和胸膛。
然而没有接触到的部分,暴露在薄荷脑一样濡凉空气里的部分,却好像冻结了一样。
十五年前的湖水,回来了吗…
淹没了自己的冰冷湖水,夺走了呼吸的冰冷湖水,回来了吗…
那个时候,他和那个男人相拥着,朝湖底沉溺下去,又深,又暗,彼方就是没有尽头的常世之国…
意识渐渐模糊,本能却蓦然苏醒。
身体下意识地挣扎起来,拖着绑在一起的对方的脚踝,一道扑腾着,挣扎着。
求生。
活下去。不是想法。
他根本就不想活。
活下去,是不容违逆的天性。
身体渐渐浮起来了,两个人越出水面,像刚刚呱呱坠地那样,拼命呼吸。
呛了太多的水,肺叶里灼痛无比,像被燃烧的大提琴弦勒住一样。
他听见自己无意识的哽咽:“好疼啊…kuma…”
然后发生了什么呢?
他不知道了。
因为之前的他已经死了。叫做“龟田一郎”的他已经死了。
后来的他,叫做罗槟。
龟田一郎,就是罗槟。
龟田一郎常常怀疑自己是个多余的人。
他不记得亲生父母的样子,只记得自己病入膏肓,却被他们遗弃在了异乡的土地上。
还好当地一对种地经商的夫妇收留了他。
他们都是善良的人。
善良到甚至没意识到自己的善良,只知道所有活物都不能放弃,再孱弱的生命都有权力活下去。
一郎不想再被遗弃了。
他使出浑身解数,变成最温顺粘人的孩子。再加上在千万人里都能被一眼看到的美貌,哪有人会不疼爱他?
可是人家也有自己的亲生孩子。
和父母一样朴实强壮,生龙活虎的孩子们。
在这样的家里,文弱善感的一郎,明显是外来者,落入水中的一滴油似的。
比起种地或经商,他更想学的是摄影。
只要开口,养父母不会不满足他的要求。
可捡来的孩子,连任性都要小心翼翼。
因此他用自己的方式,自己的筹码,在十五岁那年得到了第一台相机。
没有人会真正懂得并分享他的记忆,没有人会铭记他的情绪,他的感受,他的世界…
所以他要让相机,替自己记得。
并不像同龄人那样急着长大。龟田一郎知道,长大了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明天的尽头,是一片荒芜。
后来,他终于得到了亲生父母的消息。
在他们的葬礼上。
那对夫妻挥霍掉了祖上留下的一切,在昏醉潦倒中死去。
一郎继承到的财产,只有这间生意萧条的温泉旅店。
可是这一切有什么意义呢?
给予生命的至亲,完全不在意他存在与否。
名为家的空壳里,连属于自己的回忆都没有…
就是这个时候,那个男人出现了。
提着白色大提琴箱的男人。
在某个六月的周末,搭错了末班车,来到这与世隔绝的秋津町里。
就跟十五年后,眼前这位少年一样。
清洌的眉眼,英武的容貌,还有浪漫而飘忽的气质,都是那个男人的翻版。
这只可能是命运残酷的安排,却也是最慷慨的赐予…
少年执拗且莽撞,就像当年的龟田一郎自己。
当时的他,可能都还没到对方的年纪,却早已并不像这孩子那样,如一张白纸般单纯。
和龟田一郎不同,在爱的方面,陈亦度从来没有体验过匮乏。
长到十八岁,他的确有情窦初开的萌动与好奇,却从没有立刻要展开一段实质恋爱的愿望。
这种从容反而让他成为学园里的王子,少女们的偶像。
在她们看来,他温柔体贴、彬彬有礼,比只会用欺负人的手段,来引起暗恋对象注意的同龄人,不知道要成熟多少。
可她们不知道,这恰恰出于陈亦度的不成熟。
比起牵住少女的手,他更想挽住父亲陈近南的胳膊,一道随着气韵高雅的母亲,走进衣香鬓影的名利场里。
然而此刻,是罗槟第一次让他体会到了箭在弦上的迫切,不得其门而入的恼怒,和对自己破坏式本能的恐惧…
但对方是沉着的。
像一个无所不知的导师,有条不紊地带领他登堂入室。
可学习从来都是一件痛苦的事,无论对于教授者,还是接受者。
CD机还在播放着。时空那一头的大提琴声和断云零雨之声,一刻也没有停息。
身为龟田一郎的时候,罗槟也曾接受过相同的教导。
在大提琴声里,他深切地体会到了那个男人的孤独,以及他如何以琴弓为剑,琴身为盾,去对抗种孤独。
十五年前的六月夜,邂逅的那一刻,他们便从对方身上,嗅到了类似严冬的寒气,那是丧家之犬的孤独味道。
敞开心扉也变得再容易不过。
一郎知道了那个男人爱过很多人,也拥有过很多人的爱。
滋生出这种情感,就像路边捡起小石子一样容易,因此抛掉它,也像是抛掉一颗石子。
他刚刚离开一对恩爱夫妻。
他们给了他最浓醇的酩酊之爱,举世无双。
可是他还是发现了——他们贪恋的,是“爱他”这件事,而不是他。
虽然换了谁都不行,虽然别人也未必能发现其中微妙的龃龉。
而这个男人的可爱之处,他的魅力,恰恰就在这里。
就这样纠纠缠缠了三年,他终于下决心离开他们,包括他和“他们”的孩子。
他是为爱而生的,可是爱的尽头,是一片荒芜。
大提琴声里,混合进陈亦度不甘心的呜咽,和罗槟带着些微扬尾调的颤音。
跨越了十五年时间,他亲身确证了,少年和他的父亲是如此的不同。
那个男人,困在孤独的冬天里,演奏着纯白的大提琴旋律。
但今夜的少年,是缤纷的春天。
他是一粒种子,来自病态的植株,却落在最肥沃的土地上,享受最精心的呵护。
为什么要咒骂温房呢?埋怨它摧毁软弱的灵魂,却忘记了它对幼芽的保护。
只是幼芽不可能永远生长在温室里。
总要有人为他打开大门。
所以罗槟决定,在少年成长的道路上,他将会成为那个为他推开大门的人。
最后一程,最后一课,他亲身相送,言传身教。
这恰恰也是十五年前,自己没有能够完成的事情。
龟田一郎和那个男人一起,度过了整整七天。
可是他们什么也没有做。
也许这样说并不确切——他们拥抱过,亲吻过,抚慰过,吞咽过…
用相机的镜头,代替自己凝视过。
用缠绵的琴曲,代替自己沉沦过。
回想起来,他们其实都已经是过来人了。
彼时小陈亦度都已经三岁,而龟田一郎也早就习惯以自己拥有的,来换取自己想要的。
但是最后关头,他们却都戛然而止。
仿佛被冥冥中的力量喝阻。
因为他们都知道,交会的前一刻便是顶点,一旦越过那个界限,便是一片荒芜。
终于有一天,释放在对方掌心那一瞬,龟田一郎用开玩笑的语调提议道:“呐…一起死吧…”
“好啊!”对方的回答迅速且饶有兴致。
一拍即合。
因为他们知道不会再多了。
爱恋也好,欢愉也好,不会比此刻更多了。
与其看火焰慢慢消退下去,花朵渐渐枯萎下去,还不如让它永远停在最美的那一瞬间。
那一瞬间,他和他,永远都是彼此在人世间最爱的人。
兴高采烈地喝了很多酒,把脚踝捆在一起,两个人磕磕绊绊地来到半山腰的湖边。
可是…
“好疼啊…kuma…”
无意识中的一句话,终结了一切。
第二天一早,龟田一郎在岸边醒来。
湖心里飘荡着那个男人的尸体,脚踝上缠着解开的绳结。
他放走了最爱的人。
他埋葬了最爱的人。
照片烧得差不多了,琴曲CD也封存起来。
活下来的人,从绝望里毕业了。
“kuma…”十五年后的罗槟,那么动情地呼唤着。十五年前的龟田一郎,就是这么称呼那个男人的。
陈亦度恼怒地摇晃他:“我是陈亦度,我才不是熊!”
在日本,“人世”两个字,暗含着男女之情的意思。
这是少年走入人世的毕业典礼。
只是他自己还不知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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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已经不是狗血了,而是hentai…
【度槟】毕业旅行(四)
【度槟】毕业旅行(四)
“你到底想说什么?”陈亦度虚张声势的凶狠,反而轻易暴露了他的不成熟。
罗槟微微勾了勾嘴角,轻抬下巴:“去放点音乐吧。”
怎么?这是要发什么宏论,居然还配bgm的吗?
考虑到是自己害对方崴了脚,陈亦度也只得悻悻然走向他指示的方向。
屋角的桐木柜里,有台旧CD机。
“左边抽屉里第一张碟。”罗槟扬声提醒着。
应声拉开,少年看见了不少CD盒子,还有仔细收在里层深处的,一台老相机。
如果是十五年前的东西的话,可以说配置相当高了…
取出碟片,他一边尝试着开机播放,一边回头望过去——这个男人真的只是过来看看的吗?为什么他对这里的一...
【度槟】毕业旅行(四)
“你到底想说什么?”陈亦度虚张声势的凶狠,反而轻易暴露了他的不成熟。
罗槟微微勾了勾嘴角,轻抬下巴:“去放点音乐吧。”
怎么?这是要发什么宏论,居然还配bgm的吗?
考虑到是自己害对方崴了脚,陈亦度也只得悻悻然走向他指示的方向。
屋角的桐木柜里,有台旧CD机。
“左边抽屉里第一张碟。”罗槟扬声提醒着。
应声拉开,少年看见了不少CD盒子,还有仔细收在里层深处的,一台老相机。
如果是十五年前的东西的话,可以说配置相当高了…
取出碟片,他一边尝试着开机播放,一边回头望过去——这个男人真的只是过来看看的吗?为什么他对这里的一切,如此熟悉…
可是来不及细想,低沉叹息般的大提琴声便流淌出来。仿佛阴云密布的海面上,传来远洋客船彷徨的汽笛声…
乡愁,被唤醒了。
一瞬间,陈亦度的心仿佛被不轻不重地揪了一下。
比疼痛更深刻真切的感觉。
“过来,kuma。”罗槟慵懒地呼唤了一声。
直到这时,少年才发现,这个人的语调里有一种微妙的口音。
明明是标准的普通话,可是收尾的时候总带着点上扬的意思,浑然天成的高傲骄矜。
于是陈亦度叹了口气走过去,犹豫了一下,才依照对方拍拍沙发的示意,坐在了他的身边。
“你为什么不觉得,是你的父亲背叛了你的母亲呢——也许他只想要一个孩子,自己心爱之人的孩子。”
罗槟的话,飓风一样刮过陈亦度胸口,冲开了他用陈见堆叠起来的堤防。
他何尝没有这种感觉——
那张三人合影上,父亲和母亲的目光,明明都投注在那个大提琴手身上。那爱意无法掩饰,或者说根本就没有想遮掩。
不自觉地,少年露出了天真的困惑表情:“那我爸爸妈妈,他们又为什么要结婚…”
“因为他们深爱彼此啊!”
罗槟理所当然的语调,听在陈亦度耳中,简直仿佛身经百战的勇士,对新兵的无情嘲讽。
“什么乱七八糟的!”他脱口怒吼道。
“明明就是你不懂。”罗槟轻笑着,故意凑过去一点,他的嘴唇便如一瓣珊瑚,摇曳着逼近了,“你的父母之所以会结婚,是因为他们确信会白头到老。他们的灵魂以相同的频率共振,以至于会爱上同一个人。然而他们的身体却并不合拍,所以无法拥有属于他们自己的孩子。或者就算拥有了,也不会胜过你,他们理想中的孩子。”
近乎诡辩的长篇大论,有着诗歌一样炫目的雕饰,旁观者却可以直接剥去花言巧语的伪装,唾弃它背后潜藏的,歪理邪说的毒素。
可陈亦度却一下子就懂了。
不仅因为他足够聪明,足够感性,也因为他继承了这群疯子的血脉与灵魂…
后来一切都得到了证实——
陈亦度的父母从小一起长大,他们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对方会是此生的唯一伴侣。
在这个人世间,还有谁会比对方更适合自己?她就是他的镜子,他就是她的倒影,他们彼此就是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
举世无双的灵魂伴侣。
可也仅仅限于灵魂。
陈近南对女人完全不感兴趣。他的爱好永远和陈亦度的母亲不谋而合。
可这样的结果,却只会带来兴奋雀跃,而不会招致猜疑嫉妒。
对陈近南而言,陈亦度就是自己最亲的人,和最爱的人生下的孩子。
更确切地说,是“自己”和爱人生下的孩子。
这对系出名门的恩爱夫妻给了这小小的生命全部的爱。
温暖,充盈而丰盛。
幸运的人会被童年治愈,说的就是陈亦度这种情况。
所以哪怕发现了自己惊人的身世,也不曾给他的灵魂涂上多少黑暗的阴影。
因为人的行为方式,在成长过程中已经被塑造了。陈亦度不是没有恨过,反抗过。
可是他根本就不懂得真正的仇恨与反派是怎样的。
回望来路,伤害别人的事,他几乎一件都都没有学到。
可那个时候,置身于对方的言语掀起的风暴中央,年轻的陈亦度还是陷入了爆发的愤怒之中。
他清亮的眼睛一下子红了,劈手揪住对方领口,摇晃着怒吼道:“你给我住口!”
罗槟很清楚,对方越是愤怒,就越是暴露此刻的无能为力。他不屑地轻笑起来:“你还委屈了?比起你和你的父母,委屈的应该是那个被他们利用的男人吧!”
“利用?你凭什么说他们利用…”
“难道不是吗?被深深爱着的人,会抛下一切,和别人殉情吗?”
这一刻,陈亦度涌到嘴边的所有反驳,忽然都烟消云散了。
没错啊…
被深深爱着的人,去寻花问柳,去另觅新欢,那是渣。
他也曾是这样认定的。
但那个人不仅仅如此啊,他那么果决地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因为太贪婪,人才会变成渣。可这个男人不行为,恰恰是贪婪的反面…
“为什么…”少年的嘴唇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他难以置信地摇着头。
难道要接受这样的事情吗?
挚爱的双亲,逼死了自己的生身父亲?
接二连三的冲击下,少年无力招架的反应,都写在他那张朝气蓬勃的面孔上。
这倒让罗槟不由得心疼起来:“他们是爱那个男人的,kuma。只不过他们用爱他,来互相告白。”
“不是的…”陈亦度的鼻尖都红了,泪水涌进了眼眶里。
罗槟叹了口气,撸了撸他的头发:“爱这种东西,本来就没有样板和定规。你长大就明白了…”
长大就明白了?
所有的话里,这个人选择了陈亦度最讨厌的一句。
血液汹汹然涌进耳廓,整个脑袋嗡嗡作响。
“别当我是小孩子!”气红了眼的他怒吼着,猛地举起拳头,朝对方砸过去。
可是就连这个都被罗槟轻而易举地架住了。明明自己从小就接受过搏击、击剑之类防身训练的。
他张嘴想要咒骂,可下巴却被一把捏住。
看好戏一样,罗槟用深邃的黑眼瞳注视着动弹不得的少年,一时也没有开口。
哀切的大提琴声流淌进了沉默的间隙…
那旋律犹如冬夜里,踏着积雪回家的路…
可是寂寂雪音里,却混入了某种异样的声响…
不安定的遄息,断断续续。
与此同时,琴声变得更加缱绻熨贴,犹如融化飘落的雪花的,灼热的指尖…
这样的杂音预示着大提琴声并非出自演奏会或录音棚,而是现场即兴录音。
也许就在这里,这个房间里。
而当时室内,并不只有大提琴手一个
还有某个人,就坐在距离录音器材略近的地方。
应和着旋律,演奏着自己。
最激昂,也最深情的交响…
琴声没有停歇。
他们甚至都未曾触碰到彼此,就已经完成了一次最艰难也最酣畅的攀登。
海船驶入港湾,雪路延伸至门口,一切都抵达了它应该抵达的地方。
停在那里,严丝合缝。
陈亦度的面颊原本因为愤怒而绯红,意识到了究竟是怎么回事,便更是像发烧一样,彻底红透了。
连捏住他下巴的罗槟,都能感觉到薄薄面皮下的滚烫。
“怎么了,kuma?”醇酒般的低音,带着戏谑的腔调。
“放开我!”少年艰难地说着。
罗槟笑了,故作轻松地撤开手指。
可就是这一刹那,他猝然被抱住了。
那么紧的手臂,带着年轻人独有的,不顾一切的专横。
刹那间,全世界的大提琴音,都朝向他汹涌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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槟槟开始洗脑了😂
小度总被忽悠瘸了,不,忽悠in了🎃
【度槟】毕业旅行(三)
【度槟】毕业旅行(三)
难道是遇上狐狸了吗?
为什么在这样的荒宅里,会出现这种金雕玉琢的人物。
陈亦度一阵心惊胆战,猛扑上去,一把扭住他,面朝下按向地面。
“好痛!”
撞入耳中的,竟是熟悉的母语。
他反射性地松手。
在陌生的土地上,故乡的语言会带来天然的亲近感。
而跌坐在地的闯入者,此刻也终于缓过一口气,艰难翻身,朝他抬起面孔。
一瞬间,就如同急速飞逝的晚霞般,这个人眉目间的神情变化,美得让人目不暇接。
他应该也是龟田家的子孙吧,因为那张脸,和照片墙上的那幅,有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相似。
可凝神细看,这种相像感又像潮汐一般褪去了。...
【度槟】毕业旅行(三)
难道是遇上狐狸了吗?
为什么在这样的荒宅里,会出现这种金雕玉琢的人物。
陈亦度一阵心惊胆战,猛扑上去,一把扭住他,面朝下按向地面。
“好痛!”
撞入耳中的,竟是熟悉的母语。
他反射性地松手。
在陌生的土地上,故乡的语言会带来天然的亲近感。
而跌坐在地的闯入者,此刻也终于缓过一口气,艰难翻身,朝他抬起面孔。
一瞬间,就如同急速飞逝的晚霞般,这个人眉目间的神情变化,美得让人目不暇接。
他应该也是龟田家的子孙吧,因为那张脸,和照片墙上的那幅,有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相似。
可凝神细看,这种相像感又像潮汐一般褪去了。
“好疼啊,kuma…”静静凝视了陈亦度片刻,闯入者忽然放松了紧绷的肩膀,懒洋洋地拖长了声音。
kuma?是小熊的意思吧?
为什么叫自己小熊呢?
陈亦度从小就四肢修长,身材瘦削,一直都跟这种外号不沾边。
可不知为什么,被对方这么一叫,他真觉得自己好像一只毛茸茸的玩具小熊,还是奶茶色的。
不顺耳,却也不讨厌。
他忍不住反问道:“你…是这家的人吗?”
对方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我姓罗,罗槟。看见这里灯亮了过来看看而已。”
是游客吗?看他的打扮,的确像是来度假的…
陈亦度赶紧伸出手,想拉对方起来。
对方却故意扭过头去:“我脚崴了,手腕也扭了,都是你的错。kuma。”
好不容易将对方扶到照片墙对面的沙发旁,晚风里有海水的潮气,紧贴的肌肤上已沁出了一层薄汗。
好像要融化在一起似的。
在玉兰吊灯的光芒下,陈亦度才看清楚,这个精致到头发丝的男人,比起照片上那一位要年长不少。大概已经是三十多岁的年纪。
虽然少了几分虚幻的透明感,但这个人举手投足威严堂皇,完全是独当一面的精英风范,然而他眼角涟漪般泛起的细纹里,却沉淀着一把锋利的钩子。
惯于从凝视中钓取他人心魂的,醇酒做的钩子。
他就像金灿灿的蜜柑,一碰便会从青凛凛的常绿叶间,滚落进人的怀里,碰撞出甜蜜而辛辣的,熟透的芳馨。
扶着侧腰,让他斜靠进沙发里那一刻,陈亦度的指尖停顿了两三秒。
不知道为什么。
“我的衣服摔坏了。”对方显然注意到了他的踌躇,那么理所当然地说着毫无道理的话。
“啊…”
“这也需要我教你吗?”
这房子的确没人住。
连最基本的衣物都没有,只有一堆箭翎花纹的温泉酒店浴衣。整齐叠好收壁橱里,还好没有发霉。
式样就跟照片主角们穿的一样。
陈亦度花了十二分力气,才在帮对方换衣服的时候,管住自己的眼睛。
包裹着薄薄脂肪的温润皮肤,那种水羊羹一样的触感,无赖地缠绕在指尖。
可是穿上箭翎浴衣的罗槟,却更让他眩惑。
少年恍惚地凝视着沙发里的人,又转头看向他对面的照片。
一而再,再而三。
罗槟忽然冷笑起来:“龟田一郎,这里最后一位主人。”
愣了一秒,陈亦度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对面照片里那位。
——“龟田一郎。于秋津温泉。”
他忽然想起了同样构图的大提琴手那张,背面落款就是这个名字。
也就是说,眼前照片上的这位,就是十五年前,大提琴手照片的拍摄者?
幻月一样的美人,举着沉重的相机,半跪在光滑的木地板上,从浴衣分开的下摆处,蓦然滑出的膝盖,像漏进拉门缝隙的一缕月光…
眼前浮现出鲜明的画面,陈亦度不由得恍了一下神。
可罗槟冷漠的声音,却间不容发地响起:“他十五年前就死了。”
死了…十五年前,就死了?
等等!
陈亦度忽然发现不对。
龟田一郎,这家温泉旅店的主人。
他为大提琴手拍了照片。
他死于十五年前…
——母亲曾说,那个男人是和温泉旅馆主人一道情死的。
当时陈亦度顺理成章就认为是老板娘,风情万种还是温柔婉约且不论,第一反应就是穿和服的老板娘…
难道事实上,这个龟田一郎,才是真正的殉情对象?
那种清冽、妖艳和薄命感,那种为爱而生的纯粹,仿佛红烛只为了燃烧而存在一般…
如果的他的话…好像也不是不可能的。
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陈亦度的心头忽然掠过一层浑浊的酸涩。
心情暗郁起来,像云影投射在明朗的海面上。
等明白这酸涩的阴影,来自一朵名为嫉妒的乌云时,他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颤。
自己到底在嫉妒什么?
那是个男人!再美也是男人。
是糊涂到将自己的生命,托付给渣男的男人!
他有什么好?
他有什么好!
从过于诚实的表情里,罗槟似乎已经读出了少年的心路历程:“没想到…那个男人的儿子居然都已经这么大了。”
——那个男人的儿子。
难道这个人知道关于自己生父的事情。
这种定位带来的羞耻感,令陈亦度陷入了爆发式的逆反中:“我不是‘那个男人’的儿子。我是陈亦度,我的父亲是陈近南!”
此地无银三百两。
罗槟并没有取笑他的必要,所以只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听说过沪上陈家的案子。”
“你是律师还是小报记者?”陈亦度蓦地皱起眉头。
只有这两类人才会是这种反应、这种说法。
而父亲的事情,让他厌恶透了这两类人。
罗槟冷笑一声:“你看我像哪种?”
哪种都不像。
拥有这样的皮囊,他应该以风露为餐,而非人间烟火,爱与被爱才是他毕生的事业。
就像照片里的龟田一郎那样。
可他不是,他不配——
“管你是哪种!跟踪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抓到我母亲背叛我父亲的证据吧?”陈亦度咬牙切齿地说出这番话。
一字一句犹如炭火,不仅烫伤了他的舌头,也烙穿了罗槟在他心中的印象。
这甚至比前者更疼痛。
“你的自我意识,未免有点过剩吧!”沙发上的男人毫不掩饰地嗤笑起来,“我?跟踪你?”
“不然呢?”
“对我而言,豪门恩怨一文不值。更何况…”罗槟微微眯起眼睛,一瞬间,他的面孔流光溢彩地生动起来,“更何况我一点都不觉得你母亲背叛了你父亲。”
“你说什么?”
“我是说你这张脸不是她的背叛罪证,而是他们的定情信物。知道吗,kuma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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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总总是要承担这种少年憧憬的角色,正如和和总是要浑然不觉地渣😂
【度槟】毕业旅行(二)
【度槟】毕业旅行(二)
目的地很难说好不好找。
秋津町属于福冈县糸岛市,是个规模很小的温泉乡,几乎没有异国来的游客,也根本找不到名叫“秋津温泉”的店家。
陈亦度下了飞机,辗转抵达市内酒店,就已经是下午三点了。他略作休整,便迫不及待搭上电车准备去看看。
此前并没有来过日本,所以他不知道这座海岛山国的城市布局。
秋津町虽然属于市区,却被连绵的群山隔绝在一片峡谷里,只有一条私铁线通往那里,单程就要两个小时,中途根本没有站点。
因为都是没人住的荒山野岭。
如果是平日,末班车是五点半。
而今天是周末,反而提早到了三点半。
也就是说他搭上的这一班,就是...
【度槟】毕业旅行(二)
目的地很难说好不好找。
秋津町属于福冈县糸岛市,是个规模很小的温泉乡,几乎没有异国来的游客,也根本找不到名叫“秋津温泉”的店家。
陈亦度下了飞机,辗转抵达市内酒店,就已经是下午三点了。他略作休整,便迫不及待搭上电车准备去看看。
此前并没有来过日本,所以他不知道这座海岛山国的城市布局。
秋津町虽然属于市区,却被连绵的群山隔绝在一片峡谷里,只有一条私铁线通往那里,单程就要两个小时,中途根本没有站点。
因为都是没人住的荒山野岭。
如果是平日,末班车是五点半。
而今天是周末,反而提早到了三点半。
也就是说他搭上的这一班,就是今天的最后一班车。
要回糸岛市内,必须等到明早。
陈亦度连包都没背,就这么两手空空踏上了乘客寥寥的列车。
这慢吞吞的速度…要不跳车回去吧?
一瞬间脑海中甚至浮起过这样的念头,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满山新翠,以及视野尽头一闪而逝的凛冽薄青色吸引了。
那是大海吧。
看得见,却无法企及的海。
电车声忽然大了起来。
车厢摇晃着,开进了漫长的隧道里。
隧道的尽头,会有怎样的未来,或怎样的往事等待着自己呢?
看着自己映在漆黑玻璃窗上的,遗传自那个陌生人的面影,陈亦度忽然前所未有地思念起已经不在人间的父亲。
“爸爸…”他小心翼翼地,用嘴唇无声地描摹出这个称呼。
他就像视野尽头那片海。
遥远的,澄净的,温柔的,宽厚的,永恒的…
那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人。也是他最爱的人。
好在到了秋津町,问题就变得简单起来。
这是个猫额头一样局促的地方,半山腰的斜披上,整个小镇唯一一座洋馆蹲踞在斜晖里。
突兀得像个怪物。
五点多,太阳还没有落下去。
可是整个温泉乡已经静得没有一丝声息。
本来就偏僻,还不是旺季。这样人烟稀少的地方,也没有便利店什么的,好在杂货店里东西倒是齐全的很。
陈亦度去买了便当和一些日用品。
他只会英语和法语,日语仅仅是出发前临时抱佛脚学了点。
当地人一听英文,都露出带着歉意的暧昧微笑,法语更不用说了。
作为一个过于年轻的外国游客,陈亦度迅速感觉到那种欲盖弥彰的怀疑与排斥,他就像落进水中的一滴油。
“孩子,天快黑了,你住在哪里呢?”慈眉善目的店主老婆婆,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
陈亦度也不知道有没有听错,更不知道该怎么用日语回答,反射性地,他拽出了一直挂在脖子上的,那把从信封里掉出来的黄铜环首老钥匙。
“啊啦,是龟田家的孩子吗?”老婆婆夸张地举起手遮住嘴巴,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她瞥向陈亦度身后,眼神里尽是戒备的光。
回头看去,店门正对着那座洋馆。
室内异常昏暗,衬得大门犹如画框,那座侧面承受着落日光芒的建筑,明亮的不像话,虚幻的梦境一样。
没来由地,陈亦度觉得似曾相识。
对了——箱子里的那幅油画。
湖畔旁,树林边的木屋。
明明环境和建筑本身并不是那么相似,但是给人的感觉如出一辙。
忽然间,他的心就定了——
那里是龟田家的洋馆,而自己则掌握着开启那座梦一般建筑的钥匙。
朝店主婆婆点头致意,陈亦度提着便利袋子,沿着曲折的石路,朝向尘封的往事,踽踽独行…
站在山下是看不见的,但拾级而上,便能发现半山腰的确有一片清湛的湖水,微微泛着涟漪,浮萍刚刚冒出细小的新叶。
洋馆在湖边的石台基上,围在矮墙里,院门虚掩着。旁边的名牌,已经褪色腐朽了,不过还能依稀看见“龟田”两个字。
陈亦度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是温泉旅馆没错。
但泉眼已经干涸,照片上苇箔间,冒着蒸汽的水池,已经变成了蓬草丛生的荒地。
包厢也好,茶室也好,都坍塌颓圮。这里应该是早就没人住了。
只有那座洋馆,屹立在庭院最深处。
太阳渐渐沉落下去。
天空泛着某种奇异的粉紫色,难以言喻的妖艳。
陈亦度一直没觉得恐惧,可钥匙插进洋馆大门的锁孔,咔哒一声转动开启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的寒意。
起风了…
虽然对日本人的卫生习惯早有耳闻,也亲身经历,但洋馆内纤尘不染的程度,还是让陈亦度吃了一惊。
薄暮时分,室内有点暗。
他尝试着找到吊灯的开关。
居然有电。
老式的玉兰花灯枝里,播撒下旧日芬芳那样的,昏黄的白炽光,照在玄关对面的照片墙上。
陈亦度一抬头,就看见了和大提琴手单人照几乎一模一样构图的一幅。
连浴衣的式样都是一样的。
但那是个白鹭一样的美人,从衣裾下摆探出的脚踝,瘦得伶仃。
白的让人触目惊心。
他有一张不可思议的脸。
美到了庄严的程度,却又从庄严里透出最无辜的魅惑。
他的眉眼如刀锋,无情地割断觊觎者的贪婪,他的鼻梁是山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傲慢。
可他的嘴唇却是一朵热带的花。
沉甸甸地,浸透了甘美的露珠。
造物主在雕琢这张脸时,到底倾注了多少爱意,以至于凡人一瞥之间,便在灵魂尽头,深深烙下甜蜜而疼痛的伤痕…
不知不觉间,陈亦度朝那幅照片走了过去。
或者说,他是被那幅照片吸引过去,吞噬下去…
就在这时,异样的响动突然从里间传来。
那是后门的方向。
陈亦度悚然一惊,当即转头看去。
灯光将晃动的黑影推至地面,蠕动着侵入室内,一点点朝他逼近…
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但少年从来都不懂得真正的畏惧。
他迅速抓起桌上的玻璃烟灰缸,摆出迎战的姿势。
越来越近了。
缓慢的脚步声。
完全呈现的阴影,和逼近门框的人。
对方甫一出现,陈亦度已狠狠扬手,不顾一切地将烟灰缸朝他掷去。
和碰撞声一同响起的,是男人低沉的惊呼,还有重物倒地的轰响。
侵入者躲避之间,站立不稳,直接摔倒在地。
灯光漠然照亮他精心梳理的短发,以及浅灰色的亚麻休闲西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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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变成了日本自由行加恐怖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