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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西第一刀

定江山127

御驾亲征大获全胜,皇帝带着几万人马班师回朝,浩浩荡荡地向京城方向驶去。

去时没觉得,等回程时,皇帝仿佛突然开了微服私访的窍,时不时就换上便衣,和樊将军一起跑到路过城镇上去了。

“这泥人儿好!我们福哥儿肯定喜欢!”皇帝一边盯着老手艺人给做泥人,一边抱怨,“沿途这些官员,不知道哪学来的毛病,百姓的日子过得很好吗?一天天的,这里一个宴那里一个宴的,他们倒是会享受!”

“嘿,人家也难得见一回皇帝。”樊将军将给女儿买的小头花收好了,“不过这种情况,是不是该管管?”

“当然要管。”皇帝叹口气,“只是今年实在太难了些,若是操之过急,只怕又是一番动荡,好歹等百姓安安稳稳地过完年吧!”

有时候,贪官污......

御驾亲征大获全胜,皇帝带着几万人马班师回朝,浩浩荡荡地向京城方向驶去。

去时没觉得,等回程时,皇帝仿佛突然开了微服私访的窍,时不时就换上便衣,和樊将军一起跑到路过城镇上去了。

“这泥人儿好!我们福哥儿肯定喜欢!”皇帝一边盯着老手艺人给做泥人,一边抱怨,“沿途这些官员,不知道哪学来的毛病,百姓的日子过得很好吗?一天天的,这里一个宴那里一个宴的,他们倒是会享受!”

“嘿,人家也难得见一回皇帝。”樊将军将给女儿买的小头花收好了,“不过这种情况,是不是该管管?”

“当然要管。”皇帝叹口气,“只是今年实在太难了些,若是操之过急,只怕又是一番动荡,好歹等百姓安安稳稳地过完年吧!”

有时候,贪官污吏的存在,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就算一路疾驰,尽量避过了大部分州府,回到京城也已经是七八日之后了。

皇后自打知道皇帝即将回来,原本每日早晨的孕吐都轻了不少,这日一大早,便命令小太监,去将儿子从他石头叔的怀里强行扯了出来。

“殿下,皇上今日要回来了,娘娘吩咐了,让殿下早些起来,一同出城去迎接皇上。”

“嗯?皇兄?”原本还睡得迷糊的石头噌一下坐起来。

福哥儿坐在一旁迷迷瞪瞪地晃了好几下,才撇着嘴巴嘟囔:“福哥儿还没有睡够呢!”

“你爹爹回来啦!”石头扶着福哥儿的肩膀一个劲儿地晃,“你爹爹回来了,还不赶紧去迎接他!”

“爹爹?”福哥儿一下子就清醒了好多,“爹爹在哪儿?”

“在路上,我们出城去接他!”石头兴冲冲地起来给福哥儿穿衣服。

等一行人装扮好了,带了大批的仪仗队从皇宫出发时,也不过太阳刚刚跳出地平线。

京城的百姓原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一大早看到皇宫里的仪仗队,纷纷四处打听:“贵人这是要做什么去?”

打听来打听去,终于有点人脉的人放出了消息:“咱们皇上他老人家打了胜仗回来啦!”

京城里的百姓难得见一回天颜,也都纷纷开始跟着仪仗队往城外跑,去看热闹。

“娘亲,我们去哪里接爹爹?”福哥儿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抱着他娘的一条胳膊问,“我都快忘了爹爹长什么样子了!”

“不记得啦?”皇后笑着问,她心情好的很,隔着帘幕看京城里的大街小巷,也觉得美妙极了。

“不太说得清了。”福哥儿苦恼得挠挠头,“爹爹会不会也忘了福哥儿长什么样了?”

“你爹忘了他自己长什么样,也不会忘了福哥儿的样子!”皇后摸一摸儿子的脑袋,“要不要靠着娘亲再睡一会儿?”

许是太过激动,皇后四更天便躺不住了,起床开始准备去迎接丈夫回来,足足三个月没有见面,她肚子都显怀了,心中实在惆怅的很。

等仪仗到了西城门,文武百官和宗亲们早已等候在此,皇后被人扶着下了御撵,坐进提前搭好的棚子里去。

“姐姐怎么把妞妞也抱出来了?”长公主一掀帘子进来,皇后急忙上前,将才不到三个月,还在襁褓中的小郡主接过来。

“她可还没见过舅舅呢,带她来讨个大红包!”长公主笑着坐下,看着皇后逗弄着正在啃手指头的女儿,儿子已经去找福哥儿玩去了,小哥俩儿蹲在棚子的一角不知道嘀嘀咕咕说些什么,“总算是回来了,这下你能把那一大摊子事都扔给他,好好养胎了。”

“可不是嘛!”皇后忍不住抱怨,“原先不觉得,还以为他那些事好做呢,结果接手了才知道,光是平衡朝堂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就够人受累的了!更何况这还是姐夫他们已经处理过一轮的。”

“放心好了,他回来就能好一些,有些事情我也听你姐夫说起过,那些趁他不在故意为难你的人,都有人给记着呢!”长公主笑一笑,“梦姐没来吗?她这段时间应该也担心坏了吧?”

“来了,不肯进帐子里来,说是百官都看着,别叫那些人再造出个什么谣言来。”皇后叹口气,“这次樊将军又立了大功,只怕有人会嫉妒,暗地里使些小手段。”

“那也把孩子抱进来。”长公主转头吩咐了宫人,去将樊将军家的两个孩子接来,“正值盛夏,一会儿太阳更烈了孩子哪里受得了。”

正是呢!

没一会儿,宫女便带着两个孩子进棚子里来了,樊明月今日打扮一新,漂亮极了,进来就开开心心地叫人,唤得皇后和长公主心花怒放,抱着樊明月爱不释手。

一见樊明月进来,福哥儿和墨哥儿也不玩了,跑过来拉樊明月。

“明月姐姐,我们去玩吧!”福哥儿高兴地上来就拉樊明月的手,墨哥儿忽然低声咳嗽了一下,福哥儿的手便顿住了,犹豫了一下,收回手,对着樊明月憨憨一笑。

“月儿,我们去玩吧!”墨哥儿露出了一个十分文雅的笑容。

“玩什么?”樊明月眨着大眼睛问。

“小喜子说,外面草地上有蜗牛!”福哥儿眼睛都在放光,“我们去捉蜗牛!”

樊明月犹豫了一下。

“还有蝴蝶。”墨哥儿笑着补充,伸手拉住了樊明月的手,“我们去抓吧!”

樊明月就被墨哥儿拉着手牵出去了,福哥儿乐呵呵地要跟着出去,被全程旁观的皇后一把拉住。

“你嘴里是什么?”皇后狐疑地问。

“啊?”福哥儿讶异地一张嘴,嘴里的糖块儿便露出来了。

“哪里来的糖?”皇后问他。

“弟弟给我的!弟弟说,吃了他的糖,就不能拉明月姐姐的手!”福哥儿傻乎乎地请求,“这是弟弟给的糖,娘亲不要拿走!”

皇后哭笑不得地摆摆手,福哥儿便撒着欢儿跑到外面去,找明月和墨哥儿玩了。

“这傻小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拿什么换来的糖?”皇后有些无语,“再说,墨哥儿这孩子是不是过于早慧了些?”

长公主也忍不住咂摸:“原先只觉得这小子是挺聪明的,今日一看,这哪里是聪明啊!这都要多智近妖了吧?我小时候也没这样啊?难不成随他爹了?”

“到底是玉树,定然是有些天分的。”皇后笑道,只是心底难免为儿子有些遗憾,才三岁就争不过墨哥儿了,等他长大,还有啥能力去和墨哥儿抢媳妇?

福哥儿哪里知道他娘亲为了他的婚姻大事暗地里发愁,他还在一边往嘴里塞糖,一边蹲在地上对着不远处手拉着手揪花扑蝶的墨哥儿和明月喊:“这个蜗牛好大呀!你们不来看看吗?”

墨哥儿和樊明月玩得正高兴呢,压根没听到,福哥儿只好叹口气,蹲下来继续看蜗牛。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疾驰的马蹄声,福哥儿急忙站起来去看,只见两名羽林郎穿着红色战袍,一路从西边疾驰过来飞快地下马,跪在棚子前禀报:“回皇后娘娘,御驾已到五里亭处!”

“爹爹回来啦!”福哥儿转身往棚子里跑,去告诉娘亲,和正在奔出亭子的娘亲撞了个满怀,被娘亲一把抱进怀里。

“是啊,爹爹回来了。”一向冷静的皇后,声音在轻轻的颤抖,眼眶已经湿了。

关西第一刀

定江山 126

樊将军进了卫城,被满目疮痍刺得心口泛紧。

城中到处都是烟熏火燎的印记,一部分是突厥人放火箭烧的,一部分是城中为了防御烧开水留下的,每个角落里,都有惨死还没来得及掩埋的尸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断肢,只能活生生地熬死,几个老兵,头上身上已经缠满了布带,伤口处渗到血色已经泛着褐色……

樊将军知道卫城守的艰难,却没想到会艰难成这样。

在城楼上应话的那个孩子被带到了樊将军面前,脸上满是迷茫和空洞:“你们是来换防的吗?”

“是……孩子,你告诉我,城里的守将呢?”樊将军看着那张小脸,心中剧痛。

“城中……城中还有士兵三十二人……其中重伤十五人,轻伤十人,四个城门均守住了,军中无一人退……我爹......

樊将军进了卫城,被满目疮痍刺得心口泛紧。

城中到处都是烟熏火燎的印记,一部分是突厥人放火箭烧的,一部分是城中为了防御烧开水留下的,每个角落里,都有惨死还没来得及掩埋的尸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断肢,只能活生生地熬死,几个老兵,头上身上已经缠满了布带,伤口处渗到血色已经泛着褐色……

樊将军知道卫城守的艰难,却没想到会艰难成这样。

在城楼上应话的那个孩子被带到了樊将军面前,脸上满是迷茫和空洞:“你们是来换防的吗?”

“是……孩子,你告诉我,城里的守将呢?”樊将军看着那张小脸,心中剧痛。

“城中……城中还有士兵三十二人……其中重伤十五人,轻伤十人,四个城门均守住了,军中无一人退……我爹,我爹叫我这样给将军禀报……”那孩子有些犯怯,断断续续地说着,“我们共守了十五日,士卒打光了有百姓补上,现在百姓也死伤大半了,剩下的……剩下的年龄还太小……”

樊将军抬手将那个孩子带进怀中,没叫他看见自己脸上的眼泪。

天杀的突厥人,在他们都狼窝里待着就是了,偏偏要袭扰中原!

原本驻守着五千军户的卫城,就这样几乎全城战死,只剩下二三十个老弱病残的士兵和一群老人孩子。

天快亮了,樊将军拍一拍那孩子的肩:“没事了,我们来换防,等将突厥人赶走,我就带你们回关内去!”

卫城方向报告消息的烟火升空,在凌晨微曦的晨光中炸开。距离十几里地的突厥可汗和大周的皇帝,不约而同地一起望向卫城的方向,不同的是,一个看到了希望,另一个看到了失败的序章。

梁将军也看到了那信号,转头高声吩咐:“右翼,迂回从南向北包抄!”

用五万人将突厥剩下的七八万人包饺子,照常理来说,没人敢冒这个险,但此刻的梁将军却清楚,包抄不是为了全歼对手,而是为了保护皇帝,毕竟皇帝已经暴露在敌军手下太久了。

突厥可汗等到梁将军的人马完成包抄攻势时,才忽然意识到,自己果真中了汉人的空城计。

“妈的,那些汉人狡猾得像是山上的野狐子!”突厥可汗大声怒骂道,“果然,沾上汉人就没有好事!”

但他生气归生气,他也没有忘了自己此刻正处在危险之中。

汉人像是从天而降一般,仿佛哪里都是他们的人,而突厥的军队,一晚上被打得乱七八糟,早已乱成了一锅粥,再打下去,只怕突厥草原的好儿郎要跟着他一起葬身玉门关了。

“可汗,咱们和他们拼了!”勇士怒吼着,将胸脯拍得响亮,“汉人像羊羔子一样,我们是天上的雄鹰,是猛虎,是群狼,吃了他们的皇帝,咱们也去他们的京城做做大官!”

“闭嘴!”突厥可汗显然要清醒得多,再打下去得不偿失,连命都没了,还谈什么荣华富贵?他不甘地望了一眼在战场硝烟遮挡下的,朦朦胧胧的玉门关,那里城池牢固,里面还有汉人的皇帝,那里是水草丰饶的好地方,可惜还不属于他们突厥人。

“撤!一批一批,组织好防御,从北边撕出去,回到草原上,我们就安全了!”突厥可汗咬着牙下定了决心,“咱们总会回来的!”

说罢,便带着打剩下的七万人马慌慌张张地从北边突围了出去,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战场上就只剩下大周的士兵和满地突厥人的尸首。

“穷寇莫追!”梁将军喊住了想要纵马追上去的几位都卫,他心里知道,之所以不追,其实是能力还不够,大周的这点兵力,还不足以冲到突厥人的地盘上去全歼了敌人。

只一夜,战斗骤然结束,让提心吊胆了许久的玉门关军民都有些恍惚。

天亮了,皇帝亲自带人打开了玉门关,迎接从卫城撤下来的军民,当看到樊将军带着一群半大孩子和几十个伤兵回来时,皇帝站在关口,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战争的残酷,刻在每个人的眸子里,他亲自扶起了一个个穿着不合身盔甲的孩子,沉默着看了每一个幸存下来的人的脸。

边关的军户,大多是熟人,看到许多人家家破人亡,只剩下孩子支应门户时,满城都哭得不能自己,许多人哭着求皇帝派兵,去将那些天杀的突厥人剿灭干净。

但皇帝始终沉默不语,不是他不想,是他不能,要为了死在卫城的军民报仇,中原百姓今年的年景就又要艰难一些,原本今年就捉襟见肘,这一场仗也是勒紧裤腰带打的,难道为了穷兵黩武,就叫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吗?可若是不报仇,边疆军民心里的伤口,就永远抚平不了,他们拼死护住的国,怎能辜负他们?

梁将军和樊将军懂皇帝的为难,打仗不是一句话的事情,粮草,兵马,武器,后续的支援,哪一项不是用钱的?就连年初疏浚黄河,也是从六部官员牙缝里抠出来的银子,他们如今哪有实力去和突厥硬碰硬?

皇帝沉默了许久,抚摸着一个孩子的头,哑着嗓子开口道:“这仇,一定会报的。”

晚间,皇帝再次登上城楼,看着玉门关外苍茫的草地荒漠,再抬头看看浩瀚璀璨的星空,转头问樊将军:“你说突厥人现在藏在哪里?”

樊将军微微一笑:“突厥人逐水草而居,哪里水草好便待在哪里。”

“所以他们总是肖想别人家的土地和城郭,强盗嘛,看见什么好就想强占什么。”皇帝拍一拍女墙,再次沉默了。

樊将军也不说话,一双眼睛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草原深处,似乎看见了什么,又好像在出神。

“三年。”皇帝像是下定了决心,“你给朕三年时间,朕也给你三年时间,封狼居胥吧!”

封狼居胥,那是所有将军的梦想,是多少人一辈子碰也碰不到的荣耀,三年时间,要国富,要兵强,要用一场痛快淋漓的战争,将边地军民受伤的心缝合起来。

“好。”樊将军望着远方,不由得生出一份期待:去看看,去看看突厥人的老窝,是怎么被他掀翻的,去看看武将的荣耀之巅,是怎样的一番风景。

两人站在城楼,吹着夜晚的凉风,踌躇满志地,准备创造一个新的帝国。

“咱们出来,都两个月了吧?”皇帝忽然有些想家,原先每天为打仗的事情殚精竭虑,还不觉得什么,现在忽然不需要紧张战事了,他开始思念远在京都的妻儿家人们。

“74天。”樊将军给出了一个确切的答案,虽说他的家信可以走驿站加急送,但京城离玉门关实在太远了,一来一往也得十天,他也实在是挂念妻子和孩子。

“那就辛苦你和梁靖崑了!”皇帝笑着拍了拍樊将军的肩膀,“快点将玉门关的防务重新建立起来,你们什么时候安排好,我们什么时候回京,加油!”

樊将军有些无语,怎么还哄着人连夜干活啊?

但说到底,就算连夜干活,樊将军也高兴得很,毕竟一想起家中的娇妻爱女,他便觉得心头温暖熨贴极了,只想冲回家去好好抱一抱她们。

可怜梁将军,一个单身汉,又不着急回去,这两天觉也睡不好,只能顶着黑眼圈陪着樊将军安排玉门关的防务,一边干活一边暗骂:这些成了家的男人可真不是人!

关西第一刀

定江山 122

已经是晚上了,敬平王府却一改往日一派灯火通明的样子,大门紧闭,黑漆漆地,一盏灯都不见。

“先派高手进去,找找太子殿下在哪里,别惊动了里面的人。”禁军在暗处围了敬平王府,林高远紧张地仔细叮嘱那几个挑出来的高手,“万不可惊动了他们,寻到人便出来报信,别轻举妄动,太子殿下的安全最重要。”

几个斥候换掉了铠甲,穿了最轻便的衣裳,挑了一处隐蔽的位置,偷偷潜入王府。

敬平王府很大,亭台楼阁数不胜数,俨然是一个小皇宫,里面一队队巡逻的府兵一刻不停地四处查看,几个斥候好几次都是躲在草丛里躲过巡查的。

几人一合计,爬到花园里一个高高的塔顶上,仔细观察了府兵们巡逻的路线,将路线中间的几个重点院落一一标出来......

已经是晚上了,敬平王府却一改往日一派灯火通明的样子,大门紧闭,黑漆漆地,一盏灯都不见。

“先派高手进去,找找太子殿下在哪里,别惊动了里面的人。”禁军在暗处围了敬平王府,林高远紧张地仔细叮嘱那几个挑出来的高手,“万不可惊动了他们,寻到人便出来报信,别轻举妄动,太子殿下的安全最重要。”

几个斥候换掉了铠甲,穿了最轻便的衣裳,挑了一处隐蔽的位置,偷偷潜入王府。

敬平王府很大,亭台楼阁数不胜数,俨然是一个小皇宫,里面一队队巡逻的府兵一刻不停地四处查看,几个斥候好几次都是躲在草丛里躲过巡查的。

几人一合计,爬到花园里一个高高的塔顶上,仔细观察了府兵们巡逻的路线,将路线中间的几个重点院落一一标出来。

“就这几处,我们分头去寻!”

几人消失在夜色中。

此刻,在一个小院里的正房内,桌子上点着一支蜡烛,敬平王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常年养尊处优,脸上不见风霜之色,倒显得很年轻。他正漫不经心地听着下属的禀报,福哥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脸不解地盯着他们。

“王爷,宫禁至今未开,里面的消息传不出来,他们大约还在宫中寻人吧!咱们到三更便走,南城门已经打好招呼了,说是王妃娘娘带郡主出城敬头香。”

“加强戒备,在我们顺利出城之前,一定要小心再小心!”敬平王叹道,“竖子可恶,谁能想到他那恶妇竟然如此大胆,要将京城勋贵都抓个遍吗?今日本王虽败了,他们也别想好过!”

“王爷,现在太子在咱们手上,不怕她不配合!咱们出了南洋,总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福哥儿左看看右看看,看他俩都不怎么说话了,才小心翼翼地问:“什么时候吃饭呢?”

福哥儿还是下午出门玩之前吃了几块点心,这会儿早饿了,他还记得出门前,青凤台小厨房的嬷嬷跟他说,晚上做烧鸭子给他吃,谁能想到,就被人给带到这里来了呢?

“小子无礼,本王是你叔祖父!”敬平王斜晲一眼太子。

“你叔祖父,什么时候开饭呢?”福哥儿很有礼貌地问,“您家有没有烧鸭子吃?”

“小子,和尔父一般无礼!”敬平王恶狠狠地瞪了太子一眼,但他毕竟对自己的定位是个温文尔雅的中年美男子,是以不太方便和三岁小孩一般见识,转头吩咐厨下给太子做了一碗面条。

行吧,有的吃总比没得吃要好!

福哥儿满意地闭嘴了,房顶上的斥候也满意地转身离开。

确认了太子的位置,行动起来就方便许多了。

林高远整肃衣裳,让随从敲响了敬平王府的门。

一个门子将旁边的小门打开了一条缝,探出脑袋骂道:“大晚上的,敲什么敲?要死吗?”

林高远的随从心中不忿,却也好脾气地笑笑:“我家驸马爷有事要和敬平王爷相商,烦请通报一声。”

那门子狗仗人势惯了,但也知道长公主一家子如今炙手可热,不是轻易能得罪的,便放缓了语气说:“我家王爷有令,今夜不见外客。”

“本官与敬平王可不是外人。”不远处马车里林高远笑道,“都是皇亲,自然是一家人。”

那门子犹豫了一下,放下话来:“等着!”转身跑回去通报了。

林高远低声问马车上的秦将军:“太子所在的那间屋子应该保护起来了吧?”

“放心。”秦将军心里早就憋了一股子火,能在宫中禁军眼皮子底下把太子劫走,这分明是在打他的脸,“即便是在敬平王府,那些鼠辈也休想再动太子一根汗毛!”

敬平王正在和幕僚商量着逃跑的具体事宜,一旁已经吸溜吸溜吃完一碗面条的福哥儿捧着肚子,打了个哈欠。

门外小厮跑进来,在敬平王耳边禀报了林高远来访的事情,敬平王的神色开始变了。

“王爷,怎么了?”幕僚的心头一跳。

“林高远那厮来了!说是来找我有事相商。”敬平王一时拿不定主意,“怎么办?见不见?”

“王爷,此时万万要沉住气啊!”幕僚紧张地说,“王爷还没有出城,千万不能和他们起冲突!”

“是啊!”敬平王一抹头上的汗水,“不见,也会让他起疑……走吧,那还是见一见。”

福哥儿左看看右看看,虽然知道姑父来了,但他不敢表现出来,只是眨着眼睛问:“我在哪里睡觉呢?”

“妈的,他怎么这么多事?”敬平王厌恶地瞪了福哥儿一眼。

幕僚只好陪着笑对敬平王笑笑,将太子从椅子上抱起,放到了里间的床上。

敬平王和幕僚一起出了房间,只在屋门口放了两个小厮看着太子。

林高远被恭恭敬敬地请到王府,他状似无意地四周一打量,便知道王府里四处埋伏着府兵,看来敬平王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

“不知驸马爷大驾光临,有何指教啊!”敬平王端坐在堂上,端着长辈的架子,居高临下地问,“大晚上地跑到我敬平王府,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敬平王府出了什么事呢!”

“难道不是吗?”林高远一脸惊讶,“这才几时,敬平王府从外面看一盏灯都未点,在下才进来看看的!今日有逆贼私闯宫禁,可见是不将皇家威严放在心上了,敬平王府没事吧?”

“王府能有什么事?”敬平王冷哼一声。

“无事就好!”林高远一笑,“既然王府一切都好,那在下就告辞了!”

说罢,带着随从便潇洒地走了。

敬平王开始挠头:“林高远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不过片刻,他忽然醒过神来:“不好,去看看太子!”

既然已经将太子待的屋子守了起来,万万没有再让敬平王接近的道理,敬平王一行人还没靠近屋子,不知道从哪里射来的冷箭便“铮”地一声扎在了敬平王脚下。

再远远一望,那两个负责守门的小厮已经静静地倒在血泊里了。

与此同时,外院有人匆匆奔来:“王爷!不好了!禁军攻进来了!”

“妈的!林高远这厮是调虎离山!”敬平王大骂一声,匆匆带着人去寻王妃和几个孩子,想要在护卫的保护下冲出去。

王府外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冲出去谈何容易,不过一会儿功夫,敬平王府已经被禁军荡平,任何人稍有反抗,下一瞬便永久地闭上了眼。

林高远和秦将军踏着血泊走进王府,寻到关着太子的那间屋子,禁军的斥候们从房顶跃下来,对着驸马行礼。

林高远摆摆手,亲自上前去,推开了屋门。

此时的福哥儿,正躺在床上,小肉手轻轻地拍着自己的肚皮:“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他还在尝试着将自己哄睡着。

林高远站在内室门口,忍不住噗嗤一笑:“福哥儿还没有睡着吗?”

“姑父!”福哥儿一骨碌爬起来,亮着眼睛看着门口的姑父,嘴巴一瘪就哭出声来:“姑父——”

林高远知道他其实也是被吓怕了,在外人面前还能强装一装,见到熟悉的人自然绷不住了,便上前将小家伙抱起来,任由他哭湿了自己的肩膀,才轻拍着他问:“福哥儿是不是害怕了?”

“吓死了……”福哥儿贴在姑父耳边小声说,“我就哭一小会儿,姑父别告诉别人。”

“哭吧!姑父不跟别人说。”

关西第一刀

定江山 119

皇帝御驾亲征,带着五千禁军和五千御林军,剩下的三万多人马通通留下了拱卫京畿。

离京那日,皇后着盛装,带着文武百官将皇帝送到京城西门口。

“朝中事情,有内阁阁老和秦大人,祖父还有姐夫操心着,你不用过于忧心。”皇帝身披金玉甲,一副气宇轩昂的模样,皇家气度一览无余,“朝中若有人趁此时要给你下绊子,你便直接收拾了,别叫自己受委屈。”

“我知道。”皇后手中牵着儿子,红了眼眶。

皇帝还想再嘱咐几句,福哥儿却扑过来抱住了皇帝的腿:“爹爹,你什么时候回来?”

“爹爹将坏人赶跑了就回来!”皇帝将儿子抱起,耐心地给他解释,“有人要欺负咱们大周的百姓,作为皇帝和太子,我们要做什么?”

“要把坏人打跑!”......

皇帝御驾亲征,带着五千禁军和五千御林军,剩下的三万多人马通通留下了拱卫京畿。

离京那日,皇后着盛装,带着文武百官将皇帝送到京城西门口。

“朝中事情,有内阁阁老和秦大人,祖父还有姐夫操心着,你不用过于忧心。”皇帝身披金玉甲,一副气宇轩昂的模样,皇家气度一览无余,“朝中若有人趁此时要给你下绊子,你便直接收拾了,别叫自己受委屈。”

“我知道。”皇后手中牵着儿子,红了眼眶。

皇帝还想再嘱咐几句,福哥儿却扑过来抱住了皇帝的腿:“爹爹,你什么时候回来?”

“爹爹将坏人赶跑了就回来!”皇帝将儿子抱起,耐心地给他解释,“有人要欺负咱们大周的百姓,作为皇帝和太子,我们要做什么?”

“要把坏人打跑!”福哥儿挥着小拳头。

“对!福哥儿真聪明!”皇帝又问,“昨晚父皇给福哥儿说什么了,福哥儿还记得吗?”

“记得!”福哥儿的眼睛一下亮了,“爹爹要给我带乳糖回来!”

“哎,不是这句!”皇帝一下慌了,偷眼去看皇后的反应,“是后面那句。”

福哥儿吸溜了一下口水,大声说:“保护好娘亲,爹爹给我吃烤羊!”

“对了!”皇帝亲了一下儿子的脸蛋,“福哥儿能不能做到?”

“能!”

皇帝这才放心地告别了妻儿,在百官跪拜中,登上八匹马拉着的御撵,带着大批人马,往西边去了。

眼看着车队越来越远,福哥儿转身扑进了皇后的怀里:“娘亲,我想爹爹了!”

“小坏蛋!”皇后宠溺地拍一下儿子的小屁股,“我还以为你离开你爹不伤心呢!”

皇帝离开了,宫里的日子却还要过下去,皇后只能打起精神来,应付前朝后宫。更何况长公主马上就要生了,她给丈夫打了保票,一定小心照看长公主这一胎,如今更是马虎不得。

就在皇帝离开的第三天,长公主的长女出生了,只用了小半个时辰,生完孩子就坐在床头吃东西了,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皇后虽不能亲自去,也派了心腹女官全程守着的,听了女官的回报,皇后半天没缓过神来:生孩子还能这么容易的吗?

等长公主顺利生下小郡主的消息传到阵前时,已经过了五天。

皇帝正对着沙盘和樊将军一起商量战事:“明日这一仗,算是朕送给外甥女的见面礼,樊将军可有把握?”

“七成胜算。”樊将军皱着眉看着沙盘,“只是晋地这里好打,北边却危险,玉门关那里的消息要送过来,得绕远路,咱们的增援也被晋地挡着,一时过不去,绕路过去的梁将军不知道何时才能到,情况还是不太妙啊!”

“所以我们要再快一些!”皇帝叹着气,“不知道边关将士能撑多久。”

“陛下放心,驻守边陲的将士个个都是血性男儿,就算只剩一兵一卒,也不会让玉门关破。”樊将军又看一眼沙盘,“明日这一仗之后,我们迅速插进去,晋地就能拿下这两个城关,晋地就能回来小一半,下一步,打下榆关,我们的军队就能通过榆关去玉门关增援了。”

“这是最快的办法!”皇帝点头,“就照你说的做吧!”

晋地战事如火如荼,京城里,皇后也没有闲着。

“昨日京兆尹府抓的那几个人审出结果了吗?”皇后看着内阁送上来的折子,“其余的六部事宜,只要不是十分紧急严重的,各位大人可以直接商量出章程来,若是不着急,甚至可以留到陛下回朝,只是最近京中关于陛下的流言四起,正是战事紧要的时候,可万万不能动摇军心。”

“那几人显然受过严格的训练。”曹巍回禀,“我们的人不管怎么问,那几人都是一口咬定听人说的,具体听谁说的又闭口不答,显然是训练出来的探子。”

“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皇后咬咬牙,“明日将人斩首,他们能造谣,我们怎么就不行了?”

“这样会不会过于激进了些?”曹巍有点犹豫,“若是百姓起疑,可没法一一解释啊!”

“百姓也不傻,陛下是如何待百姓的,他们心里很清楚。那些人空口白牙说陛下谋害先皇,说晋王是要扶正血统,可有证据拿出来?”皇后一拍桌子,“但我们可是有晋王勾结外族谋反的证据的。”

“明白了!”曹巍急忙领了命令下去,准备着手掰正京中流言。

没想到第二日,又有新的流言出来。

樊将军的妻子,乃是先帝嫔妃。那些人传的有鼻子有眼的,竟是要强行将罪名安在樊将军头上。一时京中又是一番乱象。

“混账!”皇后气得脸色发白,“樊将军在阵前杀敌,这些人在京中造谣,徐瑛彬,给我严查!京中要是没有和晋王沆瀣一气的人,本宫打死都不信!首先要查的就是那个何国公,他背地里的小动作,真当旁人都看不到不成?”

“早就盯着他呢!”徐瑛彬跃跃欲试,他还记得何国公引他母亲上当,在京中败坏他名声,害得曹巍吃醋不理他的仇,“如今掌握的那些证据,虽然没有直接证明他勾结晋王的,但也足够搜查国公府了。”

“即刻严查国公府!”皇后说完,忽觉得有些不适,捂着胸口想吐。

“娘娘!”御书房里的几位肱骨大臣都慌了,皇帝不在,皇后若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生了病,也不好给皇帝交代啊!

好在太医来得很快,隔着纱巾诊脉一会儿,眉目间露出惊喜:“恭喜娘娘,娘娘已经有孕月余了!”

御书房里的几位大臣们一时也激动了起来,皇帝终于有第二个孩子了,这对江山社稷来说,是好事啊!

“怎么偏生在这个时候!”皇后叹口气,“如今战事正紧,哪有功夫好好养胎?”

“娘娘千万不要这样说。”林高远笑着安慰道,“这是预示着我们战事顺利呢!”

“是啊娘娘!”秦阁老直接给出解决办法,“老臣和内阁阁老们再去商量出个章程来,一些繁杂琐碎的事情,就由天机阁商量着定好了,这样娘娘就能好好休息。”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但事关前线战事的一切事宜,都要报与我!”皇后不放心地叮嘱着,“陛下和将士们在前线拼杀,本宫在后方,唯一能做的就是稳住朝中形势,这一遭,我们也能趁着机会,将那些还有异心的一网打尽,以绝后患。”

福哥儿听说他娘亲怀孕了,肚子里也有了个小娃娃,激动坏了,围着娘亲一个劲儿地转圈圈,“娘亲也要给我生妹妹吗?”

他被姑父带着去长公主府看过小妹妹了,小小的,软软的,福哥儿用手指头轻轻摸了妹妹的小脸蛋,激动得差点叫出声来。

“妹妹好软的!”福哥儿眼睛亮晶晶地问,“娘亲的肚子怎么还没有变大?”

“等过些日子就变大了!”皇后揽着儿子小小的身子说,“等爹爹回来后,娘亲的肚子才会慢慢变大呢!”

这句话一下子就勾起了福哥儿的伤感情绪:“爹爹怎么还不回来呢?他是不是把福哥儿给忘了?”

“爹爹忙着打仗,前几天捎回来的信里,是不是还有给福哥儿的信?”皇后抱着安慰他,“让石头叔再给福哥儿读一遍信好不好?”

关西第一刀

定江山 105

要设立天机阁一事在朝堂上掀起了轩然大波。所有人都知道天机阁是天子近臣,甚至还有四分之一能够劝谏鞭策天子的权力,这是内阁都不敢想的,但人人都心头打鼓,这到底是好是坏?

无论是是旧贵族还是新贵,都对天机阁老三代血亲不得任二品官这个规定深恶痛绝,谁家做官不想更近一层?再说了,从三品官往上,更是一级难似一级,若做了这个阁老,便是家中出不了内阁阁老,若是不做,那内阁的权力也会被天机阁分走一部分,做内阁阁老还有什么意思呢?

不等众臣想清楚,第一个天机阁阁老定下来了,乃是禹王。

禹王是当今皇帝的亲堂兄,在朝中皇亲里,算是很有身份地位的,素来是帝党,身后也有一大帮勋贵的支持,他率先做了天机阁老,倒引得朝......

要设立天机阁一事在朝堂上掀起了轩然大波。所有人都知道天机阁是天子近臣,甚至还有四分之一能够劝谏鞭策天子的权力,这是内阁都不敢想的,但人人都心头打鼓,这到底是好是坏?

无论是是旧贵族还是新贵,都对天机阁老三代血亲不得任二品官这个规定深恶痛绝,谁家做官不想更近一层?再说了,从三品官往上,更是一级难似一级,若做了这个阁老,便是家中出不了内阁阁老,若是不做,那内阁的权力也会被天机阁分走一部分,做内阁阁老还有什么意思呢?

不等众臣想清楚,第一个天机阁阁老定下来了,乃是禹王。

禹王是当今皇帝的亲堂兄,在朝中皇亲里,算是很有身份地位的,素来是帝党,身后也有一大帮勋贵的支持,他率先做了天机阁老,倒引得朝臣们紧张了起来。

太子这是什么意思?

选一个注定要和自己唱反调的人来做天机阁老,太子是想干嘛?

还没等众人想清楚,林相便递上了辞呈,说是要告老还乡了。这一年多来,林相早已显出疲态,自从先皇后斗败殒命,林相就颓废了起来,毕竟一直以来,他押宝的都是先皇后嫡出的八皇子,谁能想到八皇子死得那样憋屈,而皇后也心衰而亡了呢?

林相的告老算是在众人的意料之中,林高远入选天机阁,便在所有人的预料之外了。

原来林相是为林高远腾位置的吗?

众人苦思冥想,想不通这一出。林高远贵为驸马,原本身份就已经很尊贵了,他虽不能出仕,但有个一手把持朝政的小舅子,这辈子的荣华富贵是跑不了了,怎么还掺和上朝堂的事情了呢?就算掺和,你好歹做个有实权的位置吧?一个天机阁阁老,既没有实权,又没有油水,图什么呢?

再瞧一瞧禹王的晚娘脸,所有人恍然大悟,哦,是来帮太子牵制这老东西的呀,瞬间大家心理就平衡了。

其余两位天机阁老的人选仿佛就搁置了下来,只有太子知道,秦家和孙氏内部到底争斗得多厉害,谁都知道为了整个家族的利益,必须放弃点什么,但如果被牺牲的是自己,谁都不愿意做那个冤大头。

太子下朝后,照例去皇帝那里应了个卯,将朝堂上的事情大体上说了一遍,其实谁都知道,皇帝此刻有口不能言,知道了朝堂上的事情又能怎样呢?但世人都重虚名,太子既然做出了孝顺的样子,群臣免不了要对太子孝顺的行为歌功颂德一番,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

去皇帝那里应过卯之后,太子回到东宫,洗了手从太子妃怀里接过儿子,在福哥儿的小脸蛋上亲了两口。

福哥儿如今沉的很,太子妃抱上一会儿便手酸,只能和乳母轮流抱着,但他又是个爱玩的性子,放下他一会儿他便在榻上坐不住了,非得到处去爬,一不小心就爬到了床边,差点跌下去。也就只有他亲爹或者石头皇叔过来能抱着这小子在外面玩个够了。

“啊!”福哥儿一指门外,急的乱喊。

“要出去玩呀?”太子很懂儿子的婴语,知道这小子在屋里闷坏了,“那福哥儿把小斗篷穿上,爹爹带你出去瞧瞧,外面花也落了,草也败了,你到底喜欢看什么?看树杈子吗?”

福哥儿便对他爹进行笑容攻击,小嘴一咧,他爹便缴械投降。

“走吧,小祖宗!”太子给儿子穿好厚衣裳,抱上儿子和太子妃一起去外面花园里散步。

“今天堂兄传话进来,说祖父愿意为国效力。”太子妃一边给儿子整理衣服一边提醒太子小心脚下,“他老人家总算想通了。”

“他老人家哪里是想不通,分明是想试试我的决心罢了!”太子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摸索着拉住了太子妃柔软的小手,攥在自己手心里,“多亏你一直支持我,不然孙氏和秦氏若是一直绷着,我只怕也是要认输的。”

“认什么输?”太子妃撇撇嘴,“这些世家就是胃口太大了,什么都想要,也得他们有这个本事才行!如今寒门渐渐起来了,世家就算有家族支撑着,到底也捆绑太多,能坚持住就不错了,难道他们还想回到从前门阀决定一切的时候吗?”

“是啊,姐夫那里今年新招的举人和秀才都不少,其中有不少良才,这些都是寒门子弟,培养起来倒是能慢慢将世家子都换下去,到时候,朝堂便不会总被世家拿捏了。”太子一边说着话,一边用指尖轻轻扣一扣太子妃的掌心,惹得太子妃瞬间脸红。

“你给我正经一点!”太子妃红着脸轻捶了一下太子的肩,“说正事呢,你干嘛?”

“大白天的,我能干嘛?”太子低声逗她,“再说,咱们是正经夫妻,做什么不正经?”

太子妃的脸更红了,低着头不去看他。

福哥儿一迷惑地看着爹娘在那儿打哑谜,小家伙拿手挠一挠肉脸,转头看看爹,再看看娘。

“啊?”福哥儿疑惑地抱住他爹的脸。

“看,我们福哥儿也觉得爹爹说得对是不是?”太子得意地在儿子脸上亲一下,“爹和娘是正经夫妻,做什么都正经,是不是?”

福哥儿还以为他爹要和他玩亲亲的游戏呢,抱着他爹的脸就开始盖口水印子,亲了他爹一脸口水才满意地停下,又要够着去亲他娘亲。

“不行啊!小家伙!”太子妃赶紧制止他,“娘今天脸上敷粉了,当心亲你一嘴!”

福哥被拒绝了,又转回来亲他爹。

“亲吧!亲吧!还是爹爹大方是不是?我们福哥儿想亲就亲!”太子把脸摆给儿子亲,一只手却厚颜无耻地将妻子的小手拉进了自己怀里。

太子妃红着脸扭过头去不看他,却不再挣扎了。

她到底是顺了自己的意,太子心头得意起来。

到了晚间,等福哥儿睡着了,太子果然伸手就摸了过来。

“乖乖,咱们都好久没有了……”太子叹息着开始扯妻子的衣服,“哪有娶了老婆还这么素的?”

太子妃知道拗不过他,只好任由他动手动脚,心头也渐渐火热了起来。

“那还不是你自己非得一直将福哥儿放在咱们屋里睡的?”太子妃一边配合着他,一边轻声说,“哪回不是被这小子打断的?”

“且忍一忍……”太子用着力,在太子妃耳边咬耳朵,“福哥儿太小了,放别处我实在不放心,你等我再强大一些……等再也没有什么威胁了,就好了!”

“嗯……好……”太子妃颤抖着应他,一双手紧紧攀住他的后背。

夫妻俩小心翼翼地在帐子里出了回汗,待云消雨歇了,才伸手拉开帐子,看向小床,儿子的小手握成小拳头,放在枕边,睡得正酣。

第二日一上朝,太子便宣布了剩余两个天机阁阁老的人选,一个是门生遍地的孙氏太傅,另一个是如今的世家新贵,秦门阁老,一时间,满朝文武哗然,谁也没想到,到最后妥协的会是两大世家。众人看向太子的眼神更更加小心翼翼了,开始重新评估这位太子殿下的实力。

一下朝,林高远便微笑着对其他三位阁老伸出了手:“几位请。”说罢率先朝太子为天机阁准备好的班房去了。

三个老者看着那个年轻的背影,十分洒脱自如,完全没有因为年轻就局促的样子,那既是身份带给他的坦然,也是真正太子心腹才有的底气。三位老者久久沉默不语。

关西第一刀

定江山 104

自打皇帝中风,太子代政之后,朝堂上的勋贵们倒是尝试着反抗过一阵子,但渐渐地他们就发现,不反抗太子好像还能对他们视若无睹,只要一有动静,太子党羽立刻就闻着味儿来了,他们想要质疑太子,总要折点儿什么进去。

渐渐地,这些人也学乖了,不敢再对太子有所不敬。

是以,当林府小公子林墨满月时,太子一家轻轻松松地带着礼物赶来祝贺,相比之前万事小心的样子,已经轻松许多了。

这是福哥儿第一次见到樊将军家的小姐姐樊明月,他只看了一眼,便沦陷于樊明月的玉雪可爱,一双眼睛像是长在了樊明月的身上,再也不肯移开。

樊明月已经一岁多了,开始学说话,尤其是喊爹喊娘,那叫一个清晰有力,听得其他几位心头火热。

周大人稀罕......

自打皇帝中风,太子代政之后,朝堂上的勋贵们倒是尝试着反抗过一阵子,但渐渐地他们就发现,不反抗太子好像还能对他们视若无睹,只要一有动静,太子党羽立刻就闻着味儿来了,他们想要质疑太子,总要折点儿什么进去。

渐渐地,这些人也学乖了,不敢再对太子有所不敬。

是以,当林府小公子林墨满月时,太子一家轻轻松松地带着礼物赶来祝贺,相比之前万事小心的样子,已经轻松许多了。

这是福哥儿第一次见到樊将军家的小姐姐樊明月,他只看了一眼,便沦陷于樊明月的玉雪可爱,一双眼睛像是长在了樊明月的身上,再也不肯移开。

樊明月已经一岁多了,开始学说话,尤其是喊爹喊娘,那叫一个清晰有力,听得其他几位心头火热。

周大人稀罕地抱着樊明月看廊下的鹦鹉,看到鹦鹉啄了谷子吃,小明月激动坏了,转头就喊:“爹,看!”

太子和林高远心都要化了,心里开始着急,自家小子怎么还不会喊爹呢?

樊将军这边还没来得及答应,一旁太子怀里的福哥儿却大声地“啊”了一声,小手扑棱着也要去廊下。

“我闺女喊我,你小子答应什么?”樊将军笑着逗福哥儿,“你也要去看鹦鹉?”

“啊!”福哥儿的手便伸向了樊将军,要樊将军抱。

“这小子!”太子心中又是吃味又是开心,自家小子这么小就会讨好老丈人了,自己这个亲爹反倒落在了后面。

樊将军抱着福哥儿出去,被明月看了个正着,小姑娘一下就有了强烈的危机感,哪里来的小子,竟然和自己抢爹!

“哇”的一声便哭了起来,“爹爹抱!”

樊将军爱女成痴,哪里舍得自家小明月这样哭,抬手将福哥儿交给了一旁的小印子,自己伸手去抱过了女儿。

“爹爹在这儿呢!爹爹只抱明月一个人好不好?”

明月含着两包眼泪,抽抽搭搭地点头,被小印子单臂抱着的福哥儿还不知道自己成了小姐姐心中抢爹的大坏蛋,还在对着人家咧着嘴笑。

明月转头看一眼福哥儿,转身趴在自家爹爹怀里埋起脑袋,就是不理福哥儿。

才半岁的福哥儿第一次被女孩子拒绝,整个人失落极了,肉眼可见地委屈了起来,瘪着嘴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小印子单手抱着他本就吃力,只好抱着他回到殿里。

福哥儿一见了他爹,满肚子被美人拒绝的委屈全都冒出来了,扑进他爹的怀里,哭得肝肠寸断。

“我们福哥儿这是怎么了呀?”太子明明知道儿子是被小姐姐拒绝了,还要故意问,“是不是姐姐不理你呀?”

福哥儿哭的更伤心了,太子憋笑憋的肚子都疼了,还要认真安慰儿子受伤的小心灵:“我们福哥儿不伤心哦,等长高了,姐姐就和福哥儿玩了!”

这种安慰显然是没有什么用,小家伙还是哭了一气子,让爹爹娘亲,姑姑姑父都抱着安慰了一遍,这才算哭够了,坐在石头叔叔的怀里被喂着喝水。

林高远和周大人十分嫉妒,人家的儿子都能撩妹了,虽说很失败,但自家的儿子还是个只知道傻吃傻睡的小胖子,差距属实有点大。他们恨不得自家小子现在就能开口说话,万一能和福哥儿争一争,将樊明月娶回家呢?

这些人待在一起,倒也不是只遛孩子,等吃过了午饭,太子他们便转战去了外书房,商量大事去了,太子妃几人则一边看着孩子,一边无意间聊起了家事。

“前几天他还和我说呢,原先不觉得,如今代掌了几天朝事,才知道权势这东西着实可怕,一沾上手便再也不好掌控了。”太子妃微笑着和公主说,“原先有姐姐看着他,万事都要规劝他三分,如今全凭自己,只怕心头虚得很。”

康宁郡主原本正在逗福哥儿,闻言愣了一下,微微低下了头。

太子妃不是没有分寸的人,太子的私事要是拿起来在外面说,只怕对太子也不利,那这话便是意有所指了,太子妃所求为何呢?

“可不是,权势的可怕我也是经历过的。”公主转头对樊夫人和周夫人说,“原先在宫里,谁不知道当年刚刚亲政的父皇有多勤勉爱民,后来呢?人若是被权势拿住了,做出什么事来都不稀奇!”

樊夫人和周夫人也不傻,权势拿人这样的话,他们听听也就罢了,那是皇家人该考虑的事情,不是她们这些臣子妇需要担心的。

康宁郡主抬眼看了眼太子妃,又看了眼公主,她心中知道,秦氏飞黄腾达的机会来了!

“姐姐不知道,太子这些日子终日忧心,生怕自己也不知不觉被捧着变坏了。”太子妃笑道,“不过啊,他倒是有个主意,想让姐姐来看看。”

“他自己怎么不和我说?”公主嗔怪道,“到底是和我生分了。”

“他这不是和姐夫去商量了嘛!”太子妃拍一拍公主的手,“他想,在内阁之外,再设一个天机阁,选四位德高望重者在天机阁任职,就负责监察天子,规劝天子。”

“他倒是会偷懒!”公主噗嗤一笑,“原本指望着他每日自省呢,如今他倒是把这工作交给别人去做了。”

樊夫人和周夫人瞥一眼一旁抱着小皇孙的康宁郡主,知道今日这一番话是说给这位听的,便立刻开始捧场。

“殿下哪里是偷懒,这是在逼自己做个明君!”周夫人笑着说。

“是啊,若有了这一层,谁还敢说皇帝好做?天天被人盯着,只怕比太子还要辛苦些!”樊夫人也笑道,她怀里的樊明月已经睡着了,小手轻轻搭在母亲胳膊上,浑然不知道自己在睡梦中经历了好大一场朝堂改革。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康宁郡主也只好笑着说:“殿下有这份心自然不得了,只是我们这些内宅妇人,可什么忙也帮不上。”

太子妃等的就是这句话。

“谁说的?妹妹可小看了自己!”太子妃伸手拉过康宁郡主,“殿下正想问问呢,秦阁老可有意为国效力?”

外面书房里,太子和几位肱骨之臣也正说到这一条。

“一个秦阁老,一个孙老太傅,再加一个老皇亲,姐夫,第四人,你要不要来?”太子一脸恳切。

“你小子,是明目张胆地算着我必定站你那一边,才拉我入伙的吧?”林高远失笑,“将来要改革,老皇亲必然是偏那些旧宗亲的,孙氏和秦氏各有想法和立场,你需要一个站你这头的平衡利益,是不是?”

“倒也不全是。”太子如今难得嬉皮笑脸一次,拽着林高远的袖子不放,“姐夫,你可是我亲姐夫,你有了天机阁阁老的身份,谁还敢欺负你?反正这个阁老也没实权,你平日里还是该教书教书,该休息休息,也不影响什么。”

“那殿下就不怕这个天机阁阁老,权势过大会影响朝局吗?”樊将军问出了几人的疑惑。

“天机阁阁老,三代血亲内不得有二品以上官职。”太子微微一笑,几人恍然大悟。

很好,机会是个好机会,天子近臣,能够直言谏君,这样的权势,想要,就得丢下一部分实权,该头疼的,应当是秦氏和孙氏。

“殿下到底是长大了!”林高远摇着头笑道,“这种损招,确实是皇家能想出来的!”

关西第一刀

定江山 89

春社那日,皇帝携皇亲们前往祭田去敬天酬神,太子妃作为如今皇室地位最高的女子,挺着大肚子亲自在祭田里撒了一陇种子,又在织机上动了两下机杼,才算是完成了任务。

太子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以往这些事情都是皇后的职责,今年皇后新丧,这些累人的差事便落在了太子妃的头上。

太子将妻子扶到一旁,小心翼翼地为她擦去额头的汗水。

“累不累?”

“累呀!”太子妃坚决不放弃和太子讨价还价的机会,“那我今日是不是不用去御花园走圈儿了?”

一旁的公主忍不住笑:“你这是恃宠而骄!”

“姐姐过些日子就不这么说了!”太子妃眼神颇有深意地看了眼公主,引得公主脸红。

“姐姐这是……”太子惊异地看向自家姐姐,用气声问:......

春社那日,皇帝携皇亲们前往祭田去敬天酬神,太子妃作为如今皇室地位最高的女子,挺着大肚子亲自在祭田里撒了一陇种子,又在织机上动了两下机杼,才算是完成了任务。

太子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以往这些事情都是皇后的职责,今年皇后新丧,这些累人的差事便落在了太子妃的头上。

太子将妻子扶到一旁,小心翼翼地为她擦去额头的汗水。

“累不累?”

“累呀!”太子妃坚决不放弃和太子讨价还价的机会,“那我今日是不是不用去御花园走圈儿了?”

一旁的公主忍不住笑:“你这是恃宠而骄!”

“姐姐过些日子就不这么说了!”太子妃眼神颇有深意地看了眼公主,引得公主脸红。

“姐姐这是……”太子惊异地看向自家姐姐,用气声问:“有啦?”

“不好说。”公主红着脸解释,“还没有叫太医来瞧。”

“姐姐早间和我一道坐车过来时,犯了恶心,可不就是害喜嘛!”太子妃笑着低声解释,“待会儿回东宫叫刘太医来看看,还是别声张的好,就说是我累着了,叫他请个平安脉。”

众人刚刚回宫,还没等他们回到东宫呢,一位衣着整齐的老嬷嬷已经等在了御书房门口。

皇帝远远瞧见那挺得笔直的背,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心头没来由地一跳。

仪仗到了门口,果然那位老嬷嬷礼仪周全地给皇帝行了跪拜大礼,高声启禀:“陛下,老奴奉先皇后遗诏,前来向陛下讨个恩典!”

皇帝仔细一瞧,那老嬷嬷很是眼熟,果然是先皇后的旧人,只是数月不见,看着清瘦萧索了不少。

“奏来听听!”皇帝懒洋洋地开口。

“老奴这些日子在北苑,消息不甚灵通,前几日倒是听说了一些不太成体统的话,说是太子殿下要纳秦小姐为侧妃,老奴便赶忙翻出了皇后娘娘留下的诏书来,为秦小姐正名!”老嬷嬷说着,双手呈上了一份杏黄色的诏书,“秦小姐住在坤宁宫时,与我家娘娘十分想得,当日无奈退婚,娘娘十分伤怀,故将秦小姐认为义女,封为安康郡主。是以,秦小姐和太子殿下乃是兄妹,万万不可有如此不顾纲常之事啊!”

皇帝看着眼前被高高举起的诏书,不接也不说话,一双眼睛只盯着那老嬷嬷看。

老嬷嬷也丝毫不惧,她全程没有提半个字皇帝要立秦小姐为中宫的话,却在句句给皇帝上眼药:秦小姐是你的义女!你们是父女关系!你好意思不顾纲常吗?

皇帝浑身冒着冷气,慢悠悠地开口:“皇后是什么时候下的诏书?”

老嬷嬷不怕他问,就怕他不问,便认真回答:“我家娘娘在退婚当日便提出了这件事,也与秦小姐说了,并亲手拟了诏书,盖上凤印,这可惜还没昭告天下,过了明路,八皇子便……”老嬷嬷适时地抹了抹眼泪,“许是秦小姐自己不好意思开口说这件事,才引起这么大的误会!”

跟在皇帝身后的太子,对着老嬷嬷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她答得很好,远远缀着的公主已经激动地握住了太子妃的手。

她才不信是这么回事呢!皇后那是个什么性子,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一心都扑在了八皇子身上,怎么可能还惦记着补偿秦小姐?但皇帝此刻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皇后娘娘不是那样慈善的人吗?诋毁死人,他倒是敢,天下人不拿唾沫星子淹死他才怪!

皇帝沉默了许久,才伸手拿过了那份诏书,诏书上的笔迹是皇后的没错,凤印的痕迹也丝毫不差,他挑不出来任何毛病。

“那就封秦氏贵女为安康郡主吧!”皇帝将那诏书扔到了一旁候着的德全公公身上,甩着袖子进了御书房,不再出来。

回到东宫,公主快活得恨不得现在就整治一桌酒席来庆祝庆祝:“还有这等好事?这一口气可算是出了,他若是还要脸,就别打人家秦小姐的主意!”

“可不是嘛!虽说原本就是我们算计出来的结果,但能至此拔了他那几个爪牙,咱们在朝中便能轻松许多了,剩下的那几个老臣慢慢一个个收拾吧!”也许是从一开始就知道结果,太子反而没有那么激动,一脸平静地给她们倒茶,“我们至少能清静个半年,再拔掉几个老东西,他在前朝便掀不起什么风浪了,各大世家心里也该有杆秤,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们都跟明镜似的!”

太子妃却笑着提起另一件事:“还不快叫太医来给姐姐瞧瞧?”

此话一出,原本做一旁安闲喝茶驸马差点将手里的茶碗飞到太子身上去,一双手颤颤巍巍地将茶碗一丢,发出咔哒一声,人已经惨白着一张脸扑到了公主跟前。

“怎的了?早上出门还好好的,可是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吃错东西了?”一边说着,一边抖着双手捧着公主的脸上上下下的打量,“你哪里不舒服?”

“我哪有不舒服?”公主红着脸推他,“我没……”

驸马这会儿说什么都不肯放开公主,都要叫太医了,还说没有不妥当?

“你老老实实地与我说,哪里难受?”

“都说了没事!”公主红着脸像蚊子哼唧一样地说,“我这个月月信未到……”

“月……月信?”驸马仿佛是转不过弯来,“是不是吃错东西了?怎么会没到呢?难不成是受了寒?”

“你笨死了!”公主脸颊滚烫,伸手推了一把驸马,歪过头去不看他。

太子早已经抱着引枕笑得喘不上来气了,人人都说驸马爷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竟然还有被人说笨的时候。

驸马脑门上冒着汗,反应了一会儿,忽然手脚僵直,整个人直愣愣地站在那里盯着公主瞧。

“月……月信未到?”他猛地高声一叫,引得院子里的宫女都忍不住侧耳,“我要做父亲了!”

“你小点声!”公主伸手扯过太子怀里的引枕便丢到了驸马身上,“还不确定呢!”

刘太医进来时,看见的便是这一幕,太子妃歪在太子怀里,任由他给抚胸口揉肚子,太子呢,一张脸也涨得通红,公主坐在榻上,红着脸侧向一边,看样子是有些情绪在身上的,驸马点头哈腰地站在公主身侧,一脸说不上来的表情,像是谄媚,又像是高兴,似乎还有点儿痴呆……

刘太医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先给谁看好。

“快快快!刘太医来了!”驸马脚下有些踉跄地急走几步,一把拽过刘太医的袖子,“您可算来了!”

刘太医发誓,就算半年多前他日夜守着林高远这条命的时候,林高远也不见得对他有这么感激!再转头,却发现太子和太子妃小两口笑得更凶了,引得肚子里的小家伙激动得踢了好几脚,直踢得太子妃哎呦哎呦地叫唤。

但刘太医此时也顾不上去看看太子妃的情况,便被驸马一把拽到了公主跟前。

驸马小心翼翼地弯腰,双手捧着公主的手腕递到他面前。

“瞧瞧!”

刘太医被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弄懵了,便一头雾水地将手指搭在公主脉搏上,细细一诊,瞬间明白了!

“恭喜公主,恭喜驸马爷!”刘太医收手行礼。

一抬眼,却发现驸马爷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咧着嘴也不知道是不是高兴傻了,一个劲儿地冲着公主笑。

满屋子笑得更疯了。

关西第一刀

定江山 78

公主和驸马在皇帝面前跪拜过了,由皇帝领着,转身向列祖列宗跪定,礼部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大人展开了长长的祝祷词,开始对一对新人进行程序化的歌功颂德。

没有人注意,德全公公焦急地等在一旁,一脸紧张。

漫长的祝祷词总算是念完了,皇帝带着所有人再一次三拜九叩之后,终于,婚礼的第一步结束了,接下来,皇帝御驾先行,要到祈年殿去,和皇后一起接受公主和驸马的朝拜。

“陛下。”皇帝刚上御撵,德全公公便凑到了皇帝身边,“皇后娘娘不肯来,而且……带着人强闯了御书房,要寻丹升丸。”

“什么?”皇帝目光阴冷地注视过来,德全公公也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低着头又重复了一遍。

“坤宁宫如何了?”皇帝的脸上不辨喜怒。

“八......

公主和驸马在皇帝面前跪拜过了,由皇帝领着,转身向列祖列宗跪定,礼部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大人展开了长长的祝祷词,开始对一对新人进行程序化的歌功颂德。

没有人注意,德全公公焦急地等在一旁,一脸紧张。

漫长的祝祷词总算是念完了,皇帝带着所有人再一次三拜九叩之后,终于,婚礼的第一步结束了,接下来,皇帝御驾先行,要到祈年殿去,和皇后一起接受公主和驸马的朝拜。

“陛下。”皇帝刚上御撵,德全公公便凑到了皇帝身边,“皇后娘娘不肯来,而且……带着人强闯了御书房,要寻丹升丸。”

“什么?”皇帝目光阴冷地注视过来,德全公公也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低着头又重复了一遍。

“坤宁宫如何了?”皇帝的脸上不辨喜怒。

“八皇子还强撑着,皇后娘娘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说服了丹升丸还能有一线生机,便带人强闯了御书房。”德全公公言简意赅地说完。

皇帝冷哼一声:“再去请请她吧!皇后不来,公主的婚礼可没法完成!”

德全公公见惯了大场面,丝毫不怵,转身匆匆走了。皇帝的心思他比谁都清楚,皇后不来,不是正合了他的心意吗?

公主和驸马还在后面挨个儿跟群臣见礼,接受群臣的朝拜,太子叫过身边的小太监,忧心忡忡地问情况:“坤宁宫如何了?”

“皇后娘娘拒绝参加公主的婚礼,去了御书房大闹。”小太监赶紧凑上来耳语几句,“但太子妃娘娘说,让殿下不必担心。”

太子闻言一愣,紧张地转头看向小太监,这事儿怎么惊动了莎莎?

“是咱们娘娘让我这样跟殿下说的。”小太监老老实实地回答。

太子更焦心了,她怀着身孕,可千万要小心。

“娘娘身边跟着几个人伺候?妥当吗?”太子紧张地问道。

“铭阳姑娘跟着,大约十来人吧……”

小太监还没说完,那边公主便投来了询问的目光,太子急忙展颜一笑。

“走吧,我们去祈年殿,去拜别了父皇和皇后娘娘,你就该跟他回公主府去了!”太子强笑着走过去,招呼着鸾御将公主和驸马往祈年殿送。

公主一行人到达祈年殿时,皇帝已经端坐在殿上了,却不见皇后的踪影。

公主和驸马便只能在殿外等着。

公主已经隐约感觉到不对了,如果婚礼在这一步被打断,那她将沦为全京城的笑柄。

此时的皇后,正在歇斯底里地翻着御书房,誓要找到那枚传说中的丹升丸,几名在御书房伺候的积年的老嬷嬷静静地垂目站在一旁,像是什么也看不见一般。

丹升丸药效奇佳,但那可是禁药,早年间便被禁了,皇上手里那几颗,可是为了关键时刻给自己吃的,怎么可能给八皇子一个废人吃?

“娘娘,您该去祈年殿了!”一个老太监皮笑肉不笑地道,“公主殿下今日出阁,您是皇后,要去给公主送嫁的。”

“滚!”皇后嘶吼了一声,将桌案上的东西扫到地上去。

她仿佛忽然醒悟过来,皇帝根本不在乎她的儿子是死是活,皇帝心里,此刻只在乎能不能将太子打压下去。

“我儿子要死了!”皇后哭骂道,“我儿子要死了!他还指望我去做他的棋子!做梦!”

殿里的人纷纷眼观鼻鼻观心,仿佛根本听不到似的。

老太监心中得意:这可不是自己没尽心,是皇后不愿意去的,公主嫁不出去,可赖不着他!

公主的脸色已经渐渐阴沉了,今日是她大婚,一个两个的都要拿捏她。

“再去催催皇后。”

殿里传来了皇帝不痛不痒的声音。

驸马轻轻握住了公主的手,缓和她的心情:“没事,别担心。”

公主深呼吸了几下,心中悲愤:这就是她的父亲,全天下最虚伪的父亲。

站在殿中的太子,就站在皇帝身前几步远的地方,心中也是又气又急,但一想到太子妃说不用担心,他心里就安定了几分。

“皇后娘娘到!”

殿外忽然响起了清亮的声音,太子的眼睛一亮,是小印子!

公主在殿外循着声音回头,一眼就看见按品大妆的太子妃,怀里捧着一块牌位,端端正正地走来。

那是先皇后的牌位,公主的眼眶一下子湿了。

太子妃递过来一个安抚的眼神,端庄地捧着牌位,一步一步地走进殿里去。

“父皇!”太子妃捧着牌位对皇帝福了半福,“儿臣要焚香祝祷,请母后便慢了半步,请父皇恕罪!”

皇帝的脸色瞬间铁青了起来,一双眼睛沉沉地瞪向太子妃。

太子妃却丝毫不怵,捧着牌位一步一步走到了上座,端坐在了另一张椅子上。

一旁伺候的德全公公显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愣在那里,小印子十分机灵地大声唱喏:“宣公主驸马进殿,拜别高堂!”

下一刻,公主和驸马已经携手进来了,在阶下站定,对着皇帝和皇帝说身边的牌位行了三拜九叩大礼。

太子站在一旁看着两人的身影,鼻头发酸,眼泪险些要掉下来。

可算是礼成了,可算是在重重算计下,安安稳稳地礼成了。

皇帝不痛不痒地说了几句,无非就是说些夫妻和睦之类的套话,便挥挥手要打发人离开。

公主深深地看了一眼太子妃怀里的牌位,握住驸马的手转身往殿外走去。

皇帝阴沉着脸看着公主和驸马的背影消失,转头看向一旁抱着先皇后牌位的太子妃。

“这样的日子,难为你们还惦记着你们的母后。”

太子妃微微一笑:“这是臣媳的本分。”

太子轻挪几步,走到太子妃身后,轻轻揽住她。

皇帝却敛母一笑:“既然仪式结束了,还不快将你母后请回去。”

皇帝这是还在八皇子身上打着主意呢,太子心知肚明,却不能点明,只是欠欠身,恭送皇帝离开。

“没事吧?”太子妃转头看向丈夫,“他还有后手吗?”

太子亲自将母亲的牌位接过来,揽着太子妃安慰:“没事,都安排好了。”

等将先皇后的牌位送回佛堂,公主和驸马的礼车已经驶出了宫门。礼车队伍必经之路上的一个酒楼里,樊将军和周状元正在对坐饮酒。

“成个亲这么大的阵仗,小林大人也算是独一份了。”周状元举杯一饮而尽,“等他成完了亲,一定得再敲他一顿好酒!”

樊将军哈哈一笑:“你敲酒吧!我主要是为了还人情!”

这边话音刚落,立刻有平常装扮的斥候来报:“已经拿下五波想要冲击车队的人了,都押到了酒楼后面的地窖里去。”

“再盯紧些,人家成亲是大喜事,可别搅了好事。”樊将军捏着酒杯嘱咐,“公主府的守卫情况也要盯紧些,一定撑过今晚。”

“是!”斥候领命下去了。

坐在对面的周状元却噗嗤一笑:“小林大人真有面子,军队给守卫洞房花烛夜!”

樊将军心想:你哪里知道,当年老子的洞房花烛夜可是太子和小林大人亲自给守着的。但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口。

这种私密事,还是守口如瓶的好。

“来了!”樊将军一抬下巴,示意周状元看窗外。

主街上远远地过来一队礼车,百十来人开道,两侧御林军守卫,车后跟着陪嫁和乐官,浩浩荡荡开过来。

公主和驸马高坐在掀起帷幕的礼车上,受着百姓朝拜。

林高远微微抬头,对着酒楼上的两人微微点点头,算是谢过。

关西第一刀

定江山 70

那人的脚步从里间出来了,渐渐地逼近,太子妃连呼吸都屏住了,就怕声音太响被人发现。

脚步声渐渐近了,屏风上几乎能看到人影来。

太子妃慌乱地将手里的金簪握得更紧一些,一动不敢动。

“我们就进去这间屋子里喝杯茶吧!”

门外忽然响起了石头的声音,几个小孩子附和着,吵吵嚷嚷地便要推开屋门。

那脚步声瞬间慌乱不已,转身匆匆往屋内去了。

“十殿下不能进去,里面有人在的!”那宫女根本拦不住这群龙子凤孙,只能眼睁睁地瞧着十皇子推开了那间屋门。

“这件明明就是空屋子,你为什么不叫我进去?”小石头拿出派头来,“你倒是说说,屋里有谁?”

那宫女一看被十皇子搅局,叫苦不迭,只好转身跑回去,想找皇后拿个主......

那人的脚步从里间出来了,渐渐地逼近,太子妃连呼吸都屏住了,就怕声音太响被人发现。

脚步声渐渐近了,屏风上几乎能看到人影来。

太子妃慌乱地将手里的金簪握得更紧一些,一动不敢动。

“我们就进去这间屋子里喝杯茶吧!”

门外忽然响起了石头的声音,几个小孩子附和着,吵吵嚷嚷地便要推开屋门。

那脚步声瞬间慌乱不已,转身匆匆往屋内去了。

“十殿下不能进去,里面有人在的!”那宫女根本拦不住这群龙子凤孙,只能眼睁睁地瞧着十皇子推开了那间屋门。

“这件明明就是空屋子,你为什么不叫我进去?”小石头拿出派头来,“你倒是说说,屋里有谁?”

那宫女一看被十皇子搅局,叫苦不迭,只好转身跑回去,想找皇后拿个主意。

小石头才不管那些,带着一群年纪尚小的小皇子便冲进了屋子。

“去里面,去里面歇着!”几个小孩子便吵吵嚷嚷地往里面跑,石头落在了最后面,一步一步靠近屏风,“嫂嫂,你在吗?”

“我在……”太子妃松了口气,将簪子放回袖中,“你怎么来了?”

“太子哥哥说我年纪小,混在女眷堆里无事,叫我来这里帮忙看顾你!”石头将太子妃从屏风后搀出来,“嫂嫂忍一忍,我们去里面坐!”

说罢,石头便高声喊道:“嫂嫂怎么来了?我们都在这里玩呢!”

一听这声音,几个小皇子也从里面蹦哒着出来了,又是笑又是喊:“太子妃嫂嫂,也来和我们吃果子茶吗?”

太子妃便捋一捋头发笑道:“我在前面弄脏了衣裳,原想着来换件衣裳的,你们怎么都在这里玩?”

小皇子们便涌上来,七嘴八舌地说:

“皇后娘娘这里的点心很好吃!”

“嫂嫂进来与我们坐一会儿吧!我们不嫌嫂嫂衣裳脏!”

“嫂嫂肚子里的小宝宝什么时候出来?”

……

到底是孩子天真,太子妃便笑着一个一个都答了,安安稳稳地和他们坐在屋里椅子上,聊起了天。

没过一会儿,屋外两个她的宫女终于找来了,怀里抱着她的衣裳,跑得气喘吁吁。

“嫂嫂要换衣裳了,我们避出去吧!”

几个小皇子倒是很守礼,太子妃急忙对着石头使眼色。

石头还有什么不懂的,这个屋子里还有别人,自己说什么也不能让嫂嫂和那个人单独相处。

“哎呀嫂嫂,我再歇一会儿!我刚刚和他们玩得累死了,这会儿一动也不想动!”石头硬着头皮耍起赖来,“嫂嫂且忍一忍吧!”

“你小子!多大了还耍赖?”门外忽然传来了太子的声音,小石头一下跳起来,太子妃也蓦地松了口气,这才觉得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太子大步从门外进来,挨个在几个小皇子头上摸了一把,才上前揽住太子妃:“她们说不见你回去喝安胎药,我便来寻一寻你!”

太子妃眼圈都红了,一把拉住太子的袖子:“早就想回去的,这不是弄脏了衣服嘛。”

几人说着话时,东宫的小太监已经不动声色地进里屋去查探了一番,寻到了那人藏身的位置。

“走吧,我们先回东宫去,别误了喝药。”太子一边给小石头使眼色,一边揽着太子妃往外走,匆匆地回了东宫,正好避开了皇后带着众人匆匆赶来。

“殿下,皇后娘娘到了!”小太监跑进来在石头耳边耳语,石头咧嘴一笑,转身往内室去了,走到床边,用力往床下一踢,果然床底下发出了一声“哎呦”。

“什么人?有刺客!”石头高声喊道,门外早就埋伏好的几个小太监手执大棒冲了进来。

石头还不忘扮演个好哥哥的角色,护着几个小皇子就往外跑,屋里已经有噼里啪啦的大棒声音响起。

皇后赶到时,便看到十皇子护着一群小豆丁们,站在门外又是哭又是喊的,不禁觉得头都大了。

“这是怎么了?”皇后的威严不容小觑。

“母后救命啊!”石头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跪在那里一把拉住了皇后的裙角,“屋里有刺客!”

皇后的额角一跳,神色已经不虞了起来。

“胡说八道!坤宁宫哪里来的刺客?”皇后疾言厉色地问道,几个小皇子吓得瑟瑟发抖。

“母后要相信我们呀!我们玩累了,在这间屋里休息,那刺客就藏在床底下!图谋不轨呢!”石头口齿伶俐的很,旁边还有小皇子们给他作证。

“我们就是进去喝杯茶呀!”

“那刺客好吓人呜呜呜……”

皇后气得直握拳,差点折断了指甲。

“这分明是太子妃来换衣裳的地方,太子妃呢?”皇后这才想起此次设局的目的,“快去瞧瞧,太子妃可受惊了?”

“母后,嫂嫂已经被哥哥接走,回去喝安胎药了!”一个小皇子仰着头,一脸天真地说,“嫂嫂怀孕了,走得慢,我们都在里面喝了好多茶了,嫂嫂才进来,还没坐一会儿呢,太子哥哥就把嫂嫂接走了!”

“等嫂嫂生下侄儿,就能和我们一起玩了!”另一个小皇子也笑着说,根本没看见他母妃白着脸正在给他使眼色。

小孩子哪里知道,他说实话也能得罪了后宫的主子?

皇后脸色阴沉,屋里已经渐渐没有了声息,但皇后不发话,谁也不敢让里面的人停下手。

“住手!”皇后黑着脸喊道,里面的小太监便停了手,将那个早已没了气息,一身鲜血的人拖了出来,丢在院子里。

“快低头,不许看!”石头赶紧安顿几个小皇子,可已经晚了,几个小家伙已经哇地一声哭起来,他们哪里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

“这不是……许大人家的公子吗?”命妇里不知道是谁忽然惊呼出声,众人的脸色登时就变了。

许大人,可是国舅的门生,是皇后的人!

许夫人早已经哭着扑了上去,场面一度失控。

石头虽然害怕,却还是大声问道:“真奇怪,这位许公子为什么躲在母后的宫里?还要躲进床底下?他为什么不敢见我们?”

童言无忌,在场的人却都不敢说话,这事情不是明摆着吗?

皇后即使再生气,也深知此事不能张扬,只能忍气吞声地为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许公子善后,还要展现出一副慈母心肠,对着几个年幼的皇子一个劲儿的安抚。

石头得了皇后的赏赐之后,神清气爽地跑到东宫去给太子交差。

太子妃已经换过了衣裳,喝了安胎静神的药躺在床上休息了。

“嫂嫂没吓坏吧?”石头啃着果子,将手上那枚玉佩甩来甩去地给太子看,“听说这块玉很贵!”

“她还真小气!”太子笑着拍一拍石头的肩,“你做了这么一件大好事,她就只赏了一块玉?待会儿我开库房,你去我库里寻,看上什么就搬走!今日可多亏了你,你嫂嫂才没有吃亏!”

“是啊,多亏了石头!”太子妃靠坐在床头,“谁知道她能出这样的损招呢?”

石头脸上的表情却精彩了起来:“太子哥哥是没看到皇后娘娘那张脸,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这样就咬碎后槽牙了?那过几天,她那一口牙只怕什么都剩不下!”太子妃柔柔地一笑,“石头可不能跟她学,别整那些花里胡哨没有一点作用的东西!”

关西第一刀

定江山 69

皇后原本的打算,是让太子妃和公主来与未来的八皇子妃见个面,最好太子妃为难秦小姐几句,传到皇帝耳朵里去,顺带手给太子上眼药的机会而已。

只是皇后没想到的是,太子妃和公主倒好似真是个良善人似的,全程笑意盈盈,还时不时地夸上秦小姐几句,颇有些妯娌相得的意味。

这便算了,八皇子又是一副混世魔王的样子,对谁都不冷不热的,原先和自己还是一条心,近来不知道是怎么了,总是没精打采的,还瘦了不少。

但就算再不满,那也是自己的亲儿子,皇后只好笑着给八皇子打圆场:“你瞧瞧你,读书重要,身子也重要,终日闷在书房里,身子都熬坏了,你陪着你姐姐和嫂嫂,还有秦小姐去御花园里转一转吧!菊花开得正好呢!”

八皇子颇有些......

皇后原本的打算,是让太子妃和公主来与未来的八皇子妃见个面,最好太子妃为难秦小姐几句,传到皇帝耳朵里去,顺带手给太子上眼药的机会而已。

只是皇后没想到的是,太子妃和公主倒好似真是个良善人似的,全程笑意盈盈,还时不时地夸上秦小姐几句,颇有些妯娌相得的意味。

这便算了,八皇子又是一副混世魔王的样子,对谁都不冷不热的,原先和自己还是一条心,近来不知道是怎么了,总是没精打采的,还瘦了不少。

但就算再不满,那也是自己的亲儿子,皇后只好笑着给八皇子打圆场:“你瞧瞧你,读书重要,身子也重要,终日闷在书房里,身子都熬坏了,你陪着你姐姐和嫂嫂,还有秦小姐去御花园里转一转吧!菊花开得正好呢!”

八皇子颇有些不耐烦,但也只是皱了皱眉,应下了。

公主也皱了皱眉,转头用目光询问太子妃,得到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的眼神,才亲手拉起太子妃跟着八皇子一道出去。

“你若是觉得累了,就和我说!”公主低声叮嘱,“你现在可不能累着。”

“不至于,哪有那么娇贵!”太子妃一笑,伸出另一只手来,拉过秦小姐,“秦小姐快跟上,老八是个急性子,走得也太快了些!”

秦小姐从善如流地握住太子妃的手,笑得十分得体,余光却在瞧瞧打量这位未来的国母。年轻,温润,眉目精致,只是不知道太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八皇子全程走得飞快,但公主也不惯着他,过上那么一会儿,便喊他:“老八,慢些,你那么着急做什么,该不会是害羞了吧?”

八皇子就低着头站在原地等上一会儿,但目光从来不往秦小姐身上落。

公主意味深长地对秦小姐笑道:“如今还是孩子脾气,等成婚后就好了!”

秦小姐也不介意,抿着嘴唇笑一笑,只是笑意里,可半点看不出害羞的样子。

几个人走走停停,遇上开的好的菊花,还要品评一番,倒是三位女眷玩得十分尽兴,八皇子只是个闷着头的陪客。

好不容易将几人送回坤宁宫,八皇子迫不及待地说:“人已经安全送回了,母后和嫂嫂她们说话吧,儿子要去温书了!”

说罢,也不管皇后有没有应,转身就走,仿佛多待一秒都难受似的。

“害羞了!”太子妃十分善解人意地对皇后一笑,倒是打断了皇后的抱怨。

皇后只好一肚子气往肚子里咽,心中也难免疑惑,她乖巧的儿子这到底是怎么了?

太子妃又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母后陪秦小姐坐着,儿媳要回去喝安胎药了。”

皇后也只好意兴阑珊地将人送走。

公主叫来了轿辇,扶着太子妃坐上去,才忍不住开口:“你是渴了还是饿了?我看你一口都没敢动。”

太子妃笑道:“确实口渴了,虽说皇后不敢在坤宁宫动手,可我总觉得不放心,那位如今偏袒着她,咱们还是万事小心为妙。”

太子妃即便再小心,有些意外却是防不胜防。

三日后,皇后再次设宴,邀请太子妃前往。

这次,公主却被内务府安排去试婚服了,没有办法陪她去。太子妃左想右想都觉得十分不安,但也只能扶着铭阳的手去了。

皇后的宫宴,大多都是宫里的嫔妃来赴宴,还有几十个外命妇,倒是显得十分隆重。

皇后拉着秦小姐的手,对在场的客人说:“这可是本宫的儿媳妇,带来给大家瞧个眼熟!”

太子妃看了看在场的人,一下子明白了皇后的用意,这是替皇帝传话呢!

这几日,朝野上下关于继承人的事情又吵了起来,有人提议,说太子在行宫时虐杀俘虏,当不起仁德,应当废除太子之位。皇帝虽然训斥了那个刺史几句,但也没有罚他,这件事就此搁置。所有人都知道,皇帝是动了易储的心思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皇后拉着还没过门的儿媳,介绍给外命妇,可不就是在替皇帝传话吗?皇帝此时,只怕更中意八皇子,要知道从太子妃成亲到现在,好几个月了,皇后都没有特地让太子妃出来见一见外命妇。

是时候掂量一下太子和八皇子的份量了。

满殿里的人,算盘打得啪啪响。

太子妃笑得十分端庄,落在某些人眼里,就成了强颜欢笑,一位嫔妃便阴阳怪气地开口:“太子妃娘娘瞧着可圆润了不少啊!”

太子妃还没来得及开口,襄嫔却懒洋洋地接了一句:“太子妃是有福气的,才成亲便有孕,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太子妃便只好抿着嘴唇笑,外命妇们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当是看不见殿里人的交锋。

皇后对这个襄嫔十分头疼,谁都知道她是八皇子的救命恩人,有了这个身份,但凡她说一句襄嫔的不是,外间不知道说多少句她的不是,可外人哪里知道她和襄嫔之间那些不足为外人道的纠纷呢?

好在襄嫔只说了这么一句,旁的什么都没有说,倒让皇后松了口气。

宴席又回到了各位命妇夸赞秦小姐的主旋律上,太子妃便放松了坐着,反正也没有人关注她。

没想到,偏生有人不想让她这样舒舒服服地过去,太子妃刚往椅子靠背上略靠了靠,一壶滚烫的茶水便从旁边倾泻而下。

铭阳不愧是练过武的,手疾眼快,抄起桌上一盘子菜,用盘子顺手一挡,将那热水挡在了太子妃身侧。

但那菜汤也泼了太子妃一裙子。

倒茶的小宫女早已经跪在地上哭着磕头求饶了,太子妃一脸无奈地看着自己那已经没法看的裙子。

铭阳一脸懊恼。这壶热茶明显是为了让太子妃离席去换衣服,自己可倒好,一盘子菜汤浇上去,太子妃就算不想去也不行了。

皇后已经大发雷霆让人将那个小宫女拉出去了,太子妃只好强笑着站起来,告了罪要去换衣裳。

素来这种场合,换衣裳就是麻烦的开始,太子妃心头一凛,目光深沉地看了眼铭阳。

铭阳心知着已经是躲不掉的一劫了,便给一旁的其他两个宫女使了个眼色,独自一人避过耳目匆匆出了坤宁宫,回东宫去寻太子了。

太子正坐在书房里心神不宁,总觉得不放心,虽说他明里暗里安排了好几波人护着太子妃,但毕竟是在皇后的地盘,谁知道那毒妇会使出什么招数来。

正想着呢,便听到门外小太监急急的禀告声:“殿下,铭阳姑娘回来了!”

太子哪里还坐的住,扔下书本就往外跑,正撞上跑得气喘吁吁的铭阳。

“太子妃弄脏了衣裳,被安排去换衣裳了,我觉得不太对,回来报个信!”

太子哪里还坐的住,也不管合不合礼制了,匆匆带着人往外走,一定要亲自赶到坤宁宫去将人接回来才放心。

太子妃此刻刚刚跨进一间屋子,身边的两个宫女方才都被人故意支开了,她明知道这是个陷阱,却只能任由那两个宫女被支走,若敢不同意,只怕马上有人泼太子一身黑水!

“太子妃娘娘稍候,奴婢去瞧瞧您的衣服送来了没有!”那宫女说着便退出去,还伸手“哐”地一声关上了屋门。

“宝宝别怕!”太子妃小声说着,轻抚着肚子,手里握紧了一根金簪,不肯往里面再走一步,里面分明有浅浅的呼吸声,看来皇后是要从她的名声下手了。

翻来覆去的,总是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招数。

太子妃正想着,里面便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太子妃灵机一动,便转身躲到了旁边的屏风后面。

关西第一刀

定江山 52

吃过午饭后,太子携着太子妃,带着公主,果然往后山那一处小瀑布去纳凉了,山色青翠,瀑布清寒,潺潺的水声果然十分动人,几人在瀑布旁边的大石头上铺了坐垫坐了,太子妃忍不住伸了个懒腰:“好想在这里歇午觉啊!”

公主便奇道:“我正要问呢,怎么这小子成亲之后天天歇午觉?以前好像不睡午觉也没什么事,现在一日不歇就像要了他的命似的!”

太子和太子妃瞬间红了脸,白日宣淫这样的事情哪里能拿出来在公主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面前说?

“是我祖父的一个养生方子……”太子妃低声说,“每日歇午觉,有利于养生。”

有利于养生吗?只有小两口知道这些日子他们过得可不怎么养生。

公主却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感叹道:“是该如此,养......

吃过午饭后,太子携着太子妃,带着公主,果然往后山那一处小瀑布去纳凉了,山色青翠,瀑布清寒,潺潺的水声果然十分动人,几人在瀑布旁边的大石头上铺了坐垫坐了,太子妃忍不住伸了个懒腰:“好想在这里歇午觉啊!”

公主便奇道:“我正要问呢,怎么这小子成亲之后天天歇午觉?以前好像不睡午觉也没什么事,现在一日不歇就像要了他的命似的!”

太子和太子妃瞬间红了脸,白日宣淫这样的事情哪里能拿出来在公主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面前说?

“是我祖父的一个养生方子……”太子妃低声说,“每日歇午觉,有利于养生。”

有利于养生吗?只有小两口知道这些日子他们过得可不怎么养生。

公主却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感叹道:“是该如此,养生乃是大事,轻忽不得。”

几人正说着话,小林大人穿着官袍,转过一块山石,出现在了小径上,曼昱公主便有些羞涩地急忙低头去摆弄自己手里的一块凉玉。

“小林大人,这里!”太子笑着招一招手,小印子便很识趣地带着宫女太监们退远了。

小林大人施施然过来,目光在公主的侧脸处流连了一下,弯腰施礼:“殿下在此处纳凉吗?”

“是啊!没想到在这里能遇上林大人,真是太巧了!”太子笑着说,“林大人坐!”

小林大人便大大方方地在一旁坐了,和太子聊了几篇前人写瀑布的小品文,在这样的环境里清谈,倒也惬意。

说了一会儿,太子便拉起太子妃的手道:“刚吃过午饭,我和太子妃再去走上几步,消消食,小林大人替我照顾着公主!”

说罢,便不由分说地拉着太子妃往远处去了,小印子急忙带了两个人远远地跟着,余下的人则远远候着公主。

眼见着太子和太子妃走远了,小林大人缓缓起身,走了两步到公主面前,蹲下,抬头看着夜夜在梦里造访自己的公主:“殿下喜欢凉玉吗?”

公主才抬起眼睛去看他的脸,将手里把玩了许久的凉玉往他手中塞:“喜欢啊!没有人不喜欢吧?不信你摸一摸,真的很舒服。”

小林大人却一把连玉带那只玉手一起握进了手心,轻轻地摩挲两下:“果然很舒服。”

公主的脸便红了起来,羞涩地看向别处:“呸!我说的玉!你说的什么?”

“我说的也是昱啊!”小林大人笑着拉着那只手,坐到了她的身旁,伸出另一只手来,轻轻地将她揽进怀里:“昨晚睡得好吗?有没有好好盖被子?”

“嗯……”公主将头靠在他的肩上,脸更加热了,“我都好久没见你了。”

小林大人便轻轻地叹口气:“有时候,真恨你不是个男儿,至少见你不会太难……”

“那你还怎么娶我?”公主闻言抬起头瞪着他,瞪着瞪着自己先笑了。

小林大人也笑:“那就糟了,现在这样,人家不过是议论林府的大公子不近女色,若你是个男儿,人家怕不会以为我是该断袖……不过只要是你,断袖又怕什么呢?”

公主便嗔怪地打他一下,嘴里嘟囔着“胡说八道”,心里却在想,宫里确实有一些关于他的流言……

她便丧气地将自己又安置进他的怀里,叹口气说:“怪我,你一个好好的玉树,结果弄成别人眼里的怪胎……”

小林大人便乐不可支地抱着公主,轻轻地拍着她,尽挑一些甜话儿说给她听,一时间瀑布旁一派柔情蜜意。

此时,距离瀑布有段距离的怪石山洞中,太子正紧紧抱着太子妃喘息着,太子妃手里还紧紧抓着自己被扯下来的小裤,背靠着沁凉的山石,整个人挂在丈夫身上,酡红着脸儿,埋在丈夫的颈窝里哼唧着。

“我们……我们这样,姐姐会不会等太久……”

“她巴不得多等一会儿呢……”太子一边卖力,一边安抚她,“别怕,不会有人来的……”

太子妃一边唾弃,自己自从成亲之后实在是荒唐到离谱,一边十分享受这种和爱人十分和谐的体验。

两人缱绻了许久,才收拾停当,从山洞里手拉着手出来,回到瀑布那里去,曼昱公主已经枕着林高远的腿,侧卧在石头上睡着了,眉眼上覆着一条轻纱帕子。

“嘘——”林高远用气声说,“睡着了,别吵着她。”

太子便有些为难,他若是不在场,到时候被人瞧见了,难免会说闲话,他还是在这里守着好了,只是他的乖宝妻子身上黏黏腻腻的,只怕是不舒服。

太子便伸手招呼小印子,带了一队宫女将太子妃送回住处,还小声嘱咐:“你回去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我在这里和林高远说些事情。”

太子妃便红着脸应了,握了握他的手,由宫女扶着回了住处。

太子也不矫情,在树荫下选了块青石,就那样大喇喇地一坐,用气声和林高远说着话。

“我总觉得老六和老八近日有些奇怪,老六那里还算正常,左不过就是和御林军的人走得近了些,但老八的举止却很不寻常,时时甩开人,不知道往哪里去了,只怕我们要防着点儿。”

林高远一边轻轻地挥着袖子,给公主赶走蚊虫,一边叹息:“八皇子那里,一时还真找不到什么破绽,我派人去查了,没查出什么不妥来。六皇子近日里是和武人走得近了些,但皇上毕竟忌讳这个,应当也没什么大事。”

“也是,他倒也没有胆大到那种地步。”太子笑着,往后背靠着大树,“这样好的天气,这样好的风景,还要聊那些破事,我们实在是不解风情了些!”

“那便聊点风情的。”林高远的眼神十分暧昧,“殿下最近,是不是该收敛收敛了?”

太子瞬间红透了面皮,期期艾艾地半天说不出什么话来。

林高远叹道:“公主是未出阁,不懂这些,所以由着殿下胡闹。可是殿下总这样放纵,只怕会被言官说三道四,别的不怕,只怕对太子妃不好……也不是说让殿下禁了这事,只是规矩一些,别在哪里都……”

太子的脸更红了,半天才嗫喏着道:“你不懂……这个……这个实在是忍不住……”

林高远便笑着说:“我怎么不懂,只是提醒你罢了,还是要小心一些。”

太子想到自己自成亲以来,似乎却是轻狂了不少,若是不注意,被人抓住什么把柄,也是个麻烦,便郑重地点点头:“多亏你警醒我,是该注意一些了。”

林高远便不再说什么,抬手轻轻抚了抚曼昱公主柔顺的头发。

公主这一觉睡得沉,直到太阳斜挂在树枝上,群鸦开始从阴凉的山坳里飞出来,喳喳叫着觅食时,才悠悠地醒过来。

一睁眼,便看到太子坐在不远处的树下,咧着嘴对着她笑,自己后脑勺上还有只手在轻轻地抚着她,是谁呢?

“啊!”公主轻呼一声,急忙支起身子坐起来,果然面前的人是笑意盈盈的林高远。

“怎么不喊我?”公主又羞又气,怒骂太子,“这被人瞧见可怎么办?”

“放心吧!明哨暗哨安排了不少,若是还被人看见,东宫卫统领就别干了!”太子站起来拍一拍衣袍,“走吧,今日还算满意?这下该回去了吧?”

“就你话多!”曼昱公主抬脚踢了太子一下,红着脸瞥了眼林高远,便匆匆转身离开了。

太子对着林高远一挑眉,笑一笑,跟着人走了。

关西第一刀

定江山 50

第二日,周启豪接到了林高远的消息,赶到东宫时,正是午后最热的时辰。

“太子殿下午睡未起呢,请周大人在书房稍候片刻!”小印子十分恭敬地将周大人请进了书房,顺手关上了门。

屋里的幸同女官忽地站起来,一脸慌乱地看着进来的人。

她瘦了。

周大人耳边还能听见屋外聒噪的蝉鸣,他不由得想起那一晚湖边又湿又热的风,心头便紧得像是被人捏住了一样。

“你……你要说什么?”幸同女官渐渐平静下来,稳稳地坐下去,却不肯抬头看他。

“我来问问你……你可愿意嫁给我?”周状元难得口齿不伶俐,紧张兮兮地站在幸同女官面前。

幸同女官闻言诧异地抬头看向他:“你不是求陛下赐婚了吗?为什么还来问我?”

周状元忍不住在衣......

第二日,周启豪接到了林高远的消息,赶到东宫时,正是午后最热的时辰。

“太子殿下午睡未起呢,请周大人在书房稍候片刻!”小印子十分恭敬地将周大人请进了书房,顺手关上了门。

屋里的幸同女官忽地站起来,一脸慌乱地看着进来的人。

她瘦了。

周大人耳边还能听见屋外聒噪的蝉鸣,他不由得想起那一晚湖边又湿又热的风,心头便紧得像是被人捏住了一样。

“你……你要说什么?”幸同女官渐渐平静下来,稳稳地坐下去,却不肯抬头看他。

“我来问问你……你可愿意嫁给我?”周状元难得口齿不伶俐,紧张兮兮地站在幸同女官面前。

幸同女官闻言诧异地抬头看向他:“你不是求陛下赐婚了吗?为什么还来问我?”

周状元忍不住在衣衫上蹭了蹭手心的汗,小声说道:“我要求娶的是你,又不是陛下。”

幸同女官便再次红了脸,蚊子哼哼一般地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有圣旨,我自然是愿意的……”

“那你可喜欢我?”周状元的腰微微弯了弯,“我喜欢你喜欢得紧!”

幸同女官有些慌了,这家伙该不会又想亲她吧?这可是在东宫,太子的书房!

她羞怯地抬手推他:“你别这样!”

周启豪却顺势一把握住她的柔荑,小声问:“我哪样了?”

“你说呢?”幸同女官瞪着那只不太老实的手,意思不言而喻。

周启豪便笑着将手收回去,不知为何,他最初明明欣赏的是她的精明能干,现在却偏偏喜欢她在自己面前害羞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最好能这样瞪上他一眼,或是红着脸骂他一两句,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个什么毛病。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幸同女官红着脸,不看他,低下头去。

“想说的很多,赐婚的圣旨还没下呢,离成亲还有些日子,将来我慢慢说给你听。”周状元不紧不慢地走了几步坐下,转头看向女孩柔美的侧脸,“你有没有想说的?”

屋里沉默了一会儿,外面的蝉鸣似乎更吵了些,像是扯着嗓子在叫。幸同女官犹豫了很久,周状元便一直等着。

“为什么是我?”她轻轻地问,语气里满是犹疑。

他抿了抿嘴唇,慢慢地开口:“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是你,但是……当我在琼林宴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知道,如果将来我会拥有一个妻子,那一定是你这个样子,聪明,果敢,临危不乱,你这样很好,特别好!”

幸同女官抬眸看向他,没有想到自己在他眼里是这个样子的。

“做我的妻子,你可能不会过得有多尊贵,生活里可能还会有些讨厌的家伙来搅局,但我,我许你最大的自由,我周府的内院,除了我母亲,你要动谁便动谁,我一定第一个支持你。”

幸同女官闻言,心中竟有些意动,她才不想做一个被豢养的金丝雀,那不该是她的意义,周启豪想要她做宗妇,倒是很符合她的需求。

“那我若是动你的爱妾呢?”

“我向陛下求亲时承诺过,此生不纳妾,若违此誓,便自夺官职!”

“动你周氏族老呢?”

“周氏已然分宗,我便是我这一支唯一的族老!”

“那我若是动你呢?”幸同女官眸子里闪着光芒,明艳四射。

“娘子想动哪里,开口便是。”

周启豪笑吟吟地拱一拱手,一副听话的模样,倒是将幸同女官逗笑了。

“那便信你一回!”

等太子和太子妃歇完午觉,汗涔涔地起来时,幸同女官已经离开了,周启豪一人坐在书房里,正在赏一幅前朝的古画,嘴里还哼着曲调,看起来开怀得很。

“周状元得偿所愿,恭喜恭喜!”

周启豪闻言回头,利落地回头,看到太子新梳的头发,鬓边还有淡淡的水渍,不知怎么,竟然大胆开口:“殿下年轻,还是要当心身子,不可放纵。”

太子闻言,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满脑子都是妻子那娇嫩的模样,脸上也带了几分红气。

果然第二天,皇帝赐婚的圣旨便到了玉景宫,幸同女官由几个大宫女陪着,就在玉景宫门口接的圣旨,一时间,满宫里沸沸扬扬。

陈家在京城不过是四品官而已,幸同女官当年被送进宫里来,也不过是给自己增加点筹码,能嫁进三品大员之家,做个小小的幼媳,便算得上有了造化,谁能想到她一步登天,直接做了状元夫人呢?

要知道,周状元如今虽然只是六品翰林,但前途无量,又是皇上面前的红人,那可是不可多得的好姻缘,若不是怕耽误了他的前程,尚公主都是可以的!

这一遭,给幸同女官做足了面子,但也让公主更加显眼了——都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可曼昱公主眼瞧着便大了,还要留到什么时候去呢?

贵妃坐在宫里,一边拿小银签吃着番邦进贡来的蜜瓜,一边笑着跟老嬷嬷打趣:“就公主那样子,留到二十去也不是奇事!”

老嬷嬷可不敢接话,只是笑道:“公主而已,养着就是了!”

公主却不知道后宫里看她的眼神都带了几分同情,她兴冲冲地拉着幸同女官去她的私库里挑东西。

“你这婚期定得也太仓促了一些,现在已经七月了,九月中就出嫁,也不知道你们府里给你的嫁妆备得怎么样?”她也是头一回掺和嫁女的事情,十分兴奋,又尽操那没有用的心,“听说民间嫁女,如果嫁妆不好,将来在婆家会很没面子,会被婆家人看轻了!”

“我是玉景宫里出去的,就算一穷二白,难道还真有人敢瞧不起我不成?”幸同女官却看的很开,“再说了,周府如今在京城,满府里就我一个女主子,他周启豪若是瞧不起我,殿下替我做主不就是了?”

“倒也有理!”公主摸着下巴,“瞧我,到底是没见识了!”

“殿下不如想想后日去避暑行宫要带些什么,我让人一并收拾了。”幸同女官神色间难免带了点郁郁,“奴婢明日就要出宫备嫁了,就不能跟您去行宫了。”

公主的神色间也有点不舍,但很快就消散了,还嗔怪道:“你嫁人才是正事!”

第二日,幸同女官便带着两大车宫里贵人们赏赐的各色礼物,回了陈府备嫁。太子妃陪着公主站在高高的楼阁上,看着幸同女官的马车从宫门出去,随着高大的宫门关闭,再也看不见了。

“我有点不想让她嫁人了。”曼昱公主喃喃道,“她一出去,我手头都没有几个好用的人手,啧……我可真自私!”

“姐姐说什么呢?”太子妃笑着安慰她,“我们谋划着呢,姐姐成亲的事情也不过这半年了,让幸同女官出去先给姐姐探一探宫外的道不好吗?”

“谁要成亲了?”曼昱公主嘟囔着,“他林高远敢赌上前程来娶我试试?”

太子妃却笑而不语,看着曼昱公主身后。

公主觉得奇怪,一回头,便看到温润如玉的小林大人,正在定定地站在那里看着她,瞬间红了脸。

“哎?铭阳,扶我去那边休息一下,站久了腿酸!”太子妃十分懂事地扶着铭阳的手走了,留下一对男才女貌的男女站在那里,相对无言。

“暑天太热了吗?瘦了。”林高远低低地开口,顺手帮她撩了一下耳畔的碎发,“睡得可好?”

“嗯……你才瘦了!”公主小声地说着,手指却轻轻地向前,捏住了小林大人的指尖,“我没有不想嫁你……”

“我知道。”小林大人笑得如沐春风。

关西第一刀

定江山 42

周启豪陪着幸同女官在书库里泡了十来天,总算是在一堆书中将那本厚厚的《高祖综训》找了出来。

一本装帧很精美,除此之外看不出任何好处的书。

周启豪翻了翻,恋恋不舍地将那本书交给了幸同女官:以后还能找个什么理由和她单独相处呢?

幸同女官才不知道这位周状元心里有多遗憾,她将那本书拿过来,喜不自胜地对周启豪说:“可算是找到了,太子殿下这几日天天催,要烦死人了!”

“那姑娘可以交差了吧?”周启豪微笑着从小太监手里拿过湿手巾擦了擦沾满灰尘的手,又拿过一条没用过的手巾递给幸同女官,“快擦擦,这几日天天泡在这里面,可不成样子了。”

幸同女官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头上都沾满了尘土,拿起手巾擦一擦脸颊的汗,却......

周启豪陪着幸同女官在书库里泡了十来天,总算是在一堆书中将那本厚厚的《高祖综训》找了出来。

一本装帧很精美,除此之外看不出任何好处的书。

周启豪翻了翻,恋恋不舍地将那本书交给了幸同女官:以后还能找个什么理由和她单独相处呢?

幸同女官才不知道这位周状元心里有多遗憾,她将那本书拿过来,喜不自胜地对周启豪说:“可算是找到了,太子殿下这几日天天催,要烦死人了!”

“那姑娘可以交差了吧?”周启豪微笑着从小太监手里拿过湿手巾擦了擦沾满灰尘的手,又拿过一条没用过的手巾递给幸同女官,“快擦擦,这几日天天泡在这里面,可不成样子了。”

幸同女官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头上都沾满了尘土,拿起手巾擦一擦脸颊的汗,却发现手巾上有黑灰,登时大窘,红了脸。

周状元仿佛没有发现她的窘迫,还是笑着对幸同女官说:“那姑娘快去复命吧!若是得了赏,姑娘可要记得请在下喝杯茶!”

“我一定重谢大人!”幸同女官也不啰嗦,略整理一下仪容,便带着百十来个宫女太监回了东宫,去给太子复命了。

一听那书找到了,太子急忙拿过来,翻了翻,然后满意地点点头:“是了,是了,是这本没错!”

然后,太子小心翼翼地拿干手巾将那书擦了又擦,确保没有一丝灰尘了,才找了个漂亮的锦盒装了,送去了西苑。

孙小姐拿到那本书有些意外,诧异地看向那个来送东西的宫女。

“殿下说了,这本书极有意思,小姐平日里可以解解闷。”

孙小姐更不解了,她每天不是要学宫廷礼仪,就是要试各种礼服发饰,还要跟着石门来的管家对她的嫁妆册子,忙得不得了,看书的时间本来就少,哪里需要解闷了?

但太子这样说了,那便看看吧。

宫女走了之后,孙小姐便翻开那本书仔细读了起来,越读表情越古怪,越读脸色越复杂。

读了十几页之后,她将书放在一边,叹着气喝了口茶。

铭阳在一旁看着孙小姐奇怪的脸色,实在是想不明白这本书有什么怪异,竟让孙小姐说又是想笑又是生气又是无奈的,便抬手拿起了那本书,认认真真地翻了几页。

越翻越疑惑:“太子为什么给你送一本高祖皇帝骂人的书?难不成是让你学学怎么骂人?”

孙小姐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越笑声音越大,惹得铭阳更加奇怪了。

孙小姐抱着肚子笑得气都要上不来了,太子这家伙真是能折腾,自己不过是赌气说了一句喜欢宫外的自由,他便不知从哪儿找了这本书来,里面记录的全部都是高祖皇帝带皇后微服私访巡查地方的事情。

高祖皇帝每到一个地方,总能发现地方官员的一些错处,便当场揪着官员骂上一气,被一些溜须拍马的翰林记录成了这本《高祖综训》,没想到居然被他给翻了出来。

难道自己将来也要跟着他去四处骂人不成?

铭阳皱着脸将那本书放下,看着抱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的孙小姐,幽幽地抱怨:“你们两口子到底在打什么哑迷?”

那宫女回去向太子复命:“孙小姐接下书了,奴婢看孙小姐虽然不理解,但很将殿下的话放在心上呢!”

太子却还是很紧张,又吩咐那宫女:“你明日再去瞧瞧,她看完是什么反应,哦,将那福建总督送来的果子,挑最好的给她送一筐过去!”

于是,宫女第二日又带着一筐“爱心果子”去了西苑。

“孙小姐,殿下问候您,那本书……可好看?”宫女虽然不知道小夫妻俩在打什么哑迷,但还是小心翼翼地开口问了。

孙小姐便忍不住笑了起来,对宫女说:“很好看,替我谢谢你家殿下。”

宫女便放下心来,高高兴兴地回宫复命了。

太子的动静自然逃不过皇帝的眼睛,有心人早就跑到皇帝跟前上眼药了。

“陛下,您看看太子,如今可还没成亲呢,就这样无法无天,又是在书库胡闹,又是大张旗鼓地天天给送东西,这可于礼不合!”贵妃虽然年纪不小,可撒起娇来还是很有一番女人味,“您也不管管他!”

“哈哈哈!少年慕艾,谁不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皇帝仿佛不以为意,反而一脸认真地跟德全公公说:“德全,太子不懂姑娘家的心思,送礼也送不到点子上,你去朕的私库里寻几件先皇后的首饰,送到东宫去吧,让他送点儿姑娘家喜欢的东西!”

贵妃气得手指甲都要掰断了。

德全公公才将那几件首饰送到东宫,第二日,曼昱公主和太子便相携来了皇帝书房。

“你们今日怎么一同来了?”皇帝喝了口茶,笑着看向自己的一双儿女。

曼昱公主笑着看了眼弟弟,对皇帝说:“父皇,我们今日来是想向父皇求个恩典。”

“哦?说说看!”皇帝来了兴致,“只要不过分,朕都允了!”

“父皇,儿臣急得,母后遗物里有一顶大婚时戴过的凤冠……”太子红着脸开口,“儿臣想……用那顶凤冠改成太子妃服制的冠,大婚时给她戴……”

皇帝便愣住了。

看出来自己这傻儿子是真心喜欢人家姑娘了。

“你母后当年大婚的凤冠是七珠的王妃凤冠,太子妃若要戴,需要大改,你可想好了?”皇帝又看了看公主,“原本这凤冠,朕是想留给你出嫁戴的。”

公主眨眨眼睛,一脸奇道:“难道父皇不打算给我再打一个漂亮的新凤冠吗?我想要上面镶满红宝的。”

皇帝哈哈大笑,指着公主骂道:“你这小东西,是不是早看上朕内库里那一箱子红宝了?”

“父皇就说给不给吧!”公主懒懒地往椅背上一靠,耍起赖来,“不给我今日就不出去了!等阁老们来议事时,我便丢尽父皇的脸!”

“给给给!”皇帝宠溺地笑,“父皇最怕你这招了,丢脸可是大事!”

公主这才满意地坐起来,又抓了桌上的福橘剥了,掰下来一瓣,伸手递过来塞进皇帝嘴里,还要问:“酸不酸?”

皇帝由着她闹:“不酸!很甜!”

公主便不给皇帝吃了,剩下的橘瓣都喂进了自己口中。

皇帝便指着公主跟太子说:“你姐姐是个泼皮,永远长不大似的,将来她若是跟夫婿胡闹,你可得偏心着她些!”

太子笑着说:“姐姐才没有胡闹呢!”心里想的却是,林高远巴不得姐姐天天在他身边胡闹呢,只怕到时候将姐姐宠得更无法无天了,哪里需要自己来撑腰?

姐弟俩在皇帝这里搜刮了好大一堆好处,这才高高兴兴地回去了。

“不过一个月就是你大婚的日子了,凤冠可得抓紧了改!”公主一边安顿着,一边皱眉,“你那小媳妇最近没有再提什么要求吧?像书库里找书这样的事情,来一次就够受的了,再来一次,只怕大家都要骂你了。”

太子便一个劲儿地笑,也不说话。笑够了,才跟幸同女官说:“翰林院的周启豪大人当日也帮了你不少忙,我东宫内库里有几块上好的鸡血石,你拿给他做谢礼吧!他们读书人都爱那个!”

幸同女官接了命令,又从自己的物件里找了一块端砚出来,放在盒子里一同给周启豪送去了。

关西第一刀

定江山 39

公主始终是不同意让林高远去教书这个办法的,便一个劲儿地嘱咐太子:“一定还有别人适合,你千万别被林高远糊弄了!”

太子暗地里叹着气,但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在他看来,让林高远来做这件事,实在是太合适不过了。林高远学识渊博,又有他们姐弟俩做后盾,行事方便,和孙氏打擂台也不用憷,而且林高远不走仕途,尚公主就正好合适啊!

但曼昱公主心里还始终想着,那时林高远站在殿里,骄傲地对皇帝说:“表姑夫,我将来要做大官,做好官!”

只是因为参与了他们姐弟的事情,就要他放弃理想,去做一个没有地位的教书先生,她舍不得。

为这件事,公主一连几天都没有睡好,做什么都没有精神头。

一眨眼,便到了放榜的日子,京城......

公主始终是不同意让林高远去教书这个办法的,便一个劲儿地嘱咐太子:“一定还有别人适合,你千万别被林高远糊弄了!”

太子暗地里叹着气,但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在他看来,让林高远来做这件事,实在是太合适不过了。林高远学识渊博,又有他们姐弟俩做后盾,行事方便,和孙氏打擂台也不用憷,而且林高远不走仕途,尚公主就正好合适啊!

但曼昱公主心里还始终想着,那时林高远站在殿里,骄傲地对皇帝说:“表姑夫,我将来要做大官,做好官!”

只是因为参与了他们姐弟的事情,就要他放弃理想,去做一个没有地位的教书先生,她舍不得。

为这件事,公主一连几天都没有睡好,做什么都没有精神头。

一眨眼,便到了放榜的日子,京城里热闹非凡。

太子脚下生风地进到玉景宫里,曼昱公主正昏昏欲睡地坐在床前,对着窗外的几枝桃花发呆呢!

“姐姐,你这是每日家情思睡昏昏了?”太子开口笑道,很自觉地拖了把椅子坐下。

公主转头瞪了他一眼:“你又看了哪里淘来的杂书?”

“冤枉啊!”太子喊冤,“那莺莺传你也看了的!”

公主便不说话了,又转头去看窗外的桃花。

“姐,好消息!”太子丝毫不为公主的冷落而介意,“我上次和你说的那个两广解元,周启豪,会试点了会元!”

“果真?”公主一下子就嗅到了其中的不同,周启豪学识能力不差,又非孙氏门生,若是让他来顶起那一摊子事……

“两日后便是殿试,殿试之后,不如让幸同女官随我去琼林苑瞧一眼,看看那周启豪能不能担当这一件事!”太子目光炯炯,事关他自己的终身幸福,他一点儿也不含糊。

果然,两日后的殿试,周启豪凭借着犀利的观点和渊博的知识,被皇帝亲点了状元,和探花郎一起去名园采摘名花,一起游街。

太子却在看了周启豪的殿试文章之后,心里开始打鼓,周启豪这人的性格,野心太重,治理一方绰绰有余,要说让他教书育人,在士林独立一派,只怕是为难了他。

但尽管如此,他还是怀揣着一线希望,带着幸同女官去了琼林宴,只盼着是自己看走了眼。

琼林宴是效仿古人曲水流觞的方式,依水布置坐席,皇帝派了太子,六皇子和八皇子三人做代表,亲自去庆贺各位进士金榜题名,幸同女官便随侍在太子身侧,伺候酒水,布菜。

初初见到幸同女官,六皇子还撇了撇嘴,心想公主也是真不放心太子,这种场合也要派人亲自盯着,而八皇子就直接多了,直说:“怎么姐姐身边的女官来伺候太子哥哥了?”

太子闻言,倒也不恼,只是温柔一笑,不怎么答话,只和士子们说着学问和制艺方面的事情,他倒是懂得雨露均沾,不管和谁说话都不会超过三句。

状元郎却捏起来酒杯深思:太子问他的第一个问题,是河工治理,第二个问题是刑狱,第三个问题却是民生经济。他自认为答得不错,可分明太子听到答案后,神色却踌躇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周启豪想着,不经意地抬头,却看到太子身边的女官正用一种探究的目光瞧着他。

方才听八皇子说,这女官是公主的人,她又用这种目光瞧着自己,难不成……周启豪立刻后背出了一层冷汗。

公主十八岁了,还未婚配,总不能……

周启豪不敢细想,急忙低下了头。

喝了口茶,周启豪冷静一些了,开始劝自己,万一那女官只是在这一批进士中挑人呢?自己好歹也是个状元,没道理皇帝会不让自己做官,转而去尚了公主。

如此想着,他心倒是定了一些,又偷眼去看幸同女官,想看看她有没有仔细观察别人。

每一次偷看,周启豪的心就凉一次,这位女官怎么总盯着自己瞧?

幸同女官心中也在打鼓,这位状元郎怎么回事?没事总偷看自己是几个意思?难不成……他还是个好色之徒?

如此想着,幸同女官看向状元郎的目光就更加复杂了起来。

她这是什么眼神?周状元额头直冒冷汗,自己要怎么办,怎么破这一局?

正想得入神呢,一旁一位进士来敬酒,居然好死不死地开口:“听说周状元还未曾婚配,在下给周状元做个大媒如何?”

做你个头!

周状元心里骂骂咧咧,脸上却十分谦和:“多谢兄台记挂着愚弟,只是在下已经有了心仪的女子。在此只能谢过兄台的美意了!”

“哦?”那位进士神情有些不悦,但也只是一瞬,喝了酒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没有再说什么。

周状元的心里却活泛了起来,若想拒了公主,最好是赶快给自己寻一门好亲事。只是亲事讲究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父亲早逝,家中叔伯早年间恨不得将他和寡母吃了,更何况他们一心要靠着贵妃和六皇子,自己万万不能将亲事交给他们定夺。母亲性情又柔弱,最好能寻个精明能干的女子掌管中馈,支应门庭……短时间去哪里寻一个这样的女子呢?

心中有事,喝起酒来便醉得格外快一些,但周启豪还是不敢在宫苑里太过放肆,他强行撑着理智,打算躲到院子里的僻静处去醒醒酒。

琼林苑修得十分古朴,很有魏晋特色,园林里不仅广植奇花异草,还有怪石假山林立,很快就寻到了一个假山后的石凳,周状元便坐下来休息。

可宫苑里,哪有真正清净的地方?还不到一刻钟,他耳边就传来了八皇子的声音。

“安排妥了吗?”八皇子的声音有些兴奋,“此事一定要成!”

“殿下放心,那宫女是整个琼林苑里最丑的一个,力气又大,他绝对逃不脱!”

“嘿!他在琼林宴上做出这等风流事来,孙小姐一定厌弃了他!到时候看他怎么威风!”八皇子的语气十分得意,“清白毁在一个丑女手上,他这辈子都别想抬头了!”

周启豪忍不住皱眉,这等下流又愚蠢的法子居然是一个皇子想出来的?

孙小姐,不就是鼎鼎大名的孙氏芝兰吗?八皇子想要害太子?

这样的机会,若是错过了,周状元此生只怕睡里梦里都要懊恼的!于是,他头也不晕了,脚步也不乱了,候着八皇子等人离开,便假装摇摇晃晃地回了宴上。

还没走到自己座位跟前,他一抬头便看到了幸同女官冷静探究的眼神。

不知怎么想的,周启豪的脚步便走不动了,身子一歪,半边身子就歪到了幸同女官的肩上,一阵幽香传入鼻端。

“对不住对不住!”周启豪急忙道歉,“是在下喝多了酒,唐突了姑娘!”

“无妨!”幸同女官虽然意外,但还是很淡定,甚至好心地问,“周状元需要休息吗?我带您去休息一下?”

“劳烦姑娘了!”周启豪巴不得呢,忙深深一揖,跟着幸同女官身后走了。

幸同女官对琼林苑也不是很熟悉,正想找个小太监问问路时,周启豪忽然附耳过来,半边身子靠在了她的肩上:“太子有危险,八皇子安排人,想要污太子清白!”

幸同女官原本想要推开他,闻言猛地抬头,却看到一双十分清醒冷静,但带着笑意的眸子。

关西第一刀

定江山 27

太阳渐渐开始西沉,气温也慢慢降下来了,戏亭里久无人居,更显得阴寒。但对孙小姐来说,此刻的她根本顾不上体感上的寒冷,因为她知道,此刻对太子,对她,对整个孙氏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太子静静地看着她,表情认真,毫无敷衍的意思。

“襄嫔的孩子,是你们动的手。”孙小姐的语气十分肯定,不需要猜测。

“是。”太子看着孙小姐,一字一句地回答,“我们不可能让她把孩子生下来。”

“借了贵妃的手,却把证据都指向皇后。襄嫔和王三老爷原本有三条路可走,如今,便只剩下一条了。”孙小姐的一双眼睛,看透了太多,“国舅府,就有了可以制衡皇后的人。”

“王氏,原本就是要被放弃的。”太子并没有因为自己用了什么阴谋诡计而感......

太阳渐渐开始西沉,气温也慢慢降下来了,戏亭里久无人居,更显得阴寒。但对孙小姐来说,此刻的她根本顾不上体感上的寒冷,因为她知道,此刻对太子,对她,对整个孙氏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太子静静地看着她,表情认真,毫无敷衍的意思。

“襄嫔的孩子,是你们动的手。”孙小姐的语气十分肯定,不需要猜测。

“是。”太子看着孙小姐,一字一句地回答,“我们不可能让她把孩子生下来。”

“借了贵妃的手,却把证据都指向皇后。襄嫔和王三老爷原本有三条路可走,如今,便只剩下一条了。”孙小姐的一双眼睛,看透了太多,“国舅府,就有了可以制衡皇后的人。”

“王氏,原本就是要被放弃的。”太子并没有因为自己用了什么阴谋诡计而感到心虚,在这吃人的皇宫里,毫无心计的人,早就死了。

“我唯一不懂的是,梦嫔对你们有什么利用价值?”孙小姐皱着眉问,“她能接触到的外男,一个是皇帝,一个便是太子殿下,殿下可知道她腹中的孩子是谁的吗?”

太子沉默着。

“我想,殿下并不是一个色令智昏的人,敢去肖想自己的庶母。”

太子愣了一下,便知道是孙小姐误会了,眉眼间便露出淡淡地笑意来。

“孙小姐如此信任我?”

孙小姐冷冷地瞥他一眼:“我只是想不通罢了。”

太子便收敛了笑意说:“我知道你和梦嫔关系很好,你放心,她不会有事。”

“我自然知道她不会有事!”孙小姐气闷地咬了下嘴唇,“只是万一败露……”

“不会!”太子斩钉截铁地说,“绝不会败露!”

孙小姐很少见到他如此坚定的模样,听他说完心中竟有种莫名其妙的踏实感。

孙小姐没有再说话,太子的心却一点一点提了起来。

孙小姐到底是如何想的呢?

两人沉默了许久,太子终于带着几分怯意问:“那茶,还没喝完罢?你……你身子可好些了?”

孙小姐抬眸看了看太子,神色复杂,不知道该如何说。

“那茶没起作用吗?”太子小心翼翼地伸手,覆住了孙小姐的手背,果然那细嫩的小手一片冰凉,“这里太冷了,孙小姐还是早些回去吧!”

孙小姐的手动了动,没有抽回来,但神色依旧复杂地看向太子,过了良久,她的神情渐渐冷了下来。

“我有话要说。”

太子看着孙小姐的眉眼,心下了然,便悻悻地收回了手,认真瞧着她。

“殿下需要的一个盟友,孙氏也需要择一个明主。”孙小姐看着太子的眼睛,“太子殿下,合作吧!”

这句话在太子心里惊起了惊涛骇浪,孙氏果然敢将整个家族的气运押在一个刚刚及笄的女孩子身上!

他一双眼睛盯着孙小姐的脸色,仿佛在判断孙小姐话中的真伪。

“殿下是不相信我?”孙小姐目光坚定。

“不是。”太子垂下眼眸,“我只是在想,孙小姐要与我合作,是不是该展现出一点诚意来?”

“那是自然!”孙小姐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十日之内,殿下便能看到我的诚意了!”

说罢,孙小姐起身,准备离开。

“孙小姐,你还没说孙氏所求为何呢!”太子叫住了孙小姐。

“孙氏所求,一定是殿下办得到的!”孙小姐并不明说,头也不回地拉开门,便出去了,留下太子一个人,坐在戏亭里,看着外面的夕阳,和孙小姐渐行渐远的背影。

太子久久没有动作,小印子便上前去提醒他:“殿下……”

“回东宫!”太子叹了口气,带着小印子起身离开了戏亭。

太子回到东宫,便将自己关进了书房,手里捧着《谷梁传》却怎么也读不进去。

孙小姐到底想要什么?孙氏已是富贵至极,难道还想更进一步?

得到消息的曼昱公主匆匆赶来,推开了书房的门。

太子听到开门声抬头去看,脸上还带着几分茫然。

“怎么,聊得不好吗?”公主关上了门,自顾自地走到桌前坐下,“她都发现什么了?”

“除了细节,该猜到的都猜的差不多了。”太子正色道,“可见盛名之下还是有值得期待的东西的。”

“她若没这个本事,大家争她做什么?”公主一笑,“那你躲在这儿伤春悲秋做什么?”

“我哪有伤春悲秋?”太子矢口否认,“我是在考虑事情。”

“说说吧,一人计短,两人计长!”

“三人凑个诸葛亮!”太子一笑,“要不要我想办法把林高远诓来?”

“说事情!”公主虽然瞪他一眼,但脸上的笑意却藏不住。

“孙氏想要与我们合作。”太子的表情严肃了起来,语气中带上了几分不安,“是合作,她没说要嫁给我。”

“急啦?”公主笑一笑,神色也慎重了起来,“她的条件呢?”

“没说,只说十天之内,让我们看到诚意。”太子叹口气,“所以我才担心。”

“先给我们看诚意,才准备谈条件,可见那条件对我们不是很有利。”公主的神色如水,眸子间闪出寒光来。

“那怎么办?”太子皱眉,“我们漏给她的把柄也太多了。”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你将她娶到手!”曼昱公主瞪太子一眼,“到时候将孙氏牢牢绑在我们这艘船上,不就好了?”

“她不愿啊……”太子愁眉苦脸地,十分沮丧。

“那就先看看她的诚意呗!”曼昱公主拍拍太子的肩,“没事儿,你不必有心理负担,咱们祖上传下来的厚脸皮,大不了到时候背信弃义,挨骂呗!”

太子便无奈地笑:皇家的脸皮,那可是由来已久的厚!

“行了,走了!”公主拍拍衣服起身,“大约也就这两三日,梦嫔便要送出宫去了,你不必过分担忧,外面还有个林高远撑着呢!咱们现在赢面很大了!”

“我知道。”

太子起身将公主送出殿外,安排小印子带侍卫亲自将公主送回去,才恍然觉得自己饿了。

此时的孙小姐,也刚刚将所有的事情和铭阳通了气,直听得铭阳一个劲儿地“啧啧”。

“乖乖!跟听故事似的!太子这家伙居然还有这本事?真是扮猪吃老虎了!”铭阳抹一把头上的冷汗,“原先我不懂,你既然说了,我必然一切按你的意思来。”

“你也不必紧张,对我孙氏来说,和太子合作,利大于弊。”孙小姐垂眸,脑海里又闪过太子的面容,望着她时的眼眸,不知怎么的,心绪忽然开始烦乱。

“我不紧张这个!”铭阳神神秘秘地凑过来,问道,“咱们和这样的人合作,那不就是与虎谋皮吗?这可太危险了!”

“废话!”孙小姐神情中带着几分费解,“不与虎谋,难道与羊谋?正因为他是猛虎,那层皮才值钱呢!一张羊皮难道值得我孙氏去谋?所有冒险,都是值得的!”

“……”铭阳盯着孙小姐看了半天,喃喃地开口,“莎莎,你有没有觉得,现在做事,和那位太子殿下越来越像了?”

“有吗?”孙小姐十分诧异,“我不是素来如此吗?”

“不!”铭阳斩钉截铁,“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我看,不如你就嫁给太子得了,就凭你这胆子,得找个胆子更大的罩着你!”

“哼!”孙小姐红着脸瞪她一眼,转过头去,“再也不理你了!”

关西第一刀

定江山 23

回到住处之后,孙小姐便嘱咐铭阳:“将刘太医送来的茶包煮了喝罢!以后都喝那个。”

铭阳腿脚不便,今日没跟着去学苑,接送孙小姐上下学的是公主身边的人。忽然听孙小姐要喝那个茶包,还诧异了一下:“你咋了?不是说不喝嘛!”

“又不是毒药!”孙小姐红着脸瞪她一眼,没再说话。

得,喝就喝吧!铭阳只好去给她煮了来,果然,味道十分香甜,倒比喝药好得多。

孙小姐越喝脸颊越烫。

第二日,皇家学苑里的茶就换成了特配的茶包,煮成浓浓的淡红色茶汤,沏在茶碗里。

几位小皇子倒是很开心,这茶汤甜甜的,可比什么龙井啊,云雾啊好喝多了!只是教书的大儒到底上了年纪,一个老头儿,也没有什么暖宫的需求,陪着喝了几天甜滋滋的......

回到住处之后,孙小姐便嘱咐铭阳:“将刘太医送来的茶包煮了喝罢!以后都喝那个。”

铭阳腿脚不便,今日没跟着去学苑,接送孙小姐上下学的是公主身边的人。忽然听孙小姐要喝那个茶包,还诧异了一下:“你咋了?不是说不喝嘛!”

“又不是毒药!”孙小姐红着脸瞪她一眼,没再说话。

得,喝就喝吧!铭阳只好去给她煮了来,果然,味道十分香甜,倒比喝药好得多。

孙小姐越喝脸颊越烫。

第二日,皇家学苑里的茶就换成了特配的茶包,煮成浓浓的淡红色茶汤,沏在茶碗里。

几位小皇子倒是很开心,这茶汤甜甜的,可比什么龙井啊,云雾啊好喝多了!只是教书的大儒到底上了年纪,一个老头儿,也没有什么暖宫的需求,陪着喝了几天甜滋滋的茶水,再也受不了了,便只喝白水了。

一过了立春,日子便快了起来,眼见着一日日开始暖和一些了,出门都不必披着大氅,穿着夹袄便足以御寒,后宫里也久违地传出了喜讯。

襄贵人有孕了!

皇上特地安排皇后负责照顾襄贵人这一胎。

得知消息的时候,太子正在东宫书房读书,闻言愣了一下。

这池水要混了。

襄贵人还真是野心不小呢!皇后千防万防都没防住。不过宫里都已经有这么多皇子了,还差这一个吗?只是姐姐那里,恐怕……

眼看窗外太阳已经斜挂着只剩半边,太子扔下手中书本:“小印子,吩咐下去,东宫不摆晚膳,我去玉景宫蹭一口。”

刚出了东宫,还没走几步,就意外地看到小林大人和小石头站在宫道一角,小石头手里拿着本书,像是在请教学问。

太子便抬脚走过去。

“小石头如今可勤勉的很!”太子摸一摸小石头的头发,朝着林高远看了一眼。

“十殿下很好。”林高远嘴角向上扬着,眼眸中却满满的担心。

“去湖边走走吗?”太子微微一笑,指派跟着小石头的内侍,“你去玉景宫说一声,本宫和十殿下待会儿去蹭饭,叫公主晚些摆膳。”

说罢,便率先拉着小石头抬脚往湖边走,小林大人也跟了上去。

“襄贵人有孕了。”太子言简意赅地说,“王家二老爷和三老爷各有各的算盘。”

“是啊!”林高远笑一笑,“殿下别担心,这池水迟早要混,王家原本也是不堪大用的。”

“这我不担心。”太子面容沉静,“母后离世时,我才一岁多,什么都不记得,但姐姐不一样。”

小林大人唇边的笑容也挂不住了,谁都知道没有母亲的孩子,在宫闱中吃了多少苦才长大。

皇帝宠幸了一个长得像极了元后的女子,还让她有了孕,对公主来讲,这便是皇帝对元后的背叛。

“还记得她的人不多了。”太子也免不了难过,“姐姐总还是念着她的。”

林高远叹了口气。

“小林大人,有什么要我转交的吗?”太子转头看着林高远,“你的安慰,兴许有用呢?”

小林大人愣了愣,他还真有东西想送给她。

袖子里藏了好几日的竹簪终于拿了出来,上面还带着林高远的温度。

“啧,也不知道送个贵的!”太子嘴上嫌弃,手却很诚实地将竹簪接了过来,揣进怀里。

“走了,小石头!”拿了东西,太子便拉着小石头往玉景宫走,只留给林高远一高一低两个背影。

林高远在湖边又站了一会儿,才吐出胸中一口郁气,转头出宫去了。

太子带着小石头到达玉景宫时,太阳已经沉下去了,玉景宫里已经点上了灯,看起来灯火通明的,倒是一派繁华景象。

“姐姐你还没吃呢吧?可得给我俩留一口!”

太子人还没进内殿呢,就嚷嚷起来,殿里拿着本书正在等人的曼昱公主便笑了。

“你俩,磨磨蹭蹭的,吃饭都不积极!”

说着,便招呼宫女们赶紧摆饭,姐弟三人净了手,齐齐落座,这才开始用晚膳。

“小石头,快!这道菜可只有姐姐这儿有!那厨子是父皇专门拨给姐姐的!”太子指着一盘烧鸽子给小石头说,“就这个,别的大厨都烧不好!”

小石头知道他今天来的任务是来凑趣儿逗姐姐高兴的,于是太子指什么他吃什么,稀里呼噜一通吃,连看客都觉得香甜,惹得曼昱公主也多用了半碗饭。

吃罢了饭,太子捧着杯茶才悠悠地开口:“襄贵人这一胎可不得了,父皇老来得子,只怕稀罕的很。”

一边说着,一边偷眼瞧公主的反应。

公主果然神色沉寂了一下,随即又恢复正常:“王三老爷的想法很好,只可惜他们没什么福气。”

“姐姐有成算了?”太子问道。

“算是吧!有些人,没了后路才好用。”公主神色淡然,“你是担心我多想才来蹭饭的吧?放心,我没那么容易伤心。这么些年,父皇的女人也不少了,不至于为个襄贵人就让我乱了方寸。”

“她不是长得……”

“再像也不是!”曼昱公主微微一笑,“你不记得了,可我记得,我们的母后,哪里是她那样的人能比得上的?”

太子的眉眼间就沾上了一丝怅惘,但随即又恢复了平日里嬉皮笑脸的模样。

“姐姐你既然无事,那我打算送你的礼物也就没必要拿出来了!”

太子一席话,惹得小石头惊奇不已:明明是人家小林大人的礼物好不好?

“赶紧拿出来!”公主才没有那么客气,笑骂着踢了太子一脚。

太子这才从怀里将那根竹簪拿了出来,递到公主面前:“也不十分好,你勉强收着吧!”

公主看着眼前素净的竹簪,眉眼上便沾了几分旖旎,接过来笑了起来:“你什么时候去找他的?林高远可说什么了?”

嗯?

太子和小石头一齐瞪大了眼睛,姐姐是怎么知道簪子是林高远送的?

“不是……谁说是林高远送的来着?”太子还要嘴硬地继续忽悠,“这明明是我买来送你的……不信你闻闻,我揣怀里,那簪子上都是我的味儿!”

“滚!”公主瞪他一眼,“你能给我送这么用心的礼物?”

用心?太子和小石头更不解了,挠着头看那根竹簪子,怎么看怎么普通,连个花儿都没雕,哪里用心了?

太子甚至怀疑他姐是被林高远给下降头了!

“行了,你们俩,差不多就走吧!”公主看那兄弟俩一脸无语地在研究她手里的簪子,便红着脸赶人,“簪子的事,说了你们也不懂!”

眼看公主也没有给他俩解密的意思,兄弟俩只好挠着头走了。

出了玉景宫,小石头还是一脸好奇:“太子哥哥,姐姐是怎么看出来簪子是林高远送的?你都说是你送的了,她也不信!”

“大约……是我没有给她送过这么穷酸的礼物吧!”太子在小石头面前还是很在乎面子,“我送的礼,都很贵!”

“哦,有道理!”小石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关西第一刀

定江山 21

小印子很快就回来了,还带着曼昱公主身边的幸同女官。

太子看人进来,便要离开,走到门边,忽然停下来,背对着孙小姐说:“别人要是问起来,你就说被脸生的宫女追赶,你躲去了玉景宫,后面的事,就别说了罢!”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带着小印子回了东宫。

孙小姐看着那人走起路来,脚下还留着两行湿漉漉的脚印,消失在门口,心头便颤了颤。

幸同女官赶紧上来帮孙小姐换衣服,一掀起大氅,看到未着寸缕的女孩,幸同女官眸光一闪,错愕了一下,随即便恢复正常,帮孙小姐换上了一身宫女服饰,包着地上的湿衣服,带她回了玉景宫。

公主和太医已经在玉景宫等着了。

“刘太医!快给孙小姐瞧瞧!”

公主一挥手,太医刘丁硕便赶紧上前......

小印子很快就回来了,还带着曼昱公主身边的幸同女官。

太子看人进来,便要离开,走到门边,忽然停下来,背对着孙小姐说:“别人要是问起来,你就说被脸生的宫女追赶,你躲去了玉景宫,后面的事,就别说了罢!”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带着小印子回了东宫。

孙小姐看着那人走起路来,脚下还留着两行湿漉漉的脚印,消失在门口,心头便颤了颤。

幸同女官赶紧上来帮孙小姐换衣服,一掀起大氅,看到未着寸缕的女孩,幸同女官眸光一闪,错愕了一下,随即便恢复正常,帮孙小姐换上了一身宫女服饰,包着地上的湿衣服,带她回了玉景宫。

公主和太医已经在玉景宫等着了。

“刘太医!快给孙小姐瞧瞧!”

公主一挥手,太医刘丁硕便赶紧上前,为孙小姐诊脉。

刘太医凝神切脉的功夫,玉景宫里的宫女们已经慌忙在屋里又添了两个火盆,火红的狐皮小毯子也盖在了孙小姐的腿上。

幸同女官将那一包湿衣服交给宫女拿下去洗,在公主耳边耳语了几句,公主的目光立刻亮了起来。

有戏啊!

刘太医诊完了脉,恭恭敬敬地回答:“孙小姐受寒还是比较严重,这段时间要注意保暖,驱寒的汤药和外敷的药一样也不能少,半月后大约就能痊愈了!”

刘太医被领下去写药方,曼昱公主便坐过去,一手拉起了孙小姐的手:“你如何了?这会儿有没有好些?我们得趁着这会儿,去一趟皇后娘娘宫里!我已经让她们去寻你的侍女了,你别担心!”

孙小姐知道,此刻先发制人比较重要,喝了两口姜茶后,不顾身体还在散着冷气,果断起身,打算和公主一起,去皇后宫中讨个公道。

“穿这身可不太行!”

公主左右打量一下,让宫女将她的衣裳翻拣了一番,找出一套去年的衣裳,估摸着和孙小姐身量差不多,让她去换上,又巴巴地翻出来一条狐皮大氅,给孙小姐披上:“你受了寒,可要注意身子!”

这一身实在太招摇了!但孙小姐也没有别的办法,便穿了这一身,由轿辇抬着,一道去了皇后宫中。

皇后才准备用午膳,一听公主和孙小姐一起求见,一种不祥的预感便席卷而来。

“皇后娘娘明鉴,臣女拜见来迟,特来向皇后娘娘请罪!”孙小姐端端正正地行了跪拜大礼,就跪在皇后眼前,腰身笔直,低垂着眼眸。

皇后一头雾水,不明白孙小姐的意思。

“母后有所不知,我还劝孙小姐呢,说母后不是那等小心眼儿的人,肯定是那些传话的奴才说错了话。”曼昱公主眼波流转,抿着嘴笑得十分乖巧贤淑,“可孙小姐哪里肯,她在路上又摔了一下,到我宫里换了身衣裳,一定要来拜见母后,给母后请罪的!”

“这……”皇后更加不懂了,“这话从何说起呢?”

“不是母后叫人传孙小姐来给您磕头请安的吗?”公主惊讶地捂住嘴,一脸不可思议,“儿臣还说呢,怕不是母后有什么体己话要私下里跟孙小姐说呢!”

“公主殿下怕不是记错了?”皇后身边的女官看皇后脸色不虞,急忙开口,“皇后娘娘今日并没有让人叫孙小姐过来!”

“那……”公主大惊失色,扑通一声,也跪了下来,“母后,有人假传母后旨意,还和孙小姐身边的侍女起了争执。母后可要快快查清真相,莫要被宵小墮了您的名声!”

“是谁?是谁如此大胆?”皇后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

孙小姐一双葡萄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一脸委曲求全地说:“臣女不知得罪了何人,下学路上,忽然出来几位宫女姑姑,说是皇后娘娘召我。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素来十分体面和煦,什么时候是那般倨傲又凶狠的样子,臣女不敢跟她们走,便决定回去换身衣裳,再来向娘娘请罪,谁知道……”

说着,孙小姐竟然泫然欲泣,说不下去了。

公主在旁边打抱不平:“不知是哪里来的人,不由分说便要强拉孙小姐去,孙小姐身边的侍女拼死抵抗,才换得孙小姐逃脱,半路遇上了我,那样子可狼狈极了,头发也乱了,衣裳也被人拉坏了,儿臣不敢隐瞒,只好带孙小姐回我宫里换了件衣裳,才来母后这里请罪的!”

皇后心中恼恨极了,不知是哪位皇子耐不住性子,居然要在后宫对孙小姐直接动手,若孙小姐勉强从了,那八皇子便多一个大敌,若孙小姐不从,闹起来,那她做为中宫皇后,一个治宫不严的罪名也逃不了。

好毒的一计!

皇后愤恨地一拍桌子:“查!将宫里这些人查个底掉!本宫倒要看看,是谁敢这样行事!”

皇后这里闹腾着要查出幕后真凶,太子也在小印子的伺候下回东宫换了衣裳,此刻才觉得下半身冰凉得厉害,似乎寒气从骨头缝里往外冒。

太子被小内侍们按着坐在床榻上,怀里抱着汤婆子时,心里还在想:自己只是下水一会儿就冷成这样,莎莎一个女孩子,泡在水里那么久,只怕伤了身子。

如此想着,他又吩咐人从东宫里找出些名贵的补品来,嘱咐人偷偷送到孙小姐那里去。

“太子哥哥,你这会儿不否认孙小姐是我太子妃嫂嫂了?”小石头坐在床边,怀里也抱着个汤婆子,嘴里鼓鼓囊囊地塞了一嘴小点心。

“你小子,今日可立了一大功!”太子拍拍小石头的脑袋,“你太子妃嫂嫂如今还不太愿意嫁我呢!你要是能多帮帮我,说不定她哪天就愿意了!”

“那我怎么帮你?”小石头眼睛一下就亮了,“那我去求她,让她嫁给你?”

太子噗嗤一下笑了:“这招要是好使,我不早去求她了吗?”

“哦,那怎么办?”石头撇撇嘴。

“你先把自己长高长胖一些,就算是帮我了!”太子笑着摸一把小石头的脑袋,感叹,“你还是太瘦了啊!”

于是,当天小石头身上穿着太子早年穿过的狐皮坎肩,怀里揣着一包点心和牛肉干,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胖一点儿就能让嫂嫂嫁给哥哥?”小石头很疑惑。

第二天,小石头帮太子哥哥给小林大人递消息时,忍不住拉着小林大人的袖子,低声请教:“我太子哥哥说,我若是胖一些,他就能娶到太子妃嫂嫂,这是什么道理呢?”

小林大人一时也被问住了,但他眼尖地发现,小石头身上的那件狐皮坎肩是他家公主的手艺,分明是几年前公主做给太子穿的,他心中便是一晃,看着小石头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慈爱。

“你若是能高一些,胖一些,那些人看到你太子哥哥身边还有这样出色的兄弟帮衬着,便会觉得你太子哥哥有本事,自然愿意将你嫂嫂嫁给他!”

小林大人想了想又说:“将来别人看到你姐姐有你和太子两位有能耐的兄弟,自然也不敢欺负她!”

小石头摸一摸下巴,觉得小林大人说得甚是有理,怪不得父皇总夸他呢!

小林大人又说:“你回去告诉你太子哥哥,宫闱里的事情皇上都知道了,只是那几个奴婢虽然是贵妃宫中伺候六皇子的,却被四皇子给忽悠了,这才做下错事。皇上说了,不知者不罪!”

小石头跑进玉景宫里,将话传给太子哥哥和公主时,太子的脸色当时就黑了:“嗬!这黑锅就这样丢出去了?”

公主沉着脸,半晌才说:“不急,总得慢慢来!”


关西第一刀

定江山 20

“孙小姐慌什么?”四皇子做出这事来,也是冒了极大的风险的,他左右看了看,步步逼近,“若不是孙小姐总是不愿和在下说话,在下也不至于出此下策!”

皇位的诱惑总是致命的,既然身上流着皇家的血,谁又能拒绝坐上那把椅子呢?更何况,眼前的这个女子,便是通向那把椅子的捷径。

孙小姐咬咬牙,又向后退了半步,再退,就是冰凉的湖水了。

“四皇子可想好了,一定要得罪孙氏满门吗?”

“你只要做了我的女人,不管你怎么想,在世人眼中,孙氏都与我绑在一起了,那时候,还说什么得罪不得罪呢?”四皇子眼中泛着危险的光,再次逼近。

孙小姐转头看了看脚边的湖水,一咬牙,纵身跳进湖中,几个扑腾之后,便不见了踪迹。一眨眼便不见......

“孙小姐慌什么?”四皇子做出这事来,也是冒了极大的风险的,他左右看了看,步步逼近,“若不是孙小姐总是不愿和在下说话,在下也不至于出此下策!”

皇位的诱惑总是致命的,既然身上流着皇家的血,谁又能拒绝坐上那把椅子呢?更何况,眼前的这个女子,便是通向那把椅子的捷径。

孙小姐咬咬牙,又向后退了半步,再退,就是冰凉的湖水了。

“四皇子可想好了,一定要得罪孙氏满门吗?”

“你只要做了我的女人,不管你怎么想,在世人眼中,孙氏都与我绑在一起了,那时候,还说什么得罪不得罪呢?”四皇子眼中泛着危险的光,再次逼近。

孙小姐转头看了看脚边的湖水,一咬牙,纵身跳进湖中,几个扑腾之后,便不见了踪迹。一眨眼便不见了踪迹。

四皇子一看孙小姐跳了湖,这已经不是他能左右的局势了,瞬间慌了神,带着贴身内侍趴在湖边查看情况,却根本寻不到孙小姐的半分行迹。

四皇子这里心神俱裂地找着人,根本没有注意到,一个身影已经匆匆离开,朝着皇家书苑飞奔而去了。

被冰冷的湖水激得五脏六腑都缩在一起的孙小姐,此刻无比庆幸自己会泅水,在关键时刻能救自己一命。

四皇子在周围找了几圈,根本没看到孙小姐人在哪儿,而六皇子的人马已经吵吵嚷嚷地往这边来了。只好一甩袖子,带着贴身小太监匆匆离开,只盼着他的行踪没有被人发现过。

孙小姐从湖底游到干枯的芦苇丛中,才敢露出脑袋大口呼吸新鲜空气,此刻她衣衫尽湿,若是被人发现,名节可就难保了!

四皇子居心叵测,令人恶寒。

远处又隐隐约约传来喧闹声,孙小姐不敢贸然被人发现,一狠心,又扎进湖水里。

太冷了!湖面上的冰才化了没两天,湖水此刻像一把把冰刀,恨不得将她撕碎。

难不成就这样冻死在湖水里?她从心中生出一股不服气来,龙子凤孙又怎么样,就可以草菅人命吗?

太子跟着小印子一路跑过来,远处有一群太监仆妇正在喧闹着。

“太子哥哥!”头顶上忽然传来声音,正是小石头趴在假山顶上。

“石头,孙小姐呢?”太子急忙压低声音问道,“她去哪儿了?”

“那边!”小石头指了指东边的芦苇荡,“她还躲在那儿呢!”

太子便急忙往那边跑,一边跑一边吩咐小印子:“你快去玉景宫,找一身公主的衣裳来!送到那边的戏亭里去!”

说罢,太子已经飞快地跑到那片芦苇荡周围了,解下大氅,撩起袍子,伸腿就要下湖。

“太子哥哥!”小石头一看太子要下湖,吓得不行,也连忙从假山上爬下来,跑去帮忙。

芦苇荡周围的湖水较浅,大多只到太子大腿处,他一边往里面探,一边小声喊:“芝兰!芝兰你快出来!”

孙小姐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了,胸口因为憋气也像针扎一样疼,她努力地想要将头伸出水面去,但身子早已冻得僵直,根本无法动弹。

难道要死了吗?

她努力地想要挣脱这种濒死的桎梏,恍然间听到有人在喊:“芝兰!芝兰!”

这个破名头到现在还要捆绑着自己!孙小姐心中怨愤不已,若不是被这名声所累,自己哪里需要进宫来受这份罪?

“芝兰,芝兰!”叫声却越来越清晰了。

是有人在喊她!

孙小姐此刻什么也顾不得了,名声,未来,什么都比不上此刻的小命!她挣扎着朝水面外伸出了一只手。

手伸出水面的瞬间,便被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接着,她便被那只手拉出了水面,落进一个怀抱中。

“小石头!快!我们快去那边的戏亭!”她听见一个声音说着话,横抱着她飞快地移动着,她努力地抬头去看,看到一个紧绷着的下巴,和杏黄色的衣领。身后跟着一个抱着大氅的十皇子。

不知道为什么,孙小姐忽然觉得松了口气:哦,是这个呆子啊!

戏亭已经荒了许久了,平日里根本没人过来,只有例行打扫的宫女一旬来打扫一次,因此显得有些破败,里面供贵人休息的小榻,垫子也有些泛白了。

但此刻,有总比没有强。

太子嘱咐小石头躲在戏亭外,以防有人过来,他自己抱着孙小姐一路进了戏亭,将她放在小榻上。

“芝兰,你怎么样?”太子惊慌失措地问,眼见着眼前的少女脸色冻得发青,嘴唇发紫,整个人瑟瑟发抖,他生怕这人被冻出个好歹来。

“不行,你这湿衣服得脱掉!”太子伸手就要将孙小姐身上的湿衣服扒掉,开始解她的衣带。

“这算什么?”孙小姐想要阻止,可她被冻得根本不能动弹,眼看着那只手扯下了她身上吸满了湖水的小袄,又扯下了夹裙。

那只手伸到里衣带子上去了。

孙小姐羞愤极了,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伸手挡住了那只手:“不……不行……”

太子仿佛此刻才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解释:“我不是登徒子!”

这叫什么话?

太子便犹豫了起来,还要继续吗?继续的话,孙小姐怕是会误会自己,不继续?难道眼睁睁看着她被湿衣服冻病?

太子一咬牙,从地上捡起自己的大氅,将孙小姐盖住,自己的手却伸到了大氅下面,继续扯她的里衣。

“你放心,我什么都看不到,我也不会说出去!过了今天,我们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孙小姐挡着的手也松了劲,原本青白的脸也微微泛起红来,那只手在大氅下面,毫无章法地将湿衣服剥下,难免触碰到她冰凉的肌肤。

两人都咬着牙,仿佛是在经历什么酷刑。

终于,湿衣服都被扯了下来丢在地上,孙小姐躺在小榻上,一件大氅盖住了全身。

太子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转过身去,不肯再看孙小姐。

“芝……芝兰,你放心,我不是那样下作的人,不会……不会乱说,也不会为难你的!”

孙小姐半晌没有说话,就在太子以为孙小姐睡着了时,身后传来小小的反驳声:“我不叫芝兰!”

“啊?”太子又呆了一下,“哦,孙……孙小姐……那你叫什么来着?”

天可怜见,太子这会儿确实是死活想不起来孙小姐叫什么了。

“孙颖莎。”

“哦哦!对,你是叫这个名字!”太子像是脑子断片一样,“那我叫你颖莎吗?还是叫你小莎?还是叫你阿颖?还是阿莎……”

“莎莎……”孙小姐也不知道自己听到太子胡说八道时为什么会脸红,这个呆子就连叫个名字都叫得奇奇怪怪。

太子又沉默了下来,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理智。

“莎莎,是谁要害你?你可看清楚了?”

“我只认得四皇子,另一伙人我不认得……”孙小姐停顿一下,心想太子如今自己的处境都不怎么样,可千万别为了帮她再将自己折进去,“太子殿下能救我,我已经很感激了,还是别掺和这件事啦!”

太子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脚下的地砖,全然忘了他的裤子也被湖水浸透了,如今湿淋淋地贴在腿上,像是要牢牢地捆绑住他。

关西第一刀

定江山 17

这一次,满宫里的人都伸着脖子,等着看这位学识渊博的美人是否能入了太子殿下的法眼。

这位姑娘果然书卷气满满,光是给她搬箱笼的小太监就说:“好几箱子书!搬起来可费劲了!”

当天太子刚从外面回来,那位姑娘便规规矩矩地到正殿里,给太子殿下请了个安。

太子抬眼看了看,问道:“叫什么名字?”

“回殿下,奴婢知微。”

“读过书吗?”

“四书五经略有涉猎。”

哟!太子一挑眉:“最喜欢哪个?”

“春秋。”

太子微微一笑,皇后娘娘还真是有点儿东西,真给他找了个才女过来。

“那你便在书房伺候吧!”太子淡淡地说,挥一挥手,知微姑娘便很识情趣地退出去了。

太子看着那女子出去,将太监小印子叫到身边来......

这一次,满宫里的人都伸着脖子,等着看这位学识渊博的美人是否能入了太子殿下的法眼。

这位姑娘果然书卷气满满,光是给她搬箱笼的小太监就说:“好几箱子书!搬起来可费劲了!”

当天太子刚从外面回来,那位姑娘便规规矩矩地到正殿里,给太子殿下请了个安。

太子抬眼看了看,问道:“叫什么名字?”

“回殿下,奴婢知微。”

“读过书吗?”

“四书五经略有涉猎。”

哟!太子一挑眉:“最喜欢哪个?”

“春秋。”

太子微微一笑,皇后娘娘还真是有点儿东西,真给他找了个才女过来。

“那你便在书房伺候吧!”太子淡淡地说,挥一挥手,知微姑娘便很识情趣地退出去了。

太子看着那女子出去,将太监小印子叫到身边来:“不管她做什么,都别拦着!”

“奴才懂得!”小印子不愧是跟着太子多年的人,太子一说他就明白了,这姑娘没有动作,太子要怎么除了她?

果然,一连几天,太子读书时,那位知微姑娘都捧着茶盘进去书房,抢了小印子的活儿,给太子斟茶递水。

别说,她学问还真不错,不管太子问什么,都能说上两句,别管说没说到点子上,至少是有点儿学问的。

太子的目光便逐渐欣赏了起来,知微姑娘便红着脸含羞带怯地笑。

消息传到坤宁宫,皇后十分满意,当天连眉毛都描得飞扬了几分。

八皇子听说之后,跑到皇后跟前好奇地问:“母后,那位姑娘当真又有学问又美吗?”

皇后嗔怪地看他一眼:“她再美能有什么用?你记着,在孙家小姐为你生下皇孙之前,别的女人你一概不能碰!”

八皇子只好撇撇嘴,不置可否。他是尊贵的皇后嫡子,有几个漂亮女人不是应该的吗?那芝兰长得顶多算是可爱,哪里比得上美人活色生香?

眼瞧着,到了正月十五,开完了上元节宫宴,明日便要开朝了。

太子坐在玉景宫里,一边品着茶,一边等曼昱公主梳妆。

“只盼着北边的消息能快些,我总觉得父皇他老人家对樊将军尚主的事还是热切了一些,总要赶在父皇下旨之前,将樊将军送到北边去。”太子忧心忡忡,“我估摸着,皇后塞来的那人也快要动手了,将她除掉,我东宫还能清净几天。”

“明日便开朝了,消息这几天就到,你慌什么?”公主倒是不紧不慢,“就算父皇急于收了兵权,但尚主的旨意下来,到成亲也是有些日子的,中间那么长的时间,随便找个什么理由给他搅黄了便是。”

太子呵呵一笑:“你倒是心宽,若不是担心你明珠暗投,我哪里这般紧张了?只是不知道小林大人的心宽不宽?”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曼昱公主眼神中闪过笑意,“你还是想想你那位芝兰小姐吧!”

说着,公主已经装扮好了,由着女官扶着,身后两名宫女给提着长长的后摆,和太子一道出门,去赴宫宴了。

上元宫宴相比除夕宫宴就显得轻松了许多,毕竟是皇室家宴,顶多再加上进宫候选的秀女。

但又有些不同,今日的宫宴上,皇帝不止一次提到了几位皇子和公主的婚事。

“四皇子和五皇子已经有了侧妃,但六皇子和太子可要抓紧了,朕也是该做祖父的年纪了,总是想着你们能开枝散叶。”皇帝许是喝多了酒,靠在榻上神情舒展,下方的秀女们却一个个羞红了脸。

几位皇子各有各的思量,目光在殿内流转。

太子神色未变,只是偷偷地往秀女中间看去,只见孙小姐神色淡然,好像并不在意。

或许,她已经有了出宫的办法了?太子心中有些黯然。

孙小姐垂着眼睛听皇帝唠唠叨叨地说着,心头不停地盘算着出宫的事情,对她来说,出宫很简单,但为孙氏找到一个合适的合伙人,就难了很多。

目前来看,赢面最大的是六皇子和八皇子,贵妃和六皇子圣宠优渥,六皇子在几位皇子中间,又是最聪明显眼的一个,皇帝也曾经多次开口称赞,说六皇子最像他。

但八皇子也不容小觑,尤其背后有着国舅一家,朝中势力最大。

五皇子仅次于六皇子和八皇子,他母族低微,但他本人素有贤名,又肯礼贤下士,深受士林欢迎。

四皇子……自从他落马之后,如今的局面上,早已没有了他的位置。

相比之下,竟然占着东宫之位和嫡长大义的太子,赢面最小。

太子的母族等于没有,早就成为八皇子的身后力量了,在宫中只有一个姐姐支撑,他本人又愚钝,平日里倒是很努力,但光是努力有什么用呢?

无人帮扶,自身又没有什么能力,他必输无疑!

孙小姐如此想着,抬头看了眼太子,只见他正偷看自己,便愣了一下,心头又忍不住开始同情他。

太子没想到,孙小姐居然忽然抬头看他,心头忽然一热,便不好意思地将头转到一边去,伸手拿起桌上的酒盅,一饮而尽。

“啧!”公主不满的咋舌声便传了过来,太子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又喝了一盅酒,便立刻将酒杯丢下,老老实实地坐着。

几位观察着太子和公主的人便偷偷笑起来。

孙小姐又听到身后有秀女嘀咕:

“前些日子,太子连着好几天都没有坐下过。”

“公主也太狠了些!”

“亏得太子不开窍,将皇后娘娘赐的美人推开了,不然又得挨打!”

“不是说皇后娘娘又赏了一位美人吗?”

“不知道,公主竟然没有生气……”

孙小姐听着身后人的议论,唇边的笑意便扬起来了。

宫宴总是无聊的,无非就是那些内容,一群人虚与委蛇的笑容,早就看腻了。

几个年幼的皇子又跑来给太子敬酒,太子小心翼翼地每次只倒小半杯,又拿眼睛偷偷看公主的反应,惹得几个小皇子嘻嘻哈哈的笑。

正玩闹着,太子忽然发现十皇子的袖口破了一个大口子,愣了愣。

十皇子生母早逝,如今才十一岁,也迁出来和几个年长的皇子住在东边皇子住处,和他们一起在外书房读书。可就算没有生母,难道连衣裳都穿不得干净整齐的了?

太子诧异地看了眼十皇子:“小石头,伺候的奴才可是对你不好?”

十皇子睁大了眼睛向着太子瞧,没有说话。

“走吧,我们出去说!”太子便伸手拉着十皇子出了殿外。

“跟着你的人呢?没有给你带一两件换的衣裳吗?”太子揪着十皇子的袖口看,却发现他只穿了里衣和外袍,这大冷的天儿就这样衣着单薄来赴宴了,“你棉衣呢?”

十皇子磕磕巴巴地回答:“我……我不爱穿……”

“胡说!”太子难得严厉,“这大冷的天儿,你自己打没打哆嗦当我看不出来吗?”

小石头又吭巴了一会儿,才委屈巴巴地说:“太子哥哥别生气了,也别去找嬷嬷她们的麻烦,她们也不容易……”

太子心头一滞,他是受过冷待的,自然知道被冷待的滋味,若不是还有个姐姐和他互相扶持,还有没有命都不一定。

“小印子,把我的大氅拿过来!”太子伸手跟小印子要了大氅,给小石头披上,小石头身量还很矮,大氅的下摆都垂到地上去了。

“我找个人给你把袖口缝补一下吧!”太子叹着气,转头找人,却发现孙小姐带着侍女出来透气来了。

“孙小姐,你们身上可带了针线包?”周围全是内侍或者侍卫,只能从孙小姐那里借。

孙小姐一回头,却发现是太子和十皇子站在角落里,不由得一愣。

关西第一刀

定江山 12

送别了孙小姐,太子便迫不及待地凑到公主身边,将消息与公主说了。

“樊将军是外臣,若要让他见宫嫔,只怕只能借着除夕宫宴的机会了。”太子思索着,“但我们也只能让他们在宫宴上遥遥见上一面,别的什么也做不了。”

“怎么做不了?”公主微微一笑,“不过你是得吃些苦头了……”

“我?”太子一脸意外,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公主没有再解释,很快太子就知道公主所谓的吃苦头是什么意思了。

离除夕宫宴只剩下几天,公主每日都要邀请梦嫔和秀女们在宫里溜达,有一日,在戏园子里听戏的时候,公主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转头向梦嫔道:“前几日父皇赏给我一些西北那边进献来的首饰,说是樊将军打到匈奴王庭缴获来的,梦嫔不如选几......

送别了孙小姐,太子便迫不及待地凑到公主身边,将消息与公主说了。

“樊将军是外臣,若要让他见宫嫔,只怕只能借着除夕宫宴的机会了。”太子思索着,“但我们也只能让他们在宫宴上遥遥见上一面,别的什么也做不了。”

“怎么做不了?”公主微微一笑,“不过你是得吃些苦头了……”

“我?”太子一脸意外,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公主没有再解释,很快太子就知道公主所谓的吃苦头是什么意思了。

离除夕宫宴只剩下几天,公主每日都要邀请梦嫔和秀女们在宫里溜达,有一日,在戏园子里听戏的时候,公主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转头向梦嫔道:“前几日父皇赏给我一些西北那边进献来的首饰,说是樊将军打到匈奴王庭缴获来的,梦嫔不如选几样去戴?”

梦嫔听到这话,心里又是咯噔一下,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只能勉强笑着应下来。

果然,梦嫔刚回到自己宫里,幸同女官便带着一匣子首饰敲开了她的宫门。

送走了幸同女官,梦嫔坐在梳妆台前,盯着那一匣子珠光宝气的首饰发愣。

如今,她已经是皇家妇的身份,而她的东郎是炙手可热的三品将军,是皇帝心仪的驸马人选。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她原本已经和东郎没有任何交集了,自己每日里眼巴巴地跟着公主,去听他的消息又能如何呢?

认命吧!

梦嫔想到此处,泪水便夺眶而出,无助地摆弄着匣子里的首饰。

忽然,在首饰下面,梦嫔眼尖地发现了一张花笺。

那张花笺如此眼熟,正是她曾经送到玉景宫里的那一张。

公主为什么又将这张花笺送回来了?

拿起来端详时,却发现花笺背面也写上了一首诗,那字迹……

白发已侵相思魂,谁道黄叶怨北风。

落雪迟迟不肯融,犹伴东风待故人。

梦嫔颤抖着指尖,紧紧捂住嘴巴,一时间欢欣,痛苦,讶异,恐惧一齐涌上心头!

说到底,如今她的名分已定,虽未侍寝,但却已算是皇帝的女人,她哪里还敢想……公主是什么意思呢?

正慌着,门外宫女忽然出声,说是幸同女官又来了,梦嫔赶紧将那张花笺塞进袖子里,理一理头发,装作无事发生。

幸同女官微笑着进来,一脸随和地开口道:“公主殿下忽然发现,又两支原本要给娘娘的簪子忘了放在匣子里,特命我再过来一趟。”

“劳烦女官了!”梦嫔强自镇定道,“寒冬腊月,天寒地冻的,辛苦您跑一趟。”

“哪里的话。”幸同女官缓步上前,亲自从小宫女手中托盘上取过两只簪子,站在梦嫔身后,服侍梦嫔将簪子簪到发髻上,“听闻梦嫔娘娘在家时乃是管家的一把好手,明日除夕宫宴,娘娘若是得空,来玉景宫帮帮我?”

梦嫔抬眼看向镜中,幸同女官神色坦然,而自己却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故人赌上前途想要见娘娘一面,还请娘娘赴会!”幸同女官贴近梦嫔耳畔,压低声音道,“娘娘别辜负了许多人的一番辛苦。”

梦嫔的眼睛瞬间亮了。

东郎!

幸同女官直起身子道:“这两支簪子果然衬娘娘,明日午时,还请娘娘来玉景宫帮帮忙。”

这一晚,梦嫔反反复复看着那张花笺,快到三更时,才沉沉睡去。

除夕这日,宫里的小太监和宫女也都换上了新衣,忙忙碌碌地准备着晚上的除夕宫宴,不单是宫里的各位主子,朝中三品以上大臣也会携家眷进宫领宴,如此大场面,必然不能出错。

公主这几日有些累着了,睡到快晌午时才起来,洗漱换衣裳,还笑着跟幸同女官打趣:“得亏今日不必念书,不然夫子可要念叨我半日!说我又懒怠了,到时候父皇也要念我。”

幸同女官一边笑着服侍她穿衣,一边笑道:“可幸我今日请了梦嫔娘娘来帮我打理宫中事物,不然可怎么忙的过来呢?”

曼昱公主今日穿的是大朝服,光是那十二幅的山河裙,穿起来就极费事。

“唉,每年最烦的就是除夕宫宴了,笑得人脸都僵了!”公主嘟囔着,一脸烦躁地任由几个宫女一起给她穿衣裳,“这衣裳也不好,又厚又重,腿都要迈不开了!回回穿这衣裳,就能累出一身汗来!”

“哎呦我的主子,话可不能这样说!”幸同女官一边费力给她系上那条缀满宝石的腰带,一边劝说,“这大朝服,是多少人想穿都不敢穿的!也就您身份尊贵,才能穿这个赴宴!”

好不容易,几人帮公主穿好了衣裳,出了内殿,才发现梦嫔已经来了。

“梦嫔娘娘来得这样早!”幸同女官笑道,“娘娘可用过早饭了?殿下还未用早饭,不如娘娘一起用点儿?”

公主的早膳自然比梦嫔平日里吃得丰盛得多,但梦嫔却面对着满桌子的珍馐食不下咽,实在是心里藏着事儿,吃不下东西。

“娘娘可多少得吃点儿,今日累人的很!”幸同女官笑着又给梦嫔夹了一块金丝蜜枣糕,“今日我里里外外只怕不得闲,还得娘娘帮我看着宫里的事物!”

曼昱公主也目光柔和地盯着她瞧,仿佛是要看着她再吃点儿东西下去。

梦嫔便强迫着自己又吃了几块糕点,喝了碗粥,这才算罢。

吃过了早饭,公主便带着几个宫女去皇后宫中了请安了,只怕要在皇后那里消磨到晚间宫宴时分,只留下幸同女官主持玉景宫里的各样事物。

“多亏了娘娘今日来帮忙,还请梦嫔娘娘替我坐镇宫中,奴今日只怕要忙着四处送东西。”幸同女官说着,指了指身后一个垂着纱帘的暖阁,“娘娘若是不愿见生人,便在暖阁里罢,今日的药也让他们送来便好。”

梦嫔会意,进到暖阁里,屏风后果然放着一身宫女的衣裳,她心下便是一乱,手忙脚乱地换上了那身衣裳,又改了素淡的妆容,将换下的宫嫔服制留下,没一会儿,果然进来了公主身边一位大宫女,将那套宫嫔服制的衣裳换上,端坐在了暖阁中。

过了午后,幸同女官果然忙了起来,光是带着一众宫女,往东宫送东西就不止一回。

贵妃坐在轿辇上,远远瞧着,还对身旁的嬷嬷打趣:“太子那般呆样儿,也就公主还拿他当个宝了,你瞧那好些人,都是往东宫送东西去的!也不知道送了些什么?”

嬷嬷忙陪着笑脸道:“还能是什么好东西,凡是公主殿中有的,咱们六皇子都有呢!有娘娘绸缪着,皇上又一向看中咱们六皇子,咱们的东西,保管比东宫的要好些!”

“那谁知道呢?皇上那样着紧公主,毕竟是皇上唯一的女儿!”贵妃也是看公主不顺眼许久了,只是这些年,公主盛宠优渥,她也不敢轻易对公主如何。

“娘娘多心啦!”老嬷嬷赶紧又劝,“公主就算长姐如母,可到底比不上娘娘您待六皇子一片慈母心肠!再过两年,公主嫁出去,咱们再瞧他!可不是如今的光景儿了!”

贵妃听着这话,只觉得舒心极了,伸手扶了扶鬓边新打的凤簪,施施然道:“快些走吧,皇后还等着本宫去请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