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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上

人间爱神

#整改重发,一发完结


#9k+,he


#破镜重圆


听说玫瑰是爱神的化身


“怎么样?”周震南揽着女伴,另一只手摇晃着酒杯轻轻和张颜齐碰杯。


老爷子病重已久,撒手人寰在预料之中。哪知继承遗嘱的条件是和真爱结婚。到死留下这么一个可笑的继承条件,真爱定义谁说的清?


比定义更可笑的是,如今这光怪陆离的世界,如何容得下真。


“委托人只是希望你以后不要孤单。”男人低沉的开口,扶了扶眼镜。


其实张颜齐并不近视,只是天生下垂眼给人一种毫无精神的感觉,戴一副眼镜制造出尊重律师行业的精干感觉。


“这番用心良苦,希望你不要这么敷衍。”张颜齐收好文件,起身准备离开。...

#整改重发,一发完结


#9k+,he


#破镜重圆


听说玫瑰是爱神的化身





“怎么样?”周震南揽着女伴,另一只手摇晃着酒杯轻轻和张颜齐碰杯。


老爷子病重已久,撒手人寰在预料之中。哪知继承遗嘱的条件是和真爱结婚。到死留下这么一个可笑的继承条件,真爱定义谁说的清?


比定义更可笑的是,如今这光怪陆离的世界,如何容得下真。


“委托人只是希望你以后不要孤单。”男人低沉的开口,扶了扶眼镜。


其实张颜齐并不近视,只是天生下垂眼给人一种毫无精神的感觉,戴一副眼镜制造出尊重律师行业的精干感觉。


“这番用心良苦,希望你不要这么敷衍。”张颜齐收好文件,起身准备离开。


今天周震南声称自己找到真爱,让他过来拟婚前协议,结果只是这般随便。


周震南挑眼看着他:“张颜齐,那你说什么才叫不敷衍?”


张颜齐睨了一眼女生,又回望周震南:“你觉得不是敷衍的时候。”







看着张颜齐的背影,周震南松开女生:“看来你前段时间得的影后水分很大啊。”


女生从周震南怀里起身,眼中秋波流转未收,看着周震南控诉:“这个锅我可不背,分明是你的眼里没有爱意。再说了,那个律师未免太呆板了,这么兢兢业业干嘛。尽早交接完手续不好吗?难道想私吞……”


一个巴掌拍不响,周震南并不纠结这个。嘴角带着些许轻蔑回答女生的问题:“哈哈哈,老爷子那么精明,不会把遗产交给一个会私吞的人。”


周震南露出的细白手臂上纹了一株荆棘,衬得指尖酒杯里浓稠的红像将要凋零的玫瑰。


张颜齐在周氏做了许多年的法务,外界将他称为老爷子的走狗。


一条走狗,是不知道背叛怎么写的。






周震南看着窗外不知何时落下的雪,将外套搭在女生身上:“走吧,我送你回家。”


“没事,我经纪人还在外面等着。”女生将外套递还给周震南,然后戴上口罩和帽子快速离开。


这些年周震南的花边新闻层出不穷,即便这两年收敛了,也无法抹去那些劣迹斑斑。她要是当不了周震南的“真爱”,就绝对不能与他挂钩,当个被他染指的“小花”。


周震南仰头将红酒喝得一干二净,他左右不是什么好人,为了继承遗产可以找一个臭味相投的人。周老爷子老来得子,从来惯坏了他,纵然费些时日,这笔遗产总会到他的手里。


他还是很烦躁,想到张颜齐那种不屑一顾的表情。他年少便被冠以“商业奇才”,接手周氏以后也一直稳定的发展,对于的情绪、表情的掌握早已炉火纯青。


其实与其说是烦躁,不如用滚烫来形容。灼烧他每一寸面具,露出原本的模样,肆意乖张,不死不休。





张颜齐高大的身影吸引着公司一群刚毕业的小女生的视线,帅气、多金、事业有成,张颜齐来公司不到一个月就成为了新员工里嘴里最常讨论的人。


“你们没机会的。”老员工意味深长的开口。


一个小女生大胆的拍下张颜齐,看着手机里的张颜齐:“张律师好帅啊。”随后抬头问:“为什么?”


“张颜齐以前就当了公司法务五年,去了国外两年,如今回国又立刻坐上了法务的位置。那五年,张颜齐一个绯闻都没有,你敢信?”


张颜齐这样的人最不缺就应该是绯闻啊,光是别人追求他,就该有一堆八卦。


“不过……”老员工看见总裁周震南进入办公室,立刻噤声,落座点开文件页面。


其他人也鸟作兽散。


张颜齐其实不怎么在公司,除法律纠纷需要拿材料的时候,才会出现。


张颜齐侧身让路:“周总好。”


张颜齐握着他的继承权,始终不通过,还能镇定自若和他打招呼。


周震南看了他一眼,并未回应,径直走过。


虽然总裁为人不算热络,但也不至于连个招呼都不回。周震南身侧的秘书看见他,还是毕恭毕敬叫了声:“张律师好。”


张颜齐点头回应。






周震南晚上有个饭局,没有喝酒,更没有吃几口饭。从秘书手上拿过车钥匙:“你下班吧,我自己开车回去。”


周震南并未朝市中心的公寓开,而朝着相反的方向。他将车停在路边,因为再往里的巷子太窄,车子进不去。下车以后步行两分钟,就有一家排了许多人的麻辣烫。是家老字号,味道很好。


也不知道排了多久,才轮到他。还没等周震南讲话,热情的老板就说:“还是那些菜吧?”


每天客流量这么大,周震南也有些时日没来了,老板竟然还记得他点菜的习惯。周震南嘴角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点了点头:“嗯。”


“还真巧,今天你朋友也来了。”末了,老板又加了句话。


“朋友?”


周震南往里面的座位看,就看见了穿着浅蓝色T恤的张颜齐。张颜齐也抬头看着他,然后拍了拍旁边的空座:“周震南,这有位置。”


褪去了西装的张颜齐,也褪去了与他客套的模样。周震南走过去坐在他的旁边:“吃夜宵?”


“不然呢。”张颜齐递给他一双筷子:“先吃点?”


“没事,我点的等会儿就上来,等下吃不完。”周震南婉拒。


“行吧,反正你是小胃口。”张颜齐放回筷子,喝了口水:“老爷子的意思也不是逼你,你不用这么着急。”


周震南喝了口服务员倒的茶水:“要是没话聊,还是别聊了。”


周震南的菜上来以后,张颜齐看着周震南把麻辣烫上的香菜仔细的挑出来,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干嘛不和老板说,你不嫌麻烦啊?”


周震南反问:“你嫌麻烦吗?”


张颜齐轻微叹了口气,实在看不过去周震南挑得那么慢,拿起筷子熟料的将碗里的香菜挑干净了。然后放下筷子说:“我先走了。”


“再见。”周震南没有抬眼,看着碗里的麻辣烫说。


哪有人会喜欢麻烦呢?周震南才终于开始动筷子。







“阿姨~这些事你以后就不要操心了。”张颜齐的语气透着无奈。


电话那头的女人,语气温柔,拖长些还是无可避免带着唠叨的意味:“你也知道你爸的情况,他就想你……”


张颜齐终是妥协:“好好好,您叫他别操心。我这周末就有空,你们安排好了,把时间和地址发给我就行。”


只要搬出他爸那尊大佛,张颜齐就像压在五指山下的孙猴子。


“行,齐齐。你忙你的,阿姨一定给你安排好。”


张颜齐挂掉电话,摘下眼镜,疲惫的揉了揉鼻梁。人到了一定年纪,无论资历、社会背景、存款多少,都会变成一个滞销品。而父母则变成了商人,总是希望有人领走这个滞销品。


这种拟物想法,总会在一次次相亲电话里产生。其实张颜齐明白抱着一种应付长辈的想法,更不可能成功,但他实在无法苟同滞销品的会面能够产生什么好效应。





因为是周末,张颜齐穿着休闲的黑色卫衣和清爽的浅蓝色牛仔裤,刘海温顺的放下来。张颜齐落座的时候,对面的女生明显微愕了一下,然后询问道:“资料上显示您是30岁。”


对面的人要是混进大学,怕是都没有问题。


“是的,李小姐,比你大一岁。我叫张颜齐。”张颜齐伸出手,礼貌的和女生打招呼。


对方29岁,是幼儿园老师,常年与小朋友打交道,对于男女情事不太开窍,拖到这个年纪,父母实在着急。女生长相端正,气质不错,眼界也不低,所以一直没有相亲成功。


张颜齐的出现让她眼前一亮,随后却出现了其他担忧。


年轻时候待价而沽,年纪大了就是半卖半送,再后来就是贴钱处理了。不过其实这条规则,并不适用多金帅气的男人。


“诉我直言,张先生的条件其实很好,不用来相亲。”


两个人侃侃而谈中,女生发现张颜齐除却良好的外貌和不错的工作以外,还有优秀的情商。


女生如此直白的发问,张颜齐当然坦诚的回答:“我是不怎么着急的,家中长辈着急,毕竟到了三十而立的年纪。”


这就合理了。


“李小姐不必要负担,就当和朋友吃个饭。”张颜齐始终保持礼貌疏远的距离,处事圆滑到一定地步,反生嫌隙。


女生当然察觉到张颜齐的醉翁之意不在酒,于是压抑了内心的妄动。






相亲结束后,张颜齐到路边打车。因为今天他的车限号了。


面前突然停下一辆熟悉的车,后座车窗摇下来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周震南面无表情的说:“张律师,顺路搭个车?”


坐在前座的秘书,其实很懵逼。总裁突然要求停车,退了回去,还临时推掉了一个会议。就是为了等连打招呼都不回的张律师相完亲,送他回家。


张颜齐露出笑容回道:“好啊。”


“真巧啊。”周震南说道。颇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却脸不红心不跳。


“亲历,劝总裁不要通过相亲找真爱。”张颜齐偏不顺着台阶下。


“多谢提醒。”周震南脸色更加阴沉。


秘书从未见过这样的周震南,等到张颜齐下车,在许久的寂静车厢里。秘书才想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这样失落的周震南。





舞台上的那个爆炸头,嘴里叽里呱啦说着什么,让人听不清,还换气明显,下一刻就要喘不过气一般。


周震南换下西装,穿着简单宽松的衬衫坐在酒吧的吧台,看着酒杯里透明的液体。回想那个男人站在舞台上称王的模样,不过已经被时光晕染,轮廓不甚清晰。


七年的时间,身体细胞轮换一次,能让人厌烦一个人。而记忆深藏海马体里,挖不出,扔不掉。并且有成瘤趋势,越发要命。





这个酒吧是他第一次认识张颜齐的地方,不过不是第一次见面。


张颜齐是新来的法务,优秀大学毕业,一看就是个正经的无趣的人,张嘴就是这套法那条律,顶无趣,他记不住也不想认识。


看到舞台上的男人,他还愣了一会儿,才回想起来这是几天前新报道的法务——张颜齐。


男人穿着黑色工装裤,搭配同色系冲锋衣,还有夸张的爆炸头将那个西装革履的形象在周震南印象里碎成了渣。


“如果说世界,它本是一座山和一片海,你只有一次机会,选择只有来与不来。”


男人低沉的声音比玻璃杯里冒泡的酒精,更易点燃他的情绪。不过周震南穿着西装,将新来的法务堵在厕所里的时候,这是酒精作祟。


“见到上司,都不打招呼的?”周震南靠着气场撑起来的身高,在酒精里被挥发,此时像一个脆弱的小动物抵靠着张颜齐的胸膛。


张颜齐总不能看着他们总裁跌落到地上,于是一只手环住他的腰:“周总好。”


周震南也回抱住他,然后吐了张颜齐一身。张颜齐觉得这次衣服的干洗,必须得报公费。


周震南之所以喝这么醉,是因为他刚分手,说什么追求理想,别以为他不知道他爸又给她塞了几百万。老了的有钱人大概只有这么一个爱好,拆散下一代所有的真爱,然后让他和另一个被拆了真爱的可怜虫结婚,以保证这个商业帝国的平稳运转,孤单的花着一辈子用不完的钱,以此往复。


“我难受……”


总的来说,他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但总是需要一种宣泄。吐了之后,胃里没那么难受,还记得礼貌说“对不起”,然后脑袋继续昏昏沉沉。


张颜齐无奈只有把周震南带回了家,周震南靠着他家沙发睡得挺舒服的,张颜齐立刻进浴室洗澡。


洗完澡以后去厨房调了一杯蜂蜜水,然后掌着周震南的后脑勺喂了进去,喝了一半洒了一半。不知道周震南有没有洁癖,这么黏黏糊糊的睡一晚上第二天起来会不会抓狂。


他也很累了。


张颜齐脱掉他的鞋子,然后盖上薄毯,回到房间睡觉。




周震南醒来的时候头并没有那么疼,旁边摆放着干净的衣服,上面有一个纸条:浴室和衣服随意使用。


总得来说他宿醉被下属捡到,还在人家的沙发上睡了一晚。


周震南在思索给多少封口费比较合理,而且零碎记得一些片段,他为什么喝醉了要去堵张颜齐?


不过身上真的很不舒服,周震南抱着衣服先去浴室洗澡了。出来的时候,张颜齐已经端了两碗煮好的面,放在餐桌上。


“今天幸好是周末。”张颜齐看了他一眼,然后将筷子递给他。


“不是周末也不会扣你钱。”周震南自然的落座,开始吃面。


“谢谢周总了。”张颜齐笑了,下垂眼带来的没精神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熠熠生辉。周震南才反应过来,昨晚自己大概就是被这样的笑容给下了蛊。


张颜齐没问周震南要干洗费,周震南没主动给张颜齐封口费。


金钱关系划不清的时候,两个人以后的关系也没办法划清界限了。





周震南连续三个周末去了张颜齐唱Rap的酒吧,第三次的时候默默跟着张颜齐坐公交回家。可他要么是刷卡,要么是手机支付,上了车以后有些尴尬发现自己没有现金。然后张颜齐走过去了,往里面塞了两张纸币。深夜的公交车也没什么人了,两个人坐在两人座上。


窗外霓虹闪烁,初夏的风拂在脸上,像是催生着什么情绪发芽。


到达老小区的楼梯间,周震南突然扯掉张颜齐的爆炸头,趁张颜齐回头的时候,猝不及防将张颜齐壁咚到墙上。


今天塞了两个增高垫,才勉强能在张颜齐面前撑起来一点气场:“你知道吧,公司允许办公室恋情。”


张颜齐愣了一下,然后没有推开周震南。周震南唇畔染上笑意:“所以你要和我谈恋爱吗?”


张颜齐低下头轻轻的啄了一下周震南的唇,这次轮到周震南发愣了。然后张颜齐含住他的唇,用舌尖剥开他的唇瓣、牙关,周震南才终于反应过来用舌尖回应他。


“好啊,周总。”


周震南没有规定什么公司不可以谈办公室恋情,要是因为恋情耽搁了工作,自然是要滚蛋的。如果能调节,完成你该完成的工作,那也是你的能力,无可厚非。


而他们俩深谙其中调度,表面上是公司总裁与法务,下了班就能蜜里调油。张颜齐带他吃麻辣烫,和一堆人挤一起排队,听着各色的人讲着各色的话。大抵是因为旁边这个男人,排队的时间过得很快。


周震南不吃香菜,但也不会特地说不要加,他就是喜欢看张颜齐认真给他挑香菜的样子,张颜齐也从来不觉得麻烦。最后无奈的叫句,南南可以吃了。


以至于张颜齐离开他以后,他也从不说这句话。没了张颜齐,他就自己挑香菜。可他永远学不会熟练,就像不能习惯没有张颜齐的日子。






其实周震南知道张颜齐的离开和老爷子脱不了干系,他也清楚这中间没有金钱交易。而因为其他原因离开他,那一定是他们俩目前不能解决的,这让他觉得更无力。


人生充满选择,向前走的时间则会逼迫你做选择,实际上许多还是身不由己的。所以他没有质问张颜齐的选择,而是放手。张颜齐去了国外深造,还得到了不错的offer,看样子过得很好。


他却没日没夜的加班,累垮身子住进了医院,就在老爷子病房的隔壁。住院的日子,老爷子气得拄着拐杖每天从隔壁病房来骂他。周震南一句“那你把张颜齐还给我”在嘴边打转,最后还是咽了下去,他不想气死老爷子,也知道这样的话很可笑。


张颜齐去了美国两年,老爷子将死之际将张颜齐召回,继续做了公司法务。


周震南第一次和张颜齐重逢,张颜齐带着老爷子的遗嘱,在他的面前宣告他父亲在法律上的死亡。


老爷子提出那样无理的继承遗嘱要求,大抵是从张颜齐离开后周震南疯狂加班的那两年,向他认输了。不过是很有原则的退了一步,找一个喜欢的。但不能是张颜齐,这个程序接由张颜齐的手,他才能死心。


比起一条坎坷的路,老爷子更不希望他在这坎坷的路上再加上了弯曲。


他本来存着一丝侥幸,他明白老爷子的意思,但遗嘱的条件有明晃晃的空子可以钻,他为什么不钻。


只要张颜齐握住他的手,他们俩就能完成遗嘱的交接手续。


看到张颜齐和那个女生谈笑风生,车厢中的冷气仿佛通过呼吸,钻进心脏,停留了过长的时间,让他的心也逐渐变得冰凉。


他故意等张颜齐,还假装此地无银三百两,就是想让张颜齐知道自己撞见了他的相亲,妄图从张颜齐脸上捕捉一丝慌乱的情绪。而所谓的针锋相对是他的自我保护,于张颜齐来讲只是漫不经心的回应罢了。


正如一朵花寂静的开放,也依然会寂静的凋零。或许他早该接受,他的玫瑰在两年前就凋零了。而他的荆棘以血肉滋养,越发肆意。






周末两天时间,张颜齐一天花在相亲上。第二天,选择回家看看父亲和阿姨。


父亲和阿姨因为酒的事情,动不动就吵架。


“那是喝吗?那就是抿了一口。”父亲在辩解,没顾他打开门进来了。


总说老小,老了老了越来越小。阿姨不在意父亲的无理取闹,只是默默将酒给他没收了。父亲站在原地跺脚,却不敢伸手去抢。


张颜齐倚靠着门框,叫了声爸。


父亲看着他脸上阴转晴:“颜齐,你怎么不提前说你来,爸好给你做喜欢吃的。”


“没事,爸做什么我都喜欢吃。”张颜齐像大型犬抱着父亲撒娇,阿姨从厨房端来一盘洗好的水果:“颜齐来了~”





两年前,多亏周震南父亲找来的医生,才顺利完成了BATISTA手术。


病房外,老爷子的身体还很硬朗。周震南是老来得子,其中宝贝不必多言。


“所有做父亲的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走正途,前路一片光明璀璨,少一些坎坷。你的父亲是这样,我也一样。”


彼时他的父亲刚被推进手术室,雪中送炭的感激之情还没有过去,兜头便是一盆冷水。张颜齐可预见老爷子的这盆冷水,他也知道自己必须应承下来。


“你明白我的意思,是吗?”老爷子不急不缓的说,仿若胜券在握。


张颜齐点燃一根烟,这是他刚踏入社会的时候学会的第一个“必修课”。不过和周震南在一起后,他就戒掉了。后来他在得知父亲病情抽过一次,然后是现在。


“嗯。”张颜齐点了点头,将烟灰弹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某些曾经也注定化为灰烬。


“我安排你出国。”老爷子再赏他一颗枣。


张颜齐回道:“不用。”


尼古丁过肺,但丝毫没有磨平他的烦躁,他将烟掐灭。


老爷子抬手,旁边的助理将他扶起来,并递上一根拐杖:“这只是我的一点补偿,我知道你做了很困难的决定。未来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还能辅佐南南。”


他不否认张颜齐在事业方面的优秀,甚至希望这份优秀能成为周震南的垫脚石,何其典型的商人头脑。


“我会尽力的。”


他与周氏早已两清,老爷子手上把着他的命门——周震南,所以他回来继续做周氏法务,还要交接这个让周震南死心,也让他死心的遗嘱。





父亲的话唤回他的思绪:“你对那个女孩满意吗?”


张颜齐不习惯撒谎:“没什么感觉。”


“那个女孩,也是这么说的。”父亲意味深长的说:“下个周再给你安排其他的女孩?”


张颜齐看着父亲鬓角的白发,终是说不出一个不字。


“好。”





周氏二十周年庆,周震南颇为正式的穿了个燕尾服,梳着大油头,脚踩一双黑色尖头皮鞋。个子虽不算高,站在人群里无论从气场还是反光的头都是人群焦点。


张颜齐穿着休闲的双排扣西装,搭配同色系休闲鞋,慵慵懒懒的靠着窗边透气,喝香槟。反正他的身份用不着应酬,生意场上的人可不愿碰到他。


倒是几个公司新人小女孩微醺,个个红着一张脸,想和他搭话。


“张律,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啊?”一个女孩接着酒意,露骨提问,醉翁之意彰显无疑。


“个子不高,皮肤要白,眼睛最好小一点……”张颜齐盯着酒杯里反射着人群里那颗小小的脑袋,也就是周震南说。


张颜齐每说一个,眼前的女孩就黯淡一分。她一直以个子高挑为傲,皮肤倒是白,但眼睛可不小,圆溜溜的杏眼很漂亮。


“这样啊……”


“咱们周总就是唉~但不是女生……”这个女生大概不胜酒力,彻底喝醉了,都开始胡言乱语了。旁边的同事立马捂住她的嘴,生怕她再说出什么狼虎之言。


张颜齐笑出声,露出不介意的模样。实则握香槟杯的手指用力得微微泛了白。


而后几个小姑娘渐渐散去。





成长环境和工作原因使然,他对情绪的掌握可以说是得心应手,多数时候是面无表情。而刚才所谓理想型的回答,要是真成了谈资,是有可能被周震南听到的。那女孩借着酒意代入周震南,可要是周震南听到,那必定顺其自然代入自己,让周震南知道他是如何对他念念不忘。


一大堆客套话说得差不多了,开始进入舞会环节。哦,对了,今天周震南还带了个女伴,据说是什么青梅。刚从国外回来,任谁看都是未来的周太太。


张颜齐感觉自己受到了威胁,情绪也有些不受控。


张颜齐不需要应酬,所以自然也不需要跳舞。周震南不一样,踩着优雅的步子,动作流畅,和舞伴配合默契。


看着周震南和比如这副和谐的场面,却催生出他内心的妄动。放手何其难,越是挣扎,越是丝丝缕缕缠住你的心,若非分割成无数碎片,便不得罢休。如此鲜血淋漓,才对得起五年情深。


张颜齐又习惯性摸上衣口袋,人都要有瘾,不然活着何其无趣。


张颜齐走到阳台,抽了两根烟,然后默默离场。





周震南到结尾的时候,竟然踩了她一脚。很轻,所以她反应不大,但这是完全不像周震南的失误。


两个人牵着手,对宾客们笑着做了ending pose,便走到旁边饮酒。


“对不起。”周震南说。


“没事,你怎么?”好友担忧的看着他问。


他刚才看着张颜齐被公司几个小姑娘围住,他差点动了增加不准办公室恋情规定的念头。幸好没多久,大家就散了。后来又看着张颜齐隔着纱幔靠着栏杆孤独抽烟的背影,他片刻失神,他印象里张颜齐早戒烟了。


可是因为什么忘不掉前任,重拾烟瘾的戏码,还是太过老套。生活这么难,靠尼古丁麻痹的理由多了去了。


可张颜齐过得不好吗?事业上小有名气,战无不胜。感情上,有一群小女孩都能围着他的魅力,还能有什么困惑。生活……说起来,周震南并不了解张颜齐的生活。他只知道张颜齐的生活条件不像他这么好,普普通通的,后来通过自己努力,也算富裕。


说到底,他忘不掉张颜齐,也想透过一切蛛丝马迹咬定张颜齐也放不下自己。


周震南面对好友的关心,无奈的牵起嘴角:“我对前任念念不忘。”


“多久了?”好友转了转酒杯,感情顾问的架子摆得很足。


“两年了。”


“两年!”


好友惊呆了,周震南这么干脆的性格对前任念念不忘两年!想当初,她年少无知和周震南谈恋爱的时候。谈了半年,因性格不合分手,她好歹还哭了半张纸。一年后才恢复和周震南“称兄道弟”的状态。


而那个时候周震南转眼两个月就找了新欢。她突然觉得自己输了,不对,是受到了侮辱。好吧,总归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她得解决现下的问题。





“你们俩因为什么分的手?”


“应该是我爸做的手脚。”


好友猝不及防被戳中膝盖:“叔叔作风和我爸有得一拼啊。这个不重要,她要是因为钱,你用钱把她砸回来啊。”


“应该不是因为钱。”


“不是因为钱?就更好办了,现在她有对象没?”


“没有。”


“那我劝你赶紧去睡她。”


“哈?”


“你不想睡她吗?”


说实话,为了张颜齐他快禁欲两年,都要立地成佛了,当然想睡他了。


“嗯。”周震南点了点头。


“你不坦诚,她就坦诚吗?所以男人嘛~主动一点。”


周震南说:“他也是男的。”


“你什么时候变成gay的?”


“我只喜欢张颜齐。”周震南认真的说,然后跑出了宴会厅。





这次张颜齐没有戴爆炸头假发,于是周震南只是叫住了他的名字:“张颜齐。”


男人顿足。


“张颜齐,我想睡你。”


周震南绕到男人面前,拉下男人的衣领不由分说的吻上他。


张颜齐没有推开他,正如他第一次被堵住就没有推开周震南。


不是所有东西都能失而复得,他没有勇气再推开周震南,还能好好的活下去。


他放弃过周震南一次,换来他父亲的命。此后,他做不到松手了。


周震南的脸庞在昏暗的灯光下,面色酡红,眼中水光潋滟,微红的嘴唇是他留下的痕迹。周震南的声音染上了夏夜的旖旎,让他血液躁动:“张颜齐,你是个男人。”


张颜齐将周震南打横抱起,走到家门口,放下他。幸好是深夜,走廊不会有其他人的打扰,两个人拥吻着,在黑暗中摸索,张颜齐终于在一分钟后打开了家门,将周震南压倒在柔软的床里。


“你知道,你在干嘛吗?”张颜齐粗喘着问他。


“睡你。”周震南被张颜齐吻得晕乎乎的,却还是努力解他的扣子。


“不,我们在完成遗嘱。”张颜齐在床上谈工作的样子,真是性感得要命。


“对,周氏会彻彻底底属于我。”周震南终于脱下了张颜齐的衬衣。


你也会彻彻底底属于我。


老爷子从来给他铺的路都是最好的。要么放弃张颜齐找个女孩,能够平平淡淡的幸福。要么放不下张颜齐,要是张颜齐能克服父亲和社会压力和他在一起,也算给他解决了一个大问题。






张颜齐拒绝了相亲,给父亲打电话说,要带周震南回家,是个男人。


父亲在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我身体不太好,其实就怕你身边没个人陪。你既然找到了,我也挺开心的。”


他们俩年少无知都曾纹过身。张颜齐胸膛纹了一朵玫瑰,周震南手臂上纹了一束荆棘。


听说玫瑰是爱神的化身,神爱世人。


张颜齐将电话放到一边,亲吻周震南的额头:“我爱你。”
















































三月廿三

【南以颜喻】潘洛斯阶梯

半架空/勿上升真人/全文1w字已完结

爆肝八小时的产物,没有过于纠结语句通顺,见谅


一句话剧情简介:永远走不出的7月24日。


7月24日。


没有行程的平凡周三。


空调运转的轰鸣和窗外隐隐约约的麻雀声侵扰着人的梦境,张颜齐在被窝里醒来,翻了个身摸到枕头旁边的手机,按开屏幕。


07:30


他昨晚剪阅片室的视频熬到了凌晨两点,特意关掉闹钟就是想睡个懒觉,可是身体自带的生物钟却没打算放过他。


隔壁姚琛的床铺是空的,张颜齐按了按因缺眠而发痛的太阳穴,后知后觉地...

半架空/勿上升真人/全文1w字已完结

爆肝八小时的产物,没有过于纠结语句通顺,见谅


一句话剧情简介:永远走不出的7月24日。


 

 

7月24日。

 

没有行程的平凡周三。

 

空调运转的轰鸣和窗外隐隐约约的麻雀声侵扰着人的梦境,张颜齐在被窝里醒来,翻了个身摸到枕头旁边的手机,按开屏幕。

 

07:30

 

他昨晚剪阅片室的视频熬到了凌晨两点,特意关掉闹钟就是想睡个懒觉,可是身体自带的生物钟却没打算放过他。

 

隔壁姚琛的床铺是空的,张颜齐按了按因缺眠而发痛的太阳穴,后知后觉地想起他的室友这两天都在外地跑活动,已经很久没回宿舍住了。

 

他掀开被子准备去洗漱,走到门前转动把手,门把发出咔擦一声,像是铁器和木板碰撞的声音,张颜齐往前推,房门却像是被焊在墙壁上一样毫无动静。

 

张颜齐低头调试门锁,防盗门内传来清晰的反锁与开锁的金属声,显然门锁并没有问题。可门依旧嵌在门框里一动不动,像是一具镶死的木质尸体。

 

“什么情况?”

 

张颜齐挠挠头,坐回床上拿起手机给队友拨电话。R1SE的新歌骤然在楼下响了起来,没过多久电话被接起,歌声也戛然而止。

 

“喂?任豪你在宿舍吧,我门不知道怎么回事打不开了,你能来帮我看看不?”

 

任豪的脚步声和笑声几乎是同时响起,他走到张颜齐的房间门外,夸张地喊了句不带脏字的感叹词。

 

“卧槽。张颜齐你得罪谁了?你门口怎么拴着一条铁链啊?”

 

“啊?”

 

“是啊。像是栓自行车用的那种,特别粗一条,”任豪把铁链拿起来掂了掂,补充道,“还特别重。绝了绝了。”

 

“什么鬼?我昨晚睡觉前还没有的啊?”

 

“你等等啊,我去给你借个钳子来。”

 

“好好好,谢谢。”

 

时间过去半小时,任豪带着跑了附近几户人家才借到的铁钳回到张颜齐的房门口,随着一声清脆的铁链碰撞,房门终于被推开。

 

张颜齐冲上前打算拥抱解救自己于水火的队友,后者侧身避开了他并表示只是举手之劳。“别谢我了,赶紧下楼吃早餐吧。”

 

早餐是一如既往的粥和包子。张颜齐下楼的时候,碰到了刚晨练回来的刘也和赵让,他迅速地把自己今早凄惨的遭遇讲给了对方听,两个人都感到很奇怪,也都不知道栓链子的究竟是谁。

 

“该不会我们屋子里进私生饭了吧?”赵让捂着嘴震惊地说道。

 

“私生饭进来什么都不干就给他门前栓个链子?你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刘也开玩笑似的敲了敲赵让的脑袋。

 

“说不定是那种心理有些变态的人啊……”赵让摇摇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你们聊什么呢?”何洛洛坐在餐桌前边啃一块面包边抬头问道。

 

“我跟你说,颜齐哥早上醒来发现他的房门被一条铁链锁住了,还是任豪哥用钳子才绞断的。”

 

“真的假的!”何洛洛的眼睛瞪得老大,看向张颜齐问道:“你没事吧?怎么会这样?”

 

张颜齐挥挥手说:“我没事,就是被关在房间里关了半个多小时,其余的什么也没发生。”

 

“我觉得咱们小区的安保得改进了,这件事乍听起来还是挺可怕的。”焉栩嘉端着一碗粥在餐桌前坐下。

 

何洛洛点头似擂鼓,他看着焉栩嘉分发碗筷,边在心里默默数了数人数,问道:“对了,南南吃过早点了吗?”

 

“他六点多就走了,要赶十点钟那班飞机。”刘也说。

 

“好了好了,大家先吃早饭吧。谁去把闻闻和光光也叫起来。”一直在旁边默默听着的赵磊敲了敲筷子,打断了闲聊的众人。

 

吃完早饭后张颜齐回到房间继续剪昨天没剪完的视频,戴着耳机一帧一帧筛选作废的部分,反复循环到后来听见自己的声音都感到有些陌生。

 

12:25的时候,宿舍楼下突然喧闹了起来,何洛洛眼睛通红地跑来敲张颜齐的门,说:“经纪人哥哥让大家去客厅集合。”

 

张颜齐莫名其妙地下了楼,正好听到经纪人在安慰坐在一旁垂头不语的队友们:“官方通告还没有出来,还有生存的可能性,大家不要着急。”

 

“怎么了?”张颜齐问。

 

“周震南坐的航班出事了,飞机迫降失败,坠进了海里,所有乘客生死不明。”

 

“……什么?”宛如五雷轰顶,张颜齐整个脑袋都是晕的,他越过人群走到电视机面前,新闻里果然正在播报这起重大航空事故。

 

“由北京首都机场起飞飞往台北桃园机场的RJ-7314次航班在我国东海海域坠毁,搜救队正在紧急前往营救,目前暂无具体人员伤亡消息,我台将持续为您报道……”

 

张颜齐捂着头坐在了沙发上,他的大脑像是要裂开一般,剧烈的疼痛传至每一根神经末梢,叫嚣和撕扯充斥着耳畔。

 

大概在下午三点时,机场官方报告发布,飞机上的乘客无一生还。整整65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被死神的镰刀毫不留情地斩断,一时间举国哀痛,所有社交网络都点满了红色的蜡烛,祭奠不幸的逝者。

 

公司忙着处理公关事宜,便嘱咐剩下的成员们不能离开宿舍半步。张颜齐不甘心,他始终没法相信周震南就这样走了,入夜后他背了个包打算趁着夜色去机场看看,却在楼梯拐角处碰到了等候多时的焉栩嘉。

 

“你要去哪?”焉栩嘉半个身子靠在墙上,神情有些憔悴。

 

“你别管。”张颜齐说。

 

焉栩嘉挡在张颜齐的前面,伸手抵住了他的肩:“经纪人哥要我看着你,他就怕你跑出去。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都是记者,你出去了只会被围住。”

 

张颜齐没有理会他的阻拦,闷头朝前走,说:“我开车出去。”

 

焉栩嘉攥住了他的衣领:“你去了又有什么用?”

 

“那也比坐在这里什么也干不成的好。”张颜齐甩开他的手,说道。

 

“张颜齐!周震南已经死了,不管你做什么他也活不过来!”焉栩嘉的声音有些发狠,积攒已久的情绪爆发出来,每个字都刺在张颜齐的心脏上。

 

张颜齐恼怒地回头想要和他理论,却在转身的那刻眼前倏地闪过一道白光,尖锐的耳鸣扎进大脑里,整个人突然踩空失去重心,仰头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仿佛下坠时身体与海面触碰泛起的涟漪,绕着惨白的指节一圈一圈漾开。

 

神说,我数三个数,你便会醒来。

 

三。

 

二。

 

一。

 

 

 

空调引擎的轰鸣声嗡嗡的响着,窗外隐隐约约传来麻雀的啾啼。

 

张颜齐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地往肺里吸着空气,仿佛刚刚经历过一场危及生命的窒息。他眯着双眼,模模糊糊的记忆划过他的脑海。

 

“是做梦吗?”

 

张颜齐伸手掐了掐后脖颈,不知为何,他脊椎的部分疼得要命。

 

手机屏幕显示着07:30,对于没有工作安排的假期来说,这个时间显然有些太早了。张颜齐看向四周,书桌上摆着昨晚他用来剪视频的电脑,姚琛的床铺是空的,被子整齐地叠在一起。

 

张颜齐穿着拖鞋一嗒一嗒地往外走,却被紧锁的房门阻断了去路。

 

“什么情况?”

 

张颜齐试着把反锁关上再打开,房门仍未动分毫,倒是门外响起的金属碰撞声刺得他耳膜生疼。张颜齐捂住了耳朵,靠在墙上才堪堪站稳。

 

他回床边找到手机给任豪打电话:“喂,任豪你在宿舍吧,我门不知道怎么回事打不开了……”说到一半却产生了某种异样的似曾相识感,他的胃里有些犯恶心。

 

这种不适的反胃感随着时间的推移愈演愈烈,原本尘封的锁链被打开,埋藏在印象深处的记忆被唤醒,尖锐地以不由分说的姿态横亘进张颜齐的大脑里。

 

任豪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夸张地笑道:“卧槽,张颜齐你得罪谁了?——”

 

“你门口怎么拴着一条铁链啊?”张颜齐冰凉的手掌紧贴着额头,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出了和任豪同样的话语。

 

“嘶……”张颜齐说完这句话后头疼得更厉害了,他用力地掐了下手臂,直把皮肤都揪得紫红。

 

任豪的声音还在门外继续:“像是栓自行车用的那种,特别粗一条,还特别重。绝了绝了。”

 

张颜齐逼着自己保持清醒,尽管他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他尽可能一字一句地对任豪说:“你能去附近住户那帮我借个钳子来吗?谢谢你了。”

 

“嗨,我正打算这么做呢。你等等啊。”说完这句话,任豪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张颜齐跌坐在地板上,几乎是颤抖着掏出手机,点开R1SE的群聊记录,果然翻到昨天经纪人发在群里的每个成员的行程消息:“周震南北京飞台北,明早10:05。”

 

张颜齐给周震南打电话,手指因为发抖点了好几下才成功,好在没响两声周震南便接起了电话。

 

“喂?南南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去机场的路上,怎么了?”周震南扶了扶蓝牙耳机,感觉到张颜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奇怪。

 

“别坐这架飞机,你回来!”

 

“你一大清早说什么呢。”周震南低声嘟囔了几句,语气染上了些许不耐烦。

 

张颜齐在房间里急得捶墙,却想不到解释的办法,只能如实说道:“我,我梦到你会出事……”

 

周震南的心像是被羽毛扫过一般,忽然就不好意思了起来,他对着电话笑道:“张颜齐你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幼稚。而且你不知道梦和现实是反的吗,你梦到我出事正好说明我会顺顺利利地飞到台北啊。”

 

“这不一样!我的梦太真实了……总之你别坐那架飞机,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不和你闹了,我马上到机场了,”周震南望着窗外,距离首都机场还有3KM的绿色告示牌迅速地从眼前划过,他对着空气说道,“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过几天就回来了,乖啊。”

 

周震南说完飞快地挂断了电话,脸颊微微泛红,本想趁机撩下对方过过嘴瘾,没想到把自己搞得心跳加速了。可惜手机因电量过低而关了机,否则的话他还真想听听张颜齐的反应。

 

周震南拍了拍脸,却仍是没忍住嘴角的笑意。

 

张颜齐被挂断后再打都显示用户已关机,他只能趁着这个时间把衣服换好,又过了十几分钟后任豪赶来用钳子把门打开,张颜齐带上手机就冲了出去,留下任豪攥着钳子不明就里地站在原地。

 

由于保姆车送周震南去机场了,张颜齐只得在路边随手拦了辆出租车,到达机场时已是09:50。机场里刚刚送走周震南的粉丝突然看见张颜齐,顿时又精神振奋地围了过来,张颜齐在人群中艰难地挤进机场,却在大屏前看到RJ-7314次航班顺利起飞的消息。

 

在那之后的每一分钟对张颜齐来说都是极大的煎熬。

 

他独自躲进机场的VIP接待室里,一遍遍刷新着手机上的消息。事情直到12:10都一切正常,在12:11时微博上关于事故的报道突然开始大批量地涌出。

 

电视直播的午间新闻频道,主持人收到一张刚打印出来的新闻稿,凭借着专业素养迅速地报道了出来:“我台刚刚接到消息,由北京首都机场起飞飞往台北桃园机场的RJ-7314次航班发生航空事故,坠于我国东海海域,具体人员伤亡消息暂且不明,紧急搜救队已经派出……”

 

紧接着,何洛洛的来电显示在手机屏幕上。

 

“喂?张颜齐你去哪了?经纪人哥哥要我们在楼下集合,你怎么不在房间里?”

 

“我待会就回去。”张颜齐语气冰冷地回复道。

 

挂断电话后,他一拳砸在了坚硬的瓷砖上,几滴血液顺着手臂线条滴落在干净的地毯上。

 

待到下午三时,关于事故的官方报告依旧经由新闻频道发布,机组人员包括乘客共65人无一幸免。在死亡名单中,还有最近红极一时的偶像团体R1SE的队长,许多粉丝在听闻消息的那一刻直接站在街上哭晕了过去。

 

张颜齐从房间里走出来,果不其然看见了等在门口的焉栩嘉。

 

焉栩嘉站直了身体问:“你要去哪?”

 

张颜齐和周震南的关系不一般,这个团里的人都或多或少地知道这一点。就连周震南出事,经纪人专门嘱咐要看好的成员也只有张颜齐一人。

 

焉栩嘉曾经半开玩笑地问过周震南到底有没有喜欢的人,得到的却是“即使喜欢也没有结果吧”的悲观回答,那时候他便知道这两人还没有互相坦白,明明除了当事人谁都能看出他俩是两情相悦,却偏偏缺了那点表明心迹的勇气。

 

可如今天人两隔,怕是想表白也再无机会了。

 

焉栩嘉叹口气,做好了无论如何也要拦住张颜齐的准备,但后者反应却在他意料之外。张颜齐望向焉栩嘉的眼神里闪着几乎可被称为癫狂的光,他的嘴角诡异地扬起,冲着焉栩嘉一句一顿地说道。

 

“你别管。”

 

……

 

摔下楼梯的那一刻,这回张颜齐清晰地听见了自己脊椎碎裂的声音。意识彻底消失前,视野尽头是焉栩嘉惊恐的脸,张颜齐扯了扯嘴角。

 

不好意思,又吓到你了。

 

 

 

 

张颜齐揉着后脖颈醒了过来,胃里反上来的酸让他对着垃圾桶干呕了好一会。手机屏幕里依旧是雷打不动的07:30。

 

张颜齐用纸巾随便擦了擦嘴,换好衣服后去转门,依旧打不开。他也并不着急,直接走到窗前一把拉开了二层的窗户,爬上窗沿边半蹲着打量了片刻,纵身跳了下去。

 

“啊啊啊!”在厨房里做饭的保姆阿姨显然被这从天而降的男人吓了一大跳,尖锐的嗓门瞬间吵醒了整栋宿舍楼里处在睡梦中的队友们。

 

张颜齐抱歉地冲阿姨喊了声对不起,便一瘸一拐地往马路上跑去。

 

坐上出租车后张颜齐第一时间给周震南打了电话:“南南,你先别上飞机,我现在去机场找你,你在VIP室等我,顺便把手机充满电。”

 

周震南刚发出疑议,就被张颜齐一句“照我说的做”堵了回去,从来没遭受过此般暴力对待的周震南愣了愣神,竟开始怀疑起自己最近是做了什么事惹得对方这样生气。

 

出租车在09:20到达机场,张颜齐扔下两张百元钞票后就急着往机场里跑,周围紧跟着的粉丝告诉他,周震南已经进去一个多小时了。张颜齐狂奔到VIP休息室里,推开门的瞬间,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周震南斜靠在沙发上边充电边玩手机,看见张颜齐后深深叹了口气,道:“你怎么才来啊,我都怕我错过登机时间,等得我心惊胆战的,说吧,有什么事?”

 

张颜齐迈着长腿几步就走到周震南跟前,伸手一把把对方搂进了怀里。

 

周震南嘴唇微微张着,这还是他们在私下里第一次如此亲密的拥抱,亲密到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张颜齐猛烈的心跳声,亲密到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张颜齐的怀抱里,不知所措地攥着对方的衣摆,也不敢回抱,生怕自己误会了什么。

 

“喂……你怎么了啊?”周震南声音低低地问。

 

张颜齐仍是死死地抱着周震南,好像一松手对方就会消失一样,他的手插进周震南后脑勺的头发里,左手搂在周震南的腰上,缓了半晌才哑着嗓子问道:“南南,你相信我吗?”

 

“什么意思?”

 

“你相信我吗?”张颜齐重复了一遍,“相信我这个人吗?相信我不会害你吗?”

 

“你说什么傻话呢?我当然相信你啊。”周震南轻轻地拍着张颜齐的背,逐渐察觉到了对方极不稳定的情绪。

 

张颜齐松开周震南,扶着他的肩膀正面朝向自己,直视进他的眼睛:“如果你相信我的话,不要坐这架飞机。”

 

周震南蹙眉凝视张颜齐良久,终于从对方认真的神情中确认这不是在开玩笑,他低头沉思了半晌,说:“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行吧,我给经纪人打电话问问能不能改签。”

 

“真的吗?太好了!”张颜齐兴奋地抱紧了周震南,后者从耳根一路烧红到眼角。

 

机票改签到晚上八点,剩余的时间里张颜齐和周震南打算先回宿舍度过。保姆车上,张颜齐坐在副驾驶,周震南坐在后座和他的巨型背包一起。

 

张颜齐转过头来和周震南聊天:“你不会相信我昨天做了什么梦,太神奇了。”

 

“难道梦到我了吗?”周震南开玩笑地说道。

 

“还真的梦到你了,不仅梦到了你,还有好多好多事情,待会回宿舍我一一说给你听。”

 

“好啊。”周震南抬头朝张颜齐笑了笑,却在视线触碰到张颜齐身后挡风玻璃外的景象时露出了惊恐的神情。

 

“小心——!”

 

巨大的碰撞声爆发在高速公路上,霎时间天旋地转,弹出的安全气囊挤满了前座的空间,张颜齐整个身子倒了过来,艰难地回过头去看后座的情况,只见周震南满脸是血,眼睛浸在汩汩涌出的血液里半睁着看向他。

 

“张颜齐……”

 

说罢,彻底闭上了眼睛。

 

“南南!”张颜齐猛地砸向车侧的车窗,解开安全带从倒转的车辆里爬了出来,也不顾满手被玻璃刮破淌着血的伤口就拉开后座的车门,用手去探周震南的鼻息。

 

“不要……南南,醒一醒,南南!求求你!”张颜齐跪在狭窄的车内空间里反复地说着,却还是没能唤醒爱人沉睡的双眼。

 

张颜齐摇晃周震南的身体时,手机从外套侧兜里滑了出来,碎裂的屏幕上显示着:2019年7月24日,12:05。

 

一个恐怖的想法在张颜齐的大脑里浮现。12:00之后某一刻,便是周震南既定的死亡时间,因此即使把他从那架飞机上救下来,也还是阻止不了他的死亡。

 

“……怎么会这样?”

 

上帝让他拥有倒转时间的能力,难道只是为了让他一遍又一遍看着喜欢的人死去吗?这该是多么可憎的神明,多么可恨的天命。

 

“我不相信。”

 

张颜齐最后抚摸了一下周震南柔软的头发,颤抖着从车辆里钻出来,擦了擦额角的血迹,拨通120的电话后,向路人借了一辆摩托车就往宿舍小区里飙。

 

张颜齐浑身是血地走进宿舍里,把在客厅里玩游戏的焉栩嘉和何洛洛吓得半死,张颜齐没有解释的闲情逸致,伸手把焉栩嘉拽上了二楼,让他在自己房门口站定,随即闭上双眼背过身,毫不犹豫地从楼梯上倒了下去。

 

 

 

 

醒来的前一秒,张颜齐还听见了何洛洛刺耳的尖叫。

 

这次从二楼跳窗张颜齐吸取了经验,在落地时借力往前滚了半圈,腿部受到的冲击则没有之前那么的大,爬起来后还可以跑两步。

 

周震南接到张颜齐的电话后就乖乖地在机场VIP室里等着,大概09:20的样子张颜齐风尘仆仆地推开了门,冲进来拽着他的身子左看右看,似乎是在确认完好无损后才放下心来。

 

“你怎么了?”周震南好奇地问。

 

“南南,接下来我说的话句句属实,你一定要认真听我讲完,行吗?”

 

张颜齐把他度过的三个7月24日全部讲给了周震南听,周震南刚开始以为张颜齐是在寻他开心,直到张颜齐说到他们拥抱后自己就同意了改签时才隐隐觉得有些蹊跷。

 

张颜齐以为他是因为相信他所以才改签的,但其实周震南心里很清楚,他是因为喜欢张颜齐所以才愿意相信他的一切,即使是这种无理取闹的事情。而张颜齐不知道自己喜欢他,是不可能把他的反应编得如此真实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张颜齐并没有说谎。

 

“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周震南蹙着眉,依旧无法全然说服自己接受这一事实。

 

“我知道,我现在也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像那样亲眼看着你在我面前停止呼吸的经历,我再也不想感受第二次了。”张颜齐的眉头紧锁,深深地看着周震南。

 

周震南被他说得心里一痛,不自觉地就软了态度,他伸手抚平张颜齐的眉角,安慰地笑着说:“没事的,现在我们哪也不去,就在这里坐着,肯定就不会有事情发生了。除非北京这儿发地震,把我们都埋住了。”

 

张颜齐赶紧捂住了周震南的嘴:“你不要说这么可怕的话。”

 

周震南把张颜齐的手掰开,笑道:“我就瞎说而已,北京怎么可能地震啊,而且机场都是修在最不容易发生地质灾害的地方啊。”

 

周震南说完,张颜齐的表情却没有一丝舒展,仿佛真的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周震南抿起唇,犹豫了半会,开口道:“你就这么害怕我会死吗?”

 

张颜齐抬起头看他:“当然了。也许你会笑我,但我真的怕得不得了,我怕得快要窒息了。”

 

周震南垂下眼眸,问:“为什么?”

 

“什么?”

 

“为什么……这么害怕?”

 

“那是因为——”张颜齐几乎要脱口而出,却在说话之前硬生生忍住了那四个字,换了种方式说道,“因为,你是我很好很好的朋友嘛,我很珍惜你啊。”

 

周震南点点头,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揪得生疼,他僵硬地扯起嘴角,笑道:“这样啊,也是,你性格这么善良,大概换做是其他人肯定也会拼命去救的吧。”

 

张颜齐被问得怔在原地,周震南的这番话使他第一次意识到这个问题,那便是他明知道自己可能有机会救下更多人时,他的优先选择却始终是周震南,尽管他的营救一次也没有成功过。但万一成功了呢?那剩下的64个人就该死吗?

 

张颜齐攥紧了拳头,指甲陷进肉里,直掐到骨节不剩一丝血色,自嘲地捂住了额角。

 

在血淋淋的现实面前,人类都是自私的动物。

 

休息室的时钟时针与分针重合,时间来到12点整。张颜齐紧紧攥着周震南的手,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的所有动静,周震南被他的状态也搞得紧张起来,掌心里渗出点点汗珠。

 

滴答。

 

分钟朝前转动一格。

 

休息室的门被猛地撞开,一个头套着黑色布袋,只露出两只眼睛的黑衣男人闯了进来。

 

当张颜齐意识到对方手里拿着枪的时候已经晚了,男人正对着周震南的胸膛开了一枪,不带丝毫犹豫,仿佛死神派来的阴间使者。

 

砰——!

 

周震南整个人往后倒去,张颜齐赶紧扶住他,周震南的胸口血液像绽放的莲花一样四散开来。张颜齐的喉咙发不出一点声音,他颤抖着捂住周震南中枪的部位,血却一点也没止住。

 

休息室的门再度被撞开,一群身穿警服的特警冲了进来,张颜齐听见其中一个拿着对讲机说:“嫌犯从VIP休息室跳窗逃走了,还射伤一名旅客,赶紧叫救护车!”

 

特警在张颜齐身边跪下,把周震南的身体放平,扶着张颜齐的手按住他的伤口,向两个人说道:“救护车马上就来,一定要按好。刚刚那个是想要劫机的嫌犯,被追捕的过程中躲进这间休息室里,没想到有人在所以恼羞成怒开了枪,我们一定会把他抓捕归案的。”

 

特警后来又在张颜齐耳边絮叨了很久,但他一个字也没听清,他只看见周震南仰着脸朝他笑,小手微微颤抖着握住他的手,用气音轻轻说着什么话。

 

“张颜齐……其实我问你……为什么……害怕我会死……是因为……我……”

 

周震南说到后来已经没有任何说话的力气,只是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张颜齐,几滴眼泪从眼角溢出,连同那些未说出口的话一起埋藏在深厚的尘埃里。

 

张颜齐痛苦地喊着,仿佛要把嗓子都喊出血来,周震南的死似乎也抽走了他的半条命,只剩一缕游魂活在世上,紧紧抓着那唯一的救命稻草。

 

张颜齐把嘴唇咬破了皮,里面的血嵌着肉一起翻了出来,他轻轻合上周震南的双眼,把那双尚带着温热的手掌交握放在肚子上,又脱下外套给他盖住身子。

 

做好一切后他站起身,步伐坚定地离开了机场,他的眉眼是那样冷漠,没有人能从他的神情看出来他刚刚痛失自己的此生挚爱,整整第四遍。

 

在周震南中枪的那一刻,他突然想通了很多道理,很多超乎于自然,超乎于人类所能理解的物理现象的更深层的玄妙的事情。这份玄妙赋予了他拯救周震南的能力,不是因为他幸运,而是因为在他和周震南之间联结着看不见的线,这条线在周震南坠入深海的那一刻、头部遭受重击的那一刻、中枪的那一刻联结了他的命运,因而他得以一次又一次走进这个谜局。

 

要成为破局人,显然要具备足够的自省意识,和牺牲意识。

 

上帝不掷骰子,死神也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

 

从楼梯台阶上往下倒的同时,张颜齐弯起嘴角释然地笑了起来,经过了这么多跋山涉水和弯弯绕绕,这一次,他终于知晓了神的意思。

 

 

 

2019年7月24日,9:20。

 

北京首都国际机场,VIP休息室。

 

张颜齐像第三次那样,没有说明其他原因,只是要周震南相信他。周震南被他怀里的温度烫得头晕脑胀,脑袋一热也就答应了改签机票。

 

接下来的两个多小时里,张颜齐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周震南聊着天,更多时候只是紧紧盯着周震南看,仿佛要把他的模样牢牢地刻在脑海里一样。

 

周震南被他盯得不好意思,垂着头吹自己的刘海。

 

张颜齐揉了揉他的头发,语气极其温柔地说道:“南南,如果将来有一天,我们分开了,比如说我们解散了,你见不到我了,你也要好好过自己的生活,知道吗?”

 

周震南不明所以地问:“为什么解散就见不到了,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啊,以后有机会一起约个饭什么的,难道不行吗?”

 

“嗯,我是说万一,万一我去了很远的地方,你也不用太想我,你只要知道我在那边会过得很好很好就够了。”

 

周震南翻了个白眼:“谁说我会想你了,你不要这么自恋好吗?”

 

“是啊,不想就最好啦,”张颜齐笑着点点头,又摇摇头,“不行,还是偶尔想一想吧,也不用天天想,就每年想个那么一两次就行。”

 

“你怎么还安排得有零有整的。”周震南吐槽道。

 

张颜齐笑着没有接话,他抬头看了看时钟,11:55,时间过得太快了。他突然很后悔,明明之前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可以相处,在演唱会的后台,在一起乘车上班的路途中,在跨时区的越洋航班上,他们共同经历了那么多夜晚和白天,却从不曾懂得珍惜,好像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理所当然,结伴穿过拥挤人潮时我就该跟在你的身后。

 

理所当然,舞台表演时我就该站在你侧头就能看见的位置。

 

理所当然,我是你最默契的搭档,你是我最亲近的挚友。

 

理所当然,一切因爱而生的不合理都成了合理,不自然都成了自然,剩下那些不经意流露出的真心被嬉笑掩过,不小心逃逸出口的表白遗失在记忆之海。

 

当习惯成为理所当然,就连我都差点忘了。

 

我是如此,如此的深爱着你。

 

张颜齐笑着看向周震南,牵住了对方的手,说:“南南,我昨天做了梦,梦里你问了我一个问题,可是我还没来得及回答,这个梦就醒了,所以我现在想要亲口告诉你。那个问题的答案就是——”

 

“因为,我喜欢你。”

 

周震南呆呆地看着张颜齐用他那双温柔过整个宇宙的眼睛凝视着自己,说出了他无数次在脑海里幻想过的话语,同时也呆呆地被张颜齐抱住,直到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在耳畔爆炸,张颜齐抱着他的身子猛地一颤,刺鼻的血腥味隔着空气钻进他的鼻腔,周震南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张颜齐?”

 

被叫到名字的男生依旧冲他弯着嘴角,身上的力气却一点点软了下来,从撑着他的身体到渐渐无法站稳,跪坐在了地毯上。

 

周震南震惊地扶着张颜齐的身子,终于看清了他的伤势,子弹从背后射进留在了身体里,大片血液从伤口溢出,一直流到了地面。

 

“张颜齐……我的天呐……”周震南手足无措地环顾四周,冲进卫生间拿了块毛巾按住了张颜齐的伤口,洁白的毛巾很快就染得鲜红。周震南边按着眼泪边往下掉,颤抖着想掏出手机叫救护车,却滑了好几次都没把手机解锁,好不容易解锁了正想拨通,却被张颜齐拿走了手机。

 

张颜齐半躺在地上冲他摇摇头,嘴唇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喘着粗气跟周震南说话:“不用……打电话……听我说……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答应我……”

 

周震南哭得说不出话来。

 

张颜齐却始终反复地强调着:“你答应我……”

 

周震南只好点点头,说:“我答应你,我会好好活下来,但是你也不会死,你让我叫救护车,医生会把你救好的!”

 

张颜齐摇了摇头,说:“没有用的……那样的话……我的努力就泡汤了……”

 

“什么努力?”

 

张颜齐没有回答,依旧自顾自地继续说着:“周震南……我还没告诉过你……你笑起来……很好看……我好喜欢……”

 

周震南苦笑着牵起嘴角,说:“我笑起来很好看,那你活下来,我每天都笑给你看,好不好?”

 

张颜齐的眼睛再也没有移动过丝毫。

 

特警队冲进来时,就看见一个男生跪坐在另一位男生的身旁,边哭边笑着说道:“张颜齐,你怎么这么自私……光顾着自己告完白就走了,根本没有给我留回复的机会啊……我也好喜欢你,你知不知道啊?”

 

救护车赶来时,迎接张颜齐的并不是担架,而是裹尸布,周震南摇摇晃晃地跟着医疗人员往前走,大脑一片空白。

 

迎面射来无数道试探的目光,或怜惜,或惊讶,周震南木然地走在人群里,撞到了好几个路人,每个人看见他满身的血都害怕地避开了。周震南继续往前走着,肩膀突然被一个坚硬的东西撞到,整个身子瞬间失去了平衡。

 

“喂,小心!”

 

这是他听见的最后一句话,随之而来的是人群爆发的尖叫。

 

头部重重地撞击在大理石制的花坛上,尖锐的耳鸣似要把他的耳膜洞穿,周震南仿佛听见了自己头骨碎裂的声音,剧烈的痛楚透过大脑传遍身体的每一个感官细胞,视野被茫茫一片白光笼罩,明亮得照得人无从遁形。

 

刺眼的虚空中有身影在朝自己说话,浑厚低沉的声音似竖琴,又似唱诗班吟唱的福音。他听见声音自他心底而来,说着他似懂非懂的话语。

 

 

——你因何而来?

 

——因爱而来。

 

 

——你因何不肯离去?

 

——因我有未竟之事,未说出口之话语。

 

 

——你可知生命不易,用于交换何其浪费?

 

——生命可贵,而爱无价。

 

 

——罢。罢。罢。

 

——我数三个数,你便会醒来。

 

 

三。

 

二。

 

一。

 

 

周震南猛地从床上坐起,手触到枕头,才发现睡觉时他流的眼泪已然沾湿了半块枕巾。

 

周震南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屏幕显示着2019年7月24日,06:00。

 

他按了按胸腔里疯狂跳动的心脏,深吸几口气,踩着拖鞋出门,直奔宿舍庭院里他新买的那辆自行车。

 

用钥匙顺利解开锁,周震南带着沉重的锁链步上二楼。

 

用钻头把墙上的木板钻开一个洞后,周震南把铁链穿过房门把手,再穿进洞里,使劲一按,铁链便牢牢地锁在了一起。

 

楼下经纪人的声音传来:“南南,你好了吗?赶快吃完早点我们得出发去机场了。”

 

周震南把钥匙扔进卫生间的下水道里。

 

“知道了,马上就来。”

 

 

 

THE END.

 

 



做优乐美吧

「南以颜喻」喝醉后亲了队长会发生什么

*张颜齐x周震南

*无脑小甜饼

*ooc属于我

前几天录完节目,R1SE各位一高兴,就去ktv嗨了起来。

夏之光从拿起一杯啤酒,气势磅礴地大吼,“今夜,不醉不归!”

所有人应声举起酒杯,“那得吧!”,然后一仰而尽。

最后所有人基本上都喝大了,周震南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想给经纪人打个电话让他派人过来接,但他还没爬起来,就被旁边不知道是谁的爪子给按到了怀里。

周震南在那人怀里扑腾了两下,然后就感觉抱着自己这人在哼哼嗤嗤地蹭自己的头发。

周震南伸手给了这个人一巴掌,结结巴巴地说:“别…别蹭我头发,都要…要蹭没了。”

那个人好像被这巴掌打懵了,便放开了周震南,捂着脸哼哼了两声...

*张颜齐x周震南

*无脑小甜饼

*ooc属于我

前几天录完节目,R1SE各位一高兴,就去ktv嗨了起来。

夏之光从拿起一杯啤酒,气势磅礴地大吼,“今夜,不醉不归!”

所有人应声举起酒杯,“那得吧!”,然后一仰而尽。

最后所有人基本上都喝大了,周震南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想给经纪人打个电话让他派人过来接,但他还没爬起来,就被旁边不知道是谁的爪子给按到了怀里。

周震南在那人怀里扑腾了两下,然后就感觉抱着自己这人在哼哼嗤嗤地蹭自己的头发。

周震南伸手给了这个人一巴掌,结结巴巴地说:“别…别蹭我头发,都要…要蹭没了。”

那个人好像被这巴掌打懵了,便放开了周震南,捂着脸哼哼了两声。

趁着这个空隙,周震南抬起头想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敢趁着本队长喝大了在这里毛手毛脚的。

但他真的喝多了,视线晃来晃去的也没看清到底是谁,只能模模糊糊看见那人耳朵后面的两颗痣。

谁有痣来着?小队长迷迷糊糊地想,刚有了点灵感,旁边那个被他打了一巴掌的人就又黏黏糊糊地靠过来,然后掰着周震南的头,给了他一个响亮的亲亲。

然后又把小队长抱在怀里,嘟嘟囔囔地说,“南南,怎么办,我好喜欢你哦…”

最后不知道是谁给经纪人打的电话,也不知道经纪人来的时候究竟看到了什么群魔乱舞的景象。

总之第二天,他们全体被拉到会议室警告了一遍。

张颜齐宿醉刚醒又被拉过来骂了一通,心里非常烦躁。

尤其当他醒后慢慢想起了昨晚喝醉后对周震南做过的事情,他的头就被烦得更大了。

“可恶啊可恶啊可恶啊!!!!”张颜齐抓着头发崩溃地大喊。

旁边一个翘着毛还没睡醒的焉栩嘉经过,问他怎么了。

张颜齐一把抓住焉栩嘉的肩膀,泪流满面道,“我可能要被周震南暗鲨了。”

焉栩嘉揪了揪自己的翘毛,努力睁了睁眼睛,“你做什么了?”

张颜齐环顾四周,发现周围没有人,然后就附在焉栩嘉耳边说,“我昨晚强吻了周震南。”

“什么?!”焉栩嘉清醒了过来,蹦起来大喊。

“什么?!”旁边不知道哪里蹦出来的夏之光也跟着大喊,又疑问道,“不过我什么都没听到啊,发生了什么?”

张颜齐少女哭泣,“可恶啊,我太难了QAQ”然后嘤嘤嘤地跑开了。

焉栩嘉看着他的背影无语道,“他这副德行,是怎么强吻的周震南啊…”

“什么?!!”夏之光以及又一个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姚琛一起吼道。

“脏颜切,了不起。”姚琛吼完冲着张颜齐的背影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焉栩嘉盯着这八卦之魂熊熊燃烧的两个人,迷迷糊糊地提醒道,“这件事你们别往外说啊,我前几天才学到一个词,叫‘圈地自萌’,我们要在暗处磕cp才不会被暗鲨!”

夏之光露出迷之微笑,“我的嘴最严实了,我是从小吃拉链长大的,绝不往外乱讲。”

焉栩嘉虽然觉得他的说法有点问题,但他还没睡醒,就点了点头迷迷糊糊地回去了。

身后的夏之光和姚琛相视一笑,然后火速拉了一个微信群,把除了周震南和张颜齐以外所有人都拉了进去。

等焉栩嘉睡醒看到群消息时,一切都晚了,他的队友已经磕了好几轮了。

焉栩嘉心里为张颜齐捏了一把汗,心想,兄弟我努力了,接下来能不能活下来看你了。

周震南被训了一通后直接回宿舍蒙着被子又睡了一顿,等他饿醒了出去找吃的的时候,却发现他的队友们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各个捧着手机诡异地笑着。

周震南吓得一激灵,心想他的队友们都怎么了?

周震南小心翼翼地绕过他们,打算偷偷潜入厨房去拿点吃的,就看见张颜齐从门外冲进来然后给自己鞠了一躬大声喊道,“对不起队长我错了我不该趁你喝醉了亲你的但我真的特别喜欢你我也想清楚了所以请你和我在一起吧!”

张颜齐一口气吼完后,身后客厅里的队友们都不由自主地站起了身,然后敬佩地为张颜齐鼓起了掌。

夏之光和焉栩嘉拍手拍的尤其响。

“太让人感动了。”翟潇闻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我都被感动哭了。”

张颜齐在一片如雷的掌声中慢慢石化,他僵硬地扭过头去,伸出尔康手刚准备向周震南解释什么。

却见周震南通红着小脸给了他一个白眼,“笨…笨蛋…鬼才答应你!”

然后他自以为足够镇静其实同手同脚地跑到了餐厅里,顺便还咔哒一声反锁了餐厅的门。

姚琛走到张颜齐面前,怀里抱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抱过来的张颜齐的枕头,然后郑重地把枕头塞到张颜齐手里。

他拍拍张颜齐的肩膀,一脸的正义,“兄弟,没事,今晚不用回来了。”

身后队友们也投来了支持的眼神。

周震南刷地打开餐厅门,然后用凶狠的小眼神扫视了一圈吃瓜群众。

吃瓜群众们开始四散开来,“哈哈哈哈你仓鼠好像还没吃,咱们去喂仓鼠啦。”

众人找好了借口快速逃离了案发现场。

周震南看八卦群众都走了之后,才别别扭扭地走到张颜齐面前,“憨批…”

然后他伸出小手牵住了张颜齐的手。

张颜齐看着拉着自己的小手,笑成了一个货真价实的憨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