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眠白树

【黑花】吴知者吴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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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花真好吃,徐磊,你最知道害一个人怎样害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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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子和小花之间有点莫名其妙,不知道是亲近还是有仇,这件事我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特意避讳,也没有专门去打听,但是心里总觉得有点怪怪的。可能因为这俩人是我在两个完全不同的场合认识的,心里总觉得他俩之间得隔着一道,结果发现是他俩各自和我隔着一道,这一道外面是通的,就像一个马蹄铁,我在U字里面,他们在两边。


这俩人在我们这行里都十分出挑,属于全国先进工作者的水平,互相认识是天经地义的,但是竟然认识得十分早,而且好像认识得还很深入,就让我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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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花真好吃,徐磊,你最知道害一个人怎样害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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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子和小花之间有点莫名其妙,不知道是亲近还是有仇,这件事我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特意避讳,也没有专门去打听,但是心里总觉得有点怪怪的。可能因为这俩人是我在两个完全不同的场合认识的,心里总觉得他俩之间得隔着一道,结果发现是他俩各自和我隔着一道,这一道外面是通的,就像一个马蹄铁,我在U字里面,他们在两边。

 

这俩人在我们这行里都十分出挑,属于全国先进工作者的水平,互相认识是天经地义的,但是竟然认识得十分早,而且好像认识得还很深入,就让我难免有些好奇。至少我认识的这么多人里,没有另外一个人知道黑瞎子去德国留过学的,这个人很喜欢营造自己的文盲人设,不知道是为什么。

 

该不会他只是清朝末年的时候在胶州湾当郎中吧,跟他岁数倒也对得上,德国殖民地也算德国。

 

当然闷油瓶可能知道,但是如果我专门拿着瞎子和小花的事去问他这俩人之间的恩怨情仇,估计他会很鄙夷,虽然他不会说,所以估计也就是无视我。

 

我被好奇搞成今天这个逼样,但是有些事情还是很好奇,真是狗改不了好奇。

 

有一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我把这件事就着蒜跟胖子提了一嘴,权当下酒,当我说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时候,胖子说,“我觉得你不是,你两只眼睛都睁着,但是是睁眼瞎。”

 

我勃然大怒,想跟他以武会友一下子,黑瞎子从外面进来了,拎着几瓶青岛,打了个招呼。我看看青岛,又看看他吊儿郎当那个样,愈发觉得我的胶州湾理论接近了事情真相。

 

胖子说,“算好了来的?饭自己盛。”

 

黑瞎子嘿嘿一笑,说,“刚跑完一单,正好在前面路口。”感情还在干他的滴滴事业,也不知道到底真的假的。他又递给我一个快递,说,“帮你捎进来的。”

 

我看了一下,收件人写的是关根,我还在用这个名字写一些东西,偶尔会收到点杂志什么的。黑瞎子说,“关根,我早就想问了,这名字啥意思?”

 

我说,“没啥意思,起名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两个字。”

 

黑瞎子说,“我以为是系列名字,还有俩叫开枝散叶的朋友。”

 

我想回两句,但是一抬头看他那个墨镜,脑子里又想起他和小花的事,胖子先开口了,“刚还聊到你,”他拿筷子头点点我,“他想知道你和大花是咋回事。”

 

黑瞎子边盛饭边瞥了我一眼,手底下动作一点没停,拿饭铲子往碗里压了压。

 

“啥咋回事?”

 

如果是早年的我,被人这么抖露出来可能会十分窘迫,但是现在就也还好,虽说知耻近乎勇,不过我们这个团队里我不负责勇这一块。

 

“没啥,”我岔开话题,“小花跟我说你去德国留学,还是音乐和解剖双学位。”说出这句话我意识到,这个信息我也许应该在当年他把我半张脸皮掀开做手术之前确认。

 

胖子显然也不知道这个信息,小惊了一下,让我有点得意,土夫子一般聚在一起不聊学历,这个信息没啥用。不知道黑瞎子念的德国大学qs排名,我是我认识的干这行的人里学历比较高的,然而完全没什么可骄傲的,这就像我在一场田径比赛中唯一的优势是演讲能力强,主要用来鼓舞自己的士气。

 

结果黑瞎子自己看起来好像也惊了一下,然后就笑了,端着碗坐下,说,“他这么跟你说啊?”

 

我心中警铃大作,莫非他真是胶州湾护理学院之类的毕业,我完全被小花骗了,回头一想,不应该,因为小花当时跟我聊这件事的时候气氛很严肃,犯不着在那种时候骗我。

 

“是啊,是去过德国。”黑瞎子又说了,“好早以前了。”

 

“什么大学啊?”我还是忍不住问。

 

“叫莱比锡大学。”

 

我脑子里过了一下,“蔡元培校友啊?”

 

黑瞎子很淡然地点点头,说,“对,我学长。”这句话实在是太不要脸了,这么一说,我学长还是陈独秀呢。

 

“不过不是解剖学,差不多。”黑瞎子说,他这个人吃饭很稳健,很快但是看起来不狼吞虎咽,只是眼前的东西在迅速消失,像超市点钞员。

 

我心想,难道是德国骨科?这个大学,我的确认识一个人,是我的初中同学,后来他家移民了,他就去了这个大学,至于他的专业,我福至心灵地问道,“你是学兽医的吗?”

 

“是,”黑瞎子很坦然地承认了,“我们学校这个专业挺好的。”

 

他妈的解雨臣,早知道这家伙是个学兽医的,我万万不可能那么干脆地让他在我鼻子上动刀,虽然最多也只是十分不情愿地让他在我鼻子上动刀。不过我的嗅觉如今恢复得非常好,不知道有没有黑瞎子术业有专攻的功劳。

 

马上就要国庆黄金周了,我们这行不过法定节假日,但是四周都在过节,我也多少受到影响,每天都能收到各大订票网站给我发来的推送,搞得我开始盘算要不要带着闷油瓶找个地方旅游,虽说他应该没有没去过的省份,不过一般都在地底活动,在地上观光的时间也不多,名胜古迹名山大川就算了,我打算找个机会带他去迪士尼。

 

黑瞎子没头没尾地说一句,“解语花要过生日了。”他已经吃完了饭,坐在那翘着二郎腿喝啤酒溜缝,像个大爷。

 

他不说我都忘了,小花的生日就在黄金周,既然想起来了,就得有点表示。我想了想,小花又不缺钱,给他送什么名牌奢侈品之类的很可笑,说不定他最想从我这得到的礼物是我能把欠他的钱都还了。

 

当然那是不可能的,我决定找一家卖手工毛衣的淘宝店,让店主织一条针脚难看的粉红色围巾,就说是我和闷油瓶一人起一头给他织的,让他看在我心意的份上给我的债抹个零。

 

胖子问黑瞎子,“你要给他做寿啊?”

 

黑瞎子说,“做个屁寿,他又不操办。”他咬着一个牙签,也不知道在看哪儿,“就买点东西呗。”

 

盗墓贼很少有过寿的,因为本来干的就是折寿的活,还大张旗鼓宣扬自己活着,于天于人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黑瞎子神情又很诡秘,我一时间觉得是不是小花最近得罪了他,他要趁这个机会送个纸牛纸马之类的恶心人一下子,但是想了一下,应该就也不至于。

 

我出主意说,“小花前几天看上一台车。”

 

黑瞎子说,“我要是有钱买一台车会在外面跑滴滴?除非他看上的是奇瑞QQ,我可以付个首付,然后让他自己还贷。”

 

胖子说,“奇瑞QQ还能分期啊?”

 

我说,“你好歹在这一行干了这么多年,怎么穷得这么裤衩子漏风的?”

 

小花跟我讲过,黑瞎子以前是个掮客,这个行当在东北叫“接缝”,在当时那个一片混乱的年代,有很多人靠着这个发了大财,但是看黑瞎子的样子,仿佛穷得确有其事。他在道上的出场费之高,仅次于闷油瓶,也是可以和周杰伦一较高下的,我也没有看到他有什么像样的支出,眼睛也没治,难不成是买P2P爆雷了?

 

杭州是P2P爆雷的一个重灾区,我的朋友圈里就又不少难民寻死觅活。

 

黑瞎子说,“前几年干了一票不讨好的买卖,大伤元气,之后就一直在温饱线上挣扎。”

 

我还想问,闷油瓶在这个时候回来了,他上午被人借去办事,我没有跟着去,让伙计跟着了。他走进来扫了一眼餐桌,又看了看黑瞎子。

 

虽然他面无表情,但是我有点心虚,因为我们没等他吃饭,而且黑瞎子坐了他平时坐的位置。

 

我心说我哪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但还是踹了黑瞎子一脚,让他滚起来,又走到后面去给闷油瓶盛饭。

 

黑瞎子也不留恋,穿上外套,冲胖子一竖大拇指说,“手艺真好,走了。”跟闷油瓶点了点头,然后就出去了。我看着他的背影,心说,今天的菜是从盒马买的半成品。

 

结果最后也没问到他和小花之间的纠葛,不过我们几个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有一天能知道。

 

说曹操曹操发微信,我手机一震,一看,是小花发的,问我晚上去不去唱k。

 

我想了想,也的确没什么事,就回复说,“行呗。”

 

那边马上就有一个地址弹出来,离我们不算近,下一条信息又过来,小花说,“黑瞎子去接你们,他正好在那边跑活。”原来全世界都知道黑瞎子在当滴滴司机。

 

我回头跟胖子和闷油瓶说,“小花找我们晚上唱k去。”胖子点点头,转身睡觉去了。闷油瓶也没啥反应,坐在那吃饭,我虽然已经吃完了,但是还是搬个凳子坐在他旁边,陪他吃饭,顺便打开淘宝开始找卖手工毛衣的店家。

 

 

晚上到了ktv,这是个很大的包间,房间里已经有几个人,都是熟人,还有黑瞎子新收的那个徒弟苏万,我的师弟,见我们进来点点头,小花叼着一个果盘里的圣女果,坐在点歌机前的墩子上划屏幕,看见我们几个人进来,把圣女果吞进去嚼了,说,“吃饭了吗?”

 

我点点头,他就也不再招呼我,让我们自己坐,黑瞎子坐在沙发角,紧挨着点歌机,两腿叉开,大腿挨着小花坐着的那个墩子,捡了一片火龙果吃。我扫了他俩一眼,其他人叫我,我的注意力就被拉走了,一起投入不痛不痒的八卦中去,我们这茬子人到了岁数,最近婚丧嫁娶的新闻不少。

 

陆陆续续又有几个人来,很快场面就热闹起来,喝酒划拳,聊天打屁,胖子还表演了一段肚皮舞,大家都吐了。差不多酒过一轮,小花终于拿起了麦克风,大家都停下看着他,他先亮了个相,然后开始唱,黑瞎子还坐在那个位置,听的时候摇头晃脑,跟老票友似的,手里还拿一个沙锤给他打拍子,驴唇不对马嘴,十分可笑。

 

小花唱得确实很好,虽然我不懂得欣赏戏曲,但是也觉得很好听,虽然看着他本人同时听他唱戏总有一种脱节感。

 

小花以前跟我讲,他最开始特别讨厌在ktv唱戏,因为所有人心里明镜儿一样,就是要作践人,包厢厕所里面鸡正在开工,他在别人眼里没比鸡高贵,咬牙切齿地唱。后面好起来了,他反而觉得在ktv唱戏很坦然,很有意思,因为他唱的时候原来的那帮人得正襟危坐地听,搞得跟ktv包厢跟兰心大剧院一样。

 

他一首唱完,满堂彩,大家都叫好鼓掌,闷油瓶都默默地拍了几下手,胖子还往场子里扔花,被小花一把接住,挽在手里很风情万种地小碎步退了场,挤到黑瞎子旁边坐下,把黑瞎子往里拱了一下,自己坐在最外面。黑瞎子起了一瓶新酒,递到他手里,他接过来喝了几口,感慨道,“岁数到了,嗓子不行了。”

 

我说,“那可以改唱老生。”小花很精准地把花扔到我头上。

 

黑瞎子说,“你还年轻着呢。”

 

小花说,“看和谁比吧。”扫了闷油瓶一眼,我心说黑瞎子也没有很年轻,用不着看小哥,你看他就够了。

 

小花还挺重视个人护理的,我上次去他家找他,看他盥洗台上摆的全是瓶瓶罐罐的护肤品,小花说是什么反重力高科技抗皱的,我心想你自己撑个棍子在墙上飞就够反重力了,还想多反重力,磁悬浮脸皮?再一想,张起灵和黑瞎子这帮人平时的行动好像确实都不受重力限制,不禁感慨道原来抗老的关键就在于摆脱重力的束缚,想到我自己的鱼尾纹,决定去修炼能浮空的印度冥想秘法。

 

又喝了一会,黑瞎子终于把麦克风拿起来,我忍不住盯着他看,之前没有和他一起唱过k,自从知道了他是音乐系的高材生,我对他还是挺期待的,虽然不知道他会唱什么,该不会在ktv唱歌剧吧,那可太奇怪了,好像在ktv唱戏就很正常似的。

 

结果真是让我大跌墨镜,这个逼唱了一个九十年代港台金曲,唱的是粤语,边唱边跳,就算我听不懂粤语,也知道他的发音决计不可能对,说他在唱德语可能还差不多,看起来像在跳大神,没有比胖子跳肚皮舞更有艺术素养。但是很搞笑,ktv里比较欢迎这样的节目,你一个人在那里唱冷门歌曲,哪怕唱成中国好声音,大家也多半在旁边玩手机。

 

黑瞎子在东北那边待了很久,我联想到小哥在苗寨那边有飞坤巴鲁庙,结合他载歌载舞的身姿,不知道会不会哪天在长白山上发现哪个村子里供奉的萨满戴墨镜。

 

我余光一扫,发现小花笑得非常高兴,前仰后合的,我很少看到他这样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旁边几个人刚好说到小花,苏万头一次听到黑灯笼这个名字,问为什么叫这个。我就跟他讲小花把窗户蒙上黑布的做事方法,讲到一半,旁边一个人说,“还有一个说法。”

 

这个人也是杭州人,是我的老乡,我们都看他,他就继续说,“一种说法是你这个,就是解爷当年做事狠,‘黑漆皮灯笼’,不算好话。”这句话是江浙这一块的方言,说人做事乌糟,不见光,我点点头,他又说,“还有一说,黑灯笼说的不是他,是那位,”他冲正在啃鸭脖的黑瞎子努了努嘴,“解爷是打着黑灯笼的人。”

 

我只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但是向来不知道黑瞎子和小花具体是什么时候开始合作的,不过按照这么说,小花连这古早的诨名都和黑瞎子沾着,那想必非常早了,我这么想,也就问了,也不是什么避讳的事,直接凑过去问黑瞎子,“你和小花到底什么时候搭上的?”

 

他有点诧异,扯了张餐巾纸擦嘴上的油,说,“十几年前吧。”

 

小花在旁边接话,“02年吧。”

 

黑瞎子说,“对。”

 

这个时间点太久远了,让我一下子生出很多感慨,因为我认识闷油瓶,也是那一年,在当时的我心里,那是我人生的转折点。

 

黑瞎子又说,“中午不是和你说了吗,干了一票亏本买卖,就是那时候。”

 

我说,“你不是说前几年吗,这都他妈的快二十年了,还没缓过来。”

 

黑瞎子笑,“那不也是前几年吗。”

 

我又问,“你干什么买卖了?”

 

黑瞎子瞥了旁边小花一眼,说,“我当年干的是什么活你不知道?基本可以说是拉高级皮条,不过当时我遇上一个我以为稳赚不赔的生意,我就自己出手投资了,老婆本全搭里面了。”

 

小花在旁边玩手机,低着头没说话。

 

我说,“具体什么能让你把老婆本都搭进去啊?”

 

黑瞎子很奇怪地看着我,好像我是一个弱智,让我一时间很火大。

 

“老婆本还能用在哪,老婆啊?”

 

我说,“啊?”

 

小花抬起头,也用看弱智的眼神看着我,说,“我啊。”

 

我又说,“啊?”

 

他们两个看我的表情十分复杂,过了半晌,小花才问,“吴邪,你不知道吗?”

 

我看看他俩,又回头看看我身后的所有人,结果所有听到了我们刚才对话的人都用看弱智的眼神在看我。

 

我第三次说,“啊?”

 

 

 

结果我这才明白王胖子说的睁眼瞎是什么意思,原来一点也没说错,这么多年了,连苏万都知道,结果我不知道,我到底为什么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再次意识到,我的人生是由太多不知道组成的。

 

我质问小花,“你怎么不跟我说你俩是一对?这么大的事怎么瞒着我?你解总的对象怎么能在外面开滴滴?”

 

小花一脸莫名其妙,“我瞒着你什么了?这用说吗?孙俪邓超结婚邀请你了吗?没邀请你你知不知道他俩是夫妻?”

 

黑瞎子也凑过来,很义正言辞地说,“开滴滴是靠自己的双手致富,劳动最光荣。”

 

他们说得都真的很有道理。

 

我坐在那猛吃三块西瓜,心中有很多事情有了解释,但是对我自己为什么不知道这件事仍然没有解释。闷油瓶默默地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不知道是他的关怀还是他的无语。与此同时黑瞎子在旁边跟苏万说,“下回你的高达不要乱扔,花儿昨天来我家里,一屁股压在你的高达脑袋上,走的时候肉上还带着一张高达的脸。”

 

苏万说,“行,不过怎么能硌得那么深?”他问出这句话估计就后悔了,因为黑瞎子抬起手,给了他一个脑瓜崩。我非常知道那有多疼,但是我也知道脑瓜崩不能弹走你已经知道却不想知道的事情。

 

关根很久没写过东西了,我决定,这回就写写小花和黑瞎子的故事赚赚稿费来弥补我的精神损失吧。

 

 

小花过生日那天,我如约送出了我的粉色丑围巾,被他一眼识破不是我自己织的,所以债也没能免,但他还是挺高兴的,不过还是明确地说了一辈子也不会围。我问黑瞎子送什么了,黑瞎子说,“他不是看上那台车么,买了。”

 

我说,“哦?你跑活发财了?”

 

黑瞎子说,“不是,他买了那台车。”

 

我说,“那你干什么啊?”

 

黑瞎子说,“他付了首付,我开滴滴还贷。”

 

 

没了。

 

 

 


除了超龄一无所有

【黑花】隐婚的人不要随便失忆

强行做些不好吃的饭凑热闹

是失忆老齐被小花驴的故事


01


对黑瞎子的搜救工作已经持续了一个月,春夏之交的一场大雨让搜救的工作更加困难,解家的伙计说出没有进展的时候,解雨臣面色如常,不知道第几遍说出了换班继续这个指令。


解家伙计看着当家的冷静的侧脸,明明毫无激烈的情绪起伏,下达的命令却显得十分疯狂,难道十年找不到,也这样搜十年——这样的话他是没有胆子说的,只能点头退下去。


在随时有可能再次发生滑坡的山里进行搜救工作十分危险,搜救的伙计几班倒,解雨臣付了足够让他们卖命的钱,二十岁出头的小伙计抹了一耙汗,看着连绵的山,不禁想,是谁的命这么...

强行做些不好吃的饭凑热闹

是失忆老齐被小花驴的故事


01

 

对黑瞎子的搜救工作已经持续了一个月,春夏之交的一场大雨让搜救的工作更加困难,解家的伙计说出没有进展的时候,解雨臣面色如常,不知道第几遍说出了换班继续这个指令。

 

解家伙计看着当家的冷静的侧脸,明明毫无激烈的情绪起伏,下达的命令却显得十分疯狂,难道十年找不到,也这样搜十年——这样的话他是没有胆子说的,只能点头退下去。

 

在随时有可能再次发生滑坡的山里进行搜救工作十分危险,搜救的伙计几班倒,解雨臣付了足够让他们卖命的钱,二十岁出头的小伙计抹了一耙汗,看着连绵的山,不禁想,是谁的命这么金贵,值得这么多人去换?

 

这一日凌晨,解雨臣的私人手机之一响了起来,他立刻在沙发上睁开了眼睛,看到是吴邪,深吸了一口气,接了起来。

 

“小哥找到了瞎子,现在送往医院,你要过来吗。”吴邪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疲惫。

 

“情况怎么样?”解雨臣一边问,一边起身换衣服。

 

“眼睛虽然是好了,但是……”吴邪犹疑着,“他这十几年的记忆都丢失了,他说他记得的最后一件事是要去霍家帮忙,小花,要不要叫秀秀来?”

 

解雨臣开门的手停住了,他语气很严肃,问道:“吴邪,这最好不是你们师徒俩的恶作剧,我最近不想开玩笑。”

 

吴邪苦笑了一下:“小花,我倒希望是恶作剧。”

 

解雨臣道:“明白了,你们说服他转院到北京来做详细检查,一切我都会安排好,我有事情要处理,先不赶过去了,我们北京见。”

 

挂了电话,解雨臣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强迫自己清醒过来,又拨出一个电话,吩咐那边的人去他给的地址,把那里面的东西打包好寄到他家里。

 

一个月的时间里,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的情况,死亡、重伤、疾病未愈、长神仙的骗局……相比之下,失忆算是走运了,不过,看样子他忘记的偏偏是和自己认识以后的事情。

 

解雨臣还是叹了一口气,长神仙实现人潜意识里的愿望,或许这不是副作用,而是愿望的一部分呢?

 

02

 

解雨臣赶到医院的时候,黑瞎子正自己坐在床上削苹果,吴邪张起灵王胖子苏万黎簇围着他站了一圈,听到解雨臣开门,都齐刷刷地回头看他。

 

黑瞎子看上去瘦了很多,解雨臣心里一紧,还是戴着墨镜,看他来,十分自来熟地问道:“这又是谁,谁是我徒弟来着,介绍一下。”

 

解雨臣走上前去,向他伸出手:“我是解雨臣,是你……朋友的朋友。”

 

黑瞎子看着他的手笑了一下,没有握上去,自顾自咬了一口苹果,对张起灵道:“看来我这些年人缘不错,朋友的朋友也来探望,看来吃苹果先削皮虽然矫情,但比名片有用。”

 

你下意识给苹果削皮不是因为你要吃,而是因为我要吃。解雨臣五味杂陈地腹诽,不过表面还是很平静,收回手对黑瞎子道:“你没有医保,所有的检查费用都是我来付,过去十几年你常住北京,这里也算是我的地盘,想必他们也和你说了,你可以信任我,我会对你很有帮助。”

 

黑瞎子古怪地笑了一声,把苹果核越过黎簇的头顶准确扔到了垃圾桶里,对解雨臣道:“根据他们的描述,我还以为你会更有趣一点。”

 

解雨臣笑了笑:“如果我们认识的早,或许你会见识到,不过现在我也不再年轻,没有什么交朋友的欲望了,但是你是朋友的朋友,从前也顺手救过我的命,所以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我说。”

 

黑瞎子用手撑着脸,看着他一个劲的笑,解雨臣年轻的时候不是不懂得怎么应付他这一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只是现在这种疏离让他多少有些失落,他拍拍吴邪的肩膀,示意他出来说话。

 

吴邪把检查的结果递给解雨臣,解雨臣一边翻看一边叹气,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又像是过于疲惫。

 

检查的结果显示他的身体除了被困在山里努力逃生导致的皮外伤之外,没有其他问题,至于失忆,医生也只说是紧急情况下的应激反应。

 

他问吴邪:“哑巴失忆以后,你是怎么想的。”

 

吴邪看着窗外,回忆道:“当时我有事,先让胖子陪着他,不过很快就和他会合了,突然失忆的人,就像被扔进陌生的世界,重要的是,先要让他有一些和这个世界存在某种联系的感觉,不然也太孤独了。”

 

“那如果这个联系突然断掉,他不就更孤独了吗。”解雨臣问。

 

吴邪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似乎是想反驳,但是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苦笑道:“你说得对,但是那时候年轻,觉得自己的时间多得很,所以只能顾及到眼前最紧迫的事情,落到现在这个状态,不能说圆满,只是,咎由自取,我不后悔。”

 

解雨臣拍了拍他的肩膀,沉默片刻,又道:“其实,也未必不能两全。”

 

吴邪顺着他的目光,往病房里看去,问道:“瞎子吗?我们这些人都算和他有点联系,但是你知道他的,和谁好像都没有那种强烈的关联。”

 

解雨臣突然笑了,笑得有些心酸:“或许我们可以给他创造一个。”

 

03

 

病房里面只留下了黑瞎子和解雨臣。

 

解雨臣把一张纸条递给他,纸条已经泛黄了,不过看起来被人精心保存,字迹还依然清晰,上面写着“对不起,猫没保住”。

 

“你失踪后,我受托整理你的房屋,这是我从你家找到的,应该是你写给某个重要的人的字条,你看能不能想起来什么。”解雨臣坐在病床边,对黑瞎子道。

 

黑瞎子看到这几个字,不可思议地笑了一声,似乎完全不相信这个字条会出自自己的笔下。

 

但是字迹又完全是他自己的字迹,难以造假。

 

“我会给谁留这样的字条。”黑瞎子自言自语道。

 

“这就要问你自己了。”解雨臣道,“既然你们关系这么亲密,他或许还在某个地方等着你的音讯,你得赶快恢复,恢复好了就可以去找他。”

 

黑瞎子抬起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解雨臣:“解当家是吧?我之前听说过你,没想到你都长这么大了——怎么,你现在的职业是当新手村npc?”

 

这个人的警惕性果然很高,解雨臣朝他很客套地笑了一下:“无所谓,你也可以不要采纳我的意见,这完全是我从朋友经历中得出的经验之谈。我猜王胖子陪床几天已经把吴邪和哑巴张的故事告诉你了,我只是在想,要是当初哑巴张出山后失忆了,吴邪一定会疯,可能你留字条的这个人就在某个角落发疯呢。”

 

黑瞎子脸色一沉:“解当家,你最好不要这么说话。”

 

解雨臣反而乐了:“不会吧,看了眼字条就唤起你的感情了?一个字条而已,有那么喜欢?”

 

黑瞎子把那张字条珍重地塞在自己的病号服上衣口袋:“你不懂的,解当家,像你这样的人,肯定写情书都是自动生成的吧,我们那个年代,不一样的。”

 

解雨臣把新买的智能手机放在他的床头:“再怎么怀念,也要先学习现代科技,这个手机是给你的,有什么不会的可以用那个诺基亚给我发短信,这个你总是会的。”

 

说完,解雨臣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

 

司机从后视镜里揣测着解雨臣的心思,和他搭话道:“您的朋友恢复的不错吧,解董你看起来心情很好。”

 

解雨臣看着玻璃上自己模模糊糊的脸,自言自语道:“有吗。”

 

二十几岁的他收到纸条,只觉得黑瞎子听得进他的话,有点小得意,黑瞎子写下字条的心情他即使猜也永远不知道正确答案,现在知道了这张字条对他而言同样重要且出格,他应该是开心的,只可惜,来得太晚了,他没有下一个十年从薄薄的纸条开始循序渐进了。

 

解雨臣有些累,闭上了眼睛。

 

黑瞎子在四周后出院,立刻要向他们告别,吴邪有些惊讶,劝他留下来有事一起商量,黑瞎子只是嘿嘿地笑,说是私事,笑得吊儿郎当,态度不容商量。

 

解雨臣帮他查到这张纸是当年北京某个私立医院的用纸,但是已经倒闭了,他帮他搞到一本电话地址薄,黑瞎子打算一个一个的问过去。

 

黑瞎子离开后,吴邪还是有些担心:“他又不熟悉现代科技,这样放出去真的没事吗。”

 

解雨臣笑:“至少他找到了一件自己想做的事情。我会安排人跟着他的,放心,而且……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回来的。”

 

这个纸条能查到什么程度,解雨臣早已在暗中做下了布置,最多,他会查到一个叫屠颠的医生在那天当值,而解雨臣的住院记录早就在屠颠的帮助下被抹去,黑瞎子会一路查到新加坡,然后发现线索随着屠颠的死亡一起终止。

 

03

 

黑瞎子再次前来,已经是夏天了,解雨臣坐在浴缸里看漫画,黑瞎子突然闯了进来。

 

“线索断了。”黑瞎子双指夹着那张纸条,他的衣服看起来很狼狈,但是纸条除了被摩挲过太多次起了毛边,居然没有其他污损。

 

解雨臣看着他,对他道:“你知道我没有义务为你和你的幻想恋爱对象二十四小时服务吧。”

 

黑瞎子嘿嘿笑了两声:“我去外面等你。”

 

听闻吴邪他们也在北京,解雨臣把他们一起叫出来,坐在王胖子的院子里吃烧烤,顺便群策群力。

 

王胖子看着黑瞎子递过来的纸条,感慨道:“瞎子,上次我一从不低头的哥们突然用这种语气认错,是他媳妇流产,我说,这个猫会不会是你给你们家孩子起的小名。”

 

黑瞎子猛灌一口啤酒,笑道:“我看着像这种人吗。”

 

胖子摇头:“确实,谁想和你一黑户生孩子啊,那得是多走眼,走眼走到伦敦之眼去了。”

 

解雨臣冲他翻了个白眼。

 

黑瞎子笑着摇摇手指:“我和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建立这种社会关系。”

 

正吃着,解家的伙计来送东西,解雨臣对黑瞎子道:“正好,我在你家找到的旧手机,这个型号早就停产了,我费了好大的劲才给你修好,或许可以恢复一些短信记录,你自己看看里面有什么。”

 

黑瞎子接过来,开机,解雨臣自顾自吃着凉拌黄瓜,王胖子和吴邪都凑过去看,看着看着,黑瞎子脸上的笑挂不住了,王胖子大声嚷嚷道:“可以啊兄弟,天天嘲笑我们留遗言不洒脱,你这遗言一条条的,是发给谁了啊。”

 

“对面的号码能查到吗。”黑瞎子问解雨臣。

 

解雨臣眼皮都不抬:“要查自己查。”

 

“他记忆还没恢复,查起来肯定费劲。”吴邪道,“要是真有这么一个人,那他现在该多着急。”

 

“对方要是真着急,怎么不自己找过来。”解雨臣瞥了黑瞎子一眼,“我可以帮你查,但是不要太乐观。”

 

黑瞎子还在翻短信内容,全部都是简短的交代,没有称呼,“若我死,枕头下漫画书和客厅大富翁留给你”“如若不归,记得浇水,月底开花”“可能会死,别来收尸”。

 

黑瞎子看完,把手边的啤酒一饮而尽,转头问王胖子:“刚才你说他老婆流产的那个哥们儿,后来怎么样了?”

 

解雨臣偷笑了一下,不过笑容很快就消失了。

 

黑瞎子立刻拨打了对面的号码,但是没有人接听。吴邪安慰道:“至少是通的,你可以一直打,小花教过我,锲而不舍可以解决世界上一半的问题。”

 

解雨臣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准备离开,对着黑瞎子冷笑了一下:“没错,是我的经验之谈,你可以锲而不舍——只要你还有命活着。我先回去了,吴邪。”

 

他走进那个现在只有一个人能进来的四合院,从地毯下找出钥匙,打开了抽屉,里面是一抽屉的手机,他没有开灯,在黑暗中注视着那个型号老旧的翻盖手机,来电的呼吸灯一下一下地亮着,像是一颗规律跳动着的心脏。

 

解雨臣把那只手机拿起来,看着上面的一串号码,那是这个手机里的唯一一个号码。

 

他曾经把这只手机放在床头,夜不能寐地等待一条短信,一条颠三倒四的遗言,他把留遗言这个条款加入了他和黑瞎子的口头劳动合同,他二十一岁的时候收到第一条遗言,咬牙切齿又无比傲慢的想,哪怕是形成条件反射,也要让你在濒死的时候想起我,反正我有的是时间。

 

十六年都过去了。解雨臣苦笑了一下,他去救黑瞎子的时候,在现场不眠不休跟着找了七天,突然眼前一黑倒了下去,醒来以后,他的医生对他说,你天生心脏不好,之前又隔三岔五重伤,身体里的血不知道换了多少遍,不年轻了,再这么折腾,猝死风险很大。

 

他想,是啊,不年轻了,他再也没有下一个十六年和他费尽心机的纠缠了。

 

知道黑瞎子从答应他口头协议的那天起,自己就已经成为他的唯一例外了,这就很好,他不后悔。

 

04

 

秋天下完三场雨,天气迅速凉了起来,解雨臣得了一场风寒,严重到喝了两杯咖啡依然头痛欲裂,他从前从来没有这样过,像是身体和心理都有某根紧绷的弦断开了。

 

他回家,吃了药,又对着那个手机发了一会儿呆,手机时不时地亮起来,有时候是凌晨,有时候会亮一整夜,他猜后者是黑瞎子喝得有些醉了,于是有些疯狂地一直给他打电话。

 

他年轻的时候,会时不时暗示黑瞎子,qq推出情侣空间,互联网公司推出情侣软件,淘宝给他推荐了异地恋手环,想念的时候,手环会同时震动,黑瞎子总是嗤之以鼻,说科技,让生活更复杂。

 

解雨臣的经验告诉他,锲而不舍可以解决生活中的一半问题,科技可以解决另外一半,可是黑瞎子是怎么想的,根本不是问题,是个未解之谜。

 

解雨臣被人劝说着尝试过搞一些天使投资,见识了各种稀奇古怪的点子以后,他也会在发呆的时候想,要是有黑瞎子的心情检测仪,多少钱他也会投的,不过这种仪器,显然是军工级别。

 

现在那只手机时时亮起,像是一个检测思念的精密仪器,黑瞎子想他的时候,就会亮一亮,比解雨臣想象中要频繁太多,甚至和他的频率不相上下。

 

看多了解雨臣又想,现在的他也未必是在思念自己,他只是思念想象中的那个人,他越见不到,他就会越想念,虽然自己的各种条件都碾压大部分世人,但是想象总是最美的。

 

解雨臣给自己讲了一遍下金蛋的鹅的故事,恋恋不舍地把手机锁在了抽屉里。

 

他常年服用安眠药,感冒药里的剂量丝毫不起作用,他躺着,被头疼折磨了很久才睡过去,没想到越睡越沉。

 

解雨臣惊醒的时候,黑瞎子正站在床头,仔细地看他的感冒药配方,解雨臣有一瞬间的晃神,差点要脱口问出,你想起来了?

 

黑瞎子看见他醒,就转过头来笑:“我还以为你是那种有人来会立刻惊醒的人。”

 

解雨臣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还是头疼:“我以为你是那种不管人睡得沉不沉都会立刻把人叫起来的人。”

 

黑瞎子咧嘴一笑:“毕竟我是来找你帮忙的,态度要到位——你生病了?头疼?我学过一些按摩手法,来给你试验一下。”

 

解雨臣被他按着躺回去,黑瞎子伸手给他按压头上的穴位,像往常一样,缓解很多,黑瞎子自言自语道:“看来这门手艺还没被科技取代,看我的肌肉反应,似乎在这十六年里对这项业务很熟悉。”

 

解雨臣想,那我这十六年可真是,经常头痛。

 

感觉到可以顺利思考后,解雨臣坐了起来,问他:“查得怎么样。”

 

黑瞎子的下巴上冒出一些凌乱的胡茬,显然最近没有什么仔细打理的心情,他还是笑着,却显得有些疲惫:“四川,德国,格尔木,广西,福建……走了个遍,没什么收获。我再来看看我留下的东西,或许自己找找还有线索。”

 

解雨臣心里一沉,这个人还是太不受控制了,他原本有一些私心,想找各种理由一件一件给他,这样他就能一次次回到自己的身边来。

 

解雨臣面色不改,对他道:“你原本的房子被霍家收回去了,东西给你也没地方放,就在这里找吧。”

 

黑瞎子摇了摇头:“有用的东西未必有那么多,我想我可以一次带走,其他的身外之物就随便处置吧。”

 

解雨臣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

 

他的东西放在解雨臣最常睡觉的阁楼上,黑瞎子一进门,就盯住了门口那个戒指盒,飞快地把盒子拿起来打开,看见了里面的那枚粉红舒俱来戒指。

 

解雨臣想起来了,这是他上次收拾东西的时候放在这里的,他说不好自己的心情,或许是告诫自己该放下的不要强求。

 

黑瞎子拿着戒指仔细地看了一遍,对他道:“戒码改过了,我一定是把它送给过谁。”

 

解雨臣有些惊讶:“这个戒指很重要吗。”当初黑瞎子送他的时候像是随手发传单,告诉解雨臣这是他从潘家园买的,假一赔万,自己一眼就挑了个最假的——这不比你的保险划算?黑瞎子笑着道。

 

这么重要的东西,黑瞎子就这么随手送他,肯定是吃准了他会好好保存,解雨臣有些不快,追问道:“我看过材质,顶多是成色好,以为是你随便淘来的,根本没放在心上。”

 

黑瞎子给他看:“这块中间伴生的玉髓是我们家族的纹章,放在太阳底下照特别明显,为了恰好采这么一小块,整一块舒俱来都废掉了,我会送这个东西给别人,意味着……”

 

黑瞎子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

 

解雨臣少见地有点急:“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是这世界上……我的唯一。”黑瞎子看着戒指道。

 

解雨臣克制住突然涌上来的复杂感情,咬了咬嘴唇,对他道:“可是这枚戒指现在出现在你的东西里,是不是代表,你要找的那个人,他已经不在了,或者,他已经不和你再有任何往来了?”

 

黑瞎子把戒指握在手里:“找到才知道。”

 

“怎么找,像灰姑娘试水晶鞋一样,一个人一个人试过去吗?”解雨臣有些无奈地笑。

 

黑瞎子转过头来看着他,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迅速地把戒指戴在了他的手上,大了一些,看上去合适,但是可以转动。

 

解雨臣看着黑瞎子,冷笑了一下:“你在怀疑我。”

 

黑瞎子耸了耸肩,又把戒指摘下来:“难道你的所作所为不让人怀疑吗,每次都给我一个线索,每次我无功而返的时候又恰好拿出下一个线索,对朋友的朋友,有必要这样周到地设计旅游线路吗。”

 

解雨臣看着他,叹了口气,又抬头笑起来:“好,我坦白,你要找的人就是我。”

 

黑瞎子沉声叫他的名字:“解雨臣。”

 

解雨臣歪头一笑:“你看,我承认了,你又不信,我和你想象中的那个人差距就这么大吗?……别这么看着我,你想听,我就告诉你,我之所以会做这些事,是因为我喜欢你很多年了,可是你一直拒绝我。”

 

黑瞎子的表情凝重了起来。

 

解雨臣一边靠近他,一边说话:“可是线索不是我故意隐藏的,你找不到那个人,是你的问题,又或者——他根本不想让你找到,你活了这么久,或许他老了,或许他死了,我想你总有一天会放弃,回到我这里来。”

 

他们的鼻尖几乎要贴到一起,黑瞎子像一尊雕像一样,没有丝毫动摇:“找不到,我就会一直找,我对他……你不明白的。”

 

“有什么不明白。”解雨臣眯起眼睛,两个人的胸膛贴在一起,“你喜欢的只是一个想象出的幻影,一边装作自己很懂爱,一边对着我起生理反应。”

 

说着,解雨臣就要吻上去,被黑瞎子用掌心捂住了嘴。解雨臣朝他投去一个不满的眼神。

 

黑瞎子维持着这个姿势,对他道:“解当家,你很聪明,也很有趣,说实话,我愿意和你玩一些哑谜游戏,但是现在我的并不是完整的,在这十六年里,我对某个人有过单向承诺,在我弄清楚之前,没有任何心情。”

 

解雨臣后撤一步,看着地上堆满的东西,问黑瞎子:“找完了吗,找完我就扔了。”

 

仿佛刚才的事情完全没有发生过。

 

黑瞎子把戒指收好,在里面沉默地翻找,古籍字画像废纸一样被他丢到一边,解雨臣沉默地倚在门框上看着他。

 

黑瞎子把一些有用的东西收到包里,对解雨臣道:“你还小,有些事情——”

 

解雨臣直直地看着他,打断了他的话:“要走快走。”

 

黑瞎子对他道:“谢谢你。”然后就离开了。

 

解雨臣的风寒拖了一周才自愈,从那以后再也没有黑瞎子的消息,解雨臣好几次想看抽屉里的那盏呼吸灯还会不会再亮起来,但是最终还是没有打开。

 

他永远记得黑瞎子给他讲的那个故事的结尾——贪得无厌,我们就会失去已经拥有的东西。

 

05

 

入冬不久,解雨臣收到了伙计传来的消息,解雨臣知道黑瞎子可能不会再回来,只好找人盯着,可是他总能轻而易举地甩开。

 

这次不一样,这次黑瞎子突然在山里捂着头倒下,被伙计找到,送了回来。

 

黑瞎子还在病房里昏迷,伙计把他身上的纸条交给解雨臣,上面只写了一个字——解,和一个冒号。

 

苏万疑惑道:“难道师父的毕生梦想是当一个数学家,要证明什么猜想?”

 

黎簇啧了一声:“他像吗。”

 

解雨臣把那张纸条收进自己兜里,带着威胁的语气:“医生说了,强迫他回忆起来会让他很痛苦,谁都不许和他提这件事。”

 

吴邪看着他,突然把其他人都赶走,让他们上学的上学,买饭的买饭,自己却留了下来。

 

确定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以后,吴邪问道:“小花,那个人就是你吧。”

 

“你在说什么。”解雨臣没有看他。

 

“那根本不是个解字,而是你的姓——小花,你为什么骗他。”

 

“因为喜欢一个幻影是最安全的。”解雨臣朝他很敷衍地笑了一下,“吴邪,我不敢贪心,现在这样,对我对他都很好。”

 

吴邪看着解雨臣,表情复杂:“你最好真的是很好。”

 

吴邪也走了,解雨臣一个人坐在床边,看着黑瞎子的脸,他本不该撒那个暗恋多年的谎,为什么呢,解雨臣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他想他到底是个普通人,还是有一些怨恨,想要发泄,想要看黑瞎子心慌意乱,狼狈逃走。

 

“怎么偏偏把我忘了呢。”解雨臣蹭着他的手心,眼圈红了,“怎么偏偏……”

 

解雨臣要上班,没办法总是在医院,就找来几个闲人轮班看护,几天后,黎簇给他打电话,告诉他黑瞎子趁他们睡着逃走了。

 

解雨臣挂了电话,让人去找,找了很多天也没有结果,他想,他这次是真的不回来了。

 

06

 

跨年那天,他们在北京聚会,少了一个人,苏万似乎想问师父有没有消息,被黎簇使眼色,不让他说话。

 

解雨臣看着窗外,下雪了,又是一年过去。

 

座位空了一个,解雨臣叫服务员来把他撤走,刚拉开门,就看见一个人站在面前,一身黑,头发和肩膀上都是雪。

 

解雨臣看见他,局促地一笑,问他:“你怎么来了,快进来……”

 

黑瞎子笑着对他道:“我找到那个人了,明天就要和他一起离开,你们对我帮助很多,尤其是你,解雨臣,我来登门感谢。”

 

解雨臣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闪身让他进来:“……先进来说话,你确定你没有找错吗?”

 

黑瞎子还是笑着:“我很确定,就是他。”

 

解雨臣拿自己的酒杯,喝了一口,又拿杯子去碰黑瞎子的嘴唇:“恭喜你……其实我应该谢谢你,我是奔四的人了,我已经活得比我们家的上一辈里的任何一个都要长,也比任何一个都要快乐了,我想,这是因为你。”

 

黑瞎子没有推开杯子,反而问他:“我们的朋友都在这里了?”

 

解雨臣眨了眨眼睛,点头。

 

黑瞎子笑了笑,拿过杯子喝净了酒,喉结一动,抬手把那个杯子摔碎在了地上。

 

解雨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拎着后领一路向后逼退,直到把他压在了桌子上,俯下身恶狠狠地吻他,像是撕咬。

 

一桌人目瞪口呆。

 

解雨臣想推他,没有力气,他好像也等这一刻太久了。

 

黑瞎子抵着他的额头逼问他:“为什么骗我,为什么骗他们。”

 

解雨臣扬起头来冲他笑:“你活该,谁叫你忘了我。”但是一眨眼,眼泪又掉下来。

 

黑瞎子笑着深吸一口气,又低头深深吻他,报复一样,吻得他窒息。

 

解雨臣一边揪紧他的衣领一边道:“他们都看着……”

 

“就是要他们都看着。”黑瞎子抬起头,冲在座的人笑,“你们看见了吧?解雨臣,这次再也别想骗人了。”

 

黎簇:“这是不花钱就能看的吗。”

 

苏万:“你也可以事后给我师父三十五块,让他帮你开通高级会员。”

 

07

 

雪下了很久,他们谁都没顾得上看,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解雨臣出神地问黑瞎子:“你为什么会忘了我,又为什么会想起来。”

 

黑瞎子想了一会儿,告诉他:“长神仙死后,正好遇上山体滑坡,我被困在那里,差一点就要死了,求生的时候按照你的要求,绞尽脑汁想从哪儿摸点东西给你写遗书,想你想得太用力,所以活过来的时候,我的大脑觉得你太刺激了,就把你屏蔽了。”

 

解雨臣翻白眼,又问他:“那我和你想象中的那个人,有差距吗。”

 

“有啊。”黑瞎子说着,把他的手拉过来,把戒指给他戴上,“理想丰满,现实骨干,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快点胖回来,不然我又要给你改戒码,很麻烦的。”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