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预谋沦陷14-15
*绿茶文学🍵
*轻松甜文向
*服装设计师哥哥×绿茶模特弟弟
⚠️三观不正警告 仅供娱乐切勿参考
14|“小朋友,又在骂我什么呢?”
如果说许棠最让肖战生气的,是她始终以自我为中心,即便做错了事都理直气壮不肯让步;那么王一博最让肖战生气的,就是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却宁可被误会受委屈也要独自承担下来。
或者根本不是生气,而是懂事得让他心疼。
“王一博,你存心要气死我是不是?”
话音未落看见小朋友瞬间红了的眼圈。肖战自知今天害王一博莫名其妙被许棠一通骂,根本上应该怪的反而是自己,声音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对...
*绿茶文学🍵
*轻松甜文向
*服装设计师哥哥×绿茶模特弟弟
⚠️三观不正警告 仅供娱乐切勿参考
14|“小朋友,又在骂我什么呢?”
如果说许棠最让肖战生气的,是她始终以自我为中心,即便做错了事都理直气壮不肯让步;那么王一博最让肖战生气的,就是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却宁可被误会受委屈也要独自承担下来。
或者根本不是生气,而是懂事得让他心疼。
“王一博,你存心要气死我是不是?”
话音未落看见小朋友瞬间红了的眼圈。肖战自知今天害王一博莫名其妙被许棠一通骂,根本上应该怪的反而是自己,声音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对不起啊,一博。”
手掌摸上王一博柔软的发顶时,肖战心中生出一种心安的感觉,堵在心头的那口气也缓缓呼了出来。
把王一博送回学校后,肖战回到公司加紧处理完今日剩下的事务,打算提前下班回公寓。
不过准备离开办公室时,他又回头把原本习惯性带回家的设计手稿和笔记本电脑重新放回了办公桌上,只拿了装钥匙手机的小包离开。
公寓里客厅灯火通明,许棠已经坐在沙发上等他了。
依旧是和上次一样的坐姿,一样的动作,一样的表情,肖战试图唤醒回忆里曾经两人温馨美好的一幕幕场景,可是有关曾经的画面都变得很模糊,从眼前滑过的只剩下许棠高傲自我的那张脸。
肖战没有心情和许棠谈,转身向房间走去,却听见许棠语气极度不悦地喊他:
“肖战,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他停下脚步,转身面无表情地看她:“许棠,你究竟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许棠冷笑,“你今天当着我的面维护那个王一博,还把我一个人扔在咖啡厅里,现在你居然问我想怎么样?!”
“你到底为什么对一博有这么大的偏见?”
许棠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你们才认识了多久,你就让他当Z&B的主模特,把人带回家来吃饭,让他叫你哥哥,亲自送他回学校,收他礼物还摸他头,肖战你不觉得自己这么做很对不起我吗?!”
肖战一怔:“你跟踪我?”
许棠心中咯噔一下,却依旧理直气壮地说:“你如果问心无愧,有什么好害怕我跟踪的?如果那天我没有给夏助理打电话,我都不知道大周末你居然还要带着王一博出门‘工作’!”
“一博是我的模特,取外景拍照本来就是工作!”
“但事实是你现在为了你口中所谓的学弟和同事不惜和我吵架!从我回来起你就一直躲着我,肖战你敢说,你不是对王一博动心了吗?!”
呵。
眼神复杂又失望地望着相恋了三年的女友,肖战难以置信地呵了一声,仿佛一时间撑不起信任崩塌的重量,竟生生往后退了半步。
其实这些天他有认真想过,和许棠的问题要如何解决,父母双方的催婚要如何面对,甚至刚刚回家的路上,他还在思考怎样才能消除许棠对王一博的误会。毕竟他们从大四临毕业时就在一起了,无论从时间成本还是从感情上而言,肖战都不希望无疾而终。
至少肖战曾经一直以为,他和许棠是会结婚的。但是此时此刻,肖战觉着自己从来都没有如此清醒地认识到——
他和许棠不合适。
唇角勉强地扯开一抹无力的微笑,肖战没有再争吵下去的心情。
“我累了,许棠。”
这是肖战搬离公寓的第六天。
助理夏之光并不知道自家老板和女朋友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某天晚上肖战突然打电话给他,先是盘问了之前他和许棠通话的事,后来又要求订一间酒店,时间暂定两个星期。
这期间夏之光接到了不少来自许棠的电话,说是肖战不接她电话。但夏之光吃过亏,自然不可能再把肖总的事情告诉许棠,和肖战说了几次也没得到什么反应,夏之光索性也就冷处理了。
敲门进肖战办公室时,那人正在认认真真地画设计图。夏之光把几份文件放到他桌上,汇报道:
“肖总,您让我送的街舞服装我已经交到一博手上了。”
那人握铅笔的动作一顿,平静地说:“好。”
“还有,”夏之光看着老板的脸色说,“他让我替他和您说一声对不起。”
那人沉默几秒,只道:“我知道了。”
夏之光顿了顿:“之前您说如果有空的话要去Q大看文艺汇演,今天晚上没有行程安排,那……”
肖战盯着纸面上以王一博为原型设计的半成品设计图。
“您还去吗?”
Q大礼堂气氛热烈。
可以说这整个礼堂里的女生都是为了校草的街舞表演而来,抢票的激烈程度和两个月前肖战来做的那场讲座相比有过之无不及。
学生会当然也清楚得很,为了防止大家看完王一博就提前离席,于是把街舞社的节目挪到了倒数第二个压轴。
王一博坐在后台,一身黑白相间的服装(参考跨年无感)完美修饰了他本就出众的身材,因而即便窝在角落里也仿佛会发光,人来人往的都能一眼就看到他。
直到坐得他都快要睡着了,被社长喊醒说再往下两个节目就是他们,才重新站起来热身。
上台时掌声和欢呼山呼海啸似的,震得王一博耳朵都有点疼。他冷着一张脸在中心位站定,面无表情的模样虽然是众人习以为常的,却都能感受到他今日浑身气场格外强大,仿佛一个人就能压倒全场。
王一博的舞台表现就更不必提了。
在节奏感十足的伴奏声中,本就流畅又帅气的动作精确地卡准了每一个鼓点,力道给得恰到好处,仿佛一台完美无缺的舞蹈机器,强有力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就连面部表情都契合了音乐风格,将整个礼堂的气氛带上了一波新的高潮。
最后的ending pose,王一博单手撑地飞身一个定格,重新落地时华丽地转身,在最后一声音乐休止前,将棱角分明的侧颜对准舞台正下方。
全场尖叫,几乎把晚上十点半的学校礼堂屋顶给掀翻。
可王一博没有半分骄傲与开心,和街舞社的同学们集体向台下鞠了个躬就进了后台,全程低着头一言不发。
社长小心翼翼地问他:“一博,你……是不高兴吗?”
想见的人没有来,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
王一博猜不透肖战心里在想什么。明明那天从咖啡厅离开,肖战送他回学校时还满怀歉疚和心疼,转身却和他断了联系将近一周。
夏之光来送衣服时他特意探过口风,夏助理叹了口气说:“哎,肖总和许……总之,最近他心情不太好,一博你也别往枪口上撞了。”
看样子还是因为那天的事。
但王一博心虚和慌张的原因是,他担心肖战和许棠沟通过后看穿了自己使的那些手段,所以再也不打算搭理他。
不过王一博之前含含糊糊地请教过周艺轩:“轩哥,如果我把肖战惹生气了,你觉得他会怎么对我啊?”
不知内情的周艺轩说:“听说肖战学长脾气挺好的,如果是小事应该问题不大。”
“如果是大事呢?”
周艺轩想了想,推测道:“那他可能会做的比较绝吧。这种看起来很温柔的人,狠起来比谁都无情,如果真的是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可能会涉及到解约。”
他觉得轩哥说的有道理,但肖战至今还没有任何表示,所以他打算敌不动我不动,总好过一时着急露出马脚。
演出完街舞社集体去东门外小吃街撸串。
王一博肩上背着那个发黄的白色耐克包走在人群最后头,低着头心烦意乱地踩着前面人落下的影子,有点幼稚,但好歹能发泄一点情绪。
“坏人,渣男,说好的来看我表演的……”王一博嘴里念念有词。
突然却撞进了一个满是花香的怀抱。
他骤然抬起头,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一双温柔如水似笑非笑的眸子里,一时间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那人怀中抱着束鲜花,正眉眼弯弯地对他说:
“小朋友,又在骂我什么呢?”
15|“肖总,动手动脚的不合适吧。”
肖战成功地用一句“这场我请客”加入了街舞社的庆功活动。
不过这种夜宵吃不是最主要的,玩游戏才是重中之重。肖战的突然出现把社里本就为数不多的几个女孩子迷得五迷三道,冻了一晚上的那座“冰山”也莫名其妙地逐渐融解,社长眼看着气氛差不多了,一群人敲桌子敲碗碟起哄着开始搞事情。
路边摊位置都不大,王一博怀里还抱着肖战送的花害怕碰坏。当同学们嚷嚷着要玩真心话大冒险时,他却兴趣不太大地夹了两筷子锡纸金针菇。
桌子上已经清出了一块空间,深咖啡色的百威玻璃酒瓶被放在上头猛地一转,瓶口飞速地转过每个人面前又离开,在全场人的注视中,最后缓缓对准了肖战。
生怕学长心里不舒服,社长连忙打圆场:“没事没事,肖战学长您不用参加的,我们重新转……”
却见肖战好脾气地摆摆手回答:“没关系,我选真心话好了。”
可就算肖战愿意玩,他们也不敢问啊。社长为难地扫视了一圈,看见某位正埋头吃金针菇的门面,宛如找到了救星。
“一博!一博你来问学长吧!”
并没有做好准备要和肖战说话的王一博突然被点名:“……”
偏偏肖战转头看他:“问吧,小朋友。”
“哦。”话都说到这儿了,躲也不是王一博的风格,于是问:“你怎么来了?”
肖战微微一笑:“不是你邀请我来看演出么?”
闻言大家都鼓掌感谢学长来给街舞社捧场,虽然这个问题问得无聊且没营养,但这一关也就算过了,转瓶子继续。
然而这头王一博和肖战之间的对话还不算结束。
其实王一博以为肖战不会来了。此刻在深夜烧烤摊五颜六色的彩灯下,周围都闹哄哄的,他忽然觉得鼻子有点酸,低下头嘟囔道:
“你又没看。”
“谁说我没看了?”肖战声音里带笑,“很精彩,演出服也很适合你。”
王一博一愣:“可没有票你是怎么进来的?”
“刷脸啊。”
这语气把走后门都说得理所当然,王一博不由得瞪大了眼。那傻乎乎的模样把肖战逗笑了,伸出手指戳戳他的脸。
“跳舞的时候那么帅,怎么现在像个小朋友?”
“那是因为你总是拿我当小朋友。”
王一博侧头避开肖战的魔爪,抬手灌了口啤酒,抬眼间却看到酒瓶瓶口停在了自己面前。
“……”
就连社长都觉得自己今晚这手气绝了。
在座的女生们都开始激动了。王一博从入学Q大开始就掀起了一波腥风血雨,绯闻女友包含了各学院院花系花,送礼物的表白的不计其数,论坛上天天挂着他的大名,却从没听说他真的和谁在一起了。
跟这么帅又有型的男孩子在同一个社团,她们做个梦难道都不行吗?
但做梦归做梦,王一博气场实在太冷,这会儿酒瓶转到他大家内心都十分激动,却没人敢先开口问。
肖战余光瞥过桌子周围各怀心思的学弟学妹们,忽然微笑着看向王一博:“我来问?”
王一博放下筷子表示默认。
却看见肖战直白地凝视着他的眼睛,闪烁的眸光如同凌厉的剑芒刺向他,令王一博霎那间心头一颤。
“有喜欢的人吗?”
后来即便过了很久,每当王一博提起那晚的事时都要和肖战闹一顿别扭。
那时的肖战明明微笑着望着他,可是眼里的笑意和唇角的弧度都是冰凉的,那是肖战的试探,是肖战的不信任。
王一博知道肖战不是傻子,尤其面对相恋三年的女友对他的怀疑,不可能全然相信个才认识两个月的人。可即便王一博做不到问心无愧,但他不得不承认,他真的被肖战伤到了。
唇角勾起一抹虚伪的微笑,王一博把杯子里刚刚满上的酒一饮而尽,开口时仿佛充满了勇气。
“有。”
惊天大新闻啊!在座的无法形容内心的心情,只能疯狂拍桌子发出一阵阵惊呼和起哄,试图逼问那个人是谁。
王一博丝毫不受影响地盯着肖战继续说道:“我喜欢一个人很多年了。”
肖战顿了顿:“那他知道吗?”
“学长,”
这大概是王一博第一次如此认真又嘲讽地喊他学长。
“这是第二个问题了。”
肖战把王一博惹毛了。
具体表现在那晚散场后,王一博把他送的花丢在原地没带走,之后给王一博打电话却被以正在上课为由挂断了好多次,无奈之下,肖战只能让夏之光代为转达,让王一博这周来Z&B试穿刚打完样的联名系列,先拍几组照片试试。
对于工作王一博还是非常敬业的,一如既往提前到达拍摄场地,礼貌地和工作人员们一一打了招呼,连站在肖战身边的夏之光都问候到了,唯独把肖战当成空气略过。
这小朋友,年纪不大,气性倒挺大。
迅速安排完现场工作,肖战让夏之光盯着前头,自己往后头的更衣室走去,打算在拍摄前把王一博堵住聊一聊,避免因为两人间的问题影响一会的状态。
换完第一套衣服,王一博开门时看到门口又杵着个人,冷声说:
“肖总,站在别人更衣室门口是你的癖好吗?”
肖战被他一噎,正想说点什么,但职业病极重地把视线落在王一博皱起来的衣领上。
“领子没翻好。”
说着肖战走到王一博身边,低头仔细地替他整理衣领。温热的鼻息落在王一博后颈处,痒得他下意识一躲。
“你干嘛吹气?”小朋友一脸警惕。
肖战好冤枉,摊开双手:“难道现在我连呼吸都不行了?”
“谁知道呢?”王一博和他拉开距离,“怕只怕有人觉得是我没安好心。”
“一博,”肖战无奈地喊他名字,“你别……”
却被掉头就走的王一博冷冰冰地打断:
“工作。”
但不得不说王一博的业务能力非常优秀。
之前肖战在Victor那里见过王一博的正式拍摄,造型走的都是干净纯欲风格,但这回的联名系列其实是帅气潮牌与轻奢风格的混搭,对模特的表现力要求极高,而王一博却能恰到好处地把握住两者间的平衡,摄影师的闪光灯从他拿起相机起就没停下来过。
肖战站在显示器前看出片,专业地给了点意见,王一博就能立即作出调整,拍到最后肖战觉得简直没有什么好挑剔的了。
收工时王一博依旧向全场工作人员鞠躬表达感谢,肖战看得出来大部分人虽然是第一次见王一博,但都非常喜欢这个懂礼貌又专业的小朋友。
虽然这个懂礼貌的小朋友理都没理他就拎着包走了。
肖战连忙追上去。
电梯门前,他及时拽住王一博的手臂却被用力甩开。只见王一博防备得像只浑身竖起刺的刺猬,瞪着一双狗狗眼盯着他:
“肖总,动手动脚的不合适吧。”
肖战深深吸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听完许棠的话后心里太乱,控制不住地把很多简单的事情想得太复杂,竟然也疑心病地怀疑起王一博的用心来(不,其实你没有错怪他),所以那晚的试探让小朋友生气了他完全可以理解。
“我承认,那天晚上是我不对——”
“不,你没有不对,你本来就没有理由要在我和学姐之间相信我。”
王一博表情依旧冷冷的,声音中却终于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但是当初是你几次三番找我请我吃饭要我做Z&B模特的,我从来没有上赶着倒贴你明白吗?”
“所以肖战,你凭什么怀疑我啊?!”
脑袋却突然被肖战按住。
王一博还没来得及挣脱,就整个人被肖战拥入怀中,清冽好闻的香水味萦绕在鼻尖,令他当即愣在了对方的怀抱里。
那人一手揽着他的后背,一手轻轻抚摸着他后脑勺柔软的发丝,柔声安抚道:
“好啦狗崽崽,哥哥错了好不好?”
TBC
感谢 @缺月 @贾小胖 @林沐 @YIBO_Sean @-桃子- @Wannie 几位姐妹的投喂❤️~
绿茶啵啵小课堂:生气这种事,要先下手为强🍵
如果自己没有做错,就要用受的委屈换取更大的利益;如果自己的确别有居心,那就更要理直气壮装作被冤枉的模样博取同情,进一步彻底攻占哥哥的心。
你们看出啵啵和许棠的区别了吗?许棠口口声声都是说哥哥错了自己没错,而啵啵每一句话表达的是哥哥没错,表面看是在让步,但实际上是在说哥哥误会啵啵让啵啵很伤心。
试问谁会不喜欢啵啵这样体贴又委屈的小可爱呢?
当然最重要的是,你以为哥哥真的毫无感觉吗?
预谋沦陷1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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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战战哥哥,你是不是嫌弃我啊?”
果不其然,王一博当众收了生物系系花礼物的事很快就被传得沸沸扬扬,穿着酷炫的男孩子手里拿一格格不入的粉色礼盒的照片贴满了校园论坛。
但很快视力5.3的同学们就发现,王一博身边跟着一位颜值气场都让人无法轻易忽视的男人,只不过大半个身子都出框了,很难分辨是谁。
这怎么能行呢。
紧接着,中午在东门小吃街偶遇了两位大帅哥的朋友们飞快地把偷拍图上传,甚至还有停车场王一博和肖战上了跑车的照片,为常年奔赴在吃瓜第一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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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装设计师哥哥×绿茶模特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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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战战哥哥,你是不是嫌弃我啊?”
果不其然,王一博当众收了生物系系花礼物的事很快就被传得沸沸扬扬,穿着酷炫的男孩子手里拿一格格不入的粉色礼盒的照片贴满了校园论坛。
但很快视力5.3的同学们就发现,王一博身边跟着一位颜值气场都让人无法轻易忽视的男人,只不过大半个身子都出框了,很难分辨是谁。
这怎么能行呢。
紧接着,中午在东门小吃街偶遇了两位大帅哥的朋友们飞快地把偷拍图上传,甚至还有停车场王一博和肖战上了跑车的照片,为常年奔赴在吃瓜第一线的人民群众们提供了宝贵而丰富的第一手资料。
“吗der,这两个男人好特么的帅!”
“wok这不是肖战学长吗?!他跟王一博是怎么搞到一起去的?!”
“楼上注意措辞啊,小心被封号。。。”
“小声BB,肖战学长是谁啊?”
“Z&B品牌创始人啊!上次还回学校做过演讲的,把那么大个礼堂都挤爆了!我校知名校友栏上一寸照最好看的那个!你怎么可以不知道?!”
“有幸听了那场讲座,u1s1,非常专业,而且是真的帅。”
“有多帅?!光看照片我就要弯了!”
“我就这么说吧,学长是真的不上镜,这图也就拍出了他50%的美貌不能再多了。”
“啊啊啊啊啊所以他们俩是在一起了吗?!”
“嗯?我怎么记得自己刚刚刷到过王一博和生物系系花的八卦?”
“这你就想多了,咱们校草堪称宇宙第一直男,弯不了。”
“弱弱举手,肖战学长有女朋友的,上次讲座上还给我看了他的情侣戒指。”
“对,当年也是我们学校挺有名的女神,郎才女貌在一起好多年了,真的神仙爱情。”
“呜呜呜呜呜那我岂不是没机会了/大哭”
“楼上死心吧,没女朋友也轮不到你”
“诶!上次是不是也是他俩在三食堂吃小火锅来着?!”
……
这种效果原本就在王一博的意料之内,自然不会横加干涉。
可吃完午饭回到公司突然间心血来潮用自己几年前的学生号登陆Q大论坛的肖战,看见这扑面而来的几百层几百层楼的论坛帖,捕捉到其中“在一起”“系花”“女朋友”等关键词时,不可避免地头疼了。
这种明显娱乐大众的帖子,如果出面澄清或联系校方删帖,反而显得小题大做欲盖弥彰,可如果任其发展,肖战自认对他、许棠和王一博的影响都不太好。
尤其是王一博,如果被贴上了和自己过分亲密的标签,之后官宣模特时容易引起别人非议,对Z&B品牌形象也有所损害。
好像,应该避避嫌了。
周末,肖战按照约定时间和王一博汇合出外景,还把原本休假的夏之光也拎上了,用三倍的加班工资让夏助理心甘情愿跟在两人后面当苦力。
到达艺术区门口时,王一博看见夏之光也在,虽然有些失落不能过二人世界,同时却也心中暗喜。
毕竟这可以说明,肖战已经没有办法只把他当作普通的弟弟看待了,不是么?
肖战他们开了辆保姆车来,宽敞的后备箱挂了不同风格的服装配饰,与艺术区内几个不同风格的拍照场地一一对应。
看见王一博来了,肖战唇角自然地勾起一抹微笑,随即又放下了,示意夏之光取出一套荧光绿色的工装套装道:
“先换衣服。”
王一博也没有多说什么,麻利地躲在车里换好衣服,在一家集装箱改造的工业风咖啡馆前配合肖战拍了不少照片。
他似乎是天生吃这碗饭的,无敌的镜头感与无死角的脸,令每一张照片连精修都显得多余。
肖战作为首席设计师,其实已经很久没有亲自给模特拍过照了,但常常会在摄影棚旁观,并且对平面照有绝对的决定权。此刻他看着镜头里堪称完美的小朋友,竟然后悔没有早点把王一博签下来。
否则王一博身上这套上一季度的主打款,应该得卖脱销。
夏末的天气依旧炎热,但王一博没有半句怨言地换了一套又一套衣服,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最好的状态对待镜头。
“Ok,就这样……对,再侧一点身子……好,我拍到了。”
一直拍到最后一组时,突然响起一阵手机铃声。
原本拿着反光板的夏之光掏出手机,和肖战比了个手势,得到允许后就跑去一旁接电话了。没了反光板,肖战也放下相机,抬手示意正站在露台上的王一博可以先下来休息一会。
小朋友似乎松了口气,却没有下楼,自顾自蹲在红漆栏杆边上。
带了妆的脸有些憔悴。
见状肖战立即跑上楼去查看情况,发现王一博似乎不太舒服的样子,闭着眼蹲在地上,双手紧紧抓住栏杆。
“一博怎么了?”肖战蹲下身,关心地问,“哪里不舒服?”
“……没有。”王一博的声音哑哑的。
肖战皱起眉,语气也严肃起来:“别逞强,是低血糖吗?”
“我没有。”小朋友的声音委屈巴巴的。
肖战看王一博这脾气一犟起来恐怕不肯说实话,于是干脆利落地把人架起来,扶到花园露台的长椅上坐下。
王一博想起身:“这椅子脏的,会弄脏衣服……”
“坐下。”肖战不由分说地按住小朋友的肩膀,“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衣服?弄脏了又不用你赔。”
王一博没再坚持,低落地回了个单音:“哦。”
如果这会儿肖战还没察觉王一博的情绪不对,他就是个傻子了。
肖战也在长椅上坐下,王一博立即条件发射似的往旁边挪了挪,像是不想挨到他的样子,令他非常无奈,也不知道自己这次到底是骗子还是渣男。
“我又哪里惹到你了?嗯?”
一个“嗯”字像带了小钩子,把王一博那颗小心脏都吊起来了。但他依旧低着脑袋,嘟着嘴巴不回答。
“王一博小朋友,你到底怎么了?”
“哼。”
小朋友说单音的时候表情冷冷的,但音色却奶声奶气,带着鼻音,把肖战可爱到不行。
“你是小猪吗?只会哼哼?”
王一博瞬间抬头,瞪着眼睛委屈至极地反驳:“你才是猪!你这个哥哥才是世界上最坏的臭猪!”
得,这次成猪了,不仅坏,还臭。
轻轻叹了口气,肖战又朝王一博方向挪了点,王一博立刻又拉开距离,俨然不想让肖战靠近的样子。肖战再靠近,王一博再移开,最后一屁股坐在边上差点没掉下去,还是肖战眼疾手快拉住了他胳膊。
王一博想甩开肖战:“你放开!”
肖战无奈极了:“那你总得告诉我又做错了什么吧?”
“你做错了什么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肖战还真的很认真地回想了一遍今天发生的事,可他一直在好好拍照,自认没有任何惹到王一博的地方啊。
“我真的不知道,你告诉哥哥好不好?”
王一博腮帮子气鼓鼓的快把自己憋成了河豚,皱着眉头盯着肖战看了好一会,突然笔挺的后背一下子垮了下去。
“战战哥哥,”他的声音听起来难过到极点,“你是不是嫌弃我啊?”
肖战无比冤枉:“我没有,我真没有。”
“你肯定是嫌弃我不好看,不上镜,拍的照片你根本就不喜欢……”王一博仿佛快要哭出来了,“我就是什么都不行,你不如换一个模特好了。”
“我哪有嫌弃你啊?”
肖战甚至从未遇到过拍平面这么顺利毫无卡顿的模特,欣喜若狂还来不及,怎么就被误认为嫌弃了?简直比窦娥还冤。
“可,可是……”小朋友眼睛里好像闪着泪花,“你今天都不对我笑了,也不跟我说话,就只顾着拍照,还,还一直皱着眉……”
前两点是肖战刻意避嫌,只顾着拍照是因为王一博的每个角度都非常完美,他根本拍得停不下来,至于皱着眉,那是他认真工作时不经意的习惯,并非有意针对。
意识到自己今天的态度或许的确有问题,尤其之前他和王一博关系那么好,突然的疏远的确容易让小朋友多想,肖战立即向王一博解释,翻来覆去说了两三遍才让小朋友勉强相信了自己不是有意为之。
伸手揉了揉王一博的脑袋,肖战笑着安慰王一博:“这下放心了?”
王一博大约是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样子不太酷,有点别扭地别开脑袋:“发型要揉乱了!”
大约摸清了王一博的傲娇本性,肖战表示:“没关系,揉乱了也好看。”
小朋友的脸微微发红。
等夏之光打完电话回来,大家配合默契地很快完成今日任务。
夏之光说是临时有急事,帮着整理了东西就先行离开了,肖战则照例开车把王一博先送回学校,不然艺术区和Q大在京城的一东一西,王一博要回去挺麻烦的。
一路上王一博都犹犹豫豫的模样,抓着包里的什么东西却始终没拿出来。
直到车子停在Q大北门,临下车前,王一博终于鼓足勇气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凹凸印花纸袋来,一股轻甜的烘焙味道在狭小的车厢内弥漫开。
“哥哥你上次说的那家西点店我去过了。”
王一博声音弱弱的,紧紧抓着手里的纸袋,像是不太好意思。
“可是他们家没有小猪饼干,只有小兔子的。”
当然没有小猪饼干,那是当时肖战看到满眼只有女孩子送的饼干的王一博,顺口胡说的,哪里想到王一博竟然还去求证了。
“因为有点贵,所以我只买了两块。”
说实话,Le Petit Prince的东西不便宜,饼干按块卖,价格很高,不是学生党日常能消费得起的。肖战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给说出来了,却也从未想过王一博竟然会自己去买。
“一块被我没忍住吃掉了,还有一块……”
说到这里肖战大约明白了,唇角不自觉地扬起明媚的弧度:“还有一块,要送给我?”
“可是……”
却见王一博扁了扁嘴巴,委委屈屈地望着他说:
“小兔子碎了。”
一瞬间心上像被浇了一盆温水,将肖战近日以来所有的疲惫与纠结包裹起来,慢慢开始融化。
“没关系啊。”他笑着从王一博手里接过那个纸袋子,“这是我们一博的心意,哥哥不介意的。”
王一博眼巴巴地盯着他的眼睛:“真的吗?真的没关系吗?”
对于自己之前的态度,肖战只有满心的内疚,此刻摸着小朋友的脑袋,声音轻柔似羽毛回答道:
“当然了,哥哥很高兴。”
低落了一天的小狮子终于没有芥蒂地笑了。
只是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对面马路边有一辆停了很久白色轿车。
驾驶座上身着高级成衣的优雅女人一直死死盯着他们的方向,双手紧紧攥着方向盘,蔻色指甲几乎要嵌进皮质方向盘里。
13|“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和学长走太近。”
叮铃铃。
下课铃响,王一博和几个室友早早约好了要去操场打球。台步课的服装不适合运动,一行人在体育馆内的更衣室各自换了运动服。其中王一博一身大红色球衣,额头上扎着白色发带,无意识勾唇的模样如果放出去必定倾倒一大批迷妹。
只是刚出更衣室,王一博接到了一个本地的陌生来电。
盯着那串陌生的数字看了好几秒,他心中大概有了猜测,却等着铃声响了好久才不慌不忙地接起来。
“喂,您好。”
那头的女声冰冷而气场十足,开门见山道:“我是许棠。”
“学姐?”王一博明明面无表情,清脆声音中却带着欣喜,“学姐您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许棠并不打算在电话里多说,只道:“东门咖啡厅,我们聊聊。”
许棠会联系自己是王一博意料之中的事情。
他的那些手段算不上多么天衣无缝,更何况他从一开始就没想在许棠面前装小白兔。而许棠在肖战身边那么多年,时尚圈多的是狂蜂浪蝶,她的地位却稳如泰山,纵使肖战人品绝佳,可这样的女人再优雅又怎么可能是吃素的。
许棠的强势在咖啡厅的座位挑选上也可见一斑。
她坐在半环形的沙发座上,双腿交叠霸占C位,留给王一博的不过是面前一把小小的铁质椅子。王一博没有任何怨言地坐下,顺手把手机盖在了桌面上。
“学姐好。”
但王一博的礼貌在许棠眼中就是虚伪。她浅浅抿了口咖啡,没有任何铺垫地单刀直入道:
“知道你的这种行为叫什么吗?”
王一博并不接招:“学姐,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许棠嘲讽地勾唇一笑:“说真的,如果你别在这装无辜,我倒还敬你有几分坦率。”
王一博做出被许棠言语刺伤的模样,语气隐忍地说:“学姐,有什么事你可以直说,别这样……”
但显然许棠就是故意如此阴阳怪气:“怎么?有胆子当小三没胆子承认?”
“小,三?”仿佛被这个词惊到了,王一博立即慌张地反问,“学姐你,你是觉得我插足你和哥哥?”
“呵,哥哥?”
许棠已经对这个称呼不爽很久了,此时只有她和王一博两个人又岂会放过机会,当即出言讽刺:“论校友关系,你应该喊他学长,论工作关系,你应该喊他肖总。哥哥……你和阿战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喊什么哥哥?!”
“但哥……”看见许棠凌厉的眼神,王一博却只低下脑袋低落地说,“但学长也没有不让我喊啊……”
那声音要多委屈有多委屈,似乎是在指责许棠居然因为这么一件当事人都不介意的小事对他横加指责,这让许棠更加窝火了。
“我都不知道如今Q大的学生竟然道德败坏到了这种地步,天天缠着别人的男朋友不放,一口一个哥哥喊得那么亲密,还敢登堂入室到我面前来示威。”许棠的攻击一记记落在王一博身上,“阿战他的礼貌和教养,不是你贪得无厌得寸进尺的依仗。”
王一博被骂得毫无感觉,面上却脸色发白,声音急切地解释:“学姐,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不承认也没什么要紧的。”
许棠懒得听他没有内容的辩解,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王一博面前,高傲地扬起下巴道:
“诺,签吧。”
“这是什么?”
王一博翻开文件夹,在触及上头条例的瞬间瞪大了眼,难以置信地看向面前美丽动人的女人:“学姐你要我跟Z&B解约?!可是——”
“你放心,解约金我会如数补给你。”许棠没去看“大惊失色”的王一博,低头喝了口咖啡。
“可要谈解约的话,不是应该由哥……”王一博顿了顿,“让肖总来和我谈吗?”
许棠把咖啡杯放在大理石桌面上,发出当的一声响:“我是肖战的女朋友,是Z&B的女主人,我当然有权利赶走任何借着工作的名义对他有非分之想的人。”
王一博紧紧抿着没有血色的嘴唇,视线却悄然落在放在桌面上的手机上。
“给你解约补偿金,已经是看在你是Q大学生的份上了。像你这样妄想借阿战上位的小模特,这些年我在他身边见得可太多了,无非是要名要利要地位,也不想想……”
“就凭你,也配?”
却听见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沉沉如积云的声音,隐忍着满腔怒气道:
“谁说他不配了?”
王一博故作惊讶地回头望去。
只见不知何时到来的肖战大步走到他们桌边,伸手挡在王一博面前做保护状,一双向来温柔如水的瑞凤眼难掩愤怒地直直盯着许棠,令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的许棠也不由得慌张起来。
“阿战,我……”
可肖战却转过身去了。
肖战的涵养终究不容许他在公共场合与女士争吵,但现在看着许棠他根本无法心平气和,于是只能先望向身后平白无故受了这场委屈的小朋友。
而小朋友还愣愣地看着他,似乎不太明白为什么他会突然出现。
但其实王一博比谁都清楚,肖战能够如此及时地赶到现场,并亲眼目睹许棠这样强势无理的一面,都不过是他算计的结果罢了。
在来见许棠的路上,王一博特意和肖战通了个电话,大意是问肖战有关街舞表演的服装事项,临挂电话时,他嘱咐肖战文艺晚会那天如果有空,一定要和学姐一起过来。
“一会我也会自己邀请学姐的。”
肖战一愣:“你有她的联系方式?”
“刚刚学姐给我打电话了,说是找我聊聊天。”王一博语气轻快,仿佛对许棠毫无防备,“诶我到咖啡厅了,那哥哥我先挂了哦。”
那头的肖战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王一博没有再回答了。他拿着手机走到许棠面前坐下,把根本没挂断通话的手机放在桌面上,将整个对话都清清楚楚地传达给了肖战。
这就是为什么他明明可以与许棠正式宣战,却始终把自己放在弱势地位,楚楚可怜地面对这个女人冷嘲热讽的原因。只有他一退再退,才能突出许棠的蛮不讲理和越俎代庖,对于肖战那样特别有主见和想法的人,这简直是致命的错误。
王一博在心中轻笑。
虽然方式很无耻,但效果很显著,不是么?
此刻的肖战满怀歉意,神情担忧地扶住王一博的肩膀,轻声询问:“一博,你没事吧?”
“哥——”王一博故意在称呼上卡了壳,眼神怯怯地看了许棠一眼,默默低下头道,“学长我没事的,就是……学姐好像误会我们了,你跟学姐解释一下吧。”
看着小朋友微微发红的眼睛,肖战心中愈发歉疚了,柔声安抚道:“没关系,这件事我会解决的,现在哥哥先送你回学校好吗?”
王一博轻轻点点头,一副被吓到了的模样。
“阿战!”
许棠一听这话赶紧拉住了肖战的小臂,又气又急却仍旧记得要保持形象,因而表情反而呈现出接近扭曲的难看。
“这个王一博对你没安好心,你居然还要护着他?”
肖战抬腕挣开了许棠的手,眸色冰凉地警告道:“公共场合我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这件事,等回去以后我和你谈。”
许棠一时间被肖战眼中的冷色震得后退了一步,不敢相信地问:“你……肖战,你现在居然为了他凶我?”
这种近乎无理取闹的逻辑和语气,令肖战觉得憋在心头的一股火蹭蹭地往上冒,那种无能为力到让他想要放弃的感觉再度汹涌而来。
他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气,再睁眼时他转身过去,尽力保持着理智,控制音量和许棠讲道理:
“许棠,你是我女朋友,但你没有权利干涉我的工作和人际关系。一博是我的学弟,是我亲自签约的模特,但你今天擅自拿着解约合同来学校找他麻烦,你觉得这样合适吗?”
“所以你现在是在指责我咯?”
“我——”
肖战觉得自己根本无法和许棠沟通了,而这时他却听见王一博忽然出声道:
“你们别吵了,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应该和学长走太近,学姐不高兴是应该的。”
他转头去看,只见王一博上前动作极快地翻开之前许棠递给他的文件夹,果断地拿笔就要签名。
“这份解约合同我签了就是了。”
落笔的瞬间,肖战眼疾手快地扣住王一博的手腕,猛然把钢笔抽出来丢在桌上。
啪。
笔身撞上大理石台面的声响格外伤人。
如同彻底撕碎了什么本就岌岌可危的东西,肖战再没多看许棠一眼,紧紧拽着小朋友的手腕,怒气冲冲头也不回地转身大步朝咖啡厅外走去。
工作日大学园区的街道并不热闹,大多是趁着没课出来瞎逛的学生和过路的车辆。
肖战也不知自己到底拖着人走了多久,直到前方都能看到另一所大学雪白的围墙时,他才骤然在十字路口处停住脚步。
“学长……”身后那人弱弱地喊他。
他终于回身,拉着王一博雪白的手臂往自己方向一扯,咬着牙又生气又心疼地问:
“王一博,你存心要气死我是不是?”
TBC
……就,逐渐狗血,且还会越来越狗血。
⚠️最近很忙拒绝催更
说过好多次了,拉黑了好几个说话难听的,都互相尊重可以吗?已经在很努力挤时间更文了,我不想再花时间在生气上。(这段话仅针对个别人)
其实最有效的催更方式是给作者有关文章的反馈,有人愿意看,愿意写下感受,写手就会更努力地写文,而催更只会让人更泄气而已。
还是谢谢大家的喜欢♡
【战山为王】余情未了(二)
肖战第一次见到王一博的时候,那年他才13岁。
13岁的王一博可远没有现在那么酷,一身简单的运动校服规规矩矩拉到头,脑袋上反扣着的鸭舌帽,显得嚣张又可爱。
肖战原本只是从画室出来路过,不经意瞥了一眼这坐在路边颇为好看的小孩儿,这不看还好,一看就走不动路了。
小朋友似乎和人打架了,一张白净的小脸蹭的脏兮兮的,右边裤腿卷的老高,露出了膝盖上的擦伤。破了皮的伤口红艳艳地挂在那奶白的皮肤上,再配上小朋友那一脸气鼓鼓的模样,看起来可怜极了。
肖战也觉得自己魔怔,不声响地跑去附近的商店买了瓶水和两个创口贴。
“打架输了不敢回家了吗?”
不知道哪儿窜出来的小哥哥,把正出神的王一博吓了一跳,小脑袋四...
肖战第一次见到王一博的时候,那年他才13岁。
13岁的王一博可远没有现在那么酷,一身简单的运动校服规规矩矩拉到头,脑袋上反扣着的鸭舌帽,显得嚣张又可爱。
肖战原本只是从画室出来路过,不经意瞥了一眼这坐在路边颇为好看的小孩儿,这不看还好,一看就走不动路了。
小朋友似乎和人打架了,一张白净的小脸蹭的脏兮兮的,右边裤腿卷的老高,露出了膝盖上的擦伤。破了皮的伤口红艳艳地挂在那奶白的皮肤上,再配上小朋友那一脸气鼓鼓的模样,看起来可怜极了。
肖战也觉得自己魔怔,不声响地跑去附近的商店买了瓶水和两个创口贴。
“打架输了不敢回家了吗?”
不知道哪儿窜出来的小哥哥,把正出神的王一博吓了一跳,小脑袋四周转了一圈,才确定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
“赢了!”十几岁的小男孩儿,最要面子的时候,说什么都不能说他打架输了。
“嚯,这么厉害!”肖战顺着他捧了个场,果然小朋友的表情缓和了许多。
“你是谁?我们……认识吗?”王一博小朋友还记得妈妈叮嘱过的不要和陌生人说话,谨慎了起来。
“不认识,”肖战摇了摇头,随即又笑了,“不过,我这人啊,就见不得路边的小动物可怜兮兮的样子……”
小动物?王一博小朋友又不明白了。
肖战把身上背着的画板放下来靠在了长椅上,蹲下一把捞起了小朋友那条可怜兮兮的腿。
冰凉的矿泉水激得王一博忍不住缩了一下,肖战以为他疼,软了声音便哄,“一会儿,一会儿就好,忍忍啊。”
冲干净伤口边沾着的血污,肖战又用自己的手帕给他擦腿上的水。
“我和别人打游戏,他输了不服气,我们就打起来了。”
许是实在委屈,又许是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哥哥太温柔了,王一博没忍住就想和他诉诉苦。
肖战听着小朋友的话,也不接应,小心翼翼地撕开了两个创口贴的包装,并排将那块碍眼的擦伤遮了去。
贴完还颇为满意地笑了下,自顾自夸道,“小朋友你好酷啊,这创口贴真适合你!”
夸得王一博莫名其妙的,一低头,就看见自己膝盖上两个明晃晃的卡通创口贴,一个蓝一个绿,幼稚死了。
可没来由的,他心情就好了,舔了舔嘴唇有些腼腆地笑了,“我叫王一博,是传奇的青训生。”
那天下午,脏兮兮的小朋友笑的眉眼弯弯,日光倾城,照的肖战心软了一片。
“我叫肖战,大你好多,一博要叫哥哥哦。”
只花两个卡通创口贴,肖战便捡了个小朋友回家。
想起两人的初见,肖战的嘴角不自觉上扬。
大概连老天爷都觉得小朋友是他的,不管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小朋友总是在这么狼狈又可怜的时候被他捡到。
肖战给王一博换了自己的衣服,小酒鬼睡得不安稳,又是哭又是吐,偏偏晚上又没吃东西,除了胃酸就是干呕,好不容易平静下来,肖战自己都折腾地一身汗,也不敢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忽然房门被轻轻敲响了。
“肖少,您要的东西。”
助理也没想到会大半夜接到肖战的电话,让他买挫伤软膏,冰袋还有各种各样的感冒药解酒药,甚至还有两个青柠檬,弄得他一头雾水。
喝醉了的王一博黏人的很,肖战才走到门前接个东西,里面便支支吾吾开始闹腾。
肖战无法,接过东西,无情地将一脸惊讶的助理关在了门外。
小醉鬼又坐起来了,一头黑发被蹭的乱糟糟的,湿漉漉的眼神就这么盯着肖战不放,委屈极了。
肖战从袋子里挑出软膏,拆了包装盒走过去在他身边坐好,捏了捏他因酒精而发烫的耳垂,哄道,“狗崽崽,给你膝盖上个药,好不好?”
谁知小朋友一把就拍开了在他眼前晃的药膏,嘟囔道,“不好。”
“为什么不好呀?”肖战耐足了性子,俨然真的把他当三岁小朋友的样子,与他商量道,“那抱着你好不好?”
本以为还要与这小醉鬼纠缠许久,没想到他这回爽快地答应了,掀开被子就往他怀里爬,那又青又紫还肿的老高的膝盖抵在床面上,看的肖战都一阵疼,赶紧伸手把小狗崽捞进怀里。
肖战怕他着凉,房间的空调温度开得很高,这么一闹腾,王一博头上又冒了点汗,黑软地发丝微微潮湿,被他随意地蹭了开去,像个小孩一样。
肖战挤了些软膏在自己手心,揉搓到微微发热才贴上王一博的膝盖,小心翼翼控制着力道,想帮他把淤青揉开。
他有些奇怪,只是在电梯里摔了一下,怎么也不至于会摔成这样,现在看起来,倒更像是撞的。
大概是酒精的缘故,平日里最怕疼的人今天也没喊,只闷在肖战怀里不吭声,疼了就动动脑袋轻轻蹭两下,软软的发丝弄得肖战心痒痒,也揉不下去了。
最后给人喂了解酒药,把人整个抱在怀里不让乱动,许久才安分地睡沉了。
熟悉的奶香味又回到了自己怀里,肖战这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那种心脏被填满的感觉又回来了。
至于那些分手,那些劳什子绝情的话,肖战都不想管了,只想等王一博清醒了,把他牢牢地锁在自己身边。
肖战那点儿酒劲早就过了,但他总觉得自己身上有股酒味儿,想去洗个澡再回来睡。慢慢从王一博颈下抽出自己的手臂,刚一起身,手腕便被人抓住了。
肖战无奈又好笑地抿起嘴角,想把他的手放下,稍一动作,王一博的项链又滑了出来。
方才给换衣服的时候,王一博有些闹腾,肖战没注意看,只当是普通的项链,小朋友从来就爱挂这些东西。
现在又掉了出来,肖战才注意到,这项链上挂着的,似乎是一枚戒指。
这一认知让他呼吸一滞。
拿起那枚戒指时,肖战甚至紧张地指尖都出了汗水,湿濡的指尖摸到了一串凹陷的字母。
肖战多希望那只是某个小众品牌的英文logo,递到眼前时更像是被人浇了一盆冷水,激得他浑身一震。
GU FANG
顾放。
墙上的出风口还在往外送着热风,肖战却感受不到一点暖意。
他的放下,他的大度,他的原谅,他的宠爱,方才的一切仿佛都是一个笑话。
他的小朋友,是别人的了。
今晚没有他,也会有别人。
第二日刘海宽敲开了肖战的房门,被肖战失了魂的样子吓了一跳。
他记得昨天王一博是被肖战抱回来的,而当时肖战那失而复得的狂喜与温柔也是切切实实的,不过一晚怎么又这幅模样了。
“你……”刘海宽想问,却不知从何问起。
肖战打开冰箱,从里面拿了两罐啤酒,随手扔了一罐给刘海宽。
冰凉的铝罐激的刘海宽一抖,“大清早的,你又发什么神经?”
“他13岁就跟了我,你知道吧。”肖战忽然问道。
刘海宽当然知道,那时候他们哥几个还笑骂过肖战,说他拐卖小朋友。
“那时候还那么小,我像养小朋友一样,一点一点陪着他长大。”
“看着他从青训生,到一个职业电竞选手,到战队首发。”
“他越长大,越不爱和别人触碰,总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可对着我,就像刚睁眼的小狗崽,又奶又爱撒娇,爱和我摇尾巴。”
“可突然有一天,小狗崽就咬人了,他谁都不咬,只咬我。”
肖战喝着酒,自顾自说着,他只需要有人听着,却不需要人开解,也没有人能给他答案。
“宽哥,你知道为什么吗?”
“别喝了。”
刘海宽知道自己管不了这些事,只好去拿他手里的酒。
肖战任刘海宽拿走他的酒,忽的就笑了,笑的他眼睛都湿了,才涩声道,“因为他想对着别人摇尾巴了呀。”
“你喝多了。”
“就你来了之后的这两口,我清醒得很。”
房门又被敲响了,刘海宽一打开门,有些疑惑地皱了眉。
来人是肖家的律师。
“海宽少爷,我给肖少送东西。”
“给我吧。”
刘海宽伸了手,周律师却避过了,忽然里头的肖战出了声,“给他吧,没事。”
周律师将薄薄几张装订好的A4纸递交给刘海宽后,便走了。
刘海宽粗略瞟了一眼内容,几个包养的字眼刺激地他眼皮直跳,对肖战骂道,“你疯啦!”
“我清醒得很。”
“他怎么可能签这种东西?一博什么脾气你比我们都了解,这东西拿给他,你还想不想好了?”
“他会签。”肖战望向刘海宽的眼睛笃定道。
“你知道昨晚他为什么会喝的烂醉吗?”
刘海宽还真说不出理由来,就算是一个人心情不好买醉,也不会无缘无故到这里来,去酒吧要方便的太多。这半山腰的酒店,如果不是因为这儿是汪卓成家的产业,他们也不会来。
“他们战队的……顾放,退了,”肖战说道顾放的名字几乎咬碎了牙,才继续道,“战队没了赞助,他被战队经理卖了,一个晚上,换一笔资金。”
这里是汪卓成家的地盘,他想查点东西很容易,更何况昨晚那胖子满头是血还找酒店闹了。
“有这种事?”刘海宽和肖战一起长大,自然也是看着王一博长大,他把肖战当弟弟,也没把王一博当外人,猛地听见这样的消息,一向脾气好的他都从心底冒起火来。
“所以,我笃定他会签,只要他签了,战队所有资金我负责,赵杨我给他换掉,那个猪头,也不会找他麻烦,他何乐而不为?”
肖战说的一派轻巧,刘海宽却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眼前的肖战,以前的他,怎么会用这些事当筹码。
“是,我会签。”
王一博不知何时醒了,正站在房间客厅门口。
宿醉的头疼让他有些站不稳,只好无力地靠在门框上。
昨晚发生的一切就像断了片似的,他只记得从李总房间跑出来后遇到了肖战,后面便什么也不记得了。昨晚他穿的少,现在喉咙发紧,勉强发出的声音也是沙哑难听,他觉得自己感冒了,头昏脑涨,还泛着恶心,好似下一秒就要把心肺给呕了出来。
肖战的筹码他一字不落地听见了,他愿意签那份合同。
无所谓他会不会给战队资金,无所谓他会不会换掉赵杨,更无所谓李总会不会找他麻烦。
也无所谓名义,包养也好,更难听的关系也罢。
只要,肖战还愿意让他留在身边就好。
而王一博的答应,却没让肖战高兴一点。
他看着王一博在那纸上签上名字,心底都是恨意。
恨王一博作践自己。
更恨那个所谓的顾放,把他捧得那么骄傲的小王子,逼成如今的样子。
只是现下他也不愿说了,那些所谓的筹码,早就在王一博签字前,都为他解决了。
他何时真的有过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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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那么快和好哒!
甜甜以为哥哥是还没有原谅他
而哥哥是以为甜甜移情别恋了
小小误会一下
不过不虐哒~
毕竟哥哥口嫌体正直🙈
喜欢记得给个小心心哦,评论就更棒啦!
焰火(完结) 腹黑总裁战 X 被陷害禁赛职业车手博
一年后,芬兰。
“MoTo GP 芬兰站,北欧全新赛道,全长4.8公里,多达18个弯的魔鬼级赛道,六间厂商品牌,究竟花落谁家?”
肖战拖着行李箱缓步踏出赫尔辛基机场,刚一上车手机就收到了新闻推送。
三天前王一博就和车队一起到了芬兰,而肖战刚好有个大合约要谈,昨晚刚从酒桌上抽身,便连夜赶到了芬兰。
明明只是三天没见,肖战却觉得久的像过了三年。
托时差的福,肖战到芬兰时不过当地的晚餐时间。
到酒店把行李一扔,便迫不及待赶去了车队训练的赛道,正巧赶上了车队结束训练,小崽子骑着他的机车从赛道上下来。
摘下头盔甩了甩一头湿汗,盯着仪表盘愣神。
肖战一眼就看出了,这崽子...
一年后,芬兰。
“MoTo GP 芬兰站,北欧全新赛道,全长4.8公里,多达18个弯的魔鬼级赛道,六间厂商品牌,究竟花落谁家?”
肖战拖着行李箱缓步踏出赫尔辛基机场,刚一上车手机就收到了新闻推送。
三天前王一博就和车队一起到了芬兰,而肖战刚好有个大合约要谈,昨晚刚从酒桌上抽身,便连夜赶到了芬兰。
明明只是三天没见,肖战却觉得久的像过了三年。
托时差的福,肖战到芬兰时不过当地的晚餐时间。
到酒店把行李一扔,便迫不及待赶去了车队训练的赛道,正巧赶上了车队结束训练,小崽子骑着他的机车从赛道上下来。
摘下头盔甩了甩一头湿汗,盯着仪表盘愣神。
肖战一眼就看出了,这崽子好像有点蔫儿,平日训练不论再累,从赛道上下来都和打了鸡血似的,这还是肖战第一次看他跑完赛道发呆。
王一博没注意到不远处的肖战,愣神间忽的有只微凉的手给他蹭去了脸侧的湿汗,顺便隔开了他额前被汗湿的发丝,就这么掌心贴着他的额头,舒服地让他下意识想蹭一蹭。
待他慢慢抬起头,见到来人,弯着眉眼便笑了起来,“来了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公司里的事都忙完了吗?”
肖战也勾起了唇角,倾身吻了吻他微微发红的鼻尖,调笑道,“心里想着你,六天的事儿压着三天就给忙完了,前所未有的高效。”
“有这贫的时间,怎么不在酒店倒会儿时差好啊。”
王一博嘴上吐槽着,心里却是极开心的,一连压在心口几天的憋闷感都消失了。
“倒时差睡觉哪有见你来的管用啊?”
直逗得王一博耳根发红,肖战才放过他,正经道,“训练完了吧?快去洗个澡换衣服,带你去吃晚餐。”
车队的人可都盯着两人看半天了,待王一博进了更衣室,一个两个都开始起哄,“我说队长怎么忽然心情那么好,原来是肖总来了。”
惹得王一博拿衣服砸他们,才笑嘻嘻地抱团跑掉。
看着现在这群并肩作战的队友,王一博总是会想,是何其幸运,让他遇见了肖战。
一年前,因为心肌炎和腿伤,王一博干脆也不再着急车队的事,足足在家休养了两个月。
直到某天肖战带他又去周艺轩那儿做了全面的身体检查,确认身体完全恢复了,肖战神神秘秘地把他带进了书房。
看到那厚厚一沓的资产转让协议,王一博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他总算是明白了爸爸让他大胆签的东西是什么。
肖战还在叽里咕噜地劝说着他签文件,王一博作势随手拿起一份翻了翻,乱七八糟的条条例例看的眼晕,随手就把文件一横,给撕成了两半。
一份份重逾千金的文件就在王一博几根葱白的指间碎成了片,纸张撕拉开裂的声音划过耳膜,肖战莫名觉得自己眼眶有些微热,直盯着一派从容的小崽子,正色道,“你想好了,有这些东西,即使没有我,你也可以无忧无虑过上一辈子,车队你想有就有,赛道你爱玩便玩,你确定一份都不要?”
王一博撕文件的动作一顿,这段日子以来确实被肖战惯得愈发嚣张了,一屁股便坐上了肖战的书桌,目光带着些挑衅,毫不示弱地回看着肖战的眼睛,“你不是说过你的就是我的,难不成还想反悔?”
嘴唇一张一合间,露出了一点白白的小尖牙,嚣张又好看。
肖战猛然起身,拉过对方的衣领把人带到了自己面前,倾身吻了上去,看着小崽子从张牙舞爪慢慢变怂,直到贴在他后背的手感受到轻轻的颤抖,才堪堪退了出去。
王一博几乎是羞红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人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角,肖战轻笑着说道,“哪儿舍得反悔,明明是我赚了。”
肖战看着满桌散乱的纸张,和坐在桌旁害羞到无意识晃着脚的小朋友,似有准备地开口道,“什么都不肯签,那小朋友还愿意帮我一个忙吗?”
王一博还未从方才的害羞里缓过劲儿来,咬着嘴唇躲开了肖战的目光才应道,“你说。”
“我有意向组个自己的私人车队,不知道我们CSBK的冠军小将愿不愿意加入。”
光是私人车队几个字就已经砸得王一博晕头转向了,心头发热又发软,肖战后面的后他压根就没听清,只知道稀里糊涂地点头。
就这样,王一博的职业生涯,也与肖战紧紧地绑在了一起,无惧流言蜚语,王一博就是肖战的,没错。
一顿饭后,肖战带着王一博漫步在赫尔辛基的街头。
他们可以毫无顾忌地牵着手,没有人会投以惊讶的目光,就像彩虹旗可以骄傲地通过亚历山大大街,他们也不过是这古典又繁华的城市最普通的一角。
在芬兰这个一年有一半的时间在冬季的地方,夜里冷得街上行人寥寥,肖战有些担心王一博这样会感冒,顺手把他挂在外套后的卫衣帽子给兜了上去,接着把两人交握着的手一齐带入了他的口袋。
似闲聊般地开了口,“说说吧,我们小朋友怎么不开心了呀?”
王一博没想到还是被肖战发现了,缩在大兜帽了摇了摇头,令肖战看不清他的表情。
肖战无奈只好站到了他面前,有些无奈地伸手捏了捏他软软的小脸,做出一副受伤的样子,叹道,“才三天不见,我们小朋友什么都不愿意和我说了。”
果然,王一博还是吃这套的,一下子急了,“愿意的。”
可之后,肖战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下文,有些发愁,只好自己开始瞎猜,“是今天训练情况不好吗?”
王一博摇了摇头,随意又无所谓地笑了笑,“就是明天比赛了嘛,紧张而已,没事儿。”
肖战却见不得他这么随意对待自己,本就是容易不安的性格,他总是陪着顾着,生怕自己漏了哪点儿让小朋友没安全感了,此时也不愿就这么让王一博糊弄过去,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他,非要他说出个所以然来不可。
王一博被抓着逃也逃不掉,破罐子破摔,干脆眼睛一闭,声音莫名地有些委屈,飞快道,“如果我输了,你会失望吗?”
从入赛道以来,一路都被人以“天赋型车手”捧着,赛场上王一博确实肆意又张扬,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赛前那么紧张,不仅是为两年缺席的不安,更是怕辜负肖战。
肖战一把把眼前偏着头不肯看他的小朋友抱进怀里,待人放松身体依赖地靠上他肩头,才慢慢开口,声音放得极轻,却严肃又郑重,“我是为你才组建的车队,但我做这一切,只是想给你可以肆意疯狂,肆意飞驰的安全感,如果这反倒让你有了压力,那就完全与我的初衷背离了,这样我会自责的,宝贝。”
这一瞬间,王一博承认,他就是喜欢这样被肖战无条件保护着的感觉。
他曾无数次地怪过这世界对他的不公,可世界偏偏又给了他肖战,或许是肖战太好了吧,所以需要他付出两年的悲苦,才足够遇见。
两个人散着步回了酒店,看着时间还早,肖战便让崽子先在床上坐会儿,“我去给你放热水,泡会儿澡舒服些。”
王一博忽然觉得酒店套房太大了,肖战一转身他就受不了。
“哥!”
“怎么了?”
肖战回过身,王一博忽然又不敢说了,支支吾吾好一会儿,也没个所以然。
肖战也不催,就这么靠着墙等小朋友想好怎么说。
本以为会等很久,甚至小朋友干脆不说了,谁知对方稍稍抬起双臂,轻声道,“哥,你能不能再抱抱我?”
好可爱的要求。
肖战两步跨到王一博面前一把把人抱进了怀里,用力到隔着衣服能听到对方的心跳。
王一博还戴着大大的卫衣帽子,肖战轻轻掀起帽子一边慢悠悠将它别在小崽子耳后,露出了缩在帽子里的一点泛红的脸颊,使坏地俯身将嘴唇贴在他耳边,说道,“我记得今天没有给你买奶糖吃呀,怎么还是这么又甜,又奶,又黏人的。”
柔软的嘴唇贴着耳垂,温热的气息洒在脸上,王一博羞得想躲,却躲无可躲,只能在对方怀抱里缩地更深。
怕再欺负下去小朋友晚上得失眠,肖战善心大发地放下了他的卫衣帽子,让那红扑扑的脸颊缩回黑暗里。
王一博隔着帽子,听见肖战说道,
“我在呢,别怕,宝宝。”
MoTo GP,芬兰站。
在MoTo GP退出上海后,国际站上已鲜少能见到亚裔面孔,更别说夺冠了,这次芬兰站的唯一亚裔青年王一博,自然也是不被看好的。
车手们纷纷进入赛道跑测试圈热胎,肖战在备战区紧紧盯着赛道上那抹靛蓝色的身影,等他回到备战区,立刻紧张地迎了上去,他不懂车子,只安静听着王一博与教练和队友之间来来回回的专业术语,等他们沟通完毕,才将手中的水壶吸管递向王一博唇边。
有了兴奋剂事件在前,肖战根本不敢让除他以外的任何人碰王一博要喝的水。
王一博就着他的手喝了口水,一看肖战的脸他就知道对方要说什么了,难得乖巧地应道,“我知道的,安全第一。”
肖战揉了揉他的头发,在他额间落了个吻,轻声道,“还是要亲口对你说,王一博小朋友,赛道平安。”
车手们骑着自己的机车到起点位置候赛,身边撑着伞的车模让王一博不自在极了,偏头便往一旁的观众席上看去,忽的一对奇怪的入场观众让他多看了一眼。
他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是谁,再往他怀里抱着的人看过去,王一博几乎浑身一僵,是宋飞昂!
而那个抱着他的男人,是宋飞昂的主治医生,换下了惯常的白大褂让王一博一时半会儿没有认出来。
男人找到位置将宋飞昂抱上座位坐好,又给从背包里拿了床毯子出来给他盖好双腿,才自己坐下看向赛场。
与王一博目光交汇的瞬间,又偏过头去与宋飞昂说话。
宋飞昂先是对他点了点头,才看向王一博。
对宋飞昂的愧疚是深入骨髓的,只一眼便让王一博红了眼眶,尤其宋飞昂手上拿着的绿色旗帜,明晃晃地印着代表着他的“85”号。
经过一年的休养复健,宋飞昂现在已经能自己坐着甚至能活动双手了,当年摔车的时候来不及思考,昏迷了两年醒来后好像已经懒得思考了,同样是车手的他知道赛场上的意外无可避免,也知道了王一博这两年的遭遇,又该怎么怪他呢。
他想如果可以,这家伙指不定恨不得自己能替他躺在床上。
宋飞昂举起手中从其他女孩子那儿要来的绿色小旗冲他晃了晃,冲他说了句什么,可惜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还喊不过隔壁的女孩子。
王一博却读懂了他的口型,他知道,宋飞昂和他说的是:替我的份一起找回来。
昔日的好兄弟隔着赛道,隔着护栏,隔着人海,像当年一起踏上赛道时一样,撞了拳头。
预备的红灯亮起,灯灭起跑。
二十几辆机车同时冲出起点,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肖战眼看着王一博的车头翘起,整颗心都被一齐吊了起来,幸好下一秒马上稳住了车身,起跑却还是慢了。
“离合松早了,他太紧张。”
宋飞昂神色凝重,替一旁不懂赛车的男朋友解释着。
肖战几乎是趴在屏幕前紧紧盯着85号靛蓝色的机车,因为起跑失误,王一博暂时排在第6的位置。
芬兰赛道弯道极多,前半段节奏很快且紧凑,极挑战技术。
21号起步快且稳,冲出重围取得领先,抢到了第一个弯,甩开了所有人。
王一博几个高速弯后逐渐逼近第二顺位的47号,终于在9号弯的内线过掉了47号,上到了全场第二位,回到了自己发车时的顺位。
47号还在加速试图在接下来的弯道超了王一博,最终在11号弯的外线与王一博抢到了并排的位置,红黑色与靛蓝色紧咬不放,在接下来的直道上左突右晃地展开拉锯。
后半段赛道弯道减缓,直道变多,47号渐渐被甩开,却又在下一波假弯与右手弯之间紧咬直上,王一博却因在前几个弯为了拉回起步差距拼的过猛,体力消耗过大,最终让王一博掉到了第三位,两人差距只0.03秒。
本场比赛总共要跑完25圈,五圈过后,所有车手的速度都不同程度地慢了下来。
随着圈数比赛差距越拉越大,第十一圈时,后方的慢车中17号车手更是换了备用车减速暖胎,而比赛开始一路领先的21号已经领先慢车一圈,紧接着85号王一博,47号,还有几辆紧咬着的快车一起高速冲进慢车流,混乱之间,21号在11号高速弯失误摔车,连着17号一起带出了赛道。
机车带人摔飞的瞬间,肖战抓着水杯的手越来越紧,眉头也不自觉皱起,心跳快到像是要跳出心口。
他无所谓输赢,他要小崽子平安。
85号王一博实时顺位为第二。
王一博与47号胶着至最后一圈,头两位的争夺,也让后面的32号和46号车手迅速靠近,四台车几乎是头接尾的高速飞驰。
终于在倒数第三个弯道,王一博从内线与47号拉开距离,进入直道后再次加速,靛蓝色的身影几乎已经快到看不清了,在第一辆机车冲过终点的瞬间,全场惊呼。
是那个赛前所有人都不看好的亚裔青年,是来自中国的85号!
车头上与85号并肩的,是愈加张扬的“XIAO”。
王一博冲进备战区停车,一把摘下头盔几乎是冲向了肖战,依赖早已是刻在骨子里的习惯,他兴奋地早已忘了场合,跳进了肖战怀里。
肖战看着王一博朝自己跑过来,身影渐渐与那夜金港重叠,不,还要更快乐更好看一些,像芬兰雪乡里溢出暖黄灯光的小木屋,是冰天雪地中绽开的暖意。
肖战一把接住王一博,任他跨着自己的腰,而他需要做的,就是抱紧他的全世界。
“哥!肖战!我赢了!是MoTo GP啊,我赢了!”
小崽子兴奋地都要忘形了,肖战也陪着他笑道,“是啊,赢了!”
赛后接受采访,王一博几乎有些坐不住,他有一件大事必须要去办。
抓着一名国内记着的话筒对着镜头急匆匆道,“一个小时后,微博见。”
结束采访,王一博跨着机车,随手扔了一个头盔给肖战,“哥,上车!”
肖战当然知道这疯崽子想干嘛,带上头盔坐上了他的车。
一个小时后,王一博那两年没有动静的微博忽然更新了。
“你像极光,可遇不可求,却偏偏让我遇见。”
同时,另一个角落里冒出了一个新注册的账号。
“你像焰火,一笑热烈,贯穿我此生。”
而两个人的配图,皆是两本芬兰语的结婚证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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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好了决不超12点的,我有悔🙊
比赛的东西我不懂,大家随意看看
啊,我发誓这是我最后一次熬夜🙊
焰火到这里就完结啦🙈
最后,还是要祝王一博小朋友,赛道平安❤
祝哥哥弟弟都平安顺遂!❤
小红心小蓝手评论一条龙,记得安排!!!!
明天给蒲公英女孩一个惊喜好吗😘
焰火(四) 腹黑总裁gg X 被陷害禁赛职业车手dd
王一博几乎是被肖战逼迫着辞了舞蹈训练班的工作,手段极其流氓,说什么只要是舞蹈培训班打工的钱他就不收,就要让王一博一直欠着他,弄得王一博又气又好笑,他知道肖战这是为他好,便也就顺势辞了。
就连车行的老板,破天荒地主动打电话让他休息半个月,工资照结,这里头要是没鬼王一博可真不信。
可肖战为什么对他那么好呢?
王一博想不明白,干脆也就不想了,他的生活再糟也不过就这样了。
这些日子以来,他反复敲打自己的,就是要清醒,肖战的温柔是好,不过一旦放任自己,溺死的只会是他。
等膝盖消肿走路不成问题了,他就回车行上班,生活从来不是他能奢望的,他需要做的,就是尽力活着。
躺着养伤无事时,翻一翻招工软件...
王一博几乎是被肖战逼迫着辞了舞蹈训练班的工作,手段极其流氓,说什么只要是舞蹈培训班打工的钱他就不收,就要让王一博一直欠着他,弄得王一博又气又好笑,他知道肖战这是为他好,便也就顺势辞了。
就连车行的老板,破天荒地主动打电话让他休息半个月,工资照结,这里头要是没鬼王一博可真不信。
可肖战为什么对他那么好呢?
王一博想不明白,干脆也就不想了,他的生活再糟也不过就这样了。
这些日子以来,他反复敲打自己的,就是要清醒,肖战的温柔是好,不过一旦放任自己,溺死的只会是他。
等膝盖消肿走路不成问题了,他就回车行上班,生活从来不是他能奢望的,他需要做的,就是尽力活着。
躺着养伤无事时,翻一翻招工软件,等他伤好了,也还是需要多一份兼职的。
这天王一博也照常刷着手机,忽然师傅的电话跳了出来。
自从他与车队解约以来,师傅虽然还念着他,却也不好光明正大地与他联系,平时只偶尔空了赛道才会发信息告诉他。
这一反常态的电话,让王一博几乎下意识攥紧了手机,压下心底突如其来的不安,飞快地接听起来。
“一博,飞昂醒了。”
王一博浑身的血液在听见宋飞昂的名字时瞬间凝固,师傅后面还说了什么,他已经听不到了。
手机从僵直的手心滑落,王一博坐在床上足足愣了有半晌,才飞快地起身换衣服,抓上摩托车钥匙就跑下了楼。
耳边是愈渐锋利的破风声,王一博的脑海里却在不断闪回那一次像噩梦一样的比赛,眼前的车流也在恍惚的神思间慢慢变成虚影直至消失,他好像回到了那一天的赛场上。
那天的他精神异常亢奋,浑身的血液奇怪地沸腾着,他只想要快,更快,他无法冷静地分配车速,前方就要入弯他却还是不受控制地继续加速着,只想着超过在他前方的人。
无法冷静的大脑在入弯后判断失误,错了入弯时机,偏了入弯角度,与宋飞昂并行的瞬间车轮擦碰后便是一阵天旋地转,他在里侧连人带车一齐滚进了赛场周围的草地,而在外侧的宋飞昂便没那么幸运了,身体被极大的惯性甩上了赛道外围的水泥墙,当场昏迷,连机车都在与墙碰撞的瞬间撞了个粉碎。
王一博是被救护车尖锐的鸣叫声拉回的神智,他几乎忘了站起来,就这么坐在地上,看着粉碎的零件七零八落地散落赛道,疯狂奔跑的医护人员,和一拥而上的记者。
从碰撞响起的那天起,他的世界开始崩塌了。
宋飞昂也躺进了医院没能再醒来。
过去的所有罪名王一博统统都可以不承认,独独害了宋飞昂这条,他不得不认。
一路飞驰又飞奔,直到了重症监护室入口,王一博的脚步又猛然停住了。
他不敢进去,里面现在一定所有人都到齐了,但他怕的并不是即将到来的指责和讥讽,他怕的,是面对宋飞昂。
但他又不得不面对,将那句迟了两年的道歉还给宋飞昂。
重症监护室还不能进那么多人,车队的所有人都在隔着观察室的玻璃看着里面,王一博的到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其中一个与宋飞昂关系最好的队友,一见王一博第一反应便是冲上去想给他一拳,却没想到被他们师傅给拉住了。
一脸怒色挣扎着,不忿道,“师傅你拉着我做什么,这小子比赛不干净,把飞昂害成这样子,我今天不揍他一顿就对不起飞昂!”
一旁的陈明宇也讥笑着,对着师傅也没几分尊重,“师傅,您不是到现在还偏心您那前徒弟吧?”
他刻意将“前”字咬得极重,看着王一博垂在身侧的拳头握紧到骨节发白,凉凉道,“怎么?你今天来这里不是认罪来的吗?”
王一博只觉得胸口被一口气梗的难受,他死死盯着他面前的陈明宇,喘着粗气压制着心中暴躁又焦灼的情绪,一字一顿道,“就算有罪,我对不起的也只有宋飞昂。”
他极力地压制着怒火,不想在病房前闹事。
病房内的宋家父母也看到了外面的动静,换下无菌服走了出来。
车队的人自觉地给宋母让开了道路。
身为母亲,本就为从事着极限运动的孩子每日提心吊胆,一面为他骄傲,一面为他担心。
当她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飞出赛道是什么感觉,当他知道儿子从此成为一个植物人又是什么感觉,那种痛是几乎生抽了她大半条命鲜血淋漓的痛。
两年来,她没有一刻不想把那个害他儿子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生吞活剥了,可她走了她儿子又该怎么办,只能对着病床日日流泪,让绝望一点点蚕食她的岁月年华,不过五十的年纪几乎已经半头白发。
见到王一博的那一刻,她觉得两年前的那把火又开始烧了起来,几乎要将她的心头血烧焦熬干,她几步冲向满脸愧疚地站着的王一博,扬起手臂狠狠地甩下了一巴掌。
带着几乎想要杀人的恨意,她不需要这个人的愧疚,抓着王一博的衣服,打他踹他,撕扯他,连带着自己的头发都乱成了一团,活像个疯子。
而王一博呢,不需要宋母拿起刀子,与宋飞昂有关的每一帧记忆,都像是尖刃,反复挑动着心口那些从未愈合的伤口,疼得他浑身发抖,没法呼吸。
宋母终究是被宋父拉开的,刺激过大的捂着心口靠在宋父怀里。
宋父几乎是恨极地咬着牙根冲他咆哮道,“你还不滚是想再气死一个吗!”
王一博看着宋母跪坐在地上捂着嘴哭嚎,耳边是他曾经熟悉到一听就知道是谁的声音,而此刻都将锋芒直指向他,混杂地喊着,“滚啊,快滚吧你!”
对宋飞昂的愧疚就这么捆绑着无尽的悲痛与自责,一点点压下王一博的肩膀,压下他的脊背,压下他从不低头的人生,朝宋家父母鞠了一躬。
他连自己都活得那么糟糕,又如何背负得起宋飞昂的人生。
欠宋飞昂的债,他怕是永远也还不上了。
肖战像往常一样带着晚餐推开了王一博家的门。
和他说过自己怕黑的王一博,此时房间窗帘紧闭,夕阳映着窗帘发红,在这不大的空间里铺出一片血色,混着寥寥几样家具的倒影,显得空荡又孤寂。
难不成在睡觉?
肖战又往那张单人床看了一眼,床上空空如也,不知道这崽子腿还没好又跑哪儿去了,连被子都凌乱地挂了一半在地上,也不知道是主人太过焦急还是只是粗心大意。
笑着将晚餐放到书桌上,又给他把被子捡起来叠好,才掏出手机给他打电话。
过了一阵,一阵极轻的铃声从房间的角落穿了出来,肖战顺着声音的方向将视线落在了衣柜上。
这孩子竟然连手机都落衣柜里了,肖战忍不住笑了一声,朝衣柜走过去,他想着替他把手机拿出来,省的这小迷糊回来又得找。
拉开衣柜门的瞬间,愣住了,连带着嘴角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那个他以为跑出去玩的人,现下正躲在衣柜的角落里,抱着膝盖几乎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团的姿势,从肖战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他那瘦的能映出脊骨的脖颈,脆弱地好像一捏就会碎。
肖战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被人一把扼住,揉搓出一片酸楚来。
他放轻手脚生怕再吓着此时脆弱地像只幼崽的小朋友,慢慢半蹲到他面前,先轻声喊了他一声,才伸出手去牵他那冰凉的手。
“小朋友这是怎么了呀?”
埋着头的人像没听见似的并没有理他,只慢慢地将手从肖战那温热的掌心抽回,他不配得到这些,他活该自己孤独一辈子。
肖战手心陡然一空,心里也漏了一拍,几乎是苦笑着涩声道,“遇上什么事了,和我说说好不好?你别自己一个人闷着。”
忽然王一博动了动,从臂弯里抬起了头看向肖战,长睫半覆,在瓷白的皮肤上留下一道阴影,神色平淡。
肖战心口被蛰得生疼,好不容易从那悲苦的眼神中逃开,却又瞥见他脸侧明晃晃地印着几道红痕,甚至还有一道指甲划出来的血印子,这分明就是被人打过耳光的痕迹!
“你这脸上是怎么回事?谁打的!”
一想到小朋友被人扇了耳光肖战就气的指尖发颤,想给他检查一下伤痕,却又怕弄疼了他,犹犹豫豫半晌也没舍得碰一下。
王一博看着肖战眼里毫不掩饰的心疼,冷声道,“如果你知道这伤痕怎么来的,也会觉得我活该。”
就在他以为连肖战也懒得再回应他时,忽然下巴被对方轻柔却又强硬地抬起,只听见肖战轻叹了口气,像无奈又像拿闹脾气的小孩没办法似得妥协,柔声道,“在你身上,没有活该,我不关心对方为什么打你,那是他的事。我只关心你被谁打了,这是你的事。”
从医院出来,王一博的第一反应就是想要找肖战,找那个唯一会毫不吝啬将所有温柔都给他的人,可到了肖战公司楼下,他又猛然惊醒,如果自己进去了,就完了。
等习惯了依赖肖战,再想戒掉就难了。
他不敢。
可不管任他怎么躲,肖战还是能找到他,眼巴巴地把他最渴望的东西捧到他面前。
就像沙漠里行走了一天一夜的人遇见水源,无法避躲。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话音刚落,小朋友的眼睛倏地就红了。
肖战鬼使神差地倾身凑过去,在那写满难过的眼角轻吻了一下,柔声道,“虽然怕吓到你,但也不想骗你,更不想用乱七八糟的理由搪塞你。”
“我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好,从一开始我的目的就不单纯,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喜欢你。”
忽然的告白让王一博一愣,还不知该如何回应,肖战又道,“这个你慢慢想,现在有一件比答案要更着急的事。”
“什么?”
肖战轻声一笑,打趣道,“得先把我们小朋友从衣柜里抱出来呀。”
至于小朋友今天到底是为什么事难过到躲进衣柜,王一博不愿意说,肖战也并不打算继续再问,横竖与他那些脏水污名逃不开,肖战舍不得让他再翻一遍自己的伤口。
他自然有自己的方式可以知道,他的小朋友可不能白白被人欺负,无论什么理由。
两人一起吃完晚餐,肖战便神神秘秘拉着王一博上了他的车,说带他去个地方。
行至半路,王一博心底便隐隐有了答案,这是通往金港的路。
肖战余光瞥见小崽子愈发紧张的神色,还是选择放弃了惊喜的神秘感,出声安抚道,“别怕,今晚的赛道,都是你的。”
等到了空无一人的金港赛道,王一博才彻底明白肖战的话。
“愣着干什么,不是想了很久了嘛?”
王一博顺着肖战目光的方向望过去,赛道的起点正停着他平时骑得那辆机车的赛道版,上面还搭着皮衣和头盔,太久没有看见这些东西,王一博几乎眼里都放了光,方才在车上还有些恹恹的情绪也彻底消失了。
“玩儿去吧,注意安全。”
肖战揉了揉王一博连头发丝都雀跃着的小脑袋,又打趣道,“这我就陪不了你了,老人家在一旁看着你玩。”
尽管肖战已经看完了王一博以往的所有比赛,也知道这崽子是不可多得的天赋型选手,可亲眼所见时依然觉得震撼。
离了赛道整整两年,在跨上机车的瞬间,没有任何的生疏,甚至肖战还没反应过来,他便破风般冲了出去。
机车的轰鸣声响彻空旷的场地,肖战忽的想起了第一次见小朋友的时候,也是那么得飒,那么得张扬,没了公路上的阻挡,更多了一份利落与肆意。
肖战不懂摩托,也看不出技术,但他知道王一博压过每一个弯道时动作有多漂亮。
他不懂赛车,却懂王一博。
王一博跑完圈数自己先看了一眼秒表,接着便兴奋地跳下车朝一旁的肖战跑去,“哥!战哥!你快看,超级快!”
肖战看着一路兴奋朝自己跑来的崽子,这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当年夺冠时的王一博,那个高举着奖杯披着荣光的少年!
这还是认识王一博以来,第一次见他高兴的模样。
由于跑的太快,王一博刹不住车,几乎是撞进了肖战怀里。
肖战一边接着小朋友扶着他站稳,一边忍不住唠叨,“诶哟,腿还没好呢,小心腿。”
“没事,哥,你看表!虽然比以前慢,但比我预期的要好太多了!”
王一博兴冲冲地把表秒怼到了肖战眼前,近的什么也看不清,还是肖战抓着他的手拉远了些才看清。
他不懂多少时间才算快,但他知道小朋友要捧着夸着,笑着便道,“真厉害!”
王一博怔怔地盯着肖战的眼睛,那里面全是给他一个人的温柔和煦。
收起了表,紧接着便扑着抱上了肖战的脖颈,好一会儿,肖战才听见他哽着声音道,“谢谢。”
声音不大,还带着点鼻音,却极郑重。
肖战赶忙拍了拍他的背,逗他,“谢就不用了,刚刚叫我什么,再叫一声听听就好。”
“哥!”
这回王一博不忸怩了,趴在肖战肩头脆生生地喊了声哥。
喊得肖战心里直发软,牵着小朋友坐到了一旁休息区的椅子上,又是給他递水,又给他擦汗,“先歇一会儿再玩吧,这一头汗。”
场地的灯都亮着,照得人身上发暖。
王一博盯着赛道出神,忽的深吸了一口气冷不丁开口道,“赛道是每一个赛车手的梦想。”
肖战轻点了点头,才听身边的人继续道,“如果我害得别人再也无法上赛场,你会觉得我坏吗?”
故作轻松的语气,肖战却敏锐地从中捕捉到一丝紧张。
肖战不知道这崽子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才这样问他,他只知道,他必须让崽子明白自己的立场。
反问他,“你是故意的吗?”
王一博猛地摇了摇头,“决不是。”
肖战似无所谓地伸展了下手臂,轻松道,“那就是他的命。”
“你这也太偏心了。”
王一博嘴上嫌弃,却低下头不着痕迹地用冰凉地手背去贴了帖热烫的脸颊。
肖战回过头看着他,理所当然道,“人心本来就是偏着长的,你在哪边,我就偏哪边。”
话音落了一会儿,忽的边上的小崽子站了起来,笑嘻嘻地跑到了肖战的右边的椅子上。
肖战也陪着他玩,装模作样地捂着心脏喊道,“啊,小崽子,你快回来,我的心脏要跑右边去了。”
玩闹着的两人还不知这一夜金港,会以多快的速度在圈子里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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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写的好垃圾💩将就一下
过渡章,还能甜一下🤔
别紧张
是要开始解决一下弟弟的那些糟心事了
注意别忘了,啵也不是正常状态下判断失误导致宋飞昂摔飞的,是因为兴奋剂失控了
喜欢记得点小心心哦!!!!评论就更棒啦!!!!
《破釜沉舟》(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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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一博的脸色从客房服务来敲门时开始变,每次揉着肖战的胳膊要亲,门外就用中日英循环播报一遍“请问需要更换羊绒床垫吗”“请问需要早餐服务吗”“请问需要打扫卧室吗”,气得他干脆裸着上身坐起来,不管不顾朝门外大吼“不需要老子要睡觉!”
然后用英文再强调一遍“Sleeping懂不懂!”
他支棱起来的后脑勺毛急得一颤一颤,肖战看着他笑得一抖一抖,于是长胳膊一伸把床边的“请勿打扰”和电动窗帘键都摁开,然后把王一博拉回被子亲“你气什么?”
这下王一博才心情好一点,一边嘟囔着“我没刷牙”一边翻身压回去,乱蓬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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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一博的脸色从客房服务来敲门时开始变,每次揉着肖战的胳膊要亲,门外就用中日英循环播报一遍“请问需要更换羊绒床垫吗”“请问需要早餐服务吗”“请问需要打扫卧室吗”,气得他干脆裸着上身坐起来,不管不顾朝门外大吼“不需要老子要睡觉!”
然后用英文再强调一遍“Sleeping懂不懂!”
他支棱起来的后脑勺毛急得一颤一颤,肖战看着他笑得一抖一抖,于是长胳膊一伸把床边的“请勿打扰”和电动窗帘键都摁开,然后把王一博拉回被子亲“你气什么?”
这下王一博才心情好一点,一边嘟囔着“我没刷牙”一边翻身压回去,乱蓬蓬的头发随着移开的窗帘一点点被晨光染色,一节节脊骨随着光线亮起来。
王一博抱着肖战亲了好几口以后提出建议,说想去烧烤。肖战质疑大早上不能吃那么油腻的,抗议无效还是被拱起来。
肖战被缠得举手投降说“好好好”的时候有点无奈,继而使得王一博极其不满,认为对方像在哄小孩:“你什么态度,很勉强嘛!”
“我哪里有?”肖战一边慢吞吞靠着床头坐起来,一边偷偷摸摸从王一博外套里摸回自己失忆后未曾碰过的手机,“你不要乱讲好不好。”
王一博一板一眼地纠正:“你的语气很勉强。”
“哎……”肖战没办法地抬头看他一眼,很认真地重说一遍:“我觉得早晨吃肉也不错。”
然后继续低头去摆弄手机。
那还是很勉强。
王一博觉得继续说下去显得自己胡搅蛮缠,于是面色不虞地抱着手臂,靠在一旁开始看肖战玩。
其实每次都是这样,气呼呼地在肖战旁边坐一会,就忍不住要去摸摸这里碰碰那里,最后连王一博自己都忘记自己刚才在气什么了。
听起来的确有点小孩子气,但王一博觉得他对肖战的爱情是成熟的。只是肖战对于他来说,他习惯性把不愉快的东西忘记,用好的、快乐的东西来填补。
所以上床的时候最好了。上 床的时候他在上面,可以用最具有雄 性 象征的东西代替言语征伐,让肖战求饶、让肖战大声叫自己的名字。看着身下人被迫仰起的、有点脆弱的喉管和手掌下泛红的皮肉,他才可以找回一点安全感,觉得这时候不会再被当做小孩了。
虽然他还是爱做一些有点幼稚的行径。比如怕肖战通过手机跟外界联络逃跑,王一博就偷偷帮他把车祸时候撞碎的屏幕修好,却藏着不肯给。现在肖战终于记起一点了,手机就像奖励一样被送到他手里。
“我把屏保换成这个了啊?”肖战一滑开手机就笑出来,手指在屏幕上描摹一下王一博有点不情不愿的面部轮廓,再转头看一眼身边坐着的人,对比一番说:“嗯,长大了点。”
王一博几不可查地撇了撇嘴,不露痕迹地转移话题道:“你记不记得锁屏密码了?”
肖战一愣,下意识试了一遍自己的生日,提示错误。
他再试了一遍以前的惯用密码,还是错误。
屏幕弹出提示说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房间里的气氛有点安静,被晨光照耀的空气里漂浮着一粒粒浅金的灰尘。而就连灰尘,都被那点难言的沉默切割着。
肖战抿了抿嘴,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有点抱歉地再去看王一博。
王一博的头发留长了,刘海也有些时间没打理,从略低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发梢被高鼻梁撑起来一些,再下面是有点干燥的嘴唇。
王一博于是抬手把刘海耙起来,露出来的那双眼睛看起来很平静,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也挺起来很温和,很及时地提醒肖战说:“我生日是970805。”
肖战一言不发,拿着手机按下这六个数字,显示密码正确。
“我都忘了。”肖战说话慢悠悠的,尾调和阳光里的灰尘一样轻,听起来很有些苦恼,“怎么连你生日都不记得。”
王一博盯着他头顶的发旋看,有点心急地伏低身子想去看肖战的表情,他连声说道:“没关系的慢慢来,我不催你了。”
“走吧。”肖战反手握住王一博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笑着催他,“你不是要去烤肉吗?”
王一博有点迟疑地望进他眼睛里,肖战很温和地从背后推他一把:“看什么看,还走不走了?”
看对方不像在难过的样子,王一博才扯起对方手腕,在脉搏处很薄嫩的皮肉上亲一下,“看你好看啊。”
王一博的脸颊肉笑起来就被肖战“啧”了一声,两个人终于换好衣服走出去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他们被套房配备的管家引路去Liberty的露台。
微胖的管家沿路边走边介绍,肖战对他很客气,但王一博一直冷着脸不说话,因为他记得就是这个声音在早上把自己喊起床了。
沿路的绿色植物郁郁葱葱,掩映着纯白的雕塑特色区域,最终通向Liberty第十六层U形的花园露台。
管家说正中间隔断的矮木和三色堇是由驻船园艺师每日打理的,于是肖战路过的时候像左侧望了望,肤色黝黑的教练等待自己的尊巴健身课学院。再走一点,就是游轮向侧面延展的露天烧烤台。
“我说没有人会在白天烤肉吧。”肖战一看到空无一人的露台就笑了。
王一博拉他在身边坐下,满不在乎说:“那不是正好,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啊。”
管家记下菜单临走前留下一盘蜜饯和奶油薄荷糖,王一博手闲不下来就一颗颗剥开,最后觉得太甜都塞给肖战吃。
“好了不要剥了。”肖战按住他的手,觉得像在跟多动儿沟通,“我等会还要不要吃饭了?”
王一博认为他说得有一定道理,于是哦了一声停下来,然后眼睛望着肖战,好像在等他说接着做什么。
“要不要一起看电影?”肖战一边问一边把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打开视频应用之前顺手点开了微信。
肖战一开始担心王一博会把他消息记录都删了,打开之后却发现没有。王一博甚至还模仿他的语调给自己父母发消息报平安,为了增加可信度甚至还夹杂几张照片。
肖战一边说“你偷拍我”一边两指缩放一张张点开图片来看,看到有一张是自己抬起眼睛在看雷子,他客观评价道“这张好看”然后长按保存。
王一博有点得意地笑一下,然后微微起身让刚进来的侍应生帮他们布菜:“我也觉得那张……有人找你吗?”
“没有,系统提示。”肖战神色如常地把那条微信标记为已读,然后把手机提示调成静音,半抬起眼睛看了看王一博说,“吃东西吧,那个是什么?”
王一博的注意力被他吸引过去:“有牛横膈膜、牛舌,还有……哎?”然后突然愣了一下,“秋葵和牛腰……是你点的吗?”
肖战手一顿,努力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在菜单上随手勾画了什么,恍惚间连声音都不稳:“……我点的啊?”
然后在王一博意味深长的目光里脸越来越红。
肖战努力搓了搓甚至都开始热起来的耳朵,没好气地说:“点了就给我吃!”
“吃。”王一博点头,一脸认真伸手去取竹签,吃了一口又郑重道,“我会努力满足您的!”
肖战被他梗到,恼羞成怒一掌过去:“可以了不用努力了!”
他明明没用力气,王一博却正好在喝饮料,猛地一下气泡水呛到喉管里咳嗽个不停。肖战又赶紧给他拍后背,绵长的咳嗽却像一场断断续续的低烧,一直没有止下来。
最后肖战看着王一博咳红的脖子才意识过来点什么,把自己的椰奶拿过来给他喝,对方才勉强停下来,哑着嗓子说“没事了”虚脱地往沙发后面靠着坐。
“你是不是不能吃辣?”肖战看了他一会突然说问。
然后他在王一博突然看过来、呛出点眼泪的眼睛里得到了肯定答案。
明明刚才自己在“spicy”前面的框框里打钩的时候,王一博一点反应都没有的。
于是肖战不知怎么地有点愤怒:“不能吃辣为什么不告诉我啊?”
王一博没怎么说话,就很平静回了句“也还行吧,不是完全不能吃”,然后装作不经意地抬头偷瞟肖战一眼,却在对方眼睛里看到了很浓重、快要溢出来的难过。
他有点慌了,往肖战的方向坐一点,像个不知道自己那道题做错却要改正的差生,轻轻问肖战说:“不开心了?”
肖战摇摇头,知道刚才那点无缘无故的怒火其实是朝着自己的,低着声音跟王一博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怪你。我就是有点急……”
其实肖战不仅急,他还有点嫉妒。
肖战嫉妒的是以前的那个自己,那个可以把王一博生日倒背如流、知道王一博到底喜欢吃辣还是吃甜、对年轻人的生活癖好了若指掌的自己。
王一博越是对他好,肖战就愈发愧疚难受,在看着屏保里微笑的自己的时候,在王一博习惯性亲他手腕内侧的时候。
好像有一个醒不来的肖战藏在他的身体里,外面的是一个面向王一博的广告牌。
他也努力想要往积极的方面想。但这个念头就像是王一博脱掉夹克上的余温,或者是剃须刀网上残留的胡渣,总是在他脑海里留下痕迹。
肖战意识到一个荒唐的事实——他在和一个人抢王一博——而那个人是他自己。
王一博大概知道他在想什么,却无能为力。他只能把肖战的时候拉过来,将他紧紧攥着的手指一根根松开来,最后整个捏在自己手里,用自己生平最温柔的声音问他:“吃完要不要睡一会午觉?”
41
刘海宽刚到的时候王一博在露台里面的包厢里,估计是为了晒太阳,肖战躺在休息室的软椅上打盹,带着海水咸味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照在他身上。王一博靠在他旁边的沙发上看手机,左手伸出来,给肖战遮直射眼睛的光。
刘海宽于是有点尴尬,轻轻咳了一声:“我长话短说吧……”
“等等。”王一博在睡眼惺忪的肖战耳边轻轻说了句什么,然后站起身对刘海宽抬抬下巴,“哥我们出去说吧。”
刘海宽连忙摆手道:“没事他能听……”
王一博打断他,言简意赅:“怕吵到他。”
“……行”刘海宽半晌无语,“是我想多了。”
走到僻静些的地方刘海宽往外面望了望,确定没人了便道:“山崎吸 /毒了,鬼佬为了拉他入伙逼他抽的。”
王一博想了想那人干瘪下去的两腮皱皱眉,不是很意外地点点头,又问他:“你知道有个叫Alex的吗?”
“这没有。”刘海宽皱眉想了想又说道:“不过我一直在往前查他的工作记录,你们都是在七年前入会的吧……”
与其说是“工作记录”,不如说是“跳槽记录”更好些。
山崎作为中日混血,光是一口流利的日语就在外贸发达的喆市很吃香,旅游、中介,都能给出一份更优渥的报酬。而七年前刚成年他却频繁更换工作,且工种大多风马牛不相及,从高尔夫球童、日式烧鸟屋前台,最后到蓝山遇到他的泰拳馆里。
“蓝先生那时爱打高尔夫,喜欢去银杏坂吃日料,最后痴迷泰拳。”刘海宽说的时候看到王一博眉头越皱越紧,“……他的工作经历几乎是围绕着蓝先生打转的。”
王一博总结:“你觉得他最初有意来到叔叔身边?”
“暂时只是推测。”刘海宽点头,“我还没有告诉蓝先生这件事,但听船上人说他明晚来酒会,你到时候去问问他。”
王一博没有反应过来:“等等……他不是在阿根廷吗?”
刘海宽的眼睛沿着露台向上,落到远处Liberty顶层的停机坪上,他说:“看来现在不是了。”
三辆直升机浩浩荡荡,在Liberty斜坡上滑了良久才停稳。蓝山下来的时候被强劲的海风吹走了太阳帽,便无所谓地把眼镜也摘掉,朝王一博的位置用力招了招手。
这时候日头正好,已经有很多人在套房露天的阳台里晒日光浴,直升机降落的巨大声响让他们起身来,于是都刚好看到意气风发、穿着南美风情短衫短裤的蓝山,和他身后两排熟面孔的帮会精英。
蓝山带来的人并不多,可以说是少。但闹出的动静却很大,为的就是要让人尽皆知他看重王一博,最好还要能告诉整艘Liberty的名流富商,蓝山会今后的主人到底是谁。
“蓝先生来我就放心了。”刘海宽长吁一口气,好像是身体里拧紧的发条突然松开那样轻松,“那我先走了,出来久了那边要起疑心。”
王一博点点头,在刘海宽走到门口时才闷闷出口:“哥你当心。”
刘海宽隔空跟他比个手势,笑着走了。
这是肖战第二次见到蓝山,是在Liberty休息室外面的走廊上,看到他比上一次更黑,应该是去了南半球,经历了一遍和北半球相反的季节。
王一博走在他身边有点闷闷不乐,好像是问询什么事情未果。但一看到他就跑上来,表情要换一遍:“怎么出来了?”
肖战反手抓住他的手,也没注意到自己说话带着刚睡醒的鼻音,在旁人听来像撒娇:“睡不着了。”
蓝山的脸色也和缓一点,看了看王一博说:“我记得船上有商场,你找人去订尺码就行。”
王一博还没点头,肖战就和奇怪地问他:“你要买什么?”
王一博一脸平静:“没事。”
蓝山神色如常:“买皮带。”
两个人同时发言。
观察表情倒是如出一辙的淡定,只有话术上的区别,只不过前者说了跟没说一样,后者明显在睁眼扯谎。
那还是王一博好,起码不会骗他。
肖战这么想着,斜眼看了年轻人一眼。
对方憋着笑,不管他怎么扯脸抓痒,都不肯告诉自己他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破釜沉舟》(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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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再迟钝也应该有所察觉,肖战当晚一直睡不着。他摸着那条失而复得的红绳,猜想自己和王一博应当有什么过去。
王一博对自己的态度很模糊,如若是恋人,对自己置之不理就算了,还往家里再带一个回来,这个男朋友未免做得太不够格。但如果只是暧昧对象,也不至于总关着自己。
他对此产生了很强的探究欲,想要知道王一博对于自己的底线到底低至如何程度。
辗转反侧总是睡不着,于是肖战干脆坐起身把房间的灯打开,然后下床踢踏上拖鞋走到窗边,望着楼下别墅前院紧闭的铁栅栏,突然犯了烟瘾。
肖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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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再迟钝也应该有所察觉,肖战当晚一直睡不着。他摸着那条失而复得的红绳,猜想自己和王一博应当有什么过去。
王一博对自己的态度很模糊,如若是恋人,对自己置之不理就算了,还往家里再带一个回来,这个男朋友未免做得太不够格。但如果只是暧昧对象,也不至于总关着自己。
他对此产生了很强的探究欲,想要知道王一博对于自己的底线到底低至如何程度。
辗转反侧总是睡不着,于是肖战干脆坐起身把房间的灯打开,然后下床踢踏上拖鞋走到窗边,望着楼下别墅前院紧闭的铁栅栏,突然犯了烟瘾。
肖战曾对黑社会有种刻板印象,觉得他们应该各个嗜烟嗜酒,私生活糜烂。可是王一博有出他意外的自律,很少抽烟,除了必要的应酬几乎滴酒不沾。
而肖战则因为创作需要逐渐养成习惯,他在王一博面前第一次掏出打火机时,对方就面色不虞地从他手里把烟夺走,并强硬规定每周定量供给的指标。
而现在烟盒里躺着的是肖战这两天的最后配额。照理来说他应该很珍惜的,但看着今晚很亮的下弦月,肖战觉得它还是比较值得一支烟。
打火机的滚轮“嚓”一声被打响,火苗倏忽蹿亮他其实很深邃的半张脸。
就在他垂眉时候,楼下的感应门无声地侧开,驶入的车辆并没有径直往地库去,而是在门口便走下一个身着黑大衣的人,抬头眼神和点着了烟甫回神的肖战撞个正着。
王一博就这么隔了一层楼和他对望。
天黑透了,前院的路灯亮起来,王一博的眉骨投下阴影,让肖战看不清他的表情。于是他手指夹着烟嘴,莫名有点心虚,下意识把手往下按在窗框,低下头避免和那人做眼神交流。
王一博让司机把车开进车库,自己则直接朝前门走去,身影被路边的树荫遮挡,逐渐看不见了。
肖战有种他要来逮自己的预感,两三口猛吸完一支烟,刚吐出来就听到自己门口有声响。
他一转身就看到脱掉大衣、露出里面铁灰色西装的王一博,只换了拖鞋,朝背身站在窗台前的肖战走来。一步、两步,逐渐超出了社交安全距离。
这让肖战感到很惊慌,他觉得自己得说些什么来制止这种让自己心慌意乱的局面。
于是慌张之中他脱口而出道:“我想吃夜宵。”
说完连肖战自己都觉得很丢脸,因为他的语气实在太像是在撒娇了。
但是王一博脸上的表情倒是因此而松动了,他镇定自若地问道:“你要吃什么?”
肖战其实也不知道想吃什么,但还是得硬着头皮把话接下去,他想了想说:“凉皮,辣的。”
其实也有试探王一博的意思,肖战故意挑了一个这种房子里必定不会有的街边小吃来讲,外加这个点,外卖也不要送到偏远的别墅区来了。
对面的人似乎也被他这个奇怪的提议难住了,难得露出了比较接近他这个年纪、有点困惑的表情。然后转身走出他的房间。
就在肖战以为这件事情终于可以告一段落的时候,王一博换了一身便服又走进来,有垫肩的黑色皮衣比西装显得他肩宽。王一博低头一边看手机一边来抓肖战的手,被肖战下意识避开:“干什么?”
王一博比他看起来还奇怪,抬起头来有点生气地催他:“走啊,不是你要吃东西吗?”
肖战愣住:“真吃啊?”
王一博皱眉问道:“你骗我啊?”
肖战只好换掉睡衣跟着他下楼去,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骂自己多嘴。
车库在地下二层,肖战只见过一辆辆开进去的车,却不知道里面还停着两排摩托,五颜六色的庞然大物们比较成功地让王一博的形象开始转变,往肖战心里原始的不良少年挨了挨。
王一博一边给自己戴头盔,一边扔给肖战一个,嘱咐他“带好”。
肖战读书时都有父母车接车送,根本没有骑过摩托车,于是拿着被抛到自己怀里的那个东西,一时间觉得有些棘手。
他有样学样地跟着王一博把头盔往脸上套,因此总比对方要迟一个步骤。于是他在系绳子的时候王一博已经佩戴完毕,看到肖战还是慢条斯理的样子。
肖战的眼帘被护目镜挡住了大半,只看到一双修长的手伸到自己下颌来,盖住自己的,帮他很利落地把系绳佩戴好。然后“啪嗒”一下,那人替他整个关上护目镜,再严肃说道:“等会注意安全,抱紧我。”
隔着透明的护目镜,肖战看到王一博很认真的眼睛,还有被头盔的衬垫略挤起来的腮帮。
这人竟然还有婴儿肥。肖战觉得有点滑稽,于是眼睛忍不住弯起来。
王一博很不满地问他,声音被头盔闷得有点失真:“你笑什么?”
肖战摇摇头不说话,光是笑。
肖战时隔良久才再次嗅到外面的空气,代价是要抱着王一博的腰,由他带自己沿着人迹罕至的盘山道一路向前开。他们看起来几乎像一对私奔的情侣。
为了安全,王一博仍给肖战的是全头盔,碳纤维整个包裹住他的头颅,略微有点不通气。肖战的呼吸打在他前方的护目镜,在上面染上一片乳白色,和前方橙色的灯、深黑的夜糊成一团,王一博身上的洗衣粉味混着路边被雨打湿的草木气息一道传达到他的大脑皮层,给人一种莫名其妙的安定感。
半路上,王一博叫肖战把手往前伸插到他的口袋里,这样就不会把手吹冻,但肖战觉得有点奇怪,只是揪着他腰际的衣料而已。
然后肖战突然想到,这是他第一次单独和王一博出来,没有保镖和助手——说不定有可以趁落单跑路的可能。
让肖战先下车、自己好找地方停摩托的王一博瞥他一眼,好像就瞬间看穿了肖战的心思。于是他两腿蹬在地面上暂时把车稳住,一只手从皮衣兜里掏出手机来,在屏幕上划了几下然后举到他面前给肖战看。
只见屏幕上是一个陌生的UI界面,显示了一副极其详实的深色地图,而一颗荧光绿的圆点,正在上面一下一下闪烁着。
怕肖战没领会自己的意思,王一博晃晃手机跟他说:“我在你身上装了定位,你走去哪里我都知道。”
“靠,在哪?”肖战闻言瞪大眼睛,在自己的外套裤兜里翻找起来。
王一博抿了抿嘴,嘴角的括号往上一浮,有点嘚瑟地笑了笑:“别找了,你找不到的。”
穿着皮衣、头发没有发胶固定的王一博,看起来比白天西装革履的样子年纪小很多,给肖战以奇妙的熟悉感。
一个念头轻轻掠过肖战的脑海,这个样子的王一博看起来很舒服。
然后很快地再从他心头滑走。像是王一博家后院那个养着日本锦鲤的大池塘,你以为看到鱼影,走近发现实际上只是落叶划起的水痕而已。
逃跑大计中道崩阻的肖战只好乖乖站在原地,等停好车的王一博带他去山脚的夜市吃东西。
夜市看上去挺热闹,不时传来吆喝声、滚水声,还有烹饪时炒勺磕碰颠锅的金属撞击声,这种街边摊一听起来就很正宗。
王一博有点不确定地两指放大地图,左右确定了一下方位,这才拉着肖战的手腕往前走。明明给他装了GPS,还很怕他走丢了一样。
肖战豁然开朗地问他:“你刚才一直看手机,是在查哪里可以买凉皮啊?”
王一博好像被揭穿了什么很难堪的秘密,啧了一声收起手机,为自己辩解道:“我又没吃过,所以不知道哪里有。”
肖战觉得王一博这个人真的很奇怪,年纪轻轻,怎么会这么要面子。
王一博左拐右拐,带肖战来到一爿很小的店面前头,招牌被油污蹭得看不清,撩开打到脸会很痛的厚重塑料门帘进去,里面竟然还开着暖空调。
“就是这里了,”王一博很笃定地说,“这个大众点评分很高的。”
好像一个带外地朋友来探店的本地人,可他明明自己也没吃过。
王一博拉着肖战找个地方坐下来。
店很小,所以桌椅都很小。两个大男人面对面坐下来很局促,几乎膝盖都要蹭到膝盖。
王一博却不以为意,还是很紧张地攥住肖战的手腕,用自己的手来做手铐好让对方同自己寸步不离。
他钻研了一下手机上的各个评价,非常郑重地决定了自己的菜单,要了一碗什么面,不要辣,要加醋加蒜蓉加香菜,再加一块大排。然后王一博向肖战提议,“这家的凉皮加辣加香菜很好吃。”
肖战突然觉得和王一博相处起来还算顺畅,他一个天秤座,相对乐得别人帮自己作出决定。于是他点点头和老板娘说:“照他说得来吧。”然后想了想又道,“还是不要香菜了。”
王一博很责怪地看他一眼,好像再为被遗弃的香菜向肖战抱不平。
这家店上菜很快,老板娘说他们满了50可以送两个荷包蛋,王一博说荷包蛋要加酱油,老板娘笑着在小本上记下来,然后看向肖战。
肖战的意识比理智先行,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我也要酱油”以后突然怔住。
王一博抬头看他,问:“怎么了?”
肖战摇摇头,然后拿手摸了摸鼻梁。这是他焦虑的时候才惯有的动作,连肖战自己都不知道。
说起来很奇怪,但肖战突然觉得这一幕很熟悉,好像在自己的梦里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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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战对王一博的态度略微好了一点,至少不会在走廊相遇都避若蛇蝎。追根究底这个转变的缘由,王一博那两坨被摩托车头盔挤出来的婴儿肥可谓居功甚伟,他让肖战觉得王一博也不过是个小孩。
肖战据此猜测,王一博对自己的兴趣,可能不会多于一个新出的电子游戏,也许那股热情过了,就会让自己走了。
于是肖战甚至会在烤好一炉饼干以后,心念着要让王一博来尝一尝。
他兴致勃勃地从厨房往王一博办公的书房走,连围裙都没有摘,可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有人在说话。
他听到王一博在和一个陌生的男人说话。
王一博问那人“他兄弟都死光了,自己能去哪里?”
陌生的男人声音低低的,告诉他:“被人捞起来,偷渡去韩国了。”
王一博用一种肖战未曾没听过的阴鸷语调,一字一句道:“果然只打穿一只眼睛,还是不顶用。”然后王一博继续说,“哥,你跟韩国的熟么,问他们缺几船货,我要那人两只手。”
被王一博叫“哥”的男人听了哑然失笑:“你为什么对手这么执着?”
王一博却不跟着笑,很固执地说:“直接给他死,太划算。”
“不行。”那人劝慰他,“韩国那边历来和蓝先生不对付,山崎现在混得还行,那边要学鬼佬跟着搞毒,山崎为了讨功劳自己先上了。”
王一博叹了一口气,听声音好像很难得地在抽烟,他轻轻吐出几个字:“那我自己来。”
他的声音甚至可以说是平缓的,却让人无端生出一种刺骨的寒意来。
虽然隔了一扇很厚重的桧木门,肖战眼前却突然放映机似地浮现出一双眼睛,狭长地,带着轻描淡写的杀意,王一博在自己耳边说:“你再动他,我给你死。”
这感觉过于真实,让肖战恍惚间打了个寒战,虚握住门把的手下意识颤了颤,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来。
“谁?”王一博很敏锐地一偏头,冲向门口侧身打开,表情却陡然凝固。
他看到肖战站在门口,系着围裙,手上沾着白色的面粉粉末,看着自己的表情却有点警惕,像要防备什么很危险的猛兽。
王一博被这幅表情刺了一下,尽量温声问他:“找我什么事?”
肖战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没什么。”
王一博摆摆手,让从房间里好奇地向外看的刘海宽先走,也放弃去拉肖战的手,努力保持自己表情和语气的平稳:“我今天会里……嗯,公司里没什么事,带你去玩好不好?”
肖战拉起嘴角正视他说:“我可以说不去吗?”
这回轮到王一博躲避他的眼神了。王一博咳了一声,抿了抿嘴最后还是说:“不可以。”
肖战于是点点头说:“那去。”
肖战不知道王一博怎么想的,在这种阴天带他去迪士尼,一点都不是时候。但是王一博看上去确很开心的样子,还穿着天蓝色的衬衫,看上去像个高考完的学生。
如果是昨晚的肖战,还难免觉得王一博这样阳光帅气、可刚才在门口听到的那一席话,已经足以提醒他——这个还长着婴儿肥的年轻人,根本不想他看上去那么简单。
他尽量和王一博保持一点距离,似乎也被觉察出来。于是彼此相顾无言,都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他们一前一后始终隔着三步距离,王一博在前,肖战在后。最后面是更加沉默的顾大顾二,穿着休闲服,但还是看起来很严肃的样子。
而跟他们侧身而过的是穿着仙女戏服、举着棉花糖的小朋友,时不时驻足拍照的亲密情侣,还是还有手拉手逸散欢声笑语的一家三口。
他们会知道隔着一只手臂的距离,走着一个杀人如麻的黑社会吗,他们知道有这种生活存在吗?肖战见状不禁想着。
然后一个小女孩跌跌撞撞跑过来抱住肖战的大腿,穿着火红的羽绒服裹得像个小粽子,头上戴着米妮的头箍。不哭不闹,一双很大的黑眼睛巴巴地望着肖战。看样子是走丢了。
但被前后夹击的肖战自己也无法自由行动,他蹲下身,攥着小姑娘柔软得像花苞一样的小手,愣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然后他看到一双帆布鞋朝自己靠近,抬头是王一博没有表情的脸,他问肖战:“怎么了?”
没等肖战回答他,小姑娘就像颗红色的小炮弹,“啪”一下扒在王一博的大腿上,张着嘴叫了好几声“爸爸”,乳牙拦不住口水,淅沥淌在王一博的牛仔裤上。
肖战有点紧张地拽住小朋友的手,想把她往自己的方向拉,就被王一博半路截住。
他看到王一博脸上露出一种十分矛盾的表情,好像是试图和毛茸茸小狗亲近、又怕被拒绝的小朋友。
他跃跃欲试又为难地皱起眉头,让也凑上来的顾大顾二给自己递纸巾,几乎是僵直着身子擦掉了被打湿的口水渍,然后笨手笨脚地也蹲下来,任由小姑娘凑到自己的怀里来,很慌乱地看着肖战,低低问道:“我要怎么办啊?”
《破釜沉舟》(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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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为了再次重逢,王一博在洛杉矶呆了一年,从不认识二十六个英文字母,到可以在谈判的时候听懂鬼佬背地骂的脏话。他隔着大洋彼岸殚精竭虑在山崎靛组里埋线,为的是让一年后游轮上枪声响起,让对方尝自己当年被背叛的痛苦,也要铲除肖战身边所有可能的威胁。
同样地,王一博为“再见到肖战”这件事草拟了两个预备案,用尽了他仅有的仪式感。
如果肖战很开心,他就要补起当年不能一起光明正大出门的缺憾,计划是跟肖战去迪士尼和水族馆,反正自己也没有去过。王一博最近很喜欢朱迪兔,原因是觉得肖战跟它长得有些像。
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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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再次重逢,王一博在洛杉矶呆了一年,从不认识二十六个英文字母,到可以在谈判的时候听懂鬼佬背地骂的脏话。他隔着大洋彼岸殚精竭虑在山崎靛组里埋线,为的是让一年后游轮上枪声响起,让对方尝自己当年被背叛的痛苦,也要铲除肖战身边所有可能的威胁。
同样地,王一博为“再见到肖战”这件事草拟了两个预备案,用尽了他仅有的仪式感。
如果肖战很开心,他就要补起当年不能一起光明正大出门的缺憾,计划是跟肖战去迪士尼和水族馆,反正自己也没有去过。王一博最近很喜欢朱迪兔,原因是觉得肖战跟它长得有些像。
如果肖战很生气,就把他哄到开心为止,随后启用第一预备案。虽然肖战和女人不一样,生气不是买包包可以解决的,但肖战这么喜欢自己,肯定会原谅自己的。
他从来没有预想过肖战会忘记自己这个可能性。
王一博第一次知道类似失忆的事情,是组里的宋老,明明才刚60就得了阿兹海默。左青龙右白虎威严粗糙的男人,整天什么事都不干,光顾着神神叨叨在房间里翻箱倒柜说“我溜溜呢?”溜溜是他老伴小名,明明就坐在他旁边。
王一博看着流眼泪的老太太,心里想着的是,如果最爱的人忘记你 那大概是世界末日一样的感受。
只是没想到自己这么倒霉,年纪轻轻就体验到这种情绪,一时间只觉得有过之而无不及。
王一博见过各种大风大浪,十八岁的成年礼是和蓝叔叔出去火 并,被炸得迎面向他飞过来的一条血肉模糊大腿。那时候的他吓到枪都拿不稳,回会里被好好训了一顿,从此被迫练就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本领。
然而“被肖战忘记”这件事对他来说,还是稍微太残忍了一点。
在驶向医院的路上,王一博在电话里冲刘海宽发火,问他山崎明明被自己一枪打穿眼睛踢进太平洋里,他妈几个虾兵蟹将到底为什么还能找到肖战。
刘海宽因为有事没有亲自去接肖战,想到自己差一点也坐在那辆车上,遭对面为了报仇简直不要命的卡车撞,已经心有余悸,再被王一博这么质问也语气不好,干脆直截了当告诉他:“估计是你当初打的那通电话,对方基站换了好几个信息部没拦全,还是让他们监测到接听的机主了。”
料想中的雷声隆隆如约而至,反正王一博一上头就容易脾气暴躁。但刘海宽没想到的是这回雷声大雨点小,王一博只喊了一声要砍信息部的手就熄了火,一个人在电话那头六神无主地对自己说“都是我不好”。
这么一来刘海宽反倒觉得不适应, 声音不由自主软下来要去安慰他,却被那边突如其来挂了电话。捏着话筒的刘海宽啧了一声,感觉像是正装订着的订书机工作到一半,突然没了钉子,一下子打空了。
他有种预感,王一博的变化是为了肖战,但也会为了那个人做出许多不可预见的事情来。
事实证明刘海宽是对的。
王一博在感情上从不强人所难,这回却手忙脚乱,心上人忘记自己,去哪里说理都没有人会睬他。于是一个呼风唤雨的黑社会老大,叫来荷枪实弹人高马大的手下闯进医院,给他把一个自行车都不会骑的小画家带出来。
这种强抢民男的做法天怒人怨,听起来不体面极了。但王一博想要每时每刻看到肖战,只有这个办法奏效。他生怕再让这个人从自己身边离开一刻,就又要出问题。
他甚至还要亲自把那群阴暗里的蝼蚁揪出来,翻开潮湿的腐木,对着鸟兽状四散的蚁群,一枪一枪地碾碎。怒火冲昏头脑,被个瘫在尸堆里装死的宵小放了冷枪,幸亏打偏只伤了左肩,只是血流了满地,怪吓人的。
刘海宽问他伤势怎么样的时候,王一博正敞了精干上身叫人给他包扎,明明疼得腮帮紧咬浮起来,眼睛却晶亮地由下而上往自己,嘴上若无其事:“哥,这是我还肖战的。”
王一博坚持要回家休养,还用衬衫覆盖住了左肩上厚实的纱布。结果刚进门就看到肖战在和他的杜宾玩耍,旁边还坐着那个被自己带回来的……嗯,没记错的话叫Alex,两人一狗看起来相处得很不错。
他起名无能,买回来杜宾叫“王黑子”,基本上所有人听到这么威风的狗叫这种名字,表情都难以描述。但是当肖战用他那把很清亮的嗓子压低声音叫“黑子”的时候,王一博就觉得,自己这个名字还起得挺好的。
肖战看起来很讨动物喜欢,王黑子“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用大脑袋往肖战怀里蹭,红舌头很殷勤地舔他的膝盖和手指,等肖战把手里的肉干给他吃。
Alex盘起腿坐在一边地沙发上,小心翼翼地要伸手去摸杜宾的头,结果刚发出声音就被“汪”的一吠给吼回去,吓得不敢再动作。
肖战看他可怜,抓起王黑子的手让Alex来握,还笑着让对方别害怕“来,我握着,他不会咬你的”。Alex这才鼓起勇气又试了一次,这回杜宾虽然咧着大舌头很不耐烦的模样,好歹还是给了面子。
王一博一直安慰自己,肖战撞到头肯定脾气也变了,所以才忘记自己,态度还截然不同。可是现在肖战嘴角很温柔的笑容提醒他,并不是这样的。
肖战的脾气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有耐心,会嗔怪地点小狗的鼻子、给它喂肉干,还会对刚刚见面、出身风 月场所的陌生男孩心无芥蒂,跟对方打成一片。
只是对他不一样了而已。
但王一博知道自己没法怪肖战,毕竟没有人会对黑 社会,还是把自己困起来、要在梦里偷亲他的黑 社会好脾气的。更何况是自己没有保护好他。
但王一博还是有一点委屈,以及一点嫉妒。
他嫉妒顾大顾二、嫉妒Alex,甚至嫉妒王黑子,嫉妒除了自己以外所有能无偿获赠肖战笑容的鸟兽虫鱼。
他嫉妒到用力咳嗽了一下,惊动在客厅里其乐融融逗狗的两个人,同时也感觉到自己动作太大,伤口尚未愈合就裂了开来。
然后Alex像一片树叶一样从沙发上飘下来,飘到王一博的面前指着他惊叫。
王一博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自己的白衬衫一点点被渗出来的血沁成深色,他下意识把左肩往避开肖战的方向闪了闪,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很狼狈的样子。
然后Alex的手扶住了王一博的胳膊,很贴心地撑住他说:“需要我帮您处理一下吗?”
王一博看到肖战的眉头很隐晦地皱了皱,然后抱起蹲在地上歪头瞅着他们的杜宾,一声不吭地往楼上走了。
他看着肖战家居服的衣角消失在楼梯口,转头是Alex看起来很柔软的眼睛,还有那颗从位置到颜色都和肖战很肖似的痣,并没有抗拒地由着那人把自己拉坐下来。
王一博闭上眼睛,试图把扯开自己衬衫领的那双手想象成肖战的。实际上如果剔除视觉的话,触感和嗅觉方面都没有什么很大的差别。
然后他听到有人问他:“您这个刺青是皮卡丘吗?好可爱。”
于是王一博睁开眼睛,看到自己左胸膛那个并未褪色,还是和当年一样栩栩如生、长着两块红晕的黄色小胖子。皮卡丘W形的嘴带着笑,虽然被淌出来的糊了一脸,看起来有点恐怖。
王一博低头看着刺青出神,半晌没说话,然后保持着那个姿势对Alex说:“你去帮我跟顾二说一声,叫他帮我把王医生叫来。”
Alex刚把手里的湿毛巾绞干,很尴尬地悬空在王一博左肩上方,然后顺从地点点头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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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ex在紫屿算是很好看的,也陆陆续续跟过很多有钱人,其中有秃头的暴发户,也有脾气很不好喜欢玩SM的变态,后来接了个奇怪的任务,叫他来跟王一博。
王一博长得最英俊、最年轻,也最危险。Alex见过很多人,也见过很多男人,他闻得出这人身上从死尸堆里浸染出来的血腥气。王一博是那种要不是为了钱,他一定会敬而远之的类型——这种人可能上一秒还在和你上床,下一秒就把你脖子拧断。
他也同样看得出这个小年轻对于那个叫“肖战”的人与众不同。因为王一博看着肖战的时候,身上的死气一扫而空,变得小心翼翼而又充满期待,好像被他看着的那个人是什么非常珍贵的东西。
Alex对肖战很有好感,如果说他们是在泥潭里一身锈地打滚,肖战就是那种正统又典型的幸福小孩,眼睛明亮又柔软,脾气柔韧又和缓,任是谁都会想亲近的。
对于这种人被王一博盯上,Alex深表同情,甚至第一次起了想伸出援手的想法。
于是他帮肖战搂住王一博的胳膊,帮肖战来给王一博处理伤口。他心想,王一博这个人鼻子这么挺,脾气看样子也不好,估计那玩意也又大又凶,肖战这种读书人怎么受得了!
结果,Alex一没想到王一博这种黑社会还会在胸口纹皮卡丘,二没想到王一博会让自己滚。
他一边嘟囔着老子难道人老色衰美丽大不如前,一边沉思着难道现代黑社会的会徽都演变成神奇宝贝了?越想越入迷都没注意到自己撞上一堵铜墙铁壁。
他捂着撞疼的脑门抬头看,看到那张万年不变的黑脸,意识到这是王一博让自己去叫的那人,于是指着他说:“对对,是你,你是那个老二对不对,眼睛下面有颗痣的是你!”
顾二听到身边自己哥哥正憋笑,脸沉得更厉害,忍住了自己那句“你他妈才老二”,冷着声说道:“找我什么事?”
Alex也看到顾大在偷笑,于是很明朗地笑着伸手去拍顾二的肩:“不好意思哈哈,说错了说错了。顾二弟,你们老板叫你帮他把王医生叫来!”
顾大听到“二弟”这个变本加厉的称呼,终于“噗嗤”一下笑出来,和反应过来的Alex一道放声大笑起来,笑得顾二脸色铁青。
顾二侧身避开Alex要来搭自己肩膀的手,睨了一眼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哥哥,捏紧拳头同对面一双狐狸眼、一看就很狡猾的人说道:“你……”
他不怎么会怼人,于是扫视一下只穿着一件大衬衫、露出两条白腿的人,恶狠狠地说道:“……你、你注意仪表,别把这里当做你们那种地方!”
Alex心里被对面那个大块头结结巴巴的“那种地方”戳了一下,但还是神色不变,伶牙俐齿回道:“噢哟,好凶哦!”
王一博被医生处理完伤口,又被叮嘱了一大堆忌这个忌那个,敷衍地应了下来,然后不由自主地又要去找人。从房间找到给黑子洗澡的后院,最后在游戏间找到了肖战。
游戏间在别墅地下一层,可以在那里打游戏机和桌球,喝红酒和看星星,还有一个小型的家庭影院。暗红丝绒的一排座椅,一人高的悬空荧幕,是王一博最近才叫人修好的,他知道肖战很喜欢看电影。
肖战的确很喜欢。他抱着一条看起来很软的米色珊瑚绒空调毯,正聚精会神地盯着荧幕,看一部王一博没有看过的西班牙电影。
投影仪打出微弱的暖光,是昏暗室内唯一的光源,再经由屏幕投射在肖战轮廓分明的脸上,让他看起来温柔又幸福,也让看着他的王一博感觉很幸福。
但是肖战说出口的话不像他的脸,反而是冷冰冰的。
肖战把眼神分给站在门口的王一博一点,又很快吝啬地收了回去,问他说:“你来干嘛?”
王一博说:“这是我家,我不能来?”
肖战这回终于大方地把整张脸转过来看他,只不过语调还是凉的:“不是在处理伤口吗?”
肖战的眼睛很大,眼睑还有明显的下至,在光源的照射下瞳仁很亮,带着浅浅的琥珀色,那神情看人的时候像在埋怨。
要不是知道肖战现在快恨死自己,王一博都要怀疑他是在吃醋。
王一博轻描淡写地说道:“我请医生来了。”然后慢慢地走到肖战旁边的座位,坐下。
他把自己行为的起承转合都放得很轻,连声音都静悄悄,几乎算得上是蹑手蹑脚。他生怕自己动作大一点,肖战就要被自己吓跑了,
王一博就连坐在肖战身边都觉得很幸福,他不容拒绝地说:“这部电影不好看,我们看《艋岬》吧。”
然后像怕肖战拒绝那样,拿起遥控器调出《艋岬》来看。
他看过一点点电视剧,隐约记得如果男主角失忆的话,只要女朋友陪他一起看曾经一起看过的电影、听一起听过的歌,那样他就会记起来了。
王一博知道这样很扯,但如果肖战能想起来,再扯的事情他都想要试一试的。
但肖战一点都不想要和他一起看。
肖战听到王一博提起“艋岬”这两个字的时候,油然而生一股下意识的抵触——这部电影似乎和一个非常重要的人一起看过,被他放在了心底很深的地方珍藏,谁都不能取代。
但他也不能和王一博正面顶撞,于是索性闭上眼睛休息,装作自己睡着了。
然后肖战感觉到身边有衣物摩擦座椅的窸窣,片刻后隔着紧闭的眼皮,觉得有人正很深沉地盯着自己看。
肖战很紧张地紧紧阖着眼睑,生怕被人看出在装睡。
他听到王一博十分柔软地叫了自己的名字一声。
原来这个人也会发出这种声音啊,肖战一边装睡一边在心底感慨着。
然后差点在王一博抬起自己手腕的时候露馅,幸亏机灵。
接着,肖战感觉到手上一阵痒,几秒后那种麻痒转移到了嘴唇上,很粗糙的触感。他知道,王一博带着枪茧的指腹,正意外轻柔、珍视地抚摸着自己的两片唇瓣,似乎怕被自己发现,要再度惊醒,要对他说“滚”。
正当肖战怀疑那人下一秒要再做什么的时候,却听到很轻的关门声。王一博像个做了坏事的小男孩一样,奇奇怪怪地摸了自己一会就落荒而逃,好像害怕肖战再次推开他一样。
于是肖战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自己手腕上又突然出现的、那条忘记何时遗失的护身红绳,抬手轻轻摸了摸自己方才被人抚过的嘴唇。
《破釜沉舟》(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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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战碗筷放进洗碗机,习惯性地想拿手机出来看,伸到口袋里却摸了一个空。
他下意识屏住呼吸,强装镇定地从厨房探出头,向外面喊了一声:“听听,你看到我手机了吗?”
“没有啊?”客厅里的人估计正在吃零食,回他话的时候口齿不清,“哦,看见了,掉在沙发缝里,要我帮你拿过来吗?”
肖战这才松一口气:“不用,在就好,我还以为丢了。”
他暗骂自己大惊小怪,王一博现在已经是什么“优秀青年代表”了,哪里还需要躲躲藏藏、让自己替他提心吊胆的。
肖战把手在毛巾上面按一按,擦掉手背上的水珠,一边往外走一边想:既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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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战碗筷放进洗碗机,习惯性地想拿手机出来看,伸到口袋里却摸了一个空。
他下意识屏住呼吸,强装镇定地从厨房探出头,向外面喊了一声:“听听,你看到我手机了吗?”
“没有啊?”客厅里的人估计正在吃零食,回他话的时候口齿不清,“哦,看见了,掉在沙发缝里,要我帮你拿过来吗?”
肖战这才松一口气:“不用,在就好,我还以为丢了。”
他暗骂自己大惊小怪,王一博现在已经是什么“优秀青年代表”了,哪里还需要躲躲藏藏、让自己替他提心吊胆的。
肖战把手在毛巾上面按一按,擦掉手背上的水珠,一边往外走一边想:既然那人现在这么牛,怎么还不能来找自己啊。那个薛平贵从西凉国回来要娶公主、封驸马,王一博这个没良心的,现在做回大老板,是不是也要见异思迁了?
他走到客厅里头,装作不经意地把手机从沙发缝里拿出来,所开屏幕的时候仍然有点心神不宁。还是盘腿坐在地毯上的楼听扯扯肖战裤管,告诉他“你看,王一博又出来了”。
王一博很简短地接受了一个采访,记者由下自上把话筒递给他,于是他的目光有些俯视地落下去。虽然冷着脸的习惯还是改不掉,但说话语调却已经磨炼得很平和,像微服私访的亲民贵族。
而这个人在一年多前,还跟他一起窝在单身公寓、挤在小小的盥洗台前一起刷牙洗脸,转个身都能打到彼此的胳膊。
王一博在离开他之后变得更好——这是肖战试图逃避的事实。但王一博偶尔面对镜头的那道眼神,从方才就一直在提醒他,自己并没有参与到对方的成长过程中。
楼听“刺啦”又撕开一包薯片递到肖战边上:“原味的,吃不吃?”
肖战心烦意乱地盯着屏幕看,胡乱摆摆手推开他,说:“我不要。”
“薯片都不要了?”楼听悻悻坐正身子回去,冷不丁说道,“你别说,王一博这么看还挺帅,和旁边站那个女的有点配。”
肖战下意识回了一句:“你不要乱说!”
看到楼听有点被自己吓到的眼神,肖战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声音很响,于是只好欲盖弥彰地说了一句:“我看王一博长得这么凶,肯定谁都不喜欢、”
楼听顿住看了他一眼,很平静地说了一句“谁都不喜欢么?”
随后被肖战抓住袖子,很怀疑地问道:“你刚才真的没看我手机吗?”
楼听没有回答,抿了抿嘴唇说:“你紧张什么,王一博现在是大企业家,这可今非昔比……我能对他做什么?”
肖战听出他的言下之意,陡然生出些愧疚来,拽住楼听袖子的手松开,努力想找回他以前对楼听惯用的、很温柔的语气:“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这件事情很复杂……”
“所以你最开始跟我打听王一博的消息时,知道我想抓他是吗?”楼听没等他说完就接着问,“还有你那个时候……亲我,应该不是为了王一博……对不对?”
楼听平时这么伶牙俐齿的一个人,一个问句却说得支离破碎,最后的“对不对”,语调一个接一个地向下沉,听起来很有些可怜了。
他听起来并不像在求肖战喜欢他,而恰好相反,他像是知道了这件事情不可能,要向肖战乞讨一点虚幻的可能性来安慰自己。
以前要是有朋友这样子来跟肖战说话,他这么心软的一个人,肯定老早忍不住要上去安慰。
可是这个关头,肖战明明也很揪心地攥紧了拳头,却连一句好话也没有说,只是咬咬牙,跟眼巴巴望着自己的人,有点残酷地说:“对不起。”
他心想,自己第一次做这样的坏人,又是为了王一博。
楼听愣了愣,这下彻底泄气,低低地同他说道:“道什么歉……我又没有怪你。”
接着又开始有点不服气地质疑起肖战的眼光:“他让你这么难过,对你一点也不好。”
肖战想反驳他,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他想告诉楼听王一博只是看起来很凶、很冲动,其实一点也不凶,他会给自己调电脑音量键、会给自己调加湿器、会给自己写很像情书的小纸条,还写了很多很多张。
虽然这种事情说出去,肯定会被人嘲笑说“这算什么”,只有肖战知道,这些对王一博这个人来说,真的已经很不容易了。他很珍惜。
但肖战也只能回楼听说“这种东西怎么说得清”,然后很没有气势地补一句,“你不懂,他很好的”。
楼听说肖战是自我麻痹,肖战很罕见地和他生气,然后在晚上照例翻小纸条的时候看得更仔细。肖战很缓慢地读过去,甚至要把王一博写字时候的笔锋都记在心里,觉得王一博真的是很喜欢他,一定不可能不要自己的。
第一张王一博问了自己有没有好好吃饭,第二张王一博让自己早一点睡觉……看到最后肖战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于是把纸条数了一遍,发现只有32张了。
他以为是自己数错了,很紧张地把它们四张一组地摊好,发现刚刚好被分成八组——是真的不知道在哪丢了一张。
墨菲定律有时候真的很神奇,你越不在意随手放的东西越是容易找到,而你越珍惜、换着位置藏好的东西越是容易丢。肖战不敢置信地在半夜十二点把卧室里里外外翻了个遍,急得在房间正中央打转。
但由于太小太不起眼,第33张纸片仍然在这个夜晚不知所踪。
肖战怅然若失地坐在床上,回忆着曾经拿着装纸片的盒子去过哪里,脑子却越想越混乱,头疼脑胀间,他感觉到右眼皮扯着筋一下下跳得厉害。
肖战迷信,右眼跳凶的兆头这时候更加让他心烦意乱,右手下意识往左手手腕探去,要去摸那条他从小戴到大的红绳。等只摸到自己尖锐的腕骨才想起来,自己早把它送给王一博了。
然后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似地,肖战猛地一翻身,拿起床头柜上搁着的笔记本电脑。
他在搜索引擎上输入关键字,调出今天王一博的采访视频,盯着那人西装袖口下露出的一截手腕认认真真看。
王一博抬手的动作很快,肖战一帧一帧地按暂停,才终于在视频后半部分看到模糊的一抹红。他两颗兔牙原先一直钉在下唇上,已经咬出两个发白的印子,想到王一博始终把自己给他的绳子好好戴着,这才终于有点庆幸地慢慢松开。
知道有什么东西在保佑这个人,就算是迷信也好,总归要让肖战感觉安心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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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海宽原本觉得回国了多接触接触祖国水土,王一博起码会让他的日子会好过一些,却没想到这厮反而变本加厉。那个人白天人模狗样地出去,晚上风尘仆仆回来,领带一扯西服一拖赖在他卧室的沙发上不走,非叫自己“实现一下技术突破”,好给他的小男友再打一通神不知鬼不觉的电话。
刘海宽不信王一博不知道自己有多忙,根本只是借机奴役他而已。更何况大战当前,等把事情彻底处理完,王一博想打多久电话都没人要来管他。
于是他自顾自做事,看也不看王一博一眼:“你胆子不是很大么,像上次那样直接给他打过去就行。这次我不来帮你擦屁股。”
提及当日上次直升机前那通冲动的电话,王一博有点心虚,不由自主地要去为自己辩解:“我平时不是这样子的。”
“是啊。”刘海宽毫不留情揭露他,“换以前你怎么会让人帮你消记录,谁查你你砍谁。”
王一博很没面子,又不得不承认刘海宽说得有一定道理,但还是严谨地纠正了对方的说辞:“顶多剁个手吧。”
煞神有了软肋,显然杀伤力大打折扣,这点倒是应该感谢那个兔牙男孩。于是刘海宽一边这么想着一边点点头:“那您男朋友可真是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
王一博觉得做比说容易,于是他很少在人前说些多余的话。正因为这样,每次听到他做出些类似真情流露的表述的时候,总让人感觉难以拒绝。
比如说现在,王一博和刘海宽说:“哥,可我已经很想他了。”
这种情绪,上一次听到还是在福利院的时候,护工难得好心情给了自己一颗糖。小小的王一博那时候比自己矮很多,缩在一旁坐着像个球。但小王一博也不问他要,只是远远地看着,等自己撕开糖纸要吃了才眼巴巴地问他“这是什么呀,好吃吗?”
刘海宽知道,每当王一博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话的时候,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很甜、很想要的东西。上次是糖,这次是肖战。
于是刘海宽叹口气,很没办法地和他说:“你去跟蓝先生请示一下,我帮你把他带回来。”又思索一会道,“你能不能想个办法,让你男朋友自己出来,盯着我们的人太多了,一行动起来就怕有人查到他。”
王一博想了想,指节弯曲着在桌面轻轻敲了一下,他说:“肖战每周二上午十点会去画社开会,你找人当心点,到时候帮我递个纸条。”
刘海宽觉得这个提议很不妥当:“他能看得出谁写的吗?”
“能,”王一博很郑重地点点头,又重复了一遍,“他看得出来的。”
周二的时候天气很好,冬日的太阳从画社的彩绘窗里撞进来,给原木色的桌上洒一片起伏的斑斓碎片,让桌面看起来像一片颠簸的海。
于是肖战收拾画稿离开的时候心情也很好,愉悦到背着包走出办公楼的时候差点撞到人。他下意识要跟对方道歉,那人却先截住了话头跟他说对不起,拍他肩背的时候手几不可查地向他外套口袋的方向滑了滑。
这看起来只是一个历时两秒的小插曲而已,但肖战却下意识察觉出不对劲来。于是他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着,到十字路口需要打车时,才把手探进外衣口袋,和手机一起摸出一张刚刚被人丢入的小纸条。
他把那张纸条很紧地攥在手心里,直至坐进了出租车,肖战才敢把已经被自己揉得皱成一团的东西展开来。
春天还没有来,喆市的天气还是很冷,但肖战手心的汗却吓人似地沁出来,甚至把那些个肖战再也眼熟不过、一闭眼睛就能想起来的字迹晕染得有些模糊。
只见上头看得出已经在认真写得端正、却还是有点歪歪扭扭的字,排列出很让人开心的讯号:“晚上十点,家旁边象里咖啡厅门口,面朝街道,直走五十米,上车。”
肖战下出租车的时候在楼下的垃圾桶旁边抽了一支烟,再很镇定地把纸条一起烧了,看着它一点点变成暗色灰烬,心里跟点起来的火一样燃着。
他有时候觉得和王一博在一起的日子好像才发生在昨天,但大部分时候肖战还是觉得,自己已经等他回来太久了。
《小王子》里面狐狸这样对小王子说:“你下午四点钟来,那么从三点钟起,我就开始有了幸福感。时间越临近,我就越感到幸福。”
肖战比狐狸还要着急,一整天他都陷入一种毫无头绪的焦虑,在脑海里排练了无数次再见到王一博的时候要做出什么样的表情、要说什么样的话,甚至精细到下车时候先迈左脚还是右脚。
他很隆重地穿上新买的衣服,搭配了帽子和鞋子的颜色,还把装纸条的盒子放在包里随身携带。虽然第33张纸条还是没有找到,但如果在王一博身边的话,他想要几张纸条都可以。
肖战有点不是很严重的强迫症,于是站在象里咖啡厅门口的时间都掐得很精准,十点整,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然后踩着谨慎又克制的脚步,心甘情愿、迫不及待地奔赴只有一个已知条件是王一博、其余全然未知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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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海宽夸肖战“很机灵”、“很守时”的时候,王一博估计自己的语气有点太过嘚瑟,没聊上几句就被人直截了当挂了电话。
于是一个开车、一个坐在副驾驶的顾大顾二就可以透过后视镜,看到王一博很久没跟人见面的那一排大白牙。
前往公司开会的路途中,以往总是在车里看文件、签字的王一博,此刻放下所有琐事,在很专心地开心着。两块脸颊肉鼓起来,眼睛都要被挤得看不见了。
他们都知道老板这么笑,肯定和那个长着兔牙,被顾二评价“和您不怎么合适”的漂亮青年有关。王一博以前过得过关斩将,非常不容易。所以如果有人能够让他笑得这么忘形,看起来像以前什么苦难都没有经历过,那一定是个非常温柔的人。
于是顾大顾二虽然觉得他这模样有点夸张,但还是在心里替王一博开心。
很可惜这样轻松的氛围并没有在车厢里持续太久,就被另一通来电打断了。他们很清楚地看到王一博的眉头一点点蹙起来,半天才对电话那头吐出一句:“车祸……他在哪?”
然后王一博把电话按成静音,叫顾二帮他把接下来所有的会议取消,又给开车的顾大报了一串颇远的地址,目的地是个医院。
他们多少明白事态的严重性,于是很快照做。然后老板的声音在后座传过来,含着一种完全不加以掩饰地疲惫。
王一博很轻地问:“他们是怎么找到肖战的?”然后还没等到对面的人回答就自己说道,“是因为我之前给他打的电话吗?”
他像个要推卸责任的小孩,含着怒意骂对面的人:“不是说好没问题的吗?”王一博一脚踹向轿车正中间的扶手箱,皮鞋鞋跟重重砸在皮革上,发出很响的“啪”一声。
“我要把信息部的人手都砍了!”王一博恶狠狠地说,过了一会说话语调又倏忽降下来,“不怪他们……怪我,是我的错。”
顾大顾二很有职业准则地目视前方,不去看后座自家老板失态的表情。
但其实此时王一博根本顾不上别人看不看自己,他只是维持着手握手机的动作,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是我不够可靠。”
最后用他那双很宽大的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王一博挂掉了电话,开始耗时良久的沉默后,突然开口说道:“如果我不给他打电话,他是不是就不会出事了?”
顾大顾二对视了一眼,都不知道王一博是在问他们,还是在问他自己,于是都默契地没有回答。
王一博那一句话说完了,嘴唇却还在颤抖,看起来好像是载着肖战的那辆侧翻的轿车,明明已经倒坍、引擎盖都被碾平,轮胎却因为惯性,还在无助地转动着。
其实王一博和肖战一样,也径自排演了很多遍见面时候的场景。那些场景各有不同,唯一相同的是肖战,都是一样的好看。
肖战太好了,在他心里根本没有缺点,就算是有时候有点懒,有时候会耍脾气,也让他觉得很可爱。这样的人跟自己根本天差地别,应该一点苦都不要吃。但王一博知道自己发脾气让他哭过,做 爱的时候不知轻重让他痛过,还让他等了这么久。
王一博决定再见面的时候,要把心里所有想要说的话,都统统跟肖战讲。反正来日方长。要告诉他自己长大了,变强了,可以不用身不由己被命运裹挟着往前走。告诉肖战虽然他知道爱情有苦有甜,但他以后可以只给肖战甜的,不会再让吃到苦了。
然后这一天终于到了,地点却是在医院里。
王一博从小就讨厌医院。那里又阴冷的白色,有刺鼻的消毒水味,有他不想面对的死亡和离别。而这种讨厌在今天登峰造极。
王一博看到肖战脸颊和嘴角的擦伤、被纱布包裹的头颅、条纹病号服下清冽瘦削的锁骨。
心上人躺在病床上,边上有别人在给他削水果,然后很有点害怕地看着他,问自己说:“你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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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写完回忆啦!!!
《破釜沉舟》(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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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一博离开之后的日子,肖战的生活状态好像陷入了一场漫长的低烧。
温度不是很高、症状没有那么严重,但是持续的时间很久,并且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因为王一博并没有告诉自己这一场等待的期限。
虽然很久没见到王一博,老朋友倒是遇到了不少。比如这天肖战从画社回家,逛超市的时候遇到了很久没见的Kyle,对方推着一辆购物车,跟一个戴眼镜的女孩在货架前聊天。肖战本来想绕着走过去,却被对方落落大方地叫住,只好很尴尬地上前去打招呼。
肖战提着装满冻鸡翅和小葱的购物篮,忽略脸的话看上去很像要回家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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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一博离开之后的日子,肖战的生活状态好像陷入了一场漫长的低烧。
温度不是很高、症状没有那么严重,但是持续的时间很久,并且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因为王一博并没有告诉自己这一场等待的期限。
虽然很久没见到王一博,老朋友倒是遇到了不少。比如这天肖战从画社回家,逛超市的时候遇到了很久没见的Kyle,对方推着一辆购物车,跟一个戴眼镜的女孩在货架前聊天。肖战本来想绕着走过去,却被对方落落大方地叫住,只好很尴尬地上前去打招呼。
肖战提着装满冻鸡翅和小葱的购物篮,忽略脸的话看上去很像要回家给小孩做饭的家庭主妇,于是Kyle很诧异地问他:“你最近开始自己做饭了?”
在他已经很模糊的记忆里,肖战的确会做饭,但尤其怕麻烦。于是当初两个人很长的一段聊天记录,都是互相发各类美食app的外卖红包,还被肖战拿来开了很久的玩笑
“对身体好。”肖战很尴尬地胡诌了一个理由。他谨慎地打量着Kyle身边那个女孩,然后趁她去称散装零食的时候终于趁机问道,“这是未婚妻?”
Kyle点点头:“是,过段时间就是老婆了。”
肖战看他神色如常才放心下来,由衷向他说了恭喜。
“我一开始不信,现在才知道感情真的是可以培养出来的。”Kyle看着肖战的眼神仿佛意有所指,“我知道你喜欢跟着感觉走,但是人偶尔要认命。”
肖战问他:“你在劝我什么?”
Kyle没想到他会反问自己,顿了一下说:“朋友一场,我是为你好。”
肖战不置可否,随后朝Kyle努了努嘴,示意他未婚妻在收银台等他。
Kyle点点头同肖战告别,隐约间好像听见昔日恋人同自己说了一句“可我不想认命”。
但那个语调太坚决,不像是以前优柔寡断的肖战会说的话,让他一时间竟然不敢确定。
身旁的人看他皱着眉头的样子,问他刚才在和谁说话,Kyle攥住女孩的手温柔地说道:“没事,老同学。”
肖战道别Kyle之后又继续在超市逛了好久才回去,按照习惯把冰箱填得满满当当,随后很满意地开始做饭。
他一开始总是控制不好饭量,觉得一人份的饭菜非常难做,常常要么做少了不够吃,要么做多了浪费。后来才逐渐把握好那个很微妙的平衡,不至于让自己的厨艺用进废退。
做饭时候的肖战总想着,自己在临走前给了王一博备用钥匙,这样王一博如果回来的话,不但不用翻阳台这么麻烦,而且在自己回家前还不会饿肚子。
因为王一博只要一打开冰箱,右手的格子里排满雪碧,正中间是他喜欢的菠萝披萨,紧挨着自己留的米饭,热一下就能吃。
这样的设身处地对肖战来说是头一回,他觉得自己快要养成条件反射。
每天早上听到雨滴落到阳台棚顶的声音,他都以为是有人回来了,就算再累再困都要起身去看一看。看到空无一人的时候就算在意料之中,心里也感觉很失落。但是第二天如果再听到,第一个动作还是出去看。
肖战有时候甚至会思考,日复一日等下去,会不会分不清是因为心动还是习惯在等。
他从小被人夸相貌好,家境又不差,就算是等也是叫别人等他,如今这回栽到王一博手里纯属意外。既然是没怎么等过的人,这次新手上路,也不知道自己等不等得住、能够等多久。
要说对王一博没有一点怨念,其实也是不可能的。虽然肖战很能够理解王一博对于那个蓝先生的情义,但比起忠义两全孤胆英雄这么了不起的角色,其实肖战宁愿自己的小男孩做一个和父母吵架离家出走、过几天又跑回去的普通人。
但这样的王一博就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了,因此肖战只能认命地期盼他快快回来,不然自己这么吃香,可不知道能等你到什么时候。
于是在餐桌前独自吃着一人份晚餐的肖战,一边尝试着想给王一博打个电话,一边又担心会给对方惹什么麻烦。
肖战是有个大致的概念的——王一博现在在做的事距离他很遥远。
他未曾问过年轻人平时具体在做什么,但也知道非常危险、非常重要,所以从来不敢轻举妄动。因此肖战在王一博走之后,从来只敢规规矩矩做着自己的事情,而做的和王一博有关的事只有两件,一是等他,二是想他。
肖战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会,自言自语道:“搜一下应该没事吧。”
于是他点开微信添加新的好友那一栏,依次输入王一博以前用来联系他的几个手机号查询,但对应的要么不存在,要么都是奇奇怪怪的微商和个人号,说明王一博把号码换了。
肖战每查一个,心里就被期待拉高一分,查到结果以后就再往下坠三分,如此往复循环,最后沉到很深很深的湖底去。
他早做好了王一博会杳无音讯的准备,但把这件事单单拎出来说,还是忍不住失落。
然后对自己没什么信心的肖战静静坐了一会,开始刷碗洗筷、整理房间,他记得王一博说不喜欢家里很乱。
肖战打算把Kyle送给自己的纪念相册放到书架上,这个举动恍惚间让肖战觉得好像把过去的日子也束之高阁。
Kyle其实是和他很像的人,曾经几度在被围攻和被舍弃的两端踌躇不决。走到后来的分岔路口,一些人决定低头放弃,另一些人抱着最后一线生机想要再试一试。
书架被塞得太满,所以肖战需要把一些没用的旧书挪到一边,才能把那本有些厚的相册装进去。结果刚抽出一本字典,书页的缝隙里就掉出一张纸来。
估计是自己以前随手夹的,所以肖战等放好相册、整理好书架,才弯下身去捡。
纸上的字迹自己从没见过,不但大小参差不齐,还很不老实地统一向右上方斜,幼稚得自成一派,像网上刻意写的某种幼圆字体。短短一行字就有好几个地方因为写错被涂黑,让肖战皱着眉头好一会才认全。
“今天心情好吗,画画辛苦吗,在等我吗?要天天开心,你可以的。”
那人的标点符号都写得很大,尤其是句号,都赶上它前面紧紧挨着的那个“的”字的一半,像张哈哈大笑的嘴,弄得肖战也不由自主开心起来。
他把这张纸很珍视地叠起来,垫在爸爸送自己手表的表盒里。关上盒盖以后走出两步,又忍不住倒退着回去,展开那张被自己叠得像豆腐块一样的信纸再看两遍。
肖战有点担心地想把它放得妥帖些,于是掏出表盒里的那块软垫,想要把那张纸藏在下面。
谁知刚把软垫拿开,就看见下面竟然还有一张纸片,很小,边缘很粗糙,像是被人匆匆从记事本上被撕下来的,对折着躺在表盒底部。
肖战突然浮现过一个念头,然后几乎是急切地把它摊开来看,果然还是那个熟悉的幼稚园字体,歪七扭八地写着:“发现我了吗,惊喜吗,今天干了什么,还在等我吗?”
肖战猜,那天凌晨五点半不睡觉的王一博,应该就是在蹑手蹑脚地拿着圆珠笔给自己写小纸条,藏在表格里、书本里,也许还有家里很多个隐秘的角落。
不怎么会表达的男孩估计费尽了心思,才写下很多在他看来柔软的话。每一张都要别扭地寒暄一堆,才敢偷偷摸摸地把小心思展露出来,问自己一句“有没有在等我?”
天知道肖战有多想用任意门,传送到不知道在洛杉矶还是首尔的男孩面前,一个字一个字告诉他“我每天都在等你。”
不然怎么对得起王一博使劲浑身解数,用自己很拙劣又很真诚的浪漫,为肖战把小小的单身公寓,打造成一个暗藏惊喜的游乐园。
这世间所有人都有权衡利弊的时候,肖战也是,这事关天性,无关对错。而肖战自己,也曾经被人放在前程和世俗的另一端天秤上做选择。
肖战想,王一博应该是全世界唯一会毫不犹豫选择自己的人。年轻人最擅长一条独木桥走到黑,前路中也不曾怀疑过自己的选择。
那么与此相对的,在肖战一帆风顺的人生历程中,王一博大概是他遇到的第一个支线,在那个出门买薯片的夜晚就被触发,而肖战抱着怀里浑身是血的男孩,在那时便没有存档、无法回头地选择了铤而走险。
23
肖战是在接到父母视频的时候才发现时间过得那么快,不知不觉已经要过年了。距离王一博离开,也已经过了好久。
父母在几年前被调到南美工作,和当地合作开了一间诊所,还收养了一只猫、一个孤儿。大人过得忙碌而充实,小孩又乐得清闲,于是只有在每年临近春节的时候,肖战才会过去陪他们住一段日子。
但今年的他犹豫了一下,最后在视讯通话中借口回绝。
妈妈看起来有点意外,然后和身旁的丈夫对视一眼后问他是不是谈了恋爱。
肖战想了想,模棱两可地应了一声。
父母看起来很开心,说可以一起带过来。
肖战心想,您两老要是知道媳妇是个男的,还一点都不温婉居家,整天摸狙击枪、大砍刀,胸前刺个皮卡丘,到如今还不知所踪——可不得被吓出病来。
于是为了父母的身体健康,肖战开始大打太极,扯了一大圈才终于把这件事情应付过去。
一个人过春节听起来固然有点可怜,但想来想去,都觉得还是好不容易回家,却等不到自己的王一博听起来更可怜。
可能是中国人总讲究要双喜临门,过年前肖战收到了各式各样的请柬,其中有一封是Kyle的。虽然早就没了联系,新娘也并不知道他们曾经的关系,肖战还是觉得去参加前男友的婚礼有那么点奇怪,于是包好红包委托同样收到请柬的李沁去帮他转交。
给的时候还有那么点肉痛,肖战心想:“男同性恋真倒霉,交的份子钱都没机会收回来。”
李沁则对他恨铁不成钢,一边塞红包一边说:“你看人家都步入婚姻殿堂了,怎么还没见你重新开张呢?”
肖战很头痛地帮她点蛋糕吃,妄想堵住她数落自己的嘴:“这怎么一样嘛?”
“怎么不一样?”那边立刻反问,“以前那个楼听呢,不是喜欢你吗?小警察,虽然危险了点但好歹是公务员,工作稳定人还……”
肖战为了杜绝她给自己拉郎的念头,索性把自己的心思同她和盘托出:“行了行了,我在等人。”
“等人?”李沁显然难以置信,“现在小妹妹都知道让你等他的男人都是渣男吧?”
肖战不知道怎么同她解释,手一摊道:“说了你也不懂,他不一样!”
李沁看起来比他更无语,狐疑地看看他说:“怎么又给我来一不一样这套,你可别被人给三了都不知道啊!”
“我有数得很。”肖战很烦躁地把服务生上来的蛋糕推到她面前,“吃你的吧。”
李沁很仔细地打量着肖战的面部表情,一边慢条斯理地挖蛋糕吃一边问:“那你打算等多久?成年人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肖战没有直接回答她:“是你的话你会等多久?”
“我不等啊。”李沁挑挑眉想了想,“如果万一撞鬼遇到真爱了——大概会等个两年。”
然后李沁开始给肖战解释为什么是两年:“一个人16岁和18岁,再到20岁,听起来是不是完全不一样?”她又给肖战举个例子,“比如说你,去年26,明年28了,两年一过人的成色就变了对吧?”
最后她做出结论:“所以最多两年,人哪能一直等下去?”
“是。”肖战对她的话赞同一半:“你还记得大学的时候做校刊采访吗?”
李沁摇摇头:“哪一期?”
肖战提醒她说:“就是我们推荐好书,我推荐了《小王子》的那一期。”
“哦!”李沁记起来,“你还念了书里面狐狸那段话……什么等待的。”
肖战点头,表情有点怀念:“我以前一直觉得,等待是一个很迷人的词,如果你说有人在等我,我会觉得很浪漫。”
然后他百无聊赖似地拿手里的银质咖啡勺搅了搅杯子里的拿铁,碰撞瓷质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来。肖战的声音低低的:“可我现在才知道,真正要去等一个人,是既浪漫又难熬。”
李沁听出来肖战这回的不同寻常,看着他好一会说不出话来,最后只好感叹了一句:“你变了很多。”
肖战问她:“以前是怎么样?”
李沁难以跟他作出具体的描述,只能笼统地说:“至少不会觉得等别人很浪漫。”
“是吗?”肖战对于她的看法感到很新鲜,接着问道,“好事吗?”
这回李沁倒没有很快下结论,很谨慎地回复道:“是吧。”
但其实肖战也只是下意识想问问她意见而已。因为等不等、等多久,他早就已经在心里默默下了决定,更何况这种事情,就算脑袋里做好了决定,他的心又哪能由得了他。
肖战第一次过了只有自己的年,然后天也逐渐热起来,催着肖战从衣柜里翻出薄外套来穿。
然后肖战理出第一次见王一博的时候穿的那件卫衣,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胸口还被那人蹭上了血。他突发奇想,如果拿荧光笔照照,会不会还有残留的血渍,最后还是没有去实践。
春天有花、有阳光,有旁边幼儿园小孩隔着街道传来的笑闹声,还有开窗通风的时候会随风飘进来,洁白而又烦人的柳絮。
肖战只好一天几次地清扫,累得瘫在床上怀疑说自己“很爱拖地”的王一博到底有没有在说假话。
肖战的新画册也出版得很顺利,唯一的怨念是被迫画了一幅和《普罗米修斯》相对应的《阿芙洛狄忒》,还把长着王一博腹肌的男神送出去,被迫架空和女神炒了cp。
肖战幻想过如果和王一博一起度过春天的样子。他大概会和王一博穿一个款式但不一样颜色的衣服,带他出去和寻常爱侣一样逛超市,为了酸奶的口味争执半天,最后在回家的时候用“你不是很喜欢吗”的理由指挥他去拖地。
光是这样想着,肖战就觉得空气里无端弥漫一种春日迟迟的气息,叫人感觉慵懒又幸福。
春天该是很好的,若那人尚在场的话。
但其实王一博在的话,一年四季都会是很好的。
肖战在知道自己家藏着王一博给他留下的宝藏之后,再也没有向家里叫过保洁。但是就算他刻意克制住,让自己慢一点去找那些惊喜,王一博写的纸片有总有一天要被找完的。
所以从前段时间几乎每三天就能找到一张,但现在快要一个月,肖战一张也没有找见过。
一共33张,每张都被肖战小心翼翼放好。每天晚上都要拿出来,一张一张认认真真读过去。借那点明明和本人一点都不像的字迹来温习,生怕自己要忘记。
眼神警惕很用力抓住自己手腕的王一博、嘴唇被咬破都要亲自己的王一博、温柔地给自己调加湿器方向的王一博,还有手臂流着血抱住自己一遍遍说“等我”的王一博。
好的坏的、开心的生气的王一博。只要多读几遍,快要模糊的王一博的脸,就会再度在肖战回忆里清晰起来。
在完成今晚例行功课之前,肖战又收到一个陌生的海外电话,这次的他更快地反应过来。在接起之后一听到熟悉的沉默,就忍不住对着电话那头说起话来。
说了几句他就听到那边有很嘈杂的干扰声,于是很担心地问道:“你那边是什么声音,你是不是不方便跟我讲话?”
王一博好像只是纯粹打来听肖战的声音的,听到肖战问话才很舍不得地开口:“直升机。”
这是肖战时隔大半年,第一次听到王一博的声音。
他心想:还好,还是和记忆里的一样。
于是肖战既开心又不安地说道:“你要上飞机了吗,还能和我说话吗?”
“还可以说一会的。”王一博说话突然开始变得又快又急促,好像突然有什么事情需要他争分夺秒,“我问你,谁让你画那个的?”
肖战不知道他指哪个,疑惑地“啊?”了一声。
王一博还是说得很快,但明显听出来有点不开心:“你的画册,我的那幅旁边有个女的,穿的衣服很少。你也找模特了吗?”
肖战被王一博关注了自己画册这件事砸得幸福得眩晕,整个人仿佛飘在棉花云端,根本没有听出来年轻人语气里面的吃味,只是晕乎乎地说:“团队让我画的啊。”
然后害怕王一博不明白自己心意就消失的恐惧,很轻易地战胜了成年人无谓的矜持,肖战没等王一博再说什么,就飞速地、生怕再不讲就来不及似地同电话那头说道:“我很想你。”
王一博顿了很宝贵的两秒通话时间,肖战听到直升机螺旋桨飞速旋转,和背景有人说英语的声音,刚想问王一博为什么不说话,那边就传来一声很低沉的“我也是”。
接着王一博用英文回了旁边人一句马上,对肖战最后叮嘱道:“你现在跟我通话的这个手机号码,记得换掉。”
肖战很懂事地应了声,在比自己小六岁的年轻人面前变得很听话,但是又忍不住有点担心:“那你以后还找得到我的号码吗?”
估计是因为坐进了机舱,王一博那头的信号变得有些不好,他对肖战说:“找得到,你在哪我都找得到。”
王一博的声音里混进了嘈杂的电流声,连音调都被干扰得忽高忽低,基本上是失了真的。
但他这么说还是让肖战觉得很安心,好像在给没有相见的那前几个月充了一次电。
肖战抿了抿嘴唇,对王一博提出了这么久来第一个要求:“你能不能给我一张你的照片?”
王一博的声音听起来很远,问肖战道:“你要什么?”
肖战知道对方快要断线,却没有传达给对方自己完整的意思,于是急得就这么攥着手机带着电话那头大喊大叫:“我说!你能不能发给我一张你的照片,我怕我要忘记你的样子了!”
他话音刚落,电话就自动挂断,手机里只有“嘟嘟”的忙线音。王一博的声音就算是混着多嘈杂的背景音,也听不到了。
肖战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因为刚才喊得太大声,嗓子嘶哑一般的痛。艰难地咽一下唾沫,几乎是立刻口腔里就涌上来一股腥甜。
于是肖战一边咳嗽一边几乎是神经质一样地抠着手机外壳,一遍又一遍回想王一博到底有没有听到自己的那个要求。
复盘无果的肖战颤抖着手点开刚才那个海外号码,毫不犹豫地拨回去,却已经显示关机了。
他呆呆坐了很久,然后被手机又一次震动拉回思绪,滑开屏幕,有人给自己传来一条彩信。
是肖战搂着王一博偷拍的唯一一张合照,还被拒绝留下影像资料的王一博删掉了。
画面上的肖战挂在王一博脖颈上,笑得眉眼弯弯,王一博则臭着一张脸,倒是也刚好看向镜头。
照片没有开闪光灯,但是窗外的阳光柔和又明亮,慷慨地洒在两位英俊的年轻人脸上。
他们看上去般配又漂亮,跟世上任何一对平凡的幸福情侣比起来都没什么两样。
当红男主播被“包养”实录(12)
*当红明星王一博×十八线小明星主播肖战
*OOC 架空 不上升
*网恋奔现(?)
*今天有人给兔兔打赏大摩托吗?
【12】
看见我了?
“感觉状态很好啊。”绿色头盔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你怎么看见的?”假如是在后台,又要怎么看见呢?这个人,不是王一博吧。
“有直播。”王一博打字的时候撒了个谎,他不是在直播看的,他就在后台候场的时候,看到显示屏里实时画面,听着耳边回旋不巨绝的,肖战的声音。
“哦哦,这样啊。”肖战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
“你跳舞有进步。”王一博很中肯地评价了肖...
*当红明星王一博×十八线小明星主播肖战
*OOC 架空 不上升
*网恋奔现(?)
*今天有人给兔兔打赏大摩托吗?
【12】
看见我了?
“感觉状态很好啊。”绿色头盔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你怎么看见的?”假如是在后台,又要怎么看见呢?这个人,不是王一博吧。
“有直播。”王一博打字的时候撒了个谎,他不是在直播看的,他就在后台候场的时候,看到显示屏里实时画面,听着耳边回旋不巨绝的,肖战的声音。
“哦哦,这样啊。”肖战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
“你跳舞有进步。”王一博很中肯地评价了肖战的表现。
“是吗?我以前都跳王一博的舞比较多,这你都发现了。”被人夸赞的小兔子,尾巴一翘一翘的,可爱得很。
“王一博的舞蹈是比较难,所以你跳团里的舞会轻松一些。”被学习者本人也是一本正经地夸这自己。
肖战看着手机。
这个人要是王一博的话,会不会太……臭屁了一点?肖战想到自己看过的王一博的视频和采访,那里面的王一博都是沉默寡言,一副酷酷的样子。
有采访让王一博学一只猫是什么样,王一博做完了喵喵的动作以后,还对着镜头说“猫咪什么样子百度一下不就知道了”,怎么看也不像是会自卖自夸的那种人啊。
这反差了太大了吧。
但是目前为止所有的细节,所有的时间点,好像都把这个“兔兔这么可爱就要吃兔兔”的真实身份指向了王一博。刚才发消息的时候没有回,而那个时候刚好王一博他们组合要表演、接受采访等等,回过来的时候刚好晚会的直播已经进行到了后面的节目。
肖战想了想自己当时猜测的几个可能,YH的staff、YH的高层领导以及YH旗下的艺人,他觉得最不可能的就是同行了。但是假如要说是YH旗下的艺人的话,那句“在YH上班,我会赚钱”好像也说得通,并且按照王一博现在的身价估计,一次站台活动所得,给肖战每次直播打赏十辆豪华大摩托一年的时间,那些钱可能还绰绰有余。
也怪不得王一博每一次一副大款的口吻,张口闭口的“我有钱,你用便是。”
肖战拿着手机就开始发愁。
这算什么事情呢?怎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呢?本以为自己遇到了人傻钱多(不是)的富婆,结果没想到是个有钱哥哥,而且是个表面上不苟言笑的大明星。
肖战还是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在完全被确定以前,总还有别的可能吧。
肖战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去洗了个澡,回到房间想了很久,做了决定。
“我们见个面吧。”肖战发了过去。
刷着牙听到手机响声的王一博出去一看,差点要把牙膏吞了。
“见面?”王一博口齿不清,含含糊糊地喷了一手机屏幕的泡沫。
这肖战不是一直很害羞的吗?怎么突然提出要见面?
王一博倒不是不敢,就是觉得肖战这突然的转变有点让他意外。他也不知道肖战是怎样鼓起勇气的,但是这事情的确发生了,肖战也没有撤回那条消息。
“好。”王一博简单明了地回复了肖战,又去刷牙了。
肖战收到回复的时候不知怎么的竟然还有一丝丝失落,他也震惊于自己竟然会失落于这个人的答应。
答应了,这个人看来不是王一博了吧。也好,也算是松了口气。
“你什么时候有空?”肖战又发过去。
王一博看到消息以后皱眉想了想,这还要问经纪人那边才知道,“你说个时间地点,我问下可不可以。”
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请假吗?肖战心想,所以真的和从前的自己一样,是个苦逼社畜吗?
“我想找个清净点的地方,水街那边有个猫咖你知道吗?离你近吗?”好歹现在肖战也是人气重新回升,去太热闹的地方被粉丝认出来了可能也不太好。
喜欢猫吗?王一博好像记得肖战的微博里曾经分享过一只叫“坚果”的猫。
水街离自己的公寓稍稍有点远,不过想起来和肖战租住的地方应该就还好,本着自己有车哪里都顺路的原则,王一博回了消息,“不远,我过去,什么时候?”
肖战的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打字,问经纪人姐姐最近什么时候休息,肖战本以为应该都挺空的,谁知道经纪人姐姐直接在他们团的群里发了一份行程表,未来一周七天,工作五天不算,还要出差去南方一个活动出席品牌活动。
大家在群里表示了质疑,经纪人姐姐则表示没有弄错,就是他们的行程单,工作行程繁忙加上换季,还提醒大家一定要照顾好身体。
“周五下午,你有空吗?”肖战发消息给绿色头盔。
“可以,有变动告诉你,两点?”
“好。”
肖战收起手机。
他的心情在现在这一刻开始已经变得微微有点紧张,因为接下来终于繁忙起来的工作,也因为即将到来的,和“兔兔这么可爱就要吃兔兔”的见面。
这下就可以确定这个“兔兔这么可爱就要吃兔兔”到底是不是自己心里想的那个人了。
肖战觉得自己的心态很矛盾,不知道是希望见到心里的那个人,还是不希望。
当晚肖战就在手机上收到了机票的信息,要去一个南方著名的旅游城市,有漂亮的湖,也有美丽的民间爱情传说。
王一博的状态则完全相反,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可紧张的,对他来说,肖战就像是一个朋友,只是两个人都在圈内罢了。
平日里一直就是繁忙的工作,有空的时候去玩玩滑板,在家里拼拼乐高,也会去看超级英雄的电影,也会去赛道上练练摩托车。
王一博好像很久没有郑重其事地说好时间和地点,和一个人去约会了。
他去衣柜里看了看,盘算着和肖战见面的时候要穿什么衣服。
翻着翻着,看见了叠的整整齐齐的,给自己和肖战买的裤子。
那天看见肖战摔跤以后心疼裤子的样子,又听见肖战说不喜欢逛街什么的,王一博立刻就出门到附近的购物中心把几个著名的运动品牌和男装品牌逛了一遍,所有的裤子两条两条的买,最后拿不下了还是又跑了一趟才全部搬回家的。
少有的冲动,是因为遇到了长久以来难得一见倾心的对象。稳重、踏实,上进、勤奋。
肖战身上到底还有什么在吸引着王一博,王一博自己也说不清楚。
想对一个人好,就想给他最好的结局。想帮他,想提点他。
没有理由,也不求结果。
肖战出差的时候在衣柜里选衣服,下意识的就装了那个“兔兔这么可爱就要吃兔兔”送给自己的,出门的时候穿的也是。
到了机场以后,送机的人比以前多了,哦不对,以前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可以说是几乎没有,肖战现在还要担心这样的阵仗是不是会妨碍到别人。
后来听粉丝说肖战他们起飞以后,差不多王一博他们组合也要到了,刚好可以看两个团的哥哥,所以在场的不止一家粉丝。
肖战到了出差的城市以后坐在车上,队友们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南方的气候,湿润的,温暖的。
肖战刷着微博,上次因为点开了“放手一搏0805 | 王一博”的图,所以这次刷到自己相关的消息以后跟着出来的就是这个王一博的站子的图,王一博他们男团已经到达机场有一会儿了。
肖战还没来得及点开图片,队友就拉着自己看手机。
“什么情况,你竟然和王一博一起上营销号了?”
队友的言论让肖战吓了一跳,低头一看,一起上营销号的还有别人。呃,只不过……这内容……嗯?说的是什么明星撞衫你觉得谁更胜一筹?
九张图,自己和王一博今天以及上一次双十一晚会的同款裤子就占据了两张。
这么快……就被扒出来了吗?真是一点底裤都不留啊。
“真是巧了啊,战战,你可千万要大红大紫,不然人家说你蹭王一博热度呢!”
肖战把手机还给了队友,说着只是巧合罢了。
其实肖战心里早就一团乱麻了。他突然就有点害怕起周五下午的见面了。
周五下午一点不到,肖战出门。
本以为自己会早到很多的,但他不知道紧张过度八百年没约会一次的王一博这时候正在车里开过了大半的路程。
王一博到了以后挑了一个靠窗临街的座位,店里有很多不同品种不同样子的可爱的小猫,王一博远远地看着。
肖战戴着口罩,远远地看见了猫咖的招牌以后就掏出手机想问问那个“兔兔这么可爱就要吃兔兔”到哪了。
午后阳光有点强烈,肖战眯着眼睛,努力看清手机屏幕上的字,慢慢走到了猫咖的窗边,因为外面亮里面暗,肖战也没注意店里的情况。
王一博大老远就看见肖战走过来了,眼看着肖战停在了窗前,王一博还有点紧张。
结果肖战转过了身。
王一博看到肖战发消息跟自己说,他到了,让王一博慢慢来。
王一博收起手机,站起来,整整衣服,敲了敲窗玻璃。
肖战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挡到什么人了,连忙转身。
两个戴着口罩的人在那一瞬间四目相对,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
那一刻,肖战分明听见有个声音在心里说——
就是他了。
TBC.
——————————————
看大家要返校干啥的,今天更新的早一点哈。
你们就扒web底裤吧,使劲扒,反正有钱,扒光了再买(不是。
你们期待的没羞没臊是什么样???
我真的是你黑粉(11)
又名/我和黑粉相亲了/
热搜屠榜“花瓶”傻白甜大明星赞 X反肖战吧首席战斗机黑子啵
谢谢打赏!我肥来了!
肖战下楼的时候看到一辆大摩托停在楼下,摩托车上的人依旧一身黑不溜秋的机车装,眼睛专注地盯着他那栋楼的门,于是他一下来,就落入了他眼里。
肖战:“你怎么来了?”
王一博:“送你去相亲。”
肖战:“???”
王一博把头盔递给肖战:“上来吧,还是老地方吗。”
肖战没去接:“我助理开车来了。”
王一博:“她走了。”
肖战:“???”...
又名/我和黑粉相亲了/
热搜屠榜“花瓶”傻白甜大明星赞 X反肖战吧首席战斗机黑子啵
谢谢打赏!我肥来了!
肖战下楼的时候看到一辆大摩托停在楼下,摩托车上的人依旧一身黑不溜秋的机车装,眼睛专注地盯着他那栋楼的门,于是他一下来,就落入了他眼里。
肖战:“你怎么来了?”
王一博:“送你去相亲。”
肖战:“???”
王一博把头盔递给肖战:“上来吧,还是老地方吗。”
肖战没去接:“我助理开车来了。”
王一博:“她走了。”
肖战:“???”
王一博:“我跟她说我送你,她就走了。”
肖战:“……”
王一博:“快上来吧,你也不想相亲迟到吧,我倒是不介意。”
肖战看了他片刻,接过了头盔,坐上大摩托:“我是不是要付你司机费?”
王一博顿了一下,道:“付吧,我不收钱,你看着给。”
肖战:“不收钱你要什么?”
王一博回头又要凑上前,肖战立马堵住了他的嘴,王一博被他挡了回去。
肖战奇道:“你这还没劳动呢就想先拿酬劳了。”
王一博:“意思是我把你送到了我就可以拿?”
肖战:“……快走吧,要迟到了。”
王一博的大摩托飞奔了出去,他专挑大马路开,路过的地方都留下一阵刺耳的引擎声,肖战戴着头盔,谁也瞧不着,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一骑绝乘地奔着,还挺爽。
到了人烟稀少的弯道,肖战就把头盔摘了下来。
王一博大声问:“你相亲怎么不换地方?”
肖战也大声回:“为什么要换地方?”
王一博:“那你相亲的时候不会想起你的上一任么。”
肖战:“都失败了有什么好想的。”
王一博:“万一没失败呢。”
肖战:“……没失败我怎么会有下一次。”
王一博:“那你这次打算什么时候失败。”
肖战:“……你不能盼我点好?”
王一博:“盼啊,所以赶紧失败,我排个号。”
肖战:“……说了我不吃回头草。”
王一博:“说了我不是回头草,你见过这么新鲜的回头草?”
肖战:“……别说话了,你口水要喷我脸上了。”
王一博:“又不是第一次吃,矫情什么?”
肖战:“……”
到地方后,肖战轻车熟路地下了大摩托,跟王一博道了个谢,刚要走又被拽了回去:“车费呢?”
肖战不接他的茬,把车后座的头盔套在他正儿八经耍流氓的脸上:“回去路上当心,别开太快。”
说完就往餐厅走了。
进了餐厅,看到坐在老位置的梁辉,肖战高兴地挥挥手,跟蝴蝶似的飘了去,梁辉在见到他的第一眼也目光含笑开心的很,第二眼就皱起了眉,表情越来越严肃。
肖战:“???”
梁辉:“你怎么又把他带来了。”
肖战一顿,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套着头盔的人一路跟在他身后,悄无声息跟背后灵似的。
肖战:“……”
三人又不伦不类地坐在了相亲席。
梁辉抱臂,好整以暇地睨着王一博:“你这头盔不打算摘了?”
王一博:“男朋友给戴的,不摘。”
梁辉挑眉:“你有男朋友啊。”
王一博:“嗯。”
梁辉:“那你还成天追着你前爱豆跑,男朋友不吃醋啊。”
王一博:“他不喜欢吃醋,他喝酱油。”
梁辉:“……”
肖战翻着菜单:“喝酱油?没有吧。”
王一博:“你说没有那就没有。”
梁辉:“战战你认识他男朋友啊。”
肖战把菜单递给梁辉:“不认识,你看看吃什么?”
梁辉笑:“我点好了,你点你爱吃的就行,怎么这两天瘦了,工作很累?”
肖战捧起自己的脸:“瘦了会难看吗?”
梁辉:“不难看,你怎么样都好看。”
肖战笑盈盈道:“那就好,你这两天过得好吗。”
梁辉:“除了见不着你,其他都挺好的。”
肖战乐呵呵地笑:“这么想我啊,我们这才第三次见面哇。”
梁辉笑:“你就见过我三次,我可见了你无数次了,一直很心仪你。”
肖战:“你眼光很好哇。”
两人旁若无人地调着情,边上戴着头盔的那人安安静静一句话都没有,服务员来上餐时,不免多瞧了几眼这戴头盔的,心道真是个大灯泡。
梁辉和肖战惬意地吃了起来,戴头盔的人依旧坐着一动不动,他的面前也没有摆餐,乍一看就跟个人形木偶似的坐在肖战旁边。
梁辉:“你这前粉丝真不饿啊。”
肖战:“饿了会自己吃的,又不是小孩了。”
话音刚落,一声肚子叫发了出来,来自这个戴头盔的人。
梁辉和肖战都停了手上的送餐动作片刻,刚吃进去,又听一声更响的肚子叫。
梁辉:“吃吧,我请,不用客气,你男朋友又不在,头盔摘了吧。”
王一博一动不动。
两人又吃了一会儿,又一声肚子叫,梁辉的表情有些微妙,摇摇头,似是觉得这傻孩子有点搞笑。
肖战放下手里的叉子:“摘了。”
王一博还是一动不动,肖战直接上手把那头盔摘了,王一博很老实地把肖战的餐盘扒拉过来吃。
梁辉:“咦,你不是说男朋友戴的不摘么,你前爱豆摘就可以?”
王一博吃得吭哧吭哧不理他。
梁辉笑笑:“你对你男朋友的承诺也太随意了,我要是你男朋友,我可会伤心呢。”
王一博:“不可能。”
梁辉:“什么不可能?”
王一博:“你不可能,你太丑了。”
梁辉:“……”
他几乎要气笑了,他生得虽说没有帅得人神共愤,但也是模样周正,在资本家里绝对是好看的,他还没听过有人说他丑。
梁辉:“哦?你男朋友长得是有多好看?”
王一博:“亚太第一美。”
梁辉挑眉,缓慢地念这五个字:“亚太第一美……这个称号有点耳熟啊……那你男朋友和战战,你觉得哪个好看?”
王一博不说话,梁辉就笑:“这有什么好不能答的,就照你心里说呗,男朋友和前爱豆,你心里还没考量么。”
肖战:“梁辉。”
梁辉笑着看向肖战:“怎么了,战战?”
肖战:“吃饭吧。”
梁辉意犹未尽道:“还没问出答案,太吊我胃口了,怎么吃得下。”
肖战不出声,王一博沉默片刻道:“男朋友好看。”
梁辉点点头:“噢,果然是脱粉了的,还挺干脆,男朋友照片有么,我看看,也评价评价?”
桌上气氛一时有些冷凝,王一博没动。
梁辉缓缓靠上椅背:“小朋友,下次跟来,不如把你男朋友带上吧,四个人一起,省得你自己当灯泡,尴尬。”
梁辉比他们大了六七岁,叫他小朋友也没什么,但语气并不好,像在训一条听不懂话的狗。
王一博没有给什么反应,很安静地坐着。
梁辉优雅地擦擦嘴,布巾往桌上一掷,皮笑肉不笑道:“一会儿可别又抢着买单了,这次我来……噢,倒是忘了,你们发横财的,一向习惯掏钱办事,钱涨快了,那思维水平没跟上去,也怪不得你们,哈哈,暴发户嘛,还连着三代的,家教环境就是如此,你可别拦着我给你家送钱啊。”
王一博:“你调查我。”
梁辉笑:“你这样一直跟着战战,说不好听点,像偷窥狂似的,我能不担心么,自然要查一查的……应该也没冒犯你吧,看你好像也不是很在乎礼不礼貌的,什么地方都跟,这点事儿,应该不至于跟哥计较吧。”
王一博沉默片刻,站起了身:“打扰,我走了。”
刚走出一步发现手被拽住了,是肖战。
王一博回头看着肖战,肖战还在慢条斯理地吃着。
梁辉看着肖战:“怎么了?你这脱粉的粉丝也该回去找他男朋友了。”
肖战笑盈盈道:“我就是他男朋友。”
王一博一顿。
梁辉面不改色,盯了肖战良久,道:“肖战,你在耍我吗。”
肖战:“抱歉。”
梁辉皮笑肉不笑:“我自问我相亲时得体,你却几次三番把这个人带来,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么,一向以体面善意著称的肖大明星,这是怎么了?这么瞧不上我?连认真相亲都办不到?”
肖战:“没有,你很好,是我的问题,让你感到不适十分抱歉。”
梁辉看了他许久,起了身:“今天就到这吧,下次希望你别再带他来了。”
肖战站起身,朝梁辉点头:“没有下次了,梁辉,我们的相亲结束了。”
梁辉的脸沉了下来:“为什么?因为他?”
肖战:“抱歉。”
梁辉看了他良久,恢复了云淡风轻的精英做派,似笑非笑:“这有什么好抱歉的,相亲么,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只是有点可惜罢了,肖战,我真的觉得我们很合适。”
他虽是笑着,语气却很冷。
梁辉:“要是你后悔了,记得联系我,小毛孩不适合你。”
说完便昂首阔步的离开了,明明是被拒绝的,背影却挺拔地走出了战场获胜的姿态。
梁辉走后,两人一时没出声,王一博站着,略有些尴尬,他轻咳了一声,觉得自己好像得道个歉,看了看肖战,面色确实不太好,王一博有点心焦。
肖战:“你没吃早饭?”
王一博:“……?”
不骂他吗?
王一博:“嗯。”
肖战:“为什么不吃?那你等在楼下这么久在干嘛?”
王一博:“……”
肖战:“饿了就吃,这点还要人教?你几岁了?”
王一博:“……”
王一博坐了下来,扒着餐盘准备大吃,就被肖战又拱了起来:“坐对面去。”
王一博:“??”
肖战:“你不是排号了么。”
王一博:“?????”
肖战:“我休息时间这么有限,难得相一次亲,你毁了我一个相亲,不用陪我一个的啊?”
王一博:“????????”
天!这是什么峰回路转绝妙剧情!
王一博一脸懵逼地坐到了对面,刚才梁辉坐的位置,看着肖战唤来了服务员,把梁辉用过的餐盘刀叉都撤了,换上新的。
慌神回来,眼前就已经一副新貌了,仿佛那个叫什么梁辉的从未在过,打从一开始就是他和肖战在相亲。
王一博有些恍惚。
肖战一声不吭地吃着东西。
王一博:“那我们这是和好了?”
肖战:“什么和好。”
王一博:“我们现在不是又在相亲了么?”
肖战:“对啊,只是相亲啊,合不合适再看啊,我没吃过回头草,我不知道能不能吃,给点时间我们看看吧。”
王一博:“……哦。”
得,也是次机会。
于是两人不明不白地开始了相亲之宴,然而这相亲好像过于安静了,肖战一句话都没说,埋头就吃。
王一博不得劲了:“你怎么不问我什么?”
肖战头也没抬:“问你什么。”
王一博:“相亲不都是要问问题的么,你们那天就聊了一大堆啊。”
什么喜欢什么样的对象,什么一见钟情日久生情的。
肖战:“你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还问什么?”
王一博一噎,觉得好像也有道理,毕竟他们也相亲过一次了。
可是那次肖战全程哔哔哔哔哔,这次一声不吭,王一博好不习惯。
王一博:“那肯定还有不知道的。”
肖战:“那你就说呗。”
王一博沉默了,戳着盘子里的菜,看着有点委屈。
肖战翻个白眼:“行行行,问问问,来,你今年几岁了。”
王一博:“……28。”
肖战:“哦,我也是。”
王一博:“……”
肖战叹口气:“你不是饿么,话这么多,不是不爱说话么。”
王一博:“跟你我爱说话。”
肖战:“……行吧,那聊,你想知道我什么呀?”
王一博:“你上次相亲说一见钟情的人是谁?”
肖战:“……你听墙角还这么理直气壮问的?”
王一博:“是谁?”
肖战:“没有,你有?”
王一博撇嘴不说话,好半响肖战都以为这一茬过去了,就听他道:“我有。”
肖战:“?!”
他终于从餐盘里抬起了头,笑眯眯道:“看不出啊,你还会走一见钟情这一套。”
王一博:“也不算是,我也说不清。”
肖战笑盈盈的:“这有什么说不清的,对我一见钟情的这么多,多你一个也不多。”
王一博咳了一声:“不是你……”
肖战一顿,眯起眼:“哦……行,看你这模样,那个是初恋啊。”
王一博的脸突然红了起来。
肖战大笑:“这么纯情?我还真好奇了,行,那我们聊聊初恋,来,说说你的初恋。”
手里的叉子把盘里的肉搅了起来。
王一博好一会儿才开口:“没什么好聊的,他是个小骗子。”
肖战挑眉,缓缓念:“小骗子。”
王一博不出声。
肖战笑道:“骗子就骗子,还加了个小字,感觉就很不一样了……你很喜欢他啊,他骗你什么了?”
盘里的肉被搅了个稀烂。
王一博:“骗钱。”
肖战了悟地点点头:“你也就钱好骗了。”
王一博:“不只是钱,还有我们家祖传的聘礼。”
肖战挑眉:“聘礼都给了?怎么骗的啊。”
王一博:“他拿了就跑了,约好了第二天见面的,根本没来,骗子。”
肖战:“???你几岁啊那时候?”
王一博:“小学六年级。”
肖战:“……你这么早熟啊……那是你班里同学?”
王一博摇头:“不是,不认识的。”
肖战:“……????”
王一博:“就见过一次,在学校外面。”
肖战缓缓蹙起眉头,感到这话头有一丝熟悉,他想到王一博是三代暴发户:“……不认识的,见过一次,在学校外面……是本市的?”
王一博:“嗯,我那天打架,他偷看我,被我发现了,然后把他抓出来了。”
肖战:“……”
王一博:“我把我们家祖传的大金链子给他了,约好了隔天见面的,那小骗子拿了就跑了,根本没来,回去我差点没被我爸打死。”
肖战:“…………”
王一博:“小骗子,要是被我再遇上,弄死他。”
肖战咳了一声:“……他可能不是故意不来的呢。”
王一博:“就是故意的,我等了他两个月都没来,等到我转学了都没来。”
肖战:“……你转学了啊……万一他是你转学之后去的呢。”
王一博:“那也是骗子,约好的第二天。”
肖战:“……他可能有事呢。”
王一博:“有什么事能两个月不来,都是小孩,还能上天啊。”
肖战:“……”
他不自在地叉了口肉吃,道:“那你们不就见了一次,年纪还这么小,怎么就初恋了?还这么草率就把祖传的聘礼给了?”
王一博想了想:“他长得好看,他问我要,我就给了。”
肖战:“???他没问你要吧。”
王一博:“要了。”
肖战:“没吧。”
王一博:“要了。”
肖战:“没啊……”
王一博:“你怎么知道?你又不是他,他就是要了。”
肖战:“……”
王一博:“我现在很想找到他。”
肖战没好气:“干嘛,弄死他?”
王一博:“不是,问他要回大金链子,我要送给你。”
肖战:“……”
气氛忽然就变了,肖战一时竟有些不敢抬起头来,王一博的视线仿若实质般将他穿透,肖战有些呼吸困难。
一顿相亲饭吃完,两人出去,王一博十分暴发户姿态地刷了卡,服务员说不用,肖战是终生会员,全都免单,王一博还是坚持要求他刷卡,依旧是先前那个服务员,看着王一博简直两眼发光,连连说着好话,连祝他俩早生贵子这种不过脑子的话都蹦出来了,边上的经理一脸死灰地掐了他一把。
王一博倒是点着头:“他要是能生的话。”
肖战:“……”
坐在王一博的大摩托上回了家,照例是他说了再见,王一博又拽住了他。
肖战发现王一博这人看着冷冷淡淡,但还挺会起腻的。
王一博直勾勾看着他:“肖战,你很喜欢我吧。”
肖战:“???”
王一博:“应该是特别特别特别喜欢我那种。”
肖战:“??????”
王一博:“所以说着不睡粉不跟粉丝谈恋爱的,对我破例了,然后说着不吃回头草的,又对我破例了。”
肖战不出声,任王一博捏着他的手摩挲,他特别喜欢捏肖战的指骨,用力,再松开,再用力,按压出声音,有点痛有点麻。
他把肖战拽近,搂着腰偷袭地亲了他,亲了好一会儿放开,低低地笑,两人离得极近:“什么吃回头草,你压根没吃过草。”
肖战用食指把他的脑袋戳开了:“我们现在还在相亲,是考察期,别总是得寸进尺。”
话还没说完又被王一博吞了,这次这个吻绵长,肖战又要站不住了,王一博搂着他,走了两步,把人推在楼道的门上狂吻,每退开一点呼吸,又黏回去,肖战被吻得舌头发麻,结束的时候嘴都有些红肿了。
王一博吮掉肖战眼里被逼出的一点泪意,声音哑得不行:“我可以上去么?”
肖战喘息着,轻轻推开他:“路上小心。”
王一博于是又在他脸上四个面都啵了一下,跟小孩似的,声音很大,惹得肖战又懵又笑,看着他走入夜色里,朝他摆手:“明天我来接你上班,早点睡。”
摩托引擎又打得贼响地离开了,肖战看了会儿,走入了电梯。
回到家,他先是进了房间,扒拉出床头的大金链子大玉坠和大金表。
他拿起那条大金链子放在灯下仔细瞧了个遍。
除了贵和贵和贵,毫无特点。
这是祖传聘礼???
还真是一家子暴发户审美!
我真的是你黑粉(10)
又名/我和黑粉相亲了/
热搜屠榜“花瓶”傻白甜大明星赞 X反肖战吧首席战斗机黑子啵
谢谢谢谢打赏,今天1.7w,我的头发还在吗,摔!今天磕死啦!摔!
回到家,照例插上安全栓,肖战把自己往沙发上一抛,只想摊成一片颓废烤肉。
视线仰盯着客厅顶的吊灯,盯到眼睛有些发黑,眼部出现酸痛,然后出现晕染开的小影子,一种酸楚的幻觉,瞳孔却扩大了,不知是想容纳更多的光,还是想避开光。
一直盯着光,是这样的感觉。
那么她们盯着他时,是这样的感觉吗。
肖战起身了,他去把自己洗干净,沐浴是漫游思考的时间,不用动脑,...
又名/我和黑粉相亲了/
热搜屠榜“花瓶”傻白甜大明星赞 X反肖战吧首席战斗机黑子啵
谢谢谢谢打赏,今天1.7w,我的头发还在吗,摔!今天磕死啦!摔!
回到家,照例插上安全栓,肖战把自己往沙发上一抛,只想摊成一片颓废烤肉。
视线仰盯着客厅顶的吊灯,盯到眼睛有些发黑,眼部出现酸痛,然后出现晕染开的小影子,一种酸楚的幻觉,瞳孔却扩大了,不知是想容纳更多的光,还是想避开光。
一直盯着光,是这样的感觉。
那么她们盯着他时,是这样的感觉吗。
肖战起身了,他去把自己洗干净,沐浴是漫游思考的时间,不用动脑,思绪会像水那样从头到脚把他淋个遍。
今天的所有漫游淋水,都是给一个人的,那个说自己是个好麻烦的夜行者。
洗完出来时,疲惫已经褪去了不少,他想去睡,但走进房间前,一拐去了书房,之前那人睡过的房间。
这里是第一次有人来住。
他没想过自己会有客人。
进去,站了片刻,啊,有另一个人的气息,有点奇怪,他的脚趾缩了一下。
肖战走到惯常坐的工作台,上面还有他没画完的图,最上面那张是暴漫的自己,他缓缓往下翻,翻到最后一张,撩开一角,有个摩托后胎的轮廓,再向上掀一点,是全貌,摩托上坐着一个人,身体前倾,没有容貌,开着车,一头扎入白纸般的黑暗。
他猜王一博并没有看到这张图,那个心似直男的性子应该不知道要翻翻桌上的画稿,找找隐藏的彩蛋。
睡不着,那就和往常一样,刷题吧。
肖战抽出了书柜里的习题,随便抽了本高中的,翻开正打算做,一顿,决定收回刚才觉得那大直男性子不懂找彩蛋的推论。
这彩蛋不是找的挺好么。
肖战又一本本翻过去,看王一博绿色的笔给他的留言,边看边笑。
直到抽出那一本夹着付耀资料的高考卷子,看到王一博在里面留的八个字。
/心有南墙,你已是光。/
肖战一时有些发愣,指腹磨蹭着这绿笔的八个字。
他的红笔写着:/没有南墙,去成为光。/
王一博回了这八个字。
肖战捧着卷子坐到桌上,拿起笔开始做卷子,刷题的时候心很静,这种静和画图时又不一样,画图时,他可以放空,可以听音乐,可以在心里走马观花。
做题时,他必须专注,但专注中又能有思绪游走的缝隙。
他是珍视做题的时刻的,兀自捧着教科书学习的时刻,自己扮演老师对自己批改教育的时刻。
他没上过学,八岁就出道了。
他还记得母亲牵着他的手去爷爷家要学费,小学一年级的学费,她也无法帮他支付。
只是两百块。
爷爷没有给,把他们赶走了。
这是他们去拜访的最后一家。
他已经记不得爷爷说了什么了,在他的记忆里,只有母亲那个时刻牵着他手的汗湿度,他们停在一个红绿灯口,在等红灯变动,肖战任母亲牵着,那只手时而用力时而松弛。
“一会儿记得叫爷爷。”
他只记得了这么一句。
红灯变了,他们穿过马路,所有人行色匆匆,没有人注意这里有个女人即将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垮。
母亲是如何诉说询问的,爷爷是何种面目,他确实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又是那个红绿灯口,他们返回。
这一次母亲的手牵得紧紧的,已经没有后顾之忧了,最后的依仗也失败了,但她应该本来也没有指望什么,就是例行公事过来问一下。
他们没有回家,母亲牵着他来到了一座挺大的办公楼,然后放开了他的手。
那是他第一次学到,有人紧握你的手,是为了放开你的手。
那是一个童星培训基地,只要被选上,有吃有住。
母亲蹲下身,给他整了整衣领,然后对他说:“你要记住一件事,你没有错,我也没有错,你可以怪我,但不要怪自己。”
肖战点点头。
母亲笑了,在他额头上印了一个吻,然后退后两步:“进去吧。”
肖战转身走进去了,母亲喊住他,肖战转身,听到母亲说:“小战,笑。”
于是肖战给了母亲一个大大的笑,母亲也笑着跟他挥手,肖战走进去了。
他没有直接进该进的地方,他躲在了门后,看母亲离开,他把那句“我可以抱抱你么”永远藏在了肚子里,他觉得母亲承受不了那一句。
他再没有见过母亲,母亲去哪了,他不知道,也不探究,可能在抛弃他的当天就死了。
肖战入选得很顺利,他似乎天生适合舞台,没有人知道他在视镜下灵动愉快地表演了一段故事汇的那一天,是他成为孤儿的第一天。
母亲让他记住的那句话“你没有错,我也没有错,你可以怪我,但不要怪自己。”对他受用很大。
所以他从未责怪过自己,或是觉得自己不值得被爱,他母亲只是把他送去了一个收获更多爱的地方。
在那三个月前,母亲曾带他去庙里算过一卦,老师傅说:“你儿子不会只是你的儿子,他生来是要去照亮更多人的。”
虽然他觉得那老师傅两眼一眯是在胡说八道,但他感谢那个老师傅的话,这句话多多少少给了母亲一点推力,让她少了些愧疚感,得以救赎自己,把他送去了那个童星工厂。
他也确实得到了很多爱,这个造星工厂自己都没想到,他们捡到了这么个天生能讨喜的宝贝。
他的粉丝最开始都比他大,把他当儿子,当弟弟,当侄子,但他知道她们都有自己的儿子弟弟和侄子。
收到喜欢自然很开心,每次去现场都很热闹,大家远远地就会给他比爱心,给他买很多吃的,给他说很多好话,比他从小到大加起来听得还要多。
于是失去了一个家的归属感,在这群人里尘埃落定了,这是一个新奇的世界,老天对他很好,肖战觉得。
他尤其喜欢过年的时候出去表演,有一个名正言顺不回家的理由,而且很热闹,他在人们的瞩目中过年,对他来说,回应瞩目,就是回家了,他本来也没有家。
起初,他没能理解脱粉这回事,他对待每一份喜欢都认真极了,他从小就知道没有任何喜欢是理所当然的,得要拼命护住才行。
他尽力做过挽回,比如一个姐姐说最喜欢看他吃东西的样子,他就开始经常吃东西,把视频放到网上,吃到他撑坏了肚子,去医院动了个小手术,还是没再见过那个姐姐的id。
于是他想起了妈妈要他记住“不是他的错”,每当有一个人牵紧他的手,又松开时,不是他的错,也不是那个人的错。
这句话像一个神奇的咒语,陪伴他度过了整个童星成长期,帮他迅速理解了粉圈这回事。
当其他小童星在得知自己不被喜欢时,哭闹发脾气,肖战冷静得很,还能出言安慰,但似乎他们也不需要安慰,他们能投入把他们送来的人的怀抱,肖战没有这么一个怀抱,但他拥有那句神奇的咒语,他觉得这比趴在妈妈怀里哭有用。
一旦理解了这个事,他更加游刃有余了,他好像当真天生适合这个娱乐场,他依旧认真对待每份喜欢,也学会了如何对待告别。
他是在一群人的喜欢中长大的,他关于“喜欢”和“爱”这两样东西,是从她们那里学会的,喜欢是有距离的,有条件的,有期限的,喜欢是需要成长的,是具备告别这一环节的,喜欢不是一个短暂的瞬间,它包含了很多过程,它可以极速地升至高潮,也可以极速地冷却,它不需要给予解释,它有时也会产生厌恶。
他越来越习惯和喜欢打交道,习惯对它说你好,也习惯对它说再见。
他始终没能去上学,他经常偷偷跑去学校看,带着鸭舌帽,站在铁栏杆外,远远看教室里的小朋友摇头晃脑地读书,看操场上的小朋友推推搡搡地锻炼。
他给自己买了教科书,学着老师的样子,自己教自己。操场互动没办法,小童星们都不会推推搡搡,一个个都是金贵的玻璃孩子。
他在学校外偷看的时候,撞到过一回打群架,一群人打一个,看清之后,发现是一个人打一群,那个小朋友可真是太虎了,拳头抡起来特别狠,都把肖战看呆了,那小朋友跟他差不多大,自己已经鼻青脸肿了,还想着把人往死里捶。
那群人最后都哭着鼻子跑回家了,肖战没想上前,他可不能被这么打一下,漂亮的小脸蛋破了会被经纪人姐姐罚不吃饭的。
但是他被发现了,也不知那个小朋友哪来的眼神,就把他拽了出来,肖战很冷静,掏出口袋里的手帕给那小朋友,那小朋友红着眼眶一副打上头了的模样死盯着他,好像把他当成了看他笑话的人,也不接那帕子,好像下一秒肿成猪头的拳头就要朝他抡上来了。
肖战心里害怕,但是面上很淡定,他直接上手给他轻轻擦了擦脸上的脏污,然后轮到那小朋友愣住了,片刻后就开始放声大哭,哭得惊天动地,肖战一时错愕,不明白刚还虎天虎地的男孩怎么能发出这么委屈的动静。
肖战就上手拍他的背,像妈妈曾经安慰自己那样,轻轻安慰他。
两个人就在栏杆边坐了下来,肖战问他为什么打架,他一抹鼻涕,说:“我们全家都是暴发户,他们就说我土,看不起我。”
说着又委屈地大哭:“我爸是暴发户,我大伯是暴发户,我大姨是暴发户,我大奶奶也是暴发户。”
肖战哭笑不得,只能拍拍他,任他惊天动地地哭了许久后,用妈妈教的神奇咒语安慰他:“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他们的错,你可以怪他们,但不要怪自己。”
小朋友就停了下来,乌溜溜的眼睛盯着他,似懂非懂,但好像不那么委屈了。
肖战给他擦眼泪:“而且暴发户多好的事啊,我还羡慕呢。”
小朋友吸溜鼻涕:“暴发户很好吗?”
肖战笑:“有钱当然好啊。”
小朋友于是把脖子上的大金链子解下来,套在了肖战脖子上,还挺沉,然后又把手上的大金手表大玉坠都扒拉下来,给肖战带上。
整个折腾完,肖战觉得自己重了一轮,就见这小朋友又在身上摸摸索索,掏出了一堆花花绿绿的钱,都塞在了他手里,吸着鼻子瓮声道:“你觉得好,那我就都给你。”
肖战愣在那不知该作何反应,这是他第一次收到来自同龄人的礼物,还是这么贵重的礼物。
小朋友凑近他的耳朵,鼻涕眼泪蹭了他一脖子,小声道:“你明天过来,我还有很多,我都给你。”
肖战点了点头。
他没能履行约定,因为第二天他有通告,也不知道那小朋友等他了没有,他没有去,会不会又委屈得大哭。
肖战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能回去,他一连巡演了一个月,等到回去的时候,又因为大火,不能随便出门,等到再能去那个学校,已经是半年后了,他没有再见到过那个小朋友,那堆大金链子大玉坠和钱都被他小心地存放在宿舍的床头。
再后来,肖战大了点,十三四的时候,开始理解粉圈撕逼和黑子。
他开始懂得有些id里带着他名字的,可能并不是他的粉丝,只是来找他套话,然后把他的话断章取义地发出去为了黑他,这些人可能讨厌他,可能不讨厌只是为了钱,如果是讨厌,那似乎不需要理由,如果是为了钱,那肖战就更理解了。
他也开始懂得粉丝和粉丝之间会吵架,而因为吵架,她们会开始讨厌他,然后让更多陌生人讨厌他。
肖战有时候能坐在电脑前看一天,或者听经纪人姐姐唉声叹气焦头烂额一天。
他研究了一下这些东西,并没有很愤怒,那句神奇的咒语持续在起效果。
“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他们的错,你可以怪他们,但不要怪自己。”
到这个年岁,他开始感谢母亲所教会他的一切,这句咒语让他始终能清晰地理解一种这个世界的真相:不存在对错,只有立场和情绪。
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位置和立场上,竭尽所能地努力着,表达着,她们都在做着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那句神奇的咒语,让他无论看到什么,都从未责怪过自己,有人说他不好,他不会认为自己不好,有人离开,他不会认为自己不值得被爱,当他达不到别人的期待,他不会愧疚,只会努力,当有人认为他做错事,他不会急于消极和反省,而是先把这句咒语在心里滚一遍,理解是他做错了,还是她们认为他做错了,这句咒语让他掌握的是一种不被言论和眼色束缚的能力。
所以当经纪人姐姐指着他的鼻子说:“你是不是木头?你没点反应的?”
他知道这只是她在迁怒,他没有反应也可以,有也可以,按照咒语所说,他可以在情绪上去责怪这些人,但一旦理解不存在对错的核心,责怪的情绪就削弱了很多。
经纪人姐姐焦虑得团团转:“这种粉丝你要来干什么,要来干什么,真的是,什么时候能来点长脑的粉丝。”
肖战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安抚着她:“我会更优秀的。”
在他还能力欠缺的时候,总会看到许多粉丝在一些作品上强调一件事:/你们知道他多努力吗!!!/
当然这句话只能遭来很多有理有据的反击。
肖战却会摸着那些id笑,他也想告诉其他人,你们知道她们多努力么!
她们在自己的立场上,在自己所能做的所有事上,在自己所理解的正确上,已经穷尽全部了啊。
世人怪她们愚钝,怪她们让他遭黑,但喜欢本就需要成长,喜欢和眼界一同都在成长,她们在她们的年岁上,立场上,眼界上,理解上,已经穷尽她们的全部了,为何要从一种拔苗助长的角度去责怪她们?让她们一点点长大不好吗?
小苗在极尽全部地迎向雨露和朝阳的样子,为什么不能被肯定,不能被保护?
他想去保护那种成长,尽管可能她们会在还未长大之前就离开,陪伴一程也是好的,他就是这么长大的,在所有粉丝仅以她们的立场和理解做着爱的努力中,长大的。
他为什么不能去陪伴和爱护她们的成长?或者仅仅是陪伴她们已经长全的固有立场。她们爱他,那谁来爱她们?
接收过的爱,是能因为受到爱的消极牵连而抵消的吗?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平衡的,万物都有它的规律,你想得到鲜花,你就得连同淤泥一同爱护。
肖战渐渐发现自己看到的地方,似乎比团队里其他人多和广,他发现自己的共情能力极强,这是那句咒语带给他的。
傲慢一点说,他觉得自己能共情世界上所有人,无论好坏。
在他十六岁的时候,有一位导演看了出来,对他说:“你这种共情,太过盛了,哪怕是对角色来讲,也太过盛了,大部分演员需要的是专注,这种专注中存在冷漠,你极强的共情却会让你分心,你确是世间少有,但真的不知道该说你适合娱乐圈,还是不适合。”
他没能选上这位导演的角色,他还挺喜欢他的。
他也理解导演的意思,娱乐圈这个地方,性调太庞杂了,他如果试图全部共情,他会坏掉的。
“你要么成于共情,要么毁于共情。”
这是他对他的批论。
“你还太小了,我不太信任你能成于共情。”
肖战回去思索了很久,他依然没变,反而更坚定了。
他本以为也就这样了,他摸透也习惯了娱乐圈,再一次推翻自己,是在2016年,直到那一年,他才真正理解了导演的意思,知道了自己多天真愚蠢。
那一年有一场GP联赛,邀请了他做中方的推广大使,那一年是中国刚在GP赛上渐渐获得话语权的一年,邀请方再三跟他提醒,一定要他得体,讨喜,无论发生什么,绝对要保持住脸面,也是这个原因他们才请的他,肖战在娱乐圈是出了名的推广宠儿,无论什么场合,他都能得体高效地完成任务。
但他那天其实什么都没看到,他们把他分在一个空间极度窄小的地方,场中的大显示屏恰好是竖对着他的,整场,他什么都没看到。
但他一直笑着,也随着身边观众的欢呼而做出表情来,怕会随时切到他的画面。
到后半场的时候,助理远远地给他比划,意思是切到他的画面了,让他笑。
他就开始笑,十分灿烂得体和往常一样的笑。
结束后,主办方邀请他做评价,他流利地完成事先准备好的话,不说任何一句行话,因为他不懂,也不想装,只要表达最诚挚的敬佩和祝福,以及得体讨喜的笑容。
所以直到整场比赛结束,他都不知道那场比赛发生了什么。
是后面几天他的最美笑容频上热搜,他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他的最美笑容,掩盖了一个人的死亡。
他去质问经纪人时,经纪人毫不惊讶,他在数钱。
经纪人责怪他的大惊小怪:“你也入圈这么多年了,现实点好哇,这个这么正常的事,给钱了的。”
正常?正常么?
他当然知道所谓“正常”,他们惯常是大场上的遮羞布,他原本以为已经习惯了,他可以被拉来遮盖逃避一些事,万物都是平衡的,你想要人气,你就得接受人气背后的需求摆布。
他以为他是能共情的,他也确实曾领会了,但这么近的死亡呢,这么直接用他来遮掩的死亡呢?他真的能共情么?他非要去理解自己的人气消解了一条命的价值这件事吗?!
那那条人命呢?那个叫付耀的人,他也共情了,一个死无葬身地死得不明不白的人,被娱乐圈的一个顶流轻巧地掩盖了全部,付耀的委屈呢?付耀的不甘呢?付耀家人的悲痛呢?付耀的粉丝呢?他全都共情了,他全都共情了!
那经纪人呢?他也要共情经纪人,经纪人收了钱,经纪人在他去之前就知道这件事的黑幕,经纪人一切以他的前途考量,他要去共情经纪人的用心良苦吗?要吗!
那那些大场上的黑手呢!他们的布局呢!他们站在高位的冷漠的处理呢!他也要共情!也是合理的!
这些人,他对这些人的共情,能同时存在吗?能吗!他能同时共情付耀身死的不甘和经纪人对他的考量吗?!他能同时共情大场上冷漠的大局观和付耀家人粉丝悲痛欲绝的现状吗?!
他能吗?他能吗?
他不能,他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什么能共情世上所有的人,是屁,全是屁,那是什么傲慢无脑的发言?他根本不行,这种完完全全所有人一起共情的心态就根本不符合共情了!
他要共情付耀,就得共情付耀对大场的痛恨,他要共情大场,就得共情大场对付耀的冷漠。
所有的共情交织在一起,合理吗?他能合理地消解吗?!
他的粉丝开始摇旗呐喊地保护他,开始和付耀的粉丝开撕,双方的争执激烈极了,他每天都挂在热搜上,依旧是最美笑脸,最美笑脸,最美笑脸。
他看到了他的粉丝为了保护他,重复在刷他的所有好事。
肖战坐在电脑前,怔神地看着他的粉丝们,如何把这件事撕到中国的GP声誉在国际上臭名昭著。
那么他还要去共情这些粉丝么?共情她们想要保护她的心态,共情她们对付耀粉丝的愤怒。
那么付耀呢?那个死人呢?
肖战崩溃了,他忽然觉得满身恐惧,他做不到,他开始极度地怀疑自己,那个曾坚定不移地说能共情她们的自己去哪了?他好像办不到了。
他突然发现过去的自己有多虚伪,什么能共情全世界,都是假的,他不过是不愿承认对母亲抛弃他的怨恨,不过是想用那句咒语把自己装点成一个超脱俗世的圣母,他只是在压抑自己的愤怒不甘委屈,他拼命地共情,拼命地理解,拼命地为自己的不幸找借口,拼命地为肮脏不堪的世界找一个豁口,让自己钻出去。
但没有任何借口,他的不幸没有任何借口。
他依然坚定母亲那句咒语的正确性:“你没有错,他们也没有错,你可以怪他们,但不要怪自己。”
这句话可以的,可以完全让他把自己从这件GP赛丑闻中摘出去的,他没有任何错,他们也没有,不过是立场的问题,所有人都在各自的立场上努力,保护各自想要保护的东西。
可是然后呢?把自己摘出去之后呢?心安理得地看待这一切吗?
如果他不能品尝他们的痛苦,那算哪门子共情?
在那一刻,他收到一条短信,是曾经那位导演的,他没想到他还能记着他,短信只有一句话:/冷漠点,你会幸福点。/
在那一刻,所有崩溃的情绪抵达了顶峰,他忽然疯了一般把屋子里所有东西都摔碎了。
是在嘲笑他么?
是觉得他和他所预料的一样,终究会毁于共情。
而他这才理解那导演的话:/你还太小了,我不相信你能成于共情。/
他是在提醒他他的伪善,他其实根本不懂共情,不过是小孩的自以为是。
现在到头了,他终于睁眼看到了自己的愚蠢。
肖战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吃不喝两天,折腾得像个死鬼,他注册了小号,跟着那些坚定要查明付耀的id一起声讨那个叫肖战的顶流。
他看到热搜上的肖战,他恨不得弄死这个人。
情况忽好忽坏,声讨的赛车粉走了一批又换来了新的一批,肖战跟踪了所有线索,不遗余力地帮忙着,造势着,他紧跟着一个叫“约好的你做车我赛车”的id,他发现无论来去了多少赛车粉,只有这个人,换了多少个id都会卷土重来,很执着。
肖战跟着他一起打了一个星期的网络仗,他们输了。
有一天“约好的你做车我赛车”这个id不见了,无论他怎么找都没找到,而gp官方给出了一个付耀身死的解释,是源自他朋友的嫉妒。
肖战看着全面倾倒崩溃的赛车手的愤怒,心里塌陷了一大块,他们努力了一周,都没能在热搜上博得位置,反倒是那个叫肖战的顶流,一天比一天多,一天比一天高地占据着高位。
他看着那个名字,觉得自己好像不认识他,这是哪只鬼?
他从没有那么恐惧过自己的名字。
那是他第一次,有了死亡的念头,要把这个人弄下来,只有死吗?
想共情付耀吗?那你陪他一起去死吧,陪你母亲一起去死。
在这个世界上他第一个共情的人,是他的母亲,他觉得他共情了她的抛弃和死亡。
时至今日,他才察觉,没有,他只是藏起了愤怒。
肖战是一个连愤怒都遗忘了的人。
他放弃了愤怒,放弃了委屈,成了一个圣母。
现在圣母崩塌了,那些阴暗中的东西开始浮现。
肖战沉浸在这种自我厌恶和畅快中,原来责怪和埋怨别人,真的会让自己的负担少一些。
母亲说的,让他怪她吧,不要怪自己。
母亲很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
他好想她,也好恨她。
肖战趴在桌子上大哭,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哭,哭得肝肠寸断,啊,原来一个人哭起来的动静是这样的。
哭到深夜,他收到一条私信,很长很长的私信,他以前也常看,但自从粉丝太多开始,他看不过来了。
这条私信就在那瞬间,像冥冥中的一根羽毛,飘落到他的掌心。
肖战点开了它。
私信大概是说,她患有重度抑郁长达六年,反复不断,她是靠着他的笑容支撑下来的,六年间,每次想轻生了,就给他发一条长长的私信,发完后,再看看他的笑容,她就又活了下来。
她说,/肖战,谢谢你的最美笑容,救了我。/
肖战擦掉眼泪,反复把这条私信看了很多很多遍。
谢谢你的最美笑容救了我。
啊,他的最美笑容在毁掉一个人的存在价值时,也挽救了一个人吗。
那句咒语在这个时刻又发挥了作用。
“你没有错,他也没有错,你可以怪他,但不要怪自己。”
他好像又听到了母亲在耳边温柔地和他说着临终语,她在告诉他,这个世界多复杂,她无法用一生去教他,陪他领会复杂了,只能在那个最后的时刻,把这个关于世界的秘密提早地告诉他。
不要随便定义一件事的好坏,不要随便定义自己笑容的意义,它的意义远超于你给出去的那一刻,有人会随之毁灭,也有人因之得到救赎。
做你自己就好,你无法决定结果。
不开心,那就怪我吧。
很神奇的,有时候,天大的痛苦,只需要那么一点点的甜头,就能消解了。
肖战因为那条私信,活了下来,他好了。
只要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能因为他的笑容而获得救赎,只要还有一个人还盯着他的光芒在努力活下来,他就是有意义的,他曾做的一切幼稚的共情,他所承诺的陪伴,都是有意义的。
这个荒谬的世界,有他无法左右和改变的付耀式的悲剧,也有他能改变和引领的成长。
他不该厌恶自己的笑容。
相反的,他还会继续笑下去,只要还有一个人能看到能认可,他就会笑下去。
谁也别想改变他。
这里肮脏吗?是地狱吗?那他就在地狱里凿出光来。
那天之后,他在那本高中习题册上写下那八个字:/没有南墙,去成为光。/
也是这次之后,他似乎才真正理解了何为共情。
后来,他被一群年轻气盛的小孩绑去了赛车场,一路上他倒没有恐惧,那群小孩明显是怒气上头,手很生,绑他的时候,还会顾忌会不会勒太紧了,在车上一边对他骂骂咧咧,一边给他的绳子松一松,再松一松。
到了场地,他们把他绑在一辆挂挡的赛车上,朝着极限跑道自动撞过去。
他听到了那群少年的抽气声,有几人小声道:“他他他他不会出事吧,这不行吧。”
他们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紧张得手抖脚抖,肖战这个被他们绑架的人,反而比他们镇定许多。
当那车绑着他撞向那面墙时,肖战叫了出来,大声地叫,发自内心的叫。
他也无法解释,那个时刻,他心里隐秘的快乐。
那群少年被他叫得吓死了,把车捞回来给他松绑,却看到他在笑,于是一个个吓得摔在了地上,都快哭了。
肖战歪着头问:“可以再来一次吗。”
少年们真的哭了,跪了下来,说他们错了,哭得抽抽搭搭,似乎委屈极了,边哭还边骂他,说付耀对他们多么多么好,他们多么多么难受,知道博神肯定是背锅的,博神和付耀多么多么好,他们太气了,气得不知道怎么办。
一边骂,一边给他松绑,一边跪着,一边鬼哭狼嚎。
肖战哭笑不得,反过来安慰他们。
看着这群少年,他不由地想起小时候在校门外遇到的那个暴发户小朋友,哭得稀里哗啦,打得鼻青眼肿。
是因为委屈啊,是因为恐惧啊,他打那些小朋友是因为害怕,这些人绑他也是因为害怕,每个人都战战兢兢地活在这个荒唐的世界上。
他们能抓住什么呢?
人因恐惧而冲动啊。
少年们一个个在他面前跪成一排,跪得老实,央求着不要报警。
肖战装着沉默了许久,少年们的心都吊到嗓子眼了。
“行,不报,你们答应我一件事。”
少年们点头如捣蒜。
肖战歪着头,笑盈盈的:“都转粉吧,给我打榜去,每个人都给我贡献点人气。”
少年们:“……”
肖战:“起码打个一个月的榜,可以不告诉别人,我允许你们偷偷粉我。”
少年们:“……”
肖战拿出手机,慢悠悠地打了110三个数字,举起来摇了摇:“不答应吗?”
少年们立刻点头如捣蒜,纷纷拿出手机瞬间申请了小号关注了肖战的微博。
肖战:“再给我来一次吧,你们这个玩的。”
少年们:“……”
其中一个少年憋了半天终于憋不住:“这不是玩的!这是极限训练!很危险的!”
肖战:“噢,很危险的。”
那少年满脸通红,立马又去申请了一个小号,在肖战面前就给他连连打榜。
那晚上肖战终究也没再试成一次极限训练,少年们一个个抓耳挠腮地想着法子把他从那摩托上搞下来,但又不敢硬来,苦不堪言,总算明白了什么叫请神容易送神难。
肖战叹口气,自己下来了,打了个哈欠:“我怎么来的,给我怎么送回去。”
少年们立刻如蒙大赦地去张罗车子,把他好生地送了回去,一路上被肖战五四教育了俩小时,教育得一个个焉头巴脑,还拿衣服写了保证书,绝对不会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离开前,肖战对他们说:“崇拜付耀,想给他伸冤,却发现自己太无能了?”
少年们低着头不说话。
肖战:“如果你们只是需要一个泄愤的对象,那就恨我吧,无论怎么咒骂都可以,但如果你们真的想消解这份无能,那就努力去长成他吧,去成长为付耀,去到他的位置,真正地去理解他。”
少年们愣神地看着他离开,车良久都没有开走。
那之后,肖战很长一段时间都能经常看到这几个少年不伦不类的新id在他微博底下蹦跶,经常给他打榜,一个月之后也还在,其中一个少年给他发了长长的私信,怕他看不到,还在各种地方艾特他,评论提醒他,一个私信换了五个号去发。
肖战都被逗乐了,他们骑摩托的都这么执着的吗?
私信大概也就是很认真的道歉,像一封诚恳五千字的检讨书,然后说会一直偷偷关注着他,给他打榜的。
“我会偷偷喜欢你,但我不能告诉别人。”
这样说着的少年,让肖战觉得也挺可爱的。
四年过去,这几个id还在,他还能经常刷到他们在评论区活跃,都已经混成了经常和黑粉掰头的大粉,谁能猜到他们现在都是赛车界鼎鼎有名的新星呢。
而那次绑架之后,肖战回家除了弄了个安全栓,也在房间供起了一个小小的牌位,上面刻着他母亲的名字,是他亲手刻的。
他不知道母亲到底死了没,多数是死了,这么多年来,他没有把她纳入自己的生活,以共情她的姿态,让她远离着自己的生活,其实是带点埋怨和期待的,他可能还是在期待她回来找他。
现在他要和期待和解,他把她的牌位供了上去,他正式从心里确认了她的死亡,他该往前走了。
肖战那晚上对着牌位说了很多话,把他这些年的思念全都说了。
他开始学着一件事,共情自己。
他允许了那些愤怒和委屈,允许了自己的埋怨和阴暗,做完这一切后,他的心前所未有的轻松。
当他开始共情自己,他发现这份共情升华了。
这之后,那位导演有了一部新作品,让他去视镜,这些年他也经常去参与这个导演的视镜,但这导演从十六岁对他说完那句话后,再没有正眼瞧过他,他每次也只是走个过场地去视镜,他知道不会有结果。
轮到他的时候,他刚要准备表演时,那导演本子一摔:“不要搞那个。”
肖战一顿,其他现场视镜的老师也一顿,向来知道这个导演不喜欢肖战,但突然这么来一下,还是挺难堪的。
肖战稍有些束手束脚,但很快镇定下来,等着导演的吩咐。
导演:“你演你自己。”
?????
导演:“词什么的随便你自己设定,来,对着我,表达你自己。”
在场所有人都有些愣,这是哪一出,肖战也是一愣,他在原地呆了许久,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制片人刚要准备打圆场,突然看到肖战朝导演缓缓走了去,每走一步,周身的气场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再仔细看,又好像没变,可整个人的气场说不清从哪一刻起突变,有一种深渊感,他甚至不敢再朝肖战看去,可一望进那双眼里,又彻底出不去了,他在坠入万丈黑暗。
肖战轻轻地撑住导演的桌子,身体微微前倾,一种冒犯的侵略感浑然天成,在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只有导演冷眼看着他,纹丝不动。
肖战:“不要试图去共情一只菜市场里的虾。”
“它从捞上来起,被扔入一堆虾中,它没有名字,它和所有虾长得一样,它们的目的相同,等着被人拧掉脑袋,但它们的脑子小到无法理解目的这件事,也无法理解生死这件事,它从出生就不懂生,到了死也不懂死,虾是没有痛觉神经的,所以当它的头被人拧掉时,它不知道痛,也不知道死,当它在锅里炸时,反射神经让它扭曲,你以为它在痛吗?它不懂痛,你能理解一个不懂痛的生物的痛苦吗?这世上存在甚至无法呼痛的生物,它的存在在它自己那里毫无意义,它也感觉不到存在。”
“如果有人试图去共情一只菜市场里的虾,他会发现这个世界的痛苦是无法穷尽的,你没法想象一只虾的生命,但当你开始想象的时候,你落入深渊了,你发现这世界荒谬至极。”
肖战说完后,全场寂静。
肖战恢复了初入的腼腆笑意,静静地退后,朝导演鞠了一躬。
许久都没有声音,肖战觉得大概也就是无疾而终,他朝各位老师都鞠了个躬,然后出去,到门口的时候,导演喊住了他。
“有个角色给你。”
肖战一顿,他说的是有个角色没给,没说是哪个,很可能不是他来视镜的角色。
肖战走回去,毕恭毕敬地等着导演给角色,可导演只是看着他,良久才道:“你经历过破碎了。”
肖战僵住。
导演:“我曾经觉得你会毁于共情,你确实毁了。”
“破碎过的你,合格了。”
肖战的心底升起一股愤怒,导演在评价他时,像在评价一件商品,但那愤怒转瞬即逝了,他一言不发地听着。
导演:“也只是合格了,你离成于共情,还差很远很远,接下来我会对你很严格,你想象不到的严格,如果你做不好,我会把你的戏份全部删掉,你可能会反复经历你难以想象的挫败,甚至到最后,也可能依旧一事无成,这样,你还愿意跟着我么。”
肖战顿了许久,声音有难掩的颤栗:“愿意。”
导演沉默片刻:“共情力过强的人,因为吸纳了太多,他自己成了容器,反而在表达上会显得僵硬,因为他要保护里面那些情感,就要让自己变成壁垒,久而久之僵硬会成为惯性,你心性有多强大,你就会多僵硬,无法轻易释放共情到的情感。”
他看着他:“简而言之,你的身体是一个巨大的宝藏,但你现在还不会用。”
肖战认真地听着。
导演摘下眼镜,揉了揉:“我愿意等你真正成于共情。”
肖战愣住了。
导演:“曾经我不信,现在我愿意信你,肖战,我等等看。”
“你是破碎后,依然愿意选择共情的人。”
肖战几乎忍不住,胸腔翻涌,泪意在眼眶盘桓。
导演朝他摆摆手,好像一瞬间老了十岁:“记得找我来报道,你是个宝贝,是你自己给了我一个等你的机会。”
肖战离开了,回去的路上,泪流满面,在导演朝他摆手的那个瞬间,他好像共情到导演了,导演在娱乐圈曾见过多少破碎的人,破碎后,知道该如何聪明地活着,于是抛弃了共情,冷漠地适应圈子的规则,游刃有余。
所以导演在那时候才会给他发那条信息,他可能也抱着一丝期待,用劝慰的方式期待一个坚持。
娱乐圈这个地方,劝一个人保持本真是最愚蠢和残忍的,无论是谁都不能说出这句话来。
除了自己对自己。
肖战冥冥中感受到,也许导演曾经也破碎过,他没有让自己活过来,他放弃了共情,所以看到肖战,会格外刺眼,也心疼。
有个人说愿意等他成于共情,这个人是他最敬佩的导演。
肖战那一刻心里被填得满极了,果然是有回报的,是有人肯定他的努力和坚持的。
尽管在这个五光十色的圈子里显得那样费劲,愚蠢和不必要。
但没人能阻止他,他认定的事情,他会走到底。
没有南墙,他会去成为光的。
之后,这个导演果然如他所说,对他万分严苛,他的每部戏几乎都让他参演了一个角色,都是小角色,也经常会被删的一点戏份都没有,粉丝们很愤怒,觉得这个导演在利用他的流量,肖战却很珍惜,觉得在这件事上有流量可真棒,他之所以在导演眼里特别不是因为他无论如何似乎都不会放弃共情,而是因为他这么火,却依旧坚持共情。
肖战毫不怀疑,如果他不火,这导演自然是瞧不上他的,谁愿意等个毫无资本的人做那遥遥无期的成长。
这次的赛车电影,也是这位导演的,第一次,导演要求他做主角,可在这之前,他甚至连配角的戏份都没让导演通过。
肖战是有些愁的,这导演素来不按常理出牌,这一次突然的放行,甚至连视镜都没让他做就这么直接把他搬上来了,说不惶恐是假的,但兴奋肯定也是的,怎么说也算是导演的信任,他会好好表现的。
他有时也猜测,是不是导演觉得赛车事件和他的破碎有关,在这部电影里,或许能让他找到使用共情的方法。
赛车事件的后效,除了给他带来了“合格的破碎”,在名声上却褒贬不一,有人觉得他是遮掩丑事专用的无良明星,一些大大小小的推广更喜欢请他了,好像肖战已经占定了一个标签——只要找他,无论什么都能办得很妥帖。
肖战没有拒绝,但他辞退了那个经纪人,把身边所有人都换了新。
当经纪人怒目而视地指着他鼻子骂他没良心,是虚伪的道德标杆时,肖战只是笑着说:“是啊,说起来你还得多亏我的伪善,所以没有把你做的事在行业内宣传,否则离开我,你以为你还会有工作吗?现在你离开,只是一个把顶流带火后离职创业的成功人士,如果你想换个头衔,你现在继续骂。”
经纪人灰头土脸地走了。
肖战亲自面试了所有的工作人员,统一了往后的工作线路,他会继续火,而且更火,在那件事发生之后,他发现许多明星甘愿上前做遮羞布,甚至自己买了热搜,在效仿他那个最美笑容。
肖战看着那一张张鲜嫩充满野心也残忍的面孔,想着他们的粉丝,就是看着这样的笑脸,听着他们伪善的做派在成长么。
那么为什么不能让那个人成为自己?与其让真正伪善的人有机会成为别人的光,为何不是他自己更闪耀去照亮更多的人。
曾经的#最美笑容#只是块悲哀的遮羞布,那他就要努力把#最美笑容#的最美在真正意义上坐实。
他越来越相信曾经庙里那老师傅说的他生来要去照亮更多的人,可能那只是在他孤苦无依时嵌入了他人生的一个目标,毕竟人总得为点什么活着,但现在却成了刻在他骨子里的目标。
肖战对任何推广都照单全收,忙得甚至不给其他顶流一点机会,他小心谨慎地筛选,在现场做好全部调查,他尽力避免GP赛的悲剧重演,尽管他能做的很有限,他依旧卷入在各种各样啼笑皆非的悲剧里,但他不怕破碎了,来什么,他都照单全收,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可能,他也在努力改变些什么。
而他也开始谋求一个伴侣,要健康持久地对抗黑暗,他觉得自己需要一个身边人,不是一个牌位,而是一个会动的,能够拥抱亲吻的人。
他这渴望来得突然,曾经的他太盲目信任自己的力量,见识过太多的爱,也就不那么重视爱,某一天回家,突然觉得家里空荡荡的,如果有一个人能让他说说小话,他在消解共情时是不是就不会这么费力?
导演也曾直指他不重视陪伴这件事,一个人的时候,更容易跌入黑暗。
肖战觉得很有道理。
说找就找,他一向是行动力极强的人,他想要一个本身就有坚韧后盾的人,一个不会被他卷入黑暗的人。
他忽然又想起了小时候碰到的那个暴发户小朋友,哭着把自己身上所有好东西都掏给他,还跟他做了约定明天再给他拿。
他觉得如果有那样一个虎虎生威的伴侣也挺好,委屈了他能给擦擦泪,当儿子似的养,又很有钱。
那小朋友送他的大金链子大玉环现在都还放在他的床头,也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机会赴约感谢么,那小屁孩应该也早把他忘了。
明星找伴侣还挺麻烦的,他托了人找相亲对象,要求只有两个,一有钱,二安定。
那媒人问他就不打算找个明星?工作场所碰到也好谈恋爱啥的。
肖战一乐:“明星?”
那是最容易卷入黑暗的东西,他当然是不可能要的。
媒人又问:“样貌啥的也没要求?长得要好看吧?你看着也得喜欢啊。”
肖战又笑:“喜欢有什么用啊。”
他太清楚喜欢的本质是什么了,他对喜欢这件事不太信任,也没碰上过喜欢的,甚至他觉得喜欢和长久,是背道而驰的东西,一个属于激情,一个属于安定,他不需要激情。
媒人奇道:“你长这么好看这么火,就这么点要求啊。”
肖战:“安定很难的哇,你要是能给我找一个真能陪我一辈子不逃跑的,我给你包十年吃住!”
媒人给他逗乐了,马不停蹄去张罗了。
肖战也笑,他没有真的期待一个永久,大抵这句话说出去,也就跟过年迎财神的时候喊一句:“希望暴富哇。”
只是一个玄学的期望而已,能来一个陪他一两年的都很好,走了,那就下一个。
肖战是在第三次开始注意到那个带着口罩的男粉丝的。
每次都举着长枪大炮,蹲在一个位置拍他,一整场都不放下来,也不跟身边任何粉丝交流,只专注地盯着他一个,在一堆女粉丝中显得格外拔尖。
他很少看到这么专注的粉丝,无论他走去哪里,那长枪炮总能准确对准,无论他说什么笑话,做了什么让现场人都沸腾激动的举动,那长枪炮都不会放下来,从看到他的那一刻,到结束,都专注如一。
那种每个瞬间都被人一心一意放大了捕捉的感觉有点微妙。
而且这个男粉从没有和他近身接触过,机场也跟过,酒店也跟过,但总是站得极远,好像真的只是为了远远来看他一眼,也不需要被他知道。
肖战稍微有点上心,他没见过不具备任何占有欲的喜欢。
开了三次演唱会,现场抽了三个粉丝给汗衫,都是不一样的粉丝,很后来有一次那个男粉再跟现场,蹲在地上整理包时,他看到了自己那三件汗衫。
他清楚记得中奖的粉丝里没有他,否则他不可能没印象,可那三件签着他名字的汗衫怎么会在他那?
都偷偷去买过来了?
有点变态啊。
都能偷偷买汗衫,怎么不上来凑近地看他一眼呢?
这个粉丝让他越来越上心,终于有一次签售会,他把他点上来了,想给他机会亲近自己,不要再一个人苦哈哈地站得很远。
让他摘下口罩的时候,肖战一顿,这张脸他见过,是当时赛车事件最后收尾揽下了所有罪过的人,好像也是个赛车手。
他回去查了一下,果然是,是付耀最要好的师弟,曾经的博神,因为一些事情退赛了。
他还记得自己被那群赛车少年绑去时,少年们哭着说博神肯定是背锅的,被冤枉的。
肖战看着资料上黑白照片里的这个博神,心道,原来也是个在那次事件上破碎的人。
那么这个破碎的人,是怎么应付这个荒唐的世界的呢,抛弃自我了么?还在抗争么?
肖战有些好奇。
然后恍然一想,经历过那件事的人,应该都是他的黑啊,这个博神怎么成了他的粉了?
他的共情开始往这个人倾斜。
他发现自己当初共情了所有人,却因为之后的崩溃,而漏掉了共情一个人。
就是这个博神。
最要好的师兄在同一个赛场上不明原因地身死,他伸冤无处,还被扣上了主谋的罪名,在最炙手可热的巅峰时代被剥夺了未来,在曾经为他摇旗呐喊的圈子里遗臭万年。
肖战呼吸一窒,他久违地感受到了共情一只菜市场的虾的窒息。
这个博神,但凡细想一下他的人生,肖战就要跌落深渊去。
而今他又怎么会作为一个粉丝来到他的现场看他,他们赛车圈的,应当都厌他至极,怎会花重金去收藏他的三件汗衫?
肖战开始想这个人想得整夜睡不着,他经历过破碎后的重建自我,他知道那有多艰难,那这个人呢,他还记得他摘下口罩的那一刻,眼里死灰一般的寂静。
不,那不是活人的眼睛。
他怎么能在看到这样一双眼睛后还泰然处之呢,他们是在同一场灾难中被拧掉头的虾。
肖战查起了这个人的资料,而让他啼笑皆非的是,再见到这个人,居然是在相亲场合上,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毕竟这个人除了有钱这一点,完全不符合他的标准。
他有卷入黑暗的潜质啊,甚至这个人现在就在黑暗里,他应该成不了自己想要的坚韧的陪伴者,两个黑暗漩涡卷在一起,这得多负能量啊。
但至少知道他家很有钱。
有没有钱对一个人是否会落入深渊的影响很大,至少他没有生存困难的后顾之忧。
当天相亲结束,肖战去找了导演。
导演皱眉:“改剧本?”
肖战点头。
导演沉默良久:“说说你的想法。”
肖战和导演聊了一夜,导演并没有给活口,之后像他什么都没说过那样,剧本照旧,肖战也不好意思再要求,但导演没有直接拒绝,约莫就是个活口了。
之后助理来找他,跟他耳提面命王一博是个黑粉,还是黑粉中的战斗机那种,让他不要跟他搅在一起,肖战没怎么当回事,把助理气着了,还整理了一大堆王一博黑他的资料给他看。
肖战全都看了一遍,然后不在意地一扔。
助理气得眼都瞪圆了,肖战就笑:“眼见为实嘛,我跟他在接触,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我更相信我的感觉,他不讨厌我。”
助理:“不讨厌你你就跟他相亲?你的要求已经低成这个样子了?”
肖战:“……”
助理:“你看他长了一张拈花惹草的脸,你觉得他能跟你好多久?他能安定?”
肖战:“……我感觉他好像不是拈花惹草的人。”
助理:“你个一大把年纪初恋都没送出去的人凭什么说你感觉?你感觉顶个屁?”
肖战:“……”
助理眯眼:“你是不是喜欢他?”
肖战于是笑:“喜欢是什么?”
助理看了他很久,妥协了,良久,听到肖战像是自言自语道:“要做光,不如试试从照亮一个深渊开始。”
他的照亮深渊活动并不顺利。
是等到他换相亲对象的时候,助理又找来的:“这也太快了,我就说那个王一博不合适。”
肖战:“是啊是啊,你最慧眼了,不然我怎么能从茫茫应聘者里一眼相中你。”
助理:“他是拈花惹草了还是干啥了?你咋甩了他?”
肖战:“他不喜欢我呀。”
助理沉默片刻:“他不喜欢你不是正好么,安定,长久。”
肖战:“……那他不想跟我在一起呀。”
助理:“那你想跟他在一起吗。”
肖战:“……”
助理坐下来:“肖老师,你最近有点奇怪哦,你的拯救深渊行动呢。”
肖老师整理着桌子,语重心长:“害,什么拯救深渊,别总把自己当神,我没那么有本事其实。”
助理状似不在意地哦了一声:“那这里导演寄来一份剧本,你不当神了,是不是也不需要看了?”
肖战一顿,立马抬头:“剧本?”
助理摇着头把那剧本给了肖战:“新寄来的,改编剧本。”
肖战立刻正襟危坐翻了起来,投入度MAX,助理翻了个大白眼,然后被肖战赶出去后,听他跟导演打了三四个小时的电话。
之后,肖战精神抖擞地去约会的时候,助理问:“找王一博?”
肖战:“相亲去,他叫梁辉。”
助理又眯起了眼:“那王一博呢?”
肖战:“什么王一博呢,就失败了啊,你怎么老惦记这个人。”
助理瞪眼:“你不惦记他我能惦记他?”
肖战:“我哪里惦记他?”
助理语重心长地拍拍他:“好的爱情总是要经历多次尝试的,失败一次没什么,多追追就好了,你可以勉强他的,不用总想让他自在。”
肖战:“???”
助理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初恋都是这样的,反反复复,抓耳挠腮,不要克制,去吧去吧。”
肖战:“??????”
助理:“既然你觉得陪一程也没关系,为什么对这个人要特别?你就让他陪你一程呗,到时候走就走了呗,你找下一个呗,你是在期待什么?”
肖战:“……”
助理摇摇头懒得跟他多说了,肖战这个人,要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时候没有谁能撼动的。
再之后,肖战第二次踏入那个赛场时,他其实不太记得了,那是大晚上的时候被绑在车里来的,又是在车里被送回的,他没有记来路,所以一开始并没有想起这个赛场是哪个赛场。
直到看到熟悉的操场。
相似的大显示屏横在赛场中央,再次看到的时候,肖战发现,有些事情,无论过去多久,都不会磨灭,一个人的死,或许早就在千万人心中淡忘,但有些人会记着,永远记着,他们不会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
他不会让付耀成为一只菜市场里的虾。
肖战从回忆中拔出,手下的笔还停留在卷子的第一面,他今晚终究是做不下去了。
合上卷子前,他再摸了摸王一博给他留的那八个字:/心有南墙,你已是光。/
他一时有些恍惚。
是啊,他们哪是一群碰不到南墙的人,而是面前层层叠叠的南墙,他们不过是撞碎一层,往前进,再撞碎一层,往前进,光就是从头破血流的碎裂里进来的。
王一博懂他。
-tbc-
终于写到这里了,有些话就可以说了。
非常能共情大家对这篇赞的人设的心疼,总能看到希望他撕下伪装撕下笑容的评论。
但我更希望你们看到,不是他伪装快乐,而是选择快乐,不是逞强,而是坚强,不是需要被保护,而是想要去保护,不是藏起黑暗,而是消解黑暗,不是困于环境,而是冲破环境,不是因创伤而习惯,而是因理解而豁达,不是微笑抑郁症,而是用笑带去光,不要太担心他的破碎,而请看他破碎后的选择。
套用邦尼的话,“善良没有长出牙齿来,就是软弱。”如果这个人设内心不强大,他是没法真正善良的,谢谢你们心疼人设的善良,也请你们相信他的强大。
你看他温温柔柔,可知他有英雄病咳咳咳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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