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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万里飞行
氛围感 故事感 朦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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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疼
…这也不能发? 再试试

…这也不能发?

再试试

…这也不能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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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莓大福生产工厂

[TDIZ]恋爱假期(08,TBC)

*Attention

现代paro,非英雄社会世界观

年龄&背景操作

有原创人物


*有路人→轰要素,可怜扭曲的片思。



08、


  绿谷有个不太好的毛病,在知识的盲区会莫名刨根究底,说的好听是求知欲旺盛,而这习惯直接给他灌输了一连串关于男同性恋之间的交往方式。

  自那早事件危机感暴涨后,绿谷抱着求知的心态,搜了一些诸如“男人之间也能谈恋爱吗”的问题。青春期男生对性的好奇心是旺盛的,尽管难以置信某个地方也能用来干那种下流的事情,他还是把可能和自己无关的知识牢牢锁在了脑子里,然后在这种不合时宜的危机场合全面爆发。

  此刻,绿谷已被不良头头高崎及其手下用宽幅...

*Attention

现代paro,非英雄社会世界观

年龄&背景操作

有原创人物


*有路人→轰要素,可怜扭曲的片思。



08、


  绿谷有个不太好的毛病,在知识的盲区会莫名刨根究底,说的好听是求知欲旺盛,而这习惯直接给他灌输了一连串关于男同性恋之间的交往方式。

  自那早事件危机感暴涨后,绿谷抱着求知的心态,搜了一些诸如“男人之间也能谈恋爱吗”的问题。青春期男生对性的好奇心是旺盛的,尽管难以置信某个地方也能用来干那种下流的事情,他还是把可能和自己无关的知识牢牢锁在了脑子里,然后在这种不合时宜的危机场合全面爆发。

  此刻,绿谷已被不良头头高崎及其手下用宽幅胶带和立式空调捆在了一起,对方正用他的手机给轰发邮件,这下绿谷算明白,前阵子轰伤痕累累出现在体育馆出入口的原因,而就这复仇的气势,显然对方也没讨到什么便宜。

  绿谷一边观察三五人手上的粗长棒球棍和木刀,还有可能夹在皮带里的刀具,一边发着寒颤,心想轰君你要是聪明点,就绝对不要单枪匹马过来送人头。

  除此之外,他也很在意刚才高崎及其手下的对话。

  即使互为同性,绿谷也不得不承认轰的确是个好看的人,但是否好看到会吸引不良学长的注意……这还有待考据。


  正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高崎似乎等得有点没耐心,揪起正在摆弄绿谷手机的啰罗衣领,咆哮道:

  “你他妈怎么传的消息!”

  “已经按照老大的意思发了!”举起手机,对方求饶地说,“‘如果五分钟之内没有滚过来,就把那小子的裤子全扒了扔海里’!”

  虽然盛夏天气没穿裤子也不会感冒,但问题肯定不是出在这里。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绿谷立刻挣扎起来,生怕下一秒会有人对他的皮带出手,“暴力是不好的,有什么恩怨就和轰君摊开说清楚啊!”

  “有你说话的份吗,垃圾!”

  绿谷扭了一下,躲开将要粘在脸上的唾液块儿。

  不过这一出后,倒是把在忍耐边缘的高崎的注意力扭到了绿谷身上,他丢开手上包袱,转而上下打量绿谷全身。

  绿谷当然知道那视线肯定不太友善,但除了恶意以外,他又有点感觉到一丝紧张,一股熟悉的危机感涌上,他上次有这感觉,还是在轰在电车起生理反应之后的那整个早晨。

  高崎用球棒抵住绿谷脸颊,倏地朝他大吼:“对前辈好好用敬语啊!”

  “对、对不起……”绿谷口齿模糊,“不过你们要对轰君做什么……”

  高崎收回球棒,架在肩膀上敲了敲,作为回答。

  绿谷此时注意到他敞开衣襟下那裹在胸腹处的绷带,接口处还有医院的纱布钉固定,应该不是为了好看才绑的。

  方才要打断轰君肋骨的话可能不是玩笑,绿谷一下子慌了。

  “这样肯定会出事的!”绿谷下意识大喊,“轰君不是那样的人,绝对是前辈误会了什么!”

  这次没轮到高崎,几个兄弟里有人冒了头。听声音分辨,好像和开头说漏嘴的是同一人。


  “对对,就是老大求而不得恼羞成怒……”

  绿谷:“羞?”

  “你他妈的是不是想和他一样!”


  高崎手里的棒球棍直接往那人脑袋方向猛击,所幸被对方躲过,接着又是熟悉的大声道歉。

  “求而不得……”

  绿谷反复品味起那句话,心想千万不要是我想的那个样子。

  但可能就是求知欲旺盛害死人,他居然在这种不该发问的情况下,就刚才得到的情报,不由自主地朝当事人求证。

  “前辈……果然是喜欢轰君吗?”

  全场气氛降至冰点,下一秒剧烈的金属撞击声回荡在垃圾场上空,苟延残喘的空冰箱经不起高崎这一下子猛击,竟直接凹了下去。

  绿谷吓得开始发抖,又开始担心有人要脱他裤子。

  高崎直接把摧毁冰箱的罪魁祸首怼到他眼前,绿谷看到那个方才面容狰狞的不良前辈,此刻表情多少带点被点破恋爱秘密的娇羞少女心,一下子不知道是该害怕,还是该吐槽才好。

  高崎骂骂咧咧地把球棒举高,全场没人敢提醒他,这一棒子下去可能真的要犯人命。

  绿谷闭紧双眼,等待剧痛降临。

  

  “绿谷!”

  

  惊吓未平,刚想腹诽是否某个被挟持的桥段,都一定要安排个恰当的时机出来扭转局面,可绿谷望见轰气喘吁吁的狼狈模样,心脏还是为他的出现小小地揪了一下。

  “轰君!”绿谷大喊。

  “还是滚过来了啊。”高崎的球棒最终只在绿谷肩膀缓缓落定,他说,“果然没抓错人。”

  “够了,没必要把绿谷牵扯进来。”

  轰靠近喝道,绿谷发现他不仅单枪匹马,双手更是空空,瞬间绝望到极点。

  他不知道轰是否真的擅长打架,然而这种人数和武器有压倒性优势的处境,轰想凭一人翻盘几乎不可能。

  “上次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

  轰说。绿谷这下又蒙了,他不自觉去看身旁的高崎,高崎表情像是被什么重创一般,握着球棒的手背爆出根根青筋。

  “我不——”

  傻子才看不懂这箭在弦上的局面。

  “轰君小心!!”

  绿谷话音未落,率先挑起第一枪的反倒是把距离最近的啰罗撂倒的轰,一拳猛击心窝,速度极快,下手毫不客气。

  轰随即从他手里抢下木刀,直接去扛高崎正面袭来的金属球棒。

  虽说一方不算,绿谷也是头次见识不良之间的扭打,与其感慨果然漫画和剧集都是骗人的,不如说轰在人数碾压的情况下还能应付过来,并且精准击打人体弱点痛点,这让绿谷开始怀疑轰是不是过去接受过什么专业的散打训练。

  起初为了顾全面子,高崎还是要求小弟不要插手,可意识到自己并不能从轰那里讨到便宜,在一次被打得底盘不稳趔趔趄趄的时候,他气急败坏地呼喊周围人一起让轰吃点苦头,这才有了一人一刀拼多人多武器的场面。

  话说,如果胜负一直拉不开,那么被绑来作为要挟的自己一定会……

  “轰君!”

  眼瞧一帮人越打越靠近,甚至有人开始打自己的注意,绿谷疯狂扭动身体,延展性极好的胶带被扯长扯松,但缠得太多粘得又紧,他始终没法完全挣脱,“先帮我解开!我不想拖你后腿!!”

  这话点醒了轰,也提醒了被眼前人冲昏理智,只想召集人手一起给轰教训的高崎。

  轰下劈击退距离绿谷最近的家伙,接着丢下木刀,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了什么粉红色的长条物,用它迅速在绿谷和冰箱之间的空隙处划拉。

  绿谷:“这是……?”

  “丽日的美工刀。”轰着急地说,语速逐渐加快,“大概猜到会是这样,所以借……”

  “!!”

  高崎的球棍近在眼前,伴随一声吼叫,绿谷并没多想,身体恢复自由的下一秒,他立刻扑向身侧的轰,用后背替对方挡下了这重重一击。

  绿谷咬着嘴唇,先是哼了很大一声,但麻木感自接触处流向四肢,传至头皮转为痛感回到全身后,他终是忍耐不住,痛得嘶叫一大声。

  站在他身旁的轰最先听到,也看得仔细,不需要过多时间分析当下情况,一股热血裹挟怒气,瞬间把少年逼向近乎失去理智的境地。


  ——你不会伤害绿谷的,对吧。

  ——……如果是自己就不会那么做。

  ——我不会伤害绿谷。

  ……

  都是因为自己,都是自己的错,所以才会把绿谷牵扯进来。

  只要和自己扯上关系的话……!


  “绿谷?喂!绿谷!”

  “哈啊……哈啊……”

  尽管人还清醒,但这一下力道太重,绿谷一时间痛得根本无法动弹,只能保持蜷缩的姿势不断喘大气。

  真正刺激轰的是来自罪魁祸首的嘲讽。

  “哈、哈哈?”

  像是从对方的表情里读到了某种熟悉的东西,轰缓缓站直,高崎则往后退了一些,并挑衅般把那人方才丢下的木刀,又踢回了轰的脚边。

  “怎么,很火大吗?因为我揍了那个孬种?!”

  见轰没反应,高崎面目透着股得意过头的扭曲。

  “喂喂喂,那废物不会真的是……”

  弯腰拾起木刀,轰用眼神制止了高崎接下来要说的话。

  忍着痛试图爬起,绿谷见状神色复杂。

  轰好像又回到了巷口初遇时的模样,抗拒一切,寒冷到令人发憷,谁也没办法靠近一分。这不是绿谷希望看到的样子,他好不容易把轰拉回阳光下,又怎能放任他继续躲回黑暗当中。

  “……我要杀了你。”

  说罢,轰不要命般冲进了高崎的包围网里。

  一帮人再次纠缠在一起。和起初只是为了自保的还击不同,如今的轰尽管每一下都打得愈发凶狠,可仔细观察,会发现少年一来一回早已没了章法,单纯想要重创对方,这样的攻击方式让身体处处都是空隙。

  ……很快,轰捂着腰腹,啐掉嘴里的鲜血。

  这样下去绝对会有生命危险——眼看轰招架不住,绿谷没办法继续当一个旁观者,他扶着废弃家电,摇摇晃晃地站起,在一人打算趁乱绕后偷袭轰的时候,冲过去扑抱住那人身体。

  “才不会让你们这么做!”

  轰睁大眼睛,诧异喊:“你在干什么?!”


  “因为轰君是我重要的朋友!”


  说罢他喝了一声,虽然不会打架,但棒球社练出的一身力气还在。忍着痛,绿谷手臂收紧后用力向前推挤,最终把人绊倒在地,且抢走了对方手里的金属棒球棍。

  绿谷立刻以标准击打姿势紧握棍柄,面朝三四双泛出凶光的眼睛。

  背后还是好痛,痛得连站稳都很困难。可是一想轰也在苦战当中,他就不得不强迫自己更坚强一点。

  绿谷说:“我不会让你们伤害他的!”

  ……

  接下来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二对五本就不公,可前有轰来冲锋,后有绿谷插眼打辅助顺带收人头,两拨人纠缠几个回合下来也没分出胜负。

  绿谷那一喊显然把轰的理智拉回来不少,少年一拳一脚回到了最初的样子,甚至还能指导绿谷躲在哪儿,又在哪儿挥棒,才能精准打倒对手。

  唯一弱势只有体力消耗。

  尽管练过基础体力,这一来一回下去绿谷也有点撑不住。轰情况没好到哪里,一下恍神,脸上又吃了一记,打算回击,高崎却跨上机车,绿谷以为这是要豁命用车来撞,后来才意识到情况有变。


  “老师!警官!就是这边!”

  “快一点!”

  “小久和轰君他们会有危险……!”


  绿谷迅速朝声音来源方向看去,远远的,几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街口。

  而另一帮人溜得倒快,高崎骑车停到轰身旁,带血的痰直接吐到对方脚边。

  “操,今天暂时放过你。”

  绿谷恐惧想难道还会有下一次,轰却把手上木刀远掷向高崎的机车前胎,逼迫那人赶紧滚出视线。

  然而惊悚的是,他接下来对高崎说的话。

  “以后不要再缠着我。”轰说,他神情认真,至少现在没人能从他这句话里读出一丁点玩笑味,“我有喜欢的人了。”

  

  

  TBC.


完了一下本志台词neta(。

咕着咕着行文又变了,再看之前会觉得现在虽然浮于表面,但意外流畅×


久幸

【MHA  轰出】  黏着系男子的10年执着 01

* 原作世界线35岁职业英雄轰X平行世界线25岁无个性久,此篇为绿谷视角

* 作者没时间补完到目前为止的漫画信息,有认知误差还请手下留情

* 强烈推荐BGM:粘着系男子の15年ネチネチ


 下篇指路:02


「喀哒。」


信箱盖发出的清脆响声,不知从何时开始,成为25岁的绿谷出久每日早晨继吵死人的闹钟后,必定会听到的声音。


保守估计也有快十年了吧,绿谷出久苦笑一下,熟练地拆开信封,看到抬头果不其然又是「致最亲爱的你」这几个字。


   ...

* 原作世界线35岁职业英雄轰X平行世界线25岁无个性久,此篇为绿谷视角

* 作者没时间补完到目前为止的漫画信息,有认知误差还请手下留情

* 强烈推荐BGM:粘着系男子の15年ネチネチ

 

 下篇指路:02

 


「喀哒。」

 

信箱盖发出的清脆响声,不知从何时开始,成为25岁的绿谷出久每日早晨继吵死人的闹钟后,必定会听到的声音。

 

保守估计也有快十年了吧,绿谷出久苦笑一下,熟练地拆开信封,看到抬头果不其然又是「致最亲爱的你」这几个字。

 

    老家那里寄来几箱海鲜,海里的鱼味道果然不错。

    份量就一个人吃来说有点多了。你比较喜欢烤的、煎的还是炸的?

    等你回来我做给你吃吧,我想你会跟我一样,喜欢上和风口味的。

    ……希望现在去报名料理特训班还不算太迟。

 

庄重的字迹轻描淡写地描绘着生活中各种大小事,绿谷出久再次确认这位总是不具名寄信给他的家伙确实很喜欢和式料理,暗自对于知晓了这位笔友更多一点信息而感到雀跃。

 

──虽然他从未成功将自己的亲笔信寄给对方过。

 

刚收到信件那阵子他其实很困惑,还以为自己是被附近邻居给作弄了。想他一个从小父母双亡的孤儿光棍,身边朋友也没几个,目前算得上是频繁往来的也只有高中朋友饭田天哉以及职场同事丽日御茶子,再怎么说这两个人也不会这么有心,天天风雨无阻地准时将信件投进他家信箱里吧!

 

再说了,现在科技这么发达,谁还会一字一字笨拙地去编织成一封封信?这年头日本电子设备难道还不够发达吗?

 

这么想的绿谷出久曾躲在清空的信箱旁一连守了几夜,却没有一次成功堵到人,每到隔天清晨必定会凭空冒出一封信。他彻底研究过信箱,里面完全没有任何夹层或者机关。绿谷出久也试着写过几封信放进信箱,然而他的信一定会跟着隔天出现的信封成对躺在那冰冷狭小的空间里,屡试不爽。

 

这样几次试验下来绿谷也懒得管了。既然找不到原因,就当自己订了一份免费日报,每天上班出门时举手之劳净空一下信箱,然后在拥挤的尖峰时段读完这封不请自来的信。

 

随着信封主人文笔越来越好,从刚开头简单的问候到一些日常小事,甚至有时候会附上一首别扭的自创诗。阅读神秘信件从打发时间的消遣,渐渐变成绿谷每天生活中重要的例行公事。他甚至还特别清出一个盒子,专门收藏这些来路不明的信。

 

这样一封封地把信件读完,绿谷出久发现每天出现的信件隐含的心情也是有跌宕起伏的。虽然叙事口吻都给人一种过度平淡的感觉,但不可思议地,他就是能透过字里行间去摸索出写信的人当下心情是开心还是失落。

 

透过信件,他其实一早就得知对方姓轰,家里可能有些小钱,还有个出了重大事故所以不幸失忆了的奇葩设定。明明连收件人究竟姓啥明谁、长得是圆是扁都已忘记,唯一深烙进灵魂里的却是这股刻骨铭心的思念。

 

日也思、夜也想,最后膨胀的情感实在找不到宣泄口,只好听从心理医生的建议,每天一点一点透过书写信件去纪录日常点滴,然后寄送出去,看看能否透过这种仪式般的行动来厘清头绪、进而恢复记忆。

 

发件人,我们先称他为轰先生,数次在信件里提到希望有缘人收到信之后能站出来相认。每一封每一封信的最后,必定会出现那四个字。

 

    我想见你。

 

非常老掉牙的剧情,姑且不论这些个设定究竟是真是假,信件里的真情实意却骗不了人。绿谷出久不得不承认,作为一个被生活所迫而提早出来混的社畜,竟然有几次被信件里平淡的内容触动心弦而湿了眼睛,实在有点没出息。

 

就这样,平淡又无趣的社畜生活因为每日信件而添上几分色彩。在假装自己就是那些信件的收信人、假装有人每天都会关心着自己的同时,绿谷出久产生了罪恶感。罪恶感的来源包括擅自拆开不应该属于自己的信件──虽然那是不得已的,谁叫寄信人从来就没写上寄件与收件地址,而信件偏偏每天定时定点出现在他家信箱──以及,他似乎喜欢上了这种被人默默关怀的感觉。

 

让一个长期独自一人的家伙陷入这种柔情攻势里,说有多简单就有多简单。

 

圣诞节有附带特别小卡的礼物可以拿、正月初一会问你初梦里梦到了什么、情人节有高级巧克力可以吃、樱花盛开时甚至会出现带有手制花拓的浪漫信笺、就连收件人的生日都刚巧跟自己同一天……绿谷出久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一个直男都要被掰弯了。

 

日积月累下来,小盒子变成了小箱子,日常琐事间除了诗词偶尔还会出现事件,绿谷出久猜想写信的人一定跟自己这种随处可见的基层上班族不同,大概是艺人演员或者特种警察之类的职业,不然怎么能常常碰到这么多触动人心的大小事?这不,前天的信件还提到比起粉丝们送的礼物,他更希望收到自己的明信片呢!

 

虽然知道是无用功,但今晚还是姑且试着写张明信片放进信箱吧,如果对方能收到就太好了。

 

暗暗希望祈求能够顺利实现,绿谷出久好心情地哼着歌,决定下班后去附近超市买条鱼,顺便再买一卷铝箔纸与绿柠檬。

 

今晚的晚餐就来做烤鱼吧,肯定很香的!

 

早上八点半的阳光映照在年轻侧脸上,走进办公室前绿谷出久露出对晚餐很是期待的微笑,将信封收进包里,然后默默对着自己加油打气一番。

 

今天也一起加油工作吧,轰先生!

 

 

※※※※※※※※※※※※※※※※※※※※※※※※※※※※※※※

 

 

结果今日的好心情在上司的一顿臭骂与临时的加班中被摧毁殆尽。

 

走下满是酒味的末班电车,提着便利商店卖剩的便当,疲惫的手将钥匙插入门把的瞬间,绿谷出久才恍忽想起自己忘了去超市买鱼……也罢,这时段别说是买鱼,连超市也早就打烊了。

 

他有点自暴自弃地将身体摔上沙发。望着桌上的冷便当,饿过头的胃早已麻痹,真是一丁点食欲都没有。

 

现在的轰先生大概早就吃完鱼料理,洗好澡然后睡觉了吧?毕竟他之前说过自己的生活作息很规律的嘛……绿谷出久百无聊赖地戳弄着便当盖子,最后还是多少扒拉了几口饭,就去洗洗睡了。

 

每当碰到这样不如意的日子时,他都会特别想跟那位轰先生见面。自己也说不上是为什么,明明两人素未谋面,他就是很想与对方说说心里话。期待着对方能接受自己,一如轰先生对那位实际上真正想让亲笔信被收到的收件人一样,感天动地的一往情深。

 

诺大的东京与生活压力交织成一座无形牢笼,对每个孤独的人而言,其实住在这里的每一天都是煎熬。

 

他自己,又何尝不是需要一个发泄出口呢?只是不习惯将这种消极的想法说出口罢了。

 

绿谷翻过身,苍翠郁绿的眼睛大睁着,盯向窗外的月亮,好像这么做明天早上就能快点来临似的。

 

并不是热爱工作的受虐狂,他只是……需要一点慰藉罢了,一封信就已经足够。

 

彷佛在回应他的期待,隔天早餐又是一块简单的荷包蛋配吐司,他才一掀开信箱,就注意到信封比往常的稍微大了点、厚实了一些。

 

    昨天试着用鲭鱼做了一夜干。

    虽然不知道你现在人在何处,但如果这片鱼肉能送到你手上,

    希望你会喜欢这样的调味与处理方式。

    记得加热前先磨好一些姜泥与白萝卜泥,厨房里有胡椒盐的话风味更佳。

    虽然你大概还是不会回复我,但有机会的话我打算继续做给你吃。

    一个人的晚餐很不好受,你还是快点回来吧。

    真希望现在你能待在我身边,一起工作、一同居住。

    一起,把这盘份量太多的烤鱼吃完。

 

信末署名的地方有些被水渍印染过的模糊,绿谷出久尽量不让自己去猜想那究竟是什么痕迹。


看来信件主人昨天的心情跟他一样,都不是挺好。绿谷出久默默收下随信附赠的鱼干,无力感盈满心头,却什么回报也不能做。

 

是啊,一个人失忆后什么也不记得,唯一记得的就只有自己极度思念着一个人,偏偏那个人的长相背景与共同有过的记忆都想不起来,就这样还能坚持天天写信持续那么长一段时间……绿谷出久光是将主角带入到自己身上都觉得一阵心疼。

 

即便是因缘巧合让这些信件被送到自己手上,他平白无故接受了这些不属于他的信件与礼物这么久,眼见着对方越来越痛苦迷惘,自己真的什么也做不了吗?

 

抱着这样越来越不安的心情继续上班,继续尝试投递回信,绿谷出久得到的结果却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败,随之而来每日收到的信件也越加沉重而忧郁。

 

    我做错什么了吗?

    我会改掉的,回来好吗?

 

    你在哪里?回答我,让我去接你吧。

    我好怕我会忘记更多,有一天连要等你回来这件事情都忘掉了。

 

    你到底是谁?你应该是很重要的人,我怎么能忘记你?

 

    我会成为更好的英雄,拯救更多的人。

    不会让你失望的,所以快点回来好吗?

 

    别丢下我,我不想忘记你。

 

    你还好吗?

    我最近状况还可以,梦到你的次数变多了,也许就快想起你来了。

    期待那天可以快点到来,这样我就能快点找回你了。

 

    今天出了点意外,狠狠撞到头,蛮痛的。

    医生说记忆可能会因此回来,也可能忘记更多。

    如果多撞几次就能把你想起来,等能下床的那天我一定会立刻去撞墙吧。

    别误会,我没有特殊兴趣,只是不希望将你忘记。

    对我而言,这比死亡还要可怕。

 

    好无聊,什么都不能做,感觉快疯了。

    

    昨天晚上作恶梦了,是个不太吉利的梦。

    大姊跟我说只要把噩梦说出来就不会成真,

    我不晓得除了她还能跟谁说这种事情,希望你不会笑话我。

    你要好好的,我也会好好的。

    期待再相见。

 

    做恶梦的次数越来越多,我开始抵拒睡眠了。

    你最近睡得好吗?等我出院了一起去逛卖场吧。

    也许换颗枕头就不会再做恶梦了。

 

    再过几天就要满十年了,我却还是想不起来你的样子。

    希望那间事务所给的广告是真的,

    他们说只要持续写上10年的信并且交给他们,我就会得到所想要的结果。

    我不在乎十年前我花了多少钱,我只是想知道你在哪里。

    我保证这次我不会再把你弄丢了。

 

    后天就能出院了,我能见到你吗?

    我有种预感,再见不到你的话,我会崩溃的。

 

    你没有出现……你还是,没有出现。

 

    明天就要满10年了,我很期待。

    拜托了,请一定要出现。

    每天晚上都做着一样的恶梦,我真的快撑不下去了。

 

看着越来越怵目惊心的文字,绿谷出久同样也紧张难受了好几天,心疼好不容易交到的“笔友”的状态,深怕这位轰先生真的会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来。

 

今天,是他这十年来第一次没有收到任何信件的日子。绿谷出久惴惴不安地请了明天的假,决定一回到家就守在信箱旁边再等个一天一夜。宝贵的假期算什么?他要第一时间收到轰先生的信,确保他没有出任何意外才能安心地继续过属于自己的日子。

 

绿谷出久算是体会到轰先生这十年以来的心情了,一边等一边红了眼眶。十月的夜风吹在身上,很凉;心里却是火热一片,急的。

 

喝干第二瓶罐装黑咖啡时,一阵脚步声打断了他的等待。

 

“请问……您是绿谷出久先生,没错吧?”

 

绿谷出久看着从来没见过面的女性,愣愣地点点头。对方身材娇小,给人的感觉与同事丽日御茶子八分相似,莫名有点亲切感,他的警戒心也就跟着降低不少,没去细想为什么半夜的无人接到上会凭空出现一名女性。

 

“您好,跟您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神崎事务所的客户委托执行专员,敝姓朝仓,很高兴跟您见面。”

 

身穿黑色套装的女性一边递出名片一边鞠躬,绿谷出久也下意识地做出社会人该有的回应,双方就这么莫名其妙地交换了名片。

 

“由于我方客户做出了类似提前结约的不理性行为,本案碍于时间紧迫,因此本人谨代表事务所履行契约内容,深夜贸然打扰望您海涵。”

 

女性向前一步,递出一份透明活页夹,声音与表情都严肃了几分。

 

“请绿谷出久先生仔细阅读这份契结书。若您同意文件中所有提及的部分,请签下您的名字。事关双方权益与客户性命,一经签署则不得反悔……等等,我还没说完啊!”

 

一听到这事可能跟失踪的笔友性命交关,绿谷出久哪里还有听女性把话说完的余裕,也没细看文件内容就立刻翻到最后一页,迫不及待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那位轰先生会被逼到今天这样的地步,肯定与自己脱不了关系。因为迟迟研究不出回信的方法,失败了也不晓得该怎么办,就这么得过且过拖过一年又一年,才会让对方每天都活在得不到回复的不安之中。

 

自己才过一天就怕得不得了,轰先生可是忍耐了十年之久啊。

 

在他为着来自他人的关心暗自窃喜的同时,这些快乐的情绪却是建立在痛苦之上。绿谷出久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如此痛切地自省过。

 

为了他过去的一点快乐,这个从来没见过面的人可能会死。这种想法一旦冒出头,哪怕要他放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也愿意。

 

“哪怕放弃一切也愿意,是吗?”

 

刚签完名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就被那名叫朝仓的女性反手握住。在惊讶于对方竟然会读人心的同时,绿谷也注意到,女人的眼睛闪着奇异的微光,并且逐渐包覆住两人周身。

 

“确认乙方意愿完毕,开始进行交换作业。”

 

朝仓看着还搞不清楚状况又一脸茫然的绿谷出久,露出一抹笑容:“小哥,我很欣赏你的勇气哦。”

 

“什么意思……这是什么状况……等、等等,我我我我我们怎怎怎么跑到这里来的?”

 

明明两人刚刚还在只有被远处路灯微微照亮的信箱旁边,一陣白光过后居然就瞬移至光鲜亮丽的办公室了,而且从前面的窗户看起来,现在居然是大白天?

 

剛才不是还大半夜的吗?!


“小哥你别紧张,等等一定跟你解释清楚。”

 

看到绿谷出久夸张的惊慌反应,朝仓忍不住噗哧一笑。果然这份工作是最棒的,这种表情真是叫人百看不腻啊!

 

“现在呢……请容我先跟您说一句话”

 

“欢迎来到我们的世界──从今天开始,也将是您的新世界!”

 

 

TBC.

三万里飞行

【all猩|茄猩】楼梯间

我流冷淡出轨文学


幻猩元素有


ooc,勿上升


1.

“啊,电梯坏了……”张秋实看着电梯门上贴着的维修公告,疲倦地叹了一口气。


这是从张秋实入住以来从来没发生过的事,毕竟对于公寓式住宅来说,电梯是最重要的公用设施。电梯没法使用对高层住户来说真的很不友好,张秋实就是那个高层住户。


张秋实又叹了一口气,拖着上了一天班疲惫的身体准备去爬楼梯。


“啊,电梯坏了!”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说出了张秋实刚才脑子里的话。声音里带着一点抱怨,但是却掩饰不了声调上扬的活力。


张秋实稍微回头,欠了欠身说:“是的,电梯坏了。”但是眼睛却没有真正地去看那个人。


这是...

我流冷淡出轨文学


幻猩元素有


ooc,勿上升


1.

“啊,电梯坏了……”张秋实看着电梯门上贴着的维修公告,疲倦地叹了一口气。


这是从张秋实入住以来从来没发生过的事,毕竟对于公寓式住宅来说,电梯是最重要的公用设施。电梯没法使用对高层住户来说真的很不友好,张秋实就是那个高层住户。


张秋实又叹了一口气,拖着上了一天班疲惫的身体准备去爬楼梯。


“啊,电梯坏了!”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说出了张秋实刚才脑子里的话。声音里带着一点抱怨,但是却掩饰不了声调上扬的活力。


张秋实稍微回头,欠了欠身说:“是的,电梯坏了。”但是眼睛却没有真正地去看那个人。


这是在城市里所有人都默认的社交礼节。


然后张秋实便自顾自地走向楼梯口。后面传来的脚步声告诉张秋实,那个人也跟了过来。


十三楼,张秋实到了。


掏出钥匙插进锁孔之前,张秋实警惕地向后看了看,看见后面那个人上楼梯的背影,才放心地转动钥匙,开门进了家。

 

2.

张秋实皱着眉头看着还贴在那里的维修公告,试着去按了一下电梯的按钮发现真的没有反应。


这也太奇怪了,张秋实挠了挠头。


“电梯还是没修好吗?”


是邀请进行对话的开头。


“啊,是。”张秋实下意识地回答,后知后觉发现是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是昨天遇见的那个人。


“这样啊,希望能快点修好呀,每天都要爬这么高的楼梯,顶不住的。”对方自顾自地开口,十分自来熟。


张秋实愣了一下被迫转过身,然后尽量自然地接过话题:“也没办法……”


张秋实这才第一次看见那个人的模样。看上去像是还在读大学的大男孩,比自己高一些,眼睛里带着笑。是很容易让人放松下来的长相。


“一起爬楼梯?”

“……好。”


张秋实觉得这个人很奇怪。


在这个大家都将自己活成一个罐头的社会,和陌生人互动是件奇怪的事。张秋实连对门的邻居都不知道长什么样,却和这个都未必真的是住在这栋楼的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


楼梯刚刚好适合两个人并肩走,但是和一个陌生人并肩一起走有些奇怪。


张秋实特意落后了一阶,这样对方想和他交流的时候,就需要将头费力地扭个180度。张秋实想以此来减少交流,避免一些尴尬的客套对话。


“电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修好啊。”


“可能这两天吧。”


……


“物业最近把小区里好多树砍了,好可惜。之前中午去驿站拿快递都靠它们保命来着”


“台风天快到了,怕砸到人吧。”


“也是。”


……


对方很热情,就算很费劲还是一直扭过头来搭话。提的问题倒是很贴心地绕过隐私问题,只是聊聊小区和周围的一些小事,还留给了张秋实一个话口回答,让对话自然地接下去。


张秋实默默地观察着对方,刚才匆匆一扫忽略的细节再漫长的上楼过程逐渐被捕捉到。男孩头发不长不短,前面的刘海刚好遮住了眉毛,看上去很柔顺,但是有点毛躁的头顶看得出男孩并没有精心打理过;宽大的卫衣和随意自在的牛仔裤,是张秋实告别了校园后再也没机会碰的着装。男孩背着一个相机包,胸前还挎着一个胸包,胸包上吊着小小的一个玩偶吊坠。


比起一身西装三件套的职场人张秋实,男孩看上去有点幼稚,幼稚得像一只毛绒玩具。


到了十三楼,张秋实开口想要和他告别,却不知道该选哪一个告别词。“拜拜”有些幼稚,“再见”又好像凭空多了一丝期待的味道。


“明天见!”


对方没让张秋实继续纠结,先热情地开了口,而且就好像知道明天电梯还是坏的一样,单方面地和张秋实作了个约定。


“明天见。”


张秋实回过身插入钥匙,顿了一下。


还没相互介绍名字呢。


张秋实关上门。


不知道明天还会不会再见。

 

3.

张秋实在楼梯口磨蹭着。


电梯今天还是没有修好,张秋实这次没有再去确认公告,而是径直走向了楼梯。


踏上楼梯第一格的时候,他的脚又收了回来。


只是觉得要爬楼梯太累了,先休息一下而已。张秋实这样想着。


男孩背着相机匆匆走入楼梯间的时候,发着呆的张秋实被吓了一跳。


对方显然也被这里有个人吓了一跳。他好似没有记得那个明天见,但是反应过来后,却马上露出了让张秋实一直想到狗狗或者是毛绒玩具等等治愈人的事物的笑容,带着不知从何而来地雀跃打招呼:“是你呀。”


“是我。”张秋实回答,这样的回答显得太奇怪了,张秋实又补了一句:“要一口气爬这么多楼,太累了,我先休息一下。”


“没电梯真的很不方便,呜呜”男孩不自觉地撒娇对于成年人的交友规则来说是一种冒犯,但是张秋实不介意。


“是很不方便。”


“今天还要提这么重的狗粮爬楼梯,估计到家腿都要软了。”


张秋实才注意到他手里提着两大袋狗粮。


“你家里养了狗吗?”


“对!它叫戆戆,是一只柴犬。”


“真好,我也好想养一只狗。”


才怪。张秋实从来都是猫派。只是看着眼前笑眯眯的男孩,不自觉地改了口。


“你也喜欢狗吗!那怎么不养呢?”


“工作太忙了,怕没时间照顾他。”张秋实说。


男孩马上热情地邀请他有时间可以去他家撸狗。


“好啊。”


很快话题就转移了。


张秋实踟蹰了一会儿,忍不住主动开口:“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张秋实。”


“我叫王瀚哲!”

 

4.

和王瀚哲在一起从来不用怕冷场。他们自然地聊着一些东西。内容多是摄影、音乐和电影,还有王瀚哲的狗。


这些似乎更适合找一个咖啡馆坐下聊的东西,却奇妙的融合在了因为爬楼梯而感到体力消耗的喘息里。


在每天的对话逐渐只剩下“吃了吗?”和“这个项目改一下”的张秋实的生活里,这样对话好似将张秋实拉回了年少的时代。


张秋实有些惊异于对方的兴趣爱好与自己如此相像。唯一不同的可能是张秋实已经快逐渐忘记自己对这些东西的喜爱,而王瀚哲依然对他们如数家珍。


聊天中张秋实知道了王瀚哲其实比他只小了一岁,也大学毕业几年了。只是毕业后的张秋实在热爱和稳定中选择了后者,剥离了少年的躯壳。而王瀚哲却像一只小鸟,横冲直撞往未知飞去,却自由随性。


十三楼到了。


“明天见。”张秋实说。


“好呀。”

 

5.

电梯修好了,张秋实看着蓝色屏幕里的字往下跳着,在跳到“1”的时候发出了清脆的叮声。


张秋实看着电梯门缓缓打开,又缓缓合上,咬了咬下嘴唇,往楼梯走去。


他在赌,赌赢了可以获得潘多拉的魔盒,也是薛定谔的箱子。


王瀚哲出现在楼梯口的时候,张秋实知道他知道赌赢了。两个人都没有提起电梯的事情,只是并肩向楼上走去。


偶尔肩膀相互摩擦到的时候,张秋实都会一阵心悸。衣服的摩擦却像是灵魂在相撞。


两个人只是在聊天,但是张秋实心知肚明什么都不一样了。


一切都从王瀚哲今天出现在楼梯口的那一瞬间改变了。张秋实知道对方也清楚。


张秋实感觉很奇妙,明明只有四天,却感受到自己是遇到了一个灵魂完美契合的人。他自己都感到荒谬,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自己似乎已经爱上了一个人。


从小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的张秋实,内心腾起了隐秘的背德感,和灵魂相撞的酥麻感纠缠,却又被悄然压下。


“世上的爱本有千万种。”张秋实自己对自己这样说。


这也是昨天王瀚哲说的。


从那天起,两个人一日复一日地踏进楼梯间,享受着着15分钟的约会。


从一开始的并排走,只是肩膀的相撞,再到自然而然牵上的手。


王瀚哲的手牵上自己的手的时候,张秋实顿了顿,但是王瀚哲却很是自然,甚至牵着手还像小朋友一样一前一后地甩着。


以及,不知道谁主动的却让张秋实心如鼓擂到仿佛献出初吻的唇瓣相依。


一切都在楼梯间中自然地发生。


但是没有人提出要离开这个楼梯间。


张秋实很清楚,这份爱的立足点,是这个被粗糙地糊着白漆的楼梯间。


它纯粹,纯粹到没有因为什么动机产生,没有被楼梯间以外存在的物质或意识干扰。但是它也脆弱,脆弱到只能生活在这个真空的楼梯间里,脆弱到只要有人停止说那句“明天见。”它便消失了。

 

6.

“某幻,要不要一起下去遛戆戆呀。”王瀚哲在玄关换着鞋,喊着房间内打游戏的男友。


某幻对语音频道里的队友说了句:“兄弟们下次再玩,陪男朋友去了嗷。”一边急急地回答:“来了!”无视频道里酸到骂人的兄弟们火速下了游戏,边套外套边往玄关走。


王瀚哲看着某幻一只手疯狂掏着衣袖,一边走过来。嘴上笑着他手却已经伸上替他整理好衣服。


两人走到门口某幻又折回去,拿走鞋柜上自己的钥匙。


上面吊着一只小小的猴子,和王瀚哲背包上小马挂件是一对的。


走出电梯的时候他们遇见了一个正要上电梯的男人。某幻大概眼熟他,也是住这栋楼的。某幻的视线没多停留一秒,就又回到了王瀚哲身上。王瀚哲正有些搞笑地和兴奋得乱窜的戆戆斗智斗勇,好几次戆戆都要扑到男人身上又被王瀚哲拉回来。


某幻低声向男人道了声抱歉,左手捞起了狗,右手牵起王瀚哲的手走了。王瀚哲一边走一边点着狗狗的鼻子,假装严厉地批评它。

 

7.

无名指上的素圈,张秋实怎么会注意不到。王瀚哲从来也没有刻意隐瞒。


男孩从来坦坦荡荡,他温暖得像毛绒玩偶,明亮得像小太阳。


只是张秋实刻意忽视了那个戒指,那些偶尔在对话里暴露的细节。


在见面的时候忽视了,在牵手的时候忽视了,在接吻的时候忽视了。装聋作哑是成年人社交之道,张秋实在哪里都运用得很好。

 

8.

张秋实只庆幸下午分别的时候,那句带着期待的“明天见。”仍然得到了男孩的回应。



END

*呃啊,有点垃圾…也没写出我想要的暗流涌动的感觉。大致的想法是从”茄猩现实生活轨迹的不同但是最后却奇妙地相遇”和“吊桥效益(本文无关)的延伸”中来。

三万里飞行

【all猩|茄猩】《与羊同悲》

🐑下乡知青茄x放羊男孩猩🐑


全篇均为虚构,包括背景时间线


希望你们能喜欢,也请多多留言。


正文:


王瀚哲躺在草地上,翘着二郎腿,沾满泥的脚丫板对着天空一晃一晃的。山坡上散落着零星大约十只羊,静默地站着,或者无话地咀嚼着草。夏草很肥,王瀚哲看着羊咀嚼得那么香,也忍不住摘了一根叼在嘴里,跟着一起嚼啊嚼,于是草里有点青涩的汁就顺着嗓子眼下去了。

大约看着太阳要下山了,王瀚哲站起来拍拍身上的草屑,在羊群后头赶着羊往村里头走去。

羊群慢悠悠地走在前面,王瀚哲晃悠悠地走在后面,手里却紧紧握着一朵花。王瀚哲守了它一个星期,终于从花苞守到它完全盛开。王瀚哲小心地从...

🐑下乡知青茄x放羊男孩猩🐑


全篇均为虚构,包括背景时间线


希望你们能喜欢,也请多多留言。



正文:



王瀚哲躺在草地上,翘着二郎腿,沾满泥的脚丫板对着天空一晃一晃的。山坡上散落着零星大约十只羊,静默地站着,或者无话地咀嚼着草。夏草很肥,王瀚哲看着羊咀嚼得那么香,也忍不住摘了一根叼在嘴里,跟着一起嚼啊嚼,于是草里有点青涩的汁就顺着嗓子眼下去了。

大约看着太阳要下山了,王瀚哲站起来拍拍身上的草屑,在羊群后头赶着羊往村里头走去。

羊群慢悠悠地走在前面,王瀚哲晃悠悠地走在后面,手里却紧紧握着一朵花。王瀚哲守了它一个星期,终于从花苞守到它完全盛开。王瀚哲小心地从根部掐断,留了好长的花茎。他要把这朵花送给阿红,村里最漂亮的女孩。

将羊赶到了村里,在栅栏里锁好,王瀚哲开始找阿红。

今天的村里不大寻常,没什么人在路上走动。一般这种情况,便是有大事发生了,大家都集中到村西头的晒鼓地里去了。

王瀚哲撒开脚丫子就往村西跑去。正是十三、四最爱凑热闹的年纪。

阿红应该也会在那里,我要把这朵花给她,她肯定欢喜。

 

村西头的确聚了好多人,所有人都围着一辆绿色卡车。卡车当时见得少,王瀚哲新奇得不得了,便在人缝间乱钻,非到前面仔仔细细看一看这辆卡车,也许还能趁大队长不注意摸一把,这样就可以在朋友面前炫耀上好久。

猴瘦的身子这里挤一挤,那里扒拉两下,惹来两句无关紧要的嗔骂,终于让他给挤到第一排。偏偏身后站着个调皮的男孩,用力推了王瀚哲一下,让王瀚哲 一个踉跄不再隐于围观人群,正正地站在了卡车卸东西的空地上。

王瀚哲堪堪站定,站在了一个男人面前。男人身上衣服笔挺,站得也笔直,两手分别提着两个编织精美的藤条的箱子,似是被王瀚哲拦了去路。

王瀚哲可以隐隐约约闻到男人身上的皂香味,还偷偷看了眼男人的手——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泥。

大约是城里来乡下指导的领导——这几年来来回回来了些,王瀚哲也偷偷瞧过几眼,都像眼前这个男人一样,指甲里没有一丝泥。

意识到自己站在领导面前,王瀚哲有些局促,他似乎感受到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领导似乎也低着头看着他。

王瀚哲不知所措地举起手里的花——已经因为王瀚哲刚才挤来挤去而有些难堪了——献给领导,领导似乎有些诧异,没有接过花朵。

王瀚哲手心泌出细细一层汗。

这时候邻居赵大叔从胳肢窝将王瀚哲提起来,塞回了人群。

一回到人群,王瀚哲又像入了水的鱼快活起来,敢抬眼去看领导了。领导看上去和村里任何一个男的都不一样,皮肤活像还在喝奶的娃娃一样白,鼻梁上也斯斯文文地架着眼镜——眼镜!那可是大队长才有的东西。

王瀚哲有些因为领导没接过自己的花而感到失落,他看了一眼手中的花,又觉得确实这样普通的野花不适合献给他。

王瀚哲似乎感受到,领导随大队长走开时,偏头望了他一眼。

 

王瀚哲时不时甩一下手里的藤条将羊往前赶,脸却始终向着张秋实,眼里有无尽的好奇:“你在城里做什么的?”

 

张秋实和其他几个当时一起坐卡车来的青年人,其实都是上山下乡来到王瀚哲的村子的大学生。说是上山下乡,其实大家都懂是为什么。但是村里人倒也没多为难他们,这里离城市太远太远,远到城市的热浪波及不到。村民们只是对这些异乡人保持着对初来乍到之人的警惕。

大队长雷厉风行地为每个人安排好了工作——其实村里人手并不缺少,这些一向舞文弄墨的学生一开始也干不了什么粗重活,便只都先安排着些村里小孩能做的农活让他们先过渡一下。

张秋实第一个活便是被划来和王瀚哲放羊。

 

“读书。”张秋实有问必答,但是话也不多。

王瀚哲惊奇地“哇”了一声:“那你岂不是认识好多字,有大队长识的字多吗?”

“大约是有的。”张秋实也在路边随手捡了根树枝,将企图跑开的小羔羊赶回到了羊群里。

“那为什么不继续读书了来乡下了呀,张哥哥?”男孩亲人,自作主张地就叫了哥哥。

张秋实眺望了一下远方:“是不是快到了?”

 

到了王瀚哲常来的放羊地方,王瀚哲便不再管着羊群,而是躺在小坡上。

张秋实有些别扭的坐在他旁边的草地上,他还保留着些需要被“改造”的书生酸气,时刻注意着自己的形象,即使这里并没有那些会用眼角偷看他的女同学们。

“羊不用看着吗?”

“不用一直盯着,它们不会跑远的。”

王瀚哲还是有数不清的问题想问张秋实,他太好奇城里有什么了,他没有去过,妈妈也没有去过,爸爸也没有去过。

小孩挺讨喜的,张秋实也耐心,小孩问多少就答多少。

终于问到累了,小孩翻身躺回地上:“今晚要去找阿红把这些说给她听。”

张秋实小小声地笑了一下:“阿红是你喜欢的女孩子吗?”

被大人说出喜欢让人害羞,在孩子群里能大声说出来的事,却让王瀚哲在张秋实面前闹了个大红脸。

王瀚哲飘移着目光,此地无银地问张秋实明天还是来和他放羊吗。

“哪里天天有这么容易的差事,明天要去村东田里的。”

“噢……”

“不过下个星期三应该还是会来。”

 

山里的夏风开始凉爽起来,羊儿慢悠悠地向他们走来。

 

“想识字吗?”张秋实有点拘谨地躺在草地上,侧着头问王瀚哲。

小孩每逢与他一起放羊,总是展现出对他嘴里那些城市、读书的生活无比向往,没人告诉他其实这些在这个时候没有什么值得羡慕。

但是张秋实心里头还有那点子破理念,让张秋实觉得教小孩些东西倒也无妨。

王瀚哲猛一扎子蹦起来,跪坐在张秋实旁边:“想!”

“会写自己的名字吗?”

“只会写‘王’。”

张秋实坐起来,四周望了望,捡了根树枝,又把眼前的草地拔了大约拳头大的地方,拔出来的草则喂到躺在身边的羊羔嘴里。

张秋实先写了个“瀚”,写得很慢很大,然后把树枝递给王瀚哲,让他写。

王瀚哲抓耳挠腮,费力地写了一遍——其实完全是用画出来的——笔画缺了好几笔不说,字完全没有结构可言。王瀚哲左左看看张秋实写的字,右看看自己画的“符”,有些不好意思的拿手抹掉了自己那边的痕迹,“我再写一遍!”

第二、第三遍还是难看,张秋实倒没有说什么,只是绕到了王瀚哲身后,拿手抓着他的手,引着他去写,感受笔画。

小孩学得很认真,认真得整个脸都皱皱巴巴的,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只为写好那一竖。

“很不错了。”张秋实拍拍王瀚哲的肩膀。

“真的吗?”王瀚哲挠挠头,他虽然没怎么看过字,但是还是看得出好坏,看得出两个人的差距。

“真的。”

 

王瀚哲把羊关回栅栏里,然后就往家里跑去。他要把学会的字写给娘看。

“娘!”

王瀚哲的娘接过猛向她怀里扎的王瀚哲,点着他的头说:“干什么冒冒失失的,我的腰还要不要了?”

王瀚哲没有回答娘的话,自顾自地拉过娘的手,展开手掌心,在上面写下了“瀚”字。

“这是在干什么?”

“这是我今天学会的字,是我名字里的‘瀚’。”

王瀚哲的娘亲昵地拍了拍王瀚哲的屁股,看王瀚哲那么兴奋也跟着高兴:“别老是去麻烦人家大队长,人家可忙着呢!”

“这个才不是大队长教的,是张哥教我的!”

王瀚哲的娘顿了一下,摸了摸王瀚哲的头:“那倒也好,不过也别老是麻烦人家哥哥。”

“他才不会觉得麻烦呢!他自己要教的!”

王瀚哲从娘的怀里跳出来边往外跑,边说:“我去找阿红,我也要写给她看!”

 

阿红似乎对王瀚哲的名字怎么写不大感兴趣,只是一个劲地要他快来玩游戏。

“不是,阿红,我的名字可难写了!我学了好久,你看看!”

“我为什么要知道你名字怎么写呀?”

“我……”

“你到底玩不玩,”阿红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不玩就换人啦!李进耀,你来玩王瀚哲的位置!”

遭到冷遇的王瀚哲只好有些失落地站在那里,看着属于自己的位置被别人占去,有些失落地往家走,背后传来朋友们嘻嘻哈哈的声音。

 

“今天学‘哲’。”

“哦……”王瀚哲有些磨蹭着走到张秋实 旁边蹲下。

张秋实扭头看他:“不想学了?”

回答他的是有气无力的“想……”。

张秋实坐回草地:“不想学我们就不学。”

倒也没有觉得失望,小孩子天性是这样的,没个定性。

王瀚哲看张秋实坐回去,以为生他的气了,忙拉他的手:“我想学的,想学的。”

看着小孩着急的样子,张秋实不禁笑了笑,又蹲起来四处找起作笔的树枝。

 

夏末,草开始瘪瘦了起来,山谷里的风已经带上了秋的寒意,吹得薄裤薄衫的小孩直吸溜鼻涕。

小孩赶着羊回村里,却不似之前悠闲。他在山路里穿梭,有些用力地抽着温吞前行的羊儿——要是平时,他可是连抽都没怎么抽过这些羊儿,因为它们实在是温顺得可怜。

今天小孩在山谷里左等右等,等不来张秋实,他起初有些紧张地练着张秋实前几天教他的,他们学校的校歌——城里的学校还有自己的歌!小孩惊讶极了。——接着便是练到完全熟悉了,自信满满,就差一个张秋实作他的听众,最后歌声有些失去了气力,只剩下零星词句随风散落一地。

他今天怎么不来。

 

回到村里,绕了大半个圈子没找到,倒是听到了些碎言碎语。

王瀚哲拔腿就往大队长办公室跑,他不知道跑去那里能做些什么,只知道也许在那里能见到他。

王瀚哲刚刚跑到了办公室门口,着急忙慌打算推门进去,门适时地打开了。

张秋实好端端地站在门口,只是脸色并不好。他没料到门口站着王瀚哲。王瀚哲双颊因为奔跑而胀红,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张秋实没有向以往一样与他打招呼,而是沉默地往前走。

王瀚哲看看办公室里,又看看张秋实 的背影,不知是先去找大队长解释还是先找张秋实解释。

 

“听说了吗?那个下乡来的高高瘦瘦的男娃哦,不死心嘞,居然教村里的娃娃唱他们那些个小资产情调的歌,给人报到大队长那里去了!”

 

王瀚哲往大队长办公室里跑的时候又急又怕,他在心里念了一万个“不是我”,却在看见张秋实沉郁的神色后张不开口。

张秋实在田埂上走着,王瀚哲在后面跟着。

田埂有些窄,又不平,穿着鞋子的张秋实走起来不免摇摆着去保持平衡。要是换作平时,这个时候王瀚哲肯定要大笑着去扑他,去嘲笑他,去让他看看光着脚走的自己走得多么稳。

可是这个时候王瀚哲却只敢在一米开外慢慢地跟着。他有点不敢跟,生怕又有人去向大队长举报他,总归这件事里自己是另外一个主人公。可是他又不敢不跟,不舍得不跟,他怕因为这件事张秋实再也不跟他一起玩。跟着他就像是小心翼翼地衔着一根连接俩人的细丝,小心维持着距离生怕细丝断掉。

 

晚饭时间,大家都去食堂吃饭了。田里没有人,只有偶尔蹦跳的飞鸟。安静让王瀚哲思维开始飘散,他突然想起阿红,才记起已经很久没和他们一起玩些泥巴里滚的游戏了。

就这么乱想着,突然便撞到一片软墙。

张秋实转过身,他的神色不再阴郁,又变回往常的样子。他低头看着男孩,叹了一口气,用干燥的手抹去男孩眼里的眼泪。

“还想继续学写字吗?”

 

无论是哪个年代,做媒人永远是妇人们顶热心的一件事。那个年芳十八的姑娘就这样被牵到张秋实面前,在妇人们七嘴八舌的推销中羞红着低下了脸。

“那你喜欢她吗?”王瀚哲把腿曲起来抱住,迫使自己盯着远处的羊,状似不经意地问起。

张秋实躺在草地上,他看着天上的云,也像远处的羊:“不喜欢,不识字的人,我不喜欢。”

后来听说张秋实抄了一份语录给那个女孩,轻轻柔柔地拒绝了她爱慕。

 

一年,两年,春秋不知人情,按自己的节奏过。

饥荒来得突然,却不是没有道理。

王瀚哲刚好是十六七的年龄,身体向发疯似的抽条,肚子里却成天空空如也。无论大人小孩每天都只能领到定量的、几乎不够垫肚子的餐食,农活却还是停不得。这个秋天的黄色,不是被麦浪所填充,而是被一张张饿得发黄的脸。

王瀚哲的娘看王瀚哲瘦得干瘪,心疼坏了,便总是偷偷将自己少得可怜的口粮分大半给他。王瀚哲倔得很,总是把多出来那部分放回娘的碗里,却在放羊的时候饿得眼冒金星。

他看着羊咀嚼着干巴巴的枯草,便也拔了一根刁在嘴里,却是连草汁都没得入肚。

背后突然递出来一小块糠饼,连粥都没几粒米的光景,这样紧实的糠饼无疑是珍馐佳肴。

是张秋实递过来的。

 

近半年村里要搞文化,张秋实便被调去办公室和大队长一起搞,有时候会看见他抱着一卷会被用作宣传的彩纸在村里走过,有时候又能看见他撸起袖子在村口的白墙上用巨大的毛笔写着红字,总之王瀚哲觉得可神气了,心里的崇拜又多添了几层。

张秋实去搞文化后,就不用再下田了,自然也不用再和王瀚哲来放羊。不过时间自由了很多,他还是常在王瀚哲放羊的时候来找他,教他东西。

最近又开始教些小说散文什么的,只是两个人都小心再小心,不敢让别人知道,两个人在山谷里拥有了许多可有可无的秘密。

 

“我不用。”王瀚哲悄悄咽下口水,将头扭开,轻声说。

“专门拿来给你的。”

“我真的不用,你也饿,不用给我。”

“成天坐着不干活哪里会饿?我留自己那一份了,你拿着。”

……

“别让你娘操心你,你这里多吃一点,你娘也就能多吃一点。”

 

不知道举着那块饼多久,王瀚哲终于接过来,却还是没有吃。张秋实只是说还有事,便往回走了。

王瀚哲看着张秋实走远,小心地咬了小小一口糠饼,在口里嚼了又嚼——不知道多久没这么嚼过东西,骤然分泌唾液的腮帮子酸涩得很——久久舍不得咽下去。吃了这一小口后,王瀚哲掏出系在腰间勒着肚子的布,细细裹好饼贴身放好,便往林里走去。

 

张秋实晚上回宿舍,看见自己床上摆着一小捧小小的果子,看上去就知道酸涩得难以入口。他知道肯定是王瀚哲去摘的。饥荒了几个月,自然没有什么甘甜的果子还留着,就算是这么一捧难以入口的酸果,都不知道男孩要走多远,爬多少树才能摘来。

张秋实拢起它们,在心里骂男孩真是个傻子,这样辛苦,不是浪费了那糠饼,却还是把这一捧酸果放在窗台,泡水喝了也好。

 

饥荒持续了不长也不短,饿死了几个人却仍然有活的希望。

 

大队长有一天将一封信放在张秋实的桌子上。

“上面计划让下乡的大学生分批次回城里,我给你写了推荐信,大约下午就可以走。”

几年来想都不曾想的一件事,就这样由一张轻飘飘的纸和一句轻飘飘的话实现了。

张秋实几乎狂喜。他在乡下这几年很少有这么情绪外露的时候,他急匆匆地拿起推荐信——一共才四张,不是所有人都能马上回去——奔回宿舍,告诉他的同学们,可以回家了。

能够马上回家的马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发出了兴奋的吼叫,还没有拿到推荐信的人却也高兴地抱在了一起,总归是有希望的,总归是轮得到的。

“那我们什么时候走啊?”

“就下午!”

“怎么这么赶!”

“我们这远,邮差走得慢,可不比车开得快。快,收拾一下东西!”

张秋实边说边从床底下掏出了当年那个随着他颠簸到这里的藤箱,吹去浮灰开始收拾东西。其他人纷纷也动起来,收自己的也有,帮人收拾的也有,闹哄成一团。

 

下午大卡车气势汹汹地压进晒谷场,和当年张秋实初来乍到时一样,但是此时心情却完全不一样了。七手八脚搬好东西后,张秋实站在上面,因为兴奋和运动,脸上浮现出前所未有的红润光泽。

他突然定住了。

他慌忙的在高处往人群里看,却看不见那个人,明明是一米八几打眼的身高。

这是盼望已久的时刻,张秋实不会留下来,他思念家乡、思念父母,他恨不得马上穿过重山,踏上故土。

可是,我想,我想最后至少能够珍重道别,和那个放羊的男孩。

和那个自己亲手教他写会了他的名字,又学会了自己名字的男孩。

瀚哲,瀚哲,我错过了和你说“你好”,但是不想错过与你说再见。

 

车开了,在山路里晃晃悠悠,就像那年他晃晃悠悠地走在田埂上,后面还跟着一个眼睛发红的小男孩。

 

王瀚哲在山谷里放羊。

他躺在草地上做了个梦,梦见他和张秋实一齐去放羊。山谷不知道为什么,看上去前所未有的大。不知道是谁走丢了,总之找不到对方了。

王瀚哲在山谷中心站了一会,转过身往家走。

张秋实呢?

王瀚哲想,他大概也认得回家的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