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洋岳洋】万物礼赞
#双性转,骑士洋×公主辉
#女权文学预警
#半诗体,神话框架,比较臭长,慎点
【正文】
01
女孩子是由什么做成的?
是细砂糖、甜蜜香料、五月份盛开的月季,阳光里安睡的猫咪和奶油白的木质相框?
还是蝴蝶结、芝士蛋糕、带着露珠的半红草莓,甚至是舞会上飞扬的裙摆和傍晚的扬琴声?
这一小小问题时常盘绕在岳明慧的脑海里。岳明慧,年幼的公主,明媚与智慧的女儿,生长在阳光之下,脚边是无尽的疆土,丰收在这片土地上,财富亦在这片土地上,她却为了这等虚无缥缈的问题啼哭不休。
她摇晃着头上佩戴的纯银花苞,将自己的困惑哭成宫殿上空最清脆的声响。
“啊,我乖...
#双性转,骑士洋×公主辉
#女权文学预警
#半诗体,神话框架,比较臭长,慎点
【正文】
01
女孩子是由什么做成的?
是细砂糖、甜蜜香料、五月份盛开的月季,阳光里安睡的猫咪和奶油白的木质相框?
还是蝴蝶结、芝士蛋糕、带着露珠的半红草莓,甚至是舞会上飞扬的裙摆和傍晚的扬琴声?
这一小小问题时常盘绕在岳明慧的脑海里。岳明慧,年幼的公主,明媚与智慧的女儿,生长在阳光之下,脚边是无尽的疆土,丰收在这片土地上,财富亦在这片土地上,她却为了这等虚无缥缈的问题啼哭不休。
她摇晃着头上佩戴的纯银花苞,将自己的困惑哭成宫殿上空最清脆的声响。
“啊,我乖巧的女儿,你是由那天边最高洁的云影与霞光做成的,那些低贱下作的事物,比不得你半分。”她的父王如是说,用金丝织成的披风将她紧紧包裹。
“啊,我亲爱的公主,您是由那海底最宝贵的珍珠与钻石做成的,那些暗淡无光的事物,比不得您半分。”她的乳母如是说,用洒满香氛的锦帕将她轻轻抚摸。
“啊,我尊贵的殿下,您是由那世间最值钱的金币与良田做成的,那些贫瘠困苦的事物,比不得您半分。”她的人民如是说,用虚假抑或真诚的双手将她高高举起。
而岳明慧只是哭。困惑不甘的哭声响彻整个宫殿,使得那做工精美的穹顶毁于一旦,玉石崩塌,星钻坠落。
她究竟是由什么做成的呢?是无异于常人的普通血肉?还是更脆弱的东西?
02
岳明慧想啊想,秀丽的眉宇颦蹙成一幅清逸的画。
她想啊想,想到乌黑的秀发从双肩一直长到双踝,星辰从她的双眼中滑落,落到装盛着蜜桃酒的杯中腌成糖,也便成了她嫁妆的一部分。
无数的求婚者追着她的盛名赶来了,从远方带来的尘土盖住了宫殿门槛上的宝石。
长着琥珀色双眼的王子带着一万只孔雀赶来了。他向着年轻的公主张开双臂——
“我的公主,我美丽的姑娘,您是那夜幕中的一轮月亮。倘若您允诺我成为您的太阳,我的光芒将永远照拂着您,那您便永远圆满,永远发亮。”
有着黑褐色卷发的酋长赶着一万匹骏马赶来了。他向着年轻的公主挥舞马鞭——
“我的公主,我未来的新娘,您是那圣母脚边最柔顺的羔羊。倘若您应承为我孕育一整片羊群,我的力量将永远庇护着您,那您将永远幸福,永远安康。”
美丽的公主端坐在奉承与哄骗中,她的双眼微红,她的双唇颤抖,她向着宫殿的最高处伸开双手:“父亲——我能不能——”
“不,我亲爱的孩子,你不能。”年迈的国王捋着胡须,微笑应答。
于是她即将成为月亮,即将成为羔羊。
三千个宫女赤足为她汲取玫瑰花瓣上的露水,清洗她柔嫩的胴体;三千个侍从齐力为她压榨夜凤仙的汁液,染红她圆润的指甲。
岳明慧是由什么做成的?是十里红妆,是柔顺从命,是待价而沽。
她在祝福与膜拜中跌倒在地,有人却用低哑的话语将她扶起。
那话如雷电与礁石的碰撞,令她忽的紧捂住双眼,将数不清的泪珠生生挡了回去。
“她只是她自己。”
03
“她只是她自己。”
就如同李珍央只是李珍央。
骑士的女儿有着钢铁般的意志和宝剑般的锋芒,将这出标致无误的神话撕开一道齐整的伤口。
伤口处流淌的是新鲜的灿烂春光。
年轻的公主躲在女骑士的盔甲之后,不愿屈服的呼声将史书故事中的古板文字震得灰尘扑面。
震落到泥土的文字变成了蔷薇花的养料。
她们堕入爱河。
河中藏有许多男男女女,在万籁俱静之后才开始含情脉脉地牵手拥抱。
一片花瓣为她们掉落。
一条溪流为她们淙淙。
岳明慧是由什么构成的?
潇洒快活的女骑士从马上弯下腰,摘取一朵鹅黄色的小花献给她:“是花朵。”
她坚定的吻落到公主的脸颊与双唇:“是吻。”
她们摆脱了宫人的唠叨与追赶,在高山之巅振臂高呼:“是自由。”
04
她们相爱。
一众马夫因她们在马背上驰骋的背影而轻声笑骂。
一群浣纱女为她们在红树丛中的亲吻而飞红脸颊。
一伙诗人为她们在秋千上荡漾的笑声而彻夜难眠。
一帮学者为她们摇头叹息,为她们愁断千根雪白胡须。
年迈的国王不再微笑,而是拍着雕金的座椅扶手,喷吐出来的怒气可以烫伤自己的鼻头:“荒唐至极!可笑至极!”
国王长吁短叹,请来了西方最有名的巫师,请来了南方最年长的祭司。他们乘坐的羊车在路上扬起尘埃,盖住了多半春色。
“公主病了,她的病足以致命,一到每个女孩该步入美妙婚姻的时候,她的灵魂便会消散。”巫师揉搓着干枯的手指说。
“公主病了,她的病足以致命,一到每个女人该养育后代的时候,她的心脏便会破裂。”祭司露出灿灿的金牙说。
“这是一派胡言。”英姿飒爽的女骑士被制服,黑发从碰落的盔甲中溢出,她望着王座,狭长的双目看得年轻的侍卫一阵面红。“这是一派胡言。”她重复着。
国王的座椅上出现了一道裂痕。他的权杖掼在脚下的砖石上,留下震怒的巨响。
——不停抗议的李珍央即将失去自由,即将失去她不停落泪的爱人。
她感受到风声呼啸,她感受到海水喧嚣,她睁开眼睛便发现自己已经被打入了极冷之地,在巨龙的看守中,被粗铁链捆在耻辱柱上。
“岳明慧!岳明慧!”她大声呼唤爱人的名字。
“放弃名节的女人啊,节省些体力吧。”巨龙用细小丑陋的眼睛注视她,“你可知你为何会被打入此处?”满是鳞片的尾巴细细摩挲着她的脸庞。
“你说的话太多了。”
“陆地应该比大海更沉默才对。”
05
岳明慧是由什么做成的?
是石缝中不甘凝结的泉水,是寒冰下冤屈的落花,是原野上愤怒的风,是满腔无从发泄的复杂之感做成的。
她将锦绣华服走出猎猎风声,在宫殿之中留下一道倔强的影子。
她向着宝座厉声疾呼:“将她还来!”
殿门外的十万个精瘦仆奴将腰弯下来,替他们的主人回答:“不可能。”
她向着寝宫厉声疾呼:“将她还来!”
宫闱中的六千个柔弱俘虏屈膝跪下来,替她们的丈夫回答:“不可能。”
她的脊梁从未如此僵硬又笔挺,她的双拳从未如此生疼又发热,她的叫喊声冲破宫殿上空笼罩的祥和层云——
“将她还来!”
她的父亲颤颤巍巍,从屏风后浓重的黑暗中踱出来。他满面愁容,皱纹深深凹陷,像犁刀印刻的苍老土沟。
“不可能。”他说道。
“为何?为何?”年轻的公主不停地追问。
“为你的纯白无暇,为你的清誉名节,为你肩负的荣耀。”
“为你的大逆不道,为你的不伦不类。”
“这是一派胡言。”公主扬起头颅,眉目的柔软层层剥落,重复着爱人的话语,“这是一派胡言。”
老国王落下的第一滴眼泪破碎在脚下的土地中,周遭的绿树红花随之枯萎凋零。
“我的女儿,为何顶撞?”
“为我的大逆不道。”岳明慧垂下双眼,落红与黄叶将她的裙袂掩盖。
老国王落下的第二滴眼泪破碎在脚下的土地中,头顶的如洗碧空随之暗淡失色。
“我的女儿,为何忤逆?”
“为我的不伦不类。”岳明慧跪伏下去,亲吻父亲脚下的泥土,纤纤玉指挖出土壤包入手帕,转身生出的风将老国王的第三滴眼泪吹成抑制不住的抽泣。
“我的女儿,为何出走?”
“为我的爱,为我的自由。”
流泪的公主收拾行囊,在一片荒芜中出走,从此天地间只剩下流浪,双足下只留有远方。
06
岳明慧走啊走,粗砺的路面磨穿了她的金丝鞋;岳明慧走啊走,路边的荆棘刮破了她的红萝裙。
她在真理之殿门口踟蹰,她在真理神像面前祈祷,直到石像的眼睛中渗出水滴,轻灵闪耀的真理神女从坚硬的石头中现身。
“流浪人间的公主啊,你想要做什么?”真理神女伸出柔韧的手指,抚摸着公主的眉心。
“我想救我的爱人。”
“落入尘埃的公主啊,你需要什么?”真理神女低下智慧的头颅,亲吻着公主的额角。
“我需要能救那个人的工具。”岳明慧双手合十,双泪长流。
“我勇敢的公主啊,你的爱人被固执的巨龙所禁锢。你需要一柄长剑,去刺穿它的心脏。”
于是岳明慧摘下发间所有的金银花饰,取下颈上所有的精巧项链,甚至脱下了自己的金丝鞋,交给了神女。
闺阁中的饰物在烈火中融化,被神女的叹息铸成了一柄长剑。
“我坚强的公主啊,你的爱人被关押在彩虹照耀不到的远方,你需要一架马车,去到达那遥远的极地。”
“马车可以给你,但你需取到这片国土中最无辜的骨头,交付与我。”
于是岳明慧踏上了旅途。
07
国土中最无辜的骨头在何处?
也许只有冬天里的春花才能知道。也许只有白昼里的月光才能知道。
无助的公主在村庄边徘徊不止,叹息声惊动了枯树上的乌鸦。
那漆黑不祥鸟拽走了公主的发带,一路怪叫着逃离。
追得气喘吁吁的公主在古井边停歇,却救起了一位妇人。
妇人趴在古老的井口,哭声比乌鸦的号声更加凄切,泪水比井下的生水更加冰凉。
“感谢您,尊贵的小姐,但请别阻止我去死。求求您松开双手,让我自由地走吧。”
岳明慧流下泪来,将妇人拖离井边:“可怜的妇人啊,这是为何?”
“您看,屋檐上的麻雀张开翅膀捕捉飞虫,为的是养育它刚出壳的雏鸟;
“您看,地面上的蝼蚁竭尽全力搬运食粮,为的是养育它刚孵化的幼虫。
“而我那稚嫩的孩子,尚且在柔软的襁褓之中酣然入梦,尚且在我的怀抱之中吸取乳汁,便被埋葬在那片紫色的山岗之下了。”
妇人伸出枯瘦的手指,指向远方的山影。
无数草房的窗后都出现了一位憔悴的母亲,她们怀抱着麻木不仁的婴儿,流淌着悲痛苦涩的泪滴,她们一齐伸出枯瘦的手指,指向远方的山影。
“我那纯洁可爱的小女儿啊——那小小的脸庞,那小小的脊背,那小小的手脚……”
”全都埋葬在那片残忍的山岗下了。“
“女子即原罪。女子即原罪。”她们低低唱着。
岳明慧迎着血红的夕阳远眺,喑哑的歌声牵引着她踉跄前进。
——哪里是什么紫色的山岗。千万株紫阳花依附在千万具小小的骸骨之上,每一片繁花之下都是一个不灭的魂灵。
被扼杀的女婴身首分离。被溺杀的女婴渗着水滴。被摔杀的女婴拖着碎成粉末的尸骨,在花下嬉戏。
紫阳花和女婴们柔声细语:“女子即原罪。”
一枚头骨跳到了岳明慧脚边,磕磕哒哒地欢笑。莹润的骨盖泛着无辜的光芒。所有的骸骨都泛着同样的光芒。
岳明慧将头骨捧起,看它长着与自己一样俏皮的小虎牙。
“女子即原罪。”它在公主颤抖的手掌中兀自喋喋不休。
岳明慧将头骨交付与真理神女。
快乐的小头骨浸泡在温暖的活水中,被神女的摇篮曲浇铸成了一辆洁白的马车。
“我聪慧的公主啊,你的爱人被隔绝在道路延伸不到的地方。你需要一匹健壮的鹰马,去带你飞过千山万水。”
“鹰马可以给你,但你需取到这片国土中最纯洁的血液,交付与我。”
于是岳明慧踏上了旅途。
08
国土中最纯洁的血液在何处?
也许只有暴雨中的火苗才能知道。也许只有夏夜中的雪花才能知道。
无助的公主在闹市中踌躇不前,连一条瘦黄狗偷走了她的行囊都未曾马上察觉。
那呼哧喘气的畜生一路逃窜,一直来到了一片人流之中。
瘦弱的畜生叼啃着行囊中的馅饼,却因为人流的推挤和脚掌的践踏哀号不已。
一阵腐肉的气息夹杂着人流的浊臭一起扑进公主的鼻腔,一架沾满黑血的刑台撞进她惊诧的双眸中。
一位半身赤裸的少女正被捆绑在台上,她的双目比黄狗的双目更加无神,她的鲜血比黄狗口鼻的病血更加令人惊心。
人们的言语化为利刃,将少女的肌肤割得血肉模糊,深可见骨。
“一名不识时务的愚笨女子。如若她懂得将自己的美貌掩盖起来,便不会遭人奸污。”
“一名失去童贞的肮脏女子。如若她懂得奋力挣脱歹人的双手,便不会受人谴责。”
“一名沾满血污的可怕女子。如若她只是挣脱便好了,她竟然夺过了男人的刀刃,割破了他的咽喉。”
“着实可恨,可恨。”
人们的目光化为绳索,将少女的呼吸勒得日薄西山,奄奄可断。
男人用谴责的目光觊觎她裸露的乳房。
女人用怜悯的目光抽打她美丽的面庞。
“她脏了——她不纯洁了——她不值得了——”老妪和顽童齐声唱着。
“她脏了——她不纯洁了——她不值得了——”姑娘与壮汉齐声念着。
岳明慧使力推开人流,为那垂死的少女递上一壶清水,为那冤屈的凶手披上一条坎肩。
“感谢您,善良的姑娘。但请别阻止我去死。求求您离开吧,让我自由地死去。”
“为何?为何?”公主哭泣着责问。
“因为女子即原罪。”少女坦然一笑,便闭上了双眼,“因为女子即原罪。”她在众多流言的轰砸之下,化为一汪鲜红的清泉。
众人避之如瘟疫,作鸟兽散。
岳明慧将血水装进琉璃瓶,听它在瓶中发出解脱的叮咚泉响。
“女子即原罪。”这所谓不纯洁的少女的血在岳明慧的瓶中兀自嬉笑,闷声低吟。
岳明慧将鲜血交付与真理神女。
纯粹的鲜血泼洒在逼真的石雕上,被神女的呼吸滋养成一匹苏醒的鹰马。
“我深情的公主啊,鹰马飞行于烈风之中。你需要一条强有力的缰绳,去保证你和马车不失力坠落。”
“缰绳可以给你,但你需取到这片国土中的独裁者的眼泪。”
“这已经有了。”岳明慧小心翼翼取出手帕,将浸有父亲眼泪的泥土献出。
黑色藤蔓从浅浅的泥土中生长而出,随即枯萎变成缰绳。
心急如焚的公主驾驶着马车,乘着神女袖口的风,飞驰向远方。
09
岳明慧赶啊赶,柔美的面容失色成一张薄薄的陈年脆纸。
她在阴冷的云雾中颠簸出细密的汗珠,车前的鹰马发出阵阵少女的啜泣;她在炎热的光束下震荡出冰凉的泪水,身下的马车发出阵阵婴儿的啼哭。
她们颠沛流离。
她们沐风栉雨。
她们在长满山葡萄的低涧边上停留,想要问清去路的方向。葡萄藤下打盹的老学究抬起干瘪的眼皮瞧她。
“抛头露面的小女人,为何在此处停留?”
“我要去救我那被巨龙囚禁的爱人。想向您问清方向。”
“你的爱人是——”
“她是我见过的最潇洒的女骑士。”
老学究大惊失色,伸出枯骨般的手驱赶:“怪事!怪事!葡萄的雄花与雌花相交缠才能结出甜美的果实,正如女人必须要与男人在一起一样!你这背德的女子,除非你留下你的宝冠,不然便不告诉你。”
岳明慧登上马车,她的父兄赐予她的宝冠砸落到清澈的山涧里,溅起的晶莹水珠下起来一场清凉雨。
老学究便为她指了方向。
她们继续颠沛流离。
她们继续沐风栉雨。
她们在弥漫着剧毒瘴气的高山上停留,想要问清去路的方向。瘴气中起舞的黑巫婆睁开鹰隼般的双目,死死地盯着她。
“生得碍眼的小女人,为何在此处停留?”
“我要去救我那被巨龙囚禁的爱人。”公主如实回答。
“呵,肤浅的女人,幼稚的女人。总凭着正值青春,总凭着貌美如花,便在这红尘挥霍时间,聒噪不已。你这自以为是的家伙,除非你留下你的青春美貌,不然便不告诉你。”
岳明慧坚定地应承了,顷刻间她便皮肉干枯,叫花丛中的蛱蝶愕然逃离,叫树枝上的鸟雀惊声尖叫;岳明慧承诺不再反悔,片刻后她便双目昏花,再也流不出多清澈透亮的泪滴,再看不清黑巫婆脸上的狡猾笑意。
“哈哈!你变得与我一般,又老又丑!”黑巫婆讥讽着,为她指明了方向。
她们在痛失一切的死寂与大功将成的欢愉中继续前行。踏踏的马蹄声打碎了银盘般的圆月,羽翼的破空声划裂了丝绒般的蓝天。
10
女孩子是由什么做成的?
岳明慧在漫漫长路中,怀抱着往日羞涩闺阁梦融铸成的粗糙长剑,尊贵的身份不再,倾城的容颜不再。她不禁又想起了童年的那个问题。
女孩子究竟是由什么做成的?
只是精巧甜蜜、脆弱不堪一击的东西吗?像曾经宫殿窗外种的凌霄花一般?
只是华贵炫目、引得万众争夺的东西吗?像曾经宝库里藏着的玉花瓶一般?
显然不是的。
她们也可以是广袤星空、耀眼烟火、温柔中蓄势待发的弓箭,是带着有力哨声穿巡于屋顶之上的白鸽群,是辽阔蓝天中挣断束缚的风筝。
可以是挺拔夏树、钢铁盔甲、冲刷尽一切丑恶的强风骤雨,是出鞘剑锋上闪耀的夺目光芒,是划破无边长夜的那一星果决的火花。
是由一切做成这世间万物众生的东西精心制作而成的。
是坚强的,充满了生存希望的。
是独立的,充满了自由意味的。
她衰竭的心跳因这问题的解决重新年轻,重新热情地跳动,她的眼泪不再流淌,她的嘴角用力上扬。
她感知到了爱人散发的芬芳,就在不远处藏匿着。
她也感知到了巨龙散发的恶臭,就在不远处弥漫着。
战斗一触即发。
11
在所有后世的神秘传唱之中,那个人类公主与险恶的巨龙打斗了三天三夜。
在所有朝代的史书记载之中,那个渺小女子与庞大的巨龙纠缠了十万回合。
他们撬起的岩石碎块填满了天地间最幽深的沟壑。
他们激起的尘埃土屑染黑了天地间最广阔的海洋。
第一日,巨龙用利爪将公主踩在脚下反复碾压。岳明慧则用长剑削去它尖利的脚趾。
“她在何处?”她逼问。
巨龙桀桀怪笑,呼出来的烈焰将山崖烧成焦炭:“她在我的喉管里,不信你便进来与她相会。”
第二日,巨龙用长尾将公主远远砸飞。岳明慧则用长剑斩断它坚硬的尾骨。
“她在何处?”她逼问。
巨龙暗暗吃痛,滴下来的龙血将身下的荒原灼烧成一个深坑:“她在我的脾胃里,不信你便进来与她相会。”
第三日,巨龙用锯齿将公主的肋骨剔出。岳明慧则用长剑撬开了它的牙床。
“她在何处?”她逼问。
巨龙呼呼喘息,偏执的双目盯着眼前的女子:“她已不再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她身中魔法,她陷入诅咒,她已化为世间万物中最不起眼的一部分。我便是死了,也不可能令你们欢喜重逢。”
“愚蠢的人子,愚蠢的雌性,她每天都会以不同的形态出现。你永远不可能认出她,她永远不可能记起你,你们永远不可能破镜重圆。”
岳明慧将长剑刺入巨龙的心脏,将其了结于冰湖之上。她仰天长呼,一声高过一声地唤着李珍央的姓名。
她拖着残败伤重的躯体,去寻找那受苦受难的女骑士。
12
当太阳在这场战役结束后第一次升起之时,打了胜仗的公主踉跄行走在天地之间。
她的双足被磨得只剩森然白骨。
她悦耳的嗓音已然尽毁,嘶哑得像时时刻刻都在大放悲声。
“李珍央!李珍央!”她仍痛呼着爱人的名字。
她走到了一片奇异的房屋旁。
房屋里只有高低各异的架子,摆放着五千个精致美妙的金丝笼。
五千只美丽的黄鹂鸟在笼中引颈高歌,婉转的啼鸣过于密集,将青涩的春光挤压得一滴不剩。
岳明慧侧耳倾听,突然发现了一丝不寻常。
——那数千把明媚的歌喉中,为何会有不甘与愤怒的嘶鸣?
——那数千只奋力歌唱以求存活的黄鹂鸟中,为何会有一只泣血的异类,在笼中乱飞乱撞?
它细小的爪子遍布血痕,它艳丽的羽毛掉了一地,它美妙的歌喉也倒了,一双小小的黑眼睛中闪烁着不屈的光来。
它抗议,它申诉:“我宁愿永生不歌唱,也不愿被囚禁在这远离天空的牢笼之中。”
“我想要飞翔。我需要飞翔。”
岳明慧将其解救出来。它落在她的肩头,宛如故友一般用翅羽抚了抚她的脸颊。
“你是何人?”它问,“你长着陌生的花白头发,脸上的皱纹与身上的破旧衣裳我也未曾见过,可是为何我对你如此熟悉?我又是何人?”
岳明慧抚摩着黄鹂的小脑袋,欣慰地带泪微笑:“我是你千里迢迢赶来的爱人,而你是我心目中最自由勇敢的人。”
黄鹂鸟若有所思,窗外的夕阳照射进来,它忽然痛叫一声昏厥过去,在岳明慧的怀中变回了憔悴的女骑士。
心潮起伏的公主抱着她的骑士又哭又笑了一个晚上。
而天一亮,她的骑士化为一缕清风飘走了。
13
当太阳在这场战役结束后第二次升起之时,打了胜仗的公主踉跄行走在天地之间。
她的双膝被劳累得碎成几片。
她的头发因缺乏打理而变得纠结脏乱,雨水和雪花都在其上安居乐业。
“李珍央!李珍央!”她仍哀叫着爱人的名字。
她来到一片壮观的园地边上。
园地中种植满了品种各异的花朵。一百万朵花儿在温室中尽情绽放,等待着园丁的采摘。
褐色皮肤的憨厚园丁推着花车来了。他弯腰将一捧捧美丽的鲜花轻轻摘下,堆积在车里。
他自信满满地伸出手,却嘶的一声缩了回来。
——为何百万朵柔弱的花朵中,会有一株蓬勃生长的野玫瑰?
——为何别的花茎光滑脆弱,而这株花的花茎生满了警惕的尖刺?
它盛放得恰到好处,层层叠叠的花瓣红胜火,凑近了仿佛还能听到生长抽节的细微声响。
它竖起根根尖刺,它威胁园丁:“不要碰我!我宁可枯萎,也不愿任人宰割!”
“我想要尊严。我需要尊严。”
岳明慧将其移植出来。它在她面前沉默地发着清香,像故人相逢一样,她看见了它叶片在颤抖。
“你是何人?”他问,“为何你的肋骨露在胸腔之外,昏花的眼睛与磨损的双足我也未曾见过,可是为何我对你如此熟悉?我又是何人?”
“在我残存的记忆中,你合该是明艳动人的才是,那花园中的任意一朵花,都比不得你美丽。”
岳明慧亲吻着玫瑰艳丽的花瓣,欣慰地带泪微笑:“我是你千里迢迢赶来的爱人,你是我见过的最自由勇敢的人。”
野玫瑰若有所思,傍晚的夕阳又来临了。它仍然痛叫一声蔫软下去,在岳明慧的怀抱中变成了虚弱不堪的女骑士。
感慨万千的公主又是抱着她的骑士,又哭又笑了一个晚上。
然而第二日,她的骑士化作一片光团飞走了。
14
当太阳在这场战役结束后第三次升起之时,打了胜仗的公主踉跄行走在天地之间。
她的双目因长期未曾入眠而脱水暴盲。
她衣不蔽体。
她疯疯癫癫。
她哭喊着爱人的姓名,却被过路一个漂亮的青年拦住了。
他挺拔的身躯歪斜倒向岳明慧,痛苦地捂着额角:“啊,为何我会在你呼喊的时候头疼呢?”
“你是何人?”青年发问,“为何你的样子如此惨烈?像一个被遗弃的人偶。你这副模样我也未曾见过,可是为何我对你如此熟悉?我又是何人?”
“在我残存的记忆中,你合该是灿烂无忧的才是,那玉树枝头呼啸而过的风,都比不得你快活。”
岳明慧紧紧拉住他的衣角,欣慰地带泪微笑:“我是你千里迢迢赶来的爱人,而你是我触不可及的虚幻梦想。你出现了又消失,你是世间万物中最无法捕捉的那一部分。”
“我是世间万物……”青年喃喃嗫嚅,难以置信。
“对,你是那世间万物构成的最美的爱人。无论你是黄鹂,你是玫瑰,你是山川,你是河流,你是男人亦或是女人,我都将燃尽我所有的生命找寻你,唤醒你。”
“在这天地万物之间,我最倾心于你。”
青年头痛欲裂,弯下腰将额头抵在爱人嶙峋的肩膀上失声痛哭。
“我记起来了。我全部都记起来了——”
“在这天地万物之间,你是所有美好之物的总集合。我也最倾心于你。”
此时天色未晚,但他的身高开始变化,棱角如刀削的肩膀开始变得圆润起来,宽阔有力的手掌变成了纤纤细手,一头乌黑的秀发散落下来。女骑士紧紧拥着她年迈的爱人,哭声和笑声托起路边所有鸟语花香,向天空飞洒而去。
——天幕被一只轻灵闪耀的手揭开。真理神女降临在这对爱侣的面前。
她左眼笑意盈盈,右眼热泪滚滚。
她一手高举金树枝,一手低持银仙杖。
她弯下神圣的身躯,仁慈的光芒照耀着这对伤痕累累的人儿。
“我无畏的孩子们,你们经受了命运与缘分的考验,熬过了人世与异世的打磨。”
“你们勇敢,你们坚强,你们追求自由与公平。”
“你们还我以真理和热诚,我便要将最美好的结局还与你们。”
“我将还你们以健康的躯壳和蓬勃的生机——”
金树枝挥舞之下,岳明慧的伤口不治而愈,亮丽的乌发垂落在地,美丽的面庞足以让所有鲜花蒙羞。
银仙杖点动之下,李珍央的魔咒立即解开,恢复自由的身体亦充满活力,重新做回了故事开始之前的那个潇洒女战士。
“我将还你们以无边的快乐与永世的幸福——”
彩虹在她们身后缓缓架起,那缤纷的七色光辉将她们照拂。
她们执手相依。
花雨在她们头顶纷纷扬扬,那醉人的芬芳气息将她们笼罩。
她们热泪盈眶。
她们耳鬓厮磨,她们携手并肩,她们一同回到平凡而又伟大的凡尘中,要去看那世间万物。
世间万物皆喜悦。
世间万物皆自由。
从此,她们便再也不分开了。
(完。谨以此文献给这个圈子里的同好姐妹们,愿你们自由且快乐)
【岳卜】预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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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霸岳×体育生凡,梗源于微博
半黄不白的墙壁上挂着学校标配的慢了五分的旧钟,按照推算现在应该是下午六点三十分,四人寝室的成员纷纷外出,只留下卜凡一个人裹着被子开着十九度的空调趴卧在床上,脚尖还交叠着从护栏里探出来。
隔壁李振洋提着小男朋友给的炸鸡趿拉着拖鞋路过,被门缝儿里透出的冷气冻得一哆嗦。
“你干嘛呢卜凡凡?”大学长站在床下仗着身高手长拍拍被子包。
“别弄,烦着呢我……”卜凡被枕头挤压的脸颊上堆起一点婴儿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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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霸岳×体育生凡,梗源于微博
半黄不白的墙壁上挂着学校标配的慢了五分的旧钟,按照推算现在应该是下午六点三十分,四人寝室的成员纷纷外出,只留下卜凡一个人裹着被子开着十九度的空调趴卧在床上,脚尖还交叠着从护栏里探出来。
隔壁李振洋提着小男朋友给的炸鸡趿拉着拖鞋路过,被门缝儿里透出的冷气冻得一哆嗦。
“你干嘛呢卜凡凡?”大学长站在床下仗着身高手长拍拍被子包。
“别弄,烦着呢我……”卜凡被枕头挤压的脸颊上堆起一点婴儿肉,撅着嘴看着像一只气鼓鼓的河豚。被李振洋戳了几下不耐烦地把脑袋转向墙壁。
“呦,脾气见长了卜凡凡,岳明辉呢,这点儿你们不出去约会窝宿舍干嘛?让人岳主席踹啦?”
“你才让踹了!你……”后半句李振洋没听清,估计也不是什么好话,正想伸手教训卜凡一下,卜凡自己一脸心虚裹着被子坐起来了。
李振洋把炸鸡往对面桌上一甩,拉开椅子对着卜凡坐下:“说吧。”
卜凡爬下床一脸忧郁地从大学长手里截胡了一条鸡腿,卡巴卡巴嚼,气得李振洋光着脚蹬了他屁股两下。
卜凡啃着鸡腿,也不耽误正事,迂回曲折地先关怀了李振洋和小男朋友的恋情,以此作为切入点,向经验人士表达了困惑。
李振洋嘬着手指上的油,转转眼珠:“嗨,我说下午你没去训练呢……你跟宿舍躺着他也不知道你想法啊是吧?你不如主动出击,都是大老爷们儿有啥抹不开的……”李振洋冲小学弟勾勾手指,揪着人耳朵叽叽咕咕几句,臊得卜凡直捂脸。
“别介哥哥……老岳一文质彬彬的读书人……”
李振洋一抱胳膊:“他什么水平你应该比我清楚啊凡凡……”
卜凡红着脸起身给李振洋倒了杯水,背对着人家轻轻点了下脑袋。
时间到了七点半左右,岳明辉下了会,谢绝了同伴聚餐的邀请,直奔内区宿舍。
卜凡寝室的门从里面反锁着,依稀能从底下的门缝里看到透出的灯光,然而并没有人应答他。
岳明辉叹口气,就站在门口给卜凡室友挂了通电话,声量不小地让对方来送钥匙,说卜凡不接电话可能生病了。
卜凡迅速开了门把岳明辉电话抢了下来跟室友解释,末了板着脸把手机给岳明辉一推,又上床把自己裹成了蚕。
岳明辉踩着梯子转身撑坐在他床沿上,揽住蚕宝宝一下一下呼噜,对着闹小孩儿脾气的男朋友嘘寒问暖。卜凡背对着岳明辉紧一紧被窝,不想嗦发。
“唉,凡子,怎么了跟哥哥说说?”岳明辉把被子从卜凡头上扯下来一节,用手探他体温。
“不舒服咱们得吃饭饭,吃了饭饭才能吃药药呢你说是不是?”一口京片子讲出来撒娇的叠词,逗得卜凡兜不住笑,长腿踹了两下被子坐了起来。
“你个岳明辉一天天跟谁学的这么肉麻?”两个人在床上打闹起来,岳明辉故意把小半边屁股欠在床沿外头,唉唉叫着要掉下去,唬得卜凡赶紧抱住男朋友的腰把脑袋嵌人家颈窝里。
“哎呦,你快跟哥哥说说怎么了你是,急死我啦……”岳明辉顺着茬儿一点点捋他头毛。
小情侣抱在一起叽里咕噜,本来卜凡在岳明辉面前就藏不太住心事,臊眉耷眼把李振洋让提的要求跟他磕磕绊绊讲了。
岳明辉一听,哦,打赌,那是李振洋的馊主意没跑了。
“你,你就说行不行吧?”高个儿弟弟一梗脖子。
“行行行……你说什么是什么吧。”岳明辉颇有点不解恨的意思,把弟弟的脸捏成个嘟嘴河豚。
校运会在即,今年这届还担着给要在学校举办的大运会做前期宣传的重任。为展现当代大学生风采,学校把能拉的体育生全拉上了,卜凡作为田径队骨干被教练盯得死紧,因为个人问题请了一天假回去,教练直接给了开小灶,除了上课和午休,从天刚亮练到食堂晚饭关张。岳明辉每天拎着晚餐给人送去,像个小迷弟一样握着电解质饮料和毛巾看他训练。隔壁队一名李振洋嚣张路过:“呦,还看呢,你不抓紧举铁校运会那天能行吗?”
岳明辉抄起手边的空瓶子扔他:“滚你的。”
运动会决赛当天,岳明辉被学校广播站拉去写稿子没有在起点给卜凡加油,卜凡本来是有点失落的,但是一想赌注又马上打了鸡血,毕竟两个人都是脸皮薄的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怎么也得把第一嗑下来。
教练的小灶颇见成效,他和第二名拉开了一定距离,但是卜凡不敢懈怠,尤其在最后冲刺阶段容易被反超。
卜凡绕过最后的弯道,隔着老远就看到一群花花绿绿的运动服中间,岳明辉穿一身学生会的正式制服跳着跟他挥手,两只手拢成喇叭喊他名字。卜凡脚下像踩着风,掠过赛道两旁的人群像个小炮弹一样直直冲向岳明辉怀里,踩过终点的时候刻意减了速,生怕岳明辉吃不消。
岳明辉的确实力不俗,稳稳托住男朋友,拍拍人屁股让卜凡把被他碰歪的金丝眼镜扶正,两只胳膊捞住高个儿弟弟的腿弯转身围着跑道走。
走了大概有五分之一的样子卜凡才觉得不好意思了,搂着岳明辉脖子跟他说悄悄话,让他意思意思得了,放下吧怪沉的。
谁知岳明辉相当坚决地摇头拒绝了他的请求:“那不成,做事儿得有始有终,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要是跟我男朋友这儿都没信誉我当什么学生会主席。”
说完游街似的,托抱着卜凡绕场整一周,累得呼哧带喘地问:“这下全校都知道岳明辉有个男朋友叫卜凡了,高兴了不,满意了吧?你说哥哥对你是不是真爱……”
卜凡也豁出脸皮给岳明辉脸上亲了个带响的,还不等他回答岳明辉,后边跟着看热闹的人群里举着手机的李振洋振臂高呼:“高兴!满意!”
被细心读者私信提醒才发现给人钻了空子。
我从来不刷卜岳tag,没想到还有这么明目张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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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写手已跑路。我无话可说。
此条高悬主页以示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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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每一个抄袭者说的话:对他人作品不能保持尊重的作者永远不可能写出令人尊重的作品,也不可能得到读者的喜爱。
最后感谢那位细心的读者。
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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