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道长和小狐狸
正一观的门口蹲了只受伤的小狐狸,大弟子妙玄捧着这孱弱的小畜生给师尊竺生真人瞧。
竺生真人瞧一眼,是只两百年的灵狐,再一瞧,这小狐狸不简单,不过两百寿辰,体内竟有三千年九尾灵狐的精纯元丹。
小狐狸颤颤巍巍的小声啜泣:“真人,我是雁荡山的小狐,我娘亲被白虎精害死,她临死前要我来找你。”
竺生真人心里了然,五年前他救过一只白狐,那白狐还是雁荡山的山大王,却不料如今已经死了,他还要救济她的孩子。
“那你就留下来吧。”竺生真人眉眼冷冽,看不出一起情绪。
小狐狸在道观住了下来,渐渐成了正一观的奇观,香客们常投喂她果子,她同妙玄一行人也玩的极好,常常同他们一起听竺生真人讲道说经。
半年后...
正一观的门口蹲了只受伤的小狐狸,大弟子妙玄捧着这孱弱的小畜生给师尊竺生真人瞧。
竺生真人瞧一眼,是只两百年的灵狐,再一瞧,这小狐狸不简单,不过两百寿辰,体内竟有三千年九尾灵狐的精纯元丹。
小狐狸颤颤巍巍的小声啜泣:“真人,我是雁荡山的小狐,我娘亲被白虎精害死,她临死前要我来找你。”
竺生真人心里了然,五年前他救过一只白狐,那白狐还是雁荡山的山大王,却不料如今已经死了,他还要救济她的孩子。
“那你就留下来吧。”竺生真人眉眼冷冽,看不出一起情绪。
小狐狸在道观住了下来,渐渐成了正一观的奇观,香客们常投喂她果子,她同妙玄一行人也玩的极好,常常同他们一起听竺生真人讲道说经。
半年后,小狐狸伤势已大愈,竺生真人赶她走。
小狐狸可怜兮兮的:“真人,我再过几天就要化人形了,现下正是虚弱之时。”
竺生沉沉的看她一眼,终于叹口气,说:“那待到你化人形后便离开。”
小狐狸高高兴兴的去找妙玄玩儿了。
小狐狸化人形那天阴雨沉闷,雷声大作,小小的一只缩在角落里颤颤巍巍的等着历劫。
妙玄叫来竺生真人去看她。
小狐狸眼眶潮湿的喊他:“真人。”
竺生道:“也罢,本道不妨度你一度。”
小狐狸在竺生真人的保护下安然无恙的渡劫成功,变成了一个漂亮的小姑娘。
道观的一众道童纷纷脸红,无量天尊,天底下竟有这样好看的狐狸。
竺生又想赶小狐狸走。
已经变成小姑娘的小狐狸穿着褐色的道袍蹦蹦跳跳的跑过来抱住他的胳膊,软软糯糯的问他:“真人,我娘亲说等我化人形了就给我起名字,可现在她不在了,你就如同我的娘亲,你能为我起一个名字吗?”
小姑娘眼神清澈,期期艾艾的求他。
竺生抬起手,有心摸一摸她的头发,半晌手还是放了下来,说:“你以后便同妙字辈,唤做妙妙,每日随妙玄一道修经悟道,去一去这一身妖气,争得早日飞升罢。”
妙妙的眼睛猛的亮了,速速跪下唤竺生作师尊。
竺生轻轻的睥睨妙妙一眼,说:“妙妙,别叫我失望。”
妙妙修经的时候极爱犯困,常常是竺生在上讲,她在下坐与软垫上沉睡,终于发出小小的呼噜声,竺生忍无可忍,用拂尘敲她的辈。
妙妙惊醒,眼泪汪汪的说:“师尊,好疼啊。”
道观外有一家农户的鸡养的极好,可是近来丢了许多,农户半夜守在草垛旁,跟随着“偷鸡贼”一路到了正一观,告知了竺生真人。
竺生赔了许多钱给农户。
妙妙被关了禁闭,在小黑屋里快饿成了狐狸干,嚎啕大哭的喊妙玄师兄救救我。
妙玄不忍心,去求竺生真人。
竺生真人连同妙玄一道罚。
七日后,禁闭开,妙妙已经饿的晕厥过去,竺生亲自去抱她拢在怀里,放到自己屋里去,小心翼翼的喂她小口喝鸡汤。
妙妙依在竺生怀里,依稀闻到他身上的松香味,迷迷糊糊的小声唤:“师尊,妙妙错了。”
竺生终于抬手摸一摸妙妙的头发,温柔的道了句:“乖妙妙。”
当夜,竺生的师尊虚和托梦与他,梦中剑光凛冽,鲜血淋漓,竺生发了一身冷汗。
第二日,妙妙清醒,竺生宣布,妙妙犯了杀戒,已不能归于他的弟子,即日起,逐出正一观。
妙妙跪在竺生脚边,抓着他的黑色道袍,眼泪汪汪的喊:“师尊我错了,求师尊不要赶妙妙走。”
竺生用拂尘重重的敲打她,妙妙尖叫着化回原型,缩成一团小狐狸,似她刚来正一观那日孱弱不堪。
“你若不走,我便取你体内元丹。”竺生冷冷的说。
妙妙一瘸一拐的哭着挪出了正一观,一步一回头,可惜只能看到竺生的背影。
附近香客向竺生真人申诉,雁荡山近来血气太重,本来只是多些牲畜尸骨,可近日竟接连失踪三人。
山脚住户常闻虎啸,怕是有老虎出没伤人。
妙玄听的着急,妙妙师妹怕是回了雁荡山,若是遇上那白虎精怪,可如何是好!
竺生真人蹙眉思虑片刻,终是将道观托付妙玄,独自一人去了雁荡山。
雁荡山本是福地,妙妙娘亲仍在时,将雁荡山管的极好,精怪不伤人,人亦不犯精怪。
可到了白虎精当家便换了模样。
竺生刚到雁荡山脚下,便已察觉混沌浊气,春日里百花不开,溪水浑浊,一切异象均显出近日雁荡山的不平来。
竺生心里渐渐慌乱起来,脚步也逐渐加快,往山上赶。
愈往上走,混沌浊气愈浓重。
猛的,竺生听得一声尖锐狐叫,他心中一紧,速速使得腾驾之术像那出赶去。
野丛中,一只浑身血迹小狐被体型硕大白虎精用利爪按在脚底。
竺生大喝一声,拂尘甩出一道金光向白虎精奔去。
白虎精被拂尘金光甩出十几米,甩头看了一眼竺生真人,仿佛自知不敌,迅速逃走了。
竺生抱起血染的小狐,轻轻的喊她:“妙妙”
妙妙又回到了正一观。
一切都仿佛照旧,又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妙妙不再如同过往那般缠着竺生真人,像是普通弟子一般,听经静坐,沉默寡言。
竺生真人亦是。
终一日,妙妙起高热,如何喂药也不见起色,眼看着就要烧成一只烤狐狸。
竺生令妙玄领众弟子读经去,自己抱着妙妙回了内屋。
少女脸颊绯红,窝在竺生怀里,贴着他清凉的脖颈不住地蹭,试图缓和,嘴里迷迷糊糊的念着:“师尊,我错了,不要赶我走。”
竺生默念了半段心经后,将少女的衣物悉数褪下,只留暗红肚兜和亵裤,那红色和雪白肌肤一比,愈加旖旎动人。
竺生却仿佛视若无睹,用白绸沾酒帮妙妙擦拭全身。
妙妙以为自此会有所不同,可竺生一如往常冷静自持。
这世上的事向来遗憾的多,美满的少之又少。
那晚,竺生读经静坐到月上高梢,怕妙妙半夜睡觉着凉,便使得乾空镜去看她。
却不料瞧见雁荡山那只白虎精温顺的匍匐在妙妙脚下。
妙妙还是那少女脸庞,可却偏偏像是变了个人,眼底冷漠高傲,无一丝平日的天真烂漫。
竺生听见她说:“那竺生可真是油盐不进,我都陪他玩了两年多,竟还是自律到这般地步。”
白虎精道:“主人不如随我回雁荡山去,何必与他浪费这时日,他上次那拂尘,打的我现在还疼哩!”
妙妙用脚踩了踩白虎的头,冷哼一声:“只怪你修炼不精!”
白虎精被踩也不见恼怒,问:“主人打算何时回山?”
妙妙停顿下,似乎有些迷茫,又似乎有些不舍,终究还是说:“总要看一看他那颗七窍玲珑心,是否真如传说般大益修炼。”
原她也是为了这颗心,和别的妖怪没什么不同。
竺生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仿佛是轻松的,终于为自己寻得理由,他劝自己,不过是只小狐狸,一只爱说谎擅迷惑人心的狐狸。
九月九日,日月并阳,两九相重,故曰重阳,一年中阳气最重之日。
地上的修为低的精怪都要在这一日自行躲避。
妙妙同竺生说,她要外出一日躲避观中阳气。
竺生应下。
妙妙笑着出了观,竺生一路尾随她到了雁荡山。
雁荡山的精怪们见了妙妙纷纷闪躲。
竺生眼看着她轻而易举的抓住一兔子精,剖其内丹服下。
她修的从来不是正道。
他原还以为是她母亲的内丹作祟,不料是她自己作恶多端。
他现行,唤她:“妙妙。”声调波澜不惊。
妙妙仓皇回头,不过一瞬慌乱,就已从容,她喊了一句:“师尊。”
原来这才是她。
他化出拂尘,一道金光挥过去,妙妙闪躲不及,跌出数丈。
“为什么?”妙妙问。
他说:“狐妖,你身负千年内丹,本应行善事,修正道,可你行恶事,修邪道,早晚酿出大祸来,本道今日便要替天行道。”
妙妙轻笑:“师尊,什么是正道,什么又是邪道,我不过一只狐妖,生来便只知生死争夺,我娘亲从来只教会我杀人渡己,不似你们舍己渡人。”
她眼底一阵迷茫,痴痴的看着竺生,问:“师尊,妙妙做的不对吗?妙妙只想活着。”
“孽障,到现在还执迷不悟!”竺生呵斥。
临死前,妙妙匍匐在竺生脚底,痴痴的笑一声,咳出血沫:“师尊,真想看看你的心。”
“想看一眼,里边有没有,有没有……”
话未说完,小狐狸已经断气。
正一观从此再也无灵狐,竺生再无唤作“妙妙”的女弟子。
竺生真人一如往常,潜心修炼,读经释道。
半甲子后的一平常之日。
一女香客来观中求姻缘,音容样貌,极似妙妙。
妙玄眼瞧着师尊竺生真人仪态尽失的拉住女香客的衣角,颤抖着唤:“妙妙?”
可哪里还有什么妙妙。
妙玄叹气,妙妙三十年前死在竺生的拂尘手中,那拂尘,再未现世过。
竺生没能修的正仙,他未过情劫,半生都用来痴念。
竺生坐化后,依遗嘱,妙玄将他葬在雁荡山狐狸墓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