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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戳👉00-02 

3

缘分是命运的衍生品。

人与人因为命运相遇，决定他们不仅仅是点头之交，而是有更多的故事就此展开的就是缘分。

这么说来，潘展乐和汪顺算是很有缘分的。

潜力无限却因为年龄过小而略显青涩的小队员，早已褪去少年人浮躁，历尽千帆归来将一身浮华洗尽沉淀为成熟与可靠的队长。

他们相遇相知，这是命运的安排。

他们或许也可以只是和平相处其乐融融的泳队大家庭的一个缩影，只是队长与队员的关系。

他们都有实力拿到属于自己的金牌。

但是他们共同站上了奖台。

那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缘分的事了。

记者在采访。

汪顺既作为队长，又作为上届奥运会金牌获得者，媒体对他的关注从即便是团体的接力赛，长枪短炮也只盯着他一个人就可以看得出来。

但是要不说汪顺是队长会做人呢，他直接笑着揽过身边三个小队员，说要大家一起入镜。

不管潘展乐内心是一个多么丰富，志向多么远大的男子，他在面对黑乎乎的镜头和成群的记者时下意识的只想躲。

潘展乐其实很内向。

在看到记者们都只关注身边的队长时，潘展乐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开始担心自己是不是离汪顺太近，可能也会被媒体的问题“波及”到。

但这个时候和身边的人换位置好像又有些太过明显，好歹是金牌得主呢，太没面子了。

潘展乐就这样一边心里天人交战一边晃着身子在一旁站着走神。

他一直这样，一旦开始了什么内心活动，可以面无表情，但是身体绝对会多那么一些小动作。

他正好端端地等着记者朋友们提着枪炮赶紧走呢，坏端端的事发生了。

他发现汪顺好喜欢搂人。

而且总是一边搂一边笑。

过来合影啊，大家一起啊，就这样把大家伙儿都聚在了他的左右。

潘展乐的观察时间有限，但他还是羡慕汪顺这种交际能力的。

老实说，他喜欢这种氛围，让他很有归属感，自己从来不是一个人。

有的时候他想，或许就是因为汪顺是一个这样的中央空调，作为队长，才可以把泳队带领得像一个真正的大家庭一样吧。

不过现在，潘展乐不想有这样的“归属感”。

他不喜欢镜头，甚至是胆怯于面对镜头的。

所以他梗着脖子，扭过头去，用很生硬的姿势试图摆脱，但自然是不可能成功的。

汪顺肯定感觉到他的不自在了，但是也没说什么，只是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揽着三个小队员。

后面发现记者并没有要问什么问题，仅仅只是拍个照而已。

潘展乐于是竖起了一个无比别扭的大拇指。

本来只想拍单人的，没想到拍到了大合照。拥有意外收获的记者乐呵呵地，如潘展乐所愿的，抬着一堆东西走了。

潘展乐从刚开始就觉得脸在烧，一路热到耳朵。不用看也知道整个耳朵都红透了。

最让他无法接受的是他只红了一只耳朵，就是对着汪顺的那只。

潘展乐更难受了。

难受。对，潘展乐当下是用“难受”这个词来界定现下的情绪的。

这种情绪再之后，之后的之后，他都会经历无数次，而不变的是，这些场景下都会有汪顺的存在。

所以，也许并不仅仅是因为出糗而懊恼这么简单呢。这就需要潘展乐小队员用自己的脑瓜好好想想琢磨琢磨了。

4

如果现在来采访一下汪顺，对于潘展乐在那次合影中展现出的“倔强”一面有何感想的话。

出于要给潘队面子的考虑，他会说，其实潘展乐当时没什么问题，得了金牌太激动，只是没反应过来突然要合影了。

但其实真实答案是，他觉得这个弟弟的耳朵好喜欢红。

5

潘展乐那股子乱七八糟的情绪快上台领奖的时候差不多好了一点儿。

潘队的自我调节能力还是不错的，不至于一直内耗。

于是又一个小小的插曲发生了。

一听到他们队的名字潘展乐就急着往奖台上踩，好在汪顺及时按住了他。

“这么着急干嘛？”汪顺觉得有些好笑打趣道。

“啊……昂。”潘展乐有些呆，点点头，“得了金牌啊。”

能不急着要吗？

汪顺点点头，只是笑得更厉害了，随意地撸了一把他的头。

好吧，潘展乐又发现了，汪顺好喜欢摸人家头。

终于站上领奖台，奖牌沉甸甸地挂在胸前，潘展乐觉得这得要好好展示一下，刚想挺胸抬头呢，一旁汪顺的手又伸过来了。

“你这奖牌没戴好啊。”他听到队长轻声说。

汪顺帮他捋奖牌的缎带，他也不好乱动，就这么站着看着。

汪顺整理了一会儿，即便是低着头，潘展乐的视线范围也有限，不知道是怎么个理法。

低垂的视线中心都在汪顺的手上了。

他忽然发现队长的手好好看哦。

很白，皮肤细腻，最主要的是很修长。

像女孩子的手。

潘展乐觉得汪顺整理了很长时间，其实大概就几秒，汪顺就转过身去了。

潘展乐的脸又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烫起来。

颁奖结束，潘展乐头也不回地大步流星走下奖台。

又一次留给队长一个潇洒的背影。

但是汪顺毕竟大了他十岁。

多出十年的阅历让他愣是从那被走路生风的潘小队员头顶带着摇晃的头发丝儿中品味出了潇洒之外的落荒而逃之感。

汪顺觉得这弟弟怎么老喜欢这么慌慌张张的。

后文戳👉06-08 

今天殿下他仍然没能见到宗主。

加油啊靖王殿下！就快了！（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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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别母亲出得宫来，萧景琰翻身上马，简洁地对候在门外的列战英道：“去苏宅。”

列战英抬头看看乌沉沉风雪欲来的天空，还是明智地保持了沉默。

苏先生从悬镜司救回来已经八天了。

这些天皇上大约是为了补偿，给靖王殿下派了许多差使以示重用，以至于他忙得连进宫见静妃娘娘都抽不出时间，解了足禁后这才是第二次。

不过不管再忙，他每天都必然要到苏宅拜访，哪怕已连着七天以“苏先生在病中，昏睡未醒”为由拒之门外。

其实苏先生第四天上就醒了，因为当天蒙大统领就到了苏宅探病，还进去呆了两三盏茶的功夫才出来，这事又不是什么秘密。

后来蒙大统领三天内又去探了两次病，可一到靖王殿下这里，苏先生就这么巧的每次都又睡了。

列战英虽然不明白自家主君和苏先生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明白殿下为何坚持不肯从密道过去探访苏先生，非要每天来吃闭门羹，但他家殿下的焦躁他是感觉得到的。

先前殿下下巴上那个伤口也十分奇怪。

怎么去苏宅救治苏先生会受伤，还伤在下巴这种地方？回来后还老是拿棉纱遮着，自己也是有天给他送东西进房才不小心瞥到——要知道以往在战场上受了比这重十倍八倍的伤，殿下也时常只是用烈酒清洗一下就放着不管的，所以这大概是不想让人看到的意思？

话说回来殿下又不通医术，苏宅有晏大夫那样的神医坐镇，苏先生到底是什么伤病会需要殿下去帮手呢？

看黎纲急成那样，想必是性命交关啊……

列将军心里有一百多个疑问，一个也不敢问出口，苦着脸上马，准备跟着殿下去吃今天份的闭门羹。

真希望苏先生早日回心转意，否则他们殿下再这么焦躁下去，他麾下大大小小的将领们恐怕就要被活活操练死了——没错，靖王殿下心情欠佳时不打人不骂人也不发脾气，就只是无限度地加大麾下将士们的操练力度而已。

列战英揉了揉因为陪靖王殿下练剑到深夜而酸痛得快要握不住缰绳的胳膊，默默在心里祈祷着。

去苏宅的途中他们与穆青不期而遇。

穆王爷鲜衣怒马，心情很好似的，大老远就笑着向萧景琰抱拳行礼。

萧景琰勒缰与他寒暄：“这是去哪儿啊？”

“哦，我刚从苏先生那儿回来。”穆青笑嘻嘻地答非所问。

萧景琰嘴角那点客套的笑意立刻消失了：“苏先生见你了？”

“哎？我又不是什么坏人，见我很奇怪吗？”穆青依旧笑嘻嘻的。

这叫什么话？

列战英愤愤不平地看向穆青，很想出声替自家殿下辩驳几句——我们殿下事先又不知道苏先生会被抓进悬镜司；苏先生被抓之后殿下他也很担心的；苏先生被救回来那晚他还去苏宅帮了忙……虽然不知苏先生这些天为何总避而不见，但也不能说我们殿下是坏人啊！

萧景琰寒着脸沉声问：“苏先生的病好了？”

“苏先生病了？”穆青浮夸地吃了一惊，又恍然大悟，“哦，难怪呢！刚才我看他脸色很差——一定是在悬镜司受了苦的缘故！”

萧景琰口唇动了动，脸色已经可与此刻的天色媲美。列战英无端地想起昨晚因为“耐力欠佳”而被罚跑跑到吐的某位同袍，觉得自己的肠胃也开始不适了。

但萧景琰终究没和穆青做口舌之争。本来有个疑问想要问的，被他这几句话一堵也不打算问了。绷着脸丢下一句“有事在身，告辞”，便提缰与他擦身而过，径自朝苏宅去了。

今天来应门的是黎纲。

黎舵主显然并没有听到列将军的祈祷，躬身客客气气地说：“靖王殿下来得不巧，我家宗主刚刚服了药睡下，晏大夫说不准扰他……”他抬起头看着萧景琰，满脸真诚的为难和恭谨：“殿下若是没什么要事，还请先回吧，马上又要下雪了。”

萧景琰目光沉沉的看他一眼，面无表情地道：“确实没什么要事，不过是来探病的。”说完举步从他身边踏进了大门，黎纲欲拦却又不敢，只得跟在他身后着急：“殿下、靖王殿下，我们宗主……”

谁知萧景琰走到前院的回廊之上便停了脚步，并没有再朝里闯的意思，淡淡道：“横竖没什么要事，我就在这等苏先生醒好了。”

黎纲愣了愣，复又躬身劝道：“殿下皇子之尊，怎能让您在这冷风里等？宗主醒来要怪罪我们的。”

萧景琰摇头道：“无妨。苏先生醒了，我自会对他说是我硬要在这等，和你们无关。”

说完便闭上了嘴，目视前方腰背挺直，无论黎纲再怎么劝充耳不闻一言不发，俨然一副不等到梅长苏醒誓不罢休的模样。

其实黎纲这次并没有说谎，梅长苏确是刚喝了药睡下。刚才穆青来访，梅长苏问起卫峥，又叮嘱了穆青许多话。他重病初愈本就精神不济，再加上晏大夫看他刚休息没两天又开始操心劳神老大不高兴，穆青刚走便逼他喝了安神的药躺下休息了。

单是为了靖王殿下前来探病这种理由就把刚刚安睡下的宗主吵醒，黎纲是一百个不愿意的。说不得，拼着宗主醒后受责，也只好让靖王殿下等着了。

横竖他也等不了多久——一阵刺骨的寒风穿廊而过，黎纲抬眼瞥了瞥天色，在心中如是想。

大雪来得很快，几阵冰风过后，铜钱般大小的雪花便漫天飞舞着洒落下来。回廊四面透风，虽然有瓦遮头，但在这样的风里，也不过聊甚于无而已。

身上的大氅很快被雪水浸湿，饶是列战英这样沙场上打熬出来的汉子，也难免觉得冷得有些难耐了。

虽然觉得多半劝之不动，但职责所在，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主君站在大雪中。倘若生病了怎么得了？

“殿下，这样大风雪，不如明日再来吧……”

萧景琰倒是没像无视黎纲一样无视他，在漫天风雪中淡然回答：“那天他赶来劝我，不也是在这样的风雪中等我？”

他是谋士，您是主君，那怎么能一样？

这句话在列将军脑中悄然浮现，但迅速和身周的雪花一般被风吹散飘远了。

——在靖王殿下心目中，苏先生和普通谋士，显然也是不一样的啊。

于是列将军摆正心态，收敛心神，眼观鼻鼻观心端正挺直的站在他家殿下身后，也不再言语了。

约莫过了半个多时辰，黎纲没料到靖王竟能冒着这般风雪等这么久，开始有点站不住了。风雪这么大，如果真把靖王冻出个好歹，宗主定然要动怒降责的。降责倒也罢了，只是他这两天才刚好些，可万不能再惹他生气啊！

就在黎舵主心中矛盾纠结决断难下之时，甄平带着几个人从回廊那头过来了。

黎纲还道梅长苏醒了，心中一喜，迎上几步正要问，却见甄平身后的仆从们每人手中端着一个……熊熊燃烧的火盆。

“宗主醒了？”黎纲顾不得关心火盆，抢上先低声问来到跟前的甄平，甄平摇摇头，摆手指挥从人们将火盆放下。

一共七个火盆，围着萧景琰和列战英摆成一个圈。萧景琰微微蹙眉，问道：“甄舵主这是何意？”

甄平向他行了个礼，十分恭谨地答道：“殿下万金之体，若是在苏宅受寒着凉我们可担待不起，是以送几个火盆来给您御寒。”

“那也用不着这许多……”萧景琰话没说完，就看到甄平脸上掠过一丝似笑非笑的讥诮神情，耳听他轻飘飘地道：“苏宅自然比不得靖王府，就只火盆多些，管够。”

萧景琰大惑不解，正要再问，他身后的列战英终于按捺不住了：“甄舵主，那天的事是误会！又不是我们殿下授意的，你……”

甄平笑了笑，道：“哪有什么误会？小的只是怕靖王殿下着凉，略尽地主之谊罢了。”

说罢又是一礼，带着仆从们转身就走。黎纲看了萧列二人一眼，疾步追上，低声道：“你搞什么鬼？我知道你对他心中不忿，可……”

甄平哼了一声：“我怎么了？给他几个火盆取暖不好吗？”

黎纲无奈道：“之前的事是误会，靖王也跟宗主赔过不是了，你就别老揪着不放。若是让宗主知道了，不是又惹得他心烦？”

甄平道：“你不多嘴，宗主怎么会知道？我又没当面对他无礼。”说罢侧目横了他一眼：“他身强体壮的，不过在雪里站了这么一会儿就有人心疼了，那天宗主在他家门口站了一个多时辰，怎么不见你抱不平？”

“唉！我怎么不心疼宗主了？你这人……”

二人一边说一边转入了内院，回廊下只剩被火盆团团包围的萧景琰和列战英。

此刻萧景琰正扭头瞪着自己的副将，沉声道：“战英，怎么回事？什么误会？”

列战英看着自己的鼻尖，嗫嚅道：“回殿下，就是上次苏先生到府劝您，您一开始不肯见他……他在门口候着时，甄舵主跟守门的要火盆，他们说没有，没给他拿……”

萧景琰一怔，随即勃然：“那天守门的是谁？竟敢如此放肆！”

他自己不畏寒不常用火盆，但偌大个王府中怎么会连这种日常器具都没有？这分明是守门的有意搪塞为难。只是一个守门的小兵，竟然敢对登门拜访的客人——且不论是谁——这样怠慢无礼，莫非是他对自己府中的内务整治太过松散放纵了吗？

“殿下息怒，”列战英犹犹豫豫地回道，“那天守门的是谁，属下也记不清了，待回府查明再向您禀报。只是、那个……”说到这他飞快地偷瞥了萧景琰一眼，又更深的低下头语速飞快地道：“恕战英多嘴，属下们也不是有意无礼，只是不敢拿……”

真的是不敢——甄平与守门的小兵争执时他其实隐约听到了几句，可是……当时殿下发那么大的火，在密道中抽他佩剑的那一瞬间，他还以为殿下要砍苏先生呢……两人闹成这样，他哪敢自作主张的给苏先生拿火盆啊！连他都不敢，守门的小兵自然就更没这个胆子了不是？

“不敢拿？”萧景琰打断他，但没等他回答心中已是恍然——那天他盛怒回府，没多久有下人来通禀苏先生求见，他是怎么回答的？

他斩钉截铁地吼了声“不见”，还摔了个茶碗。通传的下人都没敢站起身来，连滚带爬地就出去了。

府中所有的将士亲兵仆从不过只是看他的脸色行事。他们不敢对一个明显惹怒了皇子殿下、还不识趣地赖在门口不走害他们也跟着提心吊胆的不速之客有任何友善的举动，不肯行半点哪怕只是举手之劳的方便，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他。

萧景琰面上的怒色褪尽，视线又落到了回廊外苏宅渐渐被白雪覆盖的雅致庭园中。列战英惴惴不安地看他，半晌，才听到他用听不出喜怒的语气缓缓说道：“战英，我今天非见到他不可。”

列战英不知该如何回答，也想不出什么奇谋妙计能令苏先生马上现身见他们殿下一面，嘴巴张合了几次之后，只说出一个干巴巴的“是。”

萧景琰的思绪却早已飘远了。他虽然执拗甚至有些莽撞，却绝不是蛮横无礼之人。今天会这样的闯进人家宅院，硬要站在这里等候，除了在宫中与母亲一席交谈触动心怀，实在是十分想见那人一面之外，大概也有途中被穆青几句话激到了的缘故。

与他还算有些故旧渊源的穆小王爷会对他当面出言讥讽，莫非是在替梅长苏抱不平？

私炮房爆炸那天，霓凰不也曾因自己误会梅长苏而满脸义愤地替他辩解？

霓凰也好，穆青也好，蒙挚也好，他江左盟中众多的手下也好，每个人都对他敬重有加，每个人都对他信之不疑百般关切，只有自己……

只有自己是“坏人”。

呵。萧景琰唇边扬起一个讥诮的笑容。

总是疑心他冤枉他，总是累得他身处险境，害得他的病好不了几天又再复发……他比刚入京时瘦了许多，身体也更加糟了，而自己却从一个毫不受宠游离在朝局外十多年的郡王变成了炙手可热的七珠亲王。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了。

可是再怎么自责内疚，再怎么后悔心疼，今后要如何补偿，却都是他和梅长苏两个人之间的事。甄平黎纲这些忠心为主的下属倒也罢了，只是穆青……穆青打得哪门子的抱不平！

想起霓凰郡主一开始便对这位麒麟才子青眼有加，后来又蒙他出计策相救，整个穆王府都对他感激万分——朝中一度有不少人私下议论说苏先生若不是身体孱弱，这郡马爷的位子哪里轮得到旁人？听说性情率直的穆小王爷那时简直就是将苏先生当成了自己未来姐夫一般……

这样想来，穆青替梅长苏不平的理由好像十分充分。

可是他的理由越充分，萧景琰心中越是不舒服。

此时的靖王殿下还不太清楚这种情绪一般俗称“吃醋”，而且他这坛醋还是拐了弯的，穆小王爷不过被无辜牵连而已。

此时的靖王殿下只是觉得胸口梗得慌，虽然与梅长苏有了肌肤之亲，又颇肯定他对自己有意，可是若不立刻见他一面确认，心中便火烧火燎又没着没落似的不安。

至于见到他之后要如何确认，说些什么话来道歉，该不该提那晚之事……靖王殿下统统一概没想好——不是没想过，而是想不出。

想不出那便不想，一切待先与他见了面再说。

他一个时辰不肯见自己，那便等一个时辰；

今天不肯见，那便等到明天；

想来等个三天三夜，梅长苏说什么都不会再避而不见了吧？

——梅长苏当然没让他等够三天三夜。庭院中的积雪有两指厚时，黎纲的身影终于再一次出现了。

“靖王殿下，我们宗主醒了，请您进去说话。”

从没有失过礼数的黎舵主，此时脸上却有一丝掩也掩不住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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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文中萧景琰和穆青的对白斜体的几句，是电视剧中的原台词引用；

2、甄舵主铮铮铁汉，多半没这么小心眼，是我小人之心，悄悄发泄一下私人情绪，请大家不要误会甄舵主谢谢。

32

现场进行收尾时躺在昆式机里的Clint醒了过来，在Bruce检查完Clint的情况后Steve第一时间找到了Clint。

“解释一下现在的状况，鹰眼。为什么Tony的身体会在这个小货厢里。”Steve公事公办地问询道。

Clint翻了个白眼，好脾气地说：“再见到你我也很高兴，混球。”

Steve叹了口气，“Clint，如果你能简短地把情况说明，这会对我的理智有很大帮助，算是帮我一个忙？”

“好的，我懂了，我明白！”Clint揉了揉他被佣兵们下过重手的头说：“我接到了Fury的指令进行绝密任务，直到进了我发送的坐标地址——那个山洞，顺说那个山洞已经被炸没了，我才知道所谓的绝密任务是什么。”

Steve吞了口口水，“具体，你的任务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说，但我还是会说——你逼我逼得这么急做什么？”Clint举起双手示意投降，“Fury在回收了Stark的尸体后即刻将他带离了美国。Fury最一开始希望的是在身体得以保存后绝境病毒能完成它该完成的工作，那么或许Stark还能死而复生。但是显然他在绝境受到限制时伤得太彻底，等移除了颈圈绝境已经缺乏正常运作的内环境，经过扫描诊断也确认Stark的大脑没有了活动迹象。也就是说Stark被确认死亡了。”

Steve紧握着双手点了点头，“然后呢？”

“接下来可能就是你不太好接受的部分了。”Clint稍微换了个姿势坐着，“Fury不可能任由任何一名复仇者这样轻而易举地死去，他首先想到了器官打印和生命摇篮……但赵海伦博士的技术无法对已死亡的机体产生任何效用。此后Fury启动了另一个规程——大溪地，作为神盾局外约项目的一个绝密计划，Fury决定对Stark执行这一项目中的程序，所以他召回了我来负责项目的保密和安全。Stark的尸体被带去了那个山洞——一个就算手里握着所有神盾局资料档案也难以查出的代号GH的基地。”

Steve皱起了眉，“我知道这个计划的存在，但它究竟是做什么的？”

“简而言之，起死回生。”一个许久不曾听到的声音在昆式机仓口出现。

Steve惊愕地回头，只见早该入土为安了的Coulson就逆着光站在那，跟Clint一样灰头土脸，嘴角却仍挂着那副熟悉的淡然笑容。

“圣诞快乐，队长。”Coulson说。

Steve的圣诞不快乐，但Steve仍旧起身给了Coulson一个拥抱。

Clint耸耸肩，冲着Coulson喊道：“你跑得够慢！让你分散敌方注意力你也没分散多少，果然是上了年纪吧！”

“你现在还能有一口气在这泄密说明我还是发挥了一定作用的。”Coulson回嘴。

“嘿，这些事——我不可能瞒着美国队长，就算这家伙级别不够我还是得说。这是复仇者相关事务，而理论上来讲神盾局已经不复存在了。”

Coulson眼角抽动了一下：“我不会在Fury面前奚落你的大嘴，如果你害怕的是这个。”

“你们两个，谁都好，把这件事解释清楚。”Steve说。

“大溪地计划涉及到的是一种未经大规模临床试验的未批准药物——让我这样说吧，这种药物也涉及一定的伦理问题。我们叫它GH325。”Coulson解释道，“所以你能明白为何这个计划在此前只用在我身上过了吧？”

Steve消化着这些内容以及眼前的景象，并示意Coulson继续说下去。

“在确认绝境病毒无法发挥作用后，Fury决定为Stark注射GH325，死马当活马医——大溪地计划原本就是为了挽救濒死和重伤复仇者而设置的计划。”

Steve挑起眉梢，“GH325究竟有什么样的成分？”

Coulson考虑了片刻，“神盾局的秘密都有秘密。有的秘密还是不知道为好，重要的是GH325产生的作用。”

Steve决定先放下这茬，眼下最重要的是摸清事情的大体脉络，“注射是什么时候的事？”Steve问。

“十个月前。”Coulson答，“但意料之外的是Stark的恢复情况并不像我一样。他前期恢复得十分缓慢，可能是在GH325发挥一定效用后绝境病毒也被激活了，而这两股力量发生了不可预料的作用的原因。他的生理在外部维持下保持着微妙的平衡，总而言之，我们几乎一刻都不能打开生物仓，只能依靠有限的方式判断他的恢复情况。”

Steve的指尖再度颤抖了起来，“你的意思是……你是说他还活着？他活过来了？”

Coulson考虑了下如何作答才道：“不，我不能这样说。他的身体虽然确实在缓慢恢复，然而直到昨天我们还监测不到任何大脑活动迹象，他仍是具空壳。”

这让Steve警醒了起来。

“你们所在的基地内是不是完全没有跟外界发生数据交换的途径？”Steve问。

Clint哼了一声，“是，所有的一切屏蔽得干干净净。我现在十分需要给家里打个电话通知他们我还没死——在我彻底无聊死之前。”

Coulson抄着手，“为了安全起见，是的。即使如此我们都被九头蛇发现了行藏，不得不说这让我毛骨悚然。”

“那你们是否知道新钢铁侠的事？”Steve问。

“基地里是什么都没有，但我们也不是山顶洞人。”Clint摊着手，“是的，我们知道有个新钢铁侠，怎么了？这哥们也死了？”

Steve的自控力绝对算是更新换代了，他仅仅是咬住牙关嗤了一声而已，“他是Tony。是Tony在操控战甲，Tony在脑死亡前上传了自己的意识，而今早他又突然消失了。”

Clint和Coulson都僵住了。

“他能上传意识？”Coulson呆愣地问。

“纽约时间今天早上？”Clint呆愣地问。

Steve点了点头，“但凡……但凡Fury能在离开前把话说得明白些，Tony或许根本不用遭受他的那些挣扎，起码能给他些希望！”Steve捋了把头发，烦躁道：“Fury呢？”

“他是个很难找到的人。他需要出现时自然会出现。”Coulson又恢复了那张令人不爽的淡定笑脸。

“嘿，现在最重要的难道不是弄清楚Stark的脑子究竟在哪吗？今早这个时间节点如果是巧合也太巧合了些！生物仓约摸就是在同样时间被转移出基地的。”Clint一惊一乍道，“如果他能在死前上传自己的意识，那么他也很可能会在条件允许时意识回传。如果他确实回到了他自己的脑子里那么他为什么还是没有醒？我们得回基地给他做全面检查。”

Clint的话点醒了Steve。他不敢再抱太大希望，每次他向希望屈服现实似乎都待他格外苛刻。可如今Tony死而复生又命悬一线，Steve得抓住这最后一根稻草。

“抓紧时间准备。”Steve说，“我们得立刻回家。”

*

生物仓刚被Thor抬进基地医疗区就发生了诡异的状况。

“怎么这么烫？”Thor尽量平稳地将生物仓放了下来，“这里面不是应该保持恒温低温的吗？”

当看到舱内开始发光时Steve不得不考虑绝境病毒的后遗症问题，他即刻喊道：“所有人，离开此区域！生物仓随时可能爆炸！”

其他队友都按照指示跑向隔离闸门外，只有Steve仍站在原地。Clint不明状况更没工夫上嘴劝人，直接折回来要将Steve拖走。Steve晃了晃神便跟着Clint一并撤离了。

在门口处站定后Natasha瞥了Steve一眼，“别忘了你说过的话。别忘了你的职责所在。”

Steve咬紧牙根点了点头。他目不转睛地透过防爆玻璃注视着仍在发光的生物仓，室温越来越高他的血却越来越凉。

“我们总得做点什么吧！”Bruce懵且焦虑地说，“或许可以尝试冷却剂灌入舱内……这样起码可以保证他不会爆炸。急冻的话只要细节处理好我们总能再在合适的时候为他解冻。”

Vision也在此时赶到了医疗区，他听罢摇摇头，“他的核心温度过高，加上房间已经隔离封锁，冷却剂方案不可取。抽光隔离区内的氧气或许可以阻止爆炸。”

Bruce的脸都急绿了，“那也只是阻止爆炸而已！如果他的意识确实已经回传了呢？如果他已经有知觉了呢！抽光氧气他会再死一次，窒息死亡有多痛苦你这个机器人当然无法理解！”

Vision略略皱眉，“如今看来绝境还在作用，他不会窒息而死。”

“绝境需要活细胞。当你阻断爆燃所需的氧气时绝境的功能也会大大折损，这绝对是在拿Tony的命冒险！”Bruce说。

Bruce和Vision争吵之时Natasha和Thor都看向了Steve。Steve则示意大伙冷静，他看向了隔离门旁的控制屏，浑身的肌肉稍微放松了些。

“刚才室温下降了0.1。”Natasha讶异地轻声道，她也注意到了控制屏上的读数。

“他的温度在下降，这家伙总能在关键时刻吓我一跳。”Steve几乎是微笑着说道，“我们还是相信他吧。在生死是非的问题上他顽固得超乎想象，他不会轻易放弃的。”

Bruce确认过读数后也松了口气。几人眼见着隔离器内的生物仓恢复平静、室内温度趋于正常，待Vision判断可以解除隔离时Bruce甚至在门刚开了个缝时就钻了进去，而Steve被Natasha拦在了外面。

“这是Bruce和Vision的专业领域。你留在里面不如赶快联系赵博士和UN，首先Tony的身体需要赵博士的帮忙来恢复，再者我们这次又是无授权海外行动，Tony再度出现的事被曝光也只是早晚的问题，比起让人找上门来不如我们先拿出个态度出来让人无可指摘。”Natasha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

Steve眨了眨眼，“我不会一直留在里面。我再看看他就去找Hill，你不必提醒我。”

Natasha这才咬着下唇把门口让了出来。然而Steve前脚刚进门，后脚生物仓内就传来了剧烈的撞击声。紧接着已站在生物仓边的Bruce就满头大汗地叫嚷了起来：“你们都先出去！他好像醒了但看上去不是很冷静！这里交给我和Vision！”

于是刚走没两步的Steve又被Natasha拽了出来。

“我在门口看着。”Natasha劝慰道。

“可他——”

“Steve！”Natasha的声音高了八度。

Steve握紧拳头，无可奈何地最后向Tony的方向再看了一眼。他明白Natasha的用心，也懂得团队在这种时节更需要一个目标明确的领导人，所以他得做他应当做的事情而不是他想做的事情。他解决不了Tony的困境，但他可以尝试解决复仇者们的困境。

“如果发生任何事，立刻通知我。”他对Natasha说。

之后的一段时间Steve被困在几次电话会议中，而Tony的身体被回收这一消息亦不胫而走，归根结底是这次行动在海外闹出的动静太大。法国方面发言人甚至要求复仇者将Tony的身体“归还”以协助调查，见复仇者方面态度强硬甚至将此次救援行动称为对法方主权的侵害。美方自然要拐着弯地将自身与复仇者机构推干净，同时不忘强调Tony身为亡故于司法流程中的美国公民，美方有权要求获取其身体，对其死亡原因重启调查。

国与国之间小算盘打得叭叭响，到了内部更是各个机构闹翻了天。电话会议之间夹杂着电话会议，真正切实落到Steve这头的事竟没几桩。当然他不会有复仇者能就此置身事外看热闹的错觉，他明白眼下不过是暴风雨的前奏，听着穿林打叶声就得做往后的盘算，不可再打无准备之仗。

当他的通讯被接入时Steve头正被乱七八糟反复更新、否决的提案条款折腾得嗡嗡作响，甚至有片刻反应不过来这会儿在他耳边说话的人是Natasha而不是哪个老官腔政客。

“他清醒过来了，看来确实是在早晨的时候发生了回传，现在各项指标也趋于稳定。”Natasha汇报道，接着情绪总算有了些波动，兴奋又莫名失落地说：“他活过来了，或是说他活着……真的活着。”

Steve腾地站起身来，又缓缓坐了下去。他清了清嗓子又干坐了片刻，捡了个合适的时机请求了会议中止，最后又叮嘱了Maria几句后才匆匆离席，直往医疗区奔跑而去。

Natasha和赵博士就在医疗区廊道口等着他。赵博士显得风尘仆仆而Natasha蹙着眉，二人应当是来传达好消息的，应当是来迎Steve进医疗区的，但怎么看这景象都像是另一回事。

“你好，队长。好久不见。”赵博士紧张地笑了笑，“我想你们大概都不希望经常需要见我。”

寒暄两句后Steve终于不耐烦了，他引着两位女士往里走，却又被Natasha拽住。

两位女士眼神交流了一番好似精神层面来了几局石头剪刀布，最终Natasha叹了口气。她张了张嘴，如今已是半金半红的长发束成麻花辫耷拉在肩侧，显得十分臊眉耷眼没底气。可黑寡妇从不没底气。“Steve，Tony他……他的绝境在完成最后一次修复之后就失效了。Bruce说很可能跟GH325的成分有关系。”她说，“现在的Tony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Steve反倒更放松了些，脸上终于出现了确切的笑容，“这是好事！这样的话咬着他不放的势力要少很多，我们将来要面临的问题也算少了一个。当初他也不是主动注射的绝境，说到底是被强加给他的。”而后他又疑惑地问道：“Nat，是不是还有别的问题，否则你怎么会一副这种表情？”

Natasha低下了头，“回传的时候因为Zemo的袭击以及GH325的未知作用还是出了些意外。”

“具体，什么意外？”Steve皱起眉头，“有什么是需要在我去看望他之前告诉我的？”

“Vision推断……Tony在他意识上传后的记忆与所有此前的记忆是分区存储的。”Natasha小声说，“所有有机意识和无机形态的记忆并不掺杂在一起，他在回传时大部分文件都完好地传送成功了，但过去一年多作为无机体的记忆……”Natasha酝酿了片刻，“那些记忆文件应该是在传送过程中意外损毁了。”

Steve像块石头一般僵在了原地，“你说什么？”

“Stark先生不记得过去这一年多里发生的任何事。”赵博士善意地接茬道，“由于后来绝境的失效，这些损毁的文件也不可能再修复，所以过去这一年多……对他来说是不存在的。”

“文件损毁”。Steve干笑了两声，“什么意思……你们是说他又失忆了？”

Natasha的表情更难看了些。

“凭什么……”Steve几乎是在向天诘问，五官如阴雨天的云雾纠结成了一团，“为什么总是这样！凭什么总是我们——”

Natasha和赵博士都沉着脸不做声，甚至连目光都躲闪着Steve，这算什么。

沉默的空气里只有剧烈而孤独的喘息声，半晌Steve终究开口问道：“其他呢？他的身体还好吗？”

“他很好……目前为止很健康。”赵博士说。

“走，去看看他吧。”Natasha总算让开了前路，Steve却摇着头退缩了，半步，一小步，两大步。

“我……我晚些去看他。”Steve不敢眨眼，他眼眶里的湿容不得半分颠簸。他飞速地转身走人并扬声道：“替我好好照顾他，我出去一会……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这次没人再拦着他。

*

Steve不过是去了曼哈顿的一个教堂。他许久没来了，如果他的母亲还在世定是要呵责他的。

他有太多问题想问询，太多的罪责要请求宽宥。教堂内十分安静，仿佛是为了聆听圣训，但心魔狂妄的怒吼在这般的寂静中也更为恼人。

Steve默默摘下了一直挂在脖子上的狗牌，将其安置在掌心。稍微扒拉一下原本被金属牌子挡住的戒圈就显露了出来，刻在内环的文字在这一刻倒像是逼疯人的嘲讽。

于是Steve笑了，不必讲自是比哭还难看。起码Tony不是故意消失的，起码Tony不是真的想杀敌八百自损一千，起码……起码Tony回到了自己的身体，能好好地活下去。

他攥紧了拳头直至几乎压得狗牌变形，而后又松开了手，将狗牌和戒指原样戴了回去。

走出教堂时有个带墨镜穿西装的男人似乎是在等他。Steve仔细一看发现他是个盲人，手上还拿着折叠好的导盲杖。

“你好。”盲人说，“刚才在教堂里我就注意到了你。”

Steve愣了会儿，“……你好。”

盲人笑了，“我虽然看不见但我仍旧可以注意到他人。”

“是的，抱歉。”

“不必。”

Steve手足无措了片刻后试图礼貌地结束对话然后回基地。但盲人又叫住了他：“或许不太礼貌，我能问问你来教堂做什么吗？”

“我……”Steve疑惑地看了眼前的盲人西装男，而后多少因这个男人的眼盲放下了些防备，他颇有些破罐破摔，心想管他呢，“我有些问题得不到答案。不……我甚至问不出一个对的问题。”他自嘲地笑了笑，继而发问道“你呢？为什么会注意到我？”

盲眼男子低下头，“我听见了狗牌的声音，你呼吸的声音也很特别。我有……我也有朋友有类似的问题。”

Steve有些讶异地笑了笑，“你很乐于助人，哈？”

盲人摇了摇头，语气是深沉又舒缓的，“我帮不上他，我能感受他的痛苦，但我无法认同他的处理方式。我想我们的信仰很不相同，即使在其他方面我们有很多相似。”

这引起了Steve的兴趣，“但他仍旧是你的朋友？”

盲人又点了点头，“我希望是。毕竟我们没有一个人能全知全能，没有一个人能全然明白如何应付人生百态。他也问过很多问题，很多大约是上帝无法回答的问题——有些问题让我都会去质疑造物。”

“你得到过回答吗？”

盲人的笑容僵在脸上，但很快又换上了另外一副微笑，“我想我也一直饱受困扰，甚至以为上帝也乐于用问题回答问题，于是我们才会越探求越烦恼，直到有一天我们接受了不可调和的矛盾永恒的存在，不再苛求知和能，老态龙钟且麻木——直到那时才会被赋予智者的称谓。”

Steve咂摸了一番，“在那之前我们能做的也只是保持清醒，在没有灯塔的迷雾之中摸索前行罢了。”

“也或许如此吧。”盲人轻笑着说道，“虽然我是个瞎子，我仍旧相信灯塔的存在，相信总有拨云见月时。即使有时拥有信念比想象中难的多，有时……有时上苍显得如此不公。”

Steve心想这个盲眼男子大约认定他是个战场回来的PTSD大兵，揣着一肚子对社会的不满和融入的困难，危险又可怜。归根结底仿佛也差不多，他确实有PTSD，他确实对社会某些层级感到不满，他也确实融入困难。

于是Steve没解释，“……如果这世上还有纯粹的正义和真理，那么世界和平就不会是个春秋大梦了。如果还有正义和真理……坏的事情不该发生在好的人身上。不该……”他撇头看着男子镜片后些许发直却仍旧有光的双眼，或许这双眼也曾看过花花世界，“难道你不会这样想？”

“我时常这样想。”接着盲眼男子警醒了些，“你失去了一些人。”他的语气是肯定的。

“我这样的人很难不失去什么吧。”Steve答道，“这样的思维方式很自私——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们历经苦难甚至失去生命，而我却在舔舐自己的伤口，仿佛我失去得比他们更多。”

“嘿。”盲眼男子声音更柔和了些，“这只能说明他们对你来说真的十分重要，不是吗？你付出过你给予过，所以当珍重的人受苦时也痛在你身上。痛苦不是自私的，有时痛苦甚至能够定义一个人——”男子若有所思，“活在自责的阴影里对谁都毫无益处。得不到答案也好问不出问题也罢，世界仍旧运转，总有坏事在发生，过去的无法改变，只有未来仍是不定型的迷雾，伸出手或许还能抓牢。”

Steve眯起双眼，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至少Tony现在是个暖和的、喘着气的大活人，即便这个有血有肉的Tony的心脏不会为了他而跳得飞快，即使这具温暖柔软的身体不会任他为所欲为，但至少Tony回来了。

他爱Tony从不像爱囚鸟、爱豢养的猫。他爱Tony像他爱晴天爱晚风，那些美可以与他无干，但他可以永远赞颂、永远以画笔爱抚。如果过去这一年的记忆是Tony完好无损回来的代价——如果Steve得来不易的爱情是Tony完好无损回来的代价，这代价相比回报来说远不算高昂，Steve愿意接受现实。比起自怨自艾，他或许应当去安抚又一次遭了失忆之灾的那位自负的天才。

理清思路的Steve对这位盲眼男子甚至是心怀感激的。他伸出了手，以为需要打声招呼，没想到男子十分敏锐地也伸出手，同Steve的亲切地握了握。

——tbc——

我说估计没人想看更新的意思是更新就很让人不想看……虽然Tony又xx是早就构思好的部分，但是看完a4我真的……我为什么写这种东西？我在折磨谁？我好累！

感谢还在看的朋友们吧，哎。

本文相关：
·CP：盾铁（盾妮），Steve Rogers/Tony Stark，Marvel
·MCU内战后。以内战为背景大前提，不会太多涉及内战。可能穿插一些漫画/动画的内容。
·切黑队长&少年铁，养成
·主要角色死亡（暗示/提及）*钢铁侠战亡设定警告。
·OOC
·更新看热度。

Chapter 17

　　“Cap，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安静地过了好几秒，无线电那头才传来回应：“已经成功潜入九头蛇的临时据点，”

　　走到了九头蛇车队货车箱门前的鹰眼停住了脚步，“噢，那我们的进度要比你们快一点。我和Nat还有特工们，已经成功拿下九头蛇的转移车队了，现在正在清点此行缴获的武器、设备。”

　　“九头蛇士兵人员清点了吗？”

　　“早就清点过了，”机灵的鹰眼当然知道队长真正想问的到底是什么，“没有发现Tony的身影——”然而，没等他能将话说完，似是有重大发现要前来向他汇报的神盾局特工便打断了他的话。

　　“Agent Barton，我们需要您过来一趟。”

　　“‘货物’异常？”无线频道里的Steve也听到了那位特工的话。

　　“应该是。”鹰眼应了一声，随即又看向了自己面前的特工，“带我去看看。”

　　待他走到了那辆被几名神盾局特工围住的货车处时，鹰眼发现之前还在跟九头蛇特工套信息的Natasha，也已经被神盾局的特工们带到了这里。这支队伍里唯二的复仇者都被喊了过来，说明特工们的这个发现确然异常重要，意识到了这点的鹰眼不免心里一惊，但看在双手环胸站在箱门前的Natasha并无过分厉色的份上，Clint还是稍稍放下了悬起来的心。

　　“你不会想到我们在这发现了谁的，Cap。”Natasha如是说。

　　她略带笑意的语气也勾起了Clint的兴趣，鹰眼加快了步子走了过去。在看到了货箱内的状况后，他也轻笑了一声，“这还真是意外收获。”

　　“是Tony吗？”无线电那端的美国队长被他俩的哑谜整得一头雾水。

　　“不是Tony，”黑寡妇回答得干脆，“但他可能知道你的Tony在哪儿。Clint，快把他弄出来。”

　　“包在我身上。”鹰眼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得意。他朝货箱内正研究着那容下了一名高大成年男子的圆柱形仪器的特工打了个撤退的手势，待所有人都从那圆柱形容器旁撤离了之后，他又熟练地在自己背后的箭筒处按下了几个按钮、取出了装置好了指定功能箭头的箭。没有拿出弓，鹰眼倒是自己跳上了九头蛇货车的货箱，将箭头放上了到了仪器的玻璃屏障上。待箭头自动抓住了玻璃，按下了箭头启动按钮的Clint也从车上跳了下来。几声“哔哔”响的提示音过后，一个小型的爆炸炸穿了将他们与容器内的人隔开的透明屏障。

　　荧绿色的药水从破口处一涌而出，从货车货箱一直流到了地面上。周围的众特工都随着液体的扩散而稍微往后退了退了两步，唯有黑寡妇走了上前。

　　“这些液体看来只是镇定剂、麻醉和营养成分的混合体。没了这些，里面这位应该很快也就能醒过来了。”

　　听着Clint让身边的特工去找个锤子来“扩大破口”，频道里一直被吊着的Scott有些憋不住了：“你们到底找到了谁？”

　　“是Logan。”Clint敲打着圆柱形容器的玻璃外壳，“老天，我还以为他这段时间都不见人影是接私活去了呢。”

　　Steve无意参与频道里Clint和Scott对于金刚狼总一声不响地跑去接私活一事你一句我一句的抱怨，老朋友的意外现身令他无法不去怀疑Logan的失踪与Tony的失踪究竟是否有所关联。先是捉住了Logan，再是Tony，Steve猜测不到绑架了两位复仇者的九头蛇真正的目的。

　　九头蛇在紧急转移Logan，说明他们的计划需要金刚狼。让鹰眼与寡妇带队截下他们的转移车队，意外解放了金刚狼，Steve感觉自己也误打误撞地多少破坏了九头蛇的肮脏计算。虽然不清楚那个唯恐天线不乱的组织到底在盘算着什么，但接下来，他们只需要找到并成功带回Tony，那一切的算计就成不了气候了。

　　“鹰眼，寡妇，等Howlett醒来之后，你们都向他了解一下他所知道的情报，之后记得汇报。我们这边也继续行动，以求尽快找到Tony。”

　　“收到。”

　　得到了黑寡妇回复的Steve将频道调回了此次行动的频率，“Scott，Sam，侦察情况怎么样了？”九头蛇将他们的临时据点设在了一个废弃的发电厂。Friday给出的资料显示，早在许多年前，这里便因为安全问题而停止使用了。这个地方虽然已经许久无人问津，但当中的设备基本都保留完整，稍作修理便能正常运作——既能掩人耳目，又能就地获取足够的资源，九头蛇选择这个地方作为临时据点的原因其实不难猜测。只是，陈旧的发电厂稳定性似乎并不太理想，九头蛇会长时间留在这儿的可能性不大，考虑到那条被鹰眼和寡妇截下的车队，Steve猜测此处可能是他们汇合的地点。

　　车队本是要带着金刚狼过来此处的，这让他无法不去猜测，他一直在找的Tony就在这里——Friday给出的绝境信号发出地可能是正确的。

　　可以缩小的Scott和具有飞行能力的Sam先去探路，等掌握了这个据点的基本信息后，他们再根据绝境信号前去解救Tony。

　　Tony是他们此行最主要的目的。能再不被发现的情况下将Tony“偷”出自然是最好，领队的Steve并无意与九头蛇交手，毕竟他的队员们前不久才经历过一场极为耗神的消耗战，他不敢拿复仇者们的体力和安危去赌。此处的九头蛇成员自然是要清理的，但并不急于一时。Friday可以对他们进行时刻追踪，等他的复仇者队员们稍作休整，再来将他们一网打尽——这样胜算更高。

　　“他们看上去像是在忙着整顿，看守和巡逻的士兵都不多，防御非常薄弱。”在高空观察着情势的Sam向队长汇报。

　　“谢谢你，猎鹰。蚁人，你那边的情况呢？”

　　“我就快找到绝境信号的发出点了，这里房间很多，人也很多，恐怕我还需要一段时间。”Scott控制着飞蚁又一次绕过了迎面走来的九头蛇士兵，“但老实说，Cap，这边这么热闹，我一个人潜进来还算容易，多几个人的话，恐怕就没那么好办了。要不，等找到了Tony，我就直接带着他回去得了。”

　　Scott的顾虑确实有些道理，但他的提议，在Steve看来又确实太过鲁莽了。

　　“找到Tony后先对他进行观察，不要轻举妄动，毕竟他现在很有可能已经被洗脑。在确定他到底是敌是友前，不要暴露自己。”

　　“明白了。”

　　“Cap。”潜伏在别处的猩红女巫听起来似乎对队长的过分谨慎和保守不太赞同，“你也听到刚刚Sam的话了，九头蛇现在被其他事分散了注意力，我们有那么多复仇者在场，完全可以趁他们不备，将他们一网打尽。”

　　Steve对此提议一点都不惊讶，“你说的我也想过，Wanda，但钢铁侠在这当中仍然是个未知数。你也清楚他的能力，如果他真的被九头蛇控制住了，主动暴露了自己后，我们此次行动未必能成功。再者，我也不想让Tony在解除了控制后对曾经向复仇者动手一事后悔。更重要的是，这里是九头蛇的据点——虽然只是个临时的落脚点，他们在人数和装备上都要优于轻装出行的我们。在Sam收集完九头蛇人数、科技的大致情报前，我们仍然需要等待。”

　　“Hey，Cap，你等待的时候不如想想该怎么样分散他们的注意力？这里的人是真的很多，虽然我也不想这么说，但我有点怕我们最后带不走Tony了。”

　　“我明白。”声东击西这样的战术对于他们来说并不陌生，只是以往吸引敌方注意力的事儿都是鹰眼或黑寡妇去做的，那两位特工总能很好地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完成任务，只可惜特工们现在都不在场，Steve得重新考虑人选，“Sam，你对九头蛇士兵的分布情况比较了解，一会儿要麻烦你为他们制造一些小麻烦了。听我指令行动，多注意周遭，尽量别暴露自己。”

　　“收到。”

　　“Cap，Logan醒了，他有话要跟你说。”

　　与他们相隔了两个州的黑寡妇的声音忽然出现在了通讯器中，潜伏在暗处的Steve赶忙切换了频道。

　　“有劳你了，Natasha。”

　　通讯频道那端很快便换了个人：“Rogers，听说你去九头蛇窝里找Stark了？”

　　“是的。”

　　队长毫无犹豫的回答令金刚狼沉默了一会儿，“当心点，老兄，”虽然没有反对他们的这个做法，可Logan听上去似乎并不赞同他们的莽撞，“他可不是你认为你认识的那个Tony。”

　　Tony被洗脑本不过是一个Steve并不希望看到的猜测，可如今金刚狼的话却肯定了这猜测。

　　“谢谢你的提醒，Howlett。”

　　Rogers回复中的平静倒是出乎Logan意料：“你知道了？”

　　“嗯，刚知道。”

　　TBC

2018.12.05 shi-KY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