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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针对我市发生的六起十字架连环杀人案，我市海东刑警队宣布，即日起成立十字架系列案专案组，负责专门侦办该系列案件。为了加快案件的侦破进程，在此，专案组负责人向海东社会各界，征集本系列案件的线索。有任何知情者，均可向专案组进行线索提供。

                          《海东晨报》2024年1月26日”

十字架系列案专案组办公室。

由网络犯罪调查科二组抽调来的曾佳，以及从鉴证科一，三组调来的黄楚茵，王炯义正式向陈珂报道。加上郑丹妮，刘倩倩，李姗姗，自此，专案组的七名成员全部到位。

互相介绍认识后，陈珂和郑丹妮就将六起十字架案的资料，向剩下的五人发放。陈珂的意思是，待大家看完以后，再进行讨论。毕竟在坐除了郑丹妮和她，其余人都不是很了解这个系列案。

一页一页看着，不知道刚来的三个人和李姗姗是什么感觉。看着那些尸体照片和解剖记录，刘倩倩觉得心惊不已。如果不是早知道了真相，她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这会是罗寒月和刘力菲犯下的案子。那些凶残之极的杀人手法，那些惨烈无比的虐尸痕迹，和极度高明的毁尸灭迹手段，无一不在向她传达着她们两个当时的愤怒心境。尤其是刘力菲，那些凶残无比的折磨手段，全都是她在为自己和那个女孩报复。

尸体被折磨得有多惨烈，她的报复心和恨意就有多重。一想到她在创伤应激的反应下，会变成这么没有人性的杀人机器，刘倩倩彻底开始担心，刘力菲的心理和精神状态。对她的这些手段，并不会觉得可怕。但是，刘力菲使出这些手段时的心境状态，让她很是担忧。这些能充分说明，她的创伤应激症有多严重。想到这，她决定今天下班就去找罗寒月商量这件事。

刚好罗寒月今天出院，还约了她们去她家吃饭。

不过单从这些尸体来看，罗寒月策划得天衣无缝。她们这个专案组要想锁定目标，根据动机找到她们两个身上是不难，可要证明是她们做的，那就难于登天。

最懂法的人策划的完美犯罪，真是无懈可击啊。还好她们是一条线上的人，如果自己和罗寒月是对手的话，在她手里一定会输得一败涂地。不知道郑丹妮和她比起来，孰胜孰败呢？

李姗姗缓缓翻动着卷宗，认真看着里面记载的内容。看到罗寒月和刘力菲的名字，作为曾经排查过的嫌疑人出现，她皱起了眉。看完整段记载后，倒是松了口气。确实按照动机分析的话，她们两个作为那女孩案子的调查参与者，是有一定作案嫌疑的。

看到卷宗上写的，她们的不在场证明。李姗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上面写着刘力菲重病，罗寒月一直在照顾她。而在分析报告里，也记载着罗寒月和刘力菲的身体状态，在那段时间里都是极差。那后面附带着二人的病历报告单，看着罗寒月的那张，李姗姗心疼极了。原来那时候，她的身体差到这种地步了么？

再往后看，看到王副组长的案子时，现场出警记录里的一段话让她有些发懵。

根据出警记录里的记载，警方到达现场后，在凶案现场发现了正在播放的录像。那录像是通过DV机插SD卡，连接到电视上播放的。录像内容是女孩的完整受辱视频。

重点是，这段话的后面特别标注出来，这是警方首次发现完整录像证据。不动声色地往后面又翻了翻，李姗姗再也没有看到过，任何完整录像证据被发现的记录。以为是自己有错漏，来来回回重新看了两次，她终于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这怎么可能呢？明明应该还有一次记录才对啊。

她当初跟洪静雯回到海东的时候，不是偷偷将有录像证据的SD卡，给罗寒月了么？为什么这里没有，她提交那张SD卡给警方的记录？

这是怎么回事？罗寒月怎么可能看到那个视频，不立刻将东西交给陈珂她们？整个卷宗记录里，完整的录像证据就出现了一次。而那仅有的一次，却是在犯罪现场。

满腔地困惑涌上心头，她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关于录像的来源，调查报告里只有一句，疑似凶手特意遗留在现场。这录像到底有多少份，她是不清楚的，但是罗寒月手里的那一份，为什么没有提交给警方当证据，她真的想不通。

越想越不对劲，她正想问陈珂，罗寒月有没有给她过SD卡。

但转念一想，如果她给了，那么卷宗里不可能会没有记录！

这就是说明，她直到现在都没有跟陈珂和郑丹妮，提过一句手里有录像的事情。

她有什么样的理由要那么做？当时她应该心急火燎地在到处找证据才对。为什么会握着证据，却一直不拿出来？

有种隐约不安的感觉盘旋心间，加上她曾经被当作嫌疑人进行过调查。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她给她的那张SD卡，不会就是现场发现的那一张吧……

不！不可能！开什么玩笑！真要是那张SD卡，不就直接坐实了，罗寒月有重大犯案嫌疑么！不可能的，罗寒月不可能做这种事！

卷宗上明明写，怀疑的犯罪嫌疑人，是来自洪兴会的绑架团伙。这事虽然蹊跷，但是一定和罗寒月没关系。不过……除了自己，洪兴会里还有谁手里有SD卡呢？大概真是那个张哥，当时将那录像复制过，送给过别人吧。又或者是凶手逼问那个，做假证的王副组长，从他手里得到的也不稀奇。

可越想越稳不住心神，看着那SD卡，困惑的心情越发浓烈。

实在太反常了，这不符合罗寒月一贯的作风。暂时按下心里的困惑，她往后又看了下去。直到看到张惠案的预筛嫌疑人名单，看到上面的刘力菲，以及再次出现的罗寒月的名字，这次她是真的坐不住了。

“陈珂。为什么张惠案的预筛嫌疑人名单里，有罗寒月和刘力菲？”李姗姗看着陈珂问，“如果按动机分析，我能理解你把刘力菲放进来。她和倩倩是情侣，你觉得她是为了报复张惠，这是说得通。但是罗寒月为什么会在这？”

“不用那么心急。”陈珂淡定地点头，“这个名单只是将一切，有可能牵扯的人员，都写进去而已。按正常流程排查就行了。你看人家倩倩，都没你这么大反应。”

“我们菲菲那些天寸步不离地照顾我，罗寒月也在我身边日夜陪着。我当然知道，她俩只是正常的被梳理进来而已。可她啊，一遇到罗寒月就淡定不了。”刘倩倩笑了笑，“陈珂你还没习惯么？”

“所以……为什么你们两个会在专案组里？”黄楚茵不解地发问，“按照规避原则，你们作为涉案嫌疑人的重要关系人，不是应该不参与调查么？”

“是上头特批的。”郑丹妮开口解释，“这六起案子，我们现在的主要怀疑对象，是一个两到三人内的连环杀手团伙。而这个团伙的成员，我们高度怀疑来自洪兴会。李姗姗作为曾经卧底洪兴会的人，她能提供一些关于洪兴会的信息。而刘倩倩作为我们海东刑警队最优秀的法医，能力代表一切，让她参与是理所应当的。”

“卷宗是看完了。可是问题在于，这团伙每次作案都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单就目前看来，也只有破旧荒村这起案子，是就在那个地方杀的人。”王炯义低头看着照片，“除了王副组长和他姐姐，其余的人都是在另外的地方，被杀害再抛尸的。”

“这个真正的犯罪现场，还无法锁定么？”

“就这记录里的东西来说，是挺难的啊。”曾佳看着卷宗摇摇头，“凶手有交通工具，这个范围就扩大了好几倍不止。虽然前五起案子，有两起弃尸在城乡结合部的荒村，另外的三起都在鸾尾山。这个距离上，是没有很远。但是这个张惠，人在西郊，这就差得不是一丁点远了。”

“这个范围圈，一下圈进去半个海东。这排查下来，难度可不止一丁半点。”曾佳挠了挠头，“不过我可以试一下，做一个行动路线模型。根据每个案件涉及到的地带，建立一个关系网，这样的话大概范围能小一些。”

“多久能出结果？”

“两到三天吧，这涉及的地方太多了。”

“可以。你先试试。”

“这个现场发现的录像证据……”李姗姗看着陈珂问，“现在也没有锁定具体的来源么？”

“没有。”陈珂摇头，“这份证据是在案发现场发现的，我们认为是凶手特意留下的。而且我们认为这份证据，是来自洪兴会的人手里。理由是这个系列案的源头，是这两个男孩的绑架案。男孩在电话里口口声声说，是洪兴会的人绑架了他们，并且团伙里有五个人。”

“根据当时的调查结果，我们锁定了绑架团伙里的两个成员。他们是昌容赌场的两个管事，在之前也曾经假扮成抢劫犯构陷倩倩。”陈珂抄着手，“我们查到他们亏空了赌场的账，还欠了不少钱。这应该是他们策划这绑架案的动机，一些黑吃黑的手段。”

“而且这两个人和替这两个孩子顶罪的人，关系很不错。手里有复制过的录像，也不足为奇。”

“那两个人啊……我知道他们的事。”李姗姗一听就知道陈珂是说谁，她说的不就是当时被自己，狠狠教训了一通的两个家伙么。

“哦？”郑丹妮看着她问，“你知道他们？”

“当然了。别的地方的事，我可能不太清楚。但你说昌容赌场，那我就是一清二楚的了。因为那就是我的地盘啊。”抄着手，李姗姗用一副地痞流氓样对着她们，“实不相瞒，本人就是昌容赌场的坐堂。”

“嚯？”一脸看稀奇的表情，曾佳打量着李姗姗，“别说，你这痞子气是有点坐堂的味。”

“之前去安全屋保护你的时候，只知道你卧底的身份是坐堂。可我还真没想到，你当的是昌容赌场的坐堂。”陈珂有些惊喜地开口，“说说看，你知道些什么？”

“你们怀疑的或许没有错，这个录像应该是从那两个人手里来的。因为当时，我亲眼看到过，他们两个和张哥一起看这个东西。”李姗姗回忆着开口，“那一天，洪兴会的大小姐，也就是我要接近的目标洪静雯。她还因为他们三个看那个录像，大发雷霆，让那个张哥吃了碎酒瓶子的玻璃。之后还将他发配到了她哥哥那，再后来他就跑来顶罪了。”

“你是说……当初找他麻烦，要他命的人，是洪静雯？”郑丹妮皱着眉，“那之后呢？之后发生了什么？”

“之后，我跟洪静雯出去谈合作，有一段时间不在海东。回来以后，我发现赌场的账目有不对劲的地方，那段时间的所有账都有出入。在洪兴会，如果场子的账本出了问题，核对不上。这是要死人的。”

“所以，我当时就找他们两个问话。他们一开始不承认，我把他们打了一顿就什么都招了。”李姗姗看向刘倩倩，“那时候我人不在海东，我不知道你出了事情。是回来后才知道你去坐牢，还在牢里出事。”

“同时他们招了我才知道，他们不光亏空了赌场的账，还参与了陷害你的事情。一气之下，我差点把他们两个打死。”

“谢谢你替我出气。”刘倩倩笑着看她，“你这个坐堂当的真不赖嘛，黑帮的手段用得很顺。”

“那之后洪静雯来找我，正好碰到了这件事。我把人交给了她，后来听人说，她把他们发配到了最差的场子里。而且他们两个因为还不起账，便逃走了。洪兴会的人，还找了他们好久。”

“这样一来的话，我们当初不知道的一些信息就都补上了啊。”郑丹妮点着头，“你还记得，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么？”

“不太记得了。太久了。”李姗姗摇摇头，“当时我的任务是卧底，这只是那之外，意外被我撞破的事情。我没有很放在心上，注意那么多事。”

“洪静雯……”陈珂思索着开口，“你之前在监狱里的时候，跟张惠有过两次冲突。洪静雯有牵扯其中么？”

“唔。两次她都跟我在一块。第一次她帮我解围，我们一起进了禁闭室。至于发生了什么，陈珂你调查过就该知道，我不想多谈。第二次是张惠暗算她，想要在牢里暗杀掉洪静雯。被我发现拦住了。”

“如果不是时间对不上，那这个洪静雯也得加进嫌疑人名单里了。”黄楚茵摇着头。

“准确来说，按照之前的推论来看，我们是认为那两个管事已经是死了。”郑丹妮缓缓开口，“他们想策划绑架来还债，之后组织了这么一个五人团伙。但根据种种迹象表明，杀人者就在这个团伙里。那两个人应该是被真正的凶手，利用完以后杀掉了。”

“黑吃黑啊。”曾佳看着卷宗，“如果是单纯的绑架勒索，没有必要将尸体折磨成这样。而且长久饭票，比只吃一顿更划算。”

“没错。就是因为这些矛盾之处，所以我们怀疑他们内讧，且绑架者已经死了。”

“李姗姗。洪兴会里，各个堂口之间往来紧密么？”郑丹妮开口问，“要找人帮手来绑架的话，应该是选关系比较熟悉的人才对。”

“堂口之间，明着来说各过各的。走太近的话，上面的人怀疑另有所图那就不妙了。”李姗姗摇头回答，“不过他们私底下有接触的话，这就不好说了。至少就你画像的这些东西来说，我在的昌容赌场里，是没有符合条件的人的。”

“之前不是抓了很多洪兴会的人么？突击去问好了。”王炯义笑着开口，“这些案子从现场痕迹上，我跟黄楚茵暂时发挥不了用处，那我们两个就去审问那些，已经归案的洪兴会人吧。”

“可以。”陈珂点着头，“以提供线索可以换取减刑的条件，去诱惑他们说实话。只要做过就一定会有痕迹，我就不信我们抓了那么多人，一个也不知道他们两个的事情。”

“对了。你们重点去问跟过洪静雯的人。”李姗姗看向黄楚茵，“问出来她把人送哪个场子里去了，到时候范围就能缩小一些。”

“好。知道了。”黄楚茵点头。

“不过为什么……”看向郑丹妮，刘倩倩有些困惑地开口，“张惠案你没有给凶手画像呢？”

“因为这起案子就目前来说，我有了新的有趣发现，所以我还在考虑。”郑丹妮注视着她，“首先，放置十字架和残忍虐尸的行为，是符合之前十字架案的一贯凶手行为模式的。”

“但是，往象征女性特征的部位，塞硫酸泡过的手指。这个行为，能解读出的东西太多了。”

“我们的对手，一向是用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手段，去折磨受害者。”

“将张惠做成人彘，说明凶手对她有极大的怨恨之情。而手指的这个行为，如果用同等报复的角度去解读的话，那就意味着凶手或者凶手珍视的人，被张惠做过同样的事情。譬如违背他人意愿的强迫性行为等。”

“根据我们的调查，张惠这个人，在入狱前就做过不少这种事情。可问题在于，目前我们所掌握的张惠和洪兴会唯一的牵扯关系，就是李姗姗和洪静雯两个人。”

“怎么又扯我身上了？”李姗姗看着她，“我那时候可在陈珂眼皮子底下，洪静雯在逃跑，跟我俩可没关系。”

“是，你们两个没有犯案时间。可问题是目前能让张惠扯上洪兴会的，就你们俩了。”郑丹妮点着头，“不过嘛，凶手来自洪兴会的话，或许那个杀人团伙里，有人曾经和张惠发生过什么事，只不过我们还没查出来。”

“之前五起案子，我锁定凶手人数在两到三人之间，而我一直偏向是两个人。因为根据犯罪行为模式的画像，只能梳理出来两个有连续行为特征的人。”郑丹妮掰着手指头，“可是张惠案出现后，我现在怀疑，凶手人数是三个人。”

“为什么？”李姗姗问。

“因为倩倩的解剖结果啊。”郑丹妮侧头看向刘倩倩，“从解剖结果里，我发现了不符合前五起案子的凶手行为。”

“哦？哪里啊？”刘倩倩立刻开口问。

“切割手法。”打了个响指，郑丹妮将张惠案的尸检照片放到桌上。

“之前的五起案子，我画出来了两个性格特征，完全不一样的凶手。一个是暴虐残忍的激情杀人犯，另一个是冷静克制的高智商杀人犯。”

“这两个人的犯罪行为共通点，就是手法干净利落，杀人或者折磨人的时候都不会有分毫的犹豫。在施虐的过程中，会物化受害者，将其看成是物品而非人类，尤其是那个暴虐性格的凶手。”

“就从张惠的尸体，反映的状况来看，一定是这个暴虐性格的凶手动的手，至少这一点是可以确定的。但是根据断掌指根部的，手指切割痕迹来看，凶手在下刀的时候，出现了不流畅的停顿。就是这个位置。”

郑丹妮指了指两处，切口不太平整的位置:“这个停顿意味着凶手，在做这件事的时候，是有犹豫和迟疑的。”

“我明白了。”李姗姗恍然大悟，“如果是那两个凶手的话，是不可能出现这种犹豫和迟疑的。这就意味着，有第三个杀人犯出现。而且这个杀人犯，可能是初次杀人。”

“没错。你说的就是我要表达的意思。”郑丹妮笑着点头，“前两个凶手都不是初次杀人，是惯犯。动手从不迟疑和犹豫。而这一次的尸体上，出现了迟疑和犹豫的痕迹。尤其是和死者的耳、鼻被切掉的痕迹来对比，更显得手指的切割手法，十分不流畅。”

“这样一来，只能说明现场存在一个，或许是初次动手的杀人者，也就是五人绑架团伙里的最后一人。之前画像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五个人的绑架团伙，却始终少了一个人的踪迹。绑架犯能确定的有两个人，而协助绑架的凶手们却也只能画出两个人，第三个人一丁点影子都看不到。”

“后来我想，这个找不出的最后一人，或许是负责连接另外四个人的中间人。”

郑丹妮转身在白板上，写下中间人三个字:“当初那两个人计划绑架案，他们需要帮手。通过这个跟他们有某种关系的中间人，这两人和两个凶手达成了合作，也就构成了五人绑架团伙。”

“从张惠案的情况来看，根据行为模式分析的角度来说，凶手极度怨恨张惠。我说过，要么是凶手本身被伤害过，要么就是凶手在乎的人。从尸体痕迹，基本可以推断那个暴虐杀人犯，跟张惠有很深的仇怨。而张惠是不可能奈何得了，那个暴虐凶手本身的。所以，被她伤害过的，极有可能是那个中间人。”

在白板上，郑丹妮再次写下暴虐者三个字:“假定中间人是被张惠伤害过的人，那么暴虐凶手为了这个人，能去绑架和杀害张惠。说明二者之间关系匪浅，有可能是血亲或者交往关系。”

“那这样一来，反推回去的话……”陈珂看着白板，“这个中间人，一直都和两个凶手是一条线上的人。从当初搭线那两个绑架犯起，就是冲着杀人的目的去的。”

“而且当初我们对那五起案子的动机分析，我当时的结论是，凶手中有人对那个女孩有极大的同情。可能本身有过类似的遭遇，或者是在意的人有过。结合张惠案来看，这个动机就更合理和成立了。这个中间人，曾经被张惠伤害过。而看到那个女孩的事情后，这个人作为同样被伤害过的人，对女孩的遭遇感同身受。”郑丹妮点着头，在白板上画一个圈。

“于是中间人和那两个凶手，一起策划了名为绑架，实为谋杀的那五起案子。这样一来，这所有的十字架案就能完美地串联起来，动机也都能衔接上了。加上张惠的取向问题，那个中间人应该是个女人。”

“所以那之后，他们绑架了出狱的张惠，就是为了给中间人出气。为了折磨和报复张惠。那个中间人，当时应该就在现场，另外的两个凶手，让她去折磨那个张惠。但因为是初次动手，所以即使是面对仇人，她也会犹豫和迟疑。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李姗姗不由得给郑丹妮鼓掌，“好厉害的画像和分析能力啊，郑丹妮，你不会跟凶手是共享大脑吧？”

“如果是的话，我们就不会被他们耍得团团转了。”郑丹妮无奈地摇头，“这个三人犯罪团里，那个高智商犯罪者，比我厉害多了。”

“那么，总结下来的话，我们现在的调查目标大概有范围了吧。”王炯义看着白板开口，“三人团伙，其中有女性存在，被张惠伤害过。且团伙内部，有两人是亲密或血亲关系。这个被伤害的女性，和两个绑架犯之间还有某种联系。”

“大概是这样没错。”陈珂点头，“从洪兴会已经归案的人里入手，先找出那两个绑架犯，被发配之后的下落。再从中去追查，这个中间人的痕迹。另外将归案名单里，所有非独生子女家庭，且有妹妹或者姐姐的人，全部梳理出来，逐个排查。”

“虽然任务量大了一些，但是这是目前我们唯一的调查方向了。”

“黄楚茵和王炯义，以及我和丹妮负责审问归案人员。曾佳负责进行，犯罪行动路线的重新梳理。李姗姗和倩倩，负责排查血亲这条线索的名单。”陈珂站起来，向众人分配任务，“没有问题的话，我们就可以散会，各自去做自己的事了。”

“没有。”

“行。散会。”

拿着卷宗，刘倩倩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看着郑丹妮的犯罪心理画像记录，她总算是明白，为什么罗寒月说她是她唯一的对手，也是调查过程中，唯一不好掌控的变数。

如果不是有罗寒月策划的绑架案做外皮，让郑丹妮还把目光放在洪兴会里。就她刚刚针对张惠案的画像分析，几乎是已经把她这个所谓的中间人，给揪出来了。

能从小小的切割痕迹，就发现第三个人的存在，郑丹妮的敏锐程度远超她的想象。原本以为，自己让刘力菲在杀死张惠后的日子里，重回一趟现场，将出现的第一批蛆虫采集带走。这样就可以制造错误的死亡时间，给刘力菲争取不在场证明。

但她没有料到，郑丹妮会从断掌指根处，周围的切割手法，注意到端倪。还好当初罗寒月布置了一切后续安排，预估了她要试探自己。否则，从自己踏入地窖起，就一定会暴露在她的窥探之下。

无论是对刘力菲和罗寒月，在杀人状态时候的分析，还是对她和刘力菲的关系进行揣摩，郑丹妮可以说是错漏不多，大部分画像都是比较准确的。

仔细回想她的分析，其实是没有什么差错的。

她是和那两个绑架犯有关系，只不过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她被他们陷害过。而郑丹妮的中间人假设，也几乎是揪住了，罗寒月她们犯案的核心动机。没有错，她们的确是为了自己这个中间人，犯下了这六起案子。

并且在子母井发现的女尸案中，郑丹妮还画出来了，凶手仇视重男轻女观念这一点。她认为凶手团伙里，有经历过重男轻女事件的人。在这个案子里，她准确直接地画出了，刘力菲过去的部分经历。

最懂法的高智商杀人犯，和最能窥探人心的犯罪心理学专家，二者之间的博弈，还真是不分伯仲啊。不过目前看来，是罗寒月略胜一筹，她依旧引导着郑丹妮在错漏的地方继续打转。并且即使郑丹妮后来摆脱了迷雾，找到了真正的方向，但没有证据也奈何不了她。

如果没有罗寒月谋划这些的话，就张惠的案子来说，她和刘力菲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从郑丹妮眼皮子底下全身而退。

这郑丹妮，还真是个可怕的对手啊。

散会后，李姗姗躲进厕所给张琼予去了一封密邮。

洪静雯的下落她自然是一清二楚，但是根据情报科的要求，她不可以和任何人透露这一点。不过，她可以暗中让张琼予去替自己问，那两个人被她发配到哪个场子了。这样一来，她们要耗费的调查的时间就能大大减少。

只是，李姗姗不确定洪静雯会不会愿意帮忙。她俩的关系尴尬成这样，不帮忙才正常吧？试一试再说吧，反正她也没有完全指望着，洪静雯给她答案。

坐回到位置上，她敲着笔看着已经抓捕归案的人员名单出神。想了很久，她还是不能理解罗寒月没有交出SD卡的理由。那两个人是什么时候，得到那个SD卡的呢？是在那天平板被自己拿走之前么？开会的时候，怕被陈珂追问平板的下落，所以她没有提这件事。如果一提，自然而然就要扯出来罗寒月。

自己现在都还不清楚她那么做的理由，要是陈珂她们怀疑她涉案的话，这就麻烦了。

要去找她试探性问这件事么？想到这两天，她对自己不冷不热的态度。李姗姗有些犹豫，要不要和她开口要个答案。这两天她照旧每天落班，都跑去医院看她。只不过碍于她的名字，没有在陪床名单里，所以她不能留在那过夜。终究是垂头丧气的，回了警队安排的住处。

躺在床上她辗转难眠，在她心目中，这里同医院的床，甚至和罗寒月家门口的走廊，没有可比性。离开了罗寒月，她根本就睡不着了。从被迫离开医院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她，想着她。只是罗寒月，依旧是丝毫不在意她的样子。有她没她，都一样。

今天她出院，还打电话叫倩倩下班了去她家吃饭。眼巴巴在倩倩旁边等了半天，也没等到罗寒月提一句叫她一起。委屈极了，但又不能冒冒失失地直接跑去她家。她刚出院，今天应该心情很好才对，跑去给人家添堵，到时候又被她记上一笔就不好了。

是已经做好了不去添堵的准备，但现在这个SD卡的事，她真的必须要找她问清楚。那是关键的涉案证据，无论如何罗寒月都应该交出来，她没有那么做一定有很特殊的原因。为了她好，今天她必须要去给她添堵了。

下班后，李姗姗寸步不离地跟着刘倩倩。

以为她是想去看罗寒月，刘倩倩正打算耐心地再劝一劝，但李姗姗直摇头，表示自己是有正事跟罗寒月谈。

问她什么事，李姗姗支支吾吾地说不能告诉她。再三跟她重申罗寒月的心情，对她后期休养的重要性，并在得到李姗姗的保证后，刘倩倩到底是心软败下阵来，无奈答应带她一起去找罗寒月。

只不过如她所预料的那样，一开门看到李姗姗，罗寒月的脸就垮了下去。跟她解释过后，罗寒月叹了口气，让她先进去。

“你最好是真的有事要跟我说，如果这是你找的借口，这辈子你别想再进这个楼一步。”

“我……我今天没有打算来给你添堵的。”李姗姗看着她，“你没有邀请我，我跑过来你只会生气，我心里有数的。只是有件事，我必须要跟你问清楚。”

“讲吧。”罗寒月抄着手看她，“有什么事要劳烦你，大驾光临来问我的。”

“之前你接手的，那个女孩的那起案子……”李姗姗深呼吸几下，“在调查中的时候，你跟警察，都没有找到录像证据对吧？”

“是啊。怎么了呢？”

“当时因为没有完整的录像证据，加上鉴证科的人动手脚，那起案子，才发生了那么多的变故。可在我回到海东，无意间得到消息，也找到证据后，我把那个记录录像证据的SD卡，复制了一份偷偷交给你了。”

“我是坐在车里，亲眼看着管理员叔叔，把东西给你的。”

“我觉得你拿到证据以后，就能立刻替倩倩翻案。”

“可是罗寒月……”李姗姗声音有些抖。

“我现在加入了……十字架系列案的专案组，今天开会我看到了所有案子的详细卷宗。卷宗上写，警方只在凶案现场发现过一次完整的录像证据。凶手特意留下了……有犯罪录像的SD卡。”

“我翻遍了整个卷宗……都没有看到你提交那份SD卡的记录……”

“罗寒月……为什么？”

“为什么你明明得到了证据，却没有第一时间交给警方？甚至你到现在……都没有拿出来过……”李姗姗注视着她，“我想知道，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没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注视着李姗姗，看了她好一会后，嘴角微微上扬，罗寒月才笑着开口:“因为……人是我杀的啊。”

“别开玩……”

“杀完人以后，我把东西放在了现场，所以自然就拿不出来了。这很难理解么？李姗姗。”说完话，罗寒月还抬起手臂对着她。

“来都来了，抓我回去立功吧。手铐带了么？”

“别闹了罗寒月……你不可能做那种事的……”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腕，李姗姗摇着头开口，“我只是觉得很困惑，这太反常了。明明当时你很着急替倩倩翻案的，为什么我都把证据送到你手里了，你都没有拿出来用。”

“罗寒月，我就是不想让别人觉得你有涉案的嫌疑，才没有在开会的时候提这件事。我才会宁愿被你讨厌，也要来跟你问清楚这件事。”

“别说气话了好吗？罗寒月……你告诉我吧，到底当时为什么没有拿这份证据，去找陈珂她们破案。”

“我说了啊。因为我是你找的杀人犯。”保持着笑容，罗寒月轻声开口，“我都承认了，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罗寒月……”

“你会这样来问我，心里就真的没有一丁点怀疑过我么？”

“我可是被你们海东刑警队，找去问过话的嫌疑人之一啊。”

“我承认，我是有一瞬间觉得不对。可是这马上就被我否决了，我不信这事跟你有关系。”

“你只不过是跟我赌气而已，罗寒月，你绝不可能做这种事。我只是觉得不理解，你为什么那么做。我想弄清楚了以后，更好保护你。因为那是非常关键的证据，牵扯到了是说不清楚的，罗寒月别跟我赌气了，快告诉我吧……”

“你想知道为什么是么？”罗寒月甩开她的手，“好。你在这等着……”

说完，罗寒月转身进家门。过了好一会后，她拿着当初李姗姗给她的信封，回到她跟前。将东西甩在她手上，罗寒月一言不发地看着她。打开信封，看到里面的SD卡，李姗姗有些不明所以的抬头看她。

“这SD卡，就是你复制给我的那份。”罗寒月冷冷开口，“我想你是贵人多忘事，忘了买这种东西，是有购物记录和发票的。上面会记载SD卡的编号。”

“如果你不信，怀疑我拿别的东西忽悠你。拿回去自己一对，或者你去你买的地方查一下进货批号记录，自然而然的，你马上就能知道，这是不是你给我的那张SD卡。”

“你都这么说了，我当然是信你。可是……可是既然它一直在你手里，为什么……”

“你现在是在用什么样的身份，问我这个问题？”罗寒月看着她，“是李警官，还是李姗姗？”

“我说过，无论我有多少个身份，我在你面前永远只是李姗姗。”

“那好。那我就告诉你答案。”罗寒月指着那信封，“因为我拿到这东西的时候，就猜到了这是你给我的，所以我没有交出去。”

“这……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李姗姗愣住，十分不解地开口。

“你忘了，你当时是什么身份了么？”罗寒月轻笑一声，“呵。需要我提醒你，你当时还是洪兴会的坐堂么？”

“是。我找这份证据，确实找得快疯了。你偷偷把它送来的时候，我觉得很惊喜。我找了那么久的罪证，终于到手了。我终于可以用它去翻案，去把倩倩救出来，去给那女孩讨回公道。”

“可是……我一下就想到了，这是你给我的。”

“想到这个……我就没有办法，去把这个东西给陈珂她们。”

“你也知道这个是涉案的关键证据。要想它被法庭认可，那就必须要审查它的来源。我一旦把这个给了陈珂，那就必须要解释得清楚它是从哪来的。那就意味着，我必须要告诉她们，这是你给我的。”

“然后你知道她们会怎么样吗？回答我，李姗姗。”

“按流程……她们要找我去警队问话……去说清楚这个东西我是怎么发现，怎么得到的。”李姗姗愣愣地答着。

“对啊。你明白我是为了什么……才忍着不把这东西给出去了么？”

“因为我不想她们来传唤你！”罗寒月大声地说，“你那时候是一个黑社会啊李姗姗。你知道光是参与黑社会，就要判好几年么？你那时候不光是参与黑社会，你还是个坐堂！”

“她们找你去问话，然后以你涉黑为由，直接扣留逮捕你怎么办？”

“你才刚从监狱那个鬼地方出来多久？难道我又要看着你进去么！”

“退一万步讲，她们没有找你麻烦。可这东西到时候，一公布出来是怎么来的后，你在洪兴会里，谁还护着你？你怎么过下去啊？他们一定会觉得你勾结警察，万一动了杀心，要弄死你怎么办？”

“这东西从我这一交，就一定会牵连到你。李姗姗。那时候，虽然你来事务所，跟我分道扬镳了。可我贱得很，我还是有些在乎你，我还做不到，就那么看着你有事。”

“所以……我没有马上把东西交出去。因为我还没有想清楚，要怎么既能保全你，又能把证据提交上去。就在我还在考虑的时候，案子就发生了。我接到电话，郑丹妮说有了重大证据。在办公室看到那录像的时候，其实我很开心。因为我不用纠结了，她们已经有证据了。”

“这样一来，只要我不说，就没有人会知道你给过我这个。”

“可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你骗我骗得团团转。你居然是个卧底，你根本就不需要我做这些。而现在……你还怀疑我涉案……还这么义正言辞地来问我，为什么不给证据出去。”

“李姗姗。你教教我……我怎么给……”

“没有人比我更懂法律，我不需要你现在来教我，那份证据有多重要！牵扯的事情有多广！”

“这答案你满意了么？满意了就给我滚！”

“罗寒月……你听我解释，我……我没想那么多……”看到她眼眶红了，李姗姗急得语无伦次，“我当时……当时想着复制一份给你，他们就算查我头上来了，我咬死不认就行了，最多挨顿打。我就是一心想着帮你破案！”

“我……我不知道你是这么想的……”

“我当时太着急了，想帮你把倩倩救出来，我没有考虑东西给你以后的事情。对不起……我不该……不该今天这么莽撞地来问你这些。真的很对不起，罗寒月……”

“我真的没想过……你那时候还会担心我……我……对不起，罗寒月……我知道错了。我没有怀疑你，我只是想弄清楚这怎么回事。”

“是我不好，你别生气了……”

“你有什么错啊？是我自作多情，是我贱。自以为某些人需要我的保护，所以才没有把东西交出去。呵。你没错啊，你是卧底嘛，要保密要骗我嘛。是我自己……那时候还放不下罢了。”

“现在都说清楚了吧？说清楚了我就要回去了。请你从我家门口，带着这东西离开。”

“还有，李姗姗。我当时留下这个，确实是因为旧情想保护你。可现在，我对你没有半分旧情。别又以为了什么，跑我这自作多情。”

“慢走，不送！”

站在原地，看着那扇门闭上。连开口说一句挽留的话，李姗姗都说不出口。她从来都没想过，罗寒月在那时候还会考虑她的安危。她没想过，她会因为担心她被牵连，而违背了原则不去提交证据。由始至终，她都以为只要把证据给了她，事情就可以完美地结束了。

李姗姗从没考虑过，罗寒月想的那些事。是啊。因为罗寒月不知道她是卧底，她不知道她有洪静雯当靠山。当她在绞尽脑汁考虑她的安危时，其实她并没有那么的危险。

是啊，她怎么能不生气呢……

愧疚和自责的情绪充斥心间，没脸面去敲门再跟她道歉。李姗姗甚至觉得，自己都不配再继续站在这。呆滞地杵在那几分钟后，她轻声对着门说了句对不起。而后，转身离开。

房子里。

罗寒月像没事人一样，笑着入坐和刘力菲她们两吃饭。吃到一半，她突然起身从柜子里拿了一罐酒出来。没说话，只是自己把拉环打开，自顾自喝了起来。刘倩倩伸手拦住她，但罗寒月苦笑着摇头，最后慢慢悠悠地喝了半罐。

刘倩倩觉得今天这事，有自己的不妥当之处。于是她让刘力菲去柜子里给她也拿一罐。

“一个人喝闷酒没意思，我陪你。大不了今天睡你家沙发。”

“随你。那菲菲也给我拿一罐吧。”罗寒月笑着开口。考虑片刻，刘力菲站起来去拿酒。怕她们两个喝完不舒服，刘力菲选择坐在旁边安静地看她们。

“你们刚刚说的话，我跟菲菲都听到了。”刘倩倩抿了一口酒，看着罗寒月问，“你跟她说的……是真心话么……”

“七分真，三分假。”咳嗽几声后，罗寒月笑了起来，“七分真，真在……我当时的的确确，是因为怕她再出事，所以才没有把东西给出去。那时候……我还念着她……我不想看她又去坐牢，不想看她有什么事。所以……就没打算给那东西出去。”

“三分假，假在……我已经回不了头了。她给的太晚了。那时候我和菲菲，已经杀了好几个人了。有没有这份证据，其实都无所谓了。这东西，只是更坚定了我的杀心。”

“而且我确实怕这东西，留在现场的话。万一警方查到来源，查到李姗姗头上。她更说不清楚，我也会暴露。于是我做了准备，用菲菲家里的老SD卡，复制了一份录像放在现场。这样她们怎么查都查不到，那么远的购买记录，我和她都会平安无事。”

“我什么都算计到了，唯独我没有想过，她会是卧底。哈哈哈哈……”笑容变得扭曲，罗寒月的手有些发抖，“我以为她这辈子当她的黑社会，我当我的杀人犯，我们再也不会有交集。谁知道……哈哈……她现在是警察……”

“她现在还要来查我……”

“倩倩，菲菲，这多讽刺啊。”

“如果我当初不是念着她，就不会考虑复制一份录像。那么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解释不清楚了。刚才我都不知道，我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对着她。”

“我没骗她啊。人是我杀的……可她不信啊……”

“我真没想过，有一天我跟她会落到这般田地。”

“真是太可笑了。”摇着头，罗寒月笑着喝完酒。知道她心里苦，没接话，刘倩倩只是陪她往下喝。一来二去，罗寒月倒是还好，刘倩倩是撑不住了。看着她晃着脑袋，有些不太行了的样子。罗寒月笑着和刘力菲一起，把她送进书房里休息。

“你们今天就在这住吧。”罗寒月开口，“她醉成这样，你也不好带她回去。”

“好。”刘力菲搂着刘倩倩点头，“老板……那你觉得心里舒服一点了么？”

“还好吧。我现在已经是个没有心的人了，谈不上什么舒服不舒服的。你好好照顾她就是了。听话，不用管我。”

“罗寒月……”醉醺醺地开口，刘倩倩眯着眼睛看她，“我跟菲菲……我们两个……会……会对你好的……”

“醉鬼的话可没有说服力啊。”罗寒月笑着摸她滚烫的脸颊，“等你清醒了，再跟我说这个吧。”

“我们是一家人……我们两个……会很爱很爱你的……不要那个家伙了……我们陪着你……你不会一个人的……”

“抱歉。老板……她喝醉了就是这样的……”刘力菲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但是她说的话，肯定都是真心的。老板，我们会一直跟你在一块的。”

“嗯。”罗寒月微微点头，“我明白的。如果……连你们也离开我的话，那我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不会的。我会永远保护老板你的。”刘力菲笑着开口。

“还有……还有我……”刘倩倩费力地抬手，“我……我跟菲菲一起……护着你一辈子……”

“真是受不了她了。菲菲，你还是好好照顾她吧。”罗寒月笑着摇头，“喝醉了还怪可爱的。”

“是啊。跟小孩子一样。”刘力菲也笑着摇头。

“还好我喝酒不这样。不然你就要照顾两个小孩子了。”

“没关系。有我在，老板你觉得累了的时候，可以当小孩子的。你可以不用那么辛苦，一直为了我们两个操心。我可以照顾好你们两个人的。”

“嗯……那好啊……”罗寒月点头，“等张惠的案子风头彻底过去。我在想要不要抽空……去一趟英国……去看看我爸妈。毕竟我住院的时候，他们知道我出事，还挺着急的。现在我没什么事了，想去看看他们，随便散散心。”

“好啊，老板你安心去散心。事务所有我打理，你放心好了。”

“一起去吧，到时候带上倩倩一起。算是……见家长？我爸妈把你当女儿看的，也不算占你们两个便宜。看到你有自己喜欢的人了，他们也会为你高兴的。”

“嗯。那就一块吧。”

“你看。倩倩睡着了……”罗寒月轻声开口，“你陪她休息，我回房间了。”

“好。老板，晚安。”

“嗯。晚安。”

尴尬一直持续到了走到路口的时候，最后还是刘力菲实在忍不住，主动收了手机打开了话匣子。富有绅士精神的Alpha知道这样晾着一位漂亮的女孩多少有些失礼，待两个妈妈找了个借口打车先回去想让两人独处的时候，刘力菲清了清嗓子，磕磕巴巴地开了口:“唔……这家餐厅的菜真不错。”

“嗯，是呀。”毕竟是刘姝贤做的。

“嗯……怎么说呢。”刘力菲似乎过了很久，才下定决心一般地看向胡晓慧，“今天真的，很开心的，你真的是很不错的女孩。不过……我觉得……我不能对你说谎。”

“怎么了?”

“就是……我和我前任……嗯……其实是假分手。”刘力菲似乎有点紧张，额头都有点冒汗了，“请你千万不要告诉我妈妈，但是……我很爱倩倩，她也很爱我，关于怎样进行下一步的问题，我们还在找方法。所以就是，嗯……我们两个……”

“这个没有关系的。”胡晓慧打断了刘力菲紧张兮兮的自述，“那个，其实我跟我前任也是假分手。”

?

“真的吗!!!!!!”

刘力菲突如其来的音量增大一下子把胡晓慧吓了一跳，她赶紧嘘了一声，又左看看右看看，这才松了一大口气。

“同志，同志啊!”

再看刘力菲，眼里都泛出泪来了。她有些激动地伸出手来紧紧握着胡晓慧的手，仿佛井冈山大会师看见了毛主席的朱德一样。

“诶，干什么呢!”结果刚握上手就被狠狠拍了一下。刘力菲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略带凶相和冷漠的脸，“好好一A怎么对人家小O动手动脚的?”

刘力菲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实在有些激动，连声道歉。胡晓慧瞥见刘姝贤脸上那副打翻了醋坛子的表情，心里暗暗好笑之余也不由得漾了些蜜意。尔后看着刘力菲点头哈腰的，不由得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了，赶紧开了口:“哎呀力菲小姐，没事的。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她也姓刘，叫刘姝贤，我们刚刚吃的那一桌子菜，都是她做的。老刘，这是刘力菲，在广州做公务员，人家也有女朋友的，也像咱俩一样，家里不同意。”

听到胡晓慧这么说，刘姝贤的戒备心放下来了不少，毕竟刘力菲看上去相貌堂堂，为人感觉也比较谦逊，不像是坏人，尽管心里还因着相亲的事情多少存了些芥蒂，也只好伸出一只手去示好:“刘姝贤，幸会。”

“你好你好，幸会幸会。”刘力菲伸出手去和刘姝贤交握了一下，“既然这么投缘，不如我们一起走走聊聊天吧?或者改天一起约出来，吃顿饭，我带我爱人一起?”

刘姝贤本想拒绝，奈何胡晓慧却一下子亮了眼睛，点着头满口答应。两人一来二去的就约好了明天下午在街角咖啡馆一起喝杯咖啡，接着刘力菲便自己打了个车走了，剩下刘姝贤胡晓慧两个人站在路口。

胡晓慧看着身边嘴撅起老高来几乎能挂油瓶子的Alpha，笑着轻轻撞了她一胳膊肘:“干啥醋成那样，人家有女朋友，我刚还瞅着她俩发短信呢，再说了，人家情况跟咱俩像，交流交流，说不定咱们也能一起想想办法呢，是不是?”

刘姝贤哼了一声，没说话，暗中却把胡晓慧的手握的更紧了。知道刘姝贤在生闷气，左右看看没有行人，胡晓慧微微踮起脚来，在刘姝贤脸上亲了一口。接着便满意地看着只给了个侧脸的人脸由白转红，最后只能用咳嗽来掩饰情绪。

“咳咳嗯，行吧行吧。太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刘姝贤扭过头来，她向来很是受用胡晓慧时不时流露出的小孩子行为。两个人牵着手走过了路口，在路边的停车棚里取了摩托车，带好了头盔坐好，便向着黑夜里驶去了。

……

刘力菲这次放假回家，并不单纯是为了看看爸妈。

更多的是为了看看刘倩倩。

刘力菲打车并没有回家，微信对话框里已经弹出了“到哪了”三个字，刘力菲往车窗外面一探头，便能看见在花店门口驻足的那个焦急等待的身影。

车刚好停在了离那道倩影不远的地方。刘力菲下了车，急吼吼地便跑了过去。

“倩倩!”

站在花店门口的女孩循声回头，便被刘力菲一把抱了个满怀。两人紧紧地拥抱着，似乎生怕下一刻就会有人出来将她们分离一样。

不得不感慨，越光明正大的回来的理由却让她们相处的越少。这不是刘力菲第一次偷偷地来上海找刘倩倩，但是以往她可以找各种借口，跟刘倩倩好好地待上个一整天，现在真的有假回来探亲了，反而要找这样的零碎时间才能和她见面。

抱了又抱，吻了又吻，刘倩倩应该等了她很久，皮肤都被夜风吹的有些凉，刘力菲把人搂在怀里捂热了，这才恋恋不舍的和她分开。刘倩倩将一直藏在背后的鲜花递给了她，换来刘力菲落在唇上的又一个亲吻。

“好了菲菲，你是不是还要回去呀?”刘倩倩已经能隐约感觉到一丝檀香的味道在空气里蔓延了，赶紧一指头点在刘力菲心口，轻轻把人推开了一点。刘力菲脸上现出了些委屈之色，只好灰溜溜地直起了身子来。

“我还会来的。”刘力菲小声说。

“我知道。”

夜风吹过空荡的街道，刘力菲牵着刘倩倩的手，两个人并肩在夜幕里走着，她们走的很慢，怕走的太快就要过快的分开。

“你妈妈……还是不同意我们吗?”

刘力菲默然不语，许久才叹了口气。

“我们再想办法。”

听到刘力菲这样的回应，刘倩倩心知她爸妈估计是又给她压力了。当下也没有更多的话好说，心里固然苦涩，也只能握紧爱人的手，一步步向着前坚定而茫然的走着。

“对了，倩倩，明天下午我们一起出来去见个朋友吧?”

“明天下午么?”刘倩倩想了想，“可以，不过，我怎么没听说你在上海有除了苏杉杉之外的什么朋友呀?”

“是……是今天刚认识的。”刘力菲咳嗽了两声，“而且，她是我名义上的相亲对象，她跟她对象的情况跟我们差不多，咱们认识认识，之后还能有个照应，一起想想办法。”

“可以啊。是这样的话，当然可以见见了。”

后面的路程两人没说话，只是牵着彼此的手安静地走完了这条长街。走到刘倩倩租住的出租屋前，两人作了吻别，刘力菲插着兜，看着刘倩倩的身影在接连亮起的声控灯里缓缓走上去，直到她在四楼跟自己挥手，自己也跟着抬起了手挥了挥。

“我爱你。”

刘力菲尽可能用最夸张的嘴型无声地说道。她一直站在那里，看着楼上的灯，直到四楼的声控灯熄灭。

……

两对战地情侣就这样在咖啡厅碰了头，聊了起来。同病相怜四个人聊的倒是十分投缘，吃了点东西，大家准备去附近的商场逛逛消消食。

刘姝贤和刘力菲放下成见之后聊的倒是很开，毕竟刘力菲是个有编制的，一听体制内的那些烂事，刘姝贤的心里多少也有了些可耻的平衡。限制多，应酬多，女Alpha受男Alpha的歧视，Omega受Alpha的歧视，动不动就要催婚催育，整个办公室里也是风云迭起，勾心斗角的。

铁饭碗，塑料饭碗，都不好端呐。

聊的正开心，刘力菲突然脸色一变，扯着刘倩倩就往大卖场里的一堆货架里面躲。刘姝贤本来还疑惑着，却看刘力菲拼命地给自己使眼色，便也拉着胡晓慧躲到了她们藏身的货架后面。

“怎么了这是?”胡晓慧被弄的满头雾水。

“我妈，我妈在外面!”刘力菲吓的一脸煞白，“不是，怎么会这么巧呢?这，我跟我妈说我是跟晓慧出来的……妈不会是来跟踪我俩的吧?”

“别想那么多，我们现在先想个办法躲开你妈。”

刘姝贤心里暗骂刘力菲不会找借口，但她明白刘力菲和胡晓慧现在的关系，也明白万一给菲妈看见自己跟她家女儿相亲对象牵小手，肯定免不了在包妈面前参胡晓慧一本。抓耳挠腮地想了半天，最后一拍大腿，想了个主意。

“咱这样，力菲，你跟胡晓慧儿走一起走前面，我带着倩倩先绕路从商场其他地方出去在外面等你。”

只能这样了，事出紧急，只能原地换妻了。

刘力菲听了这个法子，本来有些犹豫，看了刘倩倩一眼，一狠心，说了句“那倩倩就拜托你了”，便走到了胡晓慧旁边。刘姝贤和胡晓慧对视了一眼，皆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难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