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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狂想曲] 九重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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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棒: @箐箐是箐不是菁 

下一棒: @熊熊阿姆斯特朗回旋炮 接好了!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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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分练习生友情出演

人物OOC预警,文短剧情线不明欢迎讨论

bgm我不会搞,只能给链接祈祷可行,但是配合食用我觉得可

文章有点赶,有BUG欢迎温柔指出


套用圣经七宗罪传说,我自己加了俩


“这是我们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碰面,自此以后天涯海角,各不相干。”


光照在黑暗里,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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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们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碰面,自此以后天涯海角,各不相干。”

 

光照在黑暗里,黑暗却不接受光。

The light shines in the darkness, and the darkness has not overcome it.

——《圣经.新约.约翰福音》第1章

 

【陈立农】

 

 

五月立夏。

 

 

夏天开始了。

 

下午两点的体育课田径场,红色的塑胶跑道被强烈的日光烘烤着,高温下的学生们有气无力地聚集在树荫下的阴凉处,被汗水浸湿的头发湿哒哒贴着额头。

 

“同,同学,请问你在做什么?”

 

被几个女生叫了名字的男生回过头来。

 

他留着乖巧清爽的黑色短发,白色校服衬衫的领子干干净净地翻折着,半举起的手上伏着一只金黄色的虫子,正缓慢地沿着他的手指爬动,口器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

 

“这是我新交的朋友哦。”他慢吞吞地说。

 

女生们被那只虫子吓得叫了出来,一个稍微胆大些的后退了几步才小声问:“这,这是独角仙吗?”

 

“不是哦。”陈立农翻转手掌,让虫子能沿着他的手背继续爬行,“这是黄粉鹿花金龟,你们看,它是不是很漂亮?”

 

搭话的女生还想说什么,被人从身后扯了一下衣角,讪讪地退了回去。

 

“你们都别理他啦,他就是那个隔壁班新转学过来的那个转学生诶。”

 

有经过男生小声和她们说。

 

“是哦,他一直感觉奇奇怪怪的。”

 

 

新转学生陈立农普一入学,就引起了一阵学校女生们的大骚动。

 

这也难怪,这个同龄男孩普遍满脸青春痘,私下传递着色情杂志,对着每个女生评头论足的年纪,陈立农像是一根孤生的竹,修长挺拔,人群中亮眼得可怕。

 

虽然从他洗得发白的书包和牛仔裤来看,他的家境并不好,但是这个年纪只要又高又帅,就一定能吸引到无数倾慕的目光。

 

有女生在他在食堂买饭的时候偷瞄过他的钱包,里面摆着他和一个中年女人的合影,大概是他妈妈。

 

可是他很奇怪。

 

虽然他见人尤带三分笑,但是却不怎么理人,一贯的独来独往,除了必要的被搭讪后的应对之外,他过分沉默寡言,上课的时候经常看着窗外发呆,但是在几次被点名却对答如流后,老师们也放松了对他的管制。

 

男生们经常看见他蹲在男生宿舍楼外面的花坛边和学校的流浪猫说话,一留就是好几个小时,他还会在天台和鸽子们絮絮叨叨,或者站在蝉鸣的树下,仰着头和根本找不到踪迹的蝉对话。

 

有人试着问他,他说,你们不觉得动物比人棒多了吗?

 

“它们都听得懂的。”他还说。

 

也有女生试着用动物的话题去和他搭讪,却因为他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和过于认真的科普铩羽而归。

 

“他还让我和他学蝉的叫声!”

 

久而久之,学校里流传起许多关于陈立农的传言,他是一个“怪胎”。

 

 

陈立农把给猫喂食的盆子放进自己自行车的车篓里。

 

几只他刚刚喂食完毕的脏兮兮的猫咪围着他的脚打转,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他的裤脚。

 

“好了啦,知道你们喜欢吃今天的这些东西,我明天还给你们带好不好?”陈立农温声软语地和它们对话。

 

有两只跟着猫妈妈出来的小猫咪才一两个月大,用前爪来回踩着他洗了太多次,已经有些发黄了的球鞋鞋面,发出细微的“咪呜”的叫声,细细嫩嫩。

 

“踩奶了吗?”他好脾气地蹲下去小声说,“你们的妈妈在那里啦。”

 

被他点到名字的那只大猫从喉咙里发出了亲昵的“呼噜呼噜”的声音,主动把头蹭到他的手掌底下。

 

几个同班的男生从他身边经过,落下了清晰可闻的嗤笑声。

 

“...那个怪人又开始和猫对话了。”

 

“快走快走,神神叨叨的小心等一下他拉着你学蝉叫...”

 

陈立农对他们的话置若罔闻,等目送着一群猫咪越过花坛消失在树荫之中,他才把撑脚架踢上去。

 

自行车的链条有些生锈了,骑起来有些费力,他不得不半悬空着利用自己的体重蹬踏,两只手臂用力支撑着车把。

 

少年因为用力而凸起的肩胛骨将薄薄的白色衬衫撑起了清瘦的弧度。

 

 

骑行了大约半个小时时间,他回到了自己暂时租住的小区。

 

逼仄狭窄的楼道即使在夏日依旧弥漫着一股阴森的湿气,陈立农住三楼,每一层都有七八户人家,也因此房屋的面积非常小,不过陈立农独居倒是已经足够了。

 

走廊的灯都已经坏得差不多了,只有自家门口的那一个还没全坏,闪闪烁烁的,好像随时都会罢工。

 

他往前走了几步,似有所感地往走廊外看了一眼。

 

小区的环境不好,住户都不是有钱人,有车的也是少数,傍晚的天已经暗了,那辆静静停靠在楼下自行车棚旁的黑色的SUV也因此并不太显眼,像是蛰伏在夜色里的猛兽,昏暗的路灯下只能看出依稀的轮廓。

 

隐隐约约有带了烟火气的夏日的风,携夹了饭菜的香气被带进鼻息,是家庭的味道。

 

陈立农又看了一眼那辆一路都谨慎地跟随自己的车,转身开门进屋。

 

 

第二天他出门的时候那辆车已经不在楼下了。

 

到班上的时候正好看见前桌的几个男女生正拿着报纸议论着什么,陈立农把自己的课本拿出来翻开,一边写一边听到只言片语飘到耳边。

 

“...所以这个案子现在还没抓到凶手吗?”

 

“网上爆料说嫌疑人都都没证据的,抓不了。”

 

“孩子要留下多大的心理阴影啊,好可怕。”

 

他有点好奇地问:“诶,你们在说什么啊?”

 

大概是八卦之心太旺盛,以往和他说话之前都要想一想的一个男生转过头和他解释:“之前在微博闹得很大的那个案子呀,那个丈夫杀妻半个月后自杀又被证明是谋杀的案子。”

 

陈立农说:“是吗?我好像没有听说过哎。”

 

男生兴致勃勃地给他科普:“大概半个月前有个男的从他们小区楼上跳下去死了,本来是要按照自杀处理的,结果调查发现他老婆失踪了半个月了,后来发现他老婆是被他杀的,然后他也不是自杀,所以一直怀疑这个男的是被什么知情人报复谋杀掉了。”

 

“对啊对啊,说是这个男的家暴倾向,邻居都知道,所以半个多月没有打老婆的情况出现邻居很好奇,没想到老婆都被他杀掉抛尸了。”

 

“他们家还有一个住校的儿子在念高中,说是今年高考呢,好惨。”

 

“而且还是继子,妈妈被继父杀掉,真的好可怜...”

 

陈立农认真地听他们科普完,点了点头道了声谢,然后重新低头去看面前的课本。

 

在没人看见的角度,他轻轻地笑了笑。

 

 

傍晚回家的时候陈立农又看到了那辆跟着他的车。

 

他晚饭之后下楼到垃圾,和把胳膊架在车窗上抽烟的男人对上了视线,他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迎着对方的视线走了过去,打了个招呼:“韩警官。”

 

韩沐伯把烟头按熄在车内的烟灰缸里,不意外被他发现:“立农。”

 

“韩警官要不要上去坐坐?跟了我这么多天了,真的很辛苦。”陈立农说,他一笑眼睛就眯了起来,显得亲切可爱。

 

韩沐伯说:“不用了,我就是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在新的学校学习还适应吗?有确定大学要读哪个专业了吗?”

 

“医科大学吧,我想要当个外科医生,多救救人。”陈立农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问,“对了,那个杀害我继父的凶手你们抓到了吗?”

 

韩沐伯说:“还没有,有任何新的进展我都会告诉你的。”

 

陈立农说:“真的不要上来坐坐吗?我家里面还有新买的水果可以吃。”

 

“真的不用了。”韩沐伯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回家,陈立农对他笑了笑转身离开,没走几步听见对方又在背后叫他,于是停下脚步回头:“韩警官还有什么事要问我吗?”

 

韩沐伯一只手抓着那个烟头在烟灰缸里画圈圈,半晌才问:“你妈妈出事那天...你到底在哪里?”

 

陈立农楞了一下,然后再次笑了起来:“这个你们之前调查的时候就问过我很多遍,我不是说了吗,学校里面搞活动彩排太晚了,我一直睡在学校没有出去过,所以他杀掉我妈妈的消息我和你们知道的一样晚哦...我真的没有杀掉我继父的动机耶。”

 

韩沐伯注意到陈立农穿了件宽大的白色T恤,T恤上画了一只独角兽。

 

他重新把目光移到对方脸上。

 

“至于说,晚上大家都睡着了,我有没有偷偷出去过,这个事情我是真的没有办法证明给你们看。”陈立农想了想又说,“但是学校距离我们家那么远,我要是想赶回去也很困难的,除非你们能找到证据证明我那天回家了...但是这也说明不了什么,我继父去世的那天我根本不可能出现在案发现场,韩警官你说是不是?”

 

韩沐伯看着他脸上不属于高中生的天衣无缝的笑容,半晌才挥了挥手:“快回去吧,已经不早了。”

 

立夏时节的风已经开始暖了,但是他却觉得有些冷。

 

【林彦俊】

 

六月芒种。

 

 

“姓名。”

 

“林彦俊。”

 

“性别。”

 

“男。”

 

“职业?”

 

“职业...球员。”

 

 

六月的羊城,已经到了一年中最炎热的季节,缓慢吹拂的风都在“噼里啪啦”地往外冒火星子,蝉鸣的噪音被闷热凝滞的空气无限拉长,暖烘烘地烤着人的身体。

 

周锐将手里的记录本翻过一页,他的手指汗津津的已经在纸页留下了印记。

 

他抬起头又看了一眼面前的人。

 

漂染了一头银发的年轻人有一张非常英俊的脸,羊城恒远足球俱乐部近几年疯涨的女性球迷数量已经证实了这张脸的和大众审美的无限贴合。

 

周锐是个不折不扣的球迷,虽然不是羊城的死忠,但是对这位炙手可热的足坛新星还是耳熟能详的。

 

“六月五日,也就是昨天下午四点左右你在哪里?”

 

“昨天下午三点半开始进行中超联赛第十二轮的最后一场比赛,羊城恒远对宁城苏安足球俱乐部,我首发出场,打满了加伤停补时三分钟的九十三分钟。”林彦俊说,“一比零,我打进了全场唯一进球。”

 

周锐当然也知道,但是还是要走个流程。

 

“在那段时间有没有见到过什么可疑的人?”他又问。

 

林彦俊笑了起来,他一笑脸颊上的酒窝绽放,冷酷的模样全数收敛,显得有点顽皮可爱:“警察先生,我觉得你在这边问我这些问题好像没什么用哦?我如果在那种紧张的情况下还能分心注意那些有的没的,我可能也可以来当警察了你说是不是?”

 

“你的队友去世了你好像都不难过的?”

 

没什么可问的了,周锐一边将签字笔的笔盖套上,一边有意无意似的问。

 

林彦俊收起了笑。

 

“不瞒你们说,我不仅不难过,我还有一些些开心。”林彦俊的眉梢挑了挑,有点挑衅似的又添了一句,“因为这个我也是要被你们抓起来哦?”

 

周锐盯着他看了好几秒。

 

林彦俊湿漉漉的银发贴在前额,但这无损他出离的英俊,眼里反倒并无挑衅的意思,看着甚至有点真诚。

 

那倒是不会。他在心里说。

 

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哪怕林彦俊有足够的动机动手,他们都不可能逮捕对方。

 

 

人工草皮被烘烤得油光发亮,在原地站了几秒就跟水洗了似的,怪不得这阵子中超不安排任何联赛,俱乐部和粉丝都受不住天价球员踢球踢一半直接中暑的打击。

 

周锐顶着烈日炎炎从恒远俱乐部的训练场出来,已经快要被晒融化了,远远的他又回头看了一眼,林彦俊抱着一个足球端端正正摆在三分线外,然后小跑着接近,飞起一脚。

 

黑白相间的小球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落入球门内。

 

毕雯珺小声说:“周锐哥,他可真的贼有能耐,这天气他还在这儿拼命练拼命练,也不怕等会儿中暑了没人知道。”

 

周锐说:“英超和德甲的顶级俱乐部都有向他抛橄榄枝的意向,他就算是个天才也当然需要努力,况且他还没过二十三岁生日,前途无量...你给我好好说普通话。”

 

“所以你觉着他不是会杀人的人?”毕雯珺乖巧改口。

 

““我觉着”不重要,他的嫌疑基本已经排除了,回去再把甄维的家庭关系梳理一遍吧,我们看看从其他方面下手。”周锐说。

 

不在场证明是铁证。

 

“那必须的!”

 

 

四个小时后,暮色西沉。

 

林彦俊在更衣室里冲了一把澡之后出来,走到车库的不到三分钟的路程,再次汗流浃背。

 

恒远足球俱乐部刚结束了第十二轮的联赛,给了满满一周的假期,林彦俊哪儿都没去,独自来俱乐部练习射门技术,从早上练习到现在大约十个小时。

 

他把车开出俱乐部的大门,打开了车载电台,一个台一个台随意地选播。

 

“....you raise me up, so I can stand on mountains...”

 

“Nobody, nobody...Nobody can drag me down...”

 

“...夷城家暴杀妻案男子被害一案,凶手仍未锁定,警方提醒广大市民提高警惕,注意流窜凶犯...”

 

“效力于羊城恒远俱乐部的著名国脚甄维遇害一案目前还在调查中,警方已排除自杀可能性...”

 

林彦俊这次没有跳台。

 

“...目前大量记者及球迷围堵负责本案的羊城警局,要求透露案情更多信息...甄维为恒远当家球星之一,以火爆的脾气和富有倾略性的风格闻名,因直接造成宁城苏安俱乐部前队长半月板撕裂黯然离场,年仅二十四岁就提前退役。”

 

广播里还在播报着新闻,林彦俊的目光直视着前方,眼睛黑沉沉的,脸上没有表情。

 

 

“甄维在对阵宁城苏安的比赛没有上场,只能坐在替补席,所以比赛开始不到二十分钟时间,他就直接离场回球员更衣室了。”毕雯珺说,“无数个摄像头记录着呢。”

 

“死亡时间在四点左右,球赛开场在三点半,所以在回到更衣室的十分钟左右时间内甄维就被人杀害了。”周锐看着手上的关于甄维的资料,“号称中超联赛下脚最脏的球员,没有之一。”

 

甄维身高在一米九三左右,体格魁梧,匕首从前方捅入,一刀致命。

 

“凶手应该是甄维的熟人,或者是他不设防的人,凶手是左撇子,有一定医学常识,从匕首捅入角度来看,凶手的身高超过一米八。”毕雯珺说,“可是他的熟人里我们没有发现左撇子,而且有医学常识这一点已经排除掉了大部分人。”

 

周锐说:“一刀毙命,早有预谋,但是除了球队的队员和部分工作人员,以及教练之外,几乎没有人知道甄维在那一场不会首发。”

 

不是熟人有预谋的作案是说不通的。

 

“...至于愤而离场,这倒不是甄维第一次做,他好胜心强,脾气暴躁,在以往被安排坐板凳的好几场比赛也中途离场了。”但是球员更衣室外的那条走廊没有安装摄像头,苏安俱乐部的主场体育馆因为设备陈旧,安保措施不够缜密,被自己的球迷也吐槽了很多次。

 

毕雯珺说:“锐哥,那你说会不会是鬼?”

 

周锐白了他一眼,毕雯珺赶紧缩着脖子抱着资料跑了。

 

 

“甄维这小子得罪的人可太多了,现在警方排查了半天谁都有点嫌疑。”

 

酒吧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轻佻味道,悠扬的轻音乐却又显得很有点格调,舞池中心的男女搂在一起慢慢地随着音乐摇晃,林彦俊坐在吧台边,撑着下巴看对方给自己调酒。

 

林彦俊说:“他们也来找过你了?”

 

“今天白天来的。”朱星杰说,“问了我不在场证明,还有最后一次见到甄维的时间,我一个酒吧老板哪有那个资格经常见到大名鼎鼎的黄金左后卫啊。”

 

“你这话说的就有一点酸了哦。”林彦俊说。

 

“酸不酸我是不知道,不过死者为大,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说。”朱星杰把调好的鸡尾酒推到林彦俊面前,“你心里也要有点数。”

 

林彦俊说:“这件事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哪怕他们再怀疑我也是一样。”

 

“当然,除非有另外一个你在踢球的时候可以潜入更衣室杀掉甄维,而且还必须是有医学常识的家伙。”朱星杰说。

 

“你说的没错。”林彦俊说,酒杯的形状有点特别,杯边缘凸起的部分像是有个长发的女人,底座边缘则往上翘起,像是一条鱼尾。

 

“人鱼?”他问了一句,然后端起鸡尾酒小口啜饮了一口。

 

然后差点没吐出来。

 

“哇塞朱星杰你有没有搞错!你调制的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这么难喝!”

 

只有辛辣和苦涩,反复在舌尖揣摩也品味不出半点甜味,林彦俊盯着光怪陆离的灯光下那个装着酒的鸡尾酒杯,内里的酒液三层叠加,最上一层深黑,紧接着是暗红,最底则是如水的透明。

 

“不好喝吗?”朱星杰用布擦拭着刚洗干净的杯子问。

 

“比中药还要难喝哦,不信你自己试试看!”

 

“这杯鸡尾酒我取名“复仇”,专门调配给你,配方独家保密。”朱星杰说,“黑暗的复仇之心,只有经过血的洗礼,才能重新恢复原本的通透如水,寓意如何?”

 

“不错。”林彦俊说,“但我还是不要喝了。”

 

朱星杰说:“代驾我帮你叫好了,男的,不喜欢男的,不关心足球,不爱关心和发布著名帅哥球员的隐私,你放心。”

 

林彦俊把酒杯推回去,扶着吧台站了起来。

 

“不是,我明天是打算要飞出国一趟,机票早就买好了,飞机比较早,我想说那就不要喝酒喝太多了,免得误事。”

 

朱星杰这次是真的有点震惊:“和谁一起?你什么时候找了女朋友?一起去度假?”

 

林彦俊摇了摇头。

 

“不是,我答应一个...朋友,在他没空的时候帮他定期去看看他爷爷,他们住在叶城的养老院里。”

 

“什么朋友?他住哪儿?为什么他不自己去看?”朱星杰好奇地问。

 

林彦俊含含糊糊地说:“他...四海为家,归期不定。”

 

【范丞丞】

 

七月小暑。

 

 

相比于岛城夏日的炎热,这座以冬日严寒闻名的海外城市叶城,夏日的最高温度不过二十五摄氏度左右,除了因为环境优越导致日光强烈,紫外线指数过高,堪称最适宜人类居住的城市之一。

 

 

圣凯瑟琳中学十年级的数学老师Mr.Jason不到一个月前被人杀死了,死时不过三十三岁。

 

死得有些惨。

 

被人用办公室的奖杯砸中了后脑后失去行动能力倒地,又被人当胸踹了数脚,导致胸骨和肋骨不同程度的断裂,最惨的是下半身也被人用力狠踩,他痛苦挣扎了许久,才因为后脑大出血死亡。

 

当天Mr.Jason独自一人在一层办公室批改学生们的期末试卷,大约晚七点左右遭到谋杀,走廊里安装的摄像头没有记录下当时的场景,因为在那之前几天,数名十二年级的毕业生不慎在打闹间用篮球砸坏了摄像机的镜头,学校还没来得及请人进行维修。

 

 

Mr.Jason是圣凯瑟琳中学最受欢迎的教师,相貌英俊,幽默风趣,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妻子美丽,儿子刚满五岁。

 

 

范丞丞戴着耳机,双手插着口袋,脚下漫不经心随着耳机里的乐曲踩着凌乱随意的舞步。

 

他刚满十八岁不久,在这个国度念书终于可以不再需要监护人。

 

他已经拿到了本地最好的那所大学的offer,现在正忙于进行开学前的自我充实,刚从一个距离自己新租的公寓稍远的钢琴私教课下课。

 

 

地铁站里萦绕着一股醇厚的,源自地下咖啡店的香气,沉甸甸地萦绕在鼻息,他不喜欢咖啡的味道,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为了避让一个身形高大到过分超重的黑人女人而不得不绕了一个圈。

 

打扮入时,高跟靴紧身牛仔裤的金发美女;穿着又肥又大低腰裤和T恤,把头发编成辫子的黑人少年;背着书包用母语大声谈笑,三五成群的亚洲学生;严肃刻板的西装上班族;丰腴的,领着大大小小购物袋的家庭妇女;戴着老花镜填写报纸上填字游戏的老者——

 

地铁里的人很多,一如之前每一个拥挤的下班高峰期。

 

等他终于下了地铁走出地铁站,手机才终于重新有了信号,肆意地在口袋里震动起来。

 

他摸出手机,看到短信提示,短短十几分钟里,居然就有十几个未接电话,号码来源是本地,但是是不认识的陌生号码。

 

通往地面的楼梯拐弯处,一个金色头发,戴着牛仔帽的卖艺青年盘腿坐在地上,一边拨弄着吉他一边唱歌,声音隐隐约约地传到耳畔。

 

“——I am the mistress of loneliness,my court is deserted but i do not care. The presence of people is ugly and cold and something i can neither watch nor bear——”

 

他避开几个横冲直撞,戴着鸭舌帽的少年,取下耳机挂在脖子上,径直走到一边的角落里回拨电话。

 

电话那头是个声音和善的女人,和他说话的语气竭力放缓,就好像多说一句什么重话就会伤害到他似的。

 

“是Adam吗?”

 

“是,我是。”范丞丞应了一声。

 

“我是圣凯瑟琳高中十年级的女生舍监,你可以叫我Jane。”那头的女人说,“前几天重新翻修学生宿舍的时候,我们找到了Christina藏在她储物柜深处的私人物品,如果有时间的返校的话,请你过来拿一下。”

 

Christina是范丞丞在刚刚来叶城读书时,寄宿家庭的女儿,比他小两岁,他们之前都在同一所高中读书。

 

范丞丞楞了一下,另外一只耳朵里,那个嗓音沙哑的卖艺青年还在用悲伤的调子唱着歌曲,旋律一缕一缕钻进他没有贴着电话的那只耳朵:“私人物品?什么私人物品?”

 

“——So, i prefer to lie in darkest silence alone, listening to the lack of light, or sound,or someone to talk to, for something to share...but there is no hope and no-one is there——”

 

他把电话换到另外一边,从口袋里试图掏一点零钱出来给卖艺青年,但是只摸到了学生卡。

 

那头还是用那种安抚小猫小狗的温柔语气在和他对话,似乎是害怕多说什么戳中他的痛处似的:“只是一些照片。”

 

“好,我知道了,那我尽快回去,好吗?”范丞丞说。

 

“——No, I don't speak anymore and what should i say, since no-one is there and there is nothing to say? All is oppressive, alles ist schwer, there is no-one and no-one is there——”

 

他挂掉了手机。

 

 

三月中旬的时候Christina出事,范丞丞那时候正好因为拿到了offer,在找靠近大学的公寓,他很快就搬出了寄宿家庭,六月份的时候接到了寄宿家庭的爸爸打来的电话,他说他们一家打算离开叶城,是来和他告别的。

 

他抬起头,正对着他的是叶城市中心购物街区的广告大屏,一张亚裔的面孔正对着他的方向,他转过身展示着身上款式新颖的男士夹克,一侧则浮现出了他的名字。

 

“啊啊啊啊,是August!”

 

范丞丞往身边看了一眼,看见了三个激动的女孩,女孩们穿的都是圣凯瑟琳中学的校服,英伦式的格子裙勾勒得少女们身材姣好,其中一个少女正掏出手机来拍摄视频。

 

August炙手可热,Christina也是他的歌迷,去年十二月份圣诞假他回国的时候,对方还央求他帮自己带尽可能多的August的各种专辑,同款,周边,范丞丞帮她找了找,带了半箱子回来。

 

August的签名专辑和自传他也拿到手了,在五月,但是还没等他收到邮寄的包裹,这个寄宿家庭的妹妹就已经去世了。

 

他搬家的时候在寄宿家庭的小花园把书和专辑都烧了,因为动静过大,邻居家还报了警,举报他纵火,警察来了之后看他是未成年人,又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也只是口头警告了一下。

 

那次范丞丞倒是真的亲身体会到了叶城人民的麻烦。

 

 

范丞丞跟着给他打过电话的Jane小姐穿过一条他往日从没走过的走廊,这里的女生宿舍区,走廊相比男生们的要稍微窄一些,毕竟不管在哪个国家,高中男生走路都习惯性横冲直撞,一整排的储物柜就在走廊的尽头,有的挂着锁,有的上边贴着照片,挂了各种各样小巧的装饰物。

 

走廊里还有淡淡油漆的味道,是装修后还未散去的。

 

自己寄宿家庭的妹妹Christina也和自己一样是不住校的,但是在住宿区还是被分配到了房间和单独的柜子,用于午休和应对紧急情况。

 

Jane小姐打开一个柜门上空空如也,什么都没装饰的柜子,从里面摸出了一沓照片,交到范丞丞手上。

 

他拿过来看了一眼,都是拍立得的照片,他在去年十月份Christina生日的时候送给她的生日礼物,还是托人从国内买的。

 

看了看照片,范丞丞就知道了为什么Jane小姐会直接给他打电话,固然有他自己是本校学生,加上寄宿家庭一家搬到其他省去了的原因。

 

感恩节抓着火鸡腿大笑着的,万圣节满脸涂满油彩造型夸张的,和家里的狗一起玩耍的,学校舞会范丞丞陪着她去试礼服的。

 

“她非常喜欢你,所以我想,打电话给你是最好的。”Jane小姐说。

 

范丞丞笑着说:“我知道,谢谢。”

 

他拿着一叠照片从母校里出来,回头又看了一眼。

 

圣凯瑟琳中学的高中部因为装修的缘故,环境稍显杂乱,穿着橘色施工服,外罩黄色夜光背心的施工人员们满校园乱走,原本那栋独立的教职工办公楼也已经拆了大半,乱糟糟地伫立在那里。

 

学校似乎是想要单独拓一个动物园区,他看见已经有一块牌子在那附近竖了起来,上面画着一只山羊。

 

“女孩们!时间已经很晚了,你们该回家了!”

 

一个穿着套裙的女老师正在招呼在校园里逗留的女学生们,女生们三三两两地应和着,嬉笑着往校门口走。

 

范丞丞跟在她们身后出了校门。

 

前面一个女孩似乎认识他,迟疑了一下站在原地等他走过去,他走近了,她和他做了个自我介绍:“你好,是Adam吗?我是Bonnie,是...Christina的同学...我是指,“I was”。”

 

她很快意识到了“I am”已经不合适用在当下的语境里了。

 

范丞丞装作没听到她的改口:“你好,有什么事吗?”

 

Bonnie说:“我只是以前经常听Christina提到你,所以来打个招呼...呃,关于她的事情,我很抱歉。”

 

“事情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范丞丞不欲和她继续提起这件事,敷衍了一句就想越过她离开,Bonnie却又在他身后补充了一句:“对了...她非常喜欢你——虽然现在说有些晚了,但是我想她希望你知道。”

 

范丞丞第二次笑着回答:“谢谢,我知道。”

 

她也笑了笑,转身向前跑去。

 

范丞丞在她身后鬼使神差地补充道:“——注意安全。”

 

她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

 

在她背后,范丞丞收回了目光。

 

他的眼神有点自嘲,半晌摸出了手机,像是要确认什么似的看了一眼自己手机里七月中旬回国的航班信息。

 

飞行十几个小时的距离和昂贵的票价是阻挠他常常回国的障碍,但是今年暑假他有非回国不可的理由。

 

【蔡徐坤】

 

八月立秋。

 

 

“他们又来了,那群警察。”

 

经纪人推开艺人休息室的门,抱怨的声音和外边走廊的嘈杂同步传到耳边。

 

蔡徐坤在沙发边坐直了身体。

 

这名艺名“August”的当红偶像还很年轻,他刚过完二十岁的生日。

 

相比于英俊,他更应该被称呼为“美丽”,柔软打着卷的棕色头发,精巧的鼻尖和漂亮的睫毛,让他的外貌看起来丝毫没有攻击性,他已经做好了发型,但是还没换演出服,整个人裹在柔软地白色浴袍里,整个人看上去都显得有点懒洋洋的。

 

几个警察踏进门来。

 

已是立秋,屋外暑气依旧未消,屋内的空调却没开,因此只比外界凉快一丁点儿,满身热气的警员们没能踏入天堂般的空调房蹭一丁点儿难得的冷气,看见裹着毛茸茸浴袍的蔡徐坤,他们反而更热了。

 

“蔡先生,打扰了。”

 

为首的那个高个子的年轻警察和他客气地打了个招呼。

 

蔡徐坤没做声,倒是经纪人有点愤愤不平地插嘴说:“既然你们也知道,就不要这样三番五次地上门来打扰我们坤坤,坤坤是个艺人,你们老是这样不请自来,会对他的个人形象造成影响!”

 

“对不起。”对方再次坦诚地道歉,但是脚扎根在原地没有半点要挪动的意思。

 

“你们想问什么问题?能回答的我真的已经都回答过你们了。”蔡徐坤半途插入了对话,他仰着脸,单薄的下颌和脖颈有种天鹅般脆弱又优雅的美感。

 

 

出道伊始,还没有大红的时候,他就饱受各类私生,疯狂粉丝的骚扰,似乎是体质如此,等成为了娱乐圈顶流,和黑子一同冒出头的就是愈发恐怖的骚扰者,大约在半年前湘城警方接到蔡徐坤的经纪人报案,从他们手上拿到了一个包裹严实的长方形盒子。

 

盒子里有两排放置得整整齐齐的小瓶子,每个瓶子都巴掌大小,包装得很精巧,还缠绕着彩色的丝带,乍一看像是什么特别的礼物。

 

他们没敢拆,甚至除了鉴定科的人,没人敢碰,因为盒子里装的是...

 

精液。

 

属于他一位疯狂的男性粉丝。

 

这么丧心病狂的礼物,震慑了一整个警局的警员,当红偶像艺人的生活在他们的想象里和这完全不同,这冰山一角简直让人浑身发毛,更厉害的是,蔡徐坤对此的态度波澜不惊,似乎习以为常。

 

“粉丝经常把礼物寄到公司,或者在见面会,签售会的场合转交给我,从去年开始,我就开始陆陆续续受到这些特殊的礼物,每次都是用礼物盒包装好,包裹在塑料泡沫里,还更换了若干个寄送人姓名和地址,迄今为止一共十二瓶。”

 

哪怕是受害者,如果传出去,毁坏的也是蔡徐坤的名誉,疯狂粉丝的疯狂行为会被加上“蔡徐坤粉丝”的前缀赚取喙头。

 

伴随着瓶子一起寄来的还有如出一辙的信纸。

 

信纸上用报纸拼剪的字母组成了一段看起来颇有威胁意味的话:

 

“Love me, or die.”

 

蔡徐坤受到了生命的威胁。

 

本来他们依旧没有报警,直到蔡徐坤私人手机接到了匿名电话,人工合成的电子音在那头说着粗俗不堪的话,哪怕他换了号码依旧如此,甚至在再后来,蔡徐坤私人出行的时候,感觉到了被人跟踪...

 

 

“你们警方真的是一群废物。”经纪人恨铁不成钢地扮红脸,“我们坤坤的疯狂爱慕者最后还是因为人死了才找到的!”

 

没错,这名爱慕者去世了。

 

在七月下旬的一个雨夜,死在一条没有任何监控的漆黑巷子深处,巷子里堆满了装修后废弃的杂物,无人见证,用一根麻绳直接勒死,挣扎的痕迹被雨水冲刷了大半。

 

爱慕者个子不到一米七,因为长期不接触日光,也没有正规工作,体力很差,加上猝不及防,一名普通男性就能够做到。

 

警方还是那时候才发现了他和蔡徐坤的狂热爱慕者是同一个人,在他的电脑里发现了大量蔡徐坤的相关视频。

 

因此,在案发现场找不到太多证据的警方只能从死者的生前人际关系入手,试图找出他的社会关系,可惜这名死者在外人看来懦弱不堪,加上并不工作,也没有多少熟人,绕来绕去,看起来最有可能对他下手的,反而是身为之前他的“受害者”的蔡徐坤。

 

“7月24日晚上十点半到十一点期间,我根本不在湘城。”蔡徐坤不厌其烦地再次向警察们解释,他在传言里不算脾气很好的人,但是事实证明,外界传闻有误,在小半个月内被警方以查案名义找了无数次,蔡徐坤也依旧态度温和。

 

“我们坤坤那时候在燕城开演唱会!”经纪人又介入了进来,气势汹汹,“演唱会因为太精彩,所以全场要求安可!一直到十一点多都还没结束!那天的网络直播和粉丝都那么多,哪个不是不在场证明?!”

 

“我们不是来问这个...”

 

“你们如果不是怀疑我们坤坤是杀人凶手,就是怀疑他身边的我们咯!”

 

“也不是这个意思...”

 

在经纪人的质问下,年轻的警察节节败退。

 

“呃,是,是这样的,我们吧,发现了一点这起案子新的线索,想来问问你。”

 

“我们坤坤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我们查看了蔡徐坤先生你居住小区从去年第三季度迄今的夜间监控,发现他曾经在今年四月份假扮外卖员,于凌晨闯入过你在湘城的公寓,在大约二十分钟后才离开。”

 

蔡徐坤变了个姿势,语气温温柔柔的像是在夸赞:“要在短短几天里查看那么多监控,一定很辛苦吧。”

 

“坤坤!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经纪人惊呆了。

 

蔡徐坤笑了笑:“因为不是很重要啊。”

 

“怎么不重要!那简直是!坤坤你要我怎么说你才好!”经纪人气得直跺脚。

 

而相比于他的经纪人,蔡徐坤却依旧很冷静,虽然在听到对方叙述事实的瞬间他有稍一晃神,涌上些不太好的记忆,但是完美的表情管理能力是艺人的必备课程,蔡徐坤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我们能请问一下...在他进入你房间的二十分钟内,都发生了什么吗?”

 

见蔡徐坤半晌不语,对方又有点担心说错了话似的补充:“那个...因为我们查看的时候,发现他出来的状态很平静,很淡定,应该是没有发生任何激烈冲突,当然如果你不想说,我们可以只留下一个人在这里...”

 

蔡徐坤抬起头。

 

他的睫毛颤了颤。

 

蔡徐坤说:“他想独占我。”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语调平稳,说出的话却很吓人。

 

经纪人噤了声。

 

他脸上露出了恐惧的神情。

 

警员们互相对视着,半晌才小心翼翼地问:“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蔡徐坤说,“他进门后想把我弄昏带走,我说服了他,我说,他喜欢的我是站在舞台上光芒万丈的我,把我关起来会夺走他喜欢的真正的我,所以他犹豫了。”蔡徐坤慢慢地说,“我承诺他,我说他可以站在最近的地方看到他喜欢的我的样子,所有演唱会,粉丝见面会的VIP席位我都可以留给他一个。”

 

“但是满足他他也不会收敛!”经纪人惊呆了。

 

“至少在那之后,那些瓶子我就再也没收到过。”蔡徐坤打断了他。

 

经纪人再次闭上了嘴。

 

“为什么不报警?”年轻的警员问。

 

“对付这样的人,报警把他抓起来也关不了多久。”蔡徐坤说,“他出来之后只会变本加厉,他可以歇斯底里,鱼死网破,但是我不可以,我可能会被伤害,因此受伤,影响演艺事业,这份事业是我不能失去的。”

 

 

恢复了安静的没开空调的房间内依旧炎热,但是对蔡徐坤而言热得正好。

 

经纪人和警察都离开了,经纪人走的时候怒气冲冲,握着手机,警察们则礼貌离开,他们甚至未必相信了自己说的话,不过也没关系,蔡徐坤并不担心他们发现自己说谎。

 

桌上摆放着一张他八月底即将开始的全国巡演的海报,用一个休息室的Q版乌鸦的小雕塑压住,摆在镜子前。

 

“Burning:点燃你心中的火。”是他演唱会的宣传语,他的手指划过其上的一行小字:第一站,9月7日,闽城。

 

蔡徐坤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

 

那张漂亮的面皮像是一张完美无瑕的面具。

 

那个人不是想独占自己,是想杀了自己,蔡徐坤也没有做过任何的承诺,这点警察只要认真去查,就能发现自己在说谎。

 

蔡徐坤在二十分钟内延迟了自己的死亡时间,这是他避无可避的杀人嫌疑。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

 

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了一个笑容,诡谲里透着愉快。

 

他们找不到的。

 

【王琳凯】

 

九月白露。

 

 

踏入了二十四节气中的第十五个节气,白露,太阳已经到达了黄经165度。

 

闽城的天气转凉了,昼夜的温差开始变大,九月八号这一周连绵了三四天的阴雨刚歇,在这种温度下,空气反而潮湿得恰到好处,薄外套搭配T恤一向是最让人舒适的打扮。

 

如果没有这一场火灾大概会更好。

 

 

警察和消防员都来了。

 

小区里专门提供给清理杂草,清扫地面,定期回收垃圾人员的小屋着火了。

 

火肆虐着黑烟滚滚升起,伴随着“噼里啪啦”的爆裂声,贪婪的火舌舔舐着低矮的屋檐,孤零零伫立的老房子在火焰中静默着,火星从火苗顶端崩出,随着夜风飘得很高,夜晚的天空被映成了绮丽的橘红色。

 

这场火来得太过猝不及防,但是因为房子地处偏远,所以并没有牵连住宅区的其他房屋。

 

 

王琳凯混在围观看热闹的小区居民里,仰着头远远地围观着消防员灭火这样可能大部分终其一生,都不可能亲自目睹一次的场景。

 

他十九岁,个子不矮,身材细长条,如果不是顶着那一头脏辫,时常被认成附近的高中生。

 

虽然他高中毕业后没有再上学了,在家附近的一家洗车厂工作,做些体力活。

 

王琳凯高中的时候就没怎么好好上学,他从小对学习没什么兴趣,初中毕业考上高中之后就一路放任自流,家里宠他,又不缺钱,所以活得就愈发肆无忌惮,高二那年学校里一个玩的好的哥们儿带他进了个所谓的“帮派”,他就更不着家了。

 

其实加入所谓的帮派也就是做些收保护费,吆五喝六,横行霸道的事,占据所谓的“地盘”,然后和一些不知道为什么在三言两语就能发怒的其他“帮派”打一架,趁着警察还没来迅速逃开。

 

小区里有些年长的人私底下叫他“那个王家的小混混”,让自家的孩子不要接近他,因为他“不学好”,在这年头,闲来无事的人很多,嘴碎的人也不少。

 

“这家子可真够惨的,啧啧啧。”他旁边一个胖乎乎的阿姨正在给隔壁看热闹的人科普,“上半年的时候他们家儿子死了,那孩子我看着可精神了,十一二岁的年纪,见着谁都大声喊人,可招人疼了。”

 

“人怎么就死了呢?出了什么事?”她边上三四个人听到这话都来了兴致。

 

王琳凯一边看着消防员灭火,一边分了点心思去听他们的对话。

 

“这家夫妇从农村来的,都在咱们小区工作,夫妻关系不好,而且听说年初的时候啊,这男人找了个三儿,说是找小姐找出了真感情,想给那女人“赎身”,天天吵,天天吵。”

 

“哎哟,这两个人天天吵,大人造孽小孩遭罪哎,那么小个孩子,说是有一天父母吵架他想劝架,他爸爸手一挥想把人甩开,结果小孩的脑袋撞倒桌角,一下子人就不行了。”

 

“小孩子身子骨最软,和老人家一样,哪受得了这个。”

 

“就是说哇,真的是好惨,现在家都给烧掉了,也不知道这家的夫妻两个怎么样。”

 

“房子怎么一下子就着起来了?看到的时候火都烧到外面来了...”

 

王琳凯的嘴角动了动,与其说那是一个笑,不如说那根本就是好看些的抽搐。

 

 

一个女人突然疯狂地穿过人群,头发蓬乱,鞋子也丢了一只。

 

“那是我的家!”

 

“我的屋子被烧掉了!”

 

她失声尖叫,声音凄厉,被几个警察拦住了脚步,就脚下一软,坐在了地上,毫无形象。

 

周围的人群自动远离了她,她也不在意,坐在那儿抬头呆呆地看着屋子许久,突然张嘴嚎啕大哭,哭声凄惨响亮。

 

王琳凯盯着她,火光映照在他眼底,一片雪亮,他的脸上不喜不悲。

 

 

高中毕业之后王琳凯的中二期正式结束,比一般的孩子来得晚一点,为了不给家里增添负担——虽然他家足够有钱,他自己搬了出来,租住了一个小的单身公寓,虽然家里还是付了每月房租的三分之一左右,他也算是能承担自己大部分的生活费了。

 

顾小风是这对夫妇的儿子,在附近的一家普通的公立小学上五年级,是个肤色黢黑,身材瘦小的男孩儿,因为这对夫妇关系不佳,工作忙碌,后期男主人又有了“三儿”,更是顾不上孩子,男孩经常饥一顿,饱一顿。

 

王琳凯某次回家的时候看见了抱着膝盖蹲在家门口的小男孩,屋内的夫妇吵得不可开交。

 

他把男孩从地上拉起来,带回了家,点了份外卖分着吃了。

 

“哥哥,你真好,谢谢你。”

 

男孩在饭后羞怯地对他说。

 

那是那时候十八岁的王琳凯第一次真正体会“被人需要”。

 

 

火终于被扑灭了。

 

焦黑下的断壁残垣像是个束手无措的孩子,空气中焦糊的味道久久不能散去,围观的人群却越来越多了。

 

消防员们从屋子里搬出了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那个大哭的女人怔怔地看着他们的动作,像是反应不过来似的。

 

许久,在周围人群的窃窃私语和转头回避中,她发出了一声极尽恐惧的哭叫,然后扑了过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王琳凯悄无声息地退出了人群,低头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

 

警察迟早会查到他头上来,小区目击到他常常带着顾小风回家吃饭,在周末带对方出去玩的居民不少。

 

他刚下班二十分钟,火灾开始的时候,他还在为一名难缠的客人洗车,监控摄像头和所有的员工都能为他证实,他连洗手间都没去一次,更别提来这里放火。

 

他离开了小区,穿过议论纷纷的人群,来到了街上。

 

小区对面的一派低矮的楼房后边是相对繁华的购物广场,巨幅的宣传海报高高悬挂着,一个有着漂亮眉眼的年轻男人正对着他,纤细的手指比作“1”贴近唇畔,噙着股迷人的似笑非笑。

 

August蔡徐坤,全国巡演闽城站,9月7日。

 

就是昨天。

 

他看了那幅海报半晌,低头摸了摸口袋,确认自己的口袋里手机还在,然后拔腿走进了街边的一家小店,点了一碗鱼丸汤。

 

摆放在门口柜子上的小电视正在播放体育新闻。

 

“...羊城恒远俱乐部国脚甄维被害一案犯罪嫌疑人仍未确认,中超联赛恒远俱乐部后防线损失大将,2017-2018赛季中超联赛积分落至第四,在即将到来的联赛第二十四轮,他们将首场迎战皖城天奇足球俱乐部...”

 

他低下头,并不关心地咬了一口碗里的鱼丸,满满一口肉汁在嘴里迸出来,他吃的太急,滚烫的汤汁烫伤了口腔。

 

生理性的泪水立刻盈满眼眶。

 

他抓起面前的纸巾擦了擦眼泪,也把胸口那股还未完全消散的凝滞之气一同擦去。

 

 

他翻开手机相册,找到了一张他和顾小风的自拍,一大一小两个男孩对着镜头比出夸张的炫酷手势,吐着舌头,挤眉弄眼,瘦弱的男孩眼睛亮晶晶的,笑得无忧无虑。

 

隔壁桌一对男女一边吃饭一边在说着话。

 

“卓卓真的太闹腾了,成天磕着碰着的也不是个事,小花的妈妈那天和我说,要不然给孩子半个保险,意外险之类的,这样万一孩子真的伤了,也好...”

 

他转过头去。

 

“为了保护未成年人,防止道德风险,我们国家对未成年身故赔偿进行了限额。”他说,“十岁以下身故赔付不能超过二十万,十到十八岁不能超过五十万,你们要谨慎考虑。”

 

“你这小孩怎么说话呢!怎么动不动诅咒别人死呢!”那个女人愤怒地质问他,注意到他手背上那条蛇的纹身,就愈发显得警惕起来。

 

男人还好些,但是看着他的眼神也相当不善。

 

王琳凯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不生气也不害怕,甚至高兴地说了句“那最好了”,然后扭过头继续吃他的丸子。

 

女人还想说句什么,被自己的丈夫拦了下来,愤愤地闭上了嘴。

 

“诅咒”了他们孩子的王琳凯再次低头去看自己的手机,前往皖城的高铁票他已经买好了,不过距离那时候还半个多月,现在的他的一举一动可能会被警察注意,他不能冒这个风险。

 

他用舌头舔了舔被烫伤的口腔黏膜。

 

疼痛已经过去了,剩下的是麻木的毫无知觉,愈合的过程会非常短暂,但是已经确确实实地受了伤。

 

【朱正廷】

 

十月寒露。

 

 

露气寒冷,将凝结也。

 

天气已经明显变得寒冷了,东北和西北地区甚至已经进入,或者即将进入冬季,首都燕城可见初霜,疆城甚至有了初雪。

 

皖城也已是深秋。

 

病房的窗外,有一棵高大的梧桐,树叶是一大片灿烂的黄,天空则是水洗般的蓝,更衬得秋意盎然,从朱正廷的病床的方向往外看,正好能看见医院住院部内那条人工小河,和河边散步,玩耍的人群。

 

“寒露的一大习俗是要吃螃蟹。”护工阿姨笑着帮他整理床头的杂物时这么说,“小朱啊,阿姨和你说,你听过那句诗没有啊?“九月团脐十月尖,持螯饮酒菊花天”,不过你这个身体不好,螃蟹性凉吃不得,阿姨晚上给你带芝麻酥和花糕,你身体好了之后再吃...对了对了,还有寒露茶。”

 

“一年之茶在于秋,阿姨你说对吧?”

 

朱正廷坐在床上笑着看着她。

 

他笑起来很甜,住院后饮食的清淡让他相比来时清瘦了很多,穿着蓝色竖纹的灰白色病人服,包括着他过分清瘦的身体,输液管连接着他的手。

 

阿姨愣了愣,看着他也跟着笑,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擦了擦眼泪。

 

“多好的孩子啊,怎么就...”

 

怎么就老是想着死呢?

 

 

拥有自杀的权利是一个人最后的尊严。

 

朱正廷很好地运用了他的这项权利,在大约三天之前,他因为大量吞食安眠药自杀被送进医院洗胃,因为体征方面的不稳定,加上他原本就身体虚弱,需要留院观察一段时间。

 

这几天家里人都太忙,帮他请的护工阿姨是个好人,没几天就已经和朱正廷熟悉起来,阿姨熬得小米粥很好喝,暖洋洋地流淌进他受了严重损伤的胃里,抚慰了他的胃粘膜。

 

可是即使如此,她也像老一辈的长辈们那样,永远无法理解为什么一个漂亮活泼,年轻可爱的二十二岁男孩总是试图自杀,“抑郁症”这种病,在她眼里是无伤大雅的瞎矫情。

 

她没说,但是朱正廷从她眼睛里看到了。

 

她还抓着他的手谆谆教诲过。

 

“小朱啊,你有什么愁事和烦心事,你和阿姨说出来就好了,阿姨六十多了,什么风浪都经历过,你说了,阿姨听着,不告诉别人。”

 

朱正廷不怪她不理解,因为他的家人早在得知他得了所谓的“抑郁症”之后,就已经把不理解体现在了生活的每个部分,因为他看起来和一般人毫无区别,至少在他们面前是如此。

 

而他为此付出了所有的努力,只是为了完成他普通的生活。

 

 

朱正廷意识到自己可能是得了抑郁症,大概是两年前的事情了。

 

那时候他刚满二十岁,大学二年级生,是校舞蹈社的社长,加上外貌出众,性格活泼,一时间风光无限,校草名号普一入校就被他收入囊中,绝不拱手相让。

 

再后来,他在一场人生中非常重要的全球舞蹈赛事之前,遭遇了自己最好的朋友,舞蹈社副社长的背叛。

 

舞台上一个要求完美配合度的既定动作,对方半途缩手的举动,让他摔下了学校迎新晚会的大舞台,也摔出了舞蹈界的大门。

 

朱正廷小学开始练习舞蹈,十多年的光景过去,生命已经和舞蹈融为一体,离开了舞台,他甚至有一段时间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做些什么,才能在所谓的学习之余,打发大片大片空白的时光。

 

他在一段时间内都处于极度压抑的情绪,不敢出门,不敢社交,异常嗜睡,可是无论他睡多久,都没办法恢复自己的经历,他拖着自己看起来和常人无异,却已经无法支撑他在舞台上绽放光芒的伤腿走在路上,天空灰蒙蒙的,周围的空气是凝滞的,风景冷冰冰的,人群来去匆匆,却都似乎和他无关。

 

他存在,可是这个世界好像已经把朱正廷这个人遗忘了。

 

他坐在家门口街心花园的长椅上,风带来了路边小吃摊烤串诱人的香气,可是他闻着只觉得反胃,他一边哭一边想,我不想活了,我该怎么死才好。

 

 

“死者的这位朋友...姑且算是朋友吧,因为抑郁症自杀的原因住院,所以在问他问题的时候稍微注意一点,不要说太刺激人的话。”在进入病房之前,周彦辰推了推镜框,叮嘱跟在他身后的几个警员。

 

“可是只要我们提到死者,就一定会刺激到对方吧?”李希侃在他身后小小声地说。

 

然后被周彦辰瞪了一眼。

 

他们被护士带入病房的时候,朱正廷正坐在那时候他正坐在病床上,一手吊着水,看着窗外发呆,打开的门带进了穿堂风,几片秋叶打着转被风一同卷进屋,落在了病房的地上,是漂亮的橘金色。

 

李希侃在周彦辰背后探着头看了一眼,看见了那个面色苍白的好看的病人,他们这次的目标。

 

“你好,是朱正廷先生吗?我们是皖城警局的人。”周彦辰把他的脑袋按回去,然后打了个招呼。

 

朱正廷的脸上撑起了一个不怎么真实的笑容,二层病房的窗外,隐约有人声鼎沸,他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随风而去,有种苍白柔弱的美感。

 

“你们好。”

 

“我们这次来...是想问你几个问题,关于你的一个,呃,朋友,赫东。”周彦辰尽量把自己的声音拖长一些,就好像这样才不会惊动朱正廷似的。

 

“他怎么了?”

 

“他,呃,他去世了,是被人谋杀的。”周彦辰说这句话的时候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脸色。

 

朱正廷楞了一下,然后“哦”了一声。

 

他的反应很平淡,既没有震惊,也没有背上,更别提窃喜,就好像赫东这个人对他而言完全是个陌生的存在。

 

“能告诉我们,你最后一次见赫东先生的时间吗?”周彦辰客气地问。

 

“大概一年半前。”朱正廷想了想。

 

这次问话可以结束了,周彦辰侧了侧头,从身后几个人脸上看到了一模一样的表情,其实来之前朱正廷作为死者所为最大的“仇人”,就已经排除嫌疑了。

 

朱正廷因为大量吞食安眠药自杀,被送往医院洗胃,死者被一棍子打倒在地的时候,朱正廷在救护车上,生死未卜。

 

“你还记得你们最后一次谈话的内容吗?”

 

朱正廷说:“大概是过来和我炫耀他谋害了我的一生,却安然无恙这件事吧。”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警官,我也有嫌疑吗?”朱正廷问周彦辰。

 

周彦辰局促地顿了顿,然后摇了摇头,他选择实话实说。

 

“我觉得也是。”朱正廷说,“我是抑郁症,我只想杀掉我自己,不想杀别人,至少现在已经不想了。”

 

 

警员们打开门作势离开的时候,一只猫咪从他们脚边钻了进来,毛茸茸的尾巴擦过周彦辰的脚踝,朱正廷和它打了个招呼。

 

“好多人说他们不喜欢猫,因为猫冷漠,谄媚,是会背叛的生物。”朱正廷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可是猫的背叛不会伤害你的身体,人会。”

 

 

“其实我们没必要来这一趟的。”医院的走廊里,李希侃小声对周彦辰抱怨,“之前都调查过了呀,关于赫东伤害朱正廷这件事,在迎新舞台上没有接住空翻的朱正廷,导致他摔下舞台,伤到了腿,朱正廷报警要求调查过,但是这件事不了了之,赫东家很有背景。”

 

“形式还是要走一下的。”周彦辰说,“被人毁掉一生的信仰这件事足够构成朱正廷的杀人动机了。”

 

况且被乱棍打死这件事,即使感觉上非常的小混混小流氓,还有泄愤的成分在内。

 

“他抑郁症了你还不放过他啊?”李希侃抱怨。

 

周彦辰不说话了。

 

名为“同情”的情绪攥紧了他们的心脏,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无语。

 

 

病房里的朱正廷用那只没吊水的右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在他病床边徘徊的猫咪,不知道它是从哪里跑来的,但是如果被护士发现,恐怕整个住院部都会不得安生。

 

抑郁症让他痛苦不堪,他在脑海里拼命的想要抓住一些什么,可是他觉得自己抓住的都是沙子,从指间肆意流逝掉。

 

他整日在脑海里筹划一些计划,每个他无法安眠的夜晚,他反复完善那些计划。

 

其实他刚才正大光明地说谎了,他想死,不妨碍他想让别人死。

 

病房里没有镜子,所以那个瞬间除了那只猫咪,没人见证他脸上突兀的扭曲的笑,赫东不是他的朋友,他真正的“朋友”已经完成了上一个步骤,下面该轮到他了。

 

晋城的冬天听说很美,只可惜他没有那个能力欣赏。

 

【王子异】

 

十一月立冬。

 

 

时隔一年,王子异终于重新回到了晋城,他的故乡。

 

离开时他稍显狼狈,返还时满腔情绪只余复杂。

 

晋城的冬天来得不早不晚,前几天最高温度还在十几度徘徊,十一月七号的就已经下起了小雪,最低气温骤降至零下,王子异有点怕冷,又想要风度,厚呢子大衣内里贴满了暖宝宝,看着英俊挺拔,实际上就是个被暖宝宝支配的“可怜人”罢了。

 

 

十月底的时候,王子异的头顶上司,刑侦组的组长聂言被人杀害了,聂言四十出头,还算得上年轻力壮,格斗技术也是数一数二的,很难被人制服。

 

一时间局内人心惶惶,不少人猜测,是以前他办过的案子里的罪犯回来报复了,毕竟前阵子,有个以前被他亲手抓住的犯人出狱了。

 

但是如果真的是犯人所为,犯罪现场不应该毫无打斗的痕迹,他也不可能轻易喝下掺了毒鼠强的茶水,这种不设防的姿态,太像是熟人所为,并且还应该是,非常亲近的熟人。

 

 

晋城警局总局的刑侦组办公室里一片愁云惨淡。

 

组长被杀害这件事太过动摇人心,哪怕是他们,也些微的感觉到了不安。

 

“我家里边人做了苁蓉羊肉粥,味道很不错,你们要不要吃?如果要吃的话,我等会儿抽空回家一趟,带一点来给大家尝尝。”王子异说,在满屋子愁眉不展,怨声载道的警员们之中独树一帜,活得依旧积极向上。

 

“你先别说这个。”以前在警校和他关系最好的朋友郑锐彬过来搭上他的肩膀,“我听说你之前在湘城的时候,亲眼见过那个大明星?”

 

王子异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他点了点头。

 

“怎么样?”郑锐彬挤眉弄眼。

 

“他的那个案子还没有破,虽然是他的跟踪狂和爱慕者,可是他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肯定不可能动手,他周围他足够信任亲近的人在他的演唱会时期都跟在身边,他也不可能是雇凶杀人,没找到证据,而且如果是专业的“凶手”,那杀人手法也太拙劣了一点...”

 

“我不是在问那个,我是说,那个人怎么样?”

 

王子异说:“哦,挺好看的...话说回来,那个案子真的很棘手,现在媒体都已经得到了风声,明星遇到这种事就是不太好,你想,所有的过错都会被归结到他身上,明明和他们都没什么关系的...”

 

郑锐彬见他一脸认真严肃作势探讨的模样,默默地转身跑了。

 

王子异坐了下来。

 

他二十岁那年就进警局跟着实习,二十一岁那年却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被调职去了湘城,一年后刑侦组的组长,他实习期跟着的前辈去世了,他人也回来了。

 

对此他三缄其口,没人知道原因。

 

 

下午的时候他和郑锐彬去给聂言扫墓。

 

聂言的葬礼在一周前就已经举办过了,全警局的人都在场,除了还远在湘城查案的王子异。

 

墓碑上的那个男人就连看着镜头的时候也是吝啬于微笑的,眉间的褶皱深深,让他即使是在照片里都看起来异常严肃谨慎。

 

“我还是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喝掉有毒的茶水。”郑锐彬站在墓碑前喃喃地说。

 

王子异将一束花摆放在墓前,站直了身体。

 

“如果是熟人,他不会设防,这件事大家不是已经讨论过了吗?”

 

“但是我们排查了所有的他可能会新来的熟人,所有人都已经被排除了嫌疑,谋杀发生在他家里,茶水是他沏的,那个人是在他没注意的情况下在他的茶杯里下了毒,这种事不可能是一般人能做到的。”郑锐彬说,“要不然就是完全无害的人,比如说,孩子?”

 

“或者老人?”王子异说。

 

“大概吧。”

 

郑锐彬说,示意王子异跟自己一起离开。

 

王子异没动。

 

“你还在看什么?子异?”郑锐彬叫他。

 

王子异收回目光。

 

“没什么。”他笑了笑,“我就是,有点想知道他在死亡的最后那个瞬间,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郑锐彬觉得他这句话说得有些奇怪,但又一时间不知道到底奇怪在哪里,最后也只是耸了耸肩。

 

 

一个恶贯满盈的“好人”,在去世前会想什么呢?

 

会后悔吗?

 

会忏悔吗?

 

还是根本来不及想什么,就已经被死亡的恐惧摄取了所有的思维?

 

 

王子异下班之后去了一趟聂言的家,他带了局里同事们也喝了的苁蓉羊肉粥,和一篮水果。

 

是聂言的妻子秦月给他开的门,聂言的儿子不在,他被送到其他城市的他爷爷奶奶家里去了。

 

秦月原先也是一名警察,还是聂言的大学同学,后来聂言升任刑侦组组长,她不得不“回归”家庭,承担起照顾孩子和老人的责任,王子异一年多前跟着聂言跑现场的时候见过她几次,是个气质温柔的女人,看不出真实的年龄。

 

王子异坐在公寓的沙发上,局促不安地抓着自己的衣角,双手掌心汗津津的,属于他的装水的玻璃杯摆在面前,他不敢伸手去抓。

 

才一段时间不见,她衰老了许多,发间也已经有了银丝。

 

“子异,真的好久不见了。”她温柔地说。

 

王子异说:“是,我离开晋城之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了。”

 

她笑了笑。

 

两个人一时间相对无言,他们本来就不算熟悉,更别提现在他们唯一可以谈论的话题,聂言是王子异小心翼翼,竭力想要避开的部分。

 

“你不用战战兢兢地努力想要避开关于聂言的话题,事情已经过去足够久了。”

 

王子异谨慎地说:“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王子异不说话了。

 

“如果真的要说对不起,可能还是老聂对不起你。”秦月说。

 

“没有这回事...”

 

“你的调职,是因为他的原因。”她说,看起来波澜不惊的样子,“你是警校最优秀的学生,实习期已经获得了警局上下的一致好评,只等着毕业后正式入组,成为老聂的组员之一,但是莫名其妙的被要求调往湘城警局,甚至没有具体的时间期限,这件事是老聂做的。”

 

王子异讷讷地说:“我知道。”

 

“恨他吗?”秦月又问。

 

王子异说:“我觉得在哪里都是做警察,湘城也很好,只不过不是家乡而已。”

 

“不,我是说,他做过的那些事,你恨他吗?”

 

王子异猛地抬起头。

 

 

初出茅庐的警校毕业生,往往都是怀揣着满腔热血,想要在进入警局后好好大展身手,破获疑难案件,称雄除恶,成为一个英雄的,而如果在踏出成为英雄的第一步的时候,就被现实残忍地击败,会是怎样的感受,王子异知道,但是不说。

 

一年半前让晋城人心惶惶的入室抢劫案,一家五口被虐杀身亡,包括两个孩子,和一名老人,王子异跟随着聂言一步步抽丝剥茧,搜寻证据,终于发现了确定凶手身份的决定性证据。

 

年轻气盛的他在为了新的证据的出现欢欣鼓舞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聂言不同寻常的缄默,一夜间似乎天翻地覆,证据被毁,案件搁浅,凶手逃出国去,天高海远,再难搜寻他的踪迹将他定罪。

 

王子异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的正义感不允许他对这件事保持沉默,他试图找到聂言和对方理论,可是最终得到的是一纸调令。

 

五条无辜的冤魂等不到真相大白的机会,最终顶替罪名的嫌疑人再无沉冤得雪的机会,天网昭昭,疏而不漏像是一句笑话,始作俑者逃之夭夭,仅仅因为他是聂言老友的儿子,而那位朋友承诺了他更多。

 

他才第一次知道,他曾经在组长腕上无意间看到过的针孔是什么,对方的苍白消瘦,也绝不是鞠躬尽瘁,思虑过度所致。

 

他从自己的酣然热血梦中苏醒了。

 

 

王子异当天就带着简单的行囊登上了去湘城的高铁。

 

他在洗手间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眶通红,掉出了一滴眼泪。

 

 

“我弱小,无能为力,无法为你们伸冤,无法抓住逃之夭夭的凶手。”

 

“我的满腔热血像是个笑话,我相信的正义背叛了我。”

 

“但是他们会付出代价的,我发誓。”

 

 

王子异从秦月家中离开,对方站在门口目送他。

 

她对着他微笑。

 

“有些东西,摆脱了反而让我松了一口气,子异,你和他不一样。”

 

王子异说:“不,其实我和他一样。”

 

像是苍蝇一样讨厌。

 

 

晋城的天太冷了,把血液都冻结成冰。

 

他需要点什么来加热他的血,聂言的死亡只是第一步。

 

【黄明昊】

 

十二月大雪。

 

鹿城的冬天远远称不上严寒,这天倒是破天荒下雪了,只是即使下了雪,温度依旧不算太低,教室的窗户半开着,间或的有几片细碎的雪花飘进温暖的教室,空调机孜孜不倦地工作着,发出“嗡嗡”的噪音,混杂在学校早自习的晨读声中。

 

冬日的七八点,天还没有大亮,黄明昊从教室的四层窗口往外看去,窗外一片银装素裹的朦胧雪白,对面的教学楼窗口都亮着灯,像是地面跳动的星星。

 

“大雪,十一月节。大者,盛也。至此而雪盛矣。”同桌的钱正昊抓着课本念念有词。

 

“已经是十二月啦,而且你在背什么?我怎么没听过?”他托着下巴从窗口转过头。

 

钱正昊说:“月令七十二候集解,反正是一个历法,我奶奶以前和我讲过,我就记得这么几句了。”

 

黄明昊敷衍地应了几声,扭头看了一眼最后一排空空如也的那个座位,又看了看第一排同样空荡荡的课桌。

 

 

课下的时候校门口隐约传来了警笛声,一群人好奇地趴到窗口,看见一辆警车从前门驶入,远远的教师办公楼迎出了好几个人。

 

“发生什么大事了!为什么校长也出去了!”

 

钱正昊在黄明昊身后探头探脑。

 

黄明昊把他的脑袋按了回去。

 

“很快就会知道了,你别急。”

 

 

他们的确很快就知道了,不到一个小时后的课间,黄明昊被班主任叫了出去,他跟着对方一路行至教师办公楼的会议室,被反复叮嘱了许多句“别紧张”和“说实话”。

 

黄明昊轻蔑地想,他最不缺的就是实话,不说实话的总是那些无趣的大人们。

 

 

几个警察都已经在会议室等着他了,校长倒是不在。

 

最靠近他的那个警察穿了一身便衣,在黄明昊坐下的时候还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黄明昊默默地往后缩了一下,被理解成了胆怯不安。

 

“我是鹿城警局的李振洋,还有个花名叫木子洋,你别怕小弟弟,我们不吃人,你放轻松,我们问你几个问题。”大高个儿的警员对着他笑,善意地开着玩笑。

 

黄明昊说:“我没怕,你们要问什么?”

 

李振洋说:“杜程程是你的同班同学,听说你和他关系不错?”

 

问问题的时候他的脸上维持着轻松愉快,像是谈心似的笑,但是眼睛却不着痕迹地在黄明昊脸上搜寻,似乎要找出什么特别的端倪似的,黄明昊假装没看见:“我和他关系是不错,我们是一个小学,一个初中的,一直在一个班。”

 

“那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他不都转学大半年了吗,怎么现在你们还来问我这个问题?”黄明昊反问。

 

班主任在背后清了清嗓子,提醒黄明昊注意场合。

 

“别气别气,孩子年纪小,叛逆期,我家也有个小弟,和他差不多大,脾气那叫一个暴躁,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李振洋不像是个警察,倒像是个说相声的,一边安抚群众情绪,一边又继续问,“他转学了?那你有没有后来和他联系过?”

 

“没有了...他转学走了之后就和我们都断了联系,没再见过他。”黄明昊说。

 

“那我们换个人谈谈吧。”李振洋说,“何霸这个人也是你的同学对不对?”

 

“他今天没来上学。”黄明昊说,“可能是生病了吧,你们可以去他家问问看,他爸忙着做生意,他妈妈一直都在附近的居民活动中心搓麻将,很闲的。”

 

“你和何霸的关系怎么样呢?”

 

“不怎么样。”黄明昊说,“他们那一帮人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的,我可不敢和他们随便接近,万一让我吃不了兜着走就惨了。”

 

“他们会欺负你吗?”

 

黄明昊说:“那倒是没有,我家比较有钱,他们不太敢,不过高一开学的时候何霸说我像个女的,我揍了他一顿,他后来就看到我绕道走。”

 

李振洋顿了顿,似乎还想问什么,但是最后也没问出口。

 

“还有什么问题要问我吗?”黄明昊反客为主,充分扮演着叛逆高中生的形象,“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们如果想让我留久一点错过下一届化学课就更好了,我们有个随堂测试。”

 

班主任又清了清嗓子。

 

黄明昊装作没听见。

 

李振洋对他笑了笑:“没有了,没问题要问你了,你赶紧回去考试吧小同学,千万别错过人生中重要的组成部分...对了,班主任王老师,如果不麻烦的话请你帮我叫一下你们班那个叫做钱正昊的小同学。”

 

“是哦,那真是谢谢了。”黄明昊站了起来,椅子在地面拖曳,发出一声刺耳的噪音,而他置若罔闻,转身往外走。

 

班主任恨铁不成钢地应了一声,跟着他一同离开了。

 

 

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会议室的门外。

 

李振洋脸上的笑容稍微收敛了一些,他低头看着没记录多少东西的空白笔记本,一言不发。

 

“有什么新的发现吗洋哥?”旁边的秦子墨问他。

 

李振洋说:“非常坦率,也非常镇定,不过镇定过头了心理素质真的挺高的,这个小同学不错。”

 

“我不是问你这个!”

 

李振洋说:“他似乎对三月份杜程程跳楼死亡的那件事一无所知,当然,他对何霸昨天被人谋杀这件事似乎也不清楚...唔,昨天黄明昊这个小同学的不在场证明查过了吗?”

 

“查了,何霸昨天逃课去附近的游戏机厅,后来又去了网吧,氰化物中毒死亡的时间段,黄明昊在上体育课,跑1500米,没离开过运动场。”秦子墨翻看自己的笔记,“他留在网吧桌上的饮料瓶里我们查出了氰化物残留,应该是有人打开他的饮料投毒,但是那天网吧人少,监控摄像头又一直是个摆设,所以找不到他人进出网吧的线索。”

 

“能够拿到氰化物的人不多吧?”李振洋摸了摸下巴,“医生,或者什么化学药品制造生产贩卖厂商,或者警察?学校里哪怕是化学实验室也不可能拿到这东西对不对?”

 

“那是肯定的,但是能知道何霸常去的网吧摄像头是个摆设,学校里的学生可能性更大。”秦子墨继续翻看自己的笔记,“但是这两点真的好矛盾,基本上找不到同时符合这两点,又有杀掉何霸动机的人,而且...”

 

何霸的尸体躺在洗手间的地面上,有人给他盖了一条网吧提供的毯子。

 

“杀了他,对他又有怜悯之心,才会给他盖上毯子。”秦子墨说。

 

会议室的门被人敲了敲,两个人停止了对话。

 

李振洋扬声喊道:“请进!”

 

 

下午放学回家的时候,警察都已经离开了,黄明昊从走廊经过,扶手上已经堆积了一层薄雪,他弯下腰轻轻吹了一下,雪花被他吹起,在空气中四散开去,就像是四散的人心。

 

几个何霸往日的跟班“群龙无首”,聚集在一起窃窃私语,缺少了所谓的领头者,他们充其量也就和这些雪花一样,溃不成堤,就连往日随意欺凌别人的行为都减少了许多。

 

黄明昊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时候,他们都盯着他,但是没有靠近。

 

毕竟他可不是唯唯诺诺的杜程程,在他们的肆意欺压下只会掉眼泪,求饶,甚至不敢告诉老师和家长,不是被骗到天台,鞋子和上衣被从楼上丢下去,慌不择路想要去抢,却失足坠楼的小可怜。

 

 

希腊神话中,有一种为复仇女神涅梅西斯拉扯的生物,狮鹫兽,拥有狮子的躯体和利爪,以及鹰的头和翅膀。

 

以前杜程程玩游戏的时候和黄明昊说过,很喜欢这种动物,因为它英勇无畏,称雄于陆地和天空,非常厉害。

 

“那是现实中不存在的东西,傻子。”黄明昊说。

 

就像你不存在的勇气。

 

杜程程就笑,羞羞怯怯的一张白净的脸:“我知道呀。”

 

你知道什么呀,傻子。

 

 

黄明昊戴上了帽子,然后捏了捏自己冰凉的耳垂。

 

哦对了,他忘了,他不是没告诉过老师和家长,可是在大人们眼中,那些孩子们之间的所谓“小打小闹”,在他们成人世界里,都不过是不值得一提的小事,承受不起是他懦弱,小题大做,不堪一击,心理素质低下。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手指在打颤,不得不用另外一只手握住手腕,才能遏制住这种突然涌上的,类似于狂热的,扭曲了的,讽刺又阴暗的想法。

 

“总要有人付出些代价。”他自言自语,眼前一片鲜红的血腥,“谢了,兄弟,不过这事儿还没完。”

 

却不知道是在和谁说这句话。

 

【尤长靖】

 

一月小寒。

 

 

宁城的一月,寒冷,潮湿,寒气以空气中的水蒸气为利刃,剖开人的肌理,硬生生穿透皮肉,烙印入骨髓,没有北方供暖的南方城市,这个冬日一如既往的难熬,尤其是曾经作为运动员遭受的关节损伤,和半月板撕裂手术缝合后,残余的不适应带来的伤痛。

 

尤长靖还是回到了这座让他经历过成功的喜悦,加冕的狂喜,幸福的泪水,和失败的伤痛的城市,在环游世界了一年多之后。

 

他看过了埃及的金字塔和骆驼,也搭乘游船凝望着遥遥伫立的自由女神像,他于威尼斯水城乘坐贡多拉缓缓行过狭长的水域,也清楚上野公园的樱花在四月开得有多好,他还知道加拿大的尼亚加拉大瀑布很壮观,他看过了无数的山和海,也在冰岛的雷克雅维克亲眼看到了极光。

 

朝阳初升时刻,山峰呈现出一片梦幻的紫色,海水则是瑰丽的深蓝,冬日山巅覆盖着的皑皑积雪,他入住了在蓝色珊瑚旅店,乘坐巡游船,欣赏到了北极光的壮美。

 

中超联赛的转会窗口刚刚打开一周的时间,将要于月底结束,宁城苏安足球俱乐部的大体阵容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已经有新的球员顶替了他的位置,而他的队长袖标,也已经交给了队伍里曾经并肩作战的队友。

 

作为宁城苏安足球俱乐部曾经的中场核心,和队长的尤长靖曾经拥有的一切,都已经是镜花水月,求而不得。

 

 

让他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无法安稳入眠,狰狞着面孔冲向他的那个人的模样一遍遍在他脑海中重现,哪怕他终于能够沉沉睡去,却还是会被那股清晰的恶意冲垮,然后满头冷汗地从梦中醒来。

 

半月板的撕裂伤难以痊愈,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尤长靖甚至无法正常行走,走起路来跛着脚,连上下楼也因此非常困难,而比这更难熬的,是对于自己无法再登场比赛的恐惧。

 

他看了太多的心理医生,可是无济于事,他成了心理上的“玻璃人”,患上了严重的PTSD。

 

传说中的不死鸟,能够于火焰中涅槃重生,一飞冲天,可他尤长靖不是。

 

 

“我说了很多遍了,警官先生,甄维的事情和我没关系。”

 

房间里开了空调,也开了除湿器,紧闭的门窗,和厚重的衣服,昭示着面前的人因为伤病原因无比畏寒的现状。

 

岳明辉推了推眼镜,掩下眼底的情绪波动。

 

“我们不是来和你说甄维先生的事情的,尤先生。”他轻声说,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更公事公办一些,“甄维先生的事情也不归我们管,那是羊城警方该操心的事情。”

 

“所以你们来到底是说,想要做什么...?”

 

“我们想请问你认识这个人吗?”

 

一张照片被摆放在他面前,尤长靖低下头看了看,一张儒雅的中年男人的脸对着镜头和善地微笑。

 

“宁城第一医院的廖医生。”他抬起头,顿了一下,“我...半月板的关节镜手术是他帮我做的。”

 

“你最后一次见到廖医生,是在什么时候,你还记得吗?”

 

尤长靖努力回忆:“我...我不太记得了,手术后有见过很多次,因为我的半月板手术恢复了很久...但是因为恢复得不理想,情况不好,后来我出去旅行了,就没有再见过他——他怎么了嘛?”

 

“他死了。”岳明辉说。

 

尤长靖楞了一下:“死掉了?”

 

“被人谋杀的,迷昏后割开手腕,丢进了装满热水的浴缸。”岳明辉说。

 

尤长靖的脸色有点白:“为什么?”

 

“这就要问你了尤先生,我们有证据可以证明,当年廖医生给你做的半月板撕裂后的关节镜手术出现了一些失误,导致你现在上下楼梯依旧会感觉不适,也影响了你的职业生涯...”

 

“不是的!”尤长靖匆忙打断了他。

 

岳明辉看着他。

 

“我不能上场,是因为我心理出现了问题,我去看了心理医生,但是摆脱不掉被恶意犯规带来的创伤后应激反应,我会害怕每一个向我冲过来的球员,害怕他们伤害我,也害怕我再受伤...”尤长靖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变成了喃喃自语,“和,和手术没关系的...”

 

“尤先生,你是职业球员,在球场上经历过无数次来自对方后防线球员的威胁恐吓,因为恶意犯规而不敢上场这件事,不是你的作风。”岳明辉说,“你曾经在对方三名后卫围堵的情况下突破重围,将一粒进球精彩绝伦地贡献给我们苏安足球俱乐部,你不是那么胆怯的人。”

 

尤长靖不说话了。

 

“前天晚上八点半左右,你在哪里?”

 

尤长靖如梦初醒。

 

他站了起来,翻找了一下自己的书包,摸到了一沓车票递给岳明辉:“我在高铁上,我从夷城机场下了飞机,坐高铁回宁城,高铁是八点五分开的,我十点左右才回来...”

 

岳明辉检查了一下他的高铁票。

 

这只是个形式,因为他们已经调查过尤长靖的行程,也在高铁站的监控录像里看见了他的身影,他的确绝对不可能在那个时间犯案。

 

而来这里一是必须走这么一遭,局里要求这个形式,二是...

 

岳明辉站了起来。

 

“谢谢您的配合,尤先生。”他说,和尤长靖握了握手,他身后的警员亦然,“如果有什么其他的线索,也希望您能够及时联络我们...这是局里的电话,和我的联络方式。”

 

尤长靖双手接过了他递过来的名片。

 

他们转身往门外走,尤长靖跟在他们身后,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觉得自己的膝盖又开始疼得厉害了。

 

 

“对了尤先生。”

 

岳明辉站在门口,他已经拉开了门,看着尤长靖的眼神透着点别的什么内容:“说起来有点冒昧,但是可以给我签个名吗?我是你的球迷...现在依旧是。”

 

哪怕你失意,痛苦,退役,再无法登上球场,哪怕你放纵,发胖,变得沮丧不安,畏寒,胆怯,但是你眼睛里的光告诉我,你还是原来的那个尤长靖。

 

进球后被队友们拥抱在怀里,挥舞着国旗肆无忌惮大笑的尤长靖。

 

 

尤长靖愣了愣,眼里泛起泪花。

 

他嘴唇蠕动了一下,喃喃地说:“谢谢。”

 

 

岳明辉两人离开后,尤长靖重新回到了沙发里,他裹上了自己的毯子,把那些车票们统统撒在沙发上,一张一张地认真查看。

 

他收起了所有的车票和机票,国内国外都有,然后按照时间顺序重新收集起来,只留下两张在手里。

 

这是在今年四月份,他前往夷城时的高铁票。

 

他看了又看,然后又去看自己的手。

 

两只相比于其他成年男性甚至还要略小些的手掌摊开,看似手无缚鸡之力,但是他曾是运动员,在球场上合理的冲撞不足为奇,他的力气也不算小。

 

运动员哪怕堕落了,颓废了,也依旧是运动员,推搡一个人的力气还是有的。

 

 

面前的桌上,摊开的报纸正好是娱乐版,大幅的彩色版面宣扬着August蔡徐坤全国巡演的顺利结束,用尽天花乱坠的溢美之词,美丽的男人依旧对着镜头展颜微笑,他的人生似乎坚定到毫无阴霾。

 

法治版的边边角角,还有豆腐块的专家言论,讨论为什么2018这一年内各地多出了这么多难以破获的案件,明明它们并不复杂,却让警察们一无所获。

 

 

尤长靖打开了电视。

 

电视上正在播放一则新闻。

 

“夷城家暴男子杀妻被谋杀坠楼一案,时隔大半年时间依旧毫无进展,夷城警方呼吁知情者提供更多线索,以破获案件,为被害者...”

 

他换了个台,是体育频道,然后在镜头里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羊城恒远俱乐部当家球星,国脚林彦俊宣布加盟英国利物浦足球俱乐部,将身披7号球衣为新东家效力,同时,他也是第一名令各国多家顶尖俱乐部趋之若鹜的本国球星,让我们期待他未来在英超联赛赛场带来的精彩表现...”

 

尤长靖低下头笑了笑。

 

“加油呀...你的梦想。”

 

他小声说,眼眶红通通的,就像是眼睛里刚下了一场雨。

 

 

【终】

 

你体会过信仰崩塌的绝望吗,你知道痛失亲人的崩溃吗,你明白生命危在旦夕的恐惧吗,你知道无能为力的痛苦吗,你知道目睹死亡的惊惧吗,你知道这个世界上,邪恶无法被正义消灭的无奈吗?

 

你知道黑暗里找不到光的忐忑吗?

 


 

 

“农农,今天晚上真的不回来吃饭了吗?”

 

“不回来了妈,学校里面有彩排的活动,我就睡在那里好了,你自己注意一点,别让那个人喝酒喝太多,然后又要打你...”陈立农在门廊处换了鞋,然后站了起来,“如果有什么事情记得给我打电话。”

 


 

他站在绿茵场上,看着穿红色球衣的8号球员被己方凶狠地一脚铲飞,黑白相间的小球咕噜噜滚出去很远。

 

裁判的哨声响起,判罚犯规,场外的队医冲上球场,团团围住了那个倒在地上,痛苦地抱住了自己膝盖的人。

 

林彦俊跟着周围的球员们一起狂奔过去。

 

 


地铁的信号不好,从地下出来的时候,范丞丞看见了错过的,寄宿家庭妹妹拨来的电话。

 

他低下头重拨回去,却始终没有人接听。

 

 


他听见了面前的矮小男人剧烈喘气声,对方的手里还握着一把刀,眼神痴迷地凝视着自己,男人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强烈的占有欲和爱意从眼睛里疯狂地冒出来,转化为歇斯底里的绝望和杀意。

 

“坤...坤坤...我的坤坤...”

 

他喊蔡徐坤的名字,声音粘稠地流淌在房间内,令人作呕。

 

“我还有接下来的全国巡演。”蔡徐坤放平了声音,“如果我死了,你不会遗憾于没有看到舞台上光芒四射的我吗?这一次巡演,有新的歌曲,和新的内容,而你被邀请作为我的VIP,见证那些瞬间。”

 

 


女人尖锐的声音,隔着门缝被风带到耳边。

 

“你现在能耐了是不是!顾卫国我陪你过了十多年苦日子,我们第一次约会的馄饨钱都是我付的,现在你倒是出息了转头就去找那个小贱人?”

 

“你还想怎么样!”男人不耐烦的声音,“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蓬头垢面满身油污的,我没和你离婚,每个月还给你钱,你还有什么不知足?”

 

“你问我为什么不知足?啊?!顾卫国你有没有良心!我和你拼了!”

 

男人的咒骂声,女人的尖叫,接着是重物倒地声。


小男孩抱着膝盖,把下巴搁在膝头,听到王琳凯的脚步声抬起头,光落在他脸上,明明灭灭。

 

王琳凯蹲下来,向着他伸出手。

 

“琳琳哥哥!”

 

“小风,我带你回家。”

 


 

他在舞台上旋转,跳跃,灯光落在他脸上,留下生动的光影。

 

然后他从舞台上摔了下去,头和腿一阵剧痛,天旋地转。

 

朱正廷勉强睁着眼睛,看见了貌似焦急地冲到他身边的好友眼里没来得及掩饰掉的恶意,那恶意像是个黑洞,无限扭曲着,吸收了无数的负面能量。

 

他嫉妒的样子可真丑,朱正廷想。

 

 


案发现场的状况一片狼藉。

 

鲜血,挣扎的痕迹,地面的刀具和绳索,以及已经爬到了门口,却最终倒下的女主人死不瞑目的苍白的脸。

 

王子异蹲在屋外的草地里干呕,却吐不出东西,他的鸡皮疙瘩成片成片地冒出来,最后他只能咳嗽,呛咳出了眼泪。

 

聂言在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递给他一张纸巾。

 

“帮他们逮到凶手,让一切真相大白,是我们警察的义务。”

 

王子异抬起头看他,眼睛里闪着光:“是,前辈!”

 

 


他从天而降,在脚边迸溅出一团耀眼的红色血花。

 

黄明昊的心脏狂跳,站立不稳,大脑嗡嗡作响,鸟雀悦耳的叽啾声,像是对不告而别友人的送歌。

 

远处躺着一只掉落的鞋,有些旧了,鞋底脱开了胶。

 

黄明昊抬起头,看见有人仓皇从楼顶逃离,像是下水道里最龌龊,最肮脏的那些生物,从身到心都黑透了。

 

夕阳的颜色落在黄明昊的眼睛里,映出一片血色。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他身披国旗,绕着偌大的绿茵场肆意奔跑。

 

他的腿安然无恙,有力地支撑着他奔跑,他的队友们跟在他身后,他们欢呼着,在人群中庆祝着弥足珍贵的时刻。

 

然后尤长靖再次从梦中醒来,他抬起头看着天花板,手术并不成功后的膝盖隐隐作痛。

 

他擦去额头的汗水,闭上了眼睛。

 

 

 

通过我进入无尽痛苦之城

通过我进入永世凄苦之坑

通过我进入万劫不复之人群

正以推动我那崇高的造物主

我是神权神志神爱的结晶

在我之前未有永恒之创造

我将于天地一同长久

进入者必将断绝一切希望




一捆奶昔

[花眠于秋] 无人可逃(上)

上一棒 @悔七 

下一棒 @丁耳 


现实向|微暗黑|有平行时空设定|真不是刑侦|真没破案|说是现实向其实都是我瞎编

不是一发完,因为最近真的太忙也太惨,我会争取在12号结束之前搞完的...希望如此


末路之美。

            ——荼蘼

荼蘼是一种伤感的花,是春天最后开花的植物,它开了也就意味着春天结束了,“三春过后诸芳尽”开花的季节也就结束了。


【起】


开到荼蘼花事了。...

上一棒 @悔七 

下一棒 @丁耳 


现实向|微暗黑|有平行时空设定|真不是刑侦|真没破案|说是现实向其实都是我瞎编

不是一发完,因为最近真的太忙也太惨,我会争取在12号结束之前搞完的...希望如此



末路之美。

            ——荼蘼

荼蘼是一种伤感的花,是春天最后开花的植物,它开了也就意味着春天结束了,“三春过后诸芳尽”开花的季节也就结束了。




【起】

 

开到荼蘼花事了。

 

 

蔡徐坤记得自己在美国的时候,曾经上过一堂诗词鉴赏课,教授要求以日本俳句的方式写过一篇很简短的5-7-5格式的小短诗。

 

那个时候对英文用词还不算熟稔的他磕磕绊绊拿着词典写下了一首寓意不妙的诗。

 

Now the spring is coming,

Flowers in GraceBrethren High School is blooming,

Beautiful but they are withering.

 

春天来了,格雷斯布莱恩斯高中的花都在绽放,很美丽,但是它们也在逐渐凋谢。

 

【佛祖】

 

2022年4月6日。

 

中国北京,卧佛寺。

 

 

黄明昊跪在佛像前,双手摊开向上,虔诚地叩首三次,每一次都将自己的额心用力地抵在软垫上。

 

清明节的第二天,北京刚从一场绵绵细雨中放晴,春分已过,谷雨未至,北京寒意料峭,哪怕穿了一件外套,在冷风中还是感到了些微的寒意。

 

他从佛像前直起腰,虔诚地双手合十默念心愿。

 

 

跨出庙宇门槛,经纪人和等候在外的一大群粉丝都迅速围了上来。

 

大概是出道时间已经久了些的缘故,粉丝的秩序比几年前好上太多,至少在场的都仅仅是围观,很少有谁会冲上来强行抓他了,或者冲着他一叠声大喊大叫了。

 

黄明昊对着粉丝们挥了挥手。

 

经纪人伸手护住了他,带着他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小声抱怨:“我真的不理解你,为什么每年都要在这天找寺庙来拜...”

 

黄明昊迎着阳光笑了笑:“大家都是这样。”

 

都选择了这一天,无论有无通告,结束多晚,也要赶到所在城市最近的寺庙,见佛就拜,虔诚焚香。

 

经纪人神色一凝,迅速用眼风扫过周遭人群,刻意压低了声音:“你别再提其他的“大家”了。”

 

为了在娱乐圈独立发展,公司花了很大的精力和钱财,帮助他和那个曾经开启“偶像元年”的组合斩断关系,毕竟谁也不是蔡徐坤,把他们的名字说出去,很多路人的第一反应还是,“哦那个选秀组合出身的...啊”。

 

其实谁都一样,只不过有人配合,有人不配合罢了,比如说在每年固定日期要发微博庆祝几周年的王琳凯,再比如每个人的生日都要抓紧时间送祝福的朱正廷,再比如根本不听话,在别人的微博下随意出现,指点江山的范丞丞。

 

黄明昊耸了耸肩。

 

二十岁的青年,剃着短短的黑色短发,明明还处于人生中最无忧无虑的阶段,气质却已经有了厚重的质感,经纪人不知道他是哪个瞬间突然发生了这样的变化,但是于他,于公司而言都是件好事。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黄明昊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是来自于微信组群“Forever”下的一条新的信息。

 

“四周年快乐。”

 

五个字言简意赅。

 

黄明昊盯着那几个字楞了一下,半晌都没说话,直到经纪人作势凑过来要看,他才迅速把手机塞回了口袋中。

 

“哥你知道吗?”他笑着说,“我真的曾经因为哥哥们没办法陪我到成年,组合就解散了感到过难过。”

 

经纪人说:“我怎么不知道,我看着你一路长大的好吗?”

 

黄明昊说:“但是在我心里我们从来都没有解散,不仅仅是因为我真的很爱他们。”

 

也不仅仅因为他们承载了一段记忆。

 

经纪人吓了一跳,立刻往四周看了看:“你还嫌你们这群人不够血雨腥风吗?你这句话拿出去说不仅自己的粉丝要不开心,别人家说不定还要说你倒贴蹭热度。”

 

黄明昊说:“无所谓了。”

 

人可能因为某种感情而被彼此牵扯在一起,也可能因为共同保守的某个秘密,努力的某个目标而藕断丝连。

 

不巧的是,他们NINEPERCENT三者兼具,注定要一辈子扯不开关系。

 

“四周年快乐。”他笑着自言自语。

 

【尸体】

 

2019年10月11日,晚22:06。

 

洗澡是释放自己内心情绪的一种方式。

 

至于是怎样的情绪,自己知道就好了。

 

 

林彦俊从浴室里踢踏着拖鞋走出来,T恤短裤,湿淋淋的黑发上罩着酒店的白色浴巾,足下铺着浅色的驼绒地毯,从浴室门口一直延伸到窗下。

 

房间的深色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即使房间在十几层的高度,出道后无孔不入的私生还是让他在短短几天内就养成了良好的保护隐私的习惯。

 

比他更警惕的是助理,入住伊始就动作娴熟地关灯摸手机,开始检查是否有针孔摄像头,甚至还随身携带了公司专门定制的所谓无线电监测装置,虽然林彦俊也不确定那个看起来黑乎乎的方形设备到底有没有用处。

 

虽然在广东外语外贸大学的时间不长,但是广州对于林彦俊而言,算是半个老家。

 

 

NINEPERCENT的解散演唱会在明天举行。

 

林彦俊想过无数次解散时的画面,却唯独没想过这一种,至于“这一种”的哪一种,大概就是那种,一年合体三两次,解散演唱会一场,十月六日卡点的那个“Forever”的微博,都没能实现全员统一。

 

在外界看来恐怕他们根本就是——

 

名存实亡。

 

 

他走近窗边,伸手拉开了一侧的窗帘。

 

身后摆在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维持着原本的动作转过身往回看,却突然听见身侧“砰”的一声沉闷的钝响,像是有什么重物落地。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林彦俊小时候在菜市场里跟着妈妈看过杀鸡的场面,负责杀鸡的大叔抓住鸡的翅膀,用刀利落地割破了鸡的喉咙,鲜红的血顺着喉口流淌进准备好的大碗里,溅起小小的血泊。

 

血液流淌干净后的那只鸡被放进了桶里,还没死透,倒入开水的瞬间鸡飞了起来,开水蒸腾的白雾和热度中,冲着他的脸扑腾而来,被烫掉的羽毛凌乱飞舞,携带着令人恐惧的破空之声。

 

空气中弥漫起的那种象征着死亡的血腥气,让年幼的他感觉到了反胃。

 

那是他童年的梦魇。

 

恶心的感觉先视觉刺激一步而来,林彦俊捂住自己的嘴,强迫自己把目光从震动的手机上移回窗边。

 

厚重的窗帘被他刚刚一把扯开,没有了遮掩的窗侧露台边缘残留着星星点点的血迹,距离他足边不远处横躺着一个人。

 

那人面目陌生,有血缓缓绽开,将驼色地毯融染出一片血色。

 

无声无息,触目惊心。

 

 

他倒退数步,后背“哐”的一声砸在身后的桌子边缘,震动的手机顺着桌角滑落下来,不知撞到了哪里,竟然自动接听。

 

“彦俊你是又在洗澡是不是?接电话时间好长哦。”

 

陈立农的声音从那头传来,因为没开免提,所以即使在寂静如死的房间内,也模模糊糊能听得清楚。

 

林彦俊坐在地上,心脏激烈地敲击着胸腔,张大了嘴,却喊不出一句话。

 

“咚咚咚——”

 

在极度的惊惧惶恐中,他听到了不紧不慢的敲门声。

 

【强闯】

 

陈立农把手机塞进了睡衣的口袋里。

 

之前的电话那头明明是接听的状态,却没有任何回应,他依稀好像能听到一些剧烈的,不知道是不是属于林彦俊的大喘气声,虽然感觉上来说酒店是足够安全的,他还是打算去林彦俊的房间看看情况。

 

他拉开房门。

 

走廊的灯光是有些昏暗的黄色,从电梯口一直到走廊,都铺着有繁复花纹的地毯,每个房间一侧的墙壁还挂了铜制的号码牌,花体的阿拉伯数字旁是绘制的花朵图案。

 

林彦俊房间号码牌上的花是重瓣的白色,看不出到底是什么品种,大概只是某种普通的小野花而已。

 

然后他和站在林彦俊房门口敲门的朱正廷对上了视线。

 

“农农!”朱正廷高兴地喊他。

 

两个人的关系一直在组合里被粉丝诟病,还有人质疑他们到底认识不认识,虽然都是开玩笑,但是实际上近期他们的关系有在变好,因为陈立农最近开始学棒球了,而朱正廷正好有个熟识的朋友,曾经在日本留学,还是大学棒球队的队员。

 

“正廷,你怎么会在这?”陈立农走过去。

 

“我之前刚到没多久,所以来和大家都打个招呼。”朱正廷明朗地冲着他笑,“但是好像他不在房间里,一直都没人理我。”

 

“可是刚才我给他打电话,明明都接听了哎。”陈立农困惑地说,把手机的通话记录展示给朱正廷看,“不过的确是一直都没有人说话,所以我就想说,出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你再敲敲看。”朱正廷给他让出了位置。

 

陈立农虽然不懂谁来敲门有什么区别,但还是乖乖走过去敲门。

 

“咚咚咚——”

 

“咚咚咚——”

 

依旧没有人回应。

 

“彦俊的经纪人和助理都住在哪里?是不是出去了?”陈立农收回手,有点担心。

 

“我也不知道啊...我经纪人他们应该都在楼下,要不然我问问他们?”朱正廷也跟着摸出手机,刚准备拨号,只听“咔哒”一声,林彦俊的房门被打开了。

 

林彦俊的脸从门缝中露出些微,即使如此,在这种昏暗的光线下,脸还是透出了诡异的白。

 

“我有点事情,开门晚了。”林彦俊说。

 

“可是你没有事吧?你的声音在发抖唉。”陈立农说。

 

“我没事,不早了,你们快该回去自己房间了吧?”林彦俊说,死死撑着门不让它再打开一丁点。

 

“你说的是没错啦...”陈立农狐疑地说,“可是你真的没有关系吗?你额头上湿漉漉的是汗吗?还是你刚刚洗完头哦?你看还在往下滴。”

 

“我...”

 

朱正廷干净利落地一把将林彦俊撑着的门推了回去。

 

门不仅开了,林彦俊也跟着一个趔趄,倒退几步直接仰面往后坐下,两只手撑着地面半天都没能站起来。

 

朱正廷风风火火闯了进去:“你看这不就开了吗!林彦俊你很可疑哎!”

 

陈立农踱步跟了进去,顺手把门带上:“那就打扰了哦彦俊。”

 

【暴露】

 

尸体就躺在靠近露台的地毯上,曳地的长窗帘较为厚重,是浓重的深色。

 

林彦俊在沐浴之前开了露台灯,从上方落下来的暖色灯光,此时恰好勾勒出躺在地面的尸体的轮廓,一身蓝色的男人,面朝着门的方向躺倒的姿势,恰好能够让进门的人一眼看清对方。

 

幸亏,对方的表情倒是算不上狰狞。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走在最前朱正廷自己都控制不住地发出了一声惨叫,连滚带爬着往门口跑,半途撞歪了茫然地跟着他走的陈立农,脚踝勾住了还坐在地上的林彦俊的胳膊,扑腾着一头撞在了房间的大门上。

 

“砰——”

 

“咚——”

 

手机飞了出去。

 

朱正廷撞到了额头。

 

林彦俊忍着痛从背后扑上来,一把捂住了还要惊叫的朱正廷的嘴,陈立农的后腰撞在了桌角,拧着眉毛扶着腰跟着往前看。

 

“...那是谁?”他眯着眼睛问,闻到了血的味道。

 

“我不知道。”林彦俊不仅脸色是白的,嘴唇也白得没有丁点血色,他松开按着朱正廷嘴的手,又重复了一遍,“我不知道,我洗完澡出来,就看到了这个。”

 

“他是死了吗?”陈立农又问。

 

朱正廷发出了一声恐惧的大喘气,伸手在自己身上乱摸,却怎么都没摸到自己的手机:“报警,我们先报警!”

 

“不能报警!”陈立农和林彦俊异口同声地说。

 

“你们在和我开玩笑吗!”朱正廷的脸和林彦俊一样白得可怕,他背倚着大门缩成一团,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点大,又强行压了下去,“那是个死人哎!”

 

陈立农站在原地不动,感觉自己的冷汗在慢慢往外冒:“我们明天还有演唱会,如果报警的话明天肯定没有办法如期进行下去了,那来这边等我们的粉丝要怎么办?”

 

林彦俊补充:“而且我们接下来的档期可能今年都没办法再凑齐了。”

 

朱正廷噎了一下,觉得有道理,但又觉得害怕。

 

“疯了。”他喃喃地说,“房间里有尸体不报警,反而想着隐瞒,真的是疯了。”

 

陈立农慢慢地挪到了两个人身边蹲了下来:“那现在我们怎么办?你原来是要打算做什么?”

 

林彦俊说:“我要把他先处理一下子,至少先隐瞒到明天,你们两个现在先回你们房间去,装作今天晚上没有来过我这里的样子。”

 

“那不可能!你想都别想!”朱正廷断然地说,“我们怎么可能放你一个人在这边,反正我不管了,人也不是我杀的,我有什么好担心!”

 

陈立农说:“彦俊你是真的不认识那个人是不是?”

 

林彦俊说:“不认识,他就莫名其妙就出现在那个位置,我拉开窗帘他就直接掉出来。”

 

刚才为了确认对方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是死了还是依旧有气,他还鼓足了勇气走过去看了几眼,对方是他完全陌生的脸,从来没在任何生活,或者工作场合遇见过,后脑有血,身上也有血,面目狰狞,脖子上还有勒痕青紫,看起来伤痕累累。

 

以及,确实已经死了。

 

陈立农说:“我知道了,那我们现在先把尸体处理一下下。”

 

“那...要告诉他们吗?”朱正廷小心翼翼地问,似乎是林彦俊和陈立农说话的语气都显得太平静,或者佯装平静了,他似乎也终于没有之前那么恐惧了。

 

“谁?”林彦俊问。

 

“就,就他们啊。”朱正廷含含糊糊地说,“经纪人...嗯,还有其他的团员什么的。”

 

陈立农说:“知道的人越多越不保险,不知道的就让他们不知道吧。”

 

——“我们已经知道了。”

 

突然有声音说。

 

声音是从面朝下落在地毯上的手机里传来的,朱正廷之前想报警却没找到的那只手机被压在了林彦俊的腿下面,之前因为精神紧绷,三个人甚至压根没有注意到什么时候手机被接通了。

 

——“我们已经知道了。”

 

电话那头的蔡徐坤重复了一遍,“所以你们开一下门。”

 

【血液】

 

蔡徐坤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边一个平日里应该不太会出现在他身边的人,王琳凯。

 

王琳凯的耳机还挂在脖子上,显然是听音乐听到一半察觉到了距离自己不远的房间里的骚动,嘴角还有点酱汁。

 

——“我之前和彦俊一人点了一份牛排,正吃着呢。”王琳凯在走廊里是这么告诉蔡徐坤的。

 

两个人显然是听了很久的电话,做好了心理准备才进门的,但是还是在目光触及尸体的瞬间肉眼可见地僵硬了一下。

 

“Oh——My——God——”王琳凯喃喃地说,“这真不是开玩笑的,是真的死人啊。”

 

陈立农说:“我们就不要继续扩大知情人数了,先把血处理一下子,你们觉得呢?”

 

“我之前看了一下,浴室里一共有五条浴巾,三条小的,两条大的,卷纸有三卷,用浴巾擦掉血迹应该会比较容易,浴巾上的血能用热水洗掉,卷纸擦了血用马桶冲掉就好,这样子我觉得不太会留下证据。”

 

“我就问一下。”王琳凯举起手,“我们真的不用报警吗,现在这个情况?”

 

“之前你们没考虑过把这件事交给经纪人和助理解决吗?他们是专业的。”蔡徐坤也问,“我们明天还有演唱会,是最后一场,不管现在报警不报警,我们都不可能自己处理好,反而有可能暴露。”

 

“我打过了。”林彦俊说,“助理和经纪人都没接。”

 

“我下去找,他们不住在这层楼。”朱正廷说,用迫不及待要逃离这个房间的姿态一把抓住了王琳凯的胳膊,“小鬼你和我一起去,我一个人害怕。”

 

“找,找谁的经纪人?”王琳凯还没来得及问完,就被他拖了出去,留下三个人伫立在房间里相顾无言。

 

 

“那我先去擦一下血迹。”林彦俊说。

 

“我来帮忙。”陈立农说。

 

窗台上星星点点的血迹很容易就能擦拭干净,但是地毯上的却只能尽最大的力量处理,只是时间稍微有些久,在厚重的驼色地毯上留下的痕迹非常明显,无论怎么努力清理都还是留下了无法挽救的痕迹。

 

“氨水可以清洁血迹,还有就是盐水或者柠檬汁。”蔡徐坤一边查手机一边说,“再不济用洗涤剂试试看,但是这些酒店的房间里都没有,我猜我们去问前台他们也未必会准备,只能临时去买。”

 

“只能等经纪人帮我们买回来了,这些东西。”陈立农烦恼地说,他们都是没什么生活常识的年轻人,刚才擦洗地毯上血迹的时候他和林彦俊用了肥皂和热水,结果查看的时候发现这是最糟糕的处理方式——血液遇到肥皂或者热水就凝固了,反而更难擦洗干净。

 

但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所以他们现在甚至不能确定即使有氨水,能不能很好地处理掉残存的血迹了。

 

“等经纪人吧。”蔡徐坤说,“还有这个人...”

 

他的目光触及地面的尸体,像是被电了似的猛地收回视线。

 

“我不想碰他。”林彦俊自言自语般地说,“他给我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我觉得我这辈子都要有洗澡之后可能会看见尸体在我房间里的恐惧了...还有你,蔡徐坤,我看你最近好像又有点,怎么说,不太安全?”

 

蔡徐坤耸了耸肩,似乎是要给自己减轻压力似的。

 

“最近有被跟踪,还有威胁之类的,经纪人还和公司申请,给我配备电棍。”

 

“电棍会不会有点太夸张?”

 

两个人的对话没持续多久。

 

陈立农在距离那具尸体好几米的地方谨慎地蹲了下来,远远地凝视着那张不熟悉的脸:“可是他到底是什么人?他到底是怎么进到彦俊你的房间的?如果是被人杀掉的话,他应该是和杀掉他的人一起进到房间里面来的才对吧?”

 

“哦,所以意思就是,在我洗澡的时候房间里发生了一起杀人案咯?”林彦俊脸色难看地说,“凶手为什么要在我的房间里面杀人?”

 

“可能你这边风景比较好吧。”陈立农说。

 

蔡徐坤说:“其实你更应该觉得奇怪的是为什么凶手和这个人会一起进入你的房间里?”

 

林彦俊说:“好了你不要说了,农农,今晚上我去你房间睡好不好?”

 

陈立农说:“可以呀,不过我房间里有一点点乱哦...哦对了,晚饭左右的时候长靖也有到哦,我之前有碰到他,他有没有和你们说?”

 

林彦俊顿了一下:“...好像是没有。”

 

陈立农“哦”了一声,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隐瞒】

 

时间已经临近23时。

 

朱正廷和王琳凯站在电梯间里等待,雍容华贵的淡金色电梯装饰,和挂在墙面上的装饰用鲜花,看在眼里都透着莫名其妙的诡谲。

 

电梯在二层,两个人沉默着盯着一层一层往上爬的数字,半晌谁都没说话。

 

最后王琳凯先憋不住了。

 

“我跟你说朱正廷,我现在感觉我就是在做梦,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我的幻觉。”

 

朱正廷有气无力地说:“你说得对,我好想一头撞在墙上然后把自己撞晕过去来逃避一切...”

 

电梯“叮”的一声抵达了他们所在的楼层,打开的电梯门内,一身标准健身房归来打扮的王子异正诧异地看着他们,毛巾搭在肩膀,湿漉漉的头发是在健身后沐浴留下的证据。

 

“你们两个怎么在这儿?”王子异问,“不早了,还要出去吗?”

 

“子异!”

 

王琳凯找到了主心骨似的作势要扑上去,被朱正廷从身后一把抓住了领子,没能顺利完成动作。

 

王子异从电梯里走出来,有点困惑地看看挣扎的王琳凯,再看看抓着前者讪笑的朱正廷:“你们两个没事吧?怎么都看起来奇奇怪怪的。”

 

“没事没事,我们下楼去找经纪人,子异你健身辛苦了赶紧回去休息吧这样明天才有精神面对我们的粉丝——”朱正廷扯着王琳凯钻进了电梯,麻利地按了关门键,将还一脸不解的王子异关在了闭合的电梯门外。

 

“干嘛不让和子异说啊,子异很可靠的!”王琳凯张牙舞爪。

 

“刚才在房间里都说了不要让别的人知道扩大影响了!”朱正廷用力按住他,“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去找经纪人!看看他们有什么办法帮我们处理这个事情!”

 

电梯门再次打开了。

 

“到了吗?”两个人一起抬头去看电梯液晶屏幕里,红色数字代表的楼层。

 

王子异收回了按下电梯按键的手:“你们要去几楼?刚才我就想说了,你们俩进去关上门之后,也没按任何楼层按钮,就只是待在里面而已啊?”

 

他有点不放心,等两个人进了电梯,就一直看着电梯间上方显示的楼层数,结果看了半天,那个数字都还是停在本楼层没有任何动静,他一度以为电梯坏掉了。

 

“你们怎么了?”王子异问,“明天就是演唱会了,你们两个身体不舒服吗?不舒服的话和我说,我带了药箱,里面什么药都有。”

 

“我们去找经纪人,然后聊天着聊天着就忘掉了。”朱正廷再次捂住了王琳凯张口欲言的嘴。

 

王子异不疑有他:“我刚才打电话给我的经纪人还有助理,但是都没人接,我想他们可能是出去了暂时不在。”

 

林彦俊刚才也说过同样的事情。

 

朱正廷喃喃地说:“难道他们难得一见的互相见面了,所以干脆趁着我们休息的时候跑出去聚餐了?”

 

“他们这么嚣张的吗!”王琳凯难以置信。

 

王子异还想说句什么,但是抓在手里的手机却突然震动了起来,他比了个“稍等”的手势看了一眼亮起的屏幕,然后接起了电话。

 

他应了几声,然后表情变得越来越严肃,越来越凝重。

 

然后他挂掉了电话。

 

“咱们先回去吧。”王子异说。

 

“回哪里?”朱正廷小声问。

 

“回彦俊的屋子。”王子异说。

 

【有难】

 

林彦俊的房间里,所有的灯都亮着。

 

窗帘已经被完全拉上,窗户也是,所以屋内的血腥味依旧显得浓重非常,那是一种让人的心情极为不愉快的味道。

 

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

 

 

尤长靖郁闷地站在距离尸体最远的地方,后背贴着门板:“我就是想来找一下林彦俊,早知道这个样子的话我干脆就不要来了啦。”

 

他最近看着又瘦了,大概是因为要解散演唱会的缘故,大家都知道他进行了较长时间的节食和跳绳减肥。

 

“是哦,那真的很对不起,要不然你就赶紧回你的房间去睡一觉,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彦俊,这个时候不要开玩笑了。”蔡徐坤按了按额角。

 

除了还没到的范丞丞和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的黄明昊之外的所有人,都已经聚集在了房间里,尤长靖纯属意外,是跑来找林彦俊,然后因为瞒不住所以被迫曝光的,至于王子异,是他看情况都已经这样了,干脆一个电话叫来帮忙的。

 

“刚才长靖说他刚刚去过经纪人他们住的那个楼层,好像所有的人都不在唉。”陈立农说,“我刚刚给我经纪人也打了电话,但是没有人接,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关键时刻经纪人一个都不在...”朱正廷绝望地说,“他们是不爱我们了吗!为什么这么重要这么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反而都一个跑得比一个快!”

 

 

王子异已经默默地在窗边的尸体周围徘徊了几圈,然后蹲了下来。

 

“我觉得现在最好的办法不是毁尸灭迹,是当做没看到。”王子异总结。

 

“什么意思?”

 

“除非这个房间被一把火烧掉,否则总会留下证据的。”王子异谨慎地说,“咱们都不是警察,万一留下了什么处理过尸体的证据,咱们就算没杀人,也会直接被当做犯罪嫌疑人的。”

 

“但是血我们已经擦了不少,现在已经留下了很多处理的证据,还有,彦俊如果不住在他房间,这件事也不好解释。”蔡徐坤说。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王琳凯问。

 

林彦俊在沉默里举起了手:“既然这个是我的房间,那大家就各回各家,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剩下的事情就都交给我自己来处理好不好?”

 

“不会这个人真的是你杀的吧彦俊!”朱正廷突然警惕了起来,“你之前不给我和农农开门就是在毁灭你杀人的证据!”

 

林彦俊敷衍着说:“是哦,你说得没错,我刚刚在洗澡也是为了洗掉身上杀人后的血迹。”

 

“你是笨蛋吗正廷?”尤长靖没好气地敲了他一下。

 

王子异站了起来。

 

“现在咱们有两种选择,一种是继续处理尸体,一种是装作置之不理,但是无论哪一种,我觉得都要做大量的工作,最好的选择还是把事情交给经纪人他们来办,可是现在的情况...”

 

他们明天要进行彩排,在十二点之前就会退房赶往演唱会现场,其中一大半人在演唱会结束还要直接飞离广州赶下一个通告,包括出现了尸体的房间主人林彦俊在内。

 

“和前台说继续多住几天不行吗?”

 

“如果房源不紧张的话可行,在房间外挂牌表示不需要清洁房间,也可以拖延一点时间等经纪人和公司来决定——但是也有一个问题,那么装作不知道尸体在房间的这个选择就没用了,没理由人都不在房间里,还要求继续延期check out,未来调查的话一定会引起怀疑。”

 

“那我们能不能实话实说呢?”朱正廷问,“警察问起了我们就告诉于他们因为不想耽误演唱会,所以我们就...”

 

毕竟无论怎么说,这都是死了人的情况,如果现在不报警,未来可能会陷入更两难的境地。

 

但是所有人都用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他。

 

“没用的正廷。”尤长靖说,“先不说警察他们能不能理解,会不会相信,哪怕真的相信了,一旦被公布出去被骂的可能都不仅仅是我们,还有我们的粉丝。”

 

“爱豆和粉丝都是脑残,连死人了都不肯报警,就是为了继续开演唱会。”蔡徐坤说,“这个我都已经给想好了有没有?保证上微博热搜讨论个三天三夜。”

 

半晌没人说话。

 

“其实从第一步开始我就做错了。”林彦俊在沉默里有些绝望地说,“我不该去拉开窗帘,更不该去处理尸体旁边的血,我应该老老实实洗完澡躺下,明天退房直接去开演唱会。”

 

“——和尸体共度一晚,然后在演唱会开始之前因为打扫房间的清洁人员报警,被警察带走调查?”

 

林彦俊不说话了。

 

“既然现在已经变成了没办法处理的情况,那我们只能想办法把我们后续的问题和风险降到最低。”蔡徐坤一锤定音,“是直接处理,还是装作没看见,我们半数以上者为最终决定,不允许弃权。”

 

“投票吧。”

 

【识破】

 

10月12日凌晨0:17。

 

范丞丞终于抵达了NINEPERCENT成员集体下榻的酒店。

 

即使已经过了凌晨时分,酒店外的人群依旧熙熙攘攘,不仅有守在附近的媒体和狗仔,也有无数宁可熬夜也不愿意离开的热情粉丝,以及私生,在范丞丞搭乘的保姆车驶入停车库之后,隔着车窗,还能听见属于粉丝们的尖叫和呼喊。

 

范丞丞摸出手机看了一眼,群里静悄悄的,上一条信息还是来自若干个小时前黄明昊的,他说“兄弟们我和朋友去吃广式早茶,要不要外带,接受打包哦”。

 

连带着一个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范丞丞表情包。

 

但是在那之后的超过六个小时时间里,群里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回复,就好像这个群里只有自己和黄明昊两个人了似的。

 

他狐疑地往外看了一眼,回复黄明昊:“你吃完了吗?打包了什么没?我饿死了。”

 

黄明昊的微信电话秒速拨来,范丞丞刚接听,对方的声音就迫不及待从那头钻到了耳畔。

 

“我堵在路上了现在还没到酒店!为什么群里一个人都没有回我!我打电话也没人接!”

 

范丞丞说:“可能他们瞒着你去吃其他好吃的了。”

 

黄明昊不以为意:“得了吧,我离开酒店的时候还早,粉丝都快把路堵了,他们在那之后还想出门?就在酒店里好好待着吧,这情况看来一只蚊子也别想飞出去!”

 

“那就是子异带着大家集体去举铁了,或者所有人都因为明天是个重要的日子,所以睡得特别早...你觉得可能吗?”

 

“当然不可能,但是没人理我,我到了酒店就要杀到他们房间里去,我倒是要看看这群人在背着我们偷偷玩什么!”

 

“对了。”范丞丞问,“你这个朋友是谁啊,我认识吗?”

 

“你不认识。”黄明昊说,“是我一个以前的学长,现在在广州医科大学大二。”

 

“哟,学霸啊。”

 

“可不是!”

 

 

保姆车在车库停下,范丞丞背着包从车里钻出来,副驾座的助理帮着他提出后备箱的巨大行李箱。

 

“丞丞,你自己先上去吧。”助理将房号门卡递给他。

 

“哥你们要去干什么?”范丞丞站在原地看着对方重新钻进车里。

 

助理只是敷衍地挥了挥手,范丞丞还要再问,余光似乎看到了什么他有点难以理解的存在,楞了一下后他也连忙冲着车摆摆手,转身往自己余光扫到的方向快步走了过去。

 

 

“你们在干嘛?”范丞丞问。

 

被他突然叫住的两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范丞丞拖着自己的箱子走了过去,刚才的匆忙一瞥果然不是错觉,出现在地下车库货运电梯口旁边的两个人果然是自己的队友...啊,或者现在可能是前队友了。

 

一闪而逝的那种微妙的落寞感很快被啼笑皆非取代了,范丞丞的目光从左移到右,两张如出一辙心虚的脸,这种表情在尤长靖和王琳凯脸上倒是会时不时出现,只不过因为见面次数太少,这么一看有点怀念。

 

“你们俩怎么在这儿?”范丞丞追问。

 

尤长靖说:“我们...呃,我们下来玩玩。”

 

范丞丞:“玩?”

 

王琳凯说:“不是,不是,听说外面有好多我们的粉丝,我就和长靖说下来看看,感谢他们的支持什么的。”

 

从任何直觉上来说,范丞丞都觉得两个人在说谎。

 

“那你们为什么从货梯下来?”他转过头看看旁边从酒店楼顶直通下来的电梯,又看看刚刚关闭的货梯,从外观上来看货梯就比一般电梯要宽许多,载人电梯的门上还有繁复漂亮的花纹,货梯就只是空空荡荡的银色而已。

 

尤长靖和王琳凯张口结舌。

 

“货梯有什么不一样吗?”范丞丞又问。

 

“没,没什么不一样。”尤长靖结结巴巴地说,“我们就是没,没坐过货梯,所以就,就试试看。”

 

范丞丞说:“在凌晨十二点多?你俩当我是傻子是吧?”

 

王琳凯小声嘀咕了一句。

 

“你说啥?”范丞丞没听见。

 

尤长靖破罐子破摔般自暴自弃地说:“他说酒店的货梯因为比较破,所以没有摄像头。”

 

【荼蘼】

 

黄明昊终于按照他所说的杀回酒店后,面对的就是凌乱无比的林彦俊的酒店房间。

 

床被推到了远离窗户的角落,窗帘拉得依旧严实,白色浴巾包裹着地面的蓝衣男人的尸体,旁边散落着几卷卫生纸,而铺满了整个房间的地毯已经被从地面拉扯了出来卷了起来,只露出被血沾湿的部分。

 

屋子里还摆着个吸尘器,以及一个放在床上的吹风机。

 

黄明昊还在听王子异给自己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朱正廷用两个矿泉水瓶子装着不知名的液体从隔壁回来。

 

“...酒店的走廊里有监控摄像头,所以我们没办法装作彦俊没回房间,不知道房间有尸体的样子,也没办法在摄像头的监控下更换地毯。”王子异最后总结陈词。

 

黄明昊抓了抓脑袋:“所以现在是要洗掉血迹吗?”

 

“正廷之前从楼下叫了餐,餐车没收走,正好配菜里还有装盐的瓶子和柠檬。”王子异说,“我们没办法出去买氨水,只能用它们配合着盐水,还有柠檬水试着清理一下地毯上的血...吸尘器是从农农房间拿过来的,然后那个卷纸是小鬼房间的,长靖把他屋子里的吸尘器拿过来一起用。”

 

“目的是干什么?”黄明昊彻底迷惑了。

 

“不知道...大概是为了分散一点注意力吧。”王子异也困惑,“如果真的被查出来我们处理掉了尸体,那至少可以确定比如说彦俊屋子的洗涤剂没用过,吸尘器和吹风机也都好端端摆在那儿,呃,其实我也不是太确定。”

 

黄明昊说:“我有个问题,如果真的是彦俊杀了人,那我们帮他处理尸体也就算了,为什么明明他什么都没做,我们还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一旦被查到就集体完蛋的事?难道不是应该及时止损吗?”

 

“因为这个。”蔡徐坤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他本来是在陈立农几人身边帮着处理地毯上的血迹,此时站了起来,指了指摆放着电视的柜子。

 

黄明昊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看见了桌面上几团白色的,重瓣的小白花。

 

他和范丞丞一同凑了过去。

 

这花没什么特别之处,重瓣,有点特别的香味,花蕊是柔嫩的浅黄色,漂亮,但也平凡。

 

“这是什么?”范丞丞问。

 

“这是荼靡。”蔡徐坤回答,“之前用农农手机里那个辨别各种花朵种类的软件辨别的...呃,我们是在尸体的衬衫口袋里发现的这种花。”

 

黄明昊霍然一惊,后背攀升起鸡皮疙瘩,顿时觉得毛骨悚然:“尸体的口袋里?”

 

蔡徐坤耸了耸肩。

 

“谁会带着几朵花到处跑?”范丞丞难以置信地说,“这不会是谁给我们留下的吧?”

 

“凶手?”黄明昊说。

 

范丞丞悚然。

 

蔡徐坤摇了摇头。

 

其实谁不知道报警才是最好的选择,演唱会和尸体放在一起比较,谁都会觉得“死亡”可怕得多,也严重得多,但是从第一步的擦拭血迹,和处理地毯开始他们就走错了——在发现尸体后让他保持不动,转身报警是最优解,但也会直接影响明天...不,是今天的解散演唱会。

 

最好的情况是延期,最坏的情况是在这样的“尸体”所带来的死亡阴影下,解散演唱会取消,万事终结。

 

他们现在做的每一件事,似乎都在让九个人的命运往一个不可预料的方向而去,目前来看,未来可能会有更大的麻烦,但是现在已经走不了回头路了。

 

 

“你们两个现在都回自己的房间去,趁现在你们还没参与进来。”蔡徐坤不知道自己是因为有个同伴所以显得镇定,还是自己本身就相当镇定,无论哪个,他现在已经开始后悔了。

 

后悔当初接到朱正廷误拨的电话会想来一探究竟,后悔在走廊遇到小鬼会让他和自己一起听电话,后悔给敲门的尤长靖打开了门,后悔一个电话叫来了刚刚健身结束的王子异。

 

“除了我,还有谁的箱子能装得下这么大个人?”范丞丞说,“幸亏我这人认床认被子,随身带了一床大棉被所以箱子也大,否则这么大个男人怎么才能避开摄像头送走啊?”

 

黄明昊说:“就算我现在回去也已经是知情不报的罪名了吧坤坤?”

 

“蔡徐坤儿是让你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没那么多事了。”范丞丞伸手过来推他的背,“你还没成年,就别跟这儿掺和了,该去哪儿就去哪儿成不成?”

 

黄明昊愤怒地瞪着他。

 

蔡徐坤觉得头疼,不想和这两个人继续再纠缠些有的没的,趁着两个小的在旁边争执起来的空当,他凑过去小声问王子异:“你觉得...留下这种花到底意味着什么?”

 

王子异沉重地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他又重复了一遍,“我不知道,坤坤,但是我知道,这个凶手可能还在什么地方看着我们,但是我不确定我们现在的处理方式是他期待的,还是始料未及的。”

 

蔡徐坤说:“你觉得有什么区别吗?”

 

王子异又摇了摇头。

 

“我觉得这里面有一个阴谋。”他小声说,“所以要试试看吗?”

 

“试试看什么?”

 

“试试看找到凶手。”王子异说。


                                                                                ——TBC——

一捆奶昔

绝对不可以 69

好歹在小橘生日结束之前把这一章搞出来了

因为生日所以都是他的戏份...其实就像是一个瞎搞的过渡章节


之前在b站看轮到你了的解析,结果我觉得讲的不错的一个up,一直在玩坤坤的梗,真的很倒胃口,所以看不下去了


最近真是没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Chapter 69


洁白的鞋踏在医院光洁如新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啪嗒”的声音,林彦俊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尤长靖仰着头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他,一时间分不清面前是人是鬼。


范丞丞还趴在地上,这时候也顾不得别的,匍匐前进着去摸那只砸中了老人家的手机,好不容易把其...

好歹在小橘生日结束之前把这一章搞出来了

因为生日所以都是他的戏份...其实就像是一个瞎搞的过渡章节


之前在b站看轮到你了的解析,结果我觉得讲的不错的一个up,一直在玩坤坤的梗,真的很倒胃口,所以看不下去了


最近真是没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Chapter 69

 


洁白的鞋踏在医院光洁如新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啪嗒”的声音,林彦俊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尤长靖仰着头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他,一时间分不清面前是人是鬼。


 

范丞丞还趴在地上,这时候也顾不得别的,匍匐前进着去摸那只砸中了老人家的手机,好不容易把其握在手里,又头昏眼花地去找昏倒的老者之前拿着的,攻击他们的凶器。

 


尤长靖则沉默着和林彦俊对视,目光再从上到下打量对方的衣着打扮,表情逐渐凝重起来。

 


范丞丞猛地从他背后突然扑了过来,抓住了尤长靖的胳膊,在尤长靖还没开口说话之前,在他耳边热烘烘地问:“林彦俊那天晚上穿的是什么衣服?”

 


尤长靖无意识地反问:“啊?”

 


范丞丞急切地追问:“林彦俊那天从窗户摔下去的时候穿的衣服是哪件?”

 


“你问我是哪件...”

 


尤长靖茫然地重复了一遍,目光从上到下打量着林彦俊,然后“啊”了一声,他被范丞丞提醒,突然发现了自己刚才看着林彦俊觉得不太对的地方。

 


那边厢林彦俊趁着两个人发呆的当口,往前走了两步。

 


“你先别动!”范丞丞在他发呆的瞬间大喝一声。

 


林彦俊真的不动了,老老实实站在原地。

 


尤长靖已经明白了范丞丞的意思。

 


他最后一次见到林彦俊,还是他们的直播时,林彦俊不走寻常路试图从窗口爬出的那件惨案,被工作人员喝止的林彦俊头朝下摔了下去,被送往了医院。

 


那时候林彦俊穿的是普通的T恤短裤,为了爬窗方便穿了球鞋,但是害怕宝贝小白鞋被弄脏,穿的是普通的深色款。

 


但是现在...

 


林彦俊身上的衬衫牛仔裤小白鞋,都是尤长靖之前看过的,对方穿过的款式。

 


但是问题来了,林彦俊在从窗口掉下去之后就被送往了医院,并没有回来过,他们的经纪人也没有回来拿过他的东西,而最后的最后,一把火烧掉了他们的所有个人物品,湮没了的除此之外,还包括朱正廷的生命。

 


范丞丞颤巍巍地举起了刚才老人家拿在手里的沾血硬物,为自己壮胆:“我,我觉得这个林彦俊说不定是鬼...刚,刚才我们是不是看到他的尸体了!”

 


“我,我们没看到啊。”尤长靖结结巴巴地纠正他,“我们只是看到了名字对不对?停尸间抽屉外面的那个标签。”

 


“但是蔡徐坤儿不是说他都打开袋子看了一下里面的尸体在不在吗?”


 

“可,可是那只是他说啊...”

 


“你是说蔡徐坤儿撒谎?”

 


“也不是啦...虽然但是,坤坤看起来也未必是真的活人唉...”


 

范丞丞无话可说地和尤长靖一起抬起头再去看林彦俊,林彦俊还老老实实站在原地。

 


“你是谁?”范丞丞大声问。

 


林彦俊茫然地说:“是,是吼,我是谁?”

 


尤长靖:“..........”

 


范丞丞:“..........”

 


林彦俊说:“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们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尤长靖一口气憋在嗓子眼半个字都没说出来。

 


范丞丞横眉立目地再次举起了手里的防御武器,林彦俊也循着他的动作看了两眼,然后似乎是愣了一下,目光就定格在其上移不开了。

 


“这个摄像头...”林彦俊犹豫了一下,才继续说,“不好意思你能不能把这个给我看一下?我觉得好像说,这个有一点点眼熟。”

 


范丞丞手里拿着的是个摄像头,还沾着血迹,是之前他和尤长靖的血。

 


“哪里眼熟?”尤长靖问。

 


“就是看起来很像是那种,装上去之后会闪烁绿光的那种,看起来阴森森的东西。”林彦俊说,“然后可以装在别墅里观察人类的一举一动的那种?”

 


尤长靖说:“你是说那种直播人生活的摄像头哦?”

 


“不是,我觉得是更高端一点点的那种,比如说声音可以录制下来,还可以跟着你的动作转来转去的那种。”林彦俊往前走了两步,似乎是要去伸手拿摄像头的瞬间,范丞丞又大喝一声:“你给我住手!”

 


林彦俊的手停在半空。

 


“他有影子...”尤长靖小小声地提醒他。

 


“但是他已经死了。”范丞丞也小小声地回答。

 


尤长靖说:“可是他是林彦俊唉。”

 


林彦俊说:“我不知道你们到底在讨论的内容是什么意思吼,但是我要先打断你们一下子,我的确应该不是人吼,还有就是,这个东西我觉得你们需要看一下子,我想可能很有用...”

 


他又往前迈了一步,在尤长靖和范丞丞警惕的目光下,把一本笔记本丢在了两个人面前。

 


笔记本落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露出了内里记录的页面,他们看见了其中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的纸张,黑色的墨水整齐地记录着许许多多的内容。

 


尤长靖迟疑着伸出手把笔记本拿了回来。

 


范丞丞大声问:“这是什么?”


 

林彦俊说:“你可以声音再大一点没关系吼,我害怕说出了这个老人家之外的这里的其他人都被你的叫声吸引过来。”

 


范丞丞说:“那你告诉我们你是从哪儿来的?我确定你已经死了,不管蔡徐坤儿那边的柜子里有没有你,你从楼上跌下去摔到脑袋,根本不可能穿着应该被烧毁在别墅的衣服出现在这里。”

 


林彦俊神色古怪:“楼上跌下去?摔到脑袋?烧毁的衣服?等等,你是怎么知道这种不应该出现的死法的?”

 


“你是要装傻吗?”范丞丞不爽地问,仔仔细细地借着灯光观察林彦俊的脸,试图从对方脸上找到一丁点儿伪装的痕迹,“是什么?整容还是人皮面具?”

 


“啊?”

 




“丞丞...”


 

尤长靖伸出手轻轻地扯了一下范丞丞的衣角,范丞丞脑袋还有点晕,摸不着头脑地晃了晃头,才分出一点余光给他:“干什么?”

 


尤长靖指着笔记本上的某一页,看起来像是说不出话来似的,范丞丞觉得他表情一片空白。

 


“啥玩意儿?”

 


“你看这里...”尤长靖声音有点抖,“这边写的字...”

 


范丞丞凑近了去看。

 




林彦俊,男,二十四岁。


 

9月12日6时31分。


 

高处失足坠楼,造成颅中窝骨折致使鼻腔大出血,抢救不及时导致休克。

 


结果:确诊死亡。




 

他猛地抬起头。

 


林彦俊站在原地,表情模模糊糊,茫然又笃定::“我是不知道你们怎么知道这上面记录的内容哦,但是在我的记忆里面,我虽然可能是死掉了,但是好像不是这么死的。”


 

尤长靖下意识地问:“那你觉得你是怎么死的?”

 


林彦俊说:“大出血受了很多很多折磨,然后为了某个崇高的理由牺牲自己死掉的?”


 

“崇高的理由?”


 

“我觉得大概是...为了一个小傻子吧。”林彦俊说。


 

尤长靖噎住了,他想反驳一句什么,但是又总觉得这句话和自己有些什么关系,所以张了张嘴,最后选择了闭嘴。


 

范丞丞则在这个时间一目十行地翻阅了笔记本里记录死亡名单的部分,面色凝重地抬起头:“我看到了很多人的名字,王琳凯,农农,林彦俊,Justin,正廷,还有子异。”


 

“没有坤坤?”

 


“没看见。”范丞丞说,“我看了据说应该是他自杀的时间段,但是没看见他的名字。”


 

“这说明了什么?”

 


他们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


 

“坤坤真的没死?”

 


“这是本死亡笔记?”

 


尤长靖:“啊?”

 


林彦俊说:“范丞丞,我觉得你可能是动漫看的太多了有没有?不过我现在好像可以确定一点事了,要不要听我说说看?”


 

“你说。”范丞丞说。

 


“我猜吼,我和你们认识的那个林彦俊可能存在千丝万缕的关系。”林彦俊说,“他可能是我另外一个时空或者时间的一个分身,说不定还是我分裂...就是那种有丝分裂繁殖出来的。”


 

范丞丞说:“我觉得你后面那句话可以不用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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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不可以 68

面试很成功

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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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8


陈立农和小鬼的房间的门大开着,尤长靖跌倒在门边瑟瑟发抖。


 

蔡徐坤和黄明昊一前一后冲进房间,确认对方安然无恙之后,才终于舒了一口气。


 

“长靖你吓坏我们了!为什么突然叫起来啊?”黄明昊弯腰去搀尤长靖,尤长靖抱着自己面色发白,一直在怀里的钟躺在地面。


 

“我,我看到...”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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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8





陈立农和小鬼的房间的门大开着,尤长靖跌倒在门边瑟瑟发抖。


 

蔡徐坤和黄明昊一前一后冲进房间,确认对方安然无恙之后,才终于舒了一口气。


 

“长靖你吓坏我们了!为什么突然叫起来啊?”黄明昊弯腰去搀尤长靖,尤长靖抱着自己面色发白,一直在怀里的钟躺在地面。


 

“我,我看到...”


 

“什么?”


 

“我刚才好像看到丞丞了。”尤长靖面色苍白地仰头看他,双腿虚软,一时间站不起来。


 

蔡徐坤和黄明昊对视一眼,后者欲言又止,前者问:“你在哪里看到的丞丞?”


 

既然小鬼和陈立农都能回来,那么范丞丞这个“非电击死亡”的角色能出现并不让人非常意外,只不过范丞丞返还的契机,和原因更让人在意一些。


 

尤长靖颤巍巍指了指阳台方向,在蔡徐坤拔腿要往那边走的时候又抖着嗓子补充了一句:“你们别,先别过去,等一下,我刚刚好像,好像看到范丞丞他头上有好多血。”

 


“血?”

 


“血。”尤长靖光是回忆起来就浑身发颤,“我原本说,跑进来想要看一下那个墙上的那个字,可是我看完了字迹一转过头就和范丞丞对上了视线...那就站在那边,也不动,就看着我的方向,头上脸上有血,然后看起来...看起来就很可怕的样子。”


 

黄明昊说:“那是丞丞唉,丞丞绝对不会伤害我们的。”

 


“我知道的啦,但是那个情境下就特别的可怕,我简直是吓坏了啦。”尤长靖好不容易被他搀扶起来,一边弯腰去捡地上的钟,一边再次抬头去看。


 

蔡徐坤又往前走了几步,走到了阳台门口,完全封闭的阳台,转个弯就是阁楼的方向,那扇原本让他摸到了血的门,现在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坤坤你刚才摸到的那手血,会不会是丞丞的血?”黄明昊问。

 


蔡徐坤说:“很有可能,如果长靖没看错的话,但是为什么丞丞会满身是血?他离开之前接触的最后一件物品是手机...”

 


他突然噤声。


 

然后在另外两个人的注视下弯下腰,捡起了地上的什么东西。

 


是一只手机。


 

他按亮屏幕看了一眼,是范丞丞惯用的锁屏画面。


 

“丞丞的手机为什么会在这里?”他回过头问。


 

但是这至少证明了,刚才尤长靖看到的那个范丞丞不是错觉,他的手机是他们推测里的关键性物品。


 

黄明昊刚刚张嘴要说话,突然又闭上嘴,用力吸了吸鼻子。


 

“什么味儿?”他问。


 

蔡徐坤也跟着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皱起眉。

 


“是哦,我好像也闻到了唉,是有什么东西烧糊了吗?”尤长靖茫然地说。


 

短暂的沉默,三个人都回忆起了厨房的模样,并且几乎同时否定了这个猜测。

 


紧接着三个人一同冲出了房间。


 

一楼,似乎哪里着火了,而朱正廷还一个人留在一层。





 

 

范丞丞说想:“电梯坏了吗?”


 

尤长靖跟着他一起抬起头往上看,电梯顶上的白炽灯闪闪烁烁,看起来好像不太好的样子,上楼的数字倒是一直在跳动,只不过没有感觉到电梯的上升。

 


“好像是?”尤长靖小声说。


 

“那估计我们这次还是得爬楼走,等会儿我先把你背上楼,再下来拿轮椅。”范丞丞说,用指节敲了敲电梯的开门按键。


 

电梯开了。

 


两个人同时出了一口气。范丞丞推着轮椅走出去,听见尤长靖说:“吓死我了啦,刚才我还以为我们会被困在里面。”


 

“脑袋里的确是出现了挺多乱七八糟的电影画面你知道吗?”范丞丞跟着开玩笑,”就很慌,但是现在好歹是出来了...”

 


他突然住了口。


 

尤长靖侧过脸看了他一眼,又扭头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看见了站在医院门外的黑暗中的人影,稍微有些模糊的轮廓,但是两个人都看出了对方的身份。

 


“是刚才的老爷爷吗?”尤长靖小心翼翼地问。


 

范丞丞说:“好像是,他是想要做什么?”


 

老人家的身形模糊,但是因为刚才刚刚见面过的缘故,还是能轻易认出对方的身份,范丞丞犹豫了一下,推着尤长靖往前走了几步,还是大着胆子大了个招呼:“老爷爷你好,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老人家迎着医院住院部一层的灯光,对他们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范丞丞不明所以地也跟着笑了一下。


 

尤长靖却无由来觉得那个笑有些憷得慌。


 

“你的手机掉了。”老人对范丞丞说。


 

范丞丞赶紧去摸裤兜,的确是什么都没摸到,再抬头,看见老人的左手抓着个手机,看型号的确和自己的是一个牌子。


 

“不至于啊?刚才我丢在太平间那个楼了?”他小声嘟囔着,说了句“谢谢”就绕过尤长靖的轮椅,走过去伸手作势要接,结果刚将自己的手机重新握在手里,耳边尤长靖一声撕心裂肺的“丞丞让开”。


 

范丞丞刚抬起眼睛,就看见对面的老人家抄起什么东西,在他根本来不及反应,猝不及防的时候,重重砸在他的头上。


 

空气像是突然凝固了。

 


短暂的几秒钟时间,尤长靖惊呼着扑向范丞丞,但是受伤的腿让他有心无力,从轮椅上跌落在地,膝盖上的大钟“砰”的落下,表面覆盖的玻璃四分五裂,碎片飞溅。


 

范丞丞只觉得头上剧痛,大脑有短暂的空白,紧接着他感到了疼痛,这种疼痛让他的脑袋昏昏沉沉,有些站立不稳,很快就跌坐下去。


 

他抬起胳膊摸了一把,摸到了头上的血,恐怕是脑部受伤,加上脑震荡了,这感觉太糟糕了,他有点想吐。



尤长靖以自己也无能为力的姿势趴在地上,他的手掌已经不慎蹭到了地面的玻璃碎渣,他连忙去抓那只破碎的钟,刚刚把它重新抱进怀里,面前突然投下的一片阴影迫使他抬起头来。

 


那个面容慈祥的老人家就居高临下地站在他面前,手里拎着沾血的...

 


尤长靖的大脑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几乎认不出那到底是什么,只是从视觉上依稀判断,那似乎是挺笨重的,很坚硬的...


 

摄像头?或者类似的东西?


 

范丞丞猛地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对方的双腿,将背对着他的老人直接扑倒,然后哑着嗓子对着尤长靖大喊,惶急之下完全破了音:“跑啊!”


 

却忘了尤长靖目前的状况,是无法在没有人帮助的情况下独自跑开的。


 

尤长靖却也没法坐以待毙。他咬着牙从地上抓起一片最大的破碎的玻璃,因为用力过度,玻璃狠狠划破了他的手指,血滴滴答答流了出来。


 

“你快走!”他跟着大叫,“叫人过来!”

 


范丞丞头晕脑胀,两眼发花,被袭击头部后根本没法立刻站起来,唯一能做的是用尽全力按住老者的身体,不让他去袭击尤长靖。

 


尤长靖完好的那只手握着一块玻璃,用臂弯夹住破碎的钟,努力挪动受伤的腿往前爬,想要把它当作武器去攻击对方——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老者明明看起来已经有些年纪,力气却出奇的大,范丞丞很快被他掀翻在地,两眼发黑,前额一道血痕从发顶蜿蜒往下,缓缓隐没在衣领内。

 


尤长靖勉强支撑起身体,老人再次举起手里凶器的影子将他完全笼罩,他能做的只有勉力抬起胳膊,想要好好护住自己的头...

 


“砰——”

 


有什么东西远远的飞过来,重重砸中老人门面,然后弹了出去。

 


用的力气不小,至少被砸中后的老者原地踉跄了几步,然后仰面朝天倒了下去。

 


尤长靖还维持着护住自己头的姿势,半晌才反应过来,艰难地放下了手,他看到了老人脸上的血,对方似乎是被砸中了鼻梁,神色非常痛苦。

 


他挣扎着顺着东西飞出去的方向看去。


 

他看见了另外一只手机,静静躺在远处的地面,看起来完成使命后,屏幕大概已经四分五裂了。

 


“你...”范丞丞在他身后开口了,他东倒西歪地坐直身子,往尤长靖背后的黑暗看过去。


 

尤长靖跟着回头去看,在背后的楼梯间门口,有人往前迈了一步。

 


尤长靖眯起眼,手上的疼痛变得不太明显起来。




 

那人穿着的鞋白得发亮,白得纤尘不染,是那种如果被人踩一脚,一定会瞬间让强迫症的人弹起来跳脚的雪白程度。

 


那人又往前走了一步,阴影从他脸上散去。

 

是林彦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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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不可以 67

再更新之前,我想说

每个人都有三次元需要做的事情,有时候大家比较忙,有时候又很清闲,有时候会很快乐,但是更多的时候会经历焦躁,不安,迷茫,混乱,甚至痛苦和难过,但是大家在网络上大多数时候都不会表现出来,也不会仔细的将自己在三次元的遭遇统统说出来。不想说亦或者觉得并没有必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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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fter是大家看文,看图,聚集在一起快乐追星的地方,不是专业的写文网站,我也不是所谓的职业作...

再更新之前,我想说

每个人都有三次元需要做的事情,有时候大家比较忙,有时候又很清闲,有时候会很快乐,但是更多的时候会经历焦躁,不安,迷茫,混乱,甚至痛苦和难过,但是大家在网络上大多数时候都不会表现出来,也不会仔细的将自己在三次元的遭遇统统说出来。不想说亦或者觉得并没有必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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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继续高能




Chapter 67





时间还在一分一秒的过去。



没人说话,所有人都陷入了长久的沉思之中,窗外的天还维持着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金色,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看见,并不会令人感觉愉快的颜色。



朱正廷抱着膝盖,蹲在客房的床边发呆。



黄明昊说:“我有一个想法。”



所有人都去看他。



黄明昊继续说:“既然我们在这个世界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这件事上这么纠结,那我们是不是应该真的确定一下,这里到底是怎样的地方?”



“什么意思?”蔡徐坤问。



“之前我们猜测的那些结论,无论是梦境世界,或者是在平行时空还有时光倒流,都是没有根据的,但是又有点可能性的对不对?”黄明昊扳手指,“那我们能测试出来吗?现在这里有四个人,除了一个人之外,另外三个人去测试自己所猜测的结果...”



蔡徐坤果断地说:“不行。”



“为什么?”黄明昊不服气地问。



“先不说怎么测试这个问题啦Justin,哪怕是真的可以测试的话,肯定是有危险的吧?”尤长靖小心翼翼地帮着解释,“万一,我是说万一哦,像这样子去测试,然后遇到了什么不幸的事情,那我们...”



“我们遇到的不幸的事情还少吗!”黄明昊的声音骤然拔高,“这屋子里死了多少人了长靖你还不知道吗?”



尤长靖像是被吓了一跳,闭上了嘴不说话了。



黄明昊接触到蔡徐坤有些责怪的目光,又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似的霍然垂下了肩膀,小声嘟囔:“我就是说一下...但是这里真的死了太多人了不是吗?而且还有...”



而且还有为我而死的人。



他低下头,用手指去抠足边的地毯。



“你打算怎么试?”蔡徐坤突然问。



黄明昊猛地抬起头,顶着朱正廷和尤长靖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蔡徐坤,蔡徐坤没有看他,而是看着窗户的方向,黄明昊不清楚他的表情,只觉得他的声音发闷。



“按照我的说法,无论是平行时空还是梦境,至少都有一个办法有可能得到我们想要的结果。”黄明昊收回目光,低下头小声说,“梦境下的强烈刺激导致醒来,离开这个世界的可能性,还有通过死亡和我们猜到的那些所谓的“物品”连同两个时空,如果真的要试验的话也只有这些办法了吧。”



“自杀式试验?”蔡徐坤终于转过了头,脸上带着难以捉摸的神色,“这就是你的办法吗?”



“我们还有别的办法吗?”或许是因为蔡徐坤曾经救过自己的缘故,哪怕对方并没有因此牺牲,黄明昊并没有被他的话冒犯,“现在时间也不多了,如果真的没有办法结局这件事,最后的结果很可能是我们四个人都和他们一样死掉,或者去到一个什么不知名的地方,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在于我们到底是主动还是被动,你们说是不是?”



朱正廷说:“说得倒是没错啦...那我猜是梦境的话,死亡是醒来的方式的话,我是不是要做点什么来速死啊?”



“你就做你的绝对不可以不就行了?”蔡徐坤冲他耸了耸肩,“只要触犯,就会死亡,电死,一瞬间的那种,没有痛苦。”



朱正廷吓了一跳:“喂,要不要这么快帮我决定的呀?人家还,人家还没做好准备好不好!”



蔡徐坤收回目光。



“按照坤坤之前的说法,小鬼和农农,还有丞丞的死亡方式和彦俊,子异不同,至少农农这一边被坤坤亲眼见证回来过,媒介可能是猜测过的打火机,那合理推测两边的人状况也不一样,正廷那边如果用触犯“绝对不可以”来实现子异,彦俊的死亡方式,那我这边...”



黄明昊认真地想了想:“那我是不是干脆就用那个针管来试试看比较好?注射那种有毒的致死物之类的?”



“Justin你不要乱来啦,这边哪有那些东西让我们弄...”黄明昊和蔡徐坤的神色表情都太过于严肃,尤长靖听在耳边无由来觉得有点害怕,“还有,你们要是这样说的话我该怎么办?就努力让时光倒流一下嘛?用这个钟?”



黄明昊的注意力却不在他身上,他盯着朱正廷的方向问:“正廷,你在干什么?”






尤长靖循声看过去,看见朱正廷正靠着床沿,坐在客房的那张床边,手里握着一支笔。



他的脚边还有一支开了盖子的笔。



客房的床只有一张,不算小,大概是普通的double size的尺寸,铺着席梦思,边缘则是浅色的木头材料,床单被朱正廷撩开了一点点。



被黄明昊一叫,朱正廷如梦初醒似的回过头:“啊?哦,没有啊,我就是看到墙上的那些字,就忍不住找个地方跟着随便写...”



几个人一起抬头去看墙面,陈立农被谋杀后墙壁上的那些触目惊心的字迹和图画都赫然在目。



“你疯了吗这都跟着写?!”黄明昊甚至有点粗鲁地伸手去扯他的手臂,朱正廷手指一松,握着的黑色水笔落在地面,“咕噜噜”滚到了另外一支开着笔盖的红色水笔旁边。



细长的床侧支架上,已经被朱正廷写写画画留下了痕迹。



那个和墙面上如出一辙的笑脸,红色的,三条弧线,两只眼睛,一只嘴巴,丑得要命。



“游戏终于开始了。第一个是他,下一个是你吗?”



蔡徐坤这时候也已经站了起来,他居高临下在两个人的背后,缓缓读出了那行朱正廷写下的小字。



“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意思?”他的目光从床侧转移到朱正廷脸上。



“我就是...抄一下,莫名其妙就这么写了。”朱正廷讷讷地说。



“抄一下?”蔡徐坤眯起眼睛,罕见的声色俱厉,“你看看你写的和墙上的一样吗?!”



本来想要息事宁人一下的尤长靖都因此愣了一下。



黄明昊也没细看,这时候赶紧去看墙上的那两行字。



“第二个是他。

下一个是你吗?”



这是在客房,陈立农去世后他们看到的留下的字迹,而朱正廷写下的...



“是小鬼?”黄明昊立刻反应了过来。



蔡徐坤简单地点了点头。



“我去看一眼看看!”尤长靖抱着钟跑出了房间,是往楼上小鬼和陈立农原本的那个房间去了。



蔡徐坤还是盯着朱正廷,一言不发。



黄明昊刚才没能拉住尤长靖,手伸在半空,这时候缓缓收了回来。



“字迹一样吗?墙上的字?”他盯着朱正廷,问身后的蔡徐坤。



蔡徐坤说:“长靖去了,他会看到,但是至少在我的记忆里,和小鬼房间墙面上的那行字,分毫不差。”



黄明昊说:“你不是说你在抄墙上的字吗正廷?为什么你写的是“第一个”而不是“第二个”?”



没等朱正廷开口,他又继续说:“我还记得第一个发现小鬼被杀的那个人就是你吧正廷?”



小鬼“死亡”的那一次,陈立农王子异和蔡徐坤在健身房,范丞丞和黄明昊在台球室,林彦俊和尤长靖则在餐厅,唯一一个独处的人是朱正廷,他也是第一个发现小鬼的人。



是他的叫声将所有人都吸引了出来。



“正廷?”蔡徐坤说,“是因为你第一个发现小鬼的死亡,所以记忆特别深刻吗?”



他的声音很轻,很温和,但是无由来透着股和外界天空一样令人毛骨悚然的古怪意味。






正巧一道闪电划破天空,紧接着是一声惊雷,打破了房间内古怪的沉默,黄明昊站了起来。



“你一开始抽到的签是农农的吧?”他问朱正廷,“后来你又说,因为在比赛之前作弊,所以你知道自己的绝对不可以是什么。”



“现在听起来好像有点不对劲呢,你遇到的事故也不少,但是我们之中,你却称得上最毫发无伤。”黄明昊说,“还有,你之前说的那个和丞丞讨好负责人的说法里,你保证你自己能活到最后,对吧?”



蔡徐坤举起手拦住了黄明昊:“丞丞知道我的绝对不可以是什么,但是你说他知道后就缄口不言了,现在换我来问你——正廷,你是真的不知道我的绝对不可以是什么吗?”



朱正廷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就在他开口的瞬间,他们听到楼上传来了尤长靖的一声惊叫。



在突如其来的刺激之下,他们哪怕表现得再冷静再淡定,也还是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绝不落单。



尤长靖落单了。



在这个什么都可能发生的内部空间里贸然跑出了这个房间,去到了那个因为有外部阁楼,所以甚至更危险的,陈立农和小鬼原本的房间里查看情况。



“长靖!”



蔡徐坤拔腿就跑。



黄明昊来不及说什么,紧跟着蔡徐坤也往外跑,临离开时他看了一眼朱正廷,咬紧了牙关。



他想到了小鬼苍白的脸,陈立农无声无息的模样,浴缸里的范丞丞,还有大出血的林彦俊,和盖住了蔡徐坤眼睛的王子异。



犹豫了一下,他没有去拉地上的朱正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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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不可以 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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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6


太平间的门,在两人背后轰然关闭。


站在冰柜前看着他们的蔡徐坤,也被关在了两扇铁门之后。


他站在昏暗的灯光下,人影拉得斜长,表情模糊,显得有点可怕,更多的是孤独,没有跟着他们走的意思,也没有阻止他们,但是其他的信息也分毫没有透露。


尤长靖坐在轮椅里,圆钟摆在他的膝盖。范丞丞站在他身边,手足冰凉地盯着合拢的门,半晌都没说话。


“我们走吧丞丞。”尤长靖小声说。


“去,去哪儿?”


“楼上不是有一个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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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6






太平间的门,在两人背后轰然关闭。



站在冰柜前看着他们的蔡徐坤,也被关在了两扇铁门之后。


他站在昏暗的灯光下,人影拉得斜长,表情模糊,显得有点可怕,更多的是孤独,没有跟着他们走的意思,也没有阻止他们,但是其他的信息也分毫没有透露。



尤长靖坐在轮椅里,圆钟摆在他的膝盖。范丞丞站在他身边,手足冰凉地盯着合拢的门,半晌都没说话。



“我们走吧丞丞。”尤长靖小声说。



“去,去哪儿?”



“楼上不是有一个看门的老爷爷在那边吗?”尤长靖说,“我想说我们要不要去问他一下下,看他对这个太平间知道多少,在对比看看。”



坐在一楼的那个负责看门的老大爷,昏昏欲睡地坐在别墅一楼门口的保安室内,范丞丞还有些印象。






他们两个从后门绕出来,前门的保安室的灯还是亮着,暖黄色的一盏,老人家坐在办公桌后拿着手机看着什么,挺专注的样子。



他们走过去的时候,对方正好摁开打火机,给自己点上一根烟,保安室内烟雾缭绕,味儿大得呛人。



“爷,爷爷。”范丞丞推着尤长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弯腰从半开的窗户口打了个招呼,“晚,晚上好。”



老人家扭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慢吞吞地说:“也并不早了。”



的确。



范丞丞跟着往上看了一眼,时间早已过了凌晨,怎么看都不可能称得上“早”,他讪讪地说:“是不太早了啊爷爷,那个,您正在玩手机啊?那个,还挺时髦啊。”



老人家从眼皮底下瞥了他一眼。



范丞丞被这一眼莫名看得打了个寒颤,大概是因为刚经历过太平间的惊吓的缘故,他把“而且那个钟根本没在走呀”憋了回去。



尤长靖问:“老爷爷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一下,这个下边的那个太平间...门会是一直都开着的吗?还是说到了一个时间就会锁门?”



老大爷又用眼角瞥了他一眼,然后慢吞吞地吐了一口烟:“这楼下负一层的太平间隔壁不就是个办公室,这医院死人难道还分时间?大半夜的没人照料没人看顾着反而容易死人,还不得随时待命着运尸体?忙起来可不比白天清闲。”



“可是我们刚才没有看见那个办公室唉。”尤长靖试探着说,“我们就看见了太平间的门可以开,里边还有挂着的“奠”的字...”



“太平间里边可没挂那东西。以前倒是有,家属说看着更难受,就给拿下来了。”老人家不以为然,“你们俩孩子怎么这么晚了在这儿说些有的没的,赶紧回去躺病床上,这伤还没好,不睡觉不休息好得慢。”



范丞丞的目光移动到老人家手边的桌上。







手机的屏幕还亮着,似乎是在看什么综艺节目,旁边有两个盒子,一个是纸巾盒子,另一个看不见内里,包装却很眼熟。



老人家似乎身体不太好,动不动就要咳出一口痰,用纸巾包裹着丢进垃圾桶,打火机摆在旁边,还有一盒吸了大半的烟,他身后的柜子挺高,摇摇欲坠,有几个抽屉半开着,从他的视角能看见其中一个里边放了个...



那是个黑色的圆环状的东西,看起来像是个装饰品,但是又有点像跑步时测量步数或者心跳的腕带,再仔细看来又有点类似于手表,但是又很细,隐藏在暗处。



“你们俩还有什么事吗?”老人家有点不耐烦地问。



“您在看什么节目啊?”尤长靖突然甜甜地问,声音甜度过高,让范丞丞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谁知道是个什么节目,我家孙女说叫什么“直播”,好看,可我年纪大了看了半天就看出来生生死死,打打杀杀的,看不懂,也不好看。”



“半夜直播?”范丞丞忍不住问了出来,“谁这么牛逼半夜还来这个?有人看吗?”



“我不是人吗?”老大爷瞪了他一眼。



范丞丞赶紧道歉。



尤长靖用头撞了他一下,他们没资格说别人。



“我们走吧丞丞。”他语气暗含警告似的说。



范丞丞“嗯”了一声,推着尤长靖的轮椅小心翼翼地转过身往回走,他们出来的时间的确太长了,尤长靖被发现不在病房会发生什么不好说,但是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尽量避免好些。



两个人沉默着慢慢离开,等到终于拐弯进入住院部大楼的后门时,尤长靖才又用脑袋撞了一下范丞丞。



范丞丞停了下来。



“那个老爷爷有问题!”



“我发现了奇怪的地方!”



他们异口同声地告诉对方。



“你先说。”尤长靖说。



“那个老爷爷桌上有两个盒子,一个是纸巾盒,另外一个靠后一点的是装化妆棉的蓝盒子。”范丞丞说,“Justin的化妆棉就是那个牌子的,我记得包装。”



尤长靖坐得低,所以可能并没有看见。



“一个老爷爷,为什么会把化妆棉的盒子摆在桌上?难道在这之前还有什么女孩子在保安室?他的孙女?”范丞丞继续说,“还有他身后柜子里,我看到一个像是运动手环的东西。呃,也不能说是运动手环,我觉得像是啥饰品...手镯?也不是...”



尤长靖说:“你觉得违和是不是?”



“有一点,不过也没那么夸张,老爷爷也可以用运动手环或者饰品,化妆棉很可能是他孙女的。”范丞丞说,“你呢?你要说什么?”



“我坐在轮椅上面,位置比你要低一点点,所以你可能会看不到被上面那个高一点的抽屉挡住的最下面的抽屉。”尤长靖说,“最下面的那个抽屉里面,我看到了一副耳机。”



“耳机?”



“那种很夸张的大耳机,红的颜色很亮,我就一眼看到了。”尤长靖回忆着说,“反正和老爷爷的风格很不符。对了,感觉有点像是小鬼喜欢的那一种。”



“那这屋子里不符合身份的东西是不是有点多?不过老爷爷可能是个时髦的老爷爷也说不定,我看这世界都玄幻了,要不我们回去各自整理整理,明天继续讨论?”范丞丞说着,推着尤长靖继续往前走,走到电梯间门口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下。



电梯里的摄像头,他们刚才出来的时候好像没有遮,保不齐他们跑出去这事已经被值班保安看见了。



算了算了,现在有太多比那些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电梯门“叮”的一声开了,他推着尤长靖走进去,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



“啊对了我想起来像什么了,像我们以前舞台上用的那种,看着可性感了的,套脖子上的。”



“Choker?”尤长靖问。



“对,就是choker。”








“那我们现在先来整理一下,每个人离开的时候手上拿的最后一样东西是什么。”蔡徐坤说。



四个人围成一个圈跪坐在房间里。窗外的天空依旧是那种,让人心惊胆战的金黄色,隐约浮现的一点黑色也会很快被这种颜色所覆盖,但是奇怪的是,哪怕如此,看起来却依旧显得阴森可怖,或许是因为没有阳光的缘故。



“按照坤坤你说的,农农是打火机,小鬼是耳机,丞丞或许是手机,那其他的两个人呢?”Justin问,“彦俊和子异?”



朱正廷去看尤长靖,黄明昊则盯着蔡徐坤。



回忆对方死亡之前的画面是一种怎样的折磨,他们不太敢去多想,但是这个时候任何的线索都有可能成为关键。



尤长靖拼命回忆,可是林彦俊离开的瞬间无人见证,要想起来真的太难了。



蔡徐坤面色一片冷凝,半晌才慢慢地说:“子异离开时最先看到的人不是我,是正廷和Justin你们两个。”



朱正廷和黄明昊对视一眼,前者结结巴巴地说:“什,什么都没抓啊?对不对Justin,子异离开之前什么都没碰对吧?”



黄明昊皱着眉冥思苦想。



尤长靖说:“林彦俊离开之前的话...我只记得他周围有的东西都是什么。有地毯,还有就是衣服,纸巾和卸妆棉,那个是之前Justin阻止流血的时候拿过来的东西。”



“按照这个说法子异身边就只有地板了,还有什么?衣服?难道是坤坤?”朱正廷自言自语。



“我觉得可能是脖子上的这个东西。”黄明昊喃喃地说。



“脖子?”蔡徐坤抬起手,触碰到了自己脖颈上的黑环。



“我看向子异的时候,他的手好像是从脖子上面滑下来的...”黄明昊闭着眼睛努力情景再现,“因为他是因为电击,而且感觉他可能知道脖子上的这个东西会电击人,所以...”



“所以下意识地还是去摸了一下?”



 “我是猜测。”


“假设你的猜测是对的。”蔡徐坤说,“那么彦俊最后碰的东西是纸巾,化妆棉,或者地毯,甚至衣服,子异则有可能是脖子上的黑环。”


“大概是这样?”


蔡徐坤站了起来:“走吧。”


“走去哪儿?”


“打火机,耳机和手机我们都找到了,现在去找找剩下的两样东西。”蔡徐坤说,“说不定都凑齐了,能召唤神龙呢。”


他转身率先走了。


他身后的三个人面面相觑。


“他怎么了?”朱正廷问,“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尤长靖说:“我是觉得他有一点他自己的想法啦,我们可以相信他的不是吗?”


“那当然。”黄明昊嘟囔,“他可是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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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不可以 65

若有bug我下次改,今天真的太累了😭


Chapter 65


极度的恐惧之下尤长靖的尖叫憋在嗓子眼怎么都喊不出来,膝盖上的钟随着动作差点没被掀翻在地,他勉强没让它掉下去。


范丞丞盯着蔡徐坤的脚下,再三确认对方是有影子的人,才勉强松了一口气。


“坤,坤儿啊。”他颤巍巍地喊,竭力让自己的语气不那么害怕,“我,咳,我们就知道你没死。”


尤长靖也盯着蔡徐坤的脚,他鬼使神差地问:“你,你的鞋子呢?冷,冷不冷啊?”


蔡徐坤说:“不冷。”


“是,是人,哎呀是人!”范丞丞如释重负声音都大了几倍,“坤儿,真的是吓死...

若有bug我下次改,今天真的太累了😭







Chapter 65






极度的恐惧之下尤长靖的尖叫憋在嗓子眼怎么都喊不出来,膝盖上的钟随着动作差点没被掀翻在地,他勉强没让它掉下去。



范丞丞盯着蔡徐坤的脚下,再三确认对方是有影子的人,才勉强松了一口气。



“坤,坤儿啊。”他颤巍巍地喊,竭力让自己的语气不那么害怕,“我,咳,我们就知道你没死。”



尤长靖也盯着蔡徐坤的脚,他鬼使神差地问:“你,你的鞋子呢?冷,冷不冷啊?”



蔡徐坤说:“不冷。”



“是,是人,哎呀是人!”范丞丞如释重负声音都大了几倍,“坤儿,真的是吓死我们了,还以为你诈尸了呢...”



蔡徐坤的目光从他脸上滑过,落在二人旁边的那个半拉开的抽屉上,两个人不自觉跟着他一起去看,结果看见了把手一侧和林彦俊的那个冰柜“抽屉”如出一辙的...



红白标签。



那上边写着龙飞凤舞的“蔡徐坤”三个字。






尤长靖:“............”



范丞丞:“............”



蔡徐坤似乎因为自己的恶作剧成功感到了些微的愉快,慢吞吞地在两个人因为恐惧而脸色一片空白时又补充道:“袋子里空的,我塞了点布什么的东西进去,冒充一下。”



这大半夜的一波三折接连受惊,尤长靖二人已经失去了表情的自控能力。



范丞丞呆呆地说:“你啥时候来的?你能先把鞋穿上不?”



蔡徐坤说:“我真的不冷。”



这阴冷的地下负一层怎么会不冷?尤长靖和范丞丞被吓出一身冷汗,风一过连连打哆嗦,蔡徐坤一身单薄病人服光着脚,脸都冻白了的惨败模样。



“你怎么可能不冷?除非你是从那冰柜里边爬出来的所以你觉得外边还热呢...”


范丞丞话说到一半觉得有点不对,突然去看尤长靖,尤长靖也似乎意识到了点什么。



“是人。”蔡徐坤再次打断了两个人不着痕迹的胡思乱想,“或者说暂时还是人。”



“暂时...还是人?”范丞丞已经吓得快哭了。



蔡徐坤说:“比起这个,你们是不是还是去关注一下这个停尸房都有什么比较重要一点?”



“咳,什么停尸房,人家叫太平间。”范丞丞强行挽尊,而尤长靖已经从蔡徐坤的语气里察觉到了点什么,努力伸长脖子试图驱动轮椅,去观察蔡徐坤所说的“都有什么”。






冰柜有五个,每个有三层。



蔡徐坤和林彦俊的“抽屉”是并排的相邻两个,蔡徐坤下方的那个冰柜上贴了姓名签,但是空白一片,上方的那个...他竭力去看,模模糊糊地看到了一个“王”字。



范丞丞也终于意识到了尤长靖的举动,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尤长靖身边,一边推动轮椅带他往前,一边也跟着去看冰柜格挡把手边的名字。



即使是他的身高,也费了一点力气,冰柜实在有点过于高大。



林彦俊上方的那个抽屉上也有姓名签,写着“王琳凯”三个字,那么代表着蔡徐坤的那一层上方,估计就是王子异了。



林彦俊下方的抽屉上也有标签,从姓氏看来,是黄明昊。



而蔡徐坤,王子异和那个空白的标签所在的冰柜另外一侧,他们依次看到了陈立农和朱正廷的名字,都用黑色水笔写得潦草,而最下方又是一个没有写名字的抽屉。



三个冰柜,每个三排,三乘三。



谁都会做简单的乘法,三乘三是久,两个空白的标签栏的主人会是谁,似乎昭然若揭。






范丞丞已经流露不出半点恐惧之色了,他甚至还能开口和尤长靖讨论一下“你说哪边是我的哪边是你的”这样的问题,而尤长靖居然也认真回答。



“我不要在林彦俊的下面啦,感觉奇奇怪怪的。”


“你在朱正廷的下边就感觉能好点儿?”



“至少对我来说是比在林彦俊的下面好一点点啦...”



蔡徐坤说:“你们刚才看的那些抽屉,我都一一拉开看过了。”



一句话,就把两个人重新拉回了恐惧之中。



“除去我们三个,这里还有六个人,就是我们nine percent的另外那六个人,都在这里了。”蔡徐坤又说,“睡袋一样的东西我也打开看了一下,是他们没错。”



范丞丞难以置信地说:“可是为什么大家都没被送走?!要被冰在这里多久?臭了才算完事儿吗?”



尤长靖说:“坤坤,你每个人的都看了吗?”



蔡徐坤说:“每个人的都看了。”



尤长靖又重复了一遍:“每个人?”



“有什么问题吗?”范丞丞问。



“我记得丞丞你之前有一次和我见面的时候...提到过关于正廷的事情,他因为被烧伤的部位有在脸部,所以伤势比较严重。”



他说的有些轻了,不是“比较严重”,是“非常严重”。



虽然那已经是人已经彻底失去了知觉之后的事情,在某个方面来说,朱正廷甚至有那么些幸运,至少不会活活疼死。



“对...?”



“所以坤坤你到底是怎么判断出来的呢?正廷也在这里?本人?”尤长靖说,“遗体化妆师的技术有那么好吗?面部烧伤的话也能够通过整形和化妆恢复原来的样子?”



范丞丞张口结舌。



他年纪毕竟小一些,对这些也没那么了解,倒是没想到这些。



蔡徐坤说:“你可以去看一下正廷的那一层打开确认一下。”



短暂的沉默。



尤长靖低下头看着钟面,脸上流露出了若有所思的沉静表情,范丞丞做了几个勉强的吞咽动作,脸色发白地说:“我,我做一下心理准备,你等一下啊。”



他又认真的深呼吸了好几次,下定决心似的走向了贴了朱正廷姓名的格挡。



铁质的把手冰凉,他的手指刚刚触上去,就忍不住颤了一下。



“丞丞,你先等一下。”尤长靖突然说。



范丞丞就等着这句话似的迅速收回了手。



“坤坤。”尤长靖小声问,“你还活着吗?”





又是诡异的沉默。


范丞丞的笑跟哭似的:“哈长靖你在说什么啊,坤坤不是说了他自己是人嘛,是人当然就是活着啊,不然你以为蔡徐坤儿还能是什么?半人半鬼?不人不鬼?”



另外两个人都没有搭腔的意思,范丞丞终于撑不下去了。



蔡徐坤说:“其实...我不清楚。”



范丞丞这次是真的要哭了,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又是死队友,又是不是人,又是太平间,又是死死活活不死不活的,大家都好好说话不好吗?



如果小鬼也真的在冰柜里想那么他们看到的小鬼又是什么?如果蔡徐坤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还活着与否,那他们所谓的什么时光倒转之类的猜测还成立吗?



蔡徐坤在范丞丞的胡思乱想里继续说:“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找来的,但是我觉得你们还是赶紧回去比较好,死掉的人会来这里,被装在那边的冰柜里封存,而我有意识,能从冰柜里爬出来,不怕冷,有影子,但是也离不开这个太平间...”



“你离不开这里?”尤长靖问。



“对。”



尤长靖不说话了,像是又在思考着什么非常困难的内容似的,眼神发直。



“他们都死了的话,刚才我们看到的小鬼到底是啥?”范丞丞终于还是把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我确信我看见小鬼了,我们就差一个拥抱,结果一转眼人没了。”



“丞丞。”尤长靖突然喊他。



“怎么了?”



“我们先离开这里。”尤长靖脸上有点白,但是表情还算镇定,“先离开太平间。”



“那蔡徐坤儿呢?”



“坤坤说了他离不开这里。”尤长靖说,“我猜,离不开就是因为坤坤的这个“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还活着”。”



“什,什么意思?”范丞丞有点懵,他绝不承认是今晚惊吓过度导致脑细胞死了太多,啥都没法认真思考了。



“他们六个人都在代表着死亡的太平间的冰柜里放着,坤坤却能从冰柜里出来,但是却离不开这里,剩下的我们两个,能够自由出入,也没有被装进那个睡袋里的经历。”尤长靖说,“假设太平间的冰柜代表死亡,自由出入代表存活,坤坤的情况代表他对自己的状态一无所知...”



范丞丞猛地抓住了尤长靖要表达的重点:“这里到底是哪里?!”



他顾不上害怕,伸手去拉小鬼所在的那一层的把手,大概是因为太需要确认这件事,他甚至在那之后顺势拉开了睡袋的拉链。



小鬼的脸露了出来。





鲜活安详如陷入长眠,周身没有伤痕,栩栩如生。



小鬼是他们中第一个离开的,算算时间,遗体和活着时一模一样根本不可能,从第一个小鬼死亡,到最后一个王子异,相差时间要以天数来计算。



“知道他们六个人都确认死亡,我们两个人还活着,坤坤生死不明的人只剩下三个了。”尤长靖说,去看蔡徐坤的脸,“你,我,还有坤坤。”






“这不是现实世界,无论到底有没有发生过时光倒转。”



“但是问题来了。这里不是现实世界,那么这里是哪里?”

 

 

一捆奶昔

绝对不可以 64

火车上的码字。

ps.联文官宣我还没转咋就没了呢?


Chapter 64


尤长靖说:“丞丞,我有一点害怕。”


范丞丞说:“别说你了,我现在感觉我已经快怕死了。”


“所以说我们...到底为什么会要来这边?”


两个人一起抬起头看向头顶,一盏昏暗的灯亮在他们所在位置的上方,高高悬挂于天花板,不知是不是因为心理作用,亦或者由于地处偏远又阴凉,一阵微微的风吹过来,两个人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尤长靖声音都在打颤:“丞,丞丞,你等下万一遇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不会丢下我跑走吧?”


范丞丞咽了口吐沫,握着尤长靖轮椅椅背的两只手不自觉...

火车上的码字。

ps.联文官宣我还没转咋就没了呢?




Chapter 64






尤长靖说:“丞丞,我有一点害怕。”



范丞丞说:“别说你了,我现在感觉我已经快怕死了。”



“所以说我们...到底为什么会要来这边?”



两个人一起抬起头看向头顶,一盏昏暗的灯亮在他们所在位置的上方,高高悬挂于天花板,不知是不是因为心理作用,亦或者由于地处偏远又阴凉,一阵微微的风吹过来,两个人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尤长靖声音都在打颤:“丞,丞丞,你等下万一遇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不会丢下我跑走吧?”



范丞丞咽了口吐沫,握着尤长靖轮椅椅背的两只手不自觉地又收紧了一点,半晌才说:“我保证行不行?我丢下你我就不是人!”



“那,那也不用这么狠毒发誓啦,你要是真的遇到很可怕的事情还是跑掉吧。”尤长靖听他发誓又觉得心里不安,一边讷讷地说一边去看前方的门。



两扇铁门,紧紧闭拢着,不是他们的心理作用,这里特别的凉快,在这种还没彻底褪去暑气的时间里简直是上好的避暑胜地。






现下的大部分医院都已经没有了太平间,因为会直接由殡仪馆的人来拉走,或者由家属直接带回所在地安葬,但是这座医院却不然,完完全全符合了他们对于传统太平间的想象。



地下一层,地处偏远,不在医院住院部,或者门诊部的大楼里,而是在住院部的后方,再后面就是医技楼。



因为住院部是不是会乘坐专用电梯将尸体送往太平间暂时安置,所以有专门的通道,和特殊的电梯,直接连接着的是住院部感染科病人的病房。



似乎是因为这个科经常死人。



范丞丞推着尤长靖一路上走走停停,没有指路牌,也不可能有指路牌,反倒是真的给他们找到了地方。



一栋单独的,并不算太显眼的二层小楼,似乎一层是办公室,还有个看门的大爷,眼神不太好,他们从后边绕过去,一路上居然没有半个人阻拦,不知是不是因为时间实在是太晚了。





这样的经历和决定,都源于他们和小鬼的碰面,在和病房门外的小鬼短暂地进行了对视之后,范丞丞和小鬼冲着彼此冲了过去,尤长靖也想跟着掺合,却只是从轮椅上跌了下去。



范丞丞跑了一半听到他跌落的声音又赶紧跑回去扶人,却不料等他好不容易把尤长靖弄回轮椅再回头,却发现小鬼不见了。



就好像是凭空消失,他们在走廊上四处找了一圈,一无所获,就好像刚才的对视是一场美好的幻觉。



但是小鬼打开的房门却昭示着他存在过的可能性。



现在回忆起来,其实他们两个也不记得在那之后的谈话,为什么会从“那是小鬼没错吧”转移到“坤坤是不是其实没有死我们根本没有看到他的尸体啊”,再到“那我们要不要去太平间看一下有没有他”的毫无征兆和理由的跳跃。



房间里的时间,和外界的时间是有时差的,但是尤长靖却是在怀疑,既然能够改变内部的时间,那么有没有可能,在蔡徐坤“去世后”也曾经被送往太平间,那么如果在太平间这种封闭的环境下,时间会不会也能被倒转。



那么如果他根本没有被送来,会不会说明了他没有死这个事实?虽然这个猜测范丞丞极力反对,因为他们在病房里,也完全没有在相应的时间看见应该出现在那里的蔡徐坤本人。



“如果小鬼不是幻觉,有可能大家都没死掉也说不定。”尤长靖却依旧怀抱着美好的幻想。



范丞丞不想打击他的积极性,但是哪怕是幻想,也比一天天在病房里沮丧,抑郁,狂哭来的有意义。



范丞丞试着用手去推了一下太平间的大门。



门没有锁。



他推的那一下,让大门发出了细微的“吱呀”一声,在回声里,向里开了一条细细的小缝。



范丞丞白着脸回头看尤长靖。



尤长靖脸比他还要白,连嘴唇都没了血色,看起来是吓得不轻。



“要不我们还是走吧?”他小小声地说。



范丞丞说:“来都来了,不看看你甘心吗?”



尤长靖:“挺,还挺甘心的。”



范丞丞:“你不要学林彦俊说笑话,好冷的。”



提起林彦俊,尤长靖顿时不说话了,范丞丞也是在说起这个名字之后察觉到了自己的失言,他原地尴尬了一秒,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又伸手去推门。



门一点一点向内打开了,就好像是无言的邀约似的,和他们一路来的过程一样,顺利得不可思议。



一股比门外还要阴凉的气息,从半开的门内扑面而来,尤长靖抖得不行:“这是合理的吗?半夜的太平间不锁门的吗?”



“可能是害怕半夜也会有人去世所以方便把人送进来?”范丞丞胡乱猜测。



从尤长靖的表情看来,他半个字都没相信。



“这样吧,我,我先进去看看,要是没什么事我再出来推你...”范丞丞说,但是脸上写着近乎疯狂的“你要是敢让我一个人进去你就死定了尤长靖”。



“不要了吧,大家一起来的当然还是要一起进去才合适。”尤长靖也怕,但是似乎是刚才提到的“林彦俊”给了他某种外人无法理解的勇气,他稍微费了一点力气,驱动轮椅往前了一点,来到范丞丞身边。



范丞丞怕门突然合上撞到他,伸手撑住了那扇门,还用力推了一把,然后战战兢兢往里看了一眼。



范丞丞:“..................”



范丞丞:“!!!!!!”



“丞丞?”





范丞丞不愿意承认,那个在昏暗的房间内部,墙壁上的“奠”字吓得他腿一软,差点没跪下。



最后他还是撑着自己没那么怂地跌下去,只是壮着胆子把门又推开了一点,示意尤长靖往里看。



尤长靖定睛看去,看到了一排很大,很长的冰柜,五六个,大约两三层的样子,范丞丞推着他进门的时候不知道哪来的一阵阴风,门在他们身后“砰”的一声关上了。



尤长靖要发出尖叫的瞬间,范丞丞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另一只手也顺便捂住了自己的。



是风的作用,但是未免也太过于恐怖了一些。



地上洒着些硬币,作用不明,冰柜的把手是铁制的,范丞丞松开手的时候大着胆子去摸了一下,冰凉入骨髓,冻得他浑身一颤。



“拉,拉开抽屉看一下里面?”尤长靖小声问。



范丞丞感觉自己都要骂脏话了,但是考虑到环境不合适,他没骂人,用衣袖裹着自己的手掌,试着去拉离他们最近的那个冰柜的铁把手。



他用了些力气,把那个类似于抽屉的巨大的格挡给拉开了半截,露出了里面放置在平板上,类似于睡袋,或者旅行袋的一人高的巨大袋子。



“我听老一辈人的说就是这个样子的...”大概是没有直面尸体,尤长靖显得没那么恐惧,不过声音在打颤,“那些死掉的人会被装到这种袋子里然后送过来,用那种平车,那个时候我还疑惑说,怎么能把人放进袋子里,感觉好不尊重人...”



范丞丞没回答,他的目光不在尤长靖身上,只是歪着头,凑近了一点盯着被他们拉开了一点的隔壁的那个扶手周围,看了又看。



“你在看什么?”尤长靖小声喊他。



范丞丞半晌才回过头,他的脸色在太平间不算明亮的黄白色灯光下显得有那么些阴森可怖,就愈发衬托得眼睛黢黑,尤长靖却发现他的嘴唇在哆嗦,只不过因为脸上的表情凝固得太僵,皮肤又白得毫无真实感,看起来像是艺术馆的蜡像。



“丞丞?”



范丞丞退了半步,示意尤长靖去看那个抽屉格挡的把手边,贴着的红白的标签,那上面用黑色水笔潦草地写了什么字。



尤长靖往前伸着脖子仔细去辨认,但是有点看不清,幸亏范丞丞从后面推了一下他的轮椅,他往前了一些,终于能看清上面的字迹了。



“林彦俊。”



龙飞凤舞的字迹,但是尤长靖奇迹般的还是看懂了。



这个还没打开的抽屉上贴着的标签上的名字,是“林彦俊”。


尤长靖在那个瞬间感觉不到害怕,他盯着那个抽屉看了半晌,咬紧了嘴唇,甚至有些近乡情怯的心情。


不是每个人都能有机会在这么年轻的时候,就和自己的...的遗体见面的。



但是...


隔壁的这个拉开的抽屉里,在睡袋里的那个人是谁?!尤长靖想去看名字,但是还没付诸于活动,又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范丞丞刚才站在他斜前方,刚才推动他轮椅往前的那个人,从位置上来看,根本不可能是对方。



他仓皇之下抬头去看,却发现范丞丞的目光正呆呆地往他的背后看过去。






那个瞬间,一股寒气从足底往上冒,他浑身一瞬间汗毛倒竖,后脖子上的鸡皮疙瘩成串冒出,恐惧让他甚至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是遵循着本能似的,扭头跟着范丞丞的视线一同看了过去。



他背后站着个人。






瘦削,高挑,黑发的漂亮年轻人,穿着浅蓝色的病人服,光着脚,肤色白得像是蜡像馆的蜡像,正把目光从范丞丞身上转移开,落在他脸上。



尤长靖还是叫不出来,但是他在那个瞬间感觉自己似乎因为心脏停跳,死掉了短暂的几秒。





是蔡徐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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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3


2019年4月29日,北京。


“你相信潜意识吗?”王琳凯问。


林彦俊说:“诶,说到这个我就有话可以说咯我和你说,我一直觉得我从看到你的第一眼起,就很有缘分,就想到...

抱歉大家,考完试了,但是这个月貌似比之前那个月还要忙

因为我毕业了!

所以现在各种各样毕业的事宜都混在了一起,搞得特别的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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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3

 




2019年4月29日,北京。

 


 

“你相信潜意识吗?”王琳凯问。

 

林彦俊说:“诶,说到这个我就有话可以说咯我和你说,我一直觉得我从看到你的第一眼起,就很有缘分,就想到说我们会一起出道,还会一起去拍一个花店的节目。”

 

王琳凯抓了抓头发,不想理睬他的信口胡说,但是想了半天,他又觉得自己像是知道点什么,可是不管怎么想,他都想不起来自己到底知道什么,只是隐隐约约的脑袋里有些念头,只是一些很微妙的细节。

 

比如今天的日期,4月29日。

 

再比如说林彦俊。

 


 

他走了两步,看林彦俊还站在原地,又退回去:“我感觉你未来可能会死。”

 

林彦俊说:“是哦,那真的太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了,就好像说,你不告诉我我就不知道我未来一定会死一样。”

 

王琳凯噎了一下,又强调说:“不是生老病死的那种。”

 

林彦俊说:“这又是你的潜意识告诉你的是不是?”

 

王琳凯自己也觉得这个答案有点扯,他觉得自己应该还能知道些其他的东西,但是努力去想,也只能记得那个日期和“林彦俊会死”这两项内容了,想了半天他自己也觉得荒谬,荒谬程度和前阵子他某一天从床上醒来,直接跑去找经纪人说把别墅窗户改成加固密封的如出一辙。

 

他又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把耳机扣在脑袋上,转身欲走。

 

“小鬼。”他听见林彦俊在他背后喊他。

 

他扭过头,看见林彦俊对着他笑了笑,脸颊凹陷下去,绽开了恰到好处的漂亮酒窝。

 

“谢谢你。”

 

小鬼无由来觉得有点脸发热,但是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刚要别扭地哼一声怼他一句,又听见林彦俊补充:“其实尤长靖在大概几周之前也和我说过,他感觉上说,你可能会死,虽然我怀疑他是因为刚睡醒做噩梦了。”

 

小鬼差点没把脖子上的项链扯下来砸在他脑袋上。

 


 

他迈着还算轻快的步伐穿过走廊的时候,隐约听见林彦俊尤长靖的房间里传来经纪人的声音,走近了一点还听到了王子异在说话。

 

“...空调都不要了吗?要拆掉吗?”

 

他没在意,经过的时候又听见经纪人的只言片语:“...所以你们接下来一段时间都要住酒店了...小鬼这个提议很及时。”

 

小鬼已经经过了大门,顿了一下又听见王子异在顺着经纪人的话夸自己,所以又退了回来。

 

“...外面的人很容易踩着空调进来。”王子异正好在说。

 

“里面的人也很容易踩着空调出去!”他不甘示弱,心情愉悦地插话,看见自家小队长,经纪人,还有刚才在夸他的王子异一起看了过来,就张牙舞爪地做了个鬼脸,““万一谁哪天想不开想跳楼,窗户一开踩着窗框空调机就出去了。”

 

“谁会不走大门,从窗户随便进出啊?”蔡徐坤笑着问他,满脸都是纵容。

 

这家伙就比自己大一岁,不,一岁都不到,看自己的眼神像是在看孩子。

 

小鬼一边想一边鬼使神差地说:“不知道,可能林彦俊吧——喜欢挑战各种极限的男人就是林彦俊。”

 


 

他回到房间,陈立农并不在。

 

他人在剧组,前阵子回来过一次,但是也是来去匆匆,至于上一次和对方见面,他印象里似乎都是受邀去参加所谓后辈们的选秀总决赛那天了,这么算下来,已经过了大半个月。

 

前阵子,大概一周多前,他和陈立农房间阳台外的那个阁楼装了个摄像机,朱正廷要求装的,为此范丞丞还和朱正廷为此进行了一番小争执,不过这两个人一贯都是如此打闹不休。

 

小鬼想着,鬼使神差走进阳台,他拉了一下阁楼的门。

 

门是锁上的,不出意外。

 

他退了回去,站在阳台门口,往窗外看了看。

 

北京的空气一如既往的不佳,站在原地,天空一片灰蒙蒙的,小学课本里“湛蓝天空上飘着朵朵白云”的画面他似乎从没在这里看到过几回,而天际最远的地方更是灰突突的一片,但是不知是不是他的眼睛坏了,在长久的注视下,突然浮现出一抹金色。

 

那金色出现的太突兀,他楞了一下,有点回不过神,半晌揉了揉眼,又去看。

 

金色没有了,就好像只是他的错觉而已。

 

但是冥冥之中,他又觉得那绝不是他的错觉。

 

 


关于出道排名的三个数字,让四个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当日期这个推论因为“39”的存在而被彻底推翻之后,似乎暂时只有排名这个选项可以支撑他们的发现了。

 

“按照我们之前的猜测,农农应该没法冷静到在书页上准确留下这样的痕迹,所以会不会是别的什么人留下了这个痕迹,然后被农农发现了?”黄明昊绞尽脑汁地搜寻自己之前在明星大侦探和密室逃脱节目里的各种知识,“农农发现了留下的烧过的小洞,然后得到了什么其他的讯息,然后才会被人杀掉?”

 

“所以是什么讯息?”朱正廷问。

 

黄明昊胡乱猜测:“比如说幸存者名单?”

 

“那为什么我们俩还活着,丞丞反倒是不在了?”朱正廷又问。

 

黄明昊哑口无言。

 

蔡徐坤说:“幸存者名单这个猜测也不是不可能的...但是恐怕这个幸存者名单不是我们现在的幸存者名单,是另外一个。”

 

“另外一个?”

 

黄明昊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伸手去抓朱正廷的时候,后者也已经反应过来,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了那张之前他们找到的报纸,跪在地上把它展开。

 

“...至少有三名组合成员因不知名事故被送往附近医院进行救治,具体情况不详。”朱正廷大声读道。

 

“还有旁边那个!”尤长靖也跪在他身边,手指点着范丞丞在报纸上缠绕着纱布的脸,“11号开始直播,12号直播中断,还有“直播中成员死亡”,丞丞在13号出席了一个发布会,这个发布会是什么东西!”

 

“上午九时出席发布会。”蔡徐坤冷静地读道,撑着他的膝盖,“现在快到八点了,如果真的存在这个说法,那丞丞就是没死,即将去参加发布会,但是你们觉得可能吗?”

 

“当然不可能。”黄明昊反驳,“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直播,一切都不成立,这张报纸是假的。”

 

“发生的事情呢?丞丞照片上参加发布会的事情也是假的吗?”尤长靖问。

 

“不可能是假的,但是未卜先知的言论也已经被推翻了。”蔡徐坤说,“那就是另外一种可能,是另外一个时空,或者是时间倒流?梦境?还是别的什么?你们觉得我们现在的处境是哪种?”

 



黄明昊说:“平行时空?”

 

朱正廷说:“梦境?”

 

尤长靖说:“时光倒流?”

 

蔡徐坤又低下头看了看报纸,没说话。

 



“你为什么觉得是平行时空?”朱正廷问黄明昊。

 

黄明昊说:“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了吧?我们这个世界没发生过很多事情,但是报纸上却都发生了,可能存在另外一个时空,和我们有些差别,但是大体上还是一致,比如说我们还是都在一起,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是平行时空,“死掉”的人都去哪里了?难道他们去其他时空了?”蔡徐坤问,“还有农农,我遇到了农农,小鬼也曾经回来过,包括丞丞之前的那个拨出来的电话,和平行时空的逻辑不符。”

 

“也有可能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平行时空。”黄明昊说,“一个时空的人死亡,可以去另外一个时空,或者干脆厉害一点,可以穿梭两个时空,凭借打火机,耳机什么的。”

 

“你说的有一部分道理唉,可是我感觉上好像有些地方的逻辑说的不是太通畅。”尤长靖说,“倒是正廷,你为什么说是梦境呢?”

 

“Justin的伤口不痛这件事本来就不像是现实里发生的事情啊。”朱正廷说,“我们之前是讨论过那些BUG的东西的,包括坤坤说到农农的视力,小鬼的手机永远不会因为没电关机,还有子异救了坤坤之后,坤坤受的伤全都没有了,还不够说明这一切根本就像是梦一样吗?死掉的人就醒过来了,我们现在还没死,所以还在梦里。”

 

“可是感觉上说...不疼的只有Justin。”尤长靖小声说,“林彦俊...林彦俊走的时候真的很痛很痛...”

 

蔡徐坤按住他的肩膀示意他不用继续说下去,尤长靖吸了吸鼻子,不说话了。

 

“如果你说死了就醒了,那你敢不敢现在就自杀,看看会不会醒过来?”黄明昊突然问,“死了可能会醒过来,或者受到强烈刺激也会,但是我感觉刺激的可能性不大,因为我们受的刺激够多了,还困在这儿。”

 

朱正廷说:“还是不要了吧,死真的好痛...但是长靖你为什么觉得是时空倒流?”

 

尤长靖说:“因为我的潜意识这么告诉我自己的。”他向朱正廷举了举自己的钟,“这个东西好像就应该一直属于我,而且感觉就好奇怪,我觉得我自己能操控时间...虽然现在好像不行啦,但是就是感觉这样子。”

 

他说得好荒谬,但是没人因此嗤笑,诡异的状况太多了,他的猜测反而有证据可以支撑。

 

“如果是时光倒流...”蔡徐坤说,“那外边的天是怎么回事?”

 

另外三个人一同循着他的视线往外看去。

 



入眼一片灿烂的金色,随着惊雷一瞬间在天空炸开,狂风呼啸,暴雨倾盆,耀眼辉煌的颜色,如今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那个天是时光倒流的副作用吗?”蔡徐坤问,“还是真的是梦境,所以一切不合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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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2


死亡是怎样的感觉呢?


这个话题在队内夜谈的时候出现过,那时候记不得是谁了,手舞足蹈提起了小时候差点被绑架,差点被车撞,差点被人拐卖等等一系列,似真似假,最后蔡徐坤总结:“那你能活到现在真的...挺幸运的。”


小队长谨慎地选择了措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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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2

 




死亡是怎样的感觉呢?

 

这个话题在队内夜谈的时候出现过,那时候记不得是谁了,手舞足蹈提起了小时候差点被绑架,差点被车撞,差点被人拐卖等等一系列,似真似假,最后蔡徐坤总结:“那你能活到现在真的...挺幸运的。”

 

小队长谨慎地选择了措辞。

 

“可不是嘛,我跟你说,你差点死了那么多次,那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小鬼记得自己是这么说的,一边说一边疯狂地往嘴里塞吃的。

 



 

少年不识愁滋味,连无限逼近于“死亡”的险中求生,都能成为调侃的资本。

 

 



他站在一条狭长走廊的一头。

 

旁边是个空荡荡的前台,悬挂着的提示牌上写着“护士站”三个大字,但是却并没有护士,内里的墙上挂着一个圆形的大钟,钟面上的指针还在“哒哒哒”走个不停,显示的时间是一点十分左右。

 

前台的桌上摊开了一张报纸,小鬼凑过去看了一眼,九月十五号。

 

如果是前一天的报纸,那么现在应该是九月十六号的凌晨。

 



 

走廊里空无一人,前方一侧是空荡荡的墙壁,另外一侧是房门紧闭的房间,到处是一片让人心塞的雪白,几乎到了晃眼的程度,

 

他的鞋子踩在素色的瓷砖上,连细微的脚步声都能带来一阵让他冒出鸡皮疙瘩的回音。

 

 



小鬼已经不太记得自己到底是怎么来这里的了,一切发生的太快。

 

他印象里,自己似乎是在浴室里一边泡澡一边听音乐,手机发出了没电的提示音后,电池转红,幸好他洗澡前把充电线带了进来。

 

他给手机充上电,选了一首组合的歌曲来听。

 

然后他站起来,试图将手机摆到旁边的梳洗台上,但是浴缸底部光滑,入浴剂制造了大量的泡沫,他脚下一滑,手机从湿淋淋的手机滑落,人也跟着往前扑倒——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发现自己出现在了这里,记忆的上一瞬还连接着浴室的不慎摔倒,中间发生了什么,自己又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一无所知。

 

自己上一段记忆还停留在九月十一号,也就是他们直播开始,并且自己去泡澡的时间段,而护士站的报纸和墙上的钟表告诉他,他的时间在不知不觉中往后推移了四天,甚至更多?

 

这四天里发生了什么?

 


 

 

墙壁上贴着住院部大楼内禁止吸烟标牌,和如何正确洗手的注意事项,还有住院部医生们的照片,和每个医生擅长的领域介绍,一张供病人家属休息的长椅摆放在靠墙的位置。

 

他缩着脖子,壮着胆子贴着一侧的墙根往前走,一口气走到了走廊尽头。

 

楼梯拐角处的房间关着门,和别的房间如出一辙,但是小鬼站在原地,却像是在被什么力量驱使似的,拔腿走了过去。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手已经放在了门把上。

 

他触碰到了冰凉的金属质地,刺激得手指瑟缩了一下,又把手缩了回来。

 

鬼使神差的,他回头看了一眼。

 

身后依旧是空无一人的走廊,黑暗里只有护士站那头的天花板上亮着一个白炽灯泡,就像是会出现在无数恐怖游戏的高能场景之前的画面,他不敢多想,又重新把手伸了过去。

 

他用力去拧门把手,清脆的“咔哒”的转动音里,他把门往外推去。

 

却什么都没发生。

 

门没有被推动,就好像它只是一堵墙,墙面上装饰了一个似是而非的把手仅供欣赏似的,是种特别的艺术方式。

 

小鬼讪讪地收回手,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往后退了两步。

 

他转身又往护士站的方向走,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在做梦,不过这梦的细节太过于逼真,在梦境里触感也太过清晰,他需要更多的信息,所以必须去看看护士站那头的抽屉,柜子里会不会有什么其他的线索。

 

他回到了护士站边,绕过前台,拉开了桌子边的一把椅子,然后去拉抽屉。

 

没拉动。

 

他又去拉隔壁的抽屉,这一次抽屉开了,露出内里一个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的笔记本,他把那个笔记本拿出来,借着微弱的灯光认真地看了看。

 



 

黑色的墨水笔整齐地记录着些内容,笔记本的主人应该是这里的护士,甚至是护士长,因为似乎她记录的是住院部病房病人的信息。

 

...或者不是。

 

小鬼在一排排名单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林彦俊,男,二十四岁。

 

9月12日6时31分。

 

高处失足坠楼,造成颅中窝骨折致使鼻腔大出血,抢救不及时导致休克。

 

结果:确诊死亡。

 

他像是触了电似的将那本笔记本丢回了桌上,因为动作过大,那本子砸在桌子边缘,然后滑落到半开的抽屉,最后落在地面。

 

小鬼浑身发抖,慢慢地往后退,靠在了身后的墙上,那本他以为的记录本记录的不是住院名单,似乎是死亡名单。

 

墙上的钟还在“哒哒哒”地快速走动着,寂静里像是催促死亡的号角,小鬼不明白自己十一号的记忆为什么会出现断层,但是如果没弄错的话,林彦俊在他之后一天,因为高处失足坠楼,造成了死亡的结局,但是他想破脑袋也不明白,这个结局因为什么所致。

 

他又壮着胆子蹲下去把那本笔记本拿了起来,往前翻了几页。

 

的确是死亡记录,每一页每个名字和不同原因最后,都坠着“确诊死亡”的字样。

 

然后他的脑袋逐渐清醒起来。

 

自己的记忆在11号傍晚,到今天凌晨——姑且算它是16号吧,到16号凌晨这段时间是空白的,那么中途发生了什么,可能本子上会有记录,可是他不想看到除了林彦俊之外的其他人的名字出现在上面。

 

他又开始往后翻,却发现刚才明明还能看到的9月12日以及之后的记录统统不见了,记录停留在了9月11日,他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王琳凯,男,二十岁。

 

9月11日7时04分。

 

浴缸泡澡时触电。

 

结果:确诊死亡。

 

 



小鬼的脑袋“嗡嗡”作响,一片空白,他往前发疯了似的翻了数页,又突然抬头去看墙上的钟。

 

钟上的时间也不对了。

 

秒针还在飞快地旋转着,时针定在7的位置,分针则在8前后。

 

“7点...08分?”

 

他低头又去看手里的本子,页数被他翻乱了,停在了4月29那一天的记录上。

 

“死亡...笔记?”

 

他脑袋里塞满了天方夜谭的讯息,一股莫名的力量却在驱使着他,让他丢下那本本子,快步重新跑向了最后的那个房间,去打开那扇他刚才根本无法打开的门。


奔跑的时候他随意投去一瞥,前台上那张报纸已经不见了。

 

他的手重新搁在了门把上,然后用了些力气,旋转门把。

 

 



尤长靖说:“我刚才已经把时间转到小鬼去世的那个时间附近了,可是现在过去了好几分钟,还是一点事情都没有发生。”

 

范丞丞还蹲在床边盯着病床边缘的那排字,似乎想要把它盯出个花来,没注意到尤长靖的动作:“你说这行字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有这个可笑的笑脸!”

 

“丞丞,你先别看那个啦,那个可能是之前的什么病人留下来的东西...”

 

范丞丞的手指划过那个丑陋的笑脸,半晌都没说话,尤长靖忍不住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

 

他吓了一跳,连忙抬头。

 

“这个字里面的恶意太浓了,我没办法忽略。”范丞丞解释说,“游戏开始了,第一个是他,下一个是你吗?感觉是我在什么电影里看过的死亡通知,那种血腥谋杀游戏...而且第一个是谁?下一个又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个字到底是谁留下来的?”

 

尤长靖说:“这个会不会说是什么小孩子恶作剧玩闹留下来的东西?”

 

范丞丞说:“那么小的孩儿能把字写这么流畅漂亮?除了那个脸丑了点,这个字还挺美。”

 

尤长靖一时间居然分不清对方是不是在苦中作乐开玩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接。

 

他低头又看了一眼怀里的钟,上面的时间已经到了七点零八分。

 

“刚才那个想要进来的人,为什么最后没有进来?”他小声问。

 

范丞丞说:“我没锁门。”

 

而且那个人不像是半途选择不进来,而更像是进不来,门把手响了几声就再没了动静,只留下他们两个人噤若寒蝉,浑身僵硬。

 

“那可能是我们的错觉吧...”尤长靖猜测,可是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房间的门把再次发出了清脆的旋转声。

 

一阵穿堂风在打开的门,和半开的窗户间呼啸而过,窗帘在风中飞舞,最后撞在窗框上,轻微的“啪”的一声。

 

范丞丞和尤长靖一同猝不及防地回过头,和刚打开门,小心翼翼缩在门一侧往里看的人对上了视线。

 




那人缩着脖子,整个人瘦瘦长长的一条,巴掌大的脸是从来不懂“水肿”为何物的天赐完美,有些凌乱的头发搭在前额。

 

是王琳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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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1


尤长靖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抑郁了。


身体上的伤痛已经不算什么了,因为哪怕范丞丞一个字都没说,他也不得不自己在冗长的卧病在床的时间内一点一点消化掉那些被他自己刻意忽略掉,让人骤生疑窦的细节。


比如说是昏迷被送到医院,接着再无消息的小鬼和陈立农,比如坠楼后,疑似因为粉丝暴动失血过多的林彦俊,比如莫名就没了人影的黄明昊和断了一截的楼梯扶手,比如消失在火场...

我现在满脑子还是各种数学公式,论文,地图...简直不能好了,

三月底四月初代表着什么呢,即将开始我长达一个月的期末考试月

love&peace



Chapter 61

 




尤长靖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抑郁了。

 

身体上的伤痛已经不算什么了,因为哪怕范丞丞一个字都没说,他也不得不自己在冗长的卧病在床的时间内一点一点消化掉那些被他自己刻意忽略掉,让人骤生疑窦的细节。

 

比如说是昏迷被送到医院,接着再无消息的小鬼和陈立农,比如坠楼后,疑似因为粉丝暴动失血过多的林彦俊,比如莫名就没了人影的黄明昊和断了一截的楼梯扶手,比如消失在火场的朱正廷,还有在车祸后连抢救消息都没传出来的王子异。

 

尤长靖发现,因为这些消息一起来了,所以好像消化起来分配到每个人身上感受到的痛苦小了很多。

 

哪怕是林彦俊不在了这件事,都好像变得没那么可怕了。

 

 




范丞丞又在凌晨的时候溜进了他的病房。

 

已经过了不知道多少个日夜,范丞丞本来就年纪小身体素质好,身上的各种伤口恢复得已经差不多了,更厉害的是他居然带了个轮椅进来。

 

尤长靖坐在床上用惊愕的表情面对他。

 

范丞丞把轮椅推过来对他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小声说:“今天医院里比较方便走来走去,因为出了点事。”

 

的确出了点事,对外封锁得再好,一个大型男子组合的成员几乎都突然不再出现在粉丝面前,眼看着解散的日子越来越近,已经没几天了,一群人除了范丞丞没一个出现过,哪怕微博都还在更新也已经压制不住开始不安的粉圈和蠢蠢欲动的媒体。

 

对外的车祸和火灾传闻本来就应对的含含糊糊,这些天往上乱糟糟的说什么消息的瓜主都有,微博大V们的口径都不一致,搞得粉丝和大众也都云里雾里。

 

所以不知道什么人从哪里得到了消息,今天白天就有很多疑似记者和粉丝的人混进医院,想要到戒备森严的顶层病房区来查看情况,保安揪住了很多可疑人士。

 

然而正是因为防得太好了,所以显得欲盖弥彰,晚间的时候住院部似乎更混乱了,连急诊部都有人偷溜进去想要偷看护士站的急诊登记记录名单,来确认Nine percent的情况。

 

相比楼下的戒备森严,这里反而显得空荡荡了,范丞丞前两天借口自己去洗手间滑了一跤,让经纪人弄来了一把轻便轮椅,趁这个机会把轮椅也推了过来。

 



“我搞清楚了,蔡徐坤儿以前住的那个病房现在没人住。”

 

而且这两层也就他和尤长靖俩人,因为某些特殊的缘故,范丞丞猜测这次公司的危机公关也没法在短期内搞定“九人组合现在就活着俩”这样可怕的事实,现在慢慢在各大营销号和所谓瓜主,黄牛手里放出来的料,是在一步一步地测试粉丝的底线。

 

否则一口气放出真消息,哪怕他们大多数人现在也没有红到脚踩顶级流量拳打实力小生的地步,微博肯定要炸,同时炸掉的估计还有粉圈。

 

尤长靖被范丞丞搀扶着坐进了轮椅里,两个人从病房里溜出来。

 

“护士每隔大概一个小时会进病房看一次。”尤长靖和范丞丞这么多天夜晚会面,已经大致摸清了护士的动向,尤长靖本来是有护工看床,但是这两天他情况好了一点,加上护工家里有事,他迅速打发对方回去探亲了,并且还和经纪人和助理说了谎,隐瞒不报,“我们两个人最好能快一点搞定,至少先把这一步计划做好。”

 

范丞丞说:“放心,我今天白天特地探测过地形,绕开护士站和值班医生,还有保安的路线图我都画好了记在脑袋里边...我跟你说,甚至我们如果被发现了连借口我都好想好了,你到时候就跟着我演就行。”

 




轮椅在铺着地毯的走廊无声地滚动,为了防止被摄像头拍到,他们没有选择电梯,而是从安全出口的楼梯往下,两个人虽然都事先做了计划,但是操作起来还是有点难,等到终于下到蔡徐坤原本病房所在的楼层,两个人都出了一头汗。

 

蔡徐坤所在的病房在走廊最里,所以他们从紧急出口出来,转个弯就到了。

 

虽然没有人在,但是病房的门也没有锁。

 

屋子里空空荡荡,因为楼层较高,所以窗户还是打开的,窗帘被风吹起,带来一阵属于夜晚的清冷气息,尤长靖抬起头,能从窗口看见外边墨蓝色的天空。

 

病床孤零零挨着窗户,被褥和枕头白得扎眼。

 

范丞丞悄无声息地关上了门。

 

“他就是在这里...?”

 

“嗯,就是这儿。”范丞丞冷静地说,“传说中他把危险药剂给喝了,结果人很快就不行了,救都救不回来。”

 

“他能够拿到危险药剂吗?”尤长靖有点惊讶,“这里面管得这么严的话,他该怎么拿到那些东西?就是感觉好像哪里不太对?”

 

“我也奇怪着呢,他一个病号动也没法动的,在床上哪能整那些有的没的?”范丞丞本来也觉得奇怪,尤长靖这么一说更是如此,“我本来也觉得不对呢,但是我也不是医生,反正我得到的消息就是他喝了些乱糟糟的药剂什么的就没救回来,人没了。”

 

尤长靖眨了眨眼,觉得自己好像都快要能坦然面对这个问题了:“哦。”

 

“可别“哦”了,赶紧的。”范丞丞指了指尤长靖怀里那只钟,“试试看这个房间有没有效果。”

 

尤长靖盯着自己膝盖上放的那只钟看了看。

 

今天出于某些自己也不知道的原因,他没敢轻易尝试着拨弄指针,现在的时间和范丞丞手机显示的时间是一样的,他事先算过了,如果要把指针拨回到蔡徐坤住院或者自杀的时间,需要转很多圈。

 

他和范丞丞其实都不太清楚那之后会发生什么,出于谨慎,尤长靖之前做的实验没有超过自己住院的天数,他也害怕自己万一拨弄着拨弄着,时间倒回去了,那个时间在病房里的其他病人和医护人员也突然出现了。

 

那他和范丞丞还真的没法解释他们大半夜的抱着钟在蔡徐坤生前的病房里干什么。

 




“那我开始了?”他深吸一口气,把自己的手颤巍巍伸向指针。

 

“嗯,你开始吧,我所有的借口都想好了,会发生的紧急情况我也想了些应对措施,所以你别慌。”范丞丞在蔡徐坤病的床边蹲下,两只胳膊抱着膝盖把头靠在床侧,紧盯着尤长靖一动不动。

 

尤长靖的手指颤抖着,开始慢慢地拨弄指针。

 

一圈,两圈,三圈...

 

并没有发生什么。

 

他们猜想中或许会因为时间倒退而出现的,进屋更换床单被罩,或者打扫卫生的人员也没有出现,病房里似乎和之前毫无差别。

 

这个发现未免有些让人感到沮丧。

 

因为如果这样,蔡徐坤能回来恐怕也只是他们的一厢情愿,这个世界的玄幻本来就都是臆想,说不定...

 

“这是什么?”范丞丞突然说。

 

尤长靖的手指顿了一下,停在了钟盘上。

 

现在已经转到了九月十六号的凌晨,一点十分左右的位置,按理来说,这个时间蔡徐坤的人应该还在病房里,但是并没有。

 

他开始觉得这大概是他和范丞丞臆想出的某个玄幻的脑洞了,时光倒流本来就只存在于小说里,他可是个唯物主义者。

 




“你看这儿。”范丞丞又说了一遍,手指指向病床边缘。

 

高级病房的大床尺寸和一般病房有点差别,类似于一般人家double size的大床,铺着的还是席梦思,摆放床垫的边缘处的木头是浅色的,范丞丞手指的方向正好在他头倚靠着的前方一点点,目光所及之处,只要拉开床单就能看清。

 

尤长靖坐在轮椅上看不清楚,有点无助地摆了摆手。

 

范丞丞站起来推着他的轮椅往前走了两步,让他也能看见自己看到的东西。

 



浅色的木质材料,细长的床侧支架上似乎用红色和黑色的水笔写什么东西。

 

尤长靖眯着眼仔细再去看,看见了一个很小的红色笑脸,画得很丑。

 

三道弧线,两道做弯起的眼睛,一道做上扬的嘴巴。

 

旁边还有两行字。

 

尤长靖坐着的位置看到的是倒过来的字迹,有点辨别不清,好在范丞丞帮他念了出来。

 

“游戏终于开始了。第一个是他,下一个是你吗?”

 



范丞丞扭头去看尤长靖,对上了对方茫然的视线。

 

“什么意思?”范丞丞小声问。

 

尤长靖摇了摇头。

 



“咔哒——”

 

突然有轻微的声音传来,在寂静的病房内清晰得让人毛骨悚然,还在茫然对视的两个人同时扭头去看发声处。

 

是从门口传来的,有人按住门把,转动它开门的声音。

 

有人来了。


一捆奶昔

绝对不可以 60

Chapter 60


尤长靖不知道自己在这间空荡荡的病房里呆了多久。


他的手机不在身边,问护士要也没得到应允,护工们更是像被缝住了嘴巴,无论他说什么,都只回答那些无伤大雅的小问题。


电视也没法看,似乎是遥控器的电池被抠掉了,他的病床距离窗户有些距离,因为伤势的缘故,还时刻打着点滴,他也根本没法靠近窗边,只能依靠挂在墙上的那个大钟上的时间,和窗外的日升日落勉强判断时间。


范丞丞也没有再来。


“九月中旬的日出,是清晨五点五十五分,九月中旬的日落,是大概十八点二十五分。”这是他盯着那只钟日日...

Chapter 60

 




尤长靖不知道自己在这间空荡荡的病房里呆了多久。

 

他的手机不在身边,问护士要也没得到应允,护工们更是像被缝住了嘴巴,无论他说什么,都只回答那些无伤大雅的小问题。

 

电视也没法看,似乎是遥控器的电池被抠掉了,他的病床距离窗户有些距离,因为伤势的缘故,还时刻打着点滴,他也根本没法靠近窗边,只能依靠挂在墙上的那个大钟上的时间,和窗外的日升日落勉强判断时间。

 

范丞丞也没有再来。

 



“九月中旬的日出,是清晨五点五十五分,九月中旬的日落,是大概十八点二十五分。”这是他盯着那只钟日日夜夜总结出的大致规律,以前林彦俊也和他说过,不过他自己观察出了更准确的时间。

 



后来某一天医生护士来的时候,他小声央求对方:“能不能把那个墙上的钟拿下来给我?”

 

所有人都对他的这个请求感到诧异。

 

他用更小的声音说:“我每天躺在这里没有事情做,我数一数钟上面的间隔,还有时间什么的打发一下子时间,那个,我会保持休息的时间的。”

 

他的脑震荡已经缓和得差不多了,只是间歇的还有一点点头晕罢了。

 

医生护士们面面相觑,等后来医生先离开了,一个温柔的护士姐姐把那只大钟取了下来,递给了尤长靖,还贴心地取下了表面的塑料罩。

 

尤长靖左手骨折,只有右手可以活动,他就把钟放在自己的小腹上,用一只手拨弄着上面的指针。

 

这只钟很奇怪,每次他睡前拨弄指针到奇怪的位置,第二天睡醒后又会回到正确的时间,和护士手机上显示的时间一模一样。

 

他一度以为是钟有什么特殊的设置。

 



 

直到有一天夜里,他因为睡不着拨弄时钟的时候,听到了一阵震耳欲聋,让人听着非常不舒服的嘈杂声。

 

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有很多很多人在说话,夹杂着女孩子们的叫喊声,以及属于男人的怒喝和斥责,他从那一团团混乱的嘈杂里找不出半点头绪,声音似乎是从窗外传来的,声音时大时小。

 

外边天色黑沉,月亮被云遮住了。

 

紧接着他听见了惊叫声,和救护车的呼啸声。

 



尤长靖有些忍不住了,他抬起头看了一眼还在不断往下低落的输液瓶,又看了看扎在自己可活动的那只手手背上的针管,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起手,用牙尝试着去撕扯固定输液针的白色胶布。

 

他把输液针从自己的手上扯了下来,带出几点血迹来,然后挣扎着下床,想要往窗口移动。

 

被固定住的左胳膊和腿不能活动,躺在床上太久,他对于行走都有些生疏了——然后他“砰”的一声摔了下去,幸亏用完好的那只胳膊撑住,他额头冒出了冷汗,身上似乎有什么伤口裂开了,冰凉凉的疼。

 

他努力了一下,终于重新爬起来,往窗口挪动过去。

 

窗户是关着的,窗帘半掩,他撑住了窗框往外看去。

 

高级病房位于住院部的十几层,从他所在的病房俯瞰下去,夜色里一墙之隔的急诊部大楼还亮着灯,门口的车辆人群都很少。

 

声音明明是从窗外传来的,可是窗外并没有任何异样发生。

 



 

可是救护车急促的鸣笛声却越来越响了,伴随着尖叫声,尤长靖努力侧耳去听,听见了一个男人声嘶力竭的怒吼。

 

“车里有重伤病人!让开!让人过去!”

 

然后是女孩子们带着哭腔的喊叫声。

 

“你们让开!让车子过去!”

 

“不要挤了!有病人!”

 

“会死人的!”

 

尤长靖疑心自己有些幻听,他尝试着堵住一只耳朵,声音居然真的变小了一些,他松开手,那些声音又重新出现了。

 

“再不让开病人死了谁负责!”

 

尖叫,怒吼,冲天的警笛声混杂成一团,尤长靖的脑袋“嗡嗡”作响,他不知所措地重新往床边去,刚刚扶住病床的边缘,门被推开了。


黑暗中他看见了推门进来的范丞丞。

 

范丞丞似乎也没想到他居然醒着,在门边愣了几秒,然反手带上了门,并且顺手把它锁上了。

 

“丞丞?”

 

范丞丞对他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把他床头的那只钟拿过来,举到尤长靖的面前。

 

尤长靖不明所以地看过去,然后发现,这只钟现在正在倒着走。

 

范丞丞说:“我大前天晚上想来找你,结果无意中发现了这个钟,它居然是倒着走的...于是我前天,昨天晚上都偷着跑来看,发现这个钟一过午夜十二点就开始倒着走,无论你把它拨到什么位置。”

 

尤长靖去看那只钟。

 

他刚刚拨弄过时钟,现在表盘上的时针指着“VI”的方向,他正好把时间拨到了六点的位置。

 



 

钟盘上的数字是从罗马数字的1到12,从I到XII,三根指针,一根短短的时针,一根细细长长的分针,还有一根就是细到看不清楚的秒针,秒针在快速地后退,分针随着秒针的旋转慢吞吞地往后移,一小格一小格的。

 

两个人一同盯着表盘。

 

“为什么?”尤长靖小声问。

 

范丞丞说:“我也不知道。”

 

他们在黑暗里沉默了一会儿,谁都没有立刻说话,尤长靖回忆起之前白天的时候听到的声音,突然问范丞丞:“外边...我是说有没有什么时间,大概是凌晨六点,或者晚上六点这个时间有发生过什么事情?”

 

范丞丞的脸色在黑暗里看不清晰,但是尤长靖还是感觉他面部的肌肉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

 

“为什么问这个?”

 

他避而不答,等于在宣告着“有”。

 

“丞丞,你告诉我,这个很重要。”尤长靖低声说,用完好的那只手尝试着去抓范丞丞,却牵动了连接着手背的输液管。

 

范丞丞赶紧按下了他的手,半晌才犹豫着说:“有是有...呃,大概十二号的时候,医院发生过粉丝的暴动,把急救部那边的门完全堵住了,住院部也是,出动了好些保安才镇压住,因为挡住了好几辆救护车,所以在网上闹得也很大。”

 

尤长靖盯着他:“大概几点钟的样子?”

 

范丞丞说:“新闻报道里说是六点左右,傍晚六点。”

 

尤长靖不说话了。

 

他沉默的时间未免有点太长,所以范丞丞也因此感觉到了不安,他凑近了尤长靖小声喊了他一句,后者才像是回过神似的说:“九月十二号的傍晚这个时间,林彦俊是不是也是在那个时候被送到这里来的?”

 

范丞丞瞬间哑火。

 

“丞丞,林彦俊真的住在这里吗?”尤长靖又问。

 

范丞丞不说话,他选择了沉默不语,反正多说多错。

 



“丞丞,你有手机吗?”在他以为尤长靖要质问他的时候,突然听见对方提出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范丞丞楞了一下赶紧去摸裤兜。

 

姐姐和公司商谈了很久,才终于把范丞丞从“被监视看管”的状态解救了出来,但是暂时不被允许出现在公众面前,范丞丞虽然还在医院,但是自由度明显比尤长靖高上许多,他的手机也在身上,是姐夫那天来看他的时候偷偷塞给他的。

 

尤长靖按亮了范丞丞的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时间。

 

赫然显示的是“2019年9月12日”,时间和他床上的钟上的时间一模一样。

 

范丞丞这才注意到了时间,惊愕地去看尤长靖。

 

“我刚才在走廊的时候看了一眼时间!不是这个时间!”范丞丞竭力压低声音,但是因为吃惊,还是有些压不住,“现在都过了一周多了,二十几号!而且都凌晨一点多了!”

 

尤长靖说:“我知道的啊,我数着日子过,几月几号几点几分我都清楚。”

 

“那这是怎么回事?”


范丞丞有点慌,他本来是害怕尤长靖问自己更多关于成员的问题,又实在想看尤长靖的状况如何,所以每天晚上偷偷溜出来,注意到时钟上倒着走的指针其实也没有太注意,但是现在。

 

“你听得见吗?”尤长靖问。

 

“听得见什么?”范丞丞茫然地问。

 

看样子他听不见,只有自己能听得见。

 

那些骚乱带来的哭喊,尖叫,鸣笛,可能带走了林彦俊性命的粉丝暴动。

 



尤长靖低下头,盯着手里的钟盘,曾经心存的侥幸化为虚无,他最糟糕的猜测已经被证实了,可是那个瞬间“果然如此”的声音响亮得超过了“怎么会这样”的质疑。

 

不是他逃避,林彦俊就能好端端活在这个世界上。

 

黑暗中,和他的心脏一同沉沉落下的还有一滴眼泪,悄无声息地掉在钟面上,连范丞丞都没看见。

 


 

时间不会说谎,他觉得这间病房里的时间,和外面的不一样。


一捆奶昔

绝对不可以 59

又是一个前传

之前发生的故事


有小伙伴说的出书的事情

出同人志的话,有相关的人找过我问过,我还没仔细研究过,因为比较忙

因为不是太了解,所以我可能还要等稍微闲一点的时候再认真看看考虑一下情况

不过不管出不出,文肯定还要再修一遍的,感谢一切姐妹提出的意见

我是个很感情用事的人,天天用爱发电,打开百度贴吧app的时候老是被推送黑子的言论和帖子,搞得我更意气用事,所以文有些部分的确是失去了本该有的神秘性和逻辑性,

完结之后我会修个文的,至于会不会出本子,容我斟酌

爱你们


Chapter 59


2019年9月16日。...


又是一个前传

之前发生的故事


有小伙伴说的出书的事情

出同人志的话,有相关的人找过我问过,我还没仔细研究过,因为比较忙

因为不是太了解,所以我可能还要等稍微闲一点的时候再认真看看考虑一下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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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之后我会修个文的,至于会不会出本子,容我斟酌

爱你们





Chapter 59

 




2019年9月16日。

 

雨后的这个城市,空气难得一见的清新。

 

市立第一医院住院部顶层的高级病房走廊,因为住进了现今娱乐圈的顶尖流量而比往日还要空荡许多。

 



 

范丞丞推开了其中一间病房的门。

 

他的脖子上覆盖着大片大片的纱布,裸露在外的脸上和手臂上有许多细细密密的,已经开始结疤的伤口,看起来并不严重,但是因为数量不少,还是显得有些可怖,尤其是眼皮和眉毛上方的几处比较深的。

 

有一道甚至距离眼球只差毫厘。

 

三天前开新闻发布会的时候,化妆师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把他所有的伤口遮挡起来,加上镜头和灯光自带磨皮,没让人看出他脸上的这些伤痕。

 

他的眼睛通红,眼球里全是血丝,气色糟糕到难以用语言形容。

 



 

病房是单人病房,尤长靖住着。

 

三天前的车祸来的猝不及防,尤长靖在车祸时位于司机正后方,理论上是最安全的位置,加上保姆车由另一侧侧翻,又系了安全带,所以伤势并不是很重,甚至是所有人里伤势最轻微的一个。

 

位于正中的蔡徐坤被从车内救出之后迅速送入了医院救治,尤长靖依稀知道他的伤势比自己严重,进过抢救室,更多的就不清楚了。

 

这几天所有人都行色匆忙,病房里医生护士频繁出入,经纪人和助理们,还有公司代表都来过,所有人都嘱咐他好好休息,借着他身体不佳的缘由不告诉他任何关于车祸,还有之前火灾和意外事故的状况,至于他的队友们,他一个都没见过。

 

尤长靖在车祸中受到的脑震荡伤让他对于车祸和受伤的经历有些记忆不清,卧床休息了两天,状况好了一些,但是还是会间或地感觉到头痛和想吐,手臂和右腿骨折后并没有出现发热症状,幸运的是并没有感染,各种软组织挫伤和小伤口和那相比之下就更根本不值一提了。

 

“丞丞。”尤长靖喊范丞丞的名字,像是见到了至亲之人。

 

范丞丞进来之后四处看了看:“怎么一个人都没在你这儿?助理呢?护理工呢?”

 

“我说我要睡一会,让他们先走啦。”尤长靖想动,但是架起的骨折的腿和胳膊让他无法动弹,一阵眩晕袭来,尤长靖闭了闭眼再睁开:“坤坤和子异怎么样了?”

 

范丞丞面色如常:“你问他俩干什么?都能吃能睡的。”

 

“可是我听说坤坤的情况比我要糟糕...”

 

“他就是些外伤失血,输血就行了,没你这么狼狈。”范丞丞在他床头坐下,顺手帮他把没拉严实的窗户拉上,甚至还扯了半边窗帘,“你现在动都不能动看着最严重。”

 

“那就好...”尤长靖稍稍放心了地吐出一口气,想了想忍不住又问,“那,那子异呢?他也住在这边吗?”

 

范丞丞漫不经心地把头转向了另外一边,指了指电视,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你这电视没法打开看的吗?”

 

“我脑震荡,医生叫我不要随便看那些乱动的东西,多休息,多看看绿色。”尤长靖觉得有点蹊跷,但是想多了头疼得厉害,所以不敢继续深入思考,“那个,子异还好吗?”

 

范丞丞已经把头转了过来,眼睛还是那种熬夜了好几天似的红通通:“他挺舒服的。”

 

走得并没有什么痛苦。

 

车祸的侧翻让整俩保姆车的车头面目全非,王子异所在的位置变形比较严重,和坐在正副驾驶座上的经纪人和助理被困了许久都无法救出。

 

救出来的时候已经回天无力,但是似乎人在车祸后不久就很快没了,没受什么罪。

 

大概是,走的快,所以挺舒服的吧。

 

就是据说被救出来的时候警察们费了点力气,伸出去试图护着旁边两个人的两只胳膊都僵硬着,全是血,也不知道都是谁的。

 




范丞丞笑了笑,发出了有点嘲讽的“啧”的一声。

 

“那,那...”尤长靖还想说什么,但是迟疑了一下换了个问题,“那正廷和Justin都还好吗?他们现在是不是都不在北京?”

 

范丞丞是做了心理准备过来的,但是没打算说实话,只是被问起的时候做了再多的心理准备也还是一时间没扛住,猛地站了起来。

 

“我先走了。”

 

尤长靖被他吓了一跳。

 

“我要去换个药。”范丞丞又仓促地补充说,“我现在也是个病员,被发现到处乱跑就糟了。”

 

“你也在这家医院里面吗?”尤长靖小声问。

 

范丞丞摸了摸自己脸上的一道未痊愈的伤疤,含糊地点了点头:“姑且算是吧。”

 

虽然被拉出去开了个新闻发布会,又上了几次微博发了安抚人心的好几句话,但是回还是回医院的,之前的粉丝暴动造成了不小的损失,由警方介入后这里被围得水泄不通,粉丝和记者都没法轻易进来。

 

娱乐圈这么些年似乎也就出过这么一次遮掩都遮不住的大型事故,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内地没有过这么大型的男团,更罔论大型男团被搞成现在这个模样了。

 

他胸口涌动的情绪太激烈了,范丞丞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面对尤长靖的提问,结果说了几句话就溃不成堤,他需要一个没人的地方自己待会儿,哭还是嚎都行,就是千万别被任何人看见。

 

姐姐来过几次,姐夫也在,也和公司也进行过交涉,交涉的内容他不清楚,也不想理会。

 

他扶着墙壁挪到门边,手刚刚按在门把上的时候听见尤长靖小小声在他背后问:“那...之前林彦俊是不是也被送到这个医院来了?”

 

范丞丞捏着门把的手一紧,感觉手掌心的伤口因为这个动作霍然裂开了口子,他赶紧松手看了一眼,不着痕迹地擦拭了一下上面的一点点血迹。

 

“嗯,对。”他点了点头。

 

“林彦俊他还好吗?”尤长靖又小声问,“他从二楼跌下来,是不是至少也骨折了,脑震荡了,或者有流血?”

 

流了好多血呢,HP直接见底了。

 

范丞丞在心里说。

 

“挺好的,无忧无虑。”死了可不就是无忧无虑。

 

“和陈立农小鬼他们几个聚一起闹腾着呢。”死了就都往一处去了,他也不算撒谎。

 

尤长靖在他背后舒了一口气,不知道信没信。

 

范丞丞打开门,没敢回头,说了句“你好好养着别急”,就拔腿出去了,把门从背后有点草率地撞上了。

 




 

他站在走廊上一动不动了好几秒,然后半点力气都没有地原地坐下了,后背靠着墙。

 

幸亏现在走廊上没别的人,所以没人看见他滚滚往下的眼泪,然后他把手按在眼睛上,裂开的伤口被眼泪的盐水渍得生痛。

 

好个屁啊。

 

外边的报道说什么的都有,这场车祸没能避开媒体的捕风捉影,现在网上流传的消息全都是他们那场车祸两死一伤的惨烈结局,编得有头有眼的,他都快要相信了。



 

 

蔡徐坤虽然伤势不轻,但是送进医院里抢救了那么几次之后人算是脱离生命危险,人在15号下午的时候也醒了,就住在楼下的高级病房,和他一层。

 

他昨天的时候偷偷从自己病房里出来摸去找对方,看见对方就躺在床上盯着窗外看,吊着水,身上连接着各种古怪的仪器。

 

他跟着往外看,只看见了外边阴测测的天,云沉沉地塌陷了下来,看不见多少太阳。

 

他想撒谎的,结果还没来得及,就听蔡徐坤说话了。

 

“我的腿是粉碎性骨折,养得再好都会留下后遗症,我听见医生和经纪人说了这件事。”他的嗓子哑得很可怕,范丞丞忍不住去看他的脖子,“可以正常走动,但是没法激烈运动,也没法跳舞了。”

 

“我的喉咙因为外伤声带受损了,医生说让我静养,以后不要再唱歌了。”

 

蔡徐坤虚弱得厉害,他本来就瘦,范丞丞觉得短短几天过去,他好像瘦得快要没有了。

 

“我还知道,子异也已经没了。”

 

范丞丞一惊,千防万防,却没想到蔡徐坤虽然昏得久,知道得却多。

 

“我失去了我的腿,失去了我的声音,还失去了我的子异。”

 

蔡徐坤的眼睫动了一下,一滴豆大的泪珠就落了下来。

 

“丞丞,怎么办?我现在是个没法实现任何梦想的废人了。”

 



 

范丞丞出了蔡徐坤的病房大哭一场,把自己关在病房里的洗手间里,他觉得自己可能嚎得太惨了,就跟被打断了腿的狼似的,嗷呜嗷呜的,惊动了大批的医生护士,还被注射了一针镇定剂。

 

结果今天清晨的时候他浑浑噩噩里得到消息,说蔡徐坤人没了。

 

医院这地方别的不多,各种危险药剂不少,看得又不严,本来就是奄奄一息,给自己灌下去之后救都救不回来。

 


范丞丞坐在地上,扭头看了看尤长靖病房闭合的那扇门。

  

长靖,怎么办?我们现在都是失去了兄弟们的废人了。

 

一年多前意气风发站在决赛的前九宝座前一起鞠躬的时候,我可没想过这样的结局啊。


一捆奶昔

绝对不可以 58

Chapter 58


结合之前黄明昊发现过的,被移动过一次的工具箱,他们似乎很轻易就得到了结论。


陈立农摆在厨房冰箱上的摄像头是拍不到储物间的状况的,所以在陈立农捡走林彦俊留下的尤长靖的纸条之后,他同时拿走了工具箱,放在了立柜上——


这是那本放在最上的《无人生还》的书页和封皮非常平整的原因。


沉重的工具箱从立柜落地,造成了地板的凹陷,这个声音被范丞丞和黄明昊听见了,但是他们距离远,也只听见了工具箱的声音,而各种工具掉落出来砸在地上的声音较小,只形成了一些较小的坑和划痕。


“我之前就怀疑过的,农...

Chapter 58

 



结合之前黄明昊发现过的,被移动过一次的工具箱,他们似乎很轻易就得到了结论。

 



陈立农摆在厨房冰箱上的摄像头是拍不到储物间的状况的,所以在陈立农捡走林彦俊留下的尤长靖的纸条之后,他同时拿走了工具箱,放在了立柜上——


这是那本放在最上的《无人生还》的书页和封皮非常平整的原因。

 

沉重的工具箱从立柜落地,造成了地板的凹陷,这个声音被范丞丞和黄明昊听见了,但是他们距离远,也只听见了工具箱的声音,而各种工具掉落出来砸在地上的声音较小,只形成了一些较小的坑和划痕。

 



“我之前就怀疑过的,农农可能找到过密室。”朱正廷说,“地上要砸出这种痕迹的话地毯肯定被扒拉开了吧?那是不是他在地上发现了什么才会扒拉开的?”

 

黄明昊没拦住他,只好放任他在地上半跪着摸来摸去。

 

“那边有烧过的痕迹。”蔡徐坤突然说。

 

“哪里哪里?”朱正廷赶紧问。

 

“你左手边。”蔡徐坤说,也跟着蹲了下来,果然那里有一点不太明显的细微的痕迹。

 

“地上被烧过?”

 

“书上也被烧过。”蔡徐坤说,“那本《1984》。不过不奇怪,Justin,你和丞丞去地下一层的时候房间肯定没有开过灯,农农估计是拿打火机的光用作照明了。”

 

“为什么他不用手机照明,要用打火机啊?”朱正廷不明白。

 

“我觉得可能是因为顺手。”尤长靖说,指了一下立柜的方向,从他们跪在地上手的高度来看,竖起的立柜倒数第二层正好摆了个小储物盒,盒子里还有一个打火机,以及几盒火柴,“这个会不会是经纪人他们放在这里的?”

 

陈立农查看地面的时候工具箱落地,他顺手拿了柜子里的一个打火机出来照明,好找到散落一地的工具,时间上是可取的。


然后他回到了浴室和朱正廷对话,等查看完地下一层小鬼的情况回来,尤长靖睡下了,他继续用很顺手的打火机照明继续寻找密室的线索,直到被袭击。

 

所以他在“被杀”之前手上的最后一个物品就是打火机,也是为什么蔡徐坤看见陈立农的时候,对方手里也有一个打火机。

 

他们离开前接触的最后一个东西,是他们和“这个世界”最后的联系。

 

对上了,小鬼的耳机,范丞丞的手机,和陈立农的打火机。

 

林彦俊和王子异生前接触的最后一样物品是什么,似乎只是尤长靖和蔡徐坤的身体而已,但是两个人都死于“绝对不可以”,或许和前三者是不同的。

 

但这也都只是他们的猜测。

 

 



“长靖,你去你的床上先躺下来一下。”黄明昊突然说。

 

所有人都看他。

 

“你要模拟农农被杀之前的场景?”蔡徐坤问。

 

黄明昊点了点头。

 

尤长靖迟疑了一下,似乎有点不安,但是还是拿起他的钟爬到了床上躺了下来,黄明昊站在原地四处看了看,然后扭头望着蔡徐坤和朱正廷。

 

“我们模拟一下那天凌晨的画面,看看能不能找到密室的入口...正廷,你站到浴室门口去,假装你还留在浴室里。”

 

朱正廷走到了浴室门口站定,撑着门看他们。

 



“假设我是农农——正廷趁着彦俊出门喝水的空当溜出房间,来到了这里,躲进了浴室,我和彦俊在厨房结束对话后回来,和正廷在浴室里说了一会儿话。在彦俊回房之后,我又离开房间,去厨房拿回了彦俊丢掉的纸条,以及储物间的工具箱。”

 

黄明昊一边回忆一边整理时间线一边假装把一个工具箱放在了立柜上方,压住了那几本书。

 

“我把工具箱放在立柜上,压住了书,但是所以摆在最上方的《无人生还》非常平整。两点左右的时候,我又从浴室里出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把工具箱弄掉在了地上...”黄明昊看了一眼地毯,“因为地面上的痕迹,那个时候这一部分的地毯肯定已经被农农掀开了,所以我们假设他那个时候是想要在地上找什么...假设他要找的是他猜测中密室的入口。”

 

蔡徐坤说:“你弄掉了工具箱,工具散落一地,你赶紧顺手摸过旁边的一个打火机,匆匆忙忙地照亮地面收拾东西,重新把工具箱摆回了立柜上。”

 

“地上烧焦掉的痕迹可能是那个时候出现的,因为农农会因为害怕长靖醒来,或者引起我们其他人的注意而有点手忙脚乱。”黄明昊继续说。

 

“可是我一直都没有听见任何的动静唉。”尤长靖躺在床上说。

 

“是,你在那天晚上的情况非常古怪,农农的一切行动都完全没被你发现,而且明明中途你醒来过一次,出门喝水,所以安眠药让你沉沉入眠的可能性也很低。”蔡徐坤说,“这件事我们先不提...我们继续缕清农农的时间线——农农在收拾好工具箱,把地毯铺回去之后赶紧回到了浴室,继续和正廷说了一会儿话之后,长靖醒来,出去喝水。”

 

尤长靖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了门口,站在朱正廷身边。

 

“我跟了出去。”黄明昊说,“我们在厨房待了一会儿,那个时候正廷离开了房间去了丞丞那里...然后我和长靖发现了问题,跑去了地下室,在之后我们返回了房间。”

 

尤长靖又重新躺回了床上。

 

黄明昊走向浴室。

 

“假设我告诉长靖我来处理水,于是长靖去睡下了,我把水摆在了浴室的桌上,等长靖睡着后我出来继续研究有没有密室的入口。”黄明昊又走回来,从口袋里摸出了打火机,“工具箱是我备用,以防需要使用什么起子,螺丝刀之类的工具。”

 

尤长靖在那之后还能睡着也是满蹊跷的,他一边半跪下来举着打火机,一边继续在地面摸索的时候这么想。

 

“在那之后的任何时间段,都可能是你遇害的时间段,而打火机是你被杀害之前拿着的最后一件物品。”蔡徐坤说,“只是我们现在不知道,你被杀的原因到底是发现了密室,发现了小鬼的秘密,还是别的什么,就像我们现在也没法确定那瓶水到底是不是农农致死的原因一样。”

 



“我有一个问题。”尤长靖从床上举起了手,他探出头看着另外三个人,“刚才坤坤翻书的时候看见《1984》那本书上面也有被火苗烧过的痕迹...那个,如果那个东西是农农留下来的话,他为什么要用打火机当做照明工具,在那种情况下看书啊?”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尤长靖继续说:“我们要不要看一下书上面有些什么东西?就是...不是书本的内容啦,我是说他翻开留下了痕迹的那几页上面。”

 

蔡徐坤走过去拿起《1984》翻开来。

 

黄明昊,朱正廷和尤长靖都凑过来跟他一起看。

 

留下了灼烧痕迹的页面分别是1,3,9三页,并不是完全连贯的。

 

比如说它非常精准地避开了1和3之间的第2页,从这种情况来看,并不像是他们猜测的那样,这些页数的陈立农翻看的时候不慎用打火机灼烧出来的,而更像是,刻意为之。

 

“在黑暗中翻书,会烧得这么精准吗?”朱正廷问。

 

“不太会,如果农农冷静到那个地步,工具箱也不太可能被他碰到地上,造成那么大的一声噪音。”蔡徐坤猜测,“在那个情况下我真的怀疑农农到底有没有翻过这些书。”

 



“这是什么?”尤长靖突然问。

 

他指的是在烧焦的小洞旁边,黑色的痕迹。

 

“烧焦的痕迹?”黄明昊不明所以。

 

“不是。”尤长靖伸出手去在小洞旁边抹了一下,手指沾到了一点点深色的痕迹,非常少,就像是铅笔涂抹后留下的铅粉似的,“这个是什么东西?”

 

他抬起手指闻了闻,黄明昊三人也都凑过去闻,但是都闻不到什么味道。

 

蔡徐坤翻了翻书,仔细看才发现,有痕迹的三页上这种深色的痕迹留下的都很刻意。

 

朱正廷蹲下去摸索了一下,把装打火机的那个盒子拿了起来,摸出了一盒火柴打开看了看。

 

“我怎么感觉...”他困惑地说,“我感觉这烧痕是不是其实是火柴留下的啊,感觉很刻意...嗯,如果真的是火柴的话,这书上的痕迹会不会不是农农留下的?”

 

毕竟火柴的燃烧时间有限,还有可能烧到手,陈立农与其用火柴照明,还不如去拿手机。

 

“那是谁留下的?”黄明昊问。

 

朱正廷懵懵地摇了摇头,一头乱麻。

 

“与其思考那个,不如想一想,单单在1,3,9留下痕迹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才是有助于我们破案逃离这里的直接线索。”蔡徐坤说,“痕迹太刻意了点,肯定不是无意为之。”

 



许久的沉默。


“...出道排名?”半晌,尤长靖说。

 

大家都看他。

 

“1,3,9...坤坤,丞丞,还有我?”尤长靖小心翼翼地猜,“还有其他的什么合理的解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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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写的时候有点代入自己的情绪



Chapter 57




 

VI号摄像头摆在地上,镜子放在浴缸里。

 

朱正廷从客房的抽屉里找了支铅笔,又随便撕了张纸,趴在洗手台上写字。

 

“I号摄像头是坤坤子异房间,II号是农农小鬼,III是彦俊长靖, IV有两个,分别是厨房和...”

 

“厨房和客房。”尤长靖提醒他。

 

“厨房和一楼客房的摄像头都是IV,然后V号是我们三个的房间...镜子后边的这个摄像头是VI,客厅的是VII,这个Justin你确定对吧?”

 

“我确定。”黄明昊说。

 

朱正廷继续一边写字一边嘀嘀咕咕:“那现在我们确定到了VII号的摄像头,但是按照坤坤你的说法,地下室的监控里一共有十块屏幕...那现在我们还少了两个。”

 

“阁楼的摄像头没算进去。”蔡徐坤说,“子异和彦俊拆掉它之后,现在我们还没找到他们把它放到哪里去了。”

 

“那姑且算阁楼的是VIII或者IX中的一个,还有一个呢?”朱正廷写完了所知信息,咬着笔杆子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蔡徐坤努力回忆了一下他和王子异之前看到的监控画面,已经没有太深的印象了:“算了,我们先检查房间,等到监控室再把剩下的信息补足。”

 

没人有意见,黄明昊捡起地上的摄像头,四个人从浴室里出来。

 

刚才在外边搜索其他信息的黄明昊和朱正廷也不是一无所获,两个人直接把蔡徐坤尤长靖带到了客房的床边,床后的墙面上那几行字已经没那么触目惊心了,至少他们已经能够努力正视而不带任何异常情绪。

 

“这床后面的墙壁后肯定有密室。”黄明昊指着墙说,“根据刚才的情况,一墙之隔后就是那个坤坤你和子异冲出来的密室,再之后才是经纪人房,我不相信那个密室只有前后两道门。”

 

“为什么这么觉得?”蔡徐坤问。

 

黄明昊理直气壮:“因为我觉得只有前后两道门的密室不是好密室,而且这个墙上写了这样的字,就是让我们尽量避免和它们视线接触,达到更隐蔽的效果。”

 

“那你找到了吗?”蔡徐坤说。

 

“刚才我和正廷在移床之前听到你们的声音就去浴室里了。”黄明昊比了个手势,“那现在大家都在,就把这个床移开吧,我觉得那后面说不定真的有密室。”

 



 

地上铺着地毯,所以床不能直接推动,它们努力了一下,一人抬一边,把整张床抬起来,往房间中央移动了大半个床位的距离,足够四个人站进去。

 

黄明昊蹲下来在墙壁四面八方来回摸索,没摸出名堂来。

 

“会不会其实在那个柜子后面?”尤长靖说。

 

客房的大床旁边连着旁边半人高的木头立柜,立柜上摆着些书本杂物,还有陈立农尤长靖的护肤品等等,他们又费了一点力气抬着柜子把它从墙边移开,结果后退的尤长靖不慎被地上皱起来的地毯绊了一下,整个人趔趄着往后倒。

 

柜子的一角突然下落,猝不及防之下,整个柜子都“砰”地倒了下去,幸亏所有人反应都快,没被倒地的柜子砸中,只不过柜子上摆放的瓶瓶罐罐和书本都撒落一地。

 

朱正廷蹲下去捡,好几瓶水乳盖子都开了,液体流出来打湿了地毯。

 

他旁边的尤长靖跟着蹲下去捡地上的书,好几本书的页面都被打湿了,看起来脏兮兮的,尤长靖一个处女座有点洁癖,所以忍不住小小声地发出了“啧”的咂舌声,直到他旁边伸出一只手,把其中一本拿了过来。

 



这本书颜色比较鲜明,是深红色的,蔡徐坤进门的时候因此注意到过,它应该一开始被摆放在柜子最上,书的封皮非常平整,似乎是有人因为害怕它被翻阅过多出现过多翻折痕迹,所以用重物压在上面保持崭新似的。

 

蔡徐坤盯着手里的书念了一遍名字。

 

“无人生还。”

 

连蹲着的朱正廷都抬起头看他。

 

“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尤长靖说。

 

“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小说《无人生还》。”蔡徐坤说,“我听说过,但是还没看过,只知道大致的剧情。”

 

“我也听过,但我不敢看。”朱正廷说。

 

黄明昊说:“我听过,农农丞丞他们好像以前也讨论过,所以我知道这本书有一个很有名的儿歌,具体内容是什么我得百度一下,不过反正就是个孤岛模式的连环杀人案。”

 

蔡徐坤“嗯”了一声,又蹲下来把一本没有沾上化妆品的书拿到手上。

 

他翻了几页看了看引言,在其中一页的页面中间看见了一个小小的,被灼烧过似的小洞,他翻了好几页,后面某一页也残留着黑黄的痕迹。

 

“1984。”他读了名字。

 

“是什么?”剩下三个人异口同声地问。

 

“是乔治.奥威尔先生的一本小说,有点政治方面的内容。”蔡徐坤顿了顿才说,“我在美国的时候,有一门课上就要求我们读这本书...所以我很有印象。”他抓着书在桌子上敲了敲,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1984年的极权社会大洋国,用极端手段钳制人们的思想和行为....独裁者和电幕。The Big Brother is watching you。”

 

最后一句英文被他读出来,显得阴森森的。

 

“什,什么意思?”朱正廷瑟瑟发抖,他可是在奇妙的食光这个节目里拿了F的英语能力较弱者。

 

“老大哥在注视着你。”蔡徐坤说,“极权社会下,你的任何动作,表情都逃不过电幕的监视,甚至思想也是如此,可以这么解释吧,就是一场侵犯隐私,控制思想和行为的监视。”

 

黄明昊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摄像头,有点想把它丢掉。

 



蔡徐坤说:“像不像我们在的这个圈子?”

 

朱正廷说:“啊?”没读过的人一脸懵逼。

 

尤长靖说:“听你说的这些部分的话,真的是有相似的。”

 

“每一分钟都在被监视,甚至思想都是,肉体和精神的折磨是为了改造你的思想。最有效的...”蔡徐坤轻笑一声,“发起那种轰轰烈烈的群众运动,造出巨大的声势气场,让群众批判你...像不像娱乐圈?你是明星,所以你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如果有人想要害你,就煽动网友的情绪,让他们一拥而上,疯了一样地攻击你,辱骂你,恨不得你去死。”

 

你不被允许戴耳环耳钉,不被允许穿不合适的衣服,不被允许画舞台妆,不被允许染头发,因为那“不够男人”,是“娘炮”,不符合男性特质,你的一个动作被拿出来反复揣摩,说过的一句话被曲解扭曲,你的一次过浓的妆,被一遍遍拿出来大加羞辱讽刺,他们把你牢牢钉在了耻辱柱上。

 

告诉你,那些都不能做,你的原罪是“被太多人喜欢,而你不够阳刚,并且妨碍了大部分男性的利益”,这个利益叫做“被女孩子们喜欢”。

 



他的情绪突然有点失控,尤长靖赶紧过去抱了抱他,小声安抚他的情绪。

 

“你们说,离开的那些人...”蔡徐坤拍了拍尤长靖,“小鬼,农农,丞丞,被大出血折磨的彦俊和子异,如果有些网民知道了他们的死讯,会不会高呼他们“死得好”?会不会留言“为什么死的不是蔡徐坤/尤长靖/黄明昊/朱正廷?””

 

没人说话,因为他们知道一定会有的。

 

蔡徐坤抬起手遮住了眼睛,似乎是在遮挡泪意,但是手拿下来的时候眼睛里却干干的,毫无泪水的痕迹:“在同伴的牺牲下劫后余生的人如果看到那种言论是什么心情呢?如果是我的话,我可能会因为崩溃而自杀的。”

 

话音刚落,他感到尤长靖猛地抱住了他。

 

“别说这个了好不好?”尤长靖小声说,“我们先找到办法,先逃出去。”

 



朱正廷赶紧清了清嗓子:“对,我们不说这个,我们先看看密室的入口在哪里...对了,这几本书是谁的?是农农的吗?”

 

他问的是尤长靖。

 

尤长靖说:“我没有注意唉,如果这样说的话好像也有可能对不对?我们一开始默认里边装的是他的教科书,结果后来发现里面是摄像头,那他的教科书呢?我们刚才在搜查屋子的时候没找到教科书的对不对?”

 

“那会不会有可能根本没有教科书,他的书包里一开始装的就是这些书,后来他把那些摄像头装进去,书就都拿出来了?”朱正廷猜测。

 

“可是这是合理的吗?”尤长靖说,“它们这么重,农农回一趟宿舍背着这些书是不是也不太正常?而且我好像也没有看到他有在读这些书的印象。”

 

“不太合理。不过你们先来看一下,你们看这个地面上是什么?”

 

 



他们赶紧看过去,看见了在他们猜测对话的时候一直蹲在地上摸索的黄明昊。

 

他正好掀起了地面的地毯,他们看见了其下的实木地板,地板上有些小坑,而在黄明昊脚边,还有一个非常明显的凹陷痕迹,边缘的木板甚至因此翘了起来,似乎是有什么重物曾经砸中地板留下的。

 

“这里被什么东西砸坏了。”尤长靖也去看,“而且你们看这边,还有这边的这些小坑...”

 

非常明显的凹陷是很大的重物砸下的,那些小坑则是零碎的东西造成的,地板上还有一些白色的划痕,是尖锐的东西划过留下的痕迹。

 

他们好像找到了前一天凌晨这个房间巨响的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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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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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6

 




2019年6月16日。

 


偌大的会议室里足足塞了二十个人,除去成员之外,还有经纪人,负责这一次七月份团综拍摄的总负责人,和几个节目里的助理以及相关的工作人员。

 

“...具体的安排就是这样的,你们还有什么别的意见吗?”

 

戴着金丝边眼镜,不苟言笑似的女负责人问。

 

“我有一个问题。”

 

负责人左右两边分别坐着蔡徐坤和王子异,闻言王子异率先举起手来。

 

负责人对他点了点头,示意他说。

 

“就是,咱们的这个拍摄的计划,是已经定好了室内的两天整对吗?”王子异问,征求性地看了看周围的一圈成员,“是没有离开别墅的活动的?”

 

“对,你们的拍摄完完全全是室内的。”

 

“那我想问一下关于工作人员拍摄的问题。”王子异说,看了一眼蔡徐坤,蔡徐坤对他点了点头,从表情上他已经知道王子异要问什么了,“就是,工作人员们也要和我们同吃同住吗?因为这个拍摄的计划主要是记录我们日常生活的片段,没有什么特别需要大范围活动的部分,那我觉得就是,是不是别要那么多工作人员比较好?”

 

“怎么说?”

 

“一个是因为有人拍摄,大家肯定还是会忌讳着镜头,没办法表现出真实的样貌。一个是连续两天都要歇在别墅里的工作人员,大家...我觉得也会比较辛苦。我觉得如果真的要拍出一点比较有新意的内容,是不是可以尝试一下没有任何剧本,也没有流程,就拍摄两天我们比较真实的行动?”王子异耐心地解释,“这样一个是耗费的人力也比较少,一个是也会更自然。”

 

的确,镜头都快要杵到脸上去的拍摄方式的确比较清楚,但是也因此的确是没法完完全全让人看出真实的模样,毕竟不管是不是明星,都还是会下意识地想要在大众面前出比较完美的形象。

 

如果没有人举着摄像机拍摄,只安装摄像头的话,似乎的确可以避免一些诸如此类的问题,只不过能避免多少还要看个人。

 

“你们怎么看?”女负责人也不急着表态,扫视一圈全场,把问题抛向了大家。

 

范丞丞说:“我没啥问题,我觉得子异说的这样挺好的。”

 

黄明昊说:“两天都连续拍摄的话的确是比较累,我们行程都多,都是挤出来的时间,当做放松的状态拍拍团综也蛮好的。”

 

小鬼说:“你们要是不放心分量的话,我们一人举一个摄像头就行,别担心。”

 

“那个,我之前也有看到粉丝有说,就是我们围在一起吃个饭,她们也可以看一整天。”尤长靖举着手晃了晃,“其实大家也是想要看我们最自然的一面,毕竟其他我们的样子她们在我们分开之后也都可以看到。”

 

林彦俊解释说:“他的意思是说,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是大家最自然的时候。”

 

总负责人的目光落到了蔡徐坤身上。

 

蔡徐坤说:“我们大家的意见大概是这样的,但是具体怎么办还要看您,还有摄制组和经纪人们的决定,但是我个人来说,还是比较同意子异的说法。”


谁也不想开心相处的时候总有人举着摄像机跟着,他们已经够累了。

 

总负责人没有急着表态。


“这件事我们会商量的。”她说。

 



他们的会议暂歇之后,众人从屋内鱼贯而出。

 

“唉子异,你怎么会想到那个不让工作人员和我们在一起拍摄的想法的?我觉得很好哎。”陈立农从后面追上了王子异,把胳膊搭上他的肩膀。

 

王子异说:“上次团综拍摄的时候有工作人员在屋子里边抽烟,就是,屋里抽烟本来就不是太好,我觉得如果只有我们自己在的话也会比较放心一点。”

 

陈立农赞同地点了点头:“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哎。”

 

朱正廷从后边追上来补充:“他们上次在屋子里面抽烟我就想说了,就是,我不是很喜欢烟味。”

 

王子异说:“室内抽烟也不是太安全,对身体也不好,我们屋子里窗户都不是能打开的,虽然有通风系统,烟味也还不太容易散掉。嗯,最主要的是,我之前看过一点相关的新闻,室内抽烟,烟头不完全熄灭的话很容易导致火灾。”

 

陈立农说:“我是觉得屋子里面这些毛质地的东西也比较容易被点燃,要是真的着火,屋子里面的床单啊地毯啊桌布啊很快都会烧起来。”

 

王子异拍了拍他的肩:“Bro, you got that point。”

 

他们两个哥俩好地很快又开始商量起什么时候都能聚在北京,一起相约锻炼的事情了,朱正廷往后退了两步小声问小鬼:“屋子里面不是都有辣个烟雾警报的嘛?真的会那么危险?”

 

小鬼说:“你不知道会不会什么时候辣个东西就失灵了。”

 

“小鬼!不要学我说话!我打你哦!”

 




 

2019年6月20日。

 



蔡徐坤在因为没有经纪人,所以异常活跃的群内发出了时隔许久非常严肃的通告。

 

“孩子们,我们的综艺拍摄的大致情况商量出来了。”

 

“主要拍摄题材是我们的两天,在没有任何工作人员和外人,只有我们九个人的情况下大家是怎么生活和娱乐的,我想大家也比较喜欢看这样生活化的内容。”

 

黄明昊:“就是说,子异的看法通过了?”

 

蔡徐坤:“负责人觉得子异的看法还不错,最后还是采纳了。”

 

范丞丞:“我们还是只能在室内活动?我们其实可以自己带着摄像机出去超市购物什么的,这样不是更有意思嘛。”

 

蔡徐坤:“哦,关于那个,我也提了一点小小的意见,所以这次我们的拍摄没有外人,也不能外出,拍摄环境是全封闭的。”

 

尤长靖:“不能出门嘛?这样会不会就是,有一点点太夸张?”

 

林彦俊:“厚,是全封閉的那種環境嗎?我是沒什麼意見啦,不過這會不會讓人聯想到什麼可怕的畫面?尤長靖我之前和你說過的電影還有動畫裡面都有這樣的場景你記不記得?”

 

尤长靖:“林彦俊你闭嘴啦。”

 

陈立农:“唉我好像也有看過有類似的!”

 

小鬼:“人狼游戏,金田一,名侦探柯南,让我想想还有啥来着?”

 

王子异:“无人生还那种吗?”

 

朱正廷:“你们能不能不要说了!照顾一下有人会害怕好不好!”

 

范丞丞:“那你们知道无人生还还被翻译成十个小黑人吗?哦后来涉嫌歧视什么的改成十个小印第安人了,阿加莎.克里斯蒂的那本,就很惨,按照儿歌的说法死掉了都。”

 

黄明昊:“十个印地安小男孩,为了吃饭去奔走;

噎死一个没法救,十个只剩九。”

 

范丞丞:“九个印地安小男孩,深夜不寐真困乏;

倒头一睡睡死啦,九个只剩八。”

 

黄明昊:“八个印地安小男孩,德文郡里去猎奇;

丢下一个在那里,八个只剩七。”

 

范丞丞:“七个印地安小男孩,伐树砍枝不顺手;

斧劈两半一命休,七个只剩六。”

 

尤长靖:“你们都闭嘴了啦!没有人想要听这个好不好!”

 

朱正廷:“范丞丞Justin小心我回来打你们!”

 

蔡徐坤:“好了孩子们,收。”

 

 



2019年7月3日。

 

 



难得的一天,对于Nine percent这个组合而言,难得之处就在于,为了准备八月份的专辑,所有人都聚集在了北京,并且即将在拍摄团综之前进行一段时间的录音和舞蹈排练。

 

结果又被告知了在未来团综拍摄期间,手机和电脑一律不需使用。

 

“为什么!”朱正廷惊呆了,“不是拍摄我们的日常吗!为什么什么都不给我们用了!”

 

林彦俊说:“哎,说起来有点不好意思吼,这个是我帮大家提出来的。”

 

朱正廷扑过去掐他。

 

林彦俊笑着躲闪,两个人在屋子里你追我赶煞是热闹。

 

蔡徐坤说:“你们先别追,彦俊你过来把你提出这个建议的理由告诉我们。”

 

黄明昊说:“对啊,你过来把你提出这个可怕的建议的理由告诉我们,否则我等下会和丞丞还有正廷一起给你很多拐。”

 

林彦俊说:“我就是觉得我们中间有某些人在没有跟拍的情况下,就很容易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状况。”

 

“比如说?”

 

“比如说一直躺在床上玩手机,一直坐在桌前玩电脑,一直沉迷于在网络上面看视频。”林彦俊煞有介事地说,“哎,我没有说是谁哦,那几个瞪着我的人你们注意一点点,我是为了我们的粉丝在努力地创造一些看到动起来,有面对面交流的样貌的机会。”

 

陈立农说:“我觉得彦俊的说法好像也是有一点点道理,否则的话大家会比较散,没有很多的交流,大家就沉迷于玩游戏,刷微博这样子的事情,粉丝会感觉说,哎,好像这个团没有很认真在互动的。”

 

“那也不一定要收手机啦...”尤长靖有点不甘心。

 

“尤长靖你以为大家不知道你拿到手机以后就会随便点外卖嘛?”林彦俊嘲笑他。

 

“你废话很多咧!都不给我们出门的话根本不会点外卖好不好!”

 

林彦俊说:“而且我感觉有了手机就会很麻烦的一点是,大家看到恶评就会很影响心情,那还不如过两天隔绝的生活,就跟在那个,什么桃花源里一样,不要去在意外面的看法,就像我,骂我的人那么多,哎,我都看不到,这样他们怎么骂就都无所谓了。”

 

蔡徐坤默默看了他好几眼,欲言又止。

 

“其实看到恶评大家都习惯了,没有你说的这种事啦。”陈立农说。

 

“习惯没习惯大家心里都清楚。”范丞丞说,“但是林彦俊我不同意你不让我们用手机的说法!”

 

眼看着情况再次变得不可收拾,蔡徐坤举起手来无可奈何地说:“孩子们,收一下。”

 

这一次过于亢奋的众人中没几个听到他说的话的,所有人都在热烈地讨论,以及强烈地抨击林彦俊。

 

蔡徐坤无可奈何地看向王子异。

 

王子异对他笑了笑:“也没什么不好的,只有两天时间,我觉得咱们大家在一起也能把这两天没有手机和电脑的日子过得挺有意思的。”

 

话是这么说...

 

但是没手机还是感觉有点空荡荡的。

 

热爱手机的大龄儿童蔡徐坤碍于形象,默默地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对了。”王子异说,“丞丞之前跟我说,说二楼的走廊扶手好像不是太稳,让我和你说要不要稍微修一下。”

 

蔡徐坤说:“感觉上拍摄之前是来不及了,等团综拍完了我和经纪人说,在那之前大家都稍微注意一点,我马上也和他们说一下,不要随便靠在扶手上...好吧,等他们闹完了再说。”

 

大家那么久没见面了,闹来闹去的都这么开心,就暂时不要打扰气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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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不可以 55

 真的忙....

正廷生日快乐!迟来的那种


Chapter 55


2019年4月15,北京。


“Crazy尤长靖!我和你说这真的是Crazy!”


林彦俊的声音远远地从浴室里传出,满是难以置信的愤怒,尤长靖一抬头就看见林彦俊头发湿淋淋地拿着换洗衣物,踩着拖鞋从浴室里出来,眉头皱得死紧。


看上去特别愁。


“你怎么啦?赶快把头发擦干啦,否则等下万一着凉要怎么办?”尤长靖从床上爬起来,从衣架上拿了条毛巾递给林彦俊。


“热水居然一个小时就没有了!”林彦俊愤怒地...

 真的忙....

正廷生日快乐!迟来的那种



Chapter 55

 




2019年4月15,北京。

 

 

“Crazy尤长靖!我和你说这真的是Crazy!”

 

林彦俊的声音远远地从浴室里传出,满是难以置信的愤怒,尤长靖一抬头就看见林彦俊头发湿淋淋地拿着换洗衣物,踩着拖鞋从浴室里出来,眉头皱得死紧。


看上去特别愁。

 

“你怎么啦?赶快把头发擦干啦,否则等下万一着凉要怎么办?”尤长靖从床上爬起来,从衣架上拿了条毛巾递给林彦俊。

 

“热水居然一个小时就没有了!”林彦俊愤怒地说,把尤长靖给他的毛巾罩在脑袋上用力揉搓,“我简直不敢相信!”

 

“好了啦,这不什么太大的事情,你不要这么生气啦。”尤长靖安慰他。

 

“不!只有我们房间的热水不够用!昨天你洗澡的时候我去隔壁借用他们房间的浴室,完全没有出现类似的状况!Crazy!”林彦俊站在房间中央指手画脚,怒不可遏,“我简直不敢相信我自己!我洗了一半水居然变冷了!尤长靖!变冷了!”

 

“你小声一点啦,他们隔壁会听到的,现在也是蛮晚的了。”

 

“厚尤长靖!你现在是要指责我还是怎么样!你难道不知道我洗澡的时间是非常重要的自我释放的时间吗!”

 

“我没有...”尤长靖软软地解释,“你也要看一下现在几点了啦,你明天还要去上海有工作,有什么事情我明天帮你和经纪人他们说,现在这么晚了,就是,不太好。”

 

林彦俊还想说什么,丢在床上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看了一眼,是王子异的微信。

 

“Bro,现在有点晚了,你们的声音能不能稍微小一点,坤坤昨天刚从伦敦回来还在倒时差,就是,我怕他睡不好。”那头的王子异温声软语,声音极低,硬是把把一句话说得九转十八弯,十分宛转体贴。

 

林彦俊终于闭上了嘴。

 

他继续擦着湿淋淋的头发,并且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督促尤长靖,什么事都可以忍耐,洗澡热水不够这件事一定不能够忍耐。

 


次日尤长靖起得很晚,下楼的时候王子异和蔡徐坤都在,后者正在围观前者做口水鸡。


“长靖,我昨晚听你和彦俊在说热水的事情?出了什么事吗?”


尤长靖说:“没有啦,这种时候就是不能惯着他,等他习惯了热水一个小时后就会没有,再要用还要等好几个小时,他就不会那么浪费水了。”


王子异说:“这样好吗?彦俊很喜欢洗澡的。”


尤长靖说:“冥冥之中我觉得很好唉...口水鸡我可以多吃一点吗坤坤。”


蔡徐坤说:“当然,让子异多做一点。”

 




2019年4月20日。

 

 

“所以安装这个摄像头到底是为什么?”范丞丞仰着头问朱正廷。

 

阁楼的空间狭窄,空间的横截面是个直角边分别是地板和墙壁的直角梯形,靠门的方向最低,靠窗位置终于能够让他们完全站直身体,并且头顶和天花板也有了一定的距离。

 

摄像头就安装在窗户上方,墙壁和天花板之间的位置。

 

朱正廷说:“前阵子有私生知道了我们的地址之后,想要从这个窗户外面爬进来,结果幸亏被助理哥哥给发现了,所以我就跟经纪人哥哥姐姐他们说,要不然我们在这边安装一个摄像头吧,万一有什么人要从那个窗户爬进来也比较好拍到她们的样子。”

 

范丞丞循着他的手指看向小阁楼的那扇三角形的窗户,窗户大概能够容纳一个身材纤细的女孩进出,他们中间最瘦的人可能也勉强能通过。

 

范丞丞说:“你这么一说,还真挺吓人的,农农和小鬼都住这儿,万一哪天晚上真有私生爬进来,摸着黑吓到他们俩就完了。”

 

“更别说农农还是个大近视眼,对着私生说不定还要说“长靖你干嘛到阁楼去啊赶快回去啦”这种话。”朱正廷说着说着就开始开玩笑。

 

“我发现你在攻击长靖的身高!”范丞丞指着他义愤填膺地说,“我这就发微信和他说!”

 

朱正廷一巴掌拍在他胳膊上:“你敢!”

 

“可是大家这样不难受吗?”范丞丞想了想又说,“家里装着个摄像头?”

 

“这是农农和小鬼的房间,他们都没说什么,你担心什么啊丞丞,我和他们都说过啦,他们都举双手赞成我!”朱正廷说,“而且这个阁楼本来就是放很多杂物的,阿姨才会没事进出。”

 

范丞丞说:“那你干脆和他们说把这个门反锁上不就完了?人不就进不来了?”

 

朱正廷说:“我说了呀,而且钥匙也只有阿姨那里一把,我们这边再留一把,到时候那些私生不仅进不来,还会被拍下来然后被注意到,我们是不是就很安全了!”

 

范丞丞说:“我怎么觉着你这个说法哪里不太对呢?”

 

“经纪人哥哥姐姐们都同意我的意见了,你的意见都不算!”朱正廷从身后推他,“好啦,我们出去吧,这件事就算是圆满地解决了!”

 

 




2019年4月25日。

 

 

“原本定好的团综拍摄时间提前到七月了。”

 

这是来自微信群里蔡徐坤那头的最新消息,除了他之外所有人目前都不在北京。

 

尤长靖:“原来不是九月份才要拍摄的嘛?”

 

王子异:“八月份原定是发布专辑,然后九月份进行团综拍摄,为专辑做宣传,七月份的话我记得原定的是要有全国巡演,为什么突然变了?”

 

小鬼:“我和你们说,一定是公司他又打算搞我们,我们都被搞了多少次了!”

 

蔡徐坤:“小鬼,这话在群里说说就算了,对外可别乱说...Justin那头好像行程有变化,九月份可能要进组,时间上会来不及。”

 

朱正廷:“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他没和我说!”

 

范丞丞:“他也没和我说!”

 

蔡徐坤:“我也是从经纪人那儿得到的消息,你们去问问Justin吧,他现在在日本,和我们其实也没什么时差。”

 

林彦俊:“Crazy!七月份就要拍團綜的話是不是我們的巡演也會發生時間的變化?”

 

陈立农:“不會了啦,我剛才問了一下我的經理人,他說大家的時間都會調整好,不用擔心,都是OK的。”

 

黄明昊:“你们聪明的小贾突然出现!”

 

朱正廷:“Justin!你说清楚你怎么突然能说服经纪人改时间拍团综!队长都没办法做到好不好!”

 

黄明昊:“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告诉我,如果不改时间的话范丞丞就会出事!比如被私生袭击啊,之类的。”

 

范丞丞:“..................”

 

范丞丞:“黄明昊你居然诅咒我?!”

 

黄明昊:“我是说真的,我真的总感觉不是太对,所以正好九月份有行程敲定下来,我就说干脆改个时间吧,我们在专辑发布之前拍团综,免得万一出了什么篓子。”

 

黄明昊:“你们相信我,虽然我不知道我的预感到底从哪儿来,但是就是感觉不祥。”

 

王子异:“别担心bro,我们都相信你。”

 

黄明昊:“你们看人家子异多么成熟稳重,多么温柔...”

 

小鬼:“反正行程我们也没法自己改。”

 

 




2019年4月29日。

 

 

蔡徐坤说:“翻修?为什么?”

 

经纪人说:“这是之前小鬼提出来的想法,之前不是有私生骚扰嘛,我们和公司商量了一下,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干脆把别墅的窗户都设计成加固的密封,然后给你们装上恒温地暖,这样安全,也不容易生病。”

 

蔡徐坤从理智上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这样窗户就都打不开了?会不会不太透气?”

 

王子异说:“透气的话倒是不会,空气都是循环流通的。不过哥,如果装上恒温的地暖,坤坤会不会不适应那个温度?他跳舞的时候都要开暖风,我怕他就是,温度如果不合适的话还是会感觉不太舒服,就很容易生病。”

 

经纪人说:“不会,会给你们调整成最适合活动的温度,这是家里有老人的家庭都会感觉很舒服的温度,你们不用担心。”

 

王子异站在窗口往外看了一眼,指了指外置空调机的方向:“那空调都不要了吗?要拆掉吗?”

 

“里外的空调都会拆掉,地面也会重新铺,还有一点细节上的修改,具体的情况我们会和负责的师傅们沟通,所以你们接下来一段时间都要住酒店了。”经纪人一边说一边看向门外,小鬼正蹦跶着从走廊经过,脑袋上套着他形影不离的大耳机,“小鬼这个提议很及时。”

 

“小鬼一直都是粗中有细的那种人,虽然年纪小,但是很成熟。”王子异不吝啬于夸奖队友,“而且他是为了我们的安全着想,有空调机在窗户外边,这边二楼也会比较危险,外面的人很容易踩着空调进来。”

 

“里面的人也很容易踩着空调出去!”小鬼的声音突然从走廊冒出来,三个人一起扭头,看见小鬼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在了门口,张牙舞爪地做鬼脸,“万一谁哪天想不开想跳楼,窗户一开踩着窗框空调机就出去了。”

 

“谁会不走大门,从窗户随便进出啊?”蔡徐坤笑着问。

 

“不知道,可能林彦俊吧。”小鬼说,“喜欢挑战各种极限的男人就是林彦俊。”

 

“可是彦俊不是恐高吗?”王子异对林彦俊这样和自己如出一辙的恐高症患者表达了某种程度上的“惺惺相惜”感。

 

“才二楼他恐什么高!别把他丢到一堆摇摇晃晃的椅子上让他感觉不安稳就没事!”小鬼做了个鬼脸转身又跑了。

 

蔡徐坤转过身看着经纪人。

 

“那就这样吧哥,辛苦你们了。”他说。


一捆奶昔

绝对不可以 54

Chapter 54


洗手间的水声“哗哗”,冲洗双手的水流逐渐由红色变得透明。


蔡徐坤从镜子前抬起头来,他把水泼在自己脸上,镜子里的人唇色苍白,面带倦色,眼睛里没有光,空荡荡地和他自己对视。


朱正廷三人都在浴室门口等他。


“在好几个月之前,大概三月吧...我在微博上发过一条视频。”蔡徐坤突兀地说,“我的配字是“来许愿”。”


“我看到那条了。”黄明昊说。


蔡徐坤关掉了水龙头,他的手在冰凉的水的冲击下变成了一种看起来像是两只手全都过敏了似的鲜红色,他转过身对着站在门口的三个人笑了...

Chapter 54

 




洗手间的水声“哗哗”,冲洗双手的水流逐渐由红色变得透明。

 

蔡徐坤从镜子前抬起头来,他把水泼在自己脸上,镜子里的人唇色苍白,面带倦色,眼睛里没有光,空荡荡地和他自己对视。

 

朱正廷三人都在浴室门口等他。

 

“在好几个月之前,大概三月吧...我在微博上发过一条视频。”蔡徐坤突兀地说,“我的配字是“来许愿”。”

 

“我看到那条了。”黄明昊说。

 

蔡徐坤关掉了水龙头,他的手在冰凉的水的冲击下变成了一种看起来像是两只手全都过敏了似的鲜红色,他转过身对着站在门口的三个人笑了笑:“我发那条,其实一个是因为我的明星制作人微计划的要求,一个也是因为在那之前发生了一些事,我想借机安慰她们...”

 

另外三个人都没说话,他们都知道蔡徐坤指的是什么事。

 

声势浩大的被黑与反黑,一直是他们这些流量明星遭遇的最多的网络恶意,那些人躲在屏幕之后,肆无忌惮地用最恶毒的言语攻击和伤害一个素不相识,甚至根本还没记住脸的人的时候,就像是印证了东野圭吾《恶意》里的那句话:

 

——他从来没有想象过,在这世上竟然会有这样的恶意存在。

 

轻而易举地诅咒一个甚至比自己还要年轻的人去死,并且乐此不疲,就好像这是某种特别的政/治正确似的,实际上只是哗众取宠的小丑,生活中无人问津的loser罢了。

 



“但是转发和评论里几乎没有人在为自己许愿,她们都在说,希望我幸福快乐,希望我不受伤害。”蔡徐坤说,“我感受到过这个世界上最深切的温柔祝愿,也遭遇到了这个世界上最恶毒的伤害诅咒。但是大概是人的劣根性吧,一百句带着爱的叮嘱和安抚的影响,都抵不过那一句“要是死的是蔡徐坤就好了”,所以我觉得也有点对不起她们。”


他说。


伤痛永远比幸福来得深刻且长久。

 


 

尤长靖的眼眶有些泛红,他们在这时候说起这些莫名的有点突兀,而他不合时宜的泪意也来的有点措手不及,他抬起手揉了揉眼睛,小声说:“好了啦,都过去啦...他们都根本没有想过了解我们,对我们的那种厌恶的感觉反倒就好像说我们做了什么天怒人怨,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朱正廷伸手拍了一下他的后背,虽然他们都不知道蔡徐坤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些。

 

“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些?”黄明昊问出了他们两个都没有敢去问的问题。

 

蔡徐坤低下头笑了笑。

 

“只是觉得那间阁楼很像我的内心世界。”

 

藏在最深处的那种。

 

一句话留下一道痕迹,直至千疮百孔到麻木,其实一开始从表面看不出端倪,但是因为某个契机突然爆发的瞬间,它们都悄无声息地浮出水面,他才终于发现,原来自己不仅受了伤,还流了血。

 

黄明昊没有说话,他扭头看向阳台的方向,似乎是若有所思。

 

“我们走吧,去隔壁。”朱正廷在短暂的沉默里小声说。

 



 

四个人无声的从陈立农和小鬼的房间走出来,大概是沉闷和难过让人会尽快忙碌起来,他们用最快的速度搜索了剩下的三个房间。

 

但是最后也只是找到了剩下三个人的手机,其他的线索并不鲜明。

 

“下去吧,去客房。”蔡徐坤说,“楼下才是重头戏。”

 

他说的没错,楼下才是重头戏,造成了两个人死亡的客房,隔壁的经纪人房,和隐藏得很好,他们不久之前才发现的被绿色植物掩映起来的中间的隔间,连同的是地下室他们曾经存放过尸体的房间。

 

他们在沉默里涌入了客房,墙壁上和楼上如出一辙的文字笑脸已经快要无法他们麻木的内心带来多少伤害了。

 

尤长靖和蔡徐坤拐进了浴室,黄明昊和朱正廷则留在了房间里。

 

 



他们曾经在这个房间的镜子后面发现了一张提示用的纸条,但是迄今为止,他们依旧没有真正发现那张纸条的意义所在。

 

尤长靖小心翼翼地爬进浴缸,尽量忽略掉墙壁上的那些字迹,然后蹲下来四处摸索,试图能从边缘摸出一些蛛丝马迹。

 

蔡徐坤走近了那面镜子。

 

洗手间的镜子其实都不尽相同,只不过乐华三人组的房间因为比较大,镜子数目更多一些而已,但是这面镜子的边缘没有像其他房间那样,镶嵌在有装饰性的黑色边框之内,只是在边缘稍稍修饰了一下,让边角圆润了一些,不会因为锋利而伤手而已。

 

尤长靖已经检查了浴缸,开始查看浴帘了。

 

蔡徐坤则站在镜子面前,将手指探了过去,指尖和镜子里自己的手指毫无缝隙地相贴的瞬间,他的脸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之前虽然也有过猜测,但是现在才被印证了。

 

“坤坤?”

 

“双面镜。”蔡徐坤简单地说,开始顺着镜子的边缘将手指勉强伸进去,查看后方到底是什么地方,双面镜必然有它存在的意义,如果镜子后面只是墙壁而已,那安装就会变得无用。

 

尤长靖走到了他身边,他终于暂时把手里的钟放了下来。

 

“我们把它取下来吧。”尤长靖说,也学着蔡徐坤的动作把手伸了过去。

 

蔡徐坤“嗯”了一声,绕到了洗手台的另外一侧,他对尤长靖使了个眼色,两个人托着镜子的底面稍稍用了些力气,只听到轻微的“咔哒”的一声,他们同时手心一沉,镜子似乎有些过于轻而易举的被他们取了下来。

 

这是一面能够被取下来的镜子,但是之前的纸条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所以谁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镜子有点高,挡住了蔡徐坤看向后方的视线,他只能暂时摸了摸镜子的背后,不出所料的,触手依旧是光滑平整的,这是属于镜面材料的质地,他对于镜子单双面的猜测没有错。

 

“小心一点。”尤长靖轻声叮嘱,后退着往浴缸的方向走,还算默契地将那一大块不轻的镜子横着暂时放入了浴缸之中,

 

然后他们两个同时直起身,看向了已经空缺出来的洗手池上方。

 

镜子后方中央有一块刻意被打造出来的矩形凹槽,凹槽里摆放着一个冰冷冷的摄像头,似乎是感知到了他们两人的方向,在片刻的停顿之后,它缓缓转动,定位,准确地将镜头对准了蔡徐坤和尤长靖。

 

闪烁的绿光同时在两个人眼底点亮,似曾相识。

 

尤长靖倒吸一口冷气。

 

蔡徐坤扶了他一下,没让他因为后退差点跌入浴缸,但是脸色却没比尤长靖好看多少。

 

“又是一个...摄像头?”尤长靖小声说。

 

听见了他们动静的黄明昊和朱正廷小跑着进了浴室,两个人同时对上了摄像头。

 

“我的妈呀!”朱正廷吓得叫出了声。

 

摄像头感知到了他,一点一点地扭转过来,聚焦在朱正廷吓到发白的脸上。

 

黄明昊往前一步,伸出手一把罩住了镜头,然后另一只手动作极尽粗鲁地开始拆卸。

 

他有在客厅拆掉了一个摄像头的经验,所以没费多少功夫就将它扯了出来,顺手丢进了洗手池里,发出了“砰”的一声。

 

“真恶心。”他冷着脸说。

 

“这样说的话,我和农农住在这里的时候,难道这个摄像头就一直...这样拍着我们?”尤长靖盯着水池里的摄像头,露出了厌恶的表情,“这里是洗手间唉,他们怎么可以这个样子?”

 

朱正廷大着胆子往前走了两步,观察了一下之前安放摄像头的凹槽,然后说:“好像没那么可怕,长靖你不要慌。我看了一下,摄像头应该只能拍到镜子外面的画面,浴缸和马桶的位置都在它的盲区里。”

 

尤长靖并没有感觉好一点。

 

“别忘了这个摄像头是能记录声音的。”蔡徐坤说,“就算拍不到你们,之前正廷和农农在洗手间的对话,还有后来丞丞来这里录制视频的声音,它肯定都录下来了,还有,当时丞丞在录制的时候到底是谁进了浴室,又是谁“杀了”他,还有农农那天晚上...”

 

“我更好奇的是这个摄像头的编号。”朱正廷说,伸手去拿摄像头。

 

他把那个摄像头翻转过来,努力地看了看它底部的刻字。

 

“是多少?”尤长靖问。

 

朱正廷说:“是VI。”

 

黄明昊说:“VI是6,这是六号摄像机。”


他们找到六号摄像机了。


一捆奶昔

绝对不可以 53

今天看到超话有一张图很好看,所以我就用来当了合集的新封面

https://m.weibo.cn/6068736245/4346269084018658


侵权删哈


Chapter 53


小阁楼的灯也已经打开了,灯光是那种让人不适的白色,木制长桌和椅子都摆放在原位,保持着他们上一次来的时候的模样。


阁楼内里的空间横截面是两条直角边在下的三角形构造,所以天花板高度是不同的,门的方向最矮,往里逐渐增高,所以蔡徐坤走到最里的时候终于可以站直了身子,甚至头顶和天花板有了些距离,只是倒霉了跟在他身后的尤长靖,头顶几乎是盯着天花板,不得不弯...

今天看到超话有一张图很好看,所以我就用来当了合集的新封面

https://m.weibo.cn/6068736245/4346269084018658


侵权删哈




Chapter 53

 




小阁楼的灯也已经打开了,灯光是那种让人不适的白色,木制长桌和椅子都摆放在原位,保持着他们上一次来的时候的模样。

 

阁楼内里的空间横截面是两条直角边在下的三角形构造,所以天花板高度是不同的,门的方向最矮,往里逐渐增高,所以蔡徐坤走到最里的时候终于可以站直了身子,甚至头顶和天花板有了些距离,只是倒霉了跟在他身后的尤长靖,头顶几乎是盯着天花板,不得不弯着膝盖。

 

最里的墙壁上有一扇三角形窗户,窗户很小,也很窄,似乎是可以向外推的,他的手掌用了一点力气,却发现窗户和阳台一样,是完全打不开的,反而是因为很少擦洗,摸到了满手的灰。

 

他低下头,手心已经冒出了红色的疹子,有点痒,如果碰一碰,又有点疼。

 

如果王子异在这儿,估计又要叹着气拉过他的手查看情况,然后去翻他的抽屉了。

 

蔡徐坤低下头,用力地攥紧了自己的拳头。

 

他后知后觉似的感觉到了锥心蚀骨之痛。

 

 




尤长靖从桌边一无所获地站了起来。

 

“什么都没有吗?”站在门外的黄明昊问。

 

“是什么都没有。”尤长靖小声说,“这个地方如果真的是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人待过的话,那他应该那之后也就都没有来过了吧?”

 

蔡徐坤说:“之前子异和彦俊拆掉的那个摄像头去哪里了,你们还有谁记得吗?”

 

他的问题有点突兀,大家都楞了一下。

 

朱正廷以拳击掌恍然大悟:“哦对哦,这里原来也装了一个摄像头。”

 

那还是王子异和蔡徐坤在寻找信号屏蔽器的时候发现的小阁楼,后来摄像头拆掉以后,那两个人到底是谁拿着摄像头,又放到哪里去了,他们甚至没有关注。

 

“没和上次一起拆摄像头的那么多放在一起吗?”黄明昊问。

 

尤长靖和朱正廷都摇了摇头。

 

蔡徐坤不说话了。

 

“你觉得他们两个如果没把这个摄像头和之前的放在一起,会放到哪里去了?”黄明昊问。

 

蔡徐坤说:“我也不知道,而且他们两个在拆摄像头的时候花了更多的时间,肯定私底下也谈了什么相关的话题,只不过...”

 

只不过他们都没说,所以他也没有问,王子异如果想告诉他是会说的,如果不说,一定涉及到了和林彦俊有关的内容,至于和林彦俊有关的内容到底是什么...他看了看尤长靖。

 

大概和他有关吧,不过现在他们说了什么谁都没法知道了。

 

尤长靖说:“没关系,等下我们看看其他房间里会不会有,我觉得可能是他们放在了什么其他的地方,就忘记和其他摄像头汇总在一起了。”

 

也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蔡徐坤转过身:“那出去吧。”

 

朱正廷和黄明昊转身就走,哪怕站在门口,他们都能感觉到这个空间的压抑,即使开着灯都依旧如此,倒是尤长靖,在原地又转了个圈,然后有点困惑地说:“我怎么感觉...”

 

“长靖,怎么了?”蔡徐坤问。

 

黄明昊和朱正廷又回到了门口。

 

尤长靖不太确定地说:“我怎么感觉这个阁楼,比上一次我们来的时候要...”

 

要破败很多?千疮百孔?

 

上一次他们来的时候,这间阁楼当然也依旧是黑暗逼仄的,但是即使如此,开灯之后屋子里的墙壁和桌椅都至少是完好无损的,可是不知道是不是上次他真的没有观察太仔细的缘故,这一次这间屋子里的墙壁,颜色总觉得似乎变得更灰暗了。

 

灰暗或许是因为外界的天气太差,可是墙壁上的那些痕迹呢?

 

他往前走了一步,把手放在了墙上。

 

“这面墙上,之前有那么多刮痕吗?”尤长靖不太确定地问,“还是说之前我们来的那次是我观察的好像没有太仔细的原因?”

 

黄明昊说:“我...我不确定,上次进屋子的人是子异和彦俊,坤坤是不是也跟着进来了?你和子异发现这间屋子的时候有没有看过墙上的情况?”

 

蔡徐坤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也跟着去看墙壁的状况,然后他发现,不仅是墙上,连桌面上也有了许多清晰可见的痕迹,就像是谁小时候用数学课要用的圆规尖用力戳着桌面留下的,细窄深刻。

 

“刚才我蹲下来的时候看见地上的灰尘也有很多,可是上次我们进来之后,留下了好多脚印唉,是这么快又被灰尘覆盖了吗?”尤长靖又说。

 

蔡徐坤张了张嘴。

 

他想说句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尤长靖的观察似乎很准确,他印象里第一次和王子异来的时候,这里虽然灰暗,的确感觉上没有这么...压抑得让人窒息?




窗外的雷声在这时轰然而起,闪电的电光在那之前已然映亮了大半个天际,他扭头去看窗外,看见了天空一瞬间呈现出的那种之前就让他很不舒服的金色,他长这么大从没见过这种又浓烈又纯粹的天空的颜色,乌云就点缀在这种灿烂的金色上。

 

闪电的电光黯淡下来之后,天空又暗了,浓烈得像是墨水似的黑色从云层见渗透出来。

 

“刚才天好金啊...”朱正廷小小声地说。

 

“真的很金,而且越来越金。”黄明昊也小声说,“这种自然现象好奇特。”

 

蔡徐坤突然觉得有点不舒服,他摇了摇头转过身:“屋子是不可能莫名其妙发生变化的,而且这些痕迹如果真的是后来有人造成的,不可能我们完全听不见啊,大概是错觉。”

 

尤长靖说:“可能真的是我的错觉啦,大家不要再想这个了。”

 

他们不再提起这个稍显诡异的话题,尤长靖率先出门,蔡徐坤也跟着往门口走,他关掉了灯,将阁楼的门反手带上。

 

“走吧,我们去隔壁。”他说。

 

然后他发现所有人都盯着他背后看。

 

“...怎么了?”蔡徐坤楞了一下。

 

“坤坤,你背后的门上好像有什么东西?”黄明昊说,走到蔡徐坤旁边往前探身,蔡徐坤也跟着转过身,目光落在阁楼的门把。

 

然后蔡徐坤感到黄明昊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用的力气有点大。

 

“这是血吗?”尤长靖小声问,声音发颤。

 

蔡徐坤没说话,他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过敏了的手心里也染上了这种颜色,门把上沾染着一些红色的,或许是颜料的东西,他犹豫了一下抬起手闻了闻。

 

血腥味。

 

是血。

 

朱正廷一把抓住蔡徐坤的另外一只胳膊,把他往楼梯下方的阳台拽:“走坤坤,我们先去洗手,门上的估计是什么颜料,不重要,我们把手洗干净去隔壁的房间看看情况,这个阁楼奇奇怪怪的我们先不管了好不好?”

 

蔡徐坤被他拖着走了两步,目光还盯着自己的手。

 

他确定,在他刚才开门的时候,门把上还没有血,否则这些血早就该留在他手上了。

 

黄明昊抓着他胳膊的另外一只手依旧用了很大的力气,抓得蔡徐坤生痛,他抬起头,和站在他面前的尤长靖对上了视线。

 

尤长靖正看着他,脸上写着恐惧。

 

“坤坤。”他声音有点抖,抖得和抓着蔡徐坤胳膊的两个人的手不相上下,“我们到底在一个怎么样的世界啊?”

 

这个世界为什么越来越荒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