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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QB槍斃.

☃【博坤】脑洞合集·01

『AQB枪毙男团成立于2018.4.8』

『ALL坤tag只此一家无可复制,如有雷同算你抄袭』

*王一博X蔡徐坤,智障爽文
*小号拉郎自娱自乐,勿上升
原: @銀魚罐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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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演播厅播放的音乐很有点明朗活泼,这是蔡徐坤头一次亲眼见到王一博,他正站在台上领着一众粉红短裙的娇俏女生,跳着对于男生...

『AQB枪毙男团成立于2018.4.8』

『ALL坤tag只此一家无可复制,如有雷同算你抄袭』

*王一博X蔡徐坤,智障爽文
*小号拉郎自娱自乐,勿上升
原: @銀魚罐頭 
      
      
-
      
      
此刻演播厅播放的音乐很有点明朗活泼,这是蔡徐坤头一次亲眼见到王一博,他正站在台上领着一众粉红短裙的娇俏女生,跳着对于男生来说有些略显可爱的舞蹈,再直白一点讲就是娘。
      
      
可蔡徐坤看得挺入神,因为在那一堆不断摇晃的扎眼的糖果色灯光里,一身黑衣的王一博明显是跳得最好的一个,无论技巧动作,还是表情管理,都如同真正的女团成员一般十分到位,让他浑身都散发着可爱而阳光的气息。
      
      
舞蹈完毕之后台上的聚光灯瞬间暗了下来,王一博在阵阵尖叫声中逃一般地从舞台飞奔而去,表情早就失了表演时元气的微笑,取而代之的是一点窘迫与无奈,生活真的不容易。
    
    
“那个,老师!”
     
    
王一博此时一心只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却没料到在半路被人拦了下来,光线有些暗,他微微皱眉抬眼朝身前那人看去,想着流程里这时应该没有人会cue自己。
      
      
“那个,老师…我可以去看您跳舞吗?”
      
      
王一博有些愣,显然是从未遇见过这样的要求,双眼已经逐渐适应了周围偏暗的光线,却依旧不能将那人面庞看得太清,只能从声音觉察出应该还是个年纪不大的小男生,王一博有些好奇。
      
      
“除了去教室上课我都待在练习室,你能进来?”
     
     
“能,能!我有通行证!”
     
      
蔡徐坤心里原本是有些忐忑的,早便做好了被拒或是被无视的打算,现在得到王一博肯定的答复后一时激动得有些不知所措,只顾连连朝他道谢。有通行证的话,应该就是圈内人士了吧,或许又是哪家来隔壁录节目的小艺人。王一博笑着摆摆手,极其swag地转身插袋朝出口走去。
      
     
“您的女团舞真的很好看,很可爱!老师!”
     
     
“……”
     
     
王一博原本已经柔和的神情此刻又恢复冷硬,想着要是这男孩真的会来看自己练舞,也许可以给他点小教训,思及此处王一博心情终于好了一点。
    
    
蔡徐坤会不来吗。
      
      
蔡徐坤真的来了,还是一天不落的那种。
      
      
王一博刚刚将外套脱下露出里边宽松的黑色背心,便听见练习室的门被极有节奏地敲了三下,他动作一顿,第一反应就是有学员过来找他开小灶了,王一博慢悠悠喝了口水后一边盘腿坐下一边开口。
      
      
“进来吧。”
      
     
蔡徐坤捏着手机,探头探脑从门外伸进半边身子。
     
     
王一博抬头一看又愣住了,这怎么没见过,不对,这怎么是个男生?
    
   
“老师!”
     
    
等到蔡徐坤一开口,王一博就立刻反应过来了,噢,是他。蔡徐坤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染成金棕色的发丝被烫得微卷,蓬蓬松松垂落在额前和有些泛红的耳尖上,衬得他整个人都青涩乖巧仿佛个精致的小王子。
    
     
而最让王一博有些抵抗不能的,就是那双溪水般清澈又透着丝难以觉察的暧昧的小鹿眼眸,一瞬不瞬认真望过来时真是要了人命。
      
     
“老师?”
      
      
“啊,来了。”
     
     
蔡徐坤点点头,有些不安又满怀着期待地站在门口看向面无表情的王一博,紧张兮兮连手中的手机也被握得微微发热。
     
     
“你是做什么的,为什么有通行证?”
      
     
“我在大学学跳舞的,来给做现场布置的朋友帮忙。”
     
    
“嗯…你站那么远干嘛,过来。”
     
     
王一博沉吟半晌,觉得隔着大半个练习室讲话实在是有些累人,抬手将一瓶还未开封的矿泉水放在一侧冲蔡徐坤眼神示意后,便自顾自走到压腿的单杠旁开始做着热身运动。
      
       
蔡徐坤忙不迭跑过来学着王一博在他刚刚坐过的位置旁盘腿坐下,伸手拿起那瓶沉甸甸带着些凉意的矿泉水,笑得更不好意思了。
    
     
王一博正拉伸着手臂,抬眼从墙面上的练功镜看到蔡徐坤那略有些傻气的灿烂笑容时,忽然觉得这人也挺有意思的,像颗不自觉发光的小星星。
       
       
自从有了第一回,蔡徐坤就变得愈发胆大起来,每次王一博还在教室给学员上课时蔡徐坤就早早到了练习室等他,时间久了甚至会偷偷摸摸跑到教室外看王一博上课,他这么副乖巧的摇着尾巴的小狗模样,一来二去和学员们也逐渐火热起来,甚至有成为女孩堆里团宠的趋势。
      
     
王一博一开始也不甚在意,到后来就发现有姑娘做得越来越过分了,什么直接上手扒着蔡徐坤去揉他脑袋,还有像逗弄宠物似的在他脸上搓来搓去,蔡徐坤一开始还会躲,时间一长就干脆放弃了,任由她们肆意蹂躏,只为了能和王一博多待一会。
     
      
“走了。”
     
     
王一博回头看向依旧被学员们拉着聊的火热的蔡徐坤,语气有些生硬。蔡徐坤闻言脑袋一偏,便果断从人堆里冲出来紧紧跟了上去,临走还不忘冲姑娘们摆手道别。
      
      
“你说王老师到底喜不喜欢坤坤?”
     
     
“什么傻问题,你没看见王老师刚刚那个眼神?”
      
      
“什么意思,坤坤喜欢王老师?”
     
     
“你之前有没有来上课啊大姐。”
      
     
女孩们聚在一堆叽叽喳喳展开无休止的八卦,而王一博显然没这么好的心情,他领着蔡徐坤回到练习室时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准备练舞,而是一屁股坐了下来抬头盯着表情无比乖巧的蔡徐坤。
     
      
“你来看了这么久,都学会什么了?”
         
     
“老师,你跳过的舞我基本都有学。”
    
     
蔡徐坤毫不犹豫地回答。
     
    
“是吗,每一支?”
     
     
王一博开始挖坑。
      
     
“嗯嗯。”
      
      
蔡徐坤跳了进去。
      
     
“那行,第一天那个女团舞,你跳一遍吧。”
      
     
蔡徐坤愣住了,跟着学员们混了这么长时间,这支舞他不仅早就学会还可以说是滚瓜烂熟。不过,要他在王一博的面前跳这么羞耻的舞蹈,对于蔡徐坤来说无疑是个恐怖故事。
       
      
“…真的要跳吗…”
      
     
看着蔡徐坤忸怩的害羞模样,王一博阴郁半天的心情终于明朗一些,不过要他放过蔡徐坤是不可能的。
     
     
“当然。”
     
     
王一博已经调出小音响里的背景音乐,蔡徐坤认命般将兜里的手机掏出放在地板上,忐忑不安摆好了准备姿势。
      
      
事实证明,蔡徐坤的专业素质和业务能力还是十分到位的,节奏刚一响起他便尽数收回刚才的紧张与羞涩,全身心都投入到舞蹈当中。王一博看着看着,忽然觉得不对劲了,蔡徐坤这跳的,也太可爱了点吧。
      
      
王一博全程都努力绷着脸以维持自己的面无表情,生怕不小心一松懈就露出奇怪的神色来。
      
      
蔡徐坤的ending pose是从姑娘们那里学来的一个兔耳手势,当音乐结束时,王一博终于克制不住地转过头去抬手捂上自己前额,总觉得有点儿烫。
      
      
“老师…跳的不好吗?”
      
      
蔡徐坤不太能理解王一博这个反应是个什么意思,只能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他。
      
      
“没有,很好,挺不错的。”
     
     
王一博调整表情,深吸一口转回身来冲他点点头,蔡徐坤这才放下心,依旧是那副不太好意思的兔子模样弯唇笑了笑,而后微喘着气坐上地板伸手去够自己的水瓶。王一博眼睛一瞟,拿起旁边蔡徐坤的手机递了过去。
     
     
“谢谢。”
    
     
蔡徐坤捏着水瓶还没来得及伸手,递到半途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
      
      
王一博下意识朝屏幕上看去,却在下一秒钟整个人愣住。
      
      
亮起的屏幕上那张锁屏壁纸,正是自己穿着背心在对着镜子练习舞蹈的照片,光线有些过于亮了,从角度来看明显是偷拍的。蔡徐坤也愣了,悬在半空中的手伸也不是放也不是,两人就这么陷入一个凝滞的状态之中。
     
     
王一博不知在想些什么,终于还是蔡徐坤最先做出反应,他也顾不得礼貌了,一把抢过自己手机就拔腿朝门外冲去,一边跑还一边喊着。
      
      
“我先走了!老师再见!”
      
     
王一博愣愣看着瞬间消失在门口的矫健身影,忽然间像被塞住般什么也讲不出来,他回头看向蔡徐坤落下的那瓶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稍稍有些出神。
    
     
他跑什么呢。
      
      
教室外边有些闷热,蔡徐坤已经连续三天没有出现了,王一博一边应付着学员们的轰炸式提问一边也在暗自烦躁,他忽然发现自己除了蔡徐坤的名字,对他简直是一无所知,甚至连个联系方式也没有留下。
       
     
王一博独自坐在练习室中央,白而无味的矿泉水也被他喝出借酒浇愁的感觉来。
      
      
咚咚咚。
    
      
练习室的门突然响了,依旧是很有节奏的三声。
      
     
王一博没咽下的一口水差点把自己呛到,还没来得及出声回答蔡徐坤就已经推门进来了。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王一博发现想了这么些天的问题好像一个也问不出口,他站起身看着蔡徐坤垂下头朝一步步自己挪近,有些紧张地将嘴唇抿成条直线。
      
     
“老师,我来跟你道别的。”
     
     
“…什么?”
    
    
王一博并没有听到自己想象中的话,一时间大脑有些坳不过来。
      
     
“我明天就回学校了。”
       
      
“然后呢?”
     
     
王一博所问的然后真的就是想知道他然后会讲些什么,可蔡徐坤不这么认为,在他听来王一博话里满满都是不耐烦与不在乎。蔡徐坤把头埋得更低了,可越是逃避他的目光就越是忍不了鼻头发酸。蔡徐坤本来也不怎么能控制的住,此刻更是憋得面颊涨热连口都不敢开了。
      
       
“…你哭什么?”
     
     
直到蔡徐坤吧嗒吧嗒往下掉起泪来,王一博才察觉到他情绪的不对劲。
     
     
王一博不是没谈过恋爱,可这种情况自己还是第一次见,他正老老实实等着对方开口告白,为什么还一个字没讲就忽然间哭起来了。
     
     
“不要哭了。”
     
     
王一博犹豫片刻,伸手抚上他一侧面颊拿指腹给人抹着挂上鼻翼的眼泪,蔡徐坤受惊般抬头,眼眶泛红像只白毛兔子,一面止不住地啜泣一面眼巴巴盯着王一博猛瞧。
    
    
王一博被他这么一看,心率又开始不正常了。
     
     
“你说不出来,我替你说好不好?”
      
     
蔡徐坤不懂他什么意思,也没空去思考,只是迎着王一博的视线一阵胡乱点头。
     
     
“我也喜欢你,别哭了。”
     
     
王一博又给他抹了抹泪珠,在人还有些婴儿肥的脸颊上轻捏一把。
     
    
蔡徐坤此时脑子里没有别的,只看见王一博在笑,黢黑的瞳孔里倒映出的是怔愣着的自己。
       
      
蔡徐坤不知道怎么办,他现在只会点头这一个动作。
       
       
“我去上课了,你在这等我好不好?”
      
     
蔡徐坤继续点头。
      
     
王一博心情很好地走出练习室,又心情很好地走进教室。
     
     
原本闹嚷的学员们安静了一瞬,看见满面春风的王一博后全都呼啦啦围过来日常询问蔡徐坤的踪迹。
     
      
“王老师,坤坤来了没有?”
     
     
“嗯,来了。”
     
     
“哇!在哪里?”
     
     
只见王一博偏头瞧了眼发问的女孩,原本凌厉的唇角此刻勾得意味深长。
     
     
“我的,不告诉你。”
     
     
END.

牛顶花

【天神搞坤】感观世界 十三

🍭金主X金丝雀
🍭拖拉机二级驾驶证 专业洒狗血
🍭拒绝上升,圈地自萌
努力做一个勤劳的人...

每个人都有各自要忙的事情,在上一次分别后,又是迅速消失的一周。时光在行驶的保姆车与冗长的PPT之间不情愿的流逝,但蔡徐坤知道,吴亦凡一定还会来找他。

他学会了表面的无私奉献,与实际的有所保留,榨取最后一滴价值是商人的强迫症,那么学会保存最后的价值,就是这场游戏的生存法则。

他越来越习惯于在赶行程的路上想这些有的没的,比起他以前的头脑放空,两项活动的外在表现都是缄默无言,所以经纪人并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变化。

他的航班在上午十点,车还没完全进入落客区,就已经看到拿着他手幅的女孩在附近闲逛,蔡徐...

🍭金主X金丝雀
🍭拖拉机二级驾驶证 专业洒狗血
🍭拒绝上升,圈地自萌
努力做一个勤劳的人...






每个人都有各自要忙的事情,在上一次分别后,又是迅速消失的一周。时光在行驶的保姆车与冗长的PPT之间不情愿的流逝,但蔡徐坤知道,吴亦凡一定还会来找他。

他学会了表面的无私奉献,与实际的有所保留,榨取最后一滴价值是商人的强迫症,那么学会保存最后的价值,就是这场游戏的生存法则。

他越来越习惯于在赶行程的路上想这些有的没的,比起他以前的头脑放空,两项活动的外在表现都是缄默无言,所以经纪人并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变化。

他的航班在上午十点,车还没完全进入落客区,就已经看到拿着他手幅的女孩在附近闲逛,蔡徐坤隔着窗户看到她们,心头涌上奇怪的柔软,他很想拉下窗户催促一下:赶紧跑啊,再这么不紧不慢的,就看不到我了。

车即将停下,他戴好口罩,经纪人从副驾驶回过头,叮嘱他几家媒体记者的位置。车停下来之后,他拿出耳机挂上,虽然周围吵得不可开交,不同的声音叫着他的名字,早将耳机里的音量覆盖,但戴上耳机,总会给他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起码可以当做没有听到的借口。

“坤坤,有没有好好吃饭?” “坤坤!你要多休息!” “蔡徐坤加油!”

他低着头快速走过安保开辟出的通道,此时什么都不做是最佳选择。

今天回应了她的话,明天看了她的镜头,后天又收了她的礼物,这些细节会被拿去放大,没有享受到这项服务的人心中多少会难过。他更愿意将粉丝看做一个庞大的群体,隔空喊话的感觉比起面对面的交流,会更令人放心。

这样就不会有人不开心,也不会有人因此离开他。

朱正廷联系他做合作舞台,歌会主办自然不会只让他表演一个节目就放他走,开票前经过协商,又签了一首单人舞台和中途以及后台采访。所以要提前一天到B市,跟全场彩排。

再次见到朱正廷,是在后台的待机室,这次他学乖了不少,今天的彩排虽然不带妆,他还是戴上帽子,做了基本打底。

“我真是怕了。” 他摇摇头,“我一想到明天晚上大屏幕上会出现我满面油光的样子,我就想死。”

蔡徐坤配合地笑笑:“没事,我和你差不多。”

“哪有,你比我好看!” 朱正廷小腿用力,化妆椅在底部滚动轮的作用力下向蔡徐坤靠近,他突然捏住蔡徐坤的下巴:“你说,粉丝们看到我们带了一顶帽子,会不会以为我们是一对儿啊?”

蔡徐坤拉下他的手:“你还是继续去担心你的满面油光吧。”

“坤坤,你好绝情!” 朱正廷张开手臂,然后扑了个空。

“我,我们可能要上台了。” 蔡徐坤起身,他并不是想让朱正廷难堪,只是如果被朱正廷抱住,他本能的僵硬反应,可能真的会伤人。

回酒店的路上,经纪人和他确认明天的行程:“主办方的金主们明天要开一个私人party,就在你住酒店的顶层,你晚上去露个面就行,不用一直在。”

蔡徐坤揉揉眼睛,他刚刚差点睡着:“不是明天晚上就要回S市么?”

“对啊,所以才说不用一直在,你去喝点小酒,待一两个小时,我已经把机票改签到凌晨了。”

蔡徐坤按着眉心:“这么晚啊...”

一开始对于接送机这件事,感到很神奇,可是看到凌晨依然有很多人来,而且大部分都是年轻的女孩,他开始有点担心,毕竟真的很不安全——从任何角度来说。不管是因为担心粉丝,还是担心自己,他都会尽量让经纪人把机票定在白天。

回到酒店,为了睡个好觉,他换了衣服打算去健身房跑步。酒店的安保措施很好,但为了保险起见,他特地在十二点才出房门,健身房那层果然空无一人。

蔡徐坤十分满意地戴上耳机,掏出手机选了一首Hip-pop,摇头晃脑地走向健身房。

旁边的Spa会馆里走出两个女孩,蔡徐坤本来没在意,结果在擦肩而过的时候,听到其中一个突然喊了一句:“坤坤加油!”

他被吓了一跳,急忙摘下耳机,下意识地微微鞠躬,露出标准微笑:“哦...谢、谢谢。”

两个女孩捂着嘴和他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一路还在窃窃私语。

“他好可爱啊!” “而且真的超级好看!”

目送她们消失在通往电梯间的拐角,蔡徐坤松一口气,戴上耳机,走两步又心有余悸地回头瞟一眼,小跑进健身房。

简单的热身之后,他将速度调到比较舒适的范围,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旁边的机器被启动,有人在他身边慢慢走动起来,背后的灯光将来人的阴影投在蔡徐坤面前,是个个子很高的男人。

他对于旁边是谁并不关心,只想着再跑十分钟回去洗澡睡觉。

“坤哥,你跑太快了。” 那人自作主张地将他显示板上的11下降到9。

蔡徐坤听到这似曾相识的声音,难以置信地转头确认,脚下步伐紊乱,差点绊倒自己。

他降低跑速,旁边的人看出他的意图,阻止道:“哎...坤哥,你别走啊。”

蔡徐坤从跑步机上下来,并不理会他,头也不回地离开,那人跳下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咱们不能好好谈谈么?”

“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蔡徐坤甩开他的手,很快又被重新握住,他被拽着转过身,另一只手同时被控制。

“卜凡你这是干什么?”

“你不听我讲话,我只好这样。”卜凡脸上写满委屈。

“你先放开我。”蔡徐坤试着挣扎,只觉得手腕被攥得生疼,他压低声音:“我粉丝可能在外面,你别这样。”

卜凡慢慢松开手,看到蔡徐坤扭头又想跑,立即从后面抱住他:“不行,你不能走。”

蔡徐坤像只受惊的兔子,就差蹦起来,急着骂:“你TM在干嘛?找打么?你再抱我试试?”

“......”

“...好好好,我服了你,你要说什么?我不走行了吧。”蔡徐坤向后踢一脚,“还不放手?”

卜凡放开他,挠挠头:“我,我这不是就想和你说声对不起嘛...”

蔡徐坤抑制住翻白眼的冲动:“你怎么在这儿?”

“你参加的歌会,我们公司也是主办之一...明天晚上有个party,你会来吧?”

“你说呢?” 蔡徐坤觉得他的问题太白痴,“话都说完了?那我走了。”

“你去哪儿?!” 卜凡又要拉他,被蔡徐坤一个眼刀扫到,急忙举双手投降。

“我回去睡觉,怎么,你要一起么?” 蔡徐坤看到卜凡又少男怀春般的红了脸,还羞涩着抬头打量他,气不打一处来:“别让我再看见你这幅表情,我可不管你是什么杂志主编还是公子少爷,我会打你的。”

卜凡急忙板脸,自己在他心中应该还是有地位的,他如是想,毕竟这样气急败坏的蔡徐坤,不是谁都可以看到。

第二天的彩排从下午开始,演出在天黑后正式拉开序幕。进程过半,他的单人舞台紧接着合作舞台,中间会有一个小的VCR用作串场,他准备完毕后,会应他的要求,给一段单人talking的时间。

蔡徐坤换好粘满黑色羽毛的演出服,上台做了十分简洁自我介绍,他抬头环视场馆一周,尽管是大型拼盘演唱会,但他依然看到将近一半的区域,亮着属于他的应援色。

他知道粉丝们很难办,因为是突然添加的行程,很多人大概来不及订机票和酒店,应援的准备应该也会手忙脚乱,但是他们还是努力做到了。

不论出于什么目的,有这一群不计回报对你好的人,怎么不会害怕失去。

“非常感谢你们来看我...”他低头想了想,“昨天在机场的时候,我听到你们问我,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好好睡觉...我有,我在努力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让你们担心。”

场馆内响起女孩子们的尖叫和心疼的惋惜声。

“所以,你们也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知道么?因为我也会担心。”

尖叫声变得更大,超过任何一位艺人的出场,好像今晚是他的个人演唱会一样。

“我会努力,带着新的作品和你们见面,要等我,好么?”

“好————” 一层一层的音浪卷过体育场的露天上空,在无比炙热的气氛在中,他开始了属于自己的舞台,震耳欲聋的音乐声,粉丝的应援声,在无数次的练习中已经变成本能的舞步,在最终结束的时候,手指将视线引向天空。

音乐戛然而止,灯光暗下来的那一刹那,万人场馆维持着短暂的死寂,巨大的绝望感隐藏在黑暗中,汹涌而来。

那一方浑浊的天空,仿佛触手可及,他却深知,它离自己有多么遥远。

有些人天生就是星星,而他则需要一些助力。

她们用尖叫释放着爱意,将他的肉体埋葬在虚无的真空之中,让灵魂的光芒得以绽放,好像这样,就可以同浑浊的天空融为一体,去拥抱星星。

仿佛每个人都在爱着他,而他同样爱着每个人。

蔡徐坤相信这是真爱,因为真爱总是自私的。

折于顾里

【蔡徐坤x我】青梅

*青梅竹马。本故事百分百不来源于生活,如有雷同全是我瞎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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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小美人!”我放下一沓照片,恳求:“帮我签个名嘛。”

眼前的人坐在椅子上八风不动地翻书,仿佛压根没听见。

我双手合十,低声下气态度诚恳:“求求天求求地求求这位大帅逼,就签一下。”

他终于伸手在我头上揉了一下:“你喊我什么?”

“爸爸。”我从善如流,“我错了。”

〈二〉

我和小美人的缘分始于娘胎里。

我妈怀孕的时候动静不小,害喜害得汹涌澎湃,吃一顿吐两顿,全因我这转世的猴精(她的原话)在她肚子里大闹天宫。

这导致后来的很多年里我和她吵架都底气不足——无论多么占理,...

*青梅竹马。本故事百分百不来源于生活,如有雷同全是我瞎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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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小美人!”我放下一沓照片,恳求:“帮我签个名嘛。”

眼前的人坐在椅子上八风不动地翻书,仿佛压根没听见。

我双手合十,低声下气态度诚恳:“求求天求求地求求这位大帅逼,就签一下。”

他终于伸手在我头上揉了一下:“你喊我什么?”

“爸爸。”我从善如流,“我错了。”

〈二〉

我和小美人的缘分始于娘胎里。

我妈怀孕的时候动静不小,害喜害得汹涌澎湃,吃一顿吐两顿,全因我这转世的猴精(她的原话)在她肚子里大闹天宫。

这导致后来的很多年里我和她吵架都底气不足——无论多么占理,最终都会以她翻旧账哭诉当年怀我之艰辛,而我闭嘴认怂为结尾。

一回两回也罢,每次都是同一件把柄颠来倒去地说,还声情并茂唱作俱佳,仿佛我再顶一句就是不知感恩的白眼狼,谁受得了这个。

不过这也能看出,我妈当初确实颇吃了些苦头。

这一点后来也被我爸证明,他说当时扶着我妈出门遛弯,小区里的大爷大妈都退避三舍。

不怪人家退缩,实在是我妈害喜之严重程度举区闻名,大家都不敢靠近这个脆弱的孕妇,生怕挨着碰着了,到时候有嘴说不清。

唯一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例外是隔壁的阿姨。

隔壁的夫妻俩和我爸妈年龄相近,搬进小区的时间也前后脚,两对小夫妻秉性相合,又做了几年邻居,关系好似一家人。

隔壁阿姨性格温柔,又喜欢小孩,对怀孕的我妈报以十分的好奇,三天两头上我们家探望孕妇,顺便探望当时只是一个肉球的我。

我妈怀孕五个月的某一天,阿姨照例来探望我妈,起身的时候不知是蹲久了还是怎么的,突然就晃了晃,直挺挺地往下倒。

三个大人都吓坏了,我妈白着脸,一迭声地催促送医院,叔叔和我爸狂奔下楼去打车。

十万火急地给阿姨送到医院,一系列检查做下来,戴着老花镜的医生看了看报告,抬头问:“家属是谁?孕妇怀孕三个月平时还是少让她走动,尤其不要做剧烈运动。怀孕初期身体弱,缺氧了这是。好好养着没大事。”

叔叔傻了。

我妈听了却很高兴,正所谓双喜临门嘛。

我妈的高兴没能持续几天就灭了个彻底。从前没有对比,她没能深刻体会到自己经历的是怎样一种折磨,阿姨怀孕后有了比较对象,她这才琢磨出差距来。

怀孕三个月的阿姨精神十足走路带风,身体倍棒吃啥啥香,我妈羡慕得眼睛发绿:“你肚子里这个真乖,不像我们家这个,齐天大圣转世在我肚子里闹天宫呢。”

阿姨劝慰道:“酸儿辣女,瞧你这么爱吃酸,应该是个小子错不了,男孩子闹腾点儿好啊,有精神。”

我妈更羡慕了:“你家这个肯定是姑娘,安安静静,乖的不得了。还是女儿好,我就想要女儿,又懂事,还贴心,妈妈的小棉袄。”

五个月后我呱呱坠地,我妈如愿以偿得了件小棉袄。
再过俩月,隔壁阿姨也生了。是儿子。

两位产妇面面相觑,犯起愁来:一个女儿家(男孩子),这么闹腾(安静)可怎么是好啊。

〈三〉

新手爸妈二三十岁的年纪,正是事业繁忙时,初为人父母的两家大人也并不例外。

当时还没有把孩子交给老人带的风气,且阿姨和我妈都舍不得襁褓之中的儿女,因此只能咬牙自力更生。

百忙中抽空照顾孩子是个艰巨的任务。为了合理利用资源,两只差不多大小的胖团子常被打包饲养——今天我妈上班我就在隔壁呆着,明天阿姨有事小坤就被抱来我家。

几个月大的时候,我们坐在同一个摇篮里吐泡泡,我伸出手指戳戳他的脸,他性子好,不生气,我得寸进尺,一巴掌拍在他头上,吧唧一下他就倒下去了。
他的嚎啕大哭招来了我妈,我被揍了屁股,哭得比他还大声。

三岁左右我带着他打弹珠,有一颗掉到窗外,恰好落在楼下的屋檐上。我指使他去捞,自己在后面拉着他。
于是,当天下午出门的小区居民纷纷目击惊险一幕:两个胖团子趴在窗台上,用晾衣架往下划拉不知道啥玩意。

楼下的张大妈在院子里晾衣服,一抬头吓得差点报警。

闻讯赶来的两家家长把我俩拎回去好一顿骂,我妈气得在我屁股上狠狠拍了一下:“不要命了是不是!”

阿姨拉着我妈劝她消气:“小孩子嘛,活泼一点也正常。”

阿姨从来就对我好。每回我在挨揍的边缘试探,都向隔壁寻求政治庇护。这让我从小就非常嫉妒小美人,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一度想和他交换爹妈。

当然只能想想,换是换不成的,我只好继续忍受我妈十年如一日的唠叨。

这些事情我早记不清,一切都来自我妈的口述,我对其真实性表示怀疑,但她信誓旦旦确有其事,并表示我从小就是个混账。

根据她的说法,我小时候干过的坏事罄竹难书,尤其喜欢捉弄隔壁比我小两个月的弟弟。

她数落起我来没完:“你从小就混账,成天欺负小坤,又能闹腾。谁家姑娘像你这样?咱家瓦片都要被你揭了。都说女儿是小棉袄,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玩意,看看人家小坤……”

我口头抗争:“咱们家哪有瓦片给我揭?都什么年代了,大家早住平房了。”

心里却在想,明明小时候我还能欺负他的,怎么长大就反过来了呢?

〈四〉

小美人当然不叫小美人。

他正儿八经的大名叫蔡徐坤,小美人是我给他起的爱称,他从来没有官方认可过,但我一直单方面这么叫。

会起这个别称是因为,他实在是长得太。好。看。了。

作为一个男孩子,他的五官比女生还要精致整齐,一张脸小到人神共愤,睫毛密得像扇子,眨眨眼睛都能扇风,刮得人无酒自醉。

我的成长期里无数次对镜自揽,思考怎么才能长成他那样,后来用了许多年才认清现实——老天爷赏饭吃,娘胎里带来的东西,羡慕不来的。

关于他好看这件事情,其实从小就已初现端倪。幼儿园吃午饭,老师都要给他多加个蛋,上小学的时候,第一天到班就引起小范围轰动。

在别的小孩都还只会玩泥巴的小学时代,我就已经收过数不过来的情书了————替他收的。

没办法,谁让我是他青梅竹马呢。

就像明星的亲朋好友经纪人助理总会受到格外的瞩目一般,我在小学就感受过这种名人光环带来的加成了。大名鼎鼎的高岭之花蔡徐坤虽然难搞,从来不收情书,但是他的青梅竹马只要一块巧克力就给跑腿转交,十分的好收买。

情窦初开的女孩们什么掏不出来,何况区区巧克力,谁出不起呢?因此,来找我做交易的女孩前赴后继络绎不绝,甚至没有人考证过我转交之后他会不会看,仿佛只要送到就是胜利。

——小学生的价值观就是这么单纯而朴素。

某天午休时间,我探头看看,见周围没人,迅速把隔壁班小姑娘含羞带怯塞给我,拜托我转交的粉色信封塞进他课桌,然后随手抓过一本书作沉迷学习状。

过了一会儿蔡徐坤回到座位上,照例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收到抽屉时,他顿了一下。

我的心顿时提到嗓子眼。

果然,他慢条斯理从抽屉里摸出一个信封来,在我面前晃了晃:“又是你。”
他用的是陈述句,态度十分笃定。

我疑惑:“啊?你说什么?”

他说:“你少来。”

从他的语气中可以解读出“我还不知道你”,“一周一次你还不腻我都腻了”以及“接着编”。

被拆穿的我并不着急,熟练搬出那套说辞:“嘿嘿收一下嘛,别那么无情,好歹是别人小姑娘一片心意。你好意思辜负吗?我这是做好事,照顾少女的七彩玻璃心。你不知道我们这个年纪的姑娘最脆弱啦——”

他翻白眼:“我信了。这回是好时德芙还是费列罗?”

我闭嘴了。

按理说男孩晚熟,他还比我小俩月,应该像我们班那些成天满地疯跑的小男生一样熊才对,偏偏他就早慧得像个小大人,总用一种早已看透一切的眼神睥睨我。

除了婴儿期那会儿我可以恃长行凶,随着年龄增长,我的小把戏再也没在他面前玩成过。(除非他主动配合)

我三分憋屈七分心虚,心想呵呵,我还对付不了你吗。

我调整情绪,进入状态,捏起嗓子:“坤坤哥哥~”

“?”

我可怜兮兮:“我知道你不会怪我的嘛。”

他警觉:“…你好好说话。”

我攥着他的袖子,一边晃一边说:“你好凶啊,真的要这样对我吗?还记得当初,咱们第一天来上学,阿姨是怎么嘱咐你的吗?她说你是男孩子,要多照顾我。谁能想到短短几年,你就把阿姨的嘱咐抛到脑后。咱俩这么多年的交情,从……”

“好了好了好了好了,”他没忍住笑,一边说一边把袖子从我手里扯回去,“你赢了好吧。”

我得意地收回手。

实在也不怪我为五斗米折腰,以前甜食吃太多,牙蛀了,太后大人下了禁糖令,如今我们家可以说是千山糖飞绝,万径巧克力灭。何况这个牌子的巧克力好吃不好找,去年舅舅出差带回来,我尝过一口惦记到现在,我妈也没松口让我吃第二回。

这回邻班的小富婆拿这个诱惑我,我怎么可能拒绝?我可是拍胸脯打包票说保证送到位的。

我想了想,掏出受贿得来的巧克力,忍痛掰下一半递给他,假装大方道:“好嘛,分你一半。”

他伸手:“哦?这么大方?那我笑纳了。”

我更肉痛了。

他手伸到一半突然拐弯,揉了一把我的头发:“逗你的,看你那个表情。怎么这么爱吃甜的,分一块巧克力跟要你命一样。”

“不要搞乱我发型!”我不满地甩甩头发:“你懂什么,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你这种不被限制吃甜食的人永远不会明白。还有,我才是姐姐,头不可以随便摸,你给我尊重一点。手拿走!”

“两个月而已,”他说,“而且你刚刚自己叫坤坤哥哥的。”

我愣了一下,不禁气结,这人也太能钻空子了吧!

〈五〉

少年时代的男孩女孩永远对“让别人喊爸爸”有种难以言说的追求。可能正所谓越没有越想要:小时候争先恐后要做所有人的爸爸,长大了却腆着脸号称自己年年十八。

就像这时候我正陷入一场辈分保卫战中,时间是午饭之前,地点是我家客厅,人物是我和小坤,起因是一罐零食。

但此刻我的赢面不太乐观。

我先是服软:“求求你了。”

后是恳求:“坤坤。”

再是低声下气:“坤坤哥哥。”

“……………………”

“我叫你爸爸还不行吗!” 我终于屈辱地认输了。

蔡徐坤终于满意地松了手,我眼疾手快把巧克力罐子抢过来,刚打开准备享受来之不易的美味,突然发现地上的影子不太对。

一回头,迎面对上手持锅铲面色不佳的我妈:“手上拿的什么?”

我吓得一哆嗦。

我妈对蔡徐坤和风细雨:“坤坤,不能纵容她知道吗?她都蛀牙了。”

转头对我阴云密布:“还不放下?”

看着我妈阎王一样的黑脸,又看了看手上来之不易的罐子,我咽了口口水,最终还是恋恋不舍地把它交回蔡徐坤手上。

我用眼神向他发射信号:“回头再给我。”

他移开视线只当没看见。

我急了,悄悄掐了他一把,他只好递给我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我不敢违抗你妈。”

我继续挤眉弄眼:“我妈最喜欢你了,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他用闭上眼睛的方式来表示断然拒绝。

恨得我牙根痒痒,只恨不能揍他一顿。

这一天晚上我怎么也睡不着,躺在床上想吃甜食想到辗转反侧。有什么比煮熟的鸭子飞了更憋屈?

我思念中午那罐巧克力,思念到走火入魔,以至于总觉得阳台上有点什么动静。

开始我以为听错了,竖起耳朵仔细听,又听到一次清晰的石子落地声。

我立刻翻身坐起来,披上衣服打开阳台的玻璃门。

隔壁的阳台上,蔡徐坤一手拿着几颗小石子,一手抱着巧克力罐子。见我出来,冲我笑:“还挺快嘛,我以为还得再扔几个。”

我知道这家伙又在损我睡起来雷打不动,搁平时我肯定能跟他唇枪舌剑斗上十分钟,但此时此刻我满心是失而复得的巧克力,无心和他计较。

我趴在阳台栏杆上,努力踮脚探出身子,催他:“快快快,给我给我。”

他也从隔壁的阳台上探身,伸出罐子递给我。

今晚月色清朗,映得他眼睛明亮无比,好似有无边星河。虽然一直都知道他好看,但我看得太多,早就产生了抗体。

他说:“小心点,藏好了别给你妈发现,不然你又要挨骂了。”
说完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八颗标准的大白牙,是我看过无数次的样子。

可这一次我的心“咚”的一声,狠狠地跳了一下。

〈六〉

这晚注定是个不眠夜,即使吃上了心心念念的巧克力也没让我成功进入睡眠。

以至于隔天上课的时候我还在心不在焉,嘴里含着的巧克力都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邻座的座位一直空着,这让我心里有一丝莫名的不安。

最早的时候我是和蔡徐坤一起上下学的,奈何我总是三天两头赖床迟到,害得他也跟我一块儿被罚,我心里过意不去,后来就变成了分开上学但一起回家。

早睡早起的蔡徐坤向来比我早到,每天我踩着铃声冲进班门的时候,他早在座位上等着损我了。

不像今天,第二节课都上到一半了还不见他人影。

还说我爱睡懒觉像猪呢,我看有人比我到得更晚嘛。我在心里想,一会儿一定要好好回敬他。

可是,随着一节又一节课过去,直到放学的铃声响起,一整天,身边的位置上都无人光顾。

这一天老师讲的东西我半个字也没学会,脑子里七七八八的想法像一团理不清的毛线,一个还没冒头就被另外的给打断。

每一个课间都有班上的女生来问我,蔡徐坤怎么没来上学,窗边总有学校的女生状似无意地打探,你们班怎么有个人没来上课。
我一边嗯嗯啊啊地敷衍着,一边想,到底怎么回事?

昨晚给我送吃的睡太晚了?那不至于翘课一整天。

生病请假了?那也会和我说一声,不至于这样不声不响。

想不明白就越发焦躁,放学铃声响起的一刹那,我甚至来不及等老师把“下课”说完就拎起书包冲了出去。

一路跑回了家,我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可站在家门前我又迟疑了。

和每一天一样,对门依旧平静的关着。这扇门我敲过千八百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今天却不知怎么有些胆怯。

我晃晃脑袋把乱七八糟的想法扔掉,上前去哐哐拍门,一边喊:“蔡徐坤,你开门!”

门终于开了,看清门里的人的一瞬间,我松了口气:“我的妈,你吓死人了。”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

白担心一整天的我气不打一处来:

“你今天没去上课,怎么回事?生病了?有事好歹知会我一声,害我白担心一天,还以为你怎么了。我一天都没听进课你知道吗,还有我们班那帮女的,嗡嗡嗡在我耳边上问你哪去了,我哪知道……我告诉你小蔡,你最好赔我精神损失费,我要的也不多,就两罐巧克力……”

罕见地,他一句也没还嘴。在我竹筒倒豆子般啪啪一通说的时候,他脸上闪过一丝快到看不清的歉意,转瞬即逝,以至于我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我不知不觉住了口。

我们一个站在门里,一个站在门外,谁也没说话。

空气突然变得僵持。

沉默半晌,他眼神移开,抿了抿嘴,似乎要说什么。

就在我忍不住时,他终于开了口,语气迟疑:“我…可能要去美国读书了。”

什么?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从还不会说话不会爬的时候就在一起吃饭睡觉吐泡泡。
和他一起上学放学,对我来说和“太阳从东边升起西边落下”一样,是生活常识,是下意识动作,是每天每月每年养成的惯性,是从来没想过会缺少的日常生活中的一环。

我和他鸡飞狗跳地长大,吵吵闹闹地拌嘴,却从来没人当过真,最大的矛盾也无非是“今天谁扫地”,“还我巧克力”和“不许替我收情书”。

年少的生活平静又单调,单调到让人从没想过它不是一成不变的。不知道哪天会突然天晴,哪天会突然下雨,哪天你习以为常的生活模式会被不期而至的意外打破。

生活对我来说是个正在进行时的动词,而“未来”显得那么抽象又遥远,遥远到我从没去想过,它可能是与过去,与现在,都不一样的——它可能是没有蔡徐坤的。

他小心观察我的反应,重复了一遍:“我要去美国读书了。”

轻缓的声音,像是一把千斤重锤,锤得我七荤八素。

〈七〉

春去秋来,北雁南飞,一年一绿的草色又随着季风蔓延上了墙角。时钟转过几轮,日历撕去几本,几个年头很快过去,我的身高像芝麻开花似的一节一节拔高。

那个从阳台偷渡来的巧克力罐子我再没打开,安安静静地放在柜子最里面。

屋檐下不知什么时候有鸟类筑了巢,叽叽喳喳颇为热闹,我妈擦窗户的时候探出头往外看,嘀咕着“和闺女原来一样吵”。

我消停了不少,其实是生活突然变得突然空荡荡,让我有点茫然。如果你也试过就会知道,习惯的抽离会让人失去重心,进而变得无所事事且不知所措,于是除了埋头学习也没有别的消遣。

我妈非常欣慰,用她的话说就是我终于懂事了点。

有一回我妈在我房间大扫除,从柜子角落翻出那个巧克力罐子,思考了一会儿以后似乎猛然琢磨出了来历,顿时勃然大怒:“好啊你个小兔崽子,给我阳奉阴违?”

我心说什么玩意,转过头看清她手上的东西,一瞬间跳起来,一把从她手上夺走:“干嘛乱翻东西,知不知道尊重人家隐私啊!”

“谈隐私?你先给我说说看,你们两个背着我搞了多少私下的小动作。”

“我都长大了,哎呀”我推她的背把她往门外赶,“而且我早都不蛀牙了,你别问了,出去出去。”

我妈冷笑一声:“你就是被惯的,现在我看看谁还惯着你。”

我砰的一声关上门,靠着门滑了下去。坐了一会儿,拍拍屁股站起来回到书桌前继续写作业。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一年四季过去得很快,转眼间阳台上的绿萝都长到爬上栏杆枝叶繁茂了。我的身高和也我的头发一样,一寸寸生长。

我很少刻意想起来,但也会在体检的时候,拿着报告单神思恍惚一瞬间,他现在有没有比我高了呢?

〈八〉

惯性的强大在于持续,总是难以捉摸却又不痛不痒,像豌豆公主被子下的豌豆,又像漏进鞋子里的一粒沙。

而生活的无常则体现在,总是在你毫无准备的时候带给你未知的惊喜,或者惊吓。

一个消失很久的人再次出现在你面前,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反正我脑子里第一时间涌上的,既不是欣喜雀跃,也不是愤怒埋怨,甚至来不及产生诸多文学作品里那些“久别重逢”会用到的感慨。

事实上,我没反应过来,大脑有一瞬间的死机。

他带着口罩,只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但这不妨碍我一眼认出,站在面前的这个人是谁。

这些年我长高了许多,可他似乎蹿得更快,以前我们还能并驾齐驱,现在我得微仰着头才能看他的脸了。

他伸出手在我面前晃了晃:“傻啦?”

我没吭声。

他又伸手戳了戳我的脑门,嘀咕了一句:“几年没见就不认识啦?”

我拍开他的手,想说些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过了第一反应的时间点,此刻惊喜或者愤怒好像都有点不合时宜。

我满腔堵着的话说不出口,干脆泄了气。半晌,说出一句:“干嘛啊你,我是姐姐,头不可以随便摸的,你给我尊重一点,手拿开。”

〈九〉

要说蔡徐坤这人,除了格外好看之外,另一点值得一提的就是格外能折腾。

在这一点上,我十分信奉古人说的“三岁看大七岁看老”。

——要么他怎么从小到大都不消停呢。

在我们很小的时候,我和别的小孩一起堆沙子玩泥巴的时候,他就已经被阿姨带着东南西北满天飞,一会儿是学唱歌跳舞,一会儿是到处去比赛。

当然,小孩子学兴趣班,在天朝普遍到不值一提。差别在于,别人随便学学就算,而他一学就再没停下来。

再大一些,别的男孩子翘课上游戏厅,他翘课上练舞房。

他的练舞房我去过,空间不大,装修普通,里里外外没哪儿和一间普通屋子有区别,我转了一圈,实在没看出啥出彩的,能让他成天一头扎在里面。

我不太理解:“在这儿呆着这有什么意思啊?”

当时他刚完成八个八拍的练习,毫无形象瘫坐在地上,用毛巾胡乱擦了把脸。

他举起一瓶水灌下去,好半晌总算屈尊回答了我的问题:“不知道,就是喜欢。”

我:?

他伸手比划了一下面前的空地:“我跳舞的时候,就会想象这是个舞台,有灯光,有观众,大家都在台下看着我。这种时候是我最自由最快乐的时候。”

说着话的功夫,他头上又流下汗来,窗口泄进的一丝阳光被汗珠折射在他脸上,看起来有明亮的神采。

我没再问,他却自顾自地说,说他的舞台,他的想法和未来,说这些的时候他罕见的话多。我伸手给他擦掉快要滚进眼睛里的汗珠:“那你就去做呗。”

那时候我其实根本没有深思过“未来”和“梦想”这么遥远而抽象的字眼,却莫名有着不知何来的,毫无道理的,盲目到比相信自己还要强烈的对他的信心。

当时的我是这么说的:“你一定会实现的。”



所以时隔几年再相见,我对他的未来规划丝毫也没感到意外。

我们像小时候一样肩并肩坐在操场旁边的大台阶上。这台阶在小时候的眼光看来奇高无比,要费尽力气才能爬一节,如今却矮得很不真实,伸腿就能轻松跨上去。

他说:“我已经想好以后要走什么路了。”

我问:“是为了这个而回来的吗?”

他想了想:“有这个原因吧。”

他没再说其他的原因,转了话题:“这次回来就不会出去了。”

我说:“所以,叔叔阿姨也同意了喽?”

家人开明,他又努力,长相还得天独厚,可我还是不无担忧。当梦想只停留在“梦”的程度时,勇气和信心可以是无限的,但当真正落实到“想”,成为一条切实的未来规划时,不确定的因素就太多了。

十几岁的半大少年,放弃平稳的生活去追一个不知道终点在哪里的飘渺梦想,堪称冒险和疯狂。即使是尚且懵懂的我也隐约知道,娱乐圈何其残酷,一将功成万骨枯,无数人前赴后继,可求仁得仁的却只有金字塔顶端的绝少数。

——没人能把握运气,想红只能看命。

我想起很多曾经如雷贯耳,后来却渐渐消失的名字,想到更多人连水花都不会溅起,就悄无声息地离开,又想到自己,想到身边的同学,想到天下千千万同龄人都在走着的,平凡安稳却不会出错的一条路。

我有些惶恐,一堆话堵在嗓子眼,便转过头看他。

他看着面前空旷的操场,嘴里在说自己的憧憬,脸上简直能放出光来。我莫名想起小时候在舞蹈室那个下午,那个时候的他和现在的他分毫不差——几年过去,时间改变的好像只有他的外貌。

他说:“他们说不上支持吧…但也没反对。让我自己决定。”

他转过头看我:“那你呢,你怎么想?”

我的话到了嘴边却鬼使神差地拐了弯:“我觉得很好啊。”

算了,我想。人生这样漫长,能遇见一件几年如一日热爱的事情,似乎已经比大多数如我一般的庸人幸运许多。

夕阳像是流动的金子一样,洒在他初显锋芒的侧脸上,把他的睫毛照出一层密密的阴影来。

他看着远方,目光里没有焦点,像是透过虚空在看什么遥远的未来。

他说:“梦想是伴我入睡的东西,不去实现它我会失眠。”

我托着腮看他漂亮的侧脸:“那就去实现它吧。”

“而且,”我站起身来,也向他一样看向远方,“我觉得吧,你天生就是为舞台而生的。”

心怀热爱是缘分,学有所长是天分,机缘巧合从来不缺,可能够勇敢的迈出追逐的脚步真是天大的了不起。

所以你可一定要加油。


〈十〉

“哥,签一下名,求求。”我的纠缠功夫随着年龄增长而日渐熟练:“这样,十张不行的话我们签五张怎么样?”

我说:“好说歹说也是青梅竹马,不看僧面也看佛面吧?”

我说:“想想小时候,是谁摇床让给你睡,大一点了你要去阳台上捡弹珠,是谁冒着生命危险拉住你,再想想,是谁帮你义务收情书,是谁把你送的零食一块不落全吃完,你这样想想,不觉得挺感动吗?”

我说:“有这样一个女孩,在你生命中存在时间和你妈一样长,你最亲密的家人,最珍贵的朋友,全世界最了解你的人,此刻她只想要普普通通几张签名,动动手指就能做到,你难道不想满足她吗?”

我说:“我喊你哥行不行?喊爸也行,我真的喊了哦?坤坤……”

“你能不能换一招……”他有点无奈,从桌上的一大堆照片里随便翻捡了两下,“而且我也没说不行,你哪儿来一套又一套的说辞……你上哪弄的这么多照片,要这么多签名干什么?”

我往他旁边的椅子上一坐,开始掰着手指头数:“大明星,你封闭训练是挺逍遥,合着没人能找到你。可我呢?谁不知道找我啊?知道我欠的一屁股人情债多难做不?我给你数数,小学的后桌问我要,我不能不给吧;我二姑妈的女儿问我要,我不能不给吧;学生会的学姐问我要,我不能不给吧;还有……”

“好好好,我签,我签。”他眼见我一副要开始大倒苦水的样子,立刻举旗投降。

看到他扭开笔盖,我立刻顺杆爬:“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五张都签了四舍五入不就干脆签十张?当然,更多也不是不可以……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抓紧搭上升天的顺风车,倒卖几张可能这个月生活费都有了。”

“没见过这么能说的鸡和犬。”他插嘴。

“你别吵,”我从身后扒在他肩上看他签名,一边把这段时间来没说的废话一次性说够本:“真的,前天我们开班会,我旁边的妹子刷直拍太投入,被班主任抓个正着。上周五晚上,学生会开例会,副部请病假没来,后来学姐跟我说,她其实是为了在寝室守更新,根本不是生了啥病。”

我往旁边床上一躺:“小蔡同学,我正式通知你,你已经red了。身为你的青梅竹马,知道我每天走在人群里是什么感觉吗?”

我向他宣布:“不是我说,马克吐温写“揣着百万英镑上街装穷”这种梗真的很有先见之明,没有人会不喜欢这种感觉,装逼,但是爽——大家都以为我很穷,其实我有百万英镑;大家都以为我只是个普通观众,其实我是内部人员。”

他被我说乐了:“是吗,你身边很多人看?”

我:“那可太多了。”

他问:“那谁粉丝最多?”

我:“这个嘛,各班行情不一样。我们班呢,你和陈立农朱正廷Justin四分天下,但是我学姐她们寝室就喜欢坤音四子。”

他又问:“那你呢?”

“我嘛,”我端坐起来,一本正经:“我是乐华粉。”

“哎呀你别!我错了,错了,逗你的嘛,我肯定给你投票啊,打人别打头啊祖宗!”


〈十一〉

当星光降临,一切其实发生得很快。

偶练的热度烈火烹油般燃遍大江南北,在这个春天如同一点明火扔进娱乐圈这块干燥已久的草垛。

这是一场现象级的狂欢。

4月6号晚上,我坐在电脑前还有点恍惚,觉得时间线拉得真快,仿佛昨天还在牙牙学语,而今天他的名字已经被他亲手刻上了梦想的丰碑。

短短的两个月里,我仿佛掉进另外一个世界。所有人都在谈论他,他的名字,他的未来,他的一切。

学校里的同学,朋友圈的黄牛,他的名字出现在所有人口中,微博更不必说,“蔡徐坤”三个字屠版一样血洗这个春天,翻来覆去地出现在我身边的每个角落。

这一切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我想不出所以然,好像一夜之间就成了这样。

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心不在焉地看节目,pd和导师吊人胃口的暗示让人提心吊胆。别人总说,ikun想必是最不用担心排名的。但怎么可能呢?关心他的没人不担心,更何况是我。我比普通的粉丝更信赖,更期待,可也更加成倍地紧张。

不过他可能比我更紧张吧。

名次宣布的间隙镜头扫过他的脸,那张脸在残酷的直播镜头下也漂亮得挑不出毛病。弹幕很快被他的名字刷满,我却想,大家都说他好看,可是没人知道他本人比镜头里还好看吧——尤其是近距离看。

更没有人知道,他小时候就已经这样好看了。

想到小时候,回忆仿佛开了闸,镜头里盛装的少年面孔和记忆里的每一个阶段重叠,我不安了整晚的心突然安静下来。

镜头里,他面色平静表情镇定,十分有大将之风,我却一眼瞧出端倪,不自觉有点好笑,这人现在可能已经紧张死了,一会儿可别哭出来。

等待把时间无限拉长,分针秒针转动的每一刻都在票池里掀起滔天巨浪,会有意外吗?会如所愿吗?开赛以来的每个日夜里那些信誓旦旦却又提心吊胆的祈愿,会在此刻实现吗?

我不知道天道酬勤是不是谎言,也不知道命运此刻是否眷顾,但此刻,绝对票差杜绝了第二种可能——当pd嘴里念出那个名字的瞬间,有一瞬间我听不见耳边的声音。

宿舍楼各处同时传来喜悦的尖叫,像无数溪流在这个夜里汇入名为“蔡徐坤”的海洋。嘈杂的喧嚣在我耳边模糊成忙音,我死死盯着屏幕,注视他慢慢转身,慢慢走向最顶端的位置。

他真的哭了,还哭得很惨——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这样失态。记忆中早慧无比像个小大人的少年,从记事起就倔强不肯在人前流泪,固执认为这是软弱的表现。

“我可是男人!”那个还不够课桌高的小男孩这样自称,逗翻了周围一圈大人。

带着两分初涉世间的勇气,三分咬牙硬撑的决心,和五分永不回头的决绝,就这么莽撞地一头扎进了名为梦想的华丽沼泽。那些枯燥的汗水和酸痛的肌理在命运的眷顾下化作利刃,割开了圣坛上最后的一片荆棘。

那张稚嫩的脸与屏幕中的人逐渐重叠,望着他泣不成声的样子,我突然很想摸摸他的脸。

他流着泪弯下腰鞠躬,我下意识伸出手去触摸屏幕上他的脸,一瞬间莫名其妙的情绪陡然从四肢百骸流向泪腺,不知哪根神经被触动,我突然失控般涌出眼泪。

泪意逼上大脑,分不清这一刻感情的复杂。我脑子里走马灯似的记忆重现,散碎的镜头和画面拼不成完整的故事。

十几个春秋,千百个日夜,他成了塔顶的月亮,而我也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年少不识愁滋味的小姑娘了。

室友路过身边,被我的眼泪吓了一跳,探头一看,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原来你也搞呕啊?”

她凑过来看屏幕:“你喜欢哪个啊,我看看这是……你喜欢蔡徐坤啊?”

〈十二〉

赛程很快过去,但热度丝毫没有消退,出道团的全国巡演如火如荼地筹办中。

身边的追星狗纷纷打听门票,微博上铺天盖地都是npc演唱会相关,黄牛赚得盆满钵满,一时之间一票难求。

室友之一正在给家人打电话,软磨硬泡想要搞到买票钱。我两只耳朵里全是她讲电话的声音,反复强调她有多想去,她爱豆有多帅,这是出道后首次巡演她一定不能错过云云。

我心平气和坐在书桌边,手里的书两小时过去没翻一页。

我努力阅读:对于上市公司,在期末资产负债表日之后做出的修改应该……妈的。

心浮气躁,脑子里像团乱麻,我“啪”的把书合上,拿起手机点开微信,对着那个熟悉的对话框点开又关上,点开又关上。

我输入:在干嘛
又删除
输入:最近忙吗
又删除
输入:有票吗
又删除

反反复复许多次,一句话都没发出去,最后赌气地把手机往桌上一扔。干脆眼不见心不烦,洗澡去了。

水流哗啦啦往下冲,我逐渐冷静,意识到自己的脾气来得莫名其妙。这样想着,我又开始烦躁起来,不知道自己这样矫情是什么毛病。

其实我的不对劲已经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

准确来说,从几年前开始,我就已经有点不对劲了。

再往前追溯,不知道源头到底在哪。我们俩从小一块儿长大,我面对他的时候比面对我妈的时候还多,习惯成自然,有的东西早已化作惯性,深入血脉,很多事情根本找不出一个具体的时间,等我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渐渐似有所悟的时候,早就已经被自己烦的不行了。

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我再迟钝也不至于对自己的想法一无所觉。

只是这顿悟来得太突然,这转变又让人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

很多次我看着他的脸,根本不好意思开口。这要怎么启齿呢?说不好意思这位兄弟我和你做了快二十年的好朋友现在我突然看上你了?

我被自己脑补出的他的表情给逗乐了。伸手拧上淋浴头,叹了口气,还是决定谨慎做人。

湿着头发走出来,还没来得及擦干,对床的室友从床帘里探出个脑袋来:

“你手机刚刚一直震,我看你在洗澡就替你接了。那个人说在楼下等你,让你洗完澡下去。”

我突然紧张起来:“谁啊?”

“你备注叫小美人,”室友一脸莫名其妙,“你给个男的备注叫小美人干什么?”

我顾不上给她解答疑惑,披上外套就往下跑,室友在后面喊:“诶,你的手机!”

“不要了!”

〈十三〉

我狂奔下楼,远远就看见阴影处的树下有个人影,浑身包得严严实实,从头发丝全副武装到脚尖,仿佛刚执行完拆弹任务的防爆士兵。

我踟蹰了片刻。

刚刚凭着一腔热血冲了下来,真到面前了却莫名生出些近乡情怯的感觉来,一时不知该不该上前。

没等我纠结一会儿,晚课下课铃响了。很快旁边水榭小路上出现了人影,一大波女生正三三两两地往这边来。

我一个激灵,生怕他被认出来,赶紧冲上前拉过他就往小树林里跑,也顾不上想他捂成这样又是大晚上的谁能认得出。

跑了半天直到确认左右没人才敢停下来。我喘匀了气,直起腰来扯下他的口罩:“你怎么来了?疯了吧,大晚上的进高校,想引起什么踩踏事故啊哥哥,您对自己现在的流量一点儿逼数都没有是吗?”

他喊冤:“我打你电话十几遍没人接,还以为你怎么了。”

我:“我洗澡呢。”

“我知道,最后一遍打通了,接电话的是你室友吧?她告诉我了。”

“那你还来?”

他辩解:“我已经在路上快到了。”
想想又补充:“反正来都来了,干脆自己给你送一趟。”
“正好我也好久没看见你了。”

他一笑就露出一排闪得人发晕的雪白牙齿,我被闪了一下,心里扑通一跳,赶紧别开视线。

天地良心,别给我添乱了,维持表面平静对我来说已经很难了。

美色误人,我却不得不努力稳住军心:“送给我?送什么?”

他低头翻口袋,半天从中找出一张纸片来。他拿着这张纸在我面前晃了两下:“首巡的票,来不来?”

我一把抢过来,看了一眼,哟,前排中心。

我心满意足地收下,好像半个小时前还烦躁得能吃人的并不是自己似的。我假意矜持了一下:“既然你这么盛情地邀请我,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去一趟好了。”

他挑起眉毛:“得了便宜还卖乖。这么勉强?那你还我。”说着朝我摊开手。

我把票往身后一藏:“你想都别想哈!”


〈十四〉

所以我去了吗?

——当然去了。

演唱会的现场,简直没法描述,大概就是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 我 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

离入场还有几个小时,整个场馆附近已经水泄不通。嘈杂的声音混着初夏的高温席卷而来,举着不同手幅的女孩填满了整个广场,五颜六色的灯牌让人眩晕。

如果此刻从上空俯瞰,整个地面一定像一盘打翻的颜料盒,鲜艳又混乱。

我按照指引,从侧边工作门进了场,有个早早等在门口的工作人员领着我七拐八拐进了内围。去往后台的路上,我转头去看观众席,空荡又寂静。

偌大的场馆只会有短暂的安静,再过几个小时,它就会被山呼海啸般的尖叫所淹没。

而此时,场馆外喧嚣鼎沸的人声成了背景音,工作人员忙碌而紧张地穿梭,有那么一刻,我奇异地感觉到一种微妙的自豪。

转过两道门,蔡徐坤正从后台探出头来向我招手,我一下子雀跃起来,走过去的步子都变得轻快。

他今天的造型实在有点飒,帅到我移不开眼,以至于早就看惯他脸的我也莫名腿软起来。我没话找话,问他:“今天紧张吗?”

“有一点点吧。”

他抬头看舞台,表情不自觉地温柔起来,仿佛在看自己毕生的情人。每次都是这样,从小到大,他的爱好持久到仿佛从来不会褪色,那年他信誓旦旦说出不实现梦想就会失眠的中二誓言时,表情和现在一脉相承。

可没想到他真的做到了。

一瞬间仿佛时空错位,我又看见他被夕阳镀上金边的侧脸,想起汗水打湿的鬓角和掷地有声的诺言。模模糊糊地,我似乎也触碰到了梦想的重量。

我于是拍拍他的肩:“我就说你会成功的嘛。”

这么多年,他从一个锋芒毕露的锐气少年变成如今这个稳重的模样。起起伏伏几番波折,一晃七年两度选秀。时机总是差半分,运气似乎总不济,无论怎么伸手去够,好像总离顶端差些距离。

他不像我,他从来不是个爱把情绪倾泻出来的人。常人有的渴望,压抑,脆弱的瞬间,他也会有,甚至更多,可他从不宣之于口。
在很多时候,他只是和我背靠背坐着,我们倚靠着彼此,除了沉默的陪伴,什么也不能互相给予。

我有点感慨:“我早就预言过,你是为舞台而生的,注定要登上顶峰。”

他笑了一会儿,说:“知道了,谢谢这位半仙。”
又朝我眨眨眼:“待会儿要接住啊!”

我一头雾水,接什么?

没等我问出来,他往前走了两步,倾身抱了抱我。

这是一个结实的拥抱。在过往的很多年里,我们有无数次这样的那样的拥抱:我被我妈打屁股嚎啕大哭的时候;许多年前重逢的时候;他被黑粉骚扰的时候;我高三压力大到崩溃的时候;他决心登上偶练舞台的时候……那些激动的陪伴的安抚的鼓励的,那么多的拥抱。

数不清次的拥抱,数不清次的陪伴,可我却依然模糊地感觉到,这个拥抱是不一样的。

没等我来得及想到什么,他就松开了手。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他朝我摆摆手:“我回去化妆了啊。”

〈十五〉

从那一刻起,我就一直在琢磨他到底要让我接住什么东西。

好在这个谜题没藏太久。

npc这个团的奇特之处在于,团粉近乎于零,选秀粉谁都看谁不顺眼,好容易出道了还要强行凑团,谁乐意给别家眼神?所以个人solo环节明显更受欢迎。

I wanna get love的前奏一响,现场的气氛顿时躁动到沸点,台下举“坤”字灯牌的女孩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分贝声掀翻屋顶,直冲云霄。我的耳朵短暂失聪,眼见着旁边举手幅的妹子快要缺氧昏过去了,我一度思考是不是帮她叫一下救护车。

我没能思考完,因为此时此刻,一阵更加巨大更加疯狂的尖叫响彻周围,我起抬头,看见蔡徐坤一边唱一边向这个方向来。

我对上他的视线,他突然朝我眨了眨眼。

周围女孩的分贝再创新高,拼命扬起手中的应援物,纷纷不要钱般放送尖叫:

“坤坤!!我爱你!!!!”

“小葵!!!看看妈妈吧!!!!”

“老公艹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的脸有了成熟的棱角和锋芒,再不是幼时稚嫩的模样。浓重的妆让他看起来气场十足,四色追光打在他的身上,整个舞台似乎成了他的限定领域,被他所统领,满场沸腾的躁动尖叫都成了这王座的背景音。

七彩的灯柱光华绚烂,极光掠影般的追光照得人睁不开眼睛,轰鸣般的音乐与尖叫声中,我似是被感染,不自觉地也伸出手来。

他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变出了一支玫瑰,周围的粉丝似乎猜到要发生什么,拼了命地往前涌起来。

在汹涌的人潮里,在震耳欲聋的尖叫中,那只玫瑰花的运动轨迹在我眼里放大,定格成了慢动作,终于划过一条漂亮的弧线,落在了我的手心。

〈十六〉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我妈,一位资深八卦妇女,追着我穷追猛打一副不说清楚今天不算完的架势。

“后来……就是你看到的这样啊。”

我靠在蔡徐坤身上笑眯眯地向我妈介绍:“经历了一番艰难的互相坦白,我俩迎来了生命的大和谐,跟所有童话故事一模一样——王子和公主过上了幸福而快乐的生活。”

“没见过这样的公主。”我妈下意识接话,完了又反应过来:“不是,谁问你这个?我是问你当时有什么感觉。”

我一本正经地分享:“哦,你说这个,我当时的感觉是,完蛋咯,可能要作为‘演唱会神秘女子’或者‘玫瑰小姐’,‘演唱会幸运粉丝’被迫出道,一出去就会在热搜上看到自己的照片和海量辱骂之类的。”

我妈一巴掌拍到我背上:“和你正经说话早晚能气死。”说着气呼呼地去厨房了。

我用眼神恭送我妈,转头看见蔡徐坤正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难得没有通告,他没化妆,素净的脸蛋和舞台上的妖冶锋利完全判若两人,却充满生活气息,更像我一直以来认识的那个样子。

但我依然被他的目光盯得有点发毛。我问他:“看什么呢?”

他显然不大满意我刚刚的回答:“我送你花,你当时脑子里就在想这个?怕被曝光?”

“哎哟,”我笑了,扑上去揉揉他的脸:“当然是糊弄我妈的。”

他伸手接住我,叫我刚刚好地扑进他怀里。我抬眼看着他,这人还是这么好看,是我熟悉的眉,熟悉的眼,熟悉到闭着眼也能描绘出来的挺直鼻梁和下颌线,还有鸦翼般浓密而黑沉沉的睫毛。

像昨天,像前天,像此前我们一同长大的每一天,像记忆里每一个互相扶持着长大的春夏秋冬。

我抬头在他的侧脸亲了一口。

我在心里悄悄地回答他:

我想的是,这么多年的光阴和岁月,我这颗独挂树梢的青梅,总算穿越茫茫人海,落在了你的掌心。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