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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到余宇涵，是童禹坤高三那会了。当时的他被班主任支配到篮球场加入拉拉队的队伍。童禹坤无奈着，拎着书和眼镜灰溜溜坐到看台的最后一排。又从包里掏出耳机，把自己与一切的喧哗和欢呼隔绝在外，显得他那么格格不入。

顷刻，邻座的校服被拿起，身边的人一屁股坐下。童禹坤抬起头，少年穿着黄色球衣，刘海已经被汗浸湿，根根分明。光透着玻璃窗子洒下，勾勒出少年的侧脸与喉结。

他就这样望着。

对方察觉到目光，测过头回看他。

“同学？”

“嗯？啊不好意思”童禹坤回过神。

“同学，你听什么呢？”

“不能说的秘密，周杰伦的”

“可以给我听吗？”

童禹坤摘下耳机，递给面前的人。

“你说把爱渐渐放下会走更远

又何必去改变，已错过的时间

你用你的指尖阻止我说再见

想象你在身边，在完全失去之前

你说把爱渐渐放下回走更远

也许命运的签，只让我们遇见

……”

 “余宇涵！到你上场了，嘛呢”

“唉，这就来”

少年匆匆摘下耳机，放回童禹坤手心。

“同学，谢谢，歌很好听。认识下吧，我叫余宇涵，高三七班的”

“童禹坤，高三一”

“下次见面记得打招呼，我上场啦拜拜！”

“嗯，加油”

余   宇   涵，名字真好听，童禹坤想着。心里扑通扑通的，控制不住地心动。

这是童禹坤前所未有的感觉，好奇妙。

“余——宇——涵”

童禹坤嘀咕着，托着腮望向窗外发呆。再一低头，草稿纸上已经写满了那个人的名字。

他慌慌忙忙收起那张纸，像藏着阿里巴巴的宝藏。又摸了摸抽屉，翻出了本不大起眼的日记本。

4月17日 天气晴

今天是喜欢余宇涵的第32天，最近篮球场好多人啊，余宇涵他们都改到体育馆打球了。他前几天说不想喝可乐了，那今天就买矿泉水吧，想每天都去给他送水。好想见他。

写完日记，童禹坤看看表，收拾完东西就背着包走向体育馆。

和打扫的大叔打过招呼，童禹坤照例走向看台坐下。

“毛哥又来啦，今天有我的水么？”

“没有哦，今天只有余宇涵的”

“啧，毛哥怎么偏心啊”

余宇涵的兄弟们打趣着，童禹坤不在搭理他们，抬眼望向那个人。因为生的好看吧，余宇涵站在人群中间格外出众。少年仰着头，手里捏着童禹坤送的水，汗顺着脸颊流下，好看得很。

“好喜欢余宇涵”童禹坤这样想。

填志愿那几天，童禹坤忐忑得很，盘算着余宇涵会报哪所大学。去办公室交作业时偶然嫖到余宇涵的志愿表才放下心，他想报重大啊。

于是童禹坤回到教室，把志愿表上的“北京大学”慢慢涂掉，一笔一划得写下“重庆大学”四个字。然后心满意足得递交给学委。

“童禹坤你脑子有病？好好的清北不上你跑去上什么重大？”

童父瞪眼望着童禹坤，脸涨得通红。按童禹坤平时的水平，想考清北是很简单的，他机灵，又愿意学，童父童母一直都很放心童禹坤。

“童童啊，你不是挺想去北京上大学吗？怎么了又不去了”

童母拉着气急的童父，温温柔柔的。

“妈，我不想去了，北京太远，我想留在重庆陪着你们”

“谁用你陪？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

童父亲说着扬手想打他，童母劝着，使眼色叫童禹坤出去转转，等童父不那么生气了再回来。童禹坤怔怔得点点头，转身走出家门。

他在路边漫无目的得晃悠着，晃到了嘉临江边，路边几个少年骑着单车，吵吵闹闹的。其中一辆车在接近童禹坤时速度慢下来。

“童禹坤？”

童禹坤回头，看到是自己思念的那个人，笑了笑

“好巧”

余宇涵下来推着车和童禹坤并肩走。

“嗯……听说你也报了重大？”

“对啊，听说你也是”

“嗯，但是我怕我考不上”

“没关系，我等你”

“好”随后余宇涵拍拍自行车座，“毛哥，平时你只看过我打篮球吧，要不要体验一下余泰森的车技？”

童禹坤看看他，又看了看他没有后座的自行车，“你确定？”

余宇涵尴尬得抓抓后脑勺，“坐前面？”

……

说是很无语，但是童禹坤还是坐下了。加上童禹坤本身就瘦瘦得，坐在前面却不显得多违和。

时间不算晚，也许是因为最近下了雨，江边没多少人。但是路人的眼神明显聚集在两个少年身上，盯得童禹坤浑身不舒服。

“余宇涵”

“嗯？”

“你不觉得怪怪的吗？”

“？啊，这有啥，你就委屈委屈，下次换我蹲前面好不好”

“我才不会让你蹲前面”童禹坤小声嘀咕。

余宇涵听见了，又好像没听见，低下头装模作样“嗯？你说什么？”

“我说等我毕业了就去学车，再让你坐前面。”

“那叫副驾，笨蛋”

少年弯着眉眼跟面前贴着的小朋友拌嘴，嘉临江的晚风轻拂着，吹起少年松软的刘海。

“那说好了，以后你开车了，副驾必须是我的。”

6*

雨季开始了，阳台上的衣服再也没晾干过，左航下班时淋了点雨，回来洗了澡倒头就睡，到后半夜觉得头有点昏昏涨涨的，迷迷糊糊又觉得怀里热乎乎，低头一看，就发现了个毛茸茸的脑袋。

“张极！！你干嘛”

左航戳着张极的脑门把他推开，张极却紧闭着眼，双臂把左航的腰搂的很紧，左航感觉有点喘不过气，就伸腿去蹬他，却被一把握住了脚腕。

左航耳朵根红透了，推搡他骂他，说他狗东西图谋不轨。

猛地从窗外亮起了闪电，雷声窟窟窿窿的炸了起来，左航感觉怀里人一震，然后双臂猛地缩紧，差点把左航勒的要背过气来。

“太、太紧了，松松、不行了”

听到声音，张极才缓缓松手，但是脸依旧埋在左航怀里不出来，左航无奈捧着张极的脸往外拖，露出来张极挂着泪花的眼睛。

“好恐怖…”

左航无语凝噎，把张极往外拉了拉，给他额前汗湿的发捋了捋，好声好气的哄哄。

“怎么回事啊小天使，怎么还怕雷声啊”

“天上只有白天”

左航耸了耸肩，觉得困意上涌，意识都有点涣散了，只能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哄着他不怕不怕快睡吧。

7*

经过昨晚淋雨，左航成功发起了高烧，张极早上醒了看屋里静悄悄，以为左航又上班不喊他，一个电话打过去发现铃声在屋里响起，进去一看就发现左航面色通红在床上喘息，吓的张极手忙脚乱带人去医院。

从医院回来后，左航又倒在床上昏睡了过去，外面雨还在下，张极眯着眼努力辨别药盒上小小的字体，然后接了杯温水放在床头，左航躺在被窝里，窗帘拉的很紧，遮光很好，屋里暗沉沉的，却被台灯照的有点温暖。

“左航儿，起来吃药”

生病时的左航脑子不太好使，张极说的每一句话都要反复思考好几遍才能转过劲儿来，张极第一次感觉到无奈，他坐在床边，把床垫压的陷下去一块，左航也被带的贴在了他腿边儿。

“张嘴呀”

张极拖着左航的脑袋，喂进去白色的药粒，左航被苦的皱眉，腿蹬在张极腰上扑腾。

“好苦，呸呸呸，我不要吃”

好不容易劝着把药全吃完，张极正准备起身扔垃圾，却被揪住了衣摆，扭头一看，发现左航头发乱糟糟的，脸上因为生病红了眼眶周围的皮肤，眼睛眯胧着，显示主人此刻不是很清醒。

“糖呢？”

“什…什么糖？”

张极懵了一下，卡着壳问他。

“嘴里苦死了！为什么没有糖，我的糖呢”

这下张极彻底懵了，左航不爱吃甜的，家里别说糖了，带点甜味儿的零食都没有，他拉住左航的手好声好气哄。

“家里没有糖，你喝点水，一会儿就不苦了昂”

“我不要，要你有什么用啊，烦死你了！”

左航被嘴里苦涩的味道弄得有些恼，甩开张极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扭脸钻进被窝里生闷气，张极愣愣的在原地。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在左航身边坐下，左航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捏着脸转了回来，张极弯腰，胳膊撑在他旁边，把他笼罩在自己的阴影里，在左航雾蒙的眼睛里，张极低下头吻着他的嘴角，舌头如一汪泉水流进去，撬开了牙关，细细卷过左航嘴里的苦涩味道。这个吻在左航快要被憋死的呼救声中停下，张极抬起脸，眯着眼咧牙嘿嘿笑。

“这下不苦了吧？”

左航默默的把被子拉上来，盖住半张脸，只留一对黑溜溜的眼睛，眨巴了几下，闷闷的。

“嗯…”

7*

自从生病时接了吻之后，左航觉得有点别扭，总是躲着张极，小天使天生乐天派，没心没肺的，依旧粘着左航。

“喂、你躲着我干嘛呀”

终于张极发现了不对劲，吃饭干嘛分两桌吃啊，张极气呼呼的抱着碗哐当坐到了左航面前，左航愣的勺子里的汤都撒了点，他抬起头。

“没，没有躲着你啊”

左航心虚的扭了扭头，磕磕绊绊的回答，张极皱着鼻子，又坐到左航身侧，吓的他赶紧往另一边挪，张极又郁闷了，他一掌扣住左航的腰，限制住他的行动。

“是因为那天我亲你了吗”

“不不不不不不是啊，怎么可能因为那个”

“那我再亲一下”

“哈…哈？！”

左航对这位天使的脑回路有点无语，但是看着张极越凑越近的脸，恐怕不是开玩笑，他慌慌张张的避开，张极的唇只擦着脸划过。

“好好好，我承认，就是因为你亲我，所以我有点尴尬…”

张极挠了挠头，嘟嘟囔囔的。

“这有什么啊…我们天上都这么亲的”

左航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可是爱神，做这种事情应该很平常吧，反倒自己扭捏成这样，真是不大度，他挪了挪，坐到了张极身边。

“好吧，那是我小气了”

“补偿我”

“怎么补偿”

“再亲一次”

左航愣了一下，张极已经压了过来，嘴唇贴着他，柔软的触感，蜻蜓点水一样。

“你看，没什么大不了吧”

看着张极笑的有些欠，左航默默的挽了挽袖子，一个爆炒栗子砸在了他脑壳上，砸的张极眼冒金星哼哼唧唧倒在地毯上，左航扭脸冷哼一声开始吃饭。

8*

左航比较喜欢夏天，热烈的气氛总是让人很有动力，工作也变得忙碌起来，每天脚不沾地的连轴转。

张极却成为了每天在家里吹空调打电玩的颓废天使，每天吃吃喝喝睡睡，肚子上原本标准的肌肉变得虚虚的。

左航躺在地毯上，脚踩上张极的肚子顶了顶，柔软的触感很好，没忍住又踩了踩蹭了蹭，突然被猛地握住脚腕，左航抬头正想骂他，却看见张极正侧着身子，脸颊有些红，视线再往下移，烫的左航连滚带爬冲进卧室。

夏天、也是容易擦枪走火的季节。

比起春雨，夏天的雨更加爆烈，豆大的雨滴毫不留情的乱砸，如同倾盆瓢泼，能一秒把人浇的透彻，即使打伞也会被肆无忌惮的洗涤。

闷热的空气被隔绝窗外，夏天的雷也比春雷响的多，每一声都震的人心发慌，张极第一次听到夏雷的时候，差点没被吓哭出来。

张极被勒令躺在床尾，不许碰到左航。

灯还开着，左航趴在床头看书，张极则盘腿在床边儿玩开心消消乐，随着一声bingo！屋子里的灯全部暗了下来，张极吓的扔了手机就跳上床，一把搂住左航。

“喂、喂，松开我，应该只是跳闸了，我去看看”

“吓死…吓死我了”

左航推着张极贴在自己腰上的脸，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又把张极吓了一跳，左航接起来，是物业打过来的，说电箱坏了，下雨没办法修，可能得明天才能好，左航回了几句，就把电话挂了。

张极还抱着左航不松，意思就是今晚无论如何都要跟左航睡，左航翘起来一条腿去蹬他，张极却像八爪鱼一样死活不松，猛地张极右腿向上一顶，蹭到了左航腿缝中间，张极听着上面一声低吟，彻底傻愣住了。

张极看着左航咬着下唇愤红的脸，觉得全身的血液开始往下流，这枪、怕是收不住了。

9*

做爱嘛，很常见啦。

左航这么安慰自己，那个热烈的夏天注定不平凡，自己他妈的和神上床了。

入秋很快，老天不打一点招呼的凉了下来，左航也穿上了挡风的外套，下班时发现经常去买蛋糕的那家店竟然关门的，怕张极晚上没有蛋糕会不开心，就换成了甜甜圈。

年终前的应酬总是格外多，左航酒量还不错，经常被拉去挡酒，不过一般喝不醉，除非遇上格外呲牙的。

比如面前这位。

老熟人了，之前被左航喝趴过，丢了个大单子，如今再来，恐怕是不安好心。

即使打了十二分的精神，左航还是被喝的有点晕眩，出门时觉得天旋地转只想往地上栽，左航看着雾蒙蒙的天，有点怅然，还不知道该怎么回去呢…

“左航！”

听到有人不停叫自己，左航睁开眼，视线花了好久才聚焦，看着眼前的张极，左航愣了愣，然后伸手抱住了他，张极被抱傻了，手还维持着举起的姿势，然后缓缓落下，贴上左航的脊背。

左航的背格外薄，这是张极很早就发现的，抱起来可以环一圈，总觉得不踏实，像是马上就回消失一样。

“你来接我啦？”

“嗯，来接你了”

喝醉的左航有点大舌头，说话像是在撒娇，张极觉得很罕见，这是他第一次见这么不体面的左航。

张极把左航背起来，颠了颠，用手握着大腿的话会往下滑，索性用手肘插在腿下撑着，这样的话左航就能整个贴在背上，很安全也很安心。

背上的人嘟囔着点什么，张极听不清，就又问他，左航就支起脑袋一字一句说。

“为 什 么 是 天 使 啊 ？不 应 该 是 月 老 吗 ？”

好问题，张极哪里知道，就打着哈哈糊弄了过去，左航的手臂环在张极的脖子上，摸着摸着摸出来一条项链。

“这是森么？”

张极低头看了看那条项链，侧着头把唇贴在左航的脸边，低声说。

“这是我最重要的人送我的”

10*

“歪了歪了，左边一点、多了！再往右！”

有张极在，左航也不用爬梯子粘对联了，张极一个人就能搞定。看着屋里充满春节的气息，左航擦了把汗，觉得一上午的大扫除很值得。

张极喘了口气一下躺到地毯上不愿动弹，左航低头看了看，踩着张极的小腿。

“怎么回事啊，看你现在虚的，明年春天跟我一段锻炼啊，听到没有”

“啊——到时候再说吧”

年关将至，左航公司还剩几天要忙，就把采购的任务交给了张极，小天使对着长长的购物清单眯着眼一个一个拿，最后大包小包的拎回家。

到家门口时，发现有一个身影，还以为是左航回来了，正准备开口叫他，却发现那人转头，是个女的。

张极纳闷的走过去，从兜里掏出钥匙，问那女人要干什么。

女人撩了撩头发，笑眼弯弯。

“我叫陈乐，左航是住这里吧”

张极脑子轰隆一下宕机了，然后迅速的想到陈乐这个名字，是写在左航的伴侣一栏的。

她就是左航当年的初恋。

左航再回来时，就是这么一副场景，张极局促的跟在陈乐身后，而陈乐正在巡视家里的布局，嘴里还念念有词，看见左航回来，她猛地扑过来拉住左航的胳膊。

“航哥！我好想你呀，我回来了，你想不想我呀”

左航低头看了一眼陈乐，握着她的手不动声色的推开。

“小乐，我不是说等有空会联系你吗？怎么自己过来了”

“哎呀，我想给你个惊喜嘛，航哥，这个人是谁啊”

张极被点到，慌乱的抬头看向左航，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左航皱了皱眉，推着陈乐的肩膀往外走。

“和你没关系，我先送你回去，女孩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

“噢，噢好的航哥，谢谢航哥～”

左航再回来时发现张极坐在餐桌边，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他带回来的甜品，感觉有点好笑，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想什么呢？蛋糕都不吃了？”

“她是你初恋？”

“对，但我们…”

“你们以后会结婚。”

“什么啊？”

左航的手顿住了，他看着张极认真的神色，有些懵。

“我看到了，你以后的配偶就是他，你们会恋爱、会结婚、会有好多好多小孩子”

“什么啊，什么很多很多小孩子，你疯了吗”

左航听着他有些无厘的发言，头都要大了，张极却依旧自顾自的说话。

“我、我会帮你们的，你，左航、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真的，会的…”

左航刚想碰一下张极，却被猛地拍开，张极站起身打开窗户飞了出去，留左航一个人愣在原地。

“什…什么啊”

11*

“谢谢你啊陈乐，帮大忙了”

“不用客气啊航哥，我们俩谁跟谁”

左航手下的最后一个单子出了问题，还好陈乐及时出手帮忙，才算勉强度过危机，左航请陈乐吃了顿饭，以表谢意。

吃完饭送陈乐回去，到楼下时左航没反应过来，被陈乐拉着手腕亲了一口，左航吓的后退一步，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窜过去，还没来得及去注意，陈乐就又要贴上来。

“陈乐！我们已经结束了！”

左航一直没把话说绝是以为陈乐不再对他有别的想法了，结果搞这么一出，左航有些恼。

“为什么呀航哥，我们不是很好吗？”

“我们真的不合适，六年前我们就结束了”

左航苦口婆心劝了哭嚎的陈乐俩小时，终于把这祖宗劝上了楼，等到左航疲惫的回到家门口时，突然觉得心口突突跳了几下，不舒服的很。

他打开门，发现屋里没开灯，不好的预感又在心头敲响，他开始满屋子找张极的身影，却四处不见，最后在自己卧室的柜子里，找到了蜷缩起来的张极，他用翅膀把自己牢牢关在左航的一堆衣服里面。

“张…张极？”

左航扒开了翅膀，却发现张极的脸颊开始变得透明起来，他想摸一摸，却发现指头刚好穿过，只能碰到空气，左航慌乱的站起身，他看着张极抖了抖翅膀，冲他依旧没心没肺的笑了笑。

“别、别怕，只是…咳，只是冬天到了，我…咳咳咳咳”

“你别，别说话了！你怎么了啊，怎么突然…”

左航又缓缓蹲下来，想触碰却收回了手，张极笑了笑，皱眉着使劲，刚才还消失的脸颊就已经恢复原样。

“抱抱我、左航，再抱抱我”

左航终于有点绷不住了，他跪着过去搂住了张极，声音颤抖的问他到底怎么了，张极扶着左航的胳膊，依旧笑着说。

“我没事，真的没事，咳…就是要回去了，你的另一半已经…”

“我不要！”

张极的话被打断，左航看着张极的脸，捧着吻了上去，张极眼睛瞪大，看着阖目的左航，唇上湿润的感觉很明显。

别哭啊、左航。

张极猛地颤了一下，本来恢复原样的皮肤又开始透明起来，左航努力想握住张极的手，却总是捞空，他泪越流越多，啪嗒啪嗒砸在地面上，张极觉得心搅的好痛啊，像是也被他泪给灼伤了一般。

张极想用手去给他擦泪，却也触碰不到一丝温度，直到身体全部消失。

“左航，杜鹃花快开了”

“骗人…明明还有好久”

左航跪坐在地上，头发垂着挡住了眼睛，月光银白的照耀下，泪花闪亮的像珍珠碎，耀眼生辉。

“你们神…真讨厌，谁说神会随便亲人的…真讨厌，说谎精”

左航的腿跪麻了，起身时候踉跄了一下，手掌压住了一个东西，抬起手发现是一条项链，是张极带的那条，他摩挲着上面墨绿色的宝石，却突然把记忆串联了起来。

13*

“左、左航哥哥，等等窝”

胖墩墩的小张极光着脚，在云朵上跌跌撞撞的，左航站在前面，叉着腰。

“小屁孩儿，你别跟着我！”

“窝、窝妈咪说，要让窝跟着你”

张极背后的翅膀小小的，还不能飞，左航拍了拍额头，一把捞起他抱在怀里，带着他飞回天使堂。

“天使长，为什么要我来带他啊，我自己还什么都不会呢！”

左航嘟嘟囔囔的跟天使长抱怨，天使长乐呵呵的揉了揉左航黑色的卷发，笑的眼尾细纹微微上扬。

“谁让我们小航是整个天堂最聪明的天使呢？”

左航显然很受用，飘飘然的接受了带领张极走向天使生巅峰的任务。

“哥哥，什么是爱啊”

张极的两个小肉手端着脸，看着人间的一对情侣缓缓的向彼此靠近，正要亲上时，左航眼疾手快一把捂住张极的眼睛。

“爱情啊，爱情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没有爱情的生活是没有意义的！没有爱情的生活是无趣的，只因世界充满爱，才这么美好！懂了吗小屁孩”

“唔…好像吧”

天堂也并非一直安全，恶背山的另一面就是地狱边境，每几百年就会有恶魔倾巢而出，妄图消灭天堂，刚好第四次大战就在最近。

“小航…你保重啊”

而左航没转正成正式爱神多久，就因为剿除恶魔时被俘虏，受了重伤，神根被斩断，只能在人间重新修炼，直到根骨被洗涤之后才能重回天堂。

左航捧着那条项链，记忆中肉乎乎的小脸与张极重合，左航笑了一下，刚刚才止住的泪就涌了出来。

“笨蛋…”

14*

长湖山素来以杜鹃花闻名，春意盎然的季节，满山开遍娇嫩的花朵瓣，左航没忍住掐了一朵，捧在指尖仔细端详，忽然不小心飘落，刚准备去捡，就发现身边突然落了更多花瓣。

左航没起身，嘴角却忍不住的上扬，即使四周依然空无一人，但他缓缓站起来。

“每次来都要玩这种幼稚的游戏吗，张极”

“切，被你发现了，你前几年见我的时候可是很感动哎”

“这把戏你玩四年了，蠢货”

“哎呦哎呦，火气别这么大，快让我亲口，想死你了”

“滚滚滚”

*杜鹃花的箴言是当见到满山杜鹃盛开，就是爱神降临的时候。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