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网易轻博

*破镜重圆/校园/竞赛生/甲方×IPO审计

*Not enough 

014.

“说出一个你最难忘的场景。”

这是大学的时候王一博被好友拉去聚会时不幸抽中的真心话大冒险。好友嘘他说这么简单的题目也不回答，灯光黯淡的KTV包厢里，王一博看着这句话发了好久的呆，思绪从褪色的回忆相册里一页页翻过去，带出很重的灰尘，始终有一很平平无奇的一幕挥之不去。

那个在南京数学竞赛训练营的冬天，酒店的大厅里挤满了学生，肖战一下车就碰见了同样在登记的二十一中同学，被架着过去聊天，王一博被迫顺着人群往前走。

幸而他们长得都高，目光隔着厚厚的人群相遇。肖战耳廓浮着一圈粉色，不敢这样直视他，跟同学说了一会话，却又忍不住转头瞟瞟他，眼睛微微地睁圆了，像一只可爱的小动物。

王一博后来看过好多电影，也没有任何一个镜头比这样平淡的一幕来得深刻。

“求你了哥，你不跟我一个房间，我就要跟老姚一个房间了。”沈尧抓着肖战胳膊，可怜巴巴的，“你不能真的让我跟班主任一个房吧！这也太残忍了！”

“我以为你说来是开玩笑的。”肖战也没有想到高一数学也只能勉强排上中等的沈尧会上这儿来凑这个热闹。

他们学校文科师资比较强，数学竞赛的没有系统课程，全年级对这事儿最上心的可能就是从十九中调到他们学校的班主任老姚，这次他也来训练营了，带了几个得意门生和他不争气的外甥沈尧。

“谁愿意来似的……”沈尧东张西望了两下，“秦昭来了吗？”

肖战恍然大悟，“哦，我说你怎么这么积极，原来是来看你女神的。”

秦昭、沈尧和肖战仨人是初中同学，毕业了还时不时聚一聚，主要是沈尧对人家念念不忘。

沈尧砸吧了一下嘴，没理会他的调侃，自顾自道，“她应该来了吧，别我来了她没来，放我鸽子……不说这个了，身份证给我，我俩一个房啊。”

肖战为难地看了看他，道：“你等我一下。”

王一博站在前台的另一侧， 跟林榷和另两个男生站在一块儿排队，林榷正在吹前两天看的贺岁电影。肖战跑近，扯了下王一博胳膊，小声道：“那个……我同学让我跟他一起住，不然他就得跟班主任一个房了。”

不知道为什么，肖战说这话的时候心虚得厉害，手从王一博手肘上滑下去拽住他小臂，讨好般地拉一拉，“行不？”

王一博还没说话，林榷大方地替他回答，“行啊，我跟博子睡不就行了？”

那边沈尧好像排到队了，在前面扯着嗓子喊肖战。肖战没动，眼巴巴地看着王一博，而后者眼神里看不出什么情绪，动了动嘴唇，一句话也没说。

林榷推了推肖战，一副受不了的样子：“你去呗，明天不是还一起上课，整得跟生死离别似的。”

肖战被说林榷得更不好意思，只好过去找沈尧了，临走前还回头看了好几眼王一博，王一博没有任何反应，手插着口袋眼睛看着远处。

登记完了，肖战又回头看他，王一博也在另一边登记了，林榷拿了两张房卡到处跟人显摆，“我们在6楼，你们在几楼？”

十九中的一块儿来的大多都在6楼，肖战低头看了看沈尧和自己的房号，跟王一博他们甚至不在一层。

从上楼到收拾行李这一路，肖战发了不知道多少个信息过去，那边一个也没回。沈尧把箱子踹倒在地，就往床上一趴，好奇地看着肖战道，“你看什么呢一路上，愁眉不展的。”

肖战心里堵着，对这个始作俑者无话可说，闷闷不乐地道：“没啥。”

沈尧也不搭理他了，自己对着手机瞎乐：“诶，昭姐说一起去吃饭，走呗。”

肖战这才想起饿来，中午在飞机上垫了点儿，现在快七点了都快饿过劲儿了。但是想起王一博一点儿都没搭理他的样子，肖战心慌得快坐立难安了，更没心情吃饭了，没力气地摆摆手说：“你去吧，我不吃。”

“不吃饭哪儿行？”沈尧过来拉他，“走啊，说今天跟你一块来的那个王什么的也去，是不是就是之前你说题讲得很好的那个啊？”

肖战一个激灵，马上蹦起来：“走走走！”

下到一楼的时候，秦昭和一个女生正聊天，边上站着王一博和林榷。见他们来了，大家打了个招呼就一块儿往外走。

林榷跟沈尧跟着两个女生走在前面，王一博沉默寡言地在后面走，肖战便也慢下脚步来跟在他身侧，可惜王一博怎么也不转头。

南京的冬天也光秃秃，梧桐叶都落完了，枝丫空手拥抱寒风。肖战出门没戴围巾，被风一吹，连忙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地去看王一博。

王一博薄毛衣外套着连帽羽绒服，一截脖子裸露在寒风里，肖战没忍住，吸了吸鼻子，给他把拉链往上拉到了下巴。

王一博冷冷地瞥他一眼，“干嘛？”

肖战撇过脸去，嘟囔道：“冻感冒了你就舒服了。”

他们上课的地方就在酒店对面的大学，大学恰在市中心，边上就有小吃街，老市区的巷子里隐藏着不少美食，再往外走走也能到繁华的商场。

林榷他们选了家人气旺的小店吃南京最特色的汤包和鸭血粉丝汤，前头也能瞧见厨房蒸笼的热气，人们团团坐在一起，热闹非凡。

正迈腿往里走，王一博忽然说，“我去买水。”肖战连忙也止住脚步，急匆匆道：“哦哦我也去。”

不知道王一博是想买什么水，路过小店也没停，一直往巷子里走。肖战没辙，追上去边跟着人走，还边瞧人脸色。

这儿光线不亮，但还是能看见王一博脸上冷得快结出霜花了。肖战小跑着跟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道：“王一博，你在生气吗？”

王一博简直快要被气笑了，“我生什么气？”

那就是在生气了。

肖战着急忙慌的，像只小狗一样左转右转，笨口拙舌地解释，“不是嘛，就是沈尧，刚刚那个，他是为了秦昭才来的呀。但是我们数学老师是他舅舅，如果我不跟他一个房，他就要跟老师睡一间啦！”

巷子里灯光黯淡，还不如月光皎洁无华，肖战凑近一点儿，对着半轮月亮发誓，“我一点点都不想跟他一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也跟你说了，你也不理我……”

王一博抬起眼睫，看了看满脸诚恳的肖战，忽然说：“那我让你别跟他一起住，你听吗？”

肖战忽然卡了壳儿，眨着眼睛不知道怎么回答。

王一博对他无辜的表情免不了疫，冷着脸转身就要走，忽然腰上被两条手臂一环，肖战整个人从后面抱住了他，下巴搁在他肩膀上，皱皱巴巴地小声说，“我听……”

王一博身形一顿，停住了动作。

拉格朗日还是只小奶猫的时候，做错了事也会这样可怜巴巴地喵喵叫。那时候王一博就会把它关在门外，任凭它怎么挠门也不开。他知道，一开门，猫窜进怀里一撒娇，他就什么办法也没有了。

可惜肖战不是猫，他会开门。

平时那么大力气的一个人，被肖战轻轻一圈，就像齐天大圣自愿上了紧箍咒，动也动不了。

后来他明白过来，爱来时天崩地陷，只有负隅顽抗，再也没铜墙铁壁。

肖战抱人抱得生疏，手也不知道往哪儿放，只好围成一个环，侧过来靠他肩窝，拖长了声音说：“别生气啦……”

过了好一会儿，肖战才听见王一博叹了很长的一口气，闷闷地说，“你根本没想我。”语气软了不知道多少分，湿漉漉的竟然像在委屈。

心底的小军鼓在哒哒哒地敲个不停，肖战有点懵懂地冒出一个念头来……王一博怎么这么可爱？

肖战撒开手，红着脸反驳，“我哪天没有给你发短信，你、你污蔑我……”

王一博回过身瞪他，“那你跟别人睡一间。”

肖战觉得这人真是喜欢在一个圈圈里转，好像掉进牛角尖了，无奈道：“那不是情况特殊嘛，我也不想跟他一起，但是离了我他不就得跟老师睡一间咯。”

王一博不理他，语气淡淡的，却拖得长，“那我呢？”

“你？”肖战没反应过来，瘪瘪嘴巴，说，“如果他们要问为什么我非要跟你住一起，我怎么回答呢？我没办法回答呀。”

王一博手往口袋里一插，终止了对话，转身就往小超市走，“走吧，去买水。”

进了超市，王一博胡乱抓了几瓶汽水去结账，走到门口了肖战还没出来，过了会儿，才见他抱着一袋膨化食品往王一博怀里一扔。

王一博伸手接住，低头一看，是一包玉米片，道：“吃饭了，还吃零食。”

“送给你的。”肖战很大方地把玉米片往他怀里推推，“上次要给你吃，结果被你压坏了，这包可不能碎。”

王一博被他的无理逻辑打败了，把玉米片抓手里拿稳了，“碎不了。”

肖战也像个复读机，“不能碎，吃完哦。”

王一博表情终于柔和了些，抱宝贝似的抱着玉米片说，“碎了也能吃完。”

吃完晚饭回去，大家也各自洗漱了，肖战还带着一身水汽，就从七楼噔噔噔地往下跑。

酒店很少有人走楼梯，只有绿色的安全出口标志和每层一盏声控灯亮着。王一博果然在楼梯转角处等他，他隐没在一片不算亮的应急灯灯光里。

肖战很急地跑下来，“你跺下脚呀，是不是傻。”

他走路步子轻快，说这两句话倒是把声控灯喊亮了。

王一博头发还没全干，有些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他没说话，站在最后一节台阶底下接住两阶一步从上面跳下来的肖战，搂住了就没放手。

“我想着你开门就亮了，就看着那里。”王一博指指肖战来的那扇门。

肖战也回头看，门没关实，只透出来一丝光。

他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王一博抓着手按到了墙上吻。王一博平日里看着话少，亲起人却来势汹汹。肖战喘不过气，羞得浑身都热起来，后背抵着冰凉的墙壁，脑子里像炸烟花一样。

“你……”嘴唇分离的片刻，肖战终于抓着空档说话，强撑起发软的腿想调侃王一博，却卡了半天也说不出下半句。

“你亲我一下就跑回重庆了。”声控灯又灭了，王一博的声音在黑暗里显得更低沉磁性，“你知道我这些天怎么过的吗？”

肖战的耳朵烧起来，隐隐地感觉到对方要说些什么，连忙伸手捂住对方的嘴，他凑近了，小声急促地呼吸着，热气全扑在王一博的脸颊上，“我让沈尧跟林榷住去了……”

王一博愣了一下，似乎没反应过来，直到肖战重复一遍，“我让沈尧跟林榷住一间屋去啦。”

微弱的灯光里，王一博的表情肉眼可见地欢愉起来，他想了想，道，“那他问你为什么你怎么回答？”

肖战舔了舔嘴唇，小声说：“我不需要回答他们……我想每天都跟你待在一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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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电影选角官宣，网上闹翻了天，似乎所有人都想在一夜之间把王一博的过去扒的干干净净，暴露在阳光下，供所有人品评论足，把演员定角的决定权握在掌心，在嘴唇上下碰合中来随意颠倒黑白。

王一博早就料见会有这么一场风波，他也不是那么爱刷微博，索性便直接把微博账号交给了工作室，自己卸载了软件，进山提前集训融入角色。

临走之前，王一博出于礼貌的给肖战发了消息说明情况。

毕竟他没付出什么便拿到了这个角色，荣光之前必定先要在黑暗中摸索，这个道理他懂，所以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的留言也像他的人一样，言简意赅。

王一博说，剧组集训，山里可能没信号，大概一个月回来。

肖战收到消息的时候刚从会议室里出来，眉梢眼角还挂着掩饰不了的疲惫，他也连续加班一个星期，没想到刚能稍微松口气，王一博就跑到山里进修去了。

他甚至有点后悔帮王一博拿下这个角色，好剧本那么多，也不差能捧红他的那一个，偏偏自己要上赶着送这孩子去受罪。

肖战拖了外套扯松领带，不顾形象的舒展身体陷在沙发里，胳膊遮眼挡住光，思索了好一会儿后才伸手去摸之前随意扔在旁边的手机给秘书发信息。

收到信息的秘书:……又来了又来了。

总裁自从周年庆后每隔段时间就要不按套路出牌已经让她麻木了。

半个月后，肖战果然如愿以偿的看到了他“资助”的小朋友。

似乎比之前还要长高了一些，头发也剪短了点，脸上受了点伤，唇角边贴着一个创可贴，不知道他助理从哪里翻出来的，上面还印着小草莓。

肖战是很想笑，但是，努力忍住了。

因为王一博一手抄在口袋里，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他的角度，能看到他愈发锋利的轮廓，深而长的眼尾，颜色略浅的唇动了动，说，“起来。”

正蹲在地上逗狗的肖战向王一博伸出了手。

王一博：……

肖战说，“我加了半个月的班，又推掉了好几个会来看你，这山长水远的，又没吃饭实在没力气了，你就拉我一把呗。”

王一博抿着嘴唇思想斗争了一分钟，还是伸手过去，攥紧了肖战的手，把他拉了起来。

肖战笑眯眯的看着王一博修长手指缠绕住自己的，也的确像个没吃饭没力气的，顺着王一博的力道假装站不稳脚，往对方的方向跌了下。

王一博下意识的往后面退了退，伸手扶稳肖战，说，“你站好。”

肖战：王一博，你行。

王一博把他话当真，像个老古板似的说他，“这个点不吃饭容易胃痛。”

肖战又笑起来。

他在王一博面前很少时候会穿的正式，这次也是，学着王一博穿颜色很浅的绿色卫衣，套一件米白色外套，头发温顺的搭在额前，看起来像个温和的哥哥。

刚想开口逗王一博两句，却看到了个熟人。

王一博顺着他的目光转过身去看，是剧里男三，听说有一点背景，脾气也不是太好。王一博跟他没太多接触机会，况且他对谁都一个样子，男三也懒得来自讨没趣。

男三看见肖战，眼睛微微一亮，两三步到他们面前，冲着王一博说话，眼神却一直落在肖战身上，“一博，你们认识？”

王一博皱起眉，没说话。

男三早就习惯他不冷不热的态度，自顾自的又与肖战说，“肖总怎么这么巧来这里？是来看王导么？”

肖战的笑意收敛许多，语气也淡，只礼貌的冲他点一点头，说，“有点事情过来办。”

他与男三还是在一次酒会遇见过，那时男三站在一位有些权势富商身旁，肖战与富商打过交道，便一起说了两句话，期间男三的眼神胶水似的黏在肖战身上，他也只当看不见。

看来那位富商还是有些人脉，不然肖战也不能在这里见到他。

只是男三这个管不住心的坏毛病还是没能改改。

肖战想到此，也不想和他太多纠缠，便说，“今天还有事，就失陪了。”

男三瞬间明白过来肖战意思，鄙夷的看了王一博，转身走了。

临走前丢下一句，说，“装的那么清高，切。”

王一博的脸瞬间黑下来。

肖战看到他的表情，心里瞬间突了一下。

以己度人，就像看到男三这幅德行一样，不知道内情的人，说不定看到他王一博和肖战站在一起，也会戴着那么一副有色眼镜看他。

他才二十二岁。

年轻，鲜活，一片舞台即是世界。人生履历上应该是繁花似锦，有阳光笼罩的一片宝地，而不应该和这些污糟的东西联系在一起。

肖战拢了拢外套，浅浅笑了下，笑意只在眼底滑了一瞬间，王一博甚至还没能捕捉到它的尾巴，就听见肖战说，“我就是来看看你，现在看完了，公司事情也多，就先走了。”

他刚想转身，就被王一博拽住了。

被他攥着的手腕骨节微微作痛。

肖战心跳漏了一拍，转头去看王一博的脸。

天色蒙蒙灰，天边又有些发黄，灰暗，压抑。

只有在他视野中王一博的脸，眼睛亮的吓人。

像宝石，又像一簇火，点燃一方天地。

王一博说，“你不是要和我做朋友么。”

肖战没反应过来，说，“什么？”

王一博的手指又用力了些，抓紧了肖战的手腕，说，“哪有来看朋友刚呆一会就要走的。”

天黑的很快，幕布压下来，遮盖住四周事物与人群，身后路灯亮起来，微黄温暖的光打在肖战身上，他冲着王一博慢慢笑起来，说，“那我来看你，你请我吃饭？”

他们一起去吃火锅，叫的鸳鸯。

肖战坐在王一博对面，看着他沉默的涮青菜吃，连酱料都是普通的醋碟，一点艳色也无，毕竟艺人要管理身材，肖战理解。

他在不断升腾起的氤氲雾气里对着王一博微微笑起来，说，“我跟你说实话，其实我第一次去见你的时候，并不是想以那个目的来跟你谈的。”

王一博瞪大了一点眼，说，“你还想干什么？”

肖战噗嗤一声，笑的趴在桌上，“天啊你也太有趣了……”

王一博感觉自己被耍，愤愤捶了下桌子，力道不太大，但还是震的碗碟撞在一起发出清脆响声。

肖战一边笑一边说，“别生气别生气，我好好说。”

“其实没太多想法，之所以那样说，只是为了看上去有点底气罢了。”他笑着说，“周年庆的时候我坐在台下看着你跳舞，很好看。但是看着你总是板着一张脸又觉得很有趣，想要逗逗你，想看你生气，所以才会去托关系联系你的经纪人。”

王一博只觉得他莫名其妙。

从这个人找上门来到现在，做的每一件事都让他摸不着头脑。

只是他至少会用心辨别是非，识得善恶，知道肖战没什么险恶用心。

但是。

王一博放下筷子，把面前的碟碗挪到一边，很认真的看着肖战，说，“那就重新开始。”

肖战今天又有点短路了，说，“嗯？”

王一博说，“做朋友吧，我愿意带你一起玩。你不是觉得跳舞好看吗？我可以教你。”

这是王一博第一次对他说这么长的话。

肖战又忍不住了，扶着桌角慢慢的弯下了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真是太有意思了……”

王一博又想捶桌子了。

一点执拗，一点固执，一点倔强，这是组成王一博的部分。

肖战回到酒店，王一博把他送到屋里才走，走之前，也很有礼貌的说了晚安。

肖战站在窗前看着王一博外套帽子里又戴帽子的古怪穿法，在楼下慢慢走远，时间不算早，他多走点路，不愿意助理一个小姑娘大晚上过来接他。

这是他无言也无人发现的善良。

只是藏在那层名叫王一博的高冷外底下的真心。

温暖而火热的。

肖战眯了下眼，掏出手机凭仅剩的一点记忆翻出当时给富商随便备注的名字，拨了过去。

富商接起电话很快，两人互相寒暄了几句，肖战才把话引到正题上。

肖战说，“今天去剧组看朋友，看到你养的那只小兔子，还是那么热情。”

富商一愣，没太明白肖战的意思，试探说，“他没说什么惹肖总生气吧？”

肖战笑了下，声音没什么温度，说，“怎么会。就是他太热情了，热情的有点尴尬，让我觉得对不住您。”

富商：“……”

挂了电话后大约半个小时，男三因病退组的消息便由剧组官方账号发了出来。

肖战一手握着手机慢悠悠给秘书发消息。

房间里没开灯，月光透过玻璃洒进屋内，肖战背着光，大半张脸藏在黑暗里，眼睫低垂，只余一点光，凉薄且没有温度。

他发消息给秘书说。

“告诉公关部，封杀那个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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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星X自然摄影师

背景设定全是我瞎扯的，不要较真也不要上升！

第一年

“那个选秀节目你已经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了，有你认识的人吗？”

“没有。他没参加。”

“谁没参加？没参加你还看？”

“想看看，想象他参加的话会赢还是会输……”

“你可真无聊，那他为什么不参加？”

“我不知道。”

“你不问问？”

“问不到。”

“啊？哇！一博一博，快别看了！下雪了！是初雪啊！”

“……”

第二年

“一博快别练舞了，下雪了呢！”

“今年下的好晚啊……”

“不晚啊？很早啦，初雪真是美啊！哇！冻死了，你开什么窗啊？”

“真的好冷。”

“那当然啊，你这个疯子，赶紧给我关上！”

“你说北京下雪了吗？”

“我怎么知道？”

“你说重庆会下雪吗？”

“重庆？”

“没什么……”

“……”

第三年

“今年为什么还不下雪啊？”

“还没到时候啊，你为什么每年都在等初雪啊？”

“有个人说，下初雪的时候会来看我。”

“谁啊？”

“你不认识的人。我这三年变化大吗？”

“长高了，更可爱了哈哈哈哈……”

“如果他认不出我怎么办啊？”

“前两年也没见谁来看过你啊？哇！是不是下雪了，是不是真的下雪了！天哪！真的哎，一博这是你盼来的初雪哎！”

“我盼一盼就会出现吗？”

“……”

第四年

……

王一博是被门外细琐的响动吵醒的，他醒过来的时候，面对的是陌生的昏暗房间，未完全合拢的窗帘，窗外路灯照进来，在天花板投下一道道不甚清晰的光影。

他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到了那些等雪等他的日子，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少年伸展了一下身体，果然如自己预期一般，睡一觉就差不多好全了。

而身边蜷缩着躺在被子上的青年似乎睡得并不安稳，昏暗的光线下，他轻轻蹙起的眉头干净又清秀，少年人低下头去，将自己的额头靠在对方的额头上，感受着彼此差不多的温度。

睡梦中的人似有所察觉，动了动脑袋，整个人缩得更团了一些。

王一博将自己的被子翻转过来盖到肖战的身上，然后起床，出了房门。

惊扰到少年的动静来自一位做打扫的阿姨，她看到少年人下楼，略带关切的询问：

“小伙子你醒了啊？身体好了吧？今天你们10点钟前必须退房的，我预约的客人12点到，我还要准备，要不是昨天另外那个小伙子拜托我，又看你病了，我是不会让你们住进来的。”

“谢谢，好的。”王一博可以想象这个季节这个地方没有预约是找不到住宿的，“这是在做什么？”

“刚把桑拿房打开，现在还不到7点，时间还早，你要不要试试？洗洗桑拿对身体好的。”

“好。”少年人也没有推辞，反正时间还长，自己这一身汗干在身上确实不太舒服。

肖战醒过来，看着身边空荡荡的床，短暂的失神过后，他瞬间惊醒——王一博呢？不会是变成萤火虫飞走了吧？

肖战起身，甩了甩头让自己脑子更清醒点，也甩掉莫名其妙的荒诞念头，他茫然地环顾了一圈房间，又习惯性地抬手看时间，这一次，他的手上戴着手表，7点02分，还早呢？

伸了个懒腰，他忽然反应哪里不对，缓缓把自己戴着表的手再次落到自己眼前，表？对了!要找一博!要找他问问清楚!

出了房间，小跑着下楼，跟整理装饰干花的阿姨打了声招呼：“阿姨，你看到我的同伴了吗？”

阿姨指了指桑拿房，然后从旁边置物柜里拿了一套毛巾和浴衣给肖战：“你也去蒸一会吧，不然收了你们完整住宿费的我都不好意思赶你们走了，毕竟是两个这么好看的小伙子。”

然后就莫名变成了两个人待在桑拿房里大眼瞪小眼的状态。

尴尬地沉默过后，肖战先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你说，芬兰人是不是很奇怪？”

少年的目光却没有从他身上移开：“什么奇怪？”

“他们克制守礼，始终坚持跟人保持距离，但是却毫不介意跟别人一起蒸桑拿，据说他们谈生意办正事都会选择桑拿房，这不是很奇怪吗”

“可能是因为在桑拿房里人会比较坦诚吧？”

“咳咳咳……”肖战想自己刚刚一定是疯了才会走进这间房，要不是心里的疑问已经快要压塌他了，他也不至于做出这么傻的事情来，他的目光都不敢往少年那边看，这未免也太坦诚了一点。

“感冒了？”

“没有没有，倒是你，身体好些了吗？”

“已经没事了，”少年人笑笑，毫不避讳地将视线投在对方身上，上下游移，补充了一句，“神清气爽。”

“咳咳咳……”感觉对方视线灼人的青年又忍不住咳了声，这种环境真的不太适合谈事情啊，“太热了，有点什么东西可以扇扇吗？”

“有巴掌，要吗？”少年抿嘴，笑得得意又欠揍。

“……”果然还是那个不靠谱的家伙，肖战呼吸了一口灼热的空气，控制住想打对方的冲动，将自己腰间的浴巾又往上提了提，才回到正题来，“我有件事情想问你。”

“什么事？”

“你认识我对不对？在飞机上遇到之前。”

“……”少年微微一愣，眼中瞬间燃起的惊喜，像是刹那绽放的焰火，“你记起来了？”

“没有。”肖战摇了摇头，看到少年瞬间呆滞暗淡的表情，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有些片段，不是很清晰，毕竟时间太久了。”

“哦。”王一博低下头去，交握双手，无意识地捏了捏，“你怎么会忽然有这个想法？”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问我，是不是认识你，当我说不认识的时候，你的表情好像很失落，原本我一直以为你是在意我不认识你这个大明星，但是昨天你说自己还没有有名到全世界都认识你的地步，当时你的表情太平淡了，所以其实你对于别人不认识你这件事，并没有多在意。是不是？”

少年人没有抬头，继续捏着自己的手：“那种事情，没什么好在意的。”

“那你为什么会对我不认识你这件事这么在意？我想到的唯一解释，就是我们俩早就认识？而我把你忘了？”少年人没有回答，头却埋得更低了，肖战继续开口，“在我能想起来的记忆中，我没有遇到过你，毕竟像你这样耀眼的人，如果见过，不可能全无印象，唯一的可能，就是我失去记忆的那一年里我们遇到过。这也是你为什么对于我失去记忆这件事那么在意的原因，对吧？”

“对，”少年总算抬起头来，看向肖战，“我们认识。”

“那我们是什么关系？”肖战追问，“为什么我会把我那么珍视的手表送给你？”

“……”王一博忽然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对方终于认出了自己的手表，却还是没有认出他，“你怎么知道是你送给我的，而不是我偷的呢？”

“怎么可能？”肖战失笑，“偷的东西你会这么坦然地每天在我面前晃给我看吗？你希望我想起来对不对？”

“那你能想起来吗？”少年停下了低头捏手的动作，抬头看向肖战。

“我尽量。”肖战回望向王一博，目光坦然，又满含期待，“你帮帮我好不好？”

不知道是不是汗流进了眼睛里，王一博感觉眼前都有些模糊，许久才郑重地回了一句:“好。”

11

 

十一刚过，天气迅速凉下来，连风都带了十足冷意。夜里天朗气清，冷空气钻进鼻腔的一瞬间便让人清醒过来，赶跑了机舱封闭两小时带来的昏沉。

 

王一博从助理手里接过自己的运动棉服套在西装外边，动作随意，棉服的一边领子还垂在肩膀底下，乍一看像个刚从觥筹交错里落跑的纨绔子弟。

 

然而一旁的助理很清楚这个看着桀骜的少爷远比相似出身的同龄人要来的沉稳老练，也早就在刀光剑影的商场上锻炼得足够杀伐果决。

他比王一博大了十多岁，当初被董事长调来做王一博的助理的时候心中有多不服气，这会儿就对这个比自己弟弟还小得多的上司有多敬服。

当然，也少不了有种看晚辈的疼惜感。

 

“小王总，直接回家吗？”他看着王一博眼下清晰的青黑色，轻声问道。

 

王一博捏了捏眉心，在助理替自己开门后钻进凯迪拉克的后座坐稳，这才回答道，“送我回公司吧。”

 

助理坐在副驾上，透过后视镜看王一博，有些诧异道，“已经快十点了。”

 

“我知道，”王一博拿出手机低头打字，“送到你们就下班吧，我去把今天谈的条件再细化一下。”

 

“要不等我明天上班了再处理吧？”助理有些不好意思，“让您大半夜加班……”

 

王一博抬头，在后视镜里和助理对视一眼，冲他笑笑，“没关系，是我自己明天有事去不了公司。”

 

除了工作的时候，王一博其实是个熟悉之后很好相处的人，助理知道王一博说话从不藏着掖着，他说没关系就是真的没关系，也就放松下来，还和王一博开玩笑。

“小王总，”助理笑着说，“您是不是谈恋爱了？”

 

王一博无意识的用牙啃着下唇，轻轻皱着眉头仿佛在思考什么严肃的问题，在手机上打了一行字又删掉，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助理似乎在和自己说话，“嗯？什么？”

问完自己就笑了，“为什么这么说？”

 

“您以前可没那么爱玩手机，”助理说，“过来人一眼就看得明白。”

 

王一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微信聊天界面，微微勾了一下嘴角，把手机收进衣服口袋里。

他朝着窗外的街道看了会儿，忽然开口。

 

“曾哥”

 

“你说，如果有个人喜欢你，可是却不想让你知道，但其实你已经知道了，”王一博斟酌着用词，说出一段听起来有些绕的话，“而且不想让他再装傻，那该怎么办？”

 

曾助理这回是真的惊讶，“小王总，您这难度有点高啊？”

 

王一博又开始咬嘴唇，但神情很认真。

 

“那就直接挑明了呗，”曾助理想了想说，“男人嘛，咱主动一点，何况人家喜欢你，能撑得了多久？”

 

王一博很轻很轻的叹了口气，轻到助理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能撑很久，”王一博仰头靠在椅背上，“真的能。”

 

助理看着后视镜里的王一博。窗外的路灯随着车辆行进一盏一盏打在王一博脸上，向来飞扬自信的人在昏黄的灯光下竟显得有一丝落寞。

“这我就真的好奇了，”助理有心打破这不算愉快的气氛，“什么样的女孩子能面对你的追求还这么理智啊？”

 

王一博扭过头看看助理，要笑不笑的，没再说话。

他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王一博拿出来便看见微信消息提示。

 

坐在前排的助理就发觉王一博的神色陡然柔和下来。

他摇了摇头。

 

年轻人呐。

 

 

 

 

肖战急匆匆地跑进教室在后排角落坐下的时候，上课铃已经响了十分钟了。

他深呼吸几下，平息了喘后猛灌了一口美式，这才跟着讲台上的老师翻开手里的笔记本。

 

在职研究生的课程其实不多，很多时候考虑到学生的工作情况，都安排在周末，但偏偏肖战是个工作起来就没有节假日可言的设计师。这两天工作室有新单子，他昨天晚上加班到后半夜，早上在办公桌上惊醒的时候闹钟早在四十分钟前就响过了。

 

肖战扛着困意听课，好几次眼皮沉得要阖上，硬生生逼自己清醒过来。好一会儿困劲过了，这才认认真真听起课来。

他心底暗暗吐槽王一博昨天的乌鸦嘴。

 

那小子下了飞机后给自己发微信，还提醒肖战明天要上课别迟到，这个老师喜欢点名。

结果就真被他说中了。

 

意识到自己又想起王一博的肖战飞快地眨了眨眼，环视了教室一周，确认今天王一博没有出现。

 

肖战也不知道自己是高兴还是失望，却仍是略带庆幸的松了口气。

他最近见到王一博的频率着实有些高。

 

上课的时候碰见几乎都成了定律，周末回肖父肖母那儿的时候也时常撞上，下了班不是约自己出去吃夜宵，就是跑来肖战住的地方蹭饭。明明胃不好不喜欢按时吃饭的那个人是王一博自己，偏生工作室每天的午餐外卖和零食投喂都很准时。

上周王一博更是直接亲自跑到肖战工作室去了。

 

Sara把头探进办公室一脸八卦又兴奋的说有个大帅哥来找自己的时候肖战就知道大事不好。

 

他稍显不自在地跟同事下属们介绍王一博，还没想好怎么解释王一博的身份，王一博就非常自来熟地和大家说肖战是他哥。

但肖战引着王一博进自己办公室的时候还是回头看见了Sara颇为意味深长的眼神。肖战和她飞快对视，莫名心虚地飞快地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肖战回来不过一月有余，王一博就仿佛在他生活里重新扎了根，随时随地都会出现在他跟前。

太危险了，肖战心里很清楚，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种情况下扮演多久的好哥哥。

 

所以今天没见到王一博，是好事，肖战心中默念。

 

 

 

下了课肖战接到导师的电话，说他今年的有个项目，问肖战是否感兴趣了解一下。肖战本想继续回工作室干活，听了这话只能先跑去方教授的办公室。

 

十五分钟后肖战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一脸笑意的王一博，忍不住舔了舔后槽牙。

他就该猜到。

 

方教授简略讲介绍了下项目概况，就和肖战说，“我最近不少会，在学校的时候不多，很多事情都是一博在帮我做，你要是感兴趣呢，就和一博聊聊。”

 

肖战陪笑道，“我会的，谢谢方教授。”

 

王一博非常欠扁地扭过头和肖战打招呼，眼睛里笑意盈盈：“合作愉快啊，肖师弟。”

 

 

 

“师弟，肖师弟——”

 

肖战在前面走得飞快，压根儿不想理后面的王一博。

 

王一博迈开腿小跑几步追上来，伸手拽肖战的胳膊，“干嘛不理我啊师弟？”

 

“你再喊！”

肖战回头挺没威慑力地瞪了王一博一眼，“没大没小的！”

 

“我又没喊错，”王一博不太服气地嘟囔了一句，见肖战一副要发脾气的表情，立马见好就收，“哥。”

 

肖战摸摸自己有些发热的耳朵，这才问王一博，“来学校了怎么没和我说？”

 

“我也是刚才接到的老师电话，”王一博说，“本来今天打算去公司的。”

 

“哦，你这几年一直一边帮导师干活一边上班啊？”

 

王一博点头，“方老帮我挺多的，还肯给我新注册的公司做顾问。”

 

“忙得过来吗？”

 

“还行吧，”王一博手揣在裤兜里，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但说出的话却认真，“这项目不错，你可以考虑看看。”

“毕竟你现在自己做老板，是吧，”王一博说着又笑起来，“得多锻炼锻炼。”

 

肖战很顺从地应了声，多少有些自己一手带大的小孩已经可以替自己参谋的不真实感。

 

 

 

“晚上去我家吧，”王一博说，“我妈今天不知道怎么想的，说要自己下厨，让我喊你一块儿去。”

 

这个理由无法拒绝。

肖战点点头，“那我待会儿回家收拾一下吧，昨天在办公室将就了一晚上，澡都没洗。”

 

“我送你？”王一博问，“你开车了吗？”

 

“没呢，”早上困得半死哪里敢开车，肖战边走边说，“打车来的。”

 

“迟到了吗？”

 

“……十分钟。”

 

“噗”

 

“笑屁！”肖战拿手里的讲义拍了王一博一下，“都是你乌鸦嘴。”

 

王一博忙不迭点头，又忍不住逗肖战，“辛苦了啊，师弟。”

 

肖战又重重拍了王一博一掌，不理王一博故作夸张的叫喊，径自往前走。

 

王一博在他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看他挺拔清瘦的背影，脸上的玩笑慢慢收起。

 

 

 

当年肖战忽然消失在他生活中的时候，王一博还太年轻了。

年轻到根本想不明白为什么，年轻到连愤怒和委屈无法消解也只能气呼呼地拉黑肖战的微信，再把手机摔在床上，恶狠狠的自言自语说肖战不守信用。

可却是当真困惑了很久很久，都无法得知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一直到王一博独自一人走进肖战曾经生活过的校园，相当独来独往的过了很久，才在一次偶然里陡然醒悟。

 

那也是个和现在差不多的秋天，王一博趴在教室后头补眠，突然被人推醒。

他不太耐烦地睁开眼，前排的一个女孩小声和他说：“老师点名了，你醒醒，待会儿再睡。”

 

王一博怔在原地好久，直盯得那女孩满脸通红的回过头。

 

他在那个女孩眼中看到了似曾相识的情绪。

那些他曾在肖战那双漂亮的瑞凤眼里看见过却从未曾明白的情绪。

 

当晚王一博睁着眼睛思考了一夜。

不是思考肖战对自己的感觉，而是自己的对肖战的。

 

可他没法确定。

因为肖战离开太久，而他当时还太没心没肺。

 

既然想不明白，那么就把人弄回跟前，亲自看一眼，大概就明白了。

 

王一博的人生处事准则一向简洁。

 

 

 

 

他抬头冲着几米开外一路快走的肖战的背影，张口喊了声。

 

“等等我啊，哥。”

 

 

。

*双向暗恋/地位悬殊/破镜重圆/伪先婚后爱

*开局即重逢

*全文 2w

–“亲爱的外交官，请你一视同仁，用最精准的言语和表达能力告诉我，这是爱。”

 

 

01

清凉此刻具象化，伴着郁郁苍苍的波动，戛然而止了山茶花的热烈，那是风雨席来的痕迹，山茶花整枝整枝往下掉，碎了一地。

 

雨过不天晴，还是阴沉沉的，肖战坐在餐馆门口直往外面望，路上有穿着圆头雨鞋的几个小朋友故意踩在积了水的凹陷里嬉戏，其中扎着草莓发圈的女孩子哼哧哼哧喘着粗气跑进了店里。

 

“阿战叔叔。”小姑娘冲进来，眼睛一亮，立刻扑在了肖战的怀里。

 

肖战收起了原本的郁色，抱着小姑娘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变得格外温柔：“小水，感冒好些了吗?”

 

漂亮的糯米团子小水点了点头：“爸爸，小水想吃你做的饭。”

 

又来了，小水总爱叫肖战爸爸，其实他们之间连一丝一毫的血缘关系都没有，但是自打他把要离家出走的小水捡到后，小水就和肖战之间产生了不可分割的缘分。

 

要不是小水她母亲是个单身女性，肖战可能会被这孩子的亲生父亲揍好多回了。

 

小水大约是第一次遇到像肖战这样温柔好看的男人，和她妈妈带来的所有叔叔都不一样，所以她潜意识里希望肖战可以是他的爸爸，能够一直对她好，尽管肖战纠正了很多回，她也总是在撒娇的时候叫爸爸，让肖战心软。

 

这家早餐店开了四五年了，开在阿满叔去世的第二年，葬在了石榴花开遍的时节。

 

又开始下雨，淅淅沥沥，肖战从冰箱里拿出昨天没吃完的芝麻汤圆进厨房去煮，等水沸腾时，他因分心，不小心让沸水捡到自己的手背上了，刺痛一瞬，瞬间留下了红色的印子，却也习惯，做饭那里会不遇到这些呢？

 

他用漏勺将汤圆从锅里捞出来，拿出一只给小水特意买来的宝宝碗，粉色小兔子样式，瓷勺是配套送的。

 

“小水，来吃饭啦。”肖战一只手端着碗，另一只手用瓷勺搅了搅，撒热。

 

肖战背对着门坐着，小水坐在肖战的对面，她的小腿一晃一晃的。

 

细密雨丝打在肖战的背部，瞬间洇湿成数不清的小灰点，他的背有些驼，舀了碗中一只白团子吹了又吹，他怕里面的仁会烫到小水。

 

他垂着眼眸专心吹，小水的目光却是从肖战手上的汤圆转移向上，从肖战的身后看去露出疑惑的表情，而肖战大约是太认真了些连雨打在伞面上的声音也没察觉。

 

不远的距离，有个男人撑着伞矗立，目光直直盯着肖战的背，小水觉得那个叔叔的眼神太可怕了些，像是带着某种深不可测的力道。

 

“好了，小水，啊。”肖战将勺子递到小水嘴边，小水立刻探头张开了嘴巴，汤圆软软糯糯的，还甜甜的，那是小水特中意的味道，她裂开笑容：“谢谢爸爸！”

 

肖战揉了揉小水的头：“吃完再讲话，小心噎到。”

 

咚咚咚，指骨敲击的玻璃门上的声音，太轻了，没什么力道，位于肖战的右面，他几乎是不怎么能听到，他是顺着小水的目光转过头去看的，只是轻飘飘的一眼，嘴里嘟囔：“幻觉。”

 

小水带着好奇从椅子上跳下来，跑到那个敲玻璃门的男人跟前：“叔叔，你要吃什么吗，阿战叔叔右耳听不到的，你要…”

 

只是小水的话还没讲完，肖战先站起来打断了她的话：“是王一博啊。”

 

一别经年，王一博和电视上看到的一样冷肃，穿着一丝不苟的西装，头发三七分梳起，垂着的手握着已然收好的伞具，伞柄上面刻着什么，被王一博掌心遮了大半。

 

那把伞肖战很眼熟。

 

“好久不见，肖战。”王一博收敛有些失态的表情，下意识想扯松自己的西装领带，但是却被他生生止住，他想抬起唇角，作为一个熟人去打招呼。

 

肖战站在那里好久都没动作，忽然走过去，王一博看到他的动作没有退却，而是在心底里藏着期待，只是肖战略过他蹲下抱起了小水：“回去吃汤圆了，正好吃了。”

 

“好啊，爸爸。”小水搂紧肖战脖子欢呼。

 

没走两步，王一博那把伞便摔落在地发出清脆声响，他猛然跨几步捏住了肖战的肩膀，语气有些急促：“肖战，等一下。”

 

他这样的行为多少会在反应过来后感到难堪，可他那一刻的感受是难以形容的尖酸，要是说拿刀尖划过心脏是最过时的形容，海啸骤然袭来是最夸张的想法，那应该是三十岁久经沙场的王一博被将杀的瞬间，冷硬体面的外壳即刻被击碎。

 

心死的前言，在十年前折腾个遍，他早在遇到肖战之后就明白自己一切的名贵包装会被轻易撕开，可这样的人消失了，像是山茶花过期之后，会毫不留情掐头去尾。

他总觉得自己和肖战的爱有着延时，就像是错峰时期，任何人和事都可以将他们围得水泄不通，迫使他们遥遥相望，何况肖战比正常人听觉要弱，任凭王一博怎么呼唤，他都听不到。

 

“那王一博，你得偿所愿了吗，自由了吗？”肖战转过头，声音轻地不像话，更像是他一个人的自言自语。

 

肖战留了男士长发，长到侧颈，虚无缥缈的气息，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颓靡，与王一博的形象截然不同，就像是此刻的站位，外面的光只能照亮王一博而已，肖战那里是灰色的。

 

横在他们之间的又哪里只是那道分隔线似的光影。

 

 

 

 

02

阿满叔很浪漫，尽管他的生活穷困潦倒，以捡破烂为生。

 

他总牵着一只被人遗弃的瘸腿田园犬，抱着随时随地可以走的铺盖卷，在所到之处找个舒适的地方躺下看书，书也是捡来的，却从来不会被他弄脏。

 

他的副业是作画，但是不会常出手，有时候看到有意思的人，就会把人家叫过去，一头栽进自己那画满涂鸦的纸箱子翻腾。

 

大部分人会觉得他是个疯子，不予理睬，所以阿满叔从箱子里拿出自己的作画时，人家早就走没了，如果有人真的愿意停下来，他就会看到阿满叔的作画。

 

尽是结花的石榴树，无比单一。

 

“五千一张。”阿满叔自信的冲着那善良的青年说道。

 

原本是出于好心的青年眉头一蹙：“疯子。”

 

就是这样的一个疯子，在一天雨夜捡到了一个小孩儿，那小孩儿因为持续高烧引起了肺炎，阿满叔抱着那孩子，见一个路人就跪倒在人家跟前求救，可是阿满叔身上太脏了，太臭了，没有人肯停下来。

 

那孩子就是在那次高烧之中失去了大部分记忆，还有一只耳朵也失聪了，右耳那只，几乎是什么也听不到。

 

阿满叔不再去远方，也不再找人看他石榴画，画里点缀的红褪了色，纸箱子被长久的尘封起来，镇上多了位买早餐的阿满叔，再没有要月亮的拾荒者。

 

因为那个小孩，阿满叔的月亮最终不敌六便士。

小孩儿叫肖战，阿满叔原本要给他取名叫乐安，让小孩随便找个喜欢的姓就好了，阿满叔不会有继承人，但是偏偏小娃娃记得自己叫什么。

 

可阿满还是习惯叫肖战乐安，后来变得越发亲近，他就叫肖战安安了。

 

阿满叔租的平房，院子外面是他亲手栽种的石榴树，第三年结了果，但只结了一颗，阿满叔让肖战骑着他的脖子去亲手摘下来，肖战爱不释手舍不得剥皮吃。

 

“小安安，叔叔给你剥开吃，不用舍不得，明年还会有。”阿满叔捏了捏肖战的脸颊，笑呵呵哄着。

 

肖战望着阿满叔迟疑片刻，问：“叔叔，为什么不多种几棵？”

 

阿满叔说，稀少才会被珍惜的，稀少才会让人念念不忘，肖战太小了，根本听不明白，所以只是茫然的点了点头：“哦，少才好。”

 

“不是，你要看是什么东西了，有些自然越多越好，但是有些就算了。”阿满叔蹲下身子将手心里的石榴颗粒倒在肖战手心中。

 

肖战细心地拾起几颗，酸酸甜甜的口感让他一瞬间爱上了，他兴高采烈的抱住阿满叔的脖子，不大的掌心还逃窜出了几颗：“那我要好多好多石榴啊！”

 

 

 

03

时间如白驹过隙，奇乌小镇近年来成了多雨的地方。

 

夏季，九月，风不大的，但要备好雨具。

 

肖战会起得比一般孩子更早些，他坐着阿满叔的三轮车去学校门口，路上有个好大的上坡需要他下来推，到目的地后他一块儿帮阿满叔撑起早餐摊子。

 

他的朋友们都会来买早餐，阿满叔经常给他们把面饼里的食材塞得满满吨吨，却是定额只收五块钱，那还是肖战说了好几次之后，他才收的。

 

在奇乌小镇中学读书的孩子们，都知道那家早餐摊是肖战家开的，但是肖战有名却是因成绩和外在形象。

 

他那套校服早就被洗得发白，红色的校徽几乎要褪色，但是没人会因为这些看不上肖战，反而是觉得肖战就像是生在泥巴地的莲花，清雅高洁。

 

因此肖战从来不自卑，也有着很多要好的朋友，十六岁时的夏末，肖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人，安安心心做自己一方蓝天的飞鸟。

 

十七岁过生日那天，肖战和阿满叔说自己想当外交官。

 

阿满叔说安安一定会得偿所愿，亲手为自己摘下月亮，挂在窗前才好。

 

那天很浪漫，肖战坐在院子里靠着阿满叔，阿满叔在喝酒问肖战要不要尝一尝，肖战说自己未成年不能饮酒，阿满叔点了点头。

 

“叔叔，我还是不要做外交官了。”肖战轻声说道。

 

阿满叔自然问他为什么。

 

肖战说，做外交官会离家很远，很难再吃到阿满叔的红烧肉和大葱饼，而且外面的月亮一定不如自己家院子里的月亮明亮温柔。

 

阿满叔眼神柔软，抬起手揉了揉肖战的头：“安安，你会得偿所愿的。”

 

又是一句得偿所愿，只是肖战分不清楚阿满叔说的是那方面的，也有可能是所有的愿望都能够得以实现吧。

 

 

 

04

阿满叔生了很重的病，肖战第一次面对着一种叫做失去的恐惧，失去的阴霾之下恰逢肖战的亲生母亲林秋找来了。

 

最后肖战为了得到给阿满叔治病的钱，答应了自己的母亲回到霍州。

 

肖战的母亲是肖家二少的第三房太太，前两年嫁进去的，最初她其实肖家二少的情人，十六岁就怀上了肖战，后来嫁给肖家二少后却是一直生不下儿子，要不然也不会想到那个被她丢掉的孩子。

 

那时她过得艰难，被肖家二少的正房太太各种打压几乎是没有出路，扔下总是生病的孩子之后她才慢慢熬过去，前些年正房太太去世了，肖家二少才又娶。

 

如今肖家也再竞选新一轮的继承人，林秋自然是想分一杯羹，花了大价钱找人，总算是让她找到了，只是那孩子不认她。

 

无所谓的，她只需要他肖家二少儿子的身份，肖家二少在圈子里不承认也没关系，财产肯定是会分一点儿的。

 

回去认祖归宗，林秋手里还有一份亲子鉴定，把亲子鉴定给出去似乎花费了她过多的力气，额头有了一层薄汗，肖二少看了看文件，又在肖战身上扫了一眼，随手把档案袋扔在了茶几上了：“你安排。”

 

林秋特意托人给肖战转到霍州希菲特国际交流学校，那是霍州部分豪门子弟会选择就读的学校，还有一部分豪门会直接把孩子送到国外就读，她希望肖战可以和有钱人家的孩子搭线。

 

精英教育几乎贯穿了这些孩子的一生，人之所以不甘心，那就是总在不知所谓的去比较，直到某一刻你明白，有些事情从破了羊水开始就注定了。

 

林秋看肖家二少问都不问肖战一句后看出了对方的态度，所以除了对肖战入学的事情上过心以外，再懒得管肖战的其他。

 

肖战就读高二C班，一个班只有十个学生，一个年级只有六个班，但是这所学校很大，像是要容纳好几万人似的。

 

从幼儿园到大学，霍州希菲特国际交流学校就是如此的，很多技能性课程，都是一个年级一起去上的，为的就是天之骄子们能够互相比拼，促进交流。

 

几乎每门课程都有全国性的比赛，经常性组织进行国际学生交流，这里的孩子们从小就享受顶级资源。

 

肖战没穿过量身定制的校服，和他们从前宽大休闲的款式完全不一样，春夏秋冬不同款式，还有各种课程配备的服装。

 

那天他穿好校服站在班级的门口迟迟没有动作，那种肉眼可见的自信在逐渐退却他的身体，直到老师发现他站在门口，带他进去了。

 

他说自己叫肖战，他只能说自己叫肖战，除此之外，说什么都觉得不值一提，因为班里的人要么是表情淡漠望着他，要么就是压根连头都不抬，还有一种投来了审视的目光。

 

没什么欢迎新同学的热情，场面有些冷，老师或许也觉得尴尬，就让肖战多说一点，比如是目标之类的，肖战习惯了温柔，自然也不会驳老师的面子：“我，未来想去做外交官。”

 

他话音刚落，一道男声响起：“Du siehst dumm aus。”

 

肖战没听懂，那男生应该是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我用德语向你问好，我也想做外交官。”

 

很久之后，肖战才知道那句话是在讲他的样子不入眼，而当时他却笑着向人家问好了。

 

上学第一天，肖战没一门是能够完全听懂得，这让他有些难以适应这种生活，所以回去的时候他几乎把书都背回去，打算自己跟上进度。

 

那是周一，学校没安排其他技能课程，周二开始上午理论课，下午技能课。

 

今天下午是射箭的课程，肖战深吸了一口气，放下统计数据那本书去自己的柜子里取射箭要穿的衣服。

 

学校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更衣室，他拿着衣服换好之后从里面走出来，隔间正好也走出来个人，肖战下意识看了过去，对方同他一样。

 

所以大概是两人同时看向了对方，目光不可避免地撞在了一起。

 

那是个和他身高相仿的男生，长相是一种带有冷感的清隽，像墨染了的瞳孔和眼白形成鲜明的对比，眼尾只是略微向上勾着，带着逼人的气场。

 

两人彼此望着对方看，那男生的朋友在外叫了一句：“博哥，你快出来，我今天势必打败你！”原来这所学校里，还能听到这样含有的少年气的声音，异常清新。

 

被叫博哥的男生没回应，倒是又多看了肖战几眼，最后什么也没说揣着口袋走出去了。

 

不过就这么一节课里，肖战知道了对方的名字，但对方大概率不会记得他。

 

那男生叫王一博，他的成绩太养眼，射箭时周围围着一圈人，但他却丝毫不受影响，把把正中红心，从他结束后屏幕上的榜首就没变过。

 

而肖战却是连射箭该有的姿势都摆不对，而且及其难看，于是就被一个同学问：“肖战，你之前的私教或者学校不教这些吗？”

 

肖战有些难堪，没有和对方视线对上，轻飘飘地“嗯”了一声，转过身子去，却看到不远处的王一博双臂交叠在胸前看着他。

 

明明是王一博先看得他，但是他却躲开了。

 

阿满叔告诉过肖战，绝对不为苦难沉迷，虽然这样压抑的环境让他感到持续失衡，可他也会咬着牙给自己的价值不断加注砝码。

 

有任何他搞不懂的地方，他就花费别人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学习，那天射箭课结束后，肖战自己一个人在场馆里练到天将黑，即便是带着手套，他那两根夹着箭尾的手指还是被磨得不成样子，握笔都有些颤抖。

 

今后所以的技能课，他都要经历一次打击，然后独自一个人练习到太阳西沉，有的技能课还需要搭档，大家没人愿意和他一组，他都是一个人练习，击剑课这样，散打课这样，跳国际舞也是这样。

 

有钱人家的孩子教养极佳，那只是他们刻意打造的形象，他不只是代表他自己，更是代表着他的姓氏和家族。

 

而关上向外表演的大门，地位差距决定着一切，什么是一类人，一类人就是他们自出生起衣服都不会穿第二次，一件几十万的衣服都是一次性消费，他们引领着潮流和审美，衣服的款型和样式，总是跨越大众去提前拿到所有资源，而他们之后向大众下行的资源，又被分为一类人。

 

而肖战即使跨越大众，走向了云端，也无法改变他的本源，他是生在泥土而长出的树，所以他被理所当然地划分出去，他们达成一致般对他的一切所漠视，他们没功夫将一丝精力去浪费在一个没有价值的人身上。

 

肖战再怎么也只是十几岁的少年，这种精神上的压迫，让他难以忽略，几乎每天都喘不过气来。

 

在霍州只呆了不过一个月，他就开始间接性失眠了，夜里翻开课本继续去学习。

 

第一次考试门门倒一，落差感就像是高烧让他陷落，要是说最开始还有人会站在一旁看他的课堂成绩，现在根本没人在意他成绩如何。

 

再过两周又是期中，肖战比先前还要加倍用功，夜里睡醒来后不过凌晨三点，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想起来乌奇小镇的一切，伴随着阿满叔总唱的那首老歌，枕头湿了一片。

 

期中考试后他依旧是门门倒一，林秋总算是想起问肖战的事情了，可肖战的成绩太难看，林秋在阔太太们面前挂不住脸，从麻将房里把太太们送走之后，回来就让肖战跪着。

 

“不听话，那老男人的医药费就不必续了！”林秋指着硬骨头的肖战吼道。

 

肖战盯着林秋看了片刻选择妥协，那刻，他终于有时间想阿满叔了，阿满叔总会在学校门口等他，晚上放学蹬着三轮车载着肖战，他低头吃着阿满叔给他做好的肉夹饼，清苦和自在是过去生活的主色调，但此刻的羞辱与折磨是霍州带来的。

 

这里是霍州，就只是霍州，不会是肖战的霍州，永远不会是。

 

十七岁的意气风发被笔尖狠狠划掉，他说这感觉像是在忍辱负重，但他不是在卧薪尝胆。

 

 

 

05

肖战读书时期一直都习惯性使用钢笔，指骨有时会沾染上蓝黑色的墨汁，不过那种情况实在太少见。

 

所以他的试卷会更显眼些，学校会将每一科目的年级第一试卷展出，高三时肖战第一次上了榜单，那一门是写作。

 

曾经的语文被划分成了好几个科目，肖战那个时候也从人人瞧不上的年级倒一，正式划入中段学生，谁也看不到这个人是如何再一次次自我屈服中重新整装待发，这个人像是一颗小白杨似的坚韧，狂暴的风沙难以摧毁他。

 

“……”

 

肖战看过自己的成绩之后抬步准备离去，右耳似乎听到有人再讲话，很轻的一声，他顺势侧过头去看，却看到往他相反方向走的王一博，王一博身边还围着一些人。

 

应该是他们在聊天，肖战望着王一博帅气的后脑勺看了又看，克制地转回头离开，他还要回去温习，他已经有了明确的目标，再熬一年，他就能够读北上外国语大学，那里被誉为“华国外交官的摇篮”。

 

最近学校在举办篮球赛，肖战所在的球队成绩不错进入了总决赛，红色球服便是他们球队，对手穿着黑色的球服，肖战一眼就在替补席看到了球场上的王一博。

 

经过了好几轮的比赛，这是两队第一次相遇。

 

决赛很有看点，两方比分咬得很紧，肖战将手里的书放在了一旁，目光总会晃到王一博身上去，无论是王一博作为前锋传球，过人，还是投篮，每一帧就像是计算过角度似的赏心悦目，黑色的球服衬着他肤色更加白皙。

 

他跃起时，腿部的线条紧绷，腰线苍劲有力，篮球在他手里很乖，那是难得一见的王一博，汗如雨下，朝气蓬勃。

 

也许是肖战目光太过于专注炙热，引得王一博本人都看过来了，两人的视线交汇，肖战觉得自己太过失礼，连忙用手挡住自己的视线，就像是被人偷拍了似的躲闪着对方探究的目光。

 

中场休息的时候，王一博在另一边拿毛巾擦拭，听教练和他讲话，围着一群少年乐呵呵的打趣，还没打完就说今天赛后去哪里玩了。

 

两方的休息区域有一条很宽的过道，肖战藏在他们球队的休息区角落里看着王一博，李清搬过来两箱箱矿泉水让肖战分发：“肖战，你没事干给大家送送毛巾，送送水。”

 

这事各位少爷和小姐们可不会做，本来现场就有工作人员会亲自分发，但是李清他们又不会把肖战当做少爷来看待。

 

肖战没什么理由能拒绝的，弯下腰拆开了箱子，是他不认识的牌子，他开始给他们球队的每一个球员分水，分到最后只余下一瓶，他拿着水不太自然地朝隔壁的球队瞥了一眼。

 

就真的只是一眼，他没太看清楚王一博手里有没有矿泉水，但是看到了他们球队其他人手里拿着，想来王一博肯定是有水喝的，肖战准备坐回自己原本的角落里。

 

走了没几步，一股热气席来，肖战身后贴了一个人的胸膛，倒是没完全贴上，还是有个十厘米的距离，低沉的声音炸在肖战的耳边，让他立刻想捂住耳朵：“还有一瓶，能不能给我？”

 

“嗯。”肖战递了过去，快步逃走了，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心慌。

 

王一博垂着头看着掌心里躺着的矿泉水微微蹙眉，心里想肖战怎么能这么不喜欢他呢？他刚才都忍着没彻底贴在他的后背上了。

 

后半场开始不久发生了事故，替补本来有两位的，但是另一位决赛都没来，所以肖战上场来代替上面扭伤脚踝的球员。

 

那球员在队里做得中锋，肖战个子高，篮球其实打得并不差，整支队伍整体影响不大。

 

估摸着马上到时间了，肖战他们队有人急了，用手肘直接撞击到王一博的头部，王一博手里的篮球弹射进了球框里，精准的三分球，但是人也被撞到了。

 

肖战看得真切，下意识跑了过去，而王一博队友也都看到了，忙着为王一博出头，两支球队的人相互不服气对峙起来，有人意识到王一博还躺着呢，叫人去找担架送人去校医院。

 

结果那几个王一博队友只看到肖战把人背走奔出体育馆的背影了。

 

王一博就是晕了一瞬，现在多少清醒了一些，他确信肖战身上的确有墨香的味道，他一直看着肖战，但是肖战像是在世界的另一端，他走不过去，只能那么看着。

 

这是他第一次被肖战主动的触碰，所以有些贪恋的将鼻尖轻轻地触碰到肖战的侧脸上，肖战很明显身体有些僵硬，而手上扶着王一博大腿的力道重了些。

 

送王一博去医务室之后，王一博就不打算装晕了，睁开眼睛喊住了要离开的肖战，旁边的校医被吓了一跳：“肖战！”

 

声音干脆有力，像是如果不用力对面背对着他的人听不清楚一样。

 

肖战倒是有些惊讶王一博还记得他，他转过身问道：“你...认识我吗？”

 

他和肖战主动说过三次话，做过几次技能课搭档，不知道肖战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他是什么很健忘的人，还是说肖战压根没注意到他。

 

肖战是独特的，排除这套利己主义体系里生长的所有人，没有一个人像肖战这样，看似是肖战被丢下，但是王一博觉得是肖战一个人孤立了其他人，他在自己的世界里称王。

 

而王一博作为一个贵公子需要自持身份，绝不卑微，所以三次主动搭话是王一博的极限，这次就是第三次，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他感到懊悔。

这个时候他不应该这幅得不到关注而生气的表情，他也不应该用这样的语气去读肖战的名字，想来他的眉头松开了：“知道名字就算认识吗？”

 

肖战被这句打得将心里的喜悦散了个一干二净，有个词叫不知羞耻，自作多情。

 

“不算。”肖战说完扬起笑脸来，冲着那边的校医点了点头，转身推门走了，刚才王一博伤到他了，他再给自己的自尊心找补而已，自己有什么资格被王一博认识呢？

 

王一博望着肖战消失的背影抿了抿唇，然后觉得有些难过了，嗯，难过而已。

06

王一博望着肖战看了许久许久，久到门外的雨势又一次变大，风声就像是拉扯多年余情未了的哀号声一般，地上被卷起了残花绿叶，场面像再拍离别的电影，让人骨头发寒。

 

肖战了解王一博，王一博会再次离开的，因为他的爱永远需要被人去高高捧起，他需要的是一个百分百能够读懂他的人，而不像他这般，永远看不懂王一博的欲言又止。

 

但是出乎他的意料，王一博这次抓住了他的胳膊，声音像是摧残过得花朵似的残破，带着点迟钝：“告诉我，她是你的女儿吗？”

 

07

四月过去了，还有一月有余就要高考，大概霍州希菲特国际学院的学生没几个会去参加高考，基本上都出国镀金，回来之后直接继承家里的事业，各行各业的拔尖人才。

 

这位格格不入的学生肖战，也有自己的赛道，从高三开始他就开始准备参加自主招生了，五月份他被提前批次招走，所以高考的六月份也不属于他的赛道了。

 

肖家二少身体每况愈下，听闻肖战的消息觉得名字耳熟，手下提醒来，他才想起来自己有这样一个私生子，没想到还是个硬货，除了头几个月住在家里，听说后来就自己搬出去了住了，一边读书一边空余打工。

 

肖二少早知道肖战不是自己亲生的所以压根不管，那是他过世大哥的孩子，眉眼太像，连那点讨人厌的傲骨也是。

不知道自己死前能不能搅弄一下霍州的风云，让霍州圈子留下自己的存在感，他的大哥已经被人记了很多年。

 

“有点意思，让林秋带他来找我。”肖二少扭动了一下脖子，点燃了一支雪茄，他现在不能吸，但是他想念那样的味道。

 

当晚，林秋就带着肖战去见了肖二少。

 

肖二少竟然要给肖战介绍联姻对象，还是陈家的人，说不日就会在霍州正式公布肖战的身份，肖战便是他名正言顺的儿子，这样的机会，林秋绝对不会错过。

 

肖战不愿意，他明明马上就可以离开霍州了，他可以见到阿满叔，可以为他摘石榴，他现在已经会好几门外语，离做外交官的梦越来越近了，他还可以做很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此刻面对这样的困境，他痛恨起了霍州，但他更恨无能的自己。

 

任何人都能轻易抓住他的把柄，阿满叔就是他的软肋，爱就是能牢牢囚困住他。

 

爱此刻成肖战前途命运一切的终结，他生来血缘浅薄，唯有阿满叔这唯一的家人，烂透了的故事情节，像是棵即将枯竭生命力的树，树上挂着肖战的美梦，那里还藏着王一博。

 

是，作为暗恋者的秘密。

 

如果你是十七岁的肖战，你不可能不爱王一博的，即便他总是让人觉得高不可攀，难以触碰。

肖战会爱王一博每一次看向他时的专注和深沉，爱上他每一次的救赎，也许王一博只是怜悯他，但对他来讲那些都弥足珍贵。

 

他记得王一博戴着面具邀请狼狈的自己在月下跳了一支舞，王一博还很绅士地跳了女步，他的手心滚烫，大概王一博自己不知道自己的身形早就被肖战熟透了。

 

记得王一博和朋友说太无聊了而呆到了在射箭考核的最后，顺便教了肖战几招。

还有那把被人扔掉的花剑，王一博路过帮他找到了，要不然那次考试他就要零分。

 

偶尔王一博也会没有同伴，他们会一起组队，只是王一博从未和他交流，但他心里却很满足，那是他最讨厌孤独的时刻，因为有人陪在他身边，用眼睛捕捉到他的一切，他不被排除在外。

 

爱上王一博太俗套，可肖战本来就是俗人，即便王一博就是站在那里，随意地看了他几眼，他也会忘不掉对方，他没想要什么结果，他连过程都不敢去努力。

 

联姻对象是陈家的幺子，陈安楠。

 

他也是王一博上学时期最好的朋友，但对肖战来讲，这又是一件令人心情复杂的事情，或许他能以这样的身份和王一博有着些末联系。

 

当肖战被承认了肖家人的身份以后，陈肖两家火速为二人订了婚，但在订婚宴上陈安楠逃了，肖战几乎要成为豪门笑话。

王一博那段时间在国外散心，肖战再一次见到他是时隔几个月的订婚宴上，而且以这样的形象，他像彻底要被摧毁似得将要破碎。

 

当时场面混乱嘈杂，王一博迎着光走来牵起肖战的手，他代替陈安楠成了肖战的联姻对象。

 

肖战又一次被王一博所接住了，再落下去，他怕是要粉身碎骨的，可笑的是他的爱情竟然是以这样难堪的方式有了结果。

 

肖战错过了北上外国语大学的面试，那一场外交官的梦醒了过来，身边是王一博，他无法怪罪这一切，王一博在国外读大学，肖战也被肖二少安排到了同一所大学就读。

以及被安排同居。

 

他以为王一博有选择权的，但是订婚宴那天王一博喝了个大醉：“我一点也不想以这样的方式和你在一起，但是……”

 

“但你被迫接受我对吗，王一博，你别害怕，你的人生不该有我的，未来我会还你自由的，但现在的我不行。”肖战故作轻松地说道，只不过看着喜欢的人，用那样复杂的表情看着自己，他多少难忍酸涩。

其实王一博想说，但是不用这样卑鄙的方式，他的肖战永远离他那样遥远，比月球距离地球的四十万公里还要漫长。

[有删减，弓强吻①]

王一博松开了嘴唇哂笑，伸出一只手拍了拍肖战的脸：“连接吻都不会，还是...”你根本就不愿意碰我。

 

08

国外到底是吃不好的，肖战看着王一博瘦了一圈的脸，他自己到进口超市买果蔬亲自下厨，其实他也不是太会做饭，从前阿满叔是绝对不会让肖战碰这些的。

 

后来他自己一个人在霍州租了一间小房子，每天不是煮面条就是干吃馒头。

 

到国外之前他一直睡在医院陪着阿满叔，阿满叔不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听肖战的形容，他只以为肖战过得很好，找到了爱他的家人，而他活着大概是因为肖战的恳求，就像是两年前他得了重病不去医院，肖战跪在地上，磕破了头。

 

有时候像他们这种将死之人，有的对死亡充满恐惧，有的却难得冷静，坦然接受，阿满叔被牵绊住了，被他的安安牵绊住了，想让他活着的人，只有安安了。

 

肖战给阿满叔买了智能手机，这样每天都可以看到看到阿满叔的脸了，不像从前只能听声音而已，肖战打电话和阿满叔说想学做饭了，其实他能网上去学，但是他想要阿满叔知道，他一直被需要着。

 

今天他没课回来得早，王一博迟些回家，王一博一进门就听到了视频通话里有人叫了“安安”，安安是谁？他换好拖鞋就从玄关处跑进厨房里了。

 

肖战正带着围裙炒菜，一转头就看到王一博愣在厨房门口，他本来想问好，说饭快做好了，但是又觉得不合适：“这么早回来了，油烟大，你出去吧。”

 

王一博感觉这样的肖战有些性感，袖子挽起，露出有力的小臂，侧脸看着格外温柔，就像是这饭是亲自为他做的一样。

 

等到肖战把饭菜做好都端到餐桌上之后，王一博在吧台那里坐着远远看过来，肖战想了想说：“做多了，要吃吗？”

 

“不用了，吃过了。”

 

肖战微怔，觉得有些挫败，有些怪怨自己不够细致，坐下来吃饭的时候他自己没什么胃口，其实一般做饭的人都会这样，只有做好饭有品尝的人才能多吃几口。

 

没吃多少，肖战感觉自己有些委屈，一个大男人都要眼泪伴着米饭一起吃进去了，那种酸涩根本阻挡不住，他太喜欢王一博了，他太喜欢他了…可他不愿意吃他做的饭。

 

平复了一下情绪，肖战不吃了，起身将一盘菜倒在了垃圾桶里，准备再倒第二盘的时候，他的手腕被紧紧握住了，他抬起头就对上了王一博的眼睛。

 

王一博问他为什么浪费粮食：“热一热，我晚上回来还要吃。”

 

“没浪费。”肖战甩开了王一博的手，将菜盘又放到桌子上了。

 

王一博觉得新鲜，肖战怎么会发脾气呢，肖战从来不屑于搭理他，无论他做多过分的事情，肖战也不会放在眼里的，他觉得有趣就刻意将脸凑近些，想细细观察肖战的表情。

 

只不过肖战很快就和平常一样了，补充道：“冷了再放冰箱里，我出去一趟。”

 

他是不信王一博这样的少爷会吃什么剩饭，他觉得王一博是温柔的，他却冲着王一博发脾气了，他应该去吹会儿冷风的，他刚才差点吻上王一博的唇。

 

晚上，王一博喝了些酒回来，脑子里只剩下肖战做的饭了，那可是肖战亲手做的饭，他那么喜欢他，看到他亲手丢掉一盘菜，他当时差点要去翻垃圾桶了。

 

他几乎把肖战做的饭全都热了个遍，他觉得真心满足，虽然这饭不是给他做的，但他心里夸了肖战无数遍，王一博吃得差不多，心想肖战中午丢点的那盘很可惜。

 

等到肖战半夜从楼上下来，想去厨房找水喝，却在餐厅里看到王一博抱着垃圾桶睡着了。

 

肖战不想喝水了，把王一博扶起来放在客厅的沙发上后折返餐厅收拾碗筷去，进厨房洗干净碗筷，这才冷静下来才找沙发上的王一博，他想王一博肯定是喝多了。

 

王一博喝多之后，就很不像他平时那般难以接近，所以那是肖战最喜欢的样子。

 

[有删减，吻②]

他很珍惜他，从不敢逾越。

除非他情难自禁。

 

 

09

圣诞节快要到了，国外要更冷些，外国人早就适应了这里的气候，但是肖战冷得要死。

 

他怕热也怕冷，王一博装模作样说自己衣服买多了，手套买多了，围巾买多了，统统穿戴在了肖战的身上，他裹得稍许臃肿，王一博却风度翩翩。

 

那年的圣诞节，王一博和肖战在同一个聚会遇到了，王一博看到穿得格外招人的肖战有些生气，明明那么怕冷的人，为了一个没意义的聚会生病了怎么办？

 

那天放了烟花，王一博站在别墅的飘窗前看外面的肖战，肖战穿着西装却带了一条不合适的围巾，还是浅粉色的，王一博故意卖给他的。

 

这个聚会过得相当有华国气息，围着篝火的时候，有人抱着吉他给肖战唱了情歌，肖战的性子从不给人难堪，他说自己现在还没想谈恋爱，但是为他唱情歌的人，是个很浪漫的人。

 

王一博的心情愈发不佳，脾气爆发在那个给肖战唱情歌的德国小子，竟然喝醉了向肖战索吻。

 

站在王一博的角度去看，肖战似乎是接受了那个吻，当即王一博就冲过去拽着那男生的领子揍了一拳头，对方反应过来也回了一拳头。

很快就有人过来阻拦，肖战环着王一博，而王一博用手指指着对方用德语警告他不要轻易碰肖战，他是有婚约的人。

 

肖战过度敏感，从话里听出了别的味道，于是他问：“只是因为有婚约。”

 

王一博给了个不带感情似的陈述句，实际是压制着怒气：“不然你以为什么，我爱你，我为你争风吃醋，我因为你不顾及自己的形象吗？”

 

如果肖战此刻问王一博是这样的吗，王一博不会说谎的，他会告诉肖战：“嗯，所以你要怪罪我的不体面吗，厌恶我的占有欲吗，你会回应我的爱吗？”

 

可惜，他根本对肖战此刻的难过一无所知，肖战从来没听过这么难听的话，难听到就好像是王一博话下藏着利刃刺着他，把血淋淋的事实摆在他面前：“我是觉得你丢我人，你配得到我的爱吗？”

 

肖战松开了王一博，突然笑出了声，笑得咳嗽起来，咳得眼眶瞬间通红一片，他用手背狠狠摸干脸上的湿润：“王一博，你放心，我会让你得偿所愿，让你自由，别再伤我了。”

 

王一博又一次望着肖战的背影失神，他要多卑微，多努力才能让肖战知道他的爱意，爱到底是如何表达的，他的占有欲是不是错了，肖战讨厌他多管闲事。

 

占有欲会让他失态，会让他发脾气，会让他对肖战不温柔。

 

这一刻，王一博很迷茫，更多是告诉自己，以后不要管肖战的所属问题，肖战是属于他自己的，他不会再因为这种事情发脾气了，他真心爱肖战，怎么舍得他受伤。

 

肖战说错了，王一博扬起脸来，雪花融在他泛青的嘴角凉丝丝的，是他想要肖战得偿所愿，想要肖战自由，雪落了二人一身，只是没一个人想到浪漫的事，这也算是共白头。

 

这个圣诞节风雪过后，只有肖战和王一博二人之间的关系冰雪难消。

 

肖战那天过后果然生病了。

 

他发烧那样严重，却没和王一博讲一句话，自己蒙在房子里昏昏欲睡，王一博是自己推开他的房门看到的，当时他烫的不成样子，不知道王一博将头抵在他的额前试温，立刻打电话叫家庭医生来。

他那几天总是昏昏沉沉的，王一博看得心疼，熬得眼睛通红一片，不会做饭的男生也是学着去熬粥，把自己的手烫了好几块伤痕，家庭医生给他开了烫伤药。

肖战喝药难受，王一博看人没太多意识，嘴里含了一块薄荷糖喂了进去……

[有删减，吻。③]

肖战总算是好了，王一博也装作从来没有倾心照顾过的样子。

 

 

10

瑞格森滑雪场最近是王一博常光顾的地方，他有着许多一起滑雪的好友。

他已经能在高级赛道去滑单板了，但是他也玩儿不到心上去，心里装满了肖战，不知道怎么和肖战开口说上一句话。

霍斯顿看出了王一博的闷闷不乐：“嘿，一博，滑雪是你最爱的项目，怎么不见你笑。”

王一博躺在雪地上，一把将滑雪镜摘下，眯着眼睛看日光，刺痛了一瞬立刻合上了：“怎么能够得到原谅？”

“你交女朋友了？”霍斯顿学着王一博躺在了他的身边，两个人头对着头。

不是女朋友，应该是男朋友，肖战有把他当男朋友吗？感觉不会，毕竟他讨厌他。

霍斯顿没得到回复，自说自话：“嘿，我们可以多叫些滑雪的朋友们，你也把她叫过来。”

“他不太感兴趣，不会滑雪。”

“啧，你可以教她啊，多浪漫，我到时候让约翰他们也带几个不会滑雪的朋友来，如何？”

所以现在对王一博来说，另一个难题是如何约到肖战，让肖战能够和他一起来滑雪。

回到公寓之后，肖战已经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了，虽然肖战近视度数不大，但是看电视或者学习都会戴着黑色方框眼镜。

王一博对着肖战的侧脸欲言又止，肖战转过头看到了王一博站在玄关处没有动作，准备问对方冷不冷，但是想起了什么，将话咽了下去。

那次的滑雪聚会王一博没约到肖战，但是他们却在瑞格森滑雪场碰了面。

王一博不知道肖战偷偷跟来了，肖战也不知道王一博原本就想要邀请他。

所以场面就是肖战跟着滑雪聚会里的另外一个男生过来玩儿了，王一博自己一个人。

肖战勉强藏着自己的自卑心理靠近王一博，想问王一博怎么滑雪，但是王一博没给他那个机会，直接穿过初级赛道，没有停留片刻。

毕竟肖战也有认识的朋友，所以那朋友亲自教肖战滑雪，肖战其实在各方面都很有天赋，只不过是从前接触不到。

像是滑雪这个事情，肖战没用多少时间就能够站稳，不完全被滑雪板所掌控。

他想努力跟上王一博的步伐，可王一博早就滑到了他看不到的地方，他再怎么努力也触碰不到，雪沾染在他灰色的滑雪服上。

之后的聚会，肖战又显得格格不入起来，王一博总会被所有人捧着，因为他总是那样自然，这就是属于他的圈子。

他出不来，肖战进不去。

只是喝醉了之后王一博自己过来找肖战了，他问肖战怎么过来的，也喜欢滑雪吗，知不知道他滑雪挺厉害的。

肖战有点被问懵了：“什么？”

“走，我教你滑雪。”王一博扯着肖战的胳膊把人往起来拉扯。

霍斯顿跑过来拦着王一博：“一博，你这样可不是绅士，有损你贵公子的形象。”

霍斯顿还另外冲着肖战补充：“嘿，朋友，一博大概是没请来心爱的姑娘，所以有些失态，希望你不要见怪才好。”

“不会，不会的，怎么会怪他。”肖战露出笑容，格外儒雅随和，是真正的绅士了。

他和王一博之间，他读不懂王一博，但偶尔他想走进他的世界里。

这是次失误，他应当清醒起来，他又做什么这段时间和王一博冷战，王一博并没有错的，他本来就不爱他，何谈为他争风吃醋。

反倒是他，真正的越线了。

那天晚上肖战安顿着喝醉的王一博，他多少放下了一些矜持，温柔地照顾王一博，听王一博像小孩子似的发言。

等到王一博睡去，他吻了吻王一博的额头，然后离开了。

那晚过后，王一博听到肖战主动问他喝不喝牛奶，他就知道肖战让步了，他们可以维持正常的关系了。

“喝，我喝。”王一博几乎是冲出去了。

11

王一博因为发现自己装醉的时候，肖战会对他特别好，就像是自己是他的爱人一样温柔。

 

因此他爱上了喝酒，微醺就好的状态，他能够记住肖战望着他的每个瞬间。

 

那天他特意和朋友借了把木吉他，他学过不少乐器，技艺最不通的是吉他，他没怎么用心练习过，比起吉他，家里更多让他练习小提琴、钢琴或者萨克斯。

 

王一博没控制酒量喝了不少，回去东倒西歪找肖战：“我啊，给你唱歌吧，唱歌，你听吗？不听也没关系。”

 

肖战看着无奈：“你醉了，你最近怎么总喝酒呢？”

 

“我要唱歌给肖战听…”王一博抱起来吉他，坐在吧台椅上，垂着眼眸看吉他的几根弦，他用手指拨了拨，然后调了一下音。

 

不成曲的音乐慢慢有了调子，然后变得完整起来，王一博勾起唇角，扬起头不再看手上的动作，他望着肖战开始哼唱，那是一首情歌，王一博写给肖战的，高中时期就写了。

 

他唱了一遍又一遍，就像他的爱说了千千万万次。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那么骄傲，为什么总是讲不出那样的话，可他总觉得自己不能讲出来，他害怕自己被拒绝，他接受不了肖战的疏远。

 

肖战盘腿坐在地毯上起身，然后走近王一博眼前，他蹲下来紧紧抱住王一博的腰，将脸贴在王一博的小腹上，深吸了一口气：“王一博，你醉了，这样的歌应该唱给心爱的姑娘听，而不是我这样无能的男人。”

 

王一博沉默过后猛然推开了肖战，起身一把将吉他甩个稀碎。

 

我爱你，你的回应是，要我爱别人。

 

 

 

12

王家继承人竞争到了热化阶段，肖战给肖家二少发消息讲明王一博很有可能会是最终的继承人，他可以放心的站在王一博这边。

 

霍州三大豪门中，肖家近些年因为大少去世得早，已经成了弱势，现在重要竞争双方是王家和陈家了，前段时间政府与领国外开通了运输管道，王陈两家因为这事情撕破了脸皮。

 

肖二少表面用联姻来笼络王家，其实背地里也给了陈家不少好处，他的孩子们没一个能够联姻的，他就把肖战派出去了，到处煽风点火制造矛盾。

 

现在就等两虎相争，他坐收渔翁之利。

 

这个事情败就败在，阿满叔下了病危通知书，他那里压着这件事情，结果肖战那面一天没打通阿满叔的电话，就直接从国外回来。

 

那个时候，王一博和肖战因为前几天摔吉他的事情，两个人的关系又降落到了冰点。

 

所以当王一博回家之后看到肖战屋子里空一半后，下意识认为肖战总算是厌恶他了，忍受不了和他在一起相处，所以逃跑了，彻底离开他了。

 

那一夜，肖战和王一博大概都是要发疯的程度。

 

肖战直面阿满叔带来的死神，听说阿满叔病发那天林秋就在病房里，他六神无主，在重症室门口游荡，他觉得自己无比单薄，像一片人人都能揉碎的纸。

 

他对自己产生了质疑，质疑自己的人生是否是一首通篇低沉的音符勾勒而成，要不然他为什么总在无力，总在被压垮着，此刻更是被压得寸步难行。

 

他脑子乱哄哄一片，记忆像碎片割裂着现实与幻想，也许当年阿满叔没有生病，他会亲手为阿满叔摘下石榴花，考上心仪的大学，成为一名外交官。

 

然后呢？

 

肖战在心里提出了疑问，原来是从头到尾的幻想，现实拽着他从来没有想过以后，他只能得过且过罢了。

 

那是肖战最后的幸运，他跪在门前得到了神的眷顾，只是他是用他往后的幸福换的，他要留住阿满叔，留住自己非常明确得到的亲情。

 

阿满叔留下来了，他舍不得让他的安安自己一个人。

 

后来阿满叔情况稳定下来之后，不想再住院了：“安安，你做错了一件事。”

 

肖战坐在一旁削苹果，问：“叔叔，您讲，我改。”

“你不应该通过那样的方式留住叔叔的，叔叔在知道你经历过的一切时，我真的很难过，我甚至觉得你遇到我是个极大地错误。”阿满叔说着眼眶就红了。

 

肖战摇了摇头：“叔叔，你不要自责，你是我唯一留得下的爱。”

 

“可你知道吗，我舍弃掉了一切变成一个乞丐去买画无人应我，而曾经作为陈家的孩子，我的画作一幅就要上百万，我只画榴花，因为我的妻子喜欢，后来我走走停停，难得自由，我才发现过去得到的爱，是牢笼。”

 

“爱多了不好吗？”

 

“爱满则亏，你现在对叔叔的亲情爱，又为我造了牢笼，我不清楚你过得那般不幸时，我觉得那是自由的牢笼，现在我知道了这一切，我很痛苦。”

 

“我知道了，叔叔，是我不会爱人。”

 

“你又有什么错呢，叔叔教给你太多的自由，唯独没告诉你，爱里也能藏着自由，如果觉得那样的爱让你痛的话，或者让你爱的人痛苦的话，那就是病态的。”

 

肖战看着手里的苹果，然后递给了阿满叔：“我要他自由，他当像飞鸟一样，我从来不想成为要困住他的牢笼，或是锁链。”

 

肖战接着阿满叔走了，回到了乌奇小镇，回到种着石榴树的小院里，这次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谁也拿捏不住肖战的软肋，令人他痛恨的霍州，十年里消散在记忆的风中。

 

只是他好像心里落下了病根，阿满叔去世后变得尤为严重，他总会幻想见到阿满叔，最多的幻想还是见到王一博。

 

王一博总出现在电视上，他是外交部新闻司副司，是华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外交官，偶尔肖战也会想到自己成为一名外交官，也许和王一博还能是同事，穿着一样的服装，站在一方的战场上，守护着国家的利益。

 

他那凉薄的命运，唯有每年用号码准时准点给王一博发新年快乐才让他热血沸腾起来。

外交官的专业素养自然要会精通多门语言，面对记者提出的问题和藏在里面的陷阱，说话变成了艺术，还要坚定表明自己的立场。

 

 

 

 

13

“不是，只是附近居民的女儿。”肖战晃掉了王一博本就摇摇欲坠的手，将小水放在了地上,揉了揉小水的头，说自己今天有些事情要处理，让她明天再来找他。

 

王一博蹲下身捡起来那把雨伞，像是格外珍贵一般，拿出手帕细细擦拭着伞上沾染的灰尘和雨水，他和肖战坐在一排，肖战总不看他。

 

“肖战，你记得《暗恋者手写书》吗?”王一博装作很自然地问道。

 

肖战自然记得，那是当年王一博喝醉为他喜欢的人唱的，他偷偷录下来了，现在还会播放。

 

“那你记得陨星吗？”

 

记得，那是王一博当时随意扔给他的石头，海边捡到的。

 

“记不记得我打了那个德国小子，和你发脾气？”

 

肖战为此在雪天站了很久消化情绪，所以才冻感冒的。

 

王一博见肖战点头心里放松起来，他看着那把伞像情人一般：“那你记得我和你主动讲过的第一句话吗？”

 

肖战终于看向了王一博：“你说，还有一瓶，能不能给你。”

 

“肖战，不对，我说得是别难过，我站在你的右边，那天期中考试放榜了，但是你一眼都没瞧我，直接离开了。”王一博像是觉得没什么，说的很随意。

 

肖战看着他不讲话，王一博主动说起来：“你不知道的事情其实很多，比如陈安楠逃婚，其实是我策划的，我看着你的时间要比你长许多，也许我从十七岁第一眼看到你就陷入了爱河。”

 

他说出来了，他最恨自己端着所谓的自尊心说不出来这些，可面子或者失败打击都是三十岁的王一博能够轻易接受的。

 

其实越长大越会看得懂肖战的爱，只是他懂得之后，肖战早已经不在他的身边了，他所爱之人，视他若珍宝，那才是真正的卑微和胆怯。

 

他总仗着肖战爱他，折磨他。

“是，我和你订婚那天其实很开心所以吻了你，你倒掉的饭，我那天晚上翻了一晚上垃圾桶，但是垃圾桶里其实什么也没有，我的确为你争风吃醋打了德国那小子，我还远远不止那么一次去警告对你有意思的人离你远点，那首歌本来就是写给你的，肖战，我不会爱人，但我学会了。”王一博一口气说了很多话，酝酿了一会儿，眼里藏着雾气。

 

他又接着说：“在你的爱里，王一博是永远自由的，所以他总是任性，总是失态，不，那不是失态，那是最真实的我。”

 

话说到这里，肖战嘴里喃喃：“自由。”

 

他细嚼慢咽这个词，他以为王一博在他的爱里从来都是难过的，失衡状态，三十岁的肖战也早就明白的王一博的爱意，只是他看不透自己，也距离王一博太遥远了。

 

“你知道吗，你的那双眼睛早已说了好多次爱语，但是我总想逼你说出来，因为我从来没被人那样注视过，我不知道那是爱，我不知道爱早已降临。”王一博站起身靠近肖战，走到他身前蹲下来，扬起了头，眼泪顺着眼角划入头发，他的姿势像是献祭一般，祈求得到垂怜。

所以他希望在他学会表达爱之后，那个承受方依旧是肖战，肖战应该得到王一博所有的自由和深情。

 

“那王一博，你会后悔吗？”肖战很久心没这样跳动过了。

王一博是如何回答的：“Ich liebe dich wie das Leben，这就是我所有的立场。”

别说那些虚空的话，直到与肖战重逢那刻，他便知道他哪儿也去不了了，这是他心心念念的飞鸟，他想来到他的世界。

如果他说他在得知肖战回国后，酗酒飙车的不要命行为导致了他发生了以外，直接将肖战忘了干净，那肖战会心疼更多一点，还是怪罪更对一点。

 

如果他说为了做外交官，他放弃了一切，拼命挣脱从前所拥有的牢笼，肖战会理解他吗，可他给他发了很多试探的消息全都石沉大海。

他只是意外的在自己曾经的歌词本里找到了数不清的肖战的名字，就像是激活他爱的程序按钮一般，唤醒了他某些蠢蠢欲动的记忆。

 

后来他接受了长达三年的治疗，恢复记忆的过程很痛苦，但是想起来肖战的过程让他停不下脚步，终于他在脑海中拼凑出了肖战完整的样子。

但是太细节的，他依旧想不起来。

 

他开始害怕，记忆中的自己好像总在伤害肖战，肖战望向他的眼神总是带着郁气。

 

那是漫长的孤独与愧疚，让王一博难以忍受，直到他记起来在国外一次面对暴徒持枪街头无差别攻击路人时，肖战直接将他藏在了怀里，那是一刻他确信肖战是爱他的。

 

爱和生命划了等号时，他突然觉得自己没有肖战其实是一种半死不活的状态，他从未自由，过去被家族束缚，如今被记忆力中肖战，被自己无法言说的爱意折磨着。

 

他要自救，或者说让肖战本人给他下发最后的死亡通牒。

 

只不过，肖战的爱里，王一博是永远有退路的，他一直为他留一条活路。

 

那跨越十年的光影阻隔散去，原来他们是一个世界的人，是胆小鬼。

王一博问：“所以你愿意和我如期结婚吗，我是不是太心急了。”

 

肖战笑了起来：“那你为我种石榴树吧，越多越好，就像你能给我的爱一样越多越好。”

十几年前阿满叔的祝福显灵，外交官最该有的素养实现完整，有爱人的地方月亮如水温柔，为爱痴迷的小孩儿找到了通往幸福的大门。

请你相信时间会为你写出迷题的答案，中心位散去，爱早已经悄悄降临。

 

爱，是一首自由的诗，是爱将自由具象化，而自由也佐证了爱。

 

14

“祝我的月亮幸福美满，在我的爱里自由自在。”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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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懂了吗 宝宝们

我这平庸勉强的文笔，描述了这样一段曲折的故事，亲爱的外交官，请你一视同仁。

肖肖的月亮一直都是啵啵，所以最终他也是得偿所愿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其实细节超级多来着，但是每个读者都有自己的感受，我不多说了，很期待有评论，这是我的动力捏～

放了个免费彩蛋，没有对正文进行一点儿折扣，只是补充了一些内容，不影响观看。

我废话有点点多，想看什么题材通通发在上一篇评论区，小夜一篇能加好几个大家喜欢的题材看看👀

五一快乐♡(*´∀｀*)人(*´∀｀*)♡

 

 

 

 

 

*狗血

*爱有期限

【5】

“想什么呢？”

肖战发现王一博在走神，眼神失焦的几秒，肖战觉得面前的这个人有点陌生。

“好舒服啊。”王一博回过神来。

“什么好舒服？”肖战被他说的没头没脑的。

王一博捏了下肖战的屁股，“这个药，在溃疡上，好舒服啊，都不痛了。”

肖战把药瓶子拧好，用力拍了下王一博在自己屁股上的手，“啪”的一下，王一博光速缩手，表情看起来还很痛的样子。

“胡说八道什么呢！”

“我只是想到我好想还有个大作业没写。”王一博若有所思。

肖战愣了一下，“周末都要结束了，你想起来你有个大作业没写？明天要交吗还是什么？我送你回学校？”

王一博见肖战丝毫没有怀疑，于是也放心地开始满嘴跑火车。

“这周交，不是明天，课在周四呢，明天回去和室友一起做就行了，不是什么很难的东西，八百年有一次大作业，打打平时分的。你别紧张。”

“行吧。”肖战把药瓶子放好洗了个手又回来，“你要是期末挂科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你这哥哥，管得还挺宽。”

“男朋友的监督义务，合同上都写明白的，我可不能让你玩物丧志。”

“玩物丧志？”

肖战刚坐到床上就被王一博一把搂过去了。

“我顶多就玩玩你，不会丧什么志的。”王一博笑得一脸得意。

肖战一把掐住了王一博脸上的奶膘，“再说一次，我是用来玩儿的吗？”

“我错了哥哥，不是不是，我乱说话。”

王一博大手一抓肖战的手，后者一下就放手了。顺着抓手腕的动作，王一博往肖战的方向已侧身子，一让，一压，两个人倒了下去。

骑在肖战身上，王一博倒也没急着干什么，只是又亲又闻的，如果不是肖战极力阻止，可能他现在脖子上已经有好几个印子了。

“明天还要上班的，别闹我。”肖战边说边笑，听起来也不是什么正经的拒绝。

“明天我就回学校了，给我多亲两下。”

肖战的表情明显变得有些舍不得，但是嘴上什么也没说，只是摸着王一博的耳垂，一下又一下，没撒手。

王一博趴在他身上看他，“我又不是回学校了就不回来了，你想什么呢，搞得好像很久见不到似的，还是你不想见我了啊？”

“胡说。”肖战用力捏了下王一博的耳朵，“再胡说八道废了你。”

“你看起来好像很舍不得的样子。”王一博的嘴角不自觉地往上翘。

“是啊。”肖战大大方方地承认，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王一博低头亲他，自己占据着主动权，惹得身上这人呼吸乱了节奏，抬起头看着他。

“你以前也会这样舍不得别人吗？”

肖战的表情看起来有点不爽，“又在胡说八道什么？”

“没胡说八道，就是问你会不会这样舍不得别人。”

王一博又低头亲了下。

“我要你最舍不得我。”

刚要分开的瞬间，肖战搂着他脖子扣着他后脑勺不让他起来，自己主动往上凑，又亲住了他。

“我最舍不得你。”

气氛到了，时候差不多了，好听的话说了，强烈的不舍嗅到了，在床上滚了两圈身上几乎就没什么东西还穿着了。

趁王一博起身去拿套的工夫，肖战起身，刚想翻过去把人压过去，就被王一博眼疾手快地捏着手腕压了回来。

“干什么？想什么呢！”王一博满脸胜利者的喜悦，看着一脸懊恼的肖战。

“今晚总该轮到我在上面了吧？都让你好几次了。”肖战试了试，没能挣开王一博的手。

王一博似笑非笑地睁大了眼睛，“轮到？你以为我们睡着玩儿的？跟排班儿似的时而我在上时而你在下？”

肖战想了想，“你这个说法怎么我一直在下面？”

王一博笑得奶膘飞起，又低头亲了亲哥哥。

“对啊，当然是这样。”

肖战摇头，“总不能一直这样。”

这下王一博笑开了，“合同上写得明明白白白纸黑字，别想赖账。”

“什么合同什么白纸黑字的？”肖战有点懵。

“写明白了，我在上面，合同有效这一条就有效，你不会赖账欺负我一个大学生吧？”王一博满脸无辜。

肖战明显是没注意到这一条，眼神里有点迷茫。

王一博知道肖战那晚肯定没仔细看，急着定下来就签字了。他把手机拿过来，为了方便回忆，他还特意拍照了。

照片放大了两下，肖战看了三遍，那句话显然就不是原来有的，补充修改的痕迹明显，语句坑坑洼洼，一点都不法言法语，但是意思还就是那个意思。

照片里王一博还用便利贴在旁边备注说，如果不同意的话可以再商量。

那天晚上好像自己酒喝多了迷迷糊糊，看了看那些关键性的容易下埋伏的点，觉得没什么问题就直接签字了。

失策！

“我……”一时间肖战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也忘了反抗。

“你总不能说话不算话吧。”

王一博此刻真诚极了，手下的劲儿倒是一点都没松，给肖战压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欺负小弟弟，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一时气结，肖战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不说什么就是最好的反应，王一博知道自己占据上风，放心地又低头亲起来。

“你这人，我发现了，不是我欺负你，明明就是你这臭弟弟一天到晚借着我信任你来欺负我啊。”肖战拿他没办法。

“我都给你标注出来了，我说你要是不行就第二天再看，谁知道你昨天晚上回家火急火燎地，看了两眼就去洗澡了，我还问你呢，你说不用了，怎么能说是我欺负你呢。”

“……说不过你。”肖战脸憋得通红，脑袋别了过去。

“怎么？生气了？”王一博语气跳跃，“大律师还有说不过我的时候啊？”

“差不多得了你。”肖战轻轻推了王一博一下。

“常胜将军，最后还是要输在我王一博手上。”

“真拿你没办法。”

房间里只剩布料摩擦的声音，那份被改过的合同，终于为两个人的关系刻上了靠谱的烙印。

 

第二天早上，王一博起得早，把碎碎念自己欺负人的肖战喊起来，两个人腻腻歪歪吃了顿早饭。

“你直接回学校？”肖战一边在镜子前打领带一边问。

“先送你去上班。”

“这么贴心呢。”大律师阴阳怪气。

王一博绕到肖战身后，贴着他ceng了两下。

“好好说话，也不怕迟到。”

“我好好说话呢。”肖战整理完领带转过身，看王一博目光火热，突然就笑了。

“笑什么！”弟弟炸毛。

“年轻人，大清早的火气这么旺盛。”

“怎么？想体验一下？”

“不了不了，大周一的早上，迟到了不好。”肖战落荒而逃。

王一博直接把车开到了事务所楼下的地库，肖战也不怕被人看见，反正来得早，也没什么人。王一博拉着肖战亲了好一会儿才肯放人走，下车的时候被欧阳撞个正着。

“好家伙，这人来车往的大家都是同事，被人看见了怎么办，你也得注意点影响。”欧阳满脸嫌弃。

“那你把眼睛闭起来。”肖战对欧阳笑眯眯的。

“？？？”欧阳迷惑。

上了电梯，这个点，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你那，怎么的，约到公司来了可还行？”

“纠正你的措辞，什么叫约啊，那是男朋友。”肖战在电梯门的反光里整理了一下衣领。

“男朋友？”欧阳大跌眼镜，“真的假的？”

“如假包换。”说到王一博，肖战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的甜腻了几分。

“？？？”欧阳再度迷惑，“不是啊，两天前你不是还在愁你爸妈那里什么怎么办的，怎么这就搞上了啊？”

“再一次提醒你注意你的措辞，那是我男朋友，不要用这些奇怪的形容词，小心我制裁你。”

欧阳大清早的满头黑线，到律所的时候刚好Cecilia在前台查收快递，跟着肖战一起进去了。

“来挺早啊。”肖战在办公室坐下，大脑还处于一片空白的状态。

“你也不晚。”Cecilia职业假笑。

“怎么了？”

“周末那份合同还有什么要改的吗？”

“噢没了，就那样吧，没啥要改的了。”

Cecilia没动，还是站在原地。

“怎么了？”

“按照你的习惯，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我要不要帮你去查一查打听一下你这个小男朋友是什么人？”

“上班时间，谈论私事不好吧？”肖战回避。

Cecilia亮起手机屏幕给肖战看，“还有二十分钟才上班，所以现在是以你朋友的身份提醒你。”

肖战有点心虚地抬头看了Cecilia一眼，没说话。

Cecilia接着说，“刚恋爱的时候，这关系确实对人的行为和判断产生一定的影响和约束。你要是一时想不明白也是可以理解的，所以假如你有需要，我愿意加班。”

“有……有这必要吗？”肖战被Cecilia说得有点犹豫。

“没有是最好的，我可不想看你因为这些原本可以规避的风险最后搞得我也失业。”Cecilia依然在假笑。

“哪有你说得那么严重啊。”肖战边说边开电脑。

“我也希望你是找到了对的人，只是你的表现太反常了，头一次遇到让我周末帮你加班的，你就当我是比较好奇，多嘴了吧。”Cecilia倒是不介意自己说这么多肖战会反感。

因为她很清楚，肖战心里不是没有想过这点。

“我想想吧，想好了找你。”

“好。”Cecilia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肖战的办公室。

多年来肖战的花边新闻Cecilia不是没有听说过，幻真幻假的，她并不怎么在乎，她给人打工，需要的只是自己工作稳定，老板心情好，每个月得到该拿的薪水，对她来说就够了。

只是时间久了，同事做成朋友，给肖战救过几次场，肖战也对她的窘境慷慨驰援，她意识到这次和以往的哪一次都不太一样，这才在工作日的一大早就来和肖战开门见山。

其实她要比大多数人希望肖战能遇到一个对他好的人。

她也希望王一博，是真的对的人。

肖战看着办公室外面Cecilia的背影，陷入了短暂的犹豫。

他知道Cecilia一定是为了自己好，他也知道自己这次好像真的有点操之过急，但是他很珍惜这种之前没有过的感觉，这么多年来，他好像一直在等待这一刻。

然而直到王一博出现了，他才发觉很多事情并不像自己盼望得那么简单。

原以为白纸黑字，合同约束，他能得到一份稳定的关系。

可现在却意识到，好像在这段契约关系之外，自己还在盼望着什么。

理智，都是从不该有的盼望开始崩塌的。

TBC.

——————————————

他动心了他动心了他动心了

家人们！大完蛋  好像假戏真做了！

肖战下午的直播，助理九点准时起了床，兢兢业业等肖战电话。

等到十点，动静全无。

助理挠挠头翻日程表出来看，上面白纸黑字宋体加粗写的明明白白，十点起床十一点妆发十二点拍照采访。

助理在“老板从来不会迟到啊是不是给他的日程表写错时间了”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不还是给老板打个电话”之间犹豫不决，终于在十点半的时候鼓起勇气，破釜沉舟给肖战拨通语音电话。

通是通了的。电话也有人接。

王一博一听就没睡醒，迷迷瞪瞪冲着话筒只吼了一个字：“谁？”

助理还没缓过劲，电话里传来一阵推拉门的声音，然后就是哗啦哗啦的水声，再然后就是肖老板本人隔得老远冲他喊：“我起了我起了！马上来！”

电话还没挂，但很明显被人随手扔在了一边。布料摩擦的巨大噪声里，助理听见王一博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哇战哥，腹肌上还有泡泡哎。”

十一点过五分，肖战神采奕奕坐在镜子前面上妆弄头发。妆发老师是熟人，这回也跟了演唱会和品牌活动。老师拿着刷子给肖战刷粉底，顺口跟他闲聊：“哎，我记得昨天还有点咳嗽的，这么快就好了？”

肖战看着有点慌，眼神四下乱瞟几圈，不太自然地摸了摸鼻子：“啊，那什么，昨晚，咳，昨晚那个，睡得好吧，可能。”

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肖战假模假样拿起手机转移注意力。屏幕应景地亮起来，肖战像找着救命稻草，飞速划开来看：“我看个微信，不好意思。”

老师点点头没再说话，肖战划开锁屏一看，备注为臭狗崽的微信用户发来微信三条。

“我起了。”

“哎战哥被子上都是你的香味。”

“那我不叫客房打扫了。”

砰砰砰。脸红心跳肾上腺素飙升。

妆发老师转头问肖战：“脸色不错啊，腮红还打吗？”

肖战捏紧手机，咬着牙挤出一个字：“打。”

打死你个不要脸皮的臭狗崽！

肖战下了直播直接去后台，演员们住得近去得也早，化妆间里吵吵嚷嚷一群人干什么的都有。王一博躲在最角落一个小沙发坐着，弯着腰背对着门不知道在干嘛。

肖战穿越人群过去找他，一边走一边跟周围人打招呼，试图掩盖自己过于明显的目的地。然而周围人似乎达成了某种奇妙的共识，甚至有两三个好心人跟他打过招呼以后还指了指王一博的方向：“找一博吗？在那儿呢。”

肖战坐在王一博旁边时还有点心虚，王一博专心致志还在看手机，头也不抬就拽肖战胳膊：“快看快看！压弯了压弯了！”

“……哇哦。”

王一博眉飞色舞给肖战解说摩托车比赛，肖战刷着手机嗯嗯好好哇哦哇哦地答应着。助理递过来一叠照片海报，肖战拿着油漆笔一张一张签名。

王一博偏头看看：“这干嘛用？”

肖战奋笔疾书：“不知道，抽奖吧。”

王一博点了暂停凑过来，手指头在一堆肖战签好的照片里划拉划拉，点了一张露锁骨的：“这张，黑幕我。”

肖战翻个白眼：“你要这干什么？”

王一博把手机塞到肖战眼皮子底下，指指屏幕上的顶级赛车手：“这儿，看见没，赛车服这块儿，有个口袋，缝在里面的。我那件也有，还空着呢。”

肖战手底下哧溜一声画飞一个大道子，面红耳赤捶王一博侧腰：“你丫的王一博！”

王一博吱哇乱叫地躲，化妆间里的其他人见怪不怪，零零星星有几处笑声。

助理拿着签好的照片走了，并没有发现里面其实少了两张。

一张是因为签飞了最后一笔被肖战销毁了，另外一张暂居王一博的贴身小挎包，预计于下个赛季初正式入驻赛车手王一博的贴身内侧口袋。

国内场人多，演员们七七八八来得很整齐，舞台上一站一大排，气势很足。王一博以为自己的小动作淹没在人潮人海中无人知晓，一刻也闲不下来地跟肖战讲小话。

看见什么说什么，其他演员说话时他要说，主持人说话时他也说，就连肖战说话的时候他也不闲着，偷偷摸摸接下茬。

肖战收起话筒，躲着镜头骂他：“你话怎么这么多！王一博你闭嘴！”

王一博无所畏惧：“那肖老师别理我不就行了。”

肖战气得牙根痒痒又没办法在台上揍人，眼神扫了一圈终于找着了出气口，拽着王一博屁股底下一张题卡用力往外扯：“邋邋遢遢，抬屁股！”

王一博像在家时被人踢着屁股叫起来拖地一样抖了个机灵，回过神来盯着肖战故意把声线放低：“抬屁股，嗯？”

肖战腮红眼影一起晕成大片红色，低眉顺眼小声嘟囔：“你，你不要讲话了王一博。”

最后一句话讲完从台上下来，肖战眼眶还是有些湿。虽然该见的人明天还会相见，但在这场算不上终点的盛大告别仪式里，没有人能不去缅怀那年的夏天。

肖战用力眨眨眼，再用力吸吸鼻子，那股又酸又涨的气息依旧在胸口堵着，上不来也下不去，梗得他心口发闷。

身侧突然有人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肖战一愣，下意识地松开了手指。王一博不动声色握住他的手掌，大拇指贴在肖战掌心，温热触感绵延在掌纹的每一条脉络。

王一博没说话，被一群人簇拥着走在肖战身边半步，神色如常。

一场悲伤的情绪风暴在他的掌心里悄然褪去，后台甬道的昏暗光线里，肖战握紧了王一博的手指。

庆功宴上东倒西歪人声鼎沸，肖战借着嗓子还没好的由头拉王一博早早退场回了酒店。王一博洗完澡出来，肖战倚在床头在看手机。

王一博掀开被子坐上床，从背后揽住肖战的腰：“看什么呢？”

肖战把手机举高，反手揉揉肩膀上毛茸茸湿漉漉的大脑袋：“大成微信，说了一堆什么未来啊以后啊多见面这种话，还有导演什么的……你好好吹头发了吗你？”

王一博搂着他倒进被子堆，像只考拉一样把肖战箍在怀里。肖战不死心地挣扎几下，甩开手机跟王一博乱打一气。

没一会儿的功夫肖战又累了，比划个暂停的手势跌回床上踢了王一博一脚，改打嘴仗：“哎王老师，您也明天就飞走了，您怎么不跟我告个别？”

王一博拉起被子把肖战整个蒙住，肖战气急败坏连踢带锤，从被子边上冒出来一个怒发冲冠鸡窝头。

王一博啵唧一声亲他脑门：“闻见没？”

肖战没反应过来：“啊？”

王一博躺在肖战旁边扎进他颈窝，鼻尖贴在肖战耳根一耸一耸地吸气：“早上不是跟你说了吗，被子里都是你的香味儿。”

肖战一下红了脸，歪着头撞王一博鼻梁：“王一博你大爷！”

王一博不跟他吵，搂着肖战的腰认真看他。直白热烈的眼神毫不遮掩地表达着爱意，比镜头里更坦荡，比人潮里更赤裸。

肖战脸不红了，可心跳还很快，一下一下，急促而有力。

王一博往肖战那边挪过去一点，轻轻慢慢地吻他。从额头到眼角，从鼻尖到下颌，细细碎碎，不急不缓。

吻到一半王一博又笑，一只胳膊撑在肖战耳侧，少年人的臂膀上肌肉与脉络交错着，在不大的酒店房间里筑起一道私密的屏障：“我被窝里都是你的味儿，我还怎么跟你告别啊。是吧，战哥？”

肖战用目光抚摸王一博的轮廓，轻轻地笑起来：“那你把这床被子打包带回剧组算了。”

“我不。”王一博俯下身吻他，像一片云降落在陆地，又像一座山沉没在海底，“我要把你的味道染到我身上，洗都洗不掉。”

睡到半夜时肖战醒了一回。

其实也不算醒，只是眼睛睁开了一瞬，看见了窗外朦胧的天光。

天好像快亮了。肖战一边往王一博怀里拱一边想，等天亮了，王一博就又要走了。

王一博迷迷糊糊抱住他，眼睛没睁，下意识拍拍肖战的背，口齿不清地嘟囔：“战哥？”

肖战仰头亲一下王一博的下巴，王一博打着小呼噜点点头，搂紧肖战又睡熟了。肖战也跟着闭上眼，莫名其妙想起来一句他和王一博一起念过的台词。

那时候布景在下人造雪，王一博和他并肩站在廊下，异口同声地念：“随便，去他的吧。”

反正天还没亮，王一博还抱着他。

反正未来还很长，王一博总会抱着他。

随便，去他的吧。

王一博，我们来日方长。

//END

·

“亲密照？！”陈琛看到短信，几乎要从车里跳出来，“你真被他拍了亲密照吗？？”

王一博眉头微皱，“据我所知没有，他可能是想重回公司，所以才这样说的。”

“……那现在怎么办，接不接他电话？”

“接吧。”王一博神情淡漠，“听听他到底想干什么。”

很快，林溪的电话又打了过来，陈琛深吸了一口气，按下了接听。

“一博在你身边吗，让他接电话。”林溪开口便道。

陈琛看了王一博一眼，见王一博没反应，他只好回道，“你找一博干什么，有什么事跟我说就行。”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手上有我和他的亲密照，你觉得你现在还有跟我谈判的资本吗？”林溪咄咄逼人。

“我是他经纪人，你有什么要求跟我提就可以。”陈琛说。

“我想跟王一博复合，这件事你能替他做决定吗？”

林溪此话一出，倒把陈琛给整无语了，他没想到林溪整这么一出，居然只是想要跟王一博重新开始……不过王一博这人从来不吃回头草，他这个要求也许比重回公司要难得多。

陈琛开了外放，林溪说了什么王一博都能听到，可现在人大少爷却只是躺在车里睡觉，连半点反应都没有，陈琛只好硬着头皮独自应对。

“一博他现在已经有伴了，我看人家两个人处得还挺好的，要不然你换个要求，我尽量满足你。”

林溪却坚持自己的想法，“我知道他谈恋爱向来不长久，如果他现在还舍不得分手的话，我可以等，只要保证下一个是我就行。”

陈琛正想着该怎么回复他，忽然手中一空，手机被王一博抢去了。

“你手里有东西直接放出去就行，不用威胁我。”王一博开口便道。

“你……什么意思，你不怕我放出去，你的事业……”

王一博打断了他：“与其担心我的事业，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我知道你手里根本没什么照片，就算有的话，我也不会害怕。我退出演艺圈还有地方可以去，你呢，你还能去哪里混口饭吃，所以不用威胁我，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王一博说完这话，就把电话挂断了，陈琛在一旁愣了一会儿，才猛地回过神来，说话的语调都一下子提高了，“你不想在圈子里混了！跟他这样说话，万一他真的偷拍了什么，你拿什么兜底？！”

王一博倒是很淡定，“我和他私下相处的时间，加起来不超过24小时，你觉得他能在我眼皮底下搞什么小动作吗？而且我了解他这个人，他把自己的艺人身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他不会做这种自掘坟墓的事。”

陈琛心中有苦说不出，只好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我的小少爷，你什么时候能让我省省心……”

“放心吧。”王一博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就算我有一天不在娱乐圈里混了，也会在爷爷的公司给你找个好差事的。”

*

熬了几个大夜把论文交上去，转眼间就到了周末，周五下午，肖战大学校友兼生活中最好的朋友路远组了饭局，邀请他参加，为了释放连日加班带来的压力，肖战同意前往。

开车去饭局的路上，肖战拨通了王一博的电话，王一博拍完戏正在中场休息，接到他的电话明显很高兴。

“我一会儿去参加场饭局，就四五个人，有我朋友和他认识的几个新朋友。”肖战戴上耳机说。

“饭局？去的都是男的女的啊？”王一博问道。

“男的，我朋友是倒腾艺术品的，认识的人大部分都是男士。”

听他这么说，王一博声音不由低了几度，“你朋友不知道你性取向啊，还总是介绍男的给你认识。”

“哪有'总是'，就是偶尔，我就算和你谈恋爱，也总该有自己的社交圈吧。”肖战笑着回答道。

“我没有要干涉你私生活的意思，我只是怕你太抢眼，一不小心被别人抢走了嘛……”

听出他话里有醋意，肖战的心情却不自觉更好了，“这么容易就被别人抢走的话，那我可能就不值得你喜欢了，更何况跟你这么优秀的人谈恋爱，我又怎么会有心思想别人。”

电话那端似乎顿了一下，随后才传来王一博试探性的问话，“战哥你真的觉得我很好吗？”

“当然了。”肖战语气笃定，“无论是外貌还是品质，你都没什么可挑剔的，就是年纪比我小太多，如果被别人知道了，可能会觉得我占你便宜。”

“怎么会呢。”王一博语调柔和，“会觉得我占你便宜还差不多。”

两人又甜蜜对话了几句，王一博便被导演叫去拍戏了，肖战挂断电话，脸上的笑容仍迟迟没有褪去。

肖战来到吃饭的地方，路远和朋友们已经早早地到了，见他进了包厢，路远和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率先站了起来，跟他打了招呼。

“阿战，这是汇星传媒的CEO乔越乔总，我们之前在一场拍卖会上认识的，乔总听说我和肖大师的儿子是好朋友，一直想让我引荐认识呢。”路远笑着跟他介绍道。

“您好肖先生，我是乔越，很高兴认识你。”乔越伸出手，深邃的目光望着他。

“您好乔总，我是肖战。”肖战和他握手，礼貌地微笑。

“我平时经常参加艺术品鉴赏活动，对肖大师的作品情有独钟，没想到肖大师的儿子也如此惊为天人。”乔越不吝夸赞道。

肖战笑道：“乔总言重了，我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你要是普通人的话，那我公司旗下的艺人就不用在圈儿里混了。”乔越说话幽默风趣，三言两语便能拉近与人的关系，“虽然肖先生看上去年轻，不过应该和我、路远都差不多年纪，我虚长你们一岁，你叫我乔哥就行，我跟着路远叫你’阿战’，你看可不可以？”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肖战再推辞未免会显得矫情，“好，乔哥，既然都是朋友了，你想怎么叫都可以。”

男人之间的聚会，聊的无非是经济形势、股票、汽车等通用类话题，肖战虽然主业是教书，业余美食博主，但剩余的时间大部分都在研究股票，而乔越对股票方面好像颇为精通，给肖战讲授了许多经验和技巧，使肖战在饭局上受益匪浅。

饭局结束后，因为肖战喝了酒，乔越提出要送他，肖战说自己已经在微信上叫了代驾。

“叫什么代驾，让我司机开车送你回去就行。”乔越一副自己人的姿态。

“真不用了，乔哥，代驾十分钟就到了。”

“好吧……”乔越陪着他在门口等，停留片刻才道，“阿战你这么优秀、性格又好，家里应该有人在等着吧，不会想亲自来接吗？”

肖战温声笑道：“他有事不能过来，工作比较忙。”

“忙到这么晚么，舍得把你一个人放在外面。”

乔越在生意场上打拼多年，智商和情商都不容小觑，还对和自己同类的人有种天然的洞察力，他现在基本已经确定，肖战和自己的性取向是相同的。

到底是怎样的人，才能得到肖战的青睐，只是这样想着，乔越心中就莫名升起一阵不适感，看来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他的心便已经被眼前这人给牵走了。

“乔哥说笑了，他比我还要耀眼的多，该担心的人是我，不是他。”肖战淡笑回道。

没想到肖战会这样说，乔越虽然很想知道他口中如此优秀的对象是何方神圣，但有些事不能操之过急，就算他对肖战有什么想法，也需要时间去筹划。

十分钟后，肖战的代驾来了，他跟朋友们道了别，乘车离开了餐厅。通过汽车的后视镜，他注意到乔越一直在餐厅门口站着，目光注视着他离开的方向，这种目光有些熟悉，他在很多人脸上曾看到过，他敏感地意识到，也许以后要减少与此人的接触了。

喝了酒有些昏昏欲睡，肖战半梦半醒间，汽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

恍惚间听到车窗玻璃被敲响的声音，他睁开迷离的双眼，只见夜晚微亮的路灯下，有一人正弯着身子，透过一层贴着暗色膜的车窗玻璃，笑容温暖地看着自己。

他甚至觉得这是一场梦，因为这张脸太过耀眼，才会让他沉浸在这场如初恋一般的甜蜜恋情里，不愿醒来。

不用担心。

该下线的迟早会下线。

该解答的也会慢慢解答。

至于该离婚的……

想什么呢？

凑合过吧。

99

 

肖战全程不敢吭声。

他其实早就猜到了。

正是因为早就猜到了，他才拿不准老爷子的态度。

于是他很聪明地避开了那个话题，转而回答了老爷子真正想要知道的事情。

“您放心，我现在几乎每天都跟他一起待在公司里，真的有什么情况，我也能随时联系负责案件的警官。”

“保镖都不请一个，办事一点都不靠谱。”

老爷子看了王一博一眼，依旧是恨铁不成钢。

“干脆这样，”老爷子提议道，“你直接搬到老宅来陪我这个老头子住，出入我派专人护送你，不会让你觉得不自在。”

“不行。”

他刚说完，王一博立马拒绝了。

老爷子斜眼看他：“怎么不行？既然是假结婚，你们分开住有什么不行？”

王一博反驳道：“什么假结婚？结婚证又不是假的。”

肖战眼观鼻鼻观心，决定在这一话题上继续保持沉默。

老爷子冷哼一声，说：“你倒也没蠢到无可救药。”

王一博还是不放心，他问：“您把陈律师叫来干什么？别告诉我您真的是要立遗嘱，这么长时间了您都不着急，这会儿怎么想起这件事了？”

老爷子又“哼”了一声，压根儿就不打算回答他这个问题。

好在他也没再提起假结婚的事。

只是他无论如何都不同意王一博的做法，他认为肖战的安全根本没有得到保障，甚至还把王一博挖苦了一番，说小时候让他学擒拿学搏击学跆拳道他总说没兴趣，不然的话一定能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

于是在他们离开老宅的时候，车上多了个人。

一个皮肤黝黑一身腱子肉身高接近两米的神秘人士，老爷子口口声声说是哪怕十个警察同时出手也不见得能抓得住他。

听起来就很厉害。

只是这个形容稍微有点奇怪。

如果说是十个歹徒都打不过他，那就正常，可要说十个警察都抓不住他，怎么总给人一种要作奸犯科的感觉？

只是王一博暂时还没有功夫思考这些。

他一上车就问肖战：“你说老爷子是什么意思？我看他好像一点都不生气。”

肖战只感觉王老爷子果真是个精明人，老谋深算。

“大概是看出我们假戏真做了，本来没打算拆穿。”

是他们太蠢，上赶着去承认。

 

 

100

 

老爷子找来的那位神秘人名字也挺有意思，叫高守。

肖战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他的父母真是有先见之明。

高守这个人很是奇葩，肖战一度以为他是个哑巴。

问他什么他都只会点头摇头，有时候说个“嗯”，哪怕家里突然多了这么一个人，他的存在感也近乎为零。

王一博虽然不满老爷子往他和肖战身边塞了个人，却挑不出任何瑕疵。

他们的生活一如往常，并没有发生任何的意外。

如果非说有什么变化，大概就是吵架的时候变少了。

虽然也不是完全不吵。

王一博依然怕冷，肖战依然怕热，但为了能睡在一个被窝里，肖战找出了一床厚薄适中的被子，他盖着有点热，王一博盖着有点冷，两人一起裹在被子里，冷热调和一下，恰到好处。

慢慢的，他们发现其实很多事情都可以用类似的方法解决。

生活的细节发生了一些变化，但是这种感觉不坏。

甚至充满了新鲜感。

矛盾当然也不少。

比如肖战打算在王一博忙得不可开交的这天和季警官一起去见李心，王一博说什么也不同意，他不愿意让肖战和季警官单独待在一起。

李心即将到加拿大去参加培训，要走整整一个月，短时间内能约到她的机会不多。

肖战不顾王一博的反对在季警官的陪同下进行了又一次的催眠。

他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毕竟他也没和季警官单独待在一起。

高守在他身边寸步不离。

这种情况下，尴尬的人其实是季警官。

但即便如此，季警官也打算趁着王一博没在肖战身边的这一难得的机会一诉衷肠。

 

 

101

 

“我曾经在网上看过你的画。”季警官找了个他自认为不算冒昧的开场白，一边开车一边说，“我很欣赏你，也很喜欢你的作品。”

“谢谢。”

肖战在等着他说重点。

季警官的欣赏和好感他不是一点没感觉到，只是一直以来他只将这个人视为连朋友都算不上的关系，别人没有开口，他也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他以为像季警官这种有强大自制力又不容易冲动的人来说，什么都不说出来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他显然并不了解这个人。

没放在心上，不了解当然很正常。

“我以前很喜欢画画，只是家庭条件不允许，才去当了兵。”

“当兵也挺好的，我觉得你现在就很不错，人民警察是值得尊重的职业。”肖战说。

季警官想说的想听的并不是这些。

眼看着肖战的家就快到了，他终于按捺不住。

“我以前对你有误解，以为你是看重钱财虚伪肤浅的人，可是我欣赏你的才华，就替你感到很可惜。但接触以后我才发现，你是一个很好的人，性格大度，家教很好，你更适合在一个良好的单纯的环境里做你喜欢的事情，而不是和一个心胸狭隘的商人在一起，陪他出席那些你不喜欢的充满虚伪的场合。”

“你为什么这么说？”

肖战皱起眉。

他很不喜欢被一个不算熟络的人自以为是地评价他的生活。

然而季警官并没发现这一点，他以为肖战是被人戳穿以后显得有点恼羞成怒。

“你的画很干净，也很美，就像你本人一样，现在的生活不是你想要的，你只会越来越觉得不快乐。”

“行了。”

肖战不想再听下去。

车子渐渐驶进他居住的高档社区。

“你喜欢的那个，是你想象中的我，你根本就不了解我。”

“创作是创作，生活是生活，对我来说这是两码事，我根本不会把它们混为一谈。”

“很不凑巧，我刚好就是你说的那类肤浅虚伪的人，我喜欢钱，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即使是充满虚伪的场合，那也是我愿意去的地方。”

季警官被他反驳得满脸赤红，但他依然固执己见：“你和他在一起不会幸福。”

“你错了。”肖战笑了起来，“我幸福得不得了。”

“可是我幸不幸福，又为什么要专门告诉你呢？”

“我不知道我到底给了你什么样的错觉，你看了我的画，所以认定我是你想的那种人，你因为王一博的职业就判定他是一个虚伪的商人，你太主观了。”

肖战本不想把话说得太绝，这不是他一贯的处事方式。

他头一次在拒绝别人的示好时用了这么激进的方式。

车子缓缓在他的住所前停住，他将手放到门把上。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

“说到底，你怎么看待我们，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不妨实话告诉你，我不仅过得很幸福，我也很爱他。如果你非要问我爱他什么，我爱他跟我说话的语气，爱他长得好看的脸，爱他跟我做艾时候的样子，只要一想起来，我就血脉贲张欲罢不能。”

看到季警官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模样，肖战满意地打开车门。

“所以，请你把你的这些同情心和探究欲用在别的地方吧。”

说完，他下了车，果断地关上了车门。

“呼……爽……”

从来没说过这样露骨又刺激的话，他觉得浑身舒畅。

之前一直坐在后座毫无存在感的高守跟着下了车，手里拿着的一支东西吸引了肖战的注意。

“那是什么？”肖战问他。

高守没说话，直接把东西递到他眼前。

居然是一支录音笔，上面的灯还在闪烁着。

“你这是什么意思？”

肖战伸手去抢，却怎么也够不着。

高守随后按了一下停止键。

肖战问他：“爷爷让你这么做？”

高守摇了摇头。

肖战又问：“难道是王一博？”

高守点头。

靠。

太阴了，居然使这招。

肖战不解地问他：“你不是爷爷找来保护我的吗？你应该听我的话吧，为什么会听他的话？他让你把我和季警官的对话都录下来吗？”

高守顿了顿，先是点头，然后又摇头，随后又点了点头。

肖战压根儿不明白他的意思。

然后他终于听到了高守第一次说完一句完整的话。

“我的工资是小王总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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