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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酿栀子

光明灿烂之路(14)

我看着他清澈的眸子,不由得想起自己将要上大学的事实。

那时候我与时光还有机会再见面吗?

时光周围一定还会出现别的朋友来替代我们吧。

时光的前程一片大好,加上长相俊朗,性格讨喜,一定会吸引很多女孩子吧。

我现在什么都帮不了时光了。

就算用朋友的身份,也待不了多长时间了。

我的思绪飘得很远,眼里慢慢蒙上了雾。

“停了停了!”白潇潇叫着。

把我拉了回来。

我赶紧转移视线,我发现时光也有些慌张。

“你们都快看了一分钟了。”白潇潇打趣着。

“你们要看自己看啊!我们可不在一边当电灯泡了。”

我的脸飞快浮起了红霞。

让我撞死在豆腐上吧!

说着,大家都很自觉地站起来。

我的动作还...

我看着他清澈的眸子,不由得想起自己将要上大学的事实。

那时候我与时光还有机会再见面吗?

时光周围一定还会出现别的朋友来替代我们吧。

时光的前程一片大好,加上长相俊朗,性格讨喜,一定会吸引很多女孩子吧。

我现在什么都帮不了时光了。

就算用朋友的身份,也待不了多长时间了。

我的思绪飘得很远,眼里慢慢蒙上了雾。

“停了停了!”白潇潇叫着。

把我拉了回来。

我赶紧转移视线,我发现时光也有些慌张。

“你们都快看了一分钟了。”白潇潇打趣着。

“你们要看自己看啊!我们可不在一边当电灯泡了。”

我的脸飞快浮起了红霞。

让我撞死在豆腐上吧!

说着,大家都很自觉地站起来。

我的动作还有些扭捏。

时光也为了掩饰尴尬挠着头。

“大家开始收拾整理一下吧!”沈一朗说着,“待会天变黑就不方便了。”

大家都开始清理刚刚的战场。

我也投入了到了整理野餐布的运动中。

很快大家就收拾地井井有条。

白潇潇和沈一朗拎着一些要洗的东西朝小溪走去。

他们两个恨不得贴在一起。

我识趣地没有跟上去。

加入了捡垃圾的行列。

天色慢慢变暗。

等沈一朗回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收拾地很干净了。

谷雨和俞亮在俞亮的帐篷里下棋。

里面打着光,整个帐篷看起来像灯笼一样。

时光也在旁边看着。

由于我是女孩子,不能随便进入男生休息的地方。

而且帐篷那么小,容纳三个人已经有限。

所以我干脆回到我自己的帐篷。

白潇潇和沈一朗回来之后又像磁铁一样吸在一起在附近散步。

所以帐篷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也打起了灯,撑着头看杂志。

翻了一页又一页后,

看着看着,书上又仿佛出现了时光的模样。

时光那清澈真诚的眼睛。

我还在忧虑与时光分离后的情景。

帐篷外却发出一些响动。

我拉开帐篷的帘子。

“时光?”向左右看看。

天虽然已经黑了,月亮高高地挂着,给黑夜点了一盏灯,伸手还能见五指。

周围没有人。

难道我听错了?

我疑惑地回到了帐篷内。

外面又传来响动。

我开始有点紧张了。

装作大胆的模样,“时光你还不出来!”

如果不是时光,我希望我的声音能够引来时光。

我又拉上了帘子。

不过这一次我没有真正拉上。

我倒是想知道谁在恶作剧。

恶作剧?

对了,我也有恶作剧的道具。

哼,想吓我,也不看看我是谁!

我去拿了道具——一条长长的假舌头。

乍一看还是很吓人的。

我装上了舌头。

小心翼翼地拉开了帘子,正好对上了一张面目狰狞的脸。

“啊——”我尖叫起来。

“啊——”吓我的那个人也尖叫起来。

什么牛鬼神蛇,我一拳挥了过去。

那个人没有还手但是准备逃跑,我趁胜追击。

然后接着就是佛山无影手,还有无影脚一阵狂揍。

“姑奶奶饶了我吧,我错了错了~”时光摘下了面具双手合十求饶。

我生气地看向时光,“我就知道是你!”

却发现我的舌头还没摘。

“你可比我吓人。”时光皱着眉惨兮兮地指着我的舌头说。

“哼,谁让你做亏心事!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我做了鬼脸,然后摘掉了舌头。

我们刚刚这么大的声响都没有引人过来,看来这个时光早就和他们商量好了。

想到这我又愤愤地看了他一眼。

“嘿嘿~”时光挠了挠头,

“那不是看你一个人待在帐篷里无聊。”

“我....”我正想反驳,确实也有点无聊。

“走吧,我们也去转转~”时光转过身向前走着。

我也跟了上去。

开始我们两个人都没说话,可能是都想到了那个对视游戏觉得尴尬吧。

于是我想打破沉默,“我.. ”

时光也同时说了,“你...”

我们两个对视了一眼。

“你先说吧!”时光说。

“我爸爸回来了,他让我问问你...”这种求人的事儿真难做。

要是被拒绝了怎么办?

算了,都是交代。

“江叔叔回来了,问我什么?”时光疑惑。

“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来我们家...”我的声音越来越小,“和我爸爸下棋。”

后面几个字几乎都听不清了。

“我还以为啥事儿呢!”时光突然笑着。

“诶?江雪明!我发现你怎么最近对我小心翼翼的?”时光凑近我,盯着我的脸。

“我...”我说不出话来。

“这又不是啥大事儿,你拖拖拉拉的,怕我不成?”

“怕你拒绝嘛...”我承认。

怕你抽不出时间,我就没借口再见你。

怕你忙却又答应,为了情义为难自己。

怕我们之间越来越远。

怕我要离开你却从不关心。

时光,我害怕的事情太多了。

“我们什么关系!”时光仿佛受到惊吓,一副遭到了莫大委屈的样子,

“这点小事你直接告诉我就行。”

我很高兴。

“那时间你定,就是要在周末。”我开心地说。

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

清风吹过,晚上还是有点凉的。

突然想起时光的外套还在我这里,沾了血。

“噢还有,时光。”我抿住了嘴唇。

时光“嗯?”了一声。

“那个谢谢你的衣服,我洗了就还给你。”我的脸有些烫,想起他上午着急的模样。

时光也愣了一下,点点头。

“你刚刚要说什么来着?”我问。

“你不是要上大学了嘛!我就随便问问你想去哪里嘛!”时光笑着说。

“噢...”我沉思。

“你怎么还没想好呐?”时光催促着。

“时光。”我叫着他的名字。

他转向我,看着我的眼睛。

“你喜欢哪座城市啊?”我别过脸去,想要掩饰我的小心思。

“方圆啊。”时光几乎脱口而出。

我的眼神暗淡了些,方圆附近没有我想上的大学。

“除了方圆呢?”我继续试探着。

时光没有做声,应该还在思考。

“你觉得北京上海怎么样?”我问。

时光挠了挠头重复着我的话。

“我没去过,我不清楚。”他回答。

这个答案等于没有。

我有些气馁。

时光,如果我必须离你而去,我也希望能待在你喜欢的城市,至少在你听到这个城市的名字时,也许会想起我,对我来说,那就够了。

“我希望你能上你喜欢的大学,去你喜欢的城市。”时光认真说着。

我点点头,又低下了头。

我的鼻子有些酸涩。

他连这个机会也不给我。

时光,我们真的...真的就这样了吗?






夏日迟迟吃雪糕

29 终章 长相守

【关于子瑜和雪霁的故事,就告一段落啦,虽然很难受,但是再写下去我觉得会有些偏离初衷啦~

ps.应该还有一个子瑜和雪霁的孩子,乐阳长公主和淮阳王世子崔廷修的小番外~

如果有什么其他想看的番外可以评论区留言,我看看我能不能写出来哈哈哈哈

真的感谢大家这段时间的支持和鼓励,俺会继续加油哒!码字不易,方便的话可以动动小手给我点个赞吗,感谢宝宝们,么么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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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外说是在梨山行宫休养,实则是在京郊赁了一处宅子,地方不大,但胜在清幽,背后便是青山绿水,雪霁一眼就相中了这处。

刘子瑜自然是没有意见的。

自从前年因为急火攻心,大病一场,他便加快了对永昭...

【关于子瑜和雪霁的故事,就告一段落啦,虽然很难受,但是再写下去我觉得会有些偏离初衷啦~

ps.应该还有一个子瑜和雪霁的孩子,乐阳长公主和淮阳王世子崔廷修的小番外~

如果有什么其他想看的番外可以评论区留言,我看看我能不能写出来哈哈哈哈

真的感谢大家这段时间的支持和鼓励,俺会继续加油哒!码字不易,方便的话可以动动小手给我点个赞吗,感谢宝宝们,么么么! 】

———————————————————— 

对外说是在梨山行宫休养,实则是在京郊赁了一处宅子,地方不大,但胜在清幽,背后便是青山绿水,雪霁一眼就相中了这处。

刘子瑜自然是没有意见的。

自从前年因为急火攻心,大病一场,他便加快了对永昭的培养,有意识地放手让他处理国事。恰逢西北平定,淮阳王回朝,他便干脆彻底放手,令永昭监国,自己带着雪霁离开皇宫,去过她一直向往的平凡日子。

虽已人到中年,但仍旧气质出尘,容貌清绝,乍一搬入新宅,便有邻居小娘子前来串门。

只见男子姿容如玉,威仪秀异,肤色略微透着病弱的苍白,但却不显阴郁,那一身清冷的书卷气反倒更叫人觉得温和;女子皮肤白皙光润,娴静端庄,长发高高挽起,在头顶盘成一个髻,风姿绰约,便顿觉气质非凡,不似寻常人家。

邻居小娘子神秘兮兮,暗暗打探,问二人是哪家的权贵在此小住。二人无奈,只得笑称是家道中落的盐商,现在京中做个教书先生,以谋生计。

邻居将信将疑,后见二人身边只有一个老仆,那男主人又日日出门教书,女主人只在家闭门不出,这才慢慢信了。


竹上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

隐居的日子闲时自在,倒也忙碌充实。刘子瑜在京中一处棋馆寻了个差事,教孩子们下棋;而雪霁则是穿梭于京中各家名吃,松花酿酒,春水煎茶,回到家中后默默编制着那本《尚膳食注录》,好不自在。


搬到京郊后,刘子瑜不知怎么的,开始沉迷道家黄白之术——倒也并非真的炼丹求长生,但开始日日晨起练起补气养身的招式,还要将贪睡的雪霁一同拉起。

雪霁无奈,只得陪着一起,笑着调侃他也如历朝帝王一般,开始琢磨长生之术了。

刘子瑜并不立即反驳,只是默默将沏好的茶递到她手中,替她轻擦着额头的汗水,唇畔的笑意依旧温润如清风,不疾不徐地开口道:

“小七误会,子瑜不贪长生,只贪,红尘佳人——”

说罢,他将雪霁拉入怀中,与她鼻尖相抵,四目相视,眼底尽是情意缠绵——

江水东流,百年一瞬,只有与她相伴的时光,方是他无法放下的贪恋。



二十年后,皇后重病不治,薨逝于凤藻宫,举国皆哀。

乐阳与弟弟妹妹站在刘子瑜身后,看着原本只是些许有几根白发的父王,一夜之间白了头,仿佛苍老了许多,内心悲痛不已。

而刘子瑜却始终没有掉一滴眼泪。

他全程冷静克制,亲自准备了最盛大的丧礼,送走了他的爱人,然后留下一道传位于太子的圣旨,便彻底离开了宫中。


刘子瑜恍惚间走到了街头,依旧是如初见那年一般的车水马龙,甚至更加热闹些。他漫无目的地走在长街上,形单影只,茕茕孑立,人声喧闹,他却感觉那些声音离他很远很远,虚无缥缈,直到他在一处茶楼停下了脚步……

里面的说书先生,正神采飞扬地讲着故事。

“话说前朝年间,有一闺阁小姐,与众不同,一出生便有彩云仙鹤汇聚在府宅上空,是为祥瑞,家人宠溺万分,无所不应!”


他呆呆地听着,声音越发清晰的传入耳中。


“那小姐也是有些灵气,一出生便会说话,说的是什么呢——我们先卖个关子!”

底下一片哗然,刘子瑜也忍不住笑了,这么多年,这些说书先生还是一样会吊胃口。


“话说转眼之间,那小姐便已到了及笄之年。出落得地亭亭玉立,来求娶的人踏破了门楣,她却始终摇头不应。这日,小姐出门吃饭,在街头偶遇一俊美少年,欣喜万分,拍手笑曰:‘是了!’,随即吩咐家丁,将那少年绑了回府,便要成亲——”

说到这里,那说书先生又一拍板子!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堂下一片嘘声,真是扫兴!刘子瑜也摇着头笑了笑,然后又慢悠悠地向前走去……


一年后。

又是一年春三月,门内芳草依旧,门外青山相守。

新帝传诏,皇子降生,大赦天下。


听着老仆人带回的消息,他未睁眼,只是眼皮动了动,静默片刻,便挥手让他离开了。

自从雪霁去世,他便独自住在了这个宅子中,整日闭门不出,只留了一个老仆伺候,几个孩子几番想让他回去,皆被他请出门外。


这日,春光正好,一对年轻夫妇抱着一个婴儿,推开了那扇已有些斑驳的大门。


庭院中空无一人,二人对视一眼,向屋后走去。


去年春日,雪霁听闻塞上鲈鱼鲜美,便找来了些鱼苗,在屋后的湖中投下。

夹岸种着一排杨柳,青翠的柳枝垂在水面,岸边还站着几只偷偷啄食鱼饵的白鸟,一片静谧。

刘子瑜静静地靠在摇椅上,身旁的鱼竿高高架起,鱼线垂在水中,手里捧着一本书,静静地睡着。


永昭看了一眼自己的皇后,二人默契地轻轻放缓了脚步,走上前去。


一阵风吹过,书本哗哗作响,被吹落在地,一只手也悄然从膝上无力地垂下。

年轻的皇帝这才发现,他的父王,已经永远追随着他的母后一同离去了,而他的另一只手中,赫然躺着几只他的母后曾经最爱吃的糕点……

永昭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眼泪夺眶而出……

  

刘子瑜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久很久的梦,梦到了少女的雪霁。

他有些委屈地想拉住她,满脸哀戚。

自从她离世,他总是梦到了很多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梦见他的父王,母妃,太皇太后,梦到了淮阳王,淮阳王妃,符裕申……甚至还梦到了石义宽和孙芸娘,可是,无数次午夜梦回,他竟从未梦到过她一次。

他一遍遍的丹青描摹她的画像,却怎么也画不出她的笑容和神韵。

他的眼泪从苍老的眼中流出。

梦里的雪霁还是那个圆润可爱的少女,身穿一袭绯色长裙,正穿过人群,去买一串糖葫芦。他想伸手拉住她,又突然看到水面满头白发,垂垂老矣的自己,他又怯怯地缩回了手。


耳边传来男女的痛哭声,还有婴儿的哭闹声,他有些头疼地甩了甩头,却陡然发现,所有有的一切都消失不见,雪霁含笑的轮廓也也一同消失在一片虚无。

他焦急地站在原地,一遍遍喊她的名字,却始终没有回音。

远处,一老妪颤巍巍走来,眼神怜悯。

“回去吧,一世姻缘已尽,这里不该是你来的地方……”

刘子瑜恍若没有听见她的话,只是抓住她的手,一遍遍焦急询问,是否见过一个拿着糖葫芦的少女。

老妪摇了摇头,还想再劝,便看见他似乎看到了什么,一脸欣喜,口中喊道:“小七,走慢一些……”

不待她开口,就步履匆匆地走向了那白茫茫的深处……

老妪眼中划过一丝无奈,缓缓摇了摇头,道了一声“痴儿”,叹息一声,也消失在一片虚无之中……

江水东流,百年一瞬。

不贪长生,贪红尘。

相思设宴,名作鸿门,而他——

欣然赴约。


夏日迟迟吃雪糕

28 龙凤胎

下朝回来,刘子瑜先去看了看雪霁,见她还没有睡醒的迹象,便又去了小公主的屋子。

也许是看习惯了,抱着小公主,他是越看越顺眼,怎么看都好看,粉嘟嘟的,和他初见雪霁时像极了。

他抱着孩子咧着个嘴不停傻笑,觉得心都要化了,宫人们看着都是忍俊不禁,还从未见过皇帝陛下如此柔软的一面。

雪霁醒来后得知刘子瑜又干了件这么个大事,哭笑不得,但圣旨已下,也撤不回头了,只好无奈接受。

抱着孩子走进屋内时,刘子瑜高高翘起的嘴角边隐隐有点心虚。好在雪霁的注意力全被女儿吸引住了,抱着孩子笑着轻轻逗弄着,根本无暇顾及他。刘子瑜放下心来,坐在一旁看着妻子和女儿,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眼角眉梢尽是初为人父的喜悦和兴奋。...

下朝回来,刘子瑜先去看了看雪霁,见她还没有睡醒的迹象,便又去了小公主的屋子。

也许是看习惯了,抱着小公主,他是越看越顺眼,怎么看都好看,粉嘟嘟的,和他初见雪霁时像极了。

他抱着孩子咧着个嘴不停傻笑,觉得心都要化了,宫人们看着都是忍俊不禁,还从未见过皇帝陛下如此柔软的一面。

雪霁醒来后得知刘子瑜又干了件这么个大事,哭笑不得,但圣旨已下,也撤不回头了,只好无奈接受。

抱着孩子走进屋内时,刘子瑜高高翘起的嘴角边隐隐有点心虚。好在雪霁的注意力全被女儿吸引住了,抱着孩子笑着轻轻逗弄着,根本无暇顾及他。刘子瑜放下心来,坐在一旁看着妻子和女儿,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眼角眉梢尽是初为人父的喜悦和兴奋。

两人逗弄着女儿,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小公主被逗得“咯咯”笑。

周嬷嬷笑道:“小公主真不愧是陛下的女儿,这周身气魄一看就是皇室威严,别的婴儿出生都是怯生生的哇哇啼哭,咱们小公主,见谁都笑呵呵的,可见是个有福气的。”

刘子瑜忍不住伸手轻轻戳了戳她粉嘟嘟的脸蛋,柔声问道:“小七,你来给她起个名字吧?”

昌国是她的封号,还是得有个小名才好。

雪霁凝神沉默片刻,莞尔一笑,抬头看他。

“就叫她,乐阳,陛下觉得如何?“

冬日的暖阳透过窗纸,斑驳温暖的光影洒在婴儿的脸上,连细碎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听见母亲温柔的嗓音,她小嘴一咧,开心地笑了。

刘子瑜眸光微动,眼底淡淡的笑意逐渐晕开,轻柔道:

“好,就叫乐阳。”

——愿她能日日欢乐,如今日的阳光一般温暖明媚。



小公主一日日长大,果真如雪霁期待的那样,粉雕玉琢,天真可爱,身体倍儿好。每日爬上蹿下,阖宫乱跑。一群宫女太监们整日心都提到嗓子眼,生怕一不注意就看丢了公主。轮到他们当值的那天,都腿脚酸软浑身疼,比做了一天粗活还累。

雪霁一开始还母爱充盈,看着自己小女儿怎么都好,疼得和什么似的。日子一久,便发现,这小丫头有些活泼过头了,每日使不完的牛劲儿。在肚子里的时候倒是安分,没让雪霁受什么罪,一落地就彻底放飞自我了一般,刚会走路便能跑,见着人就不撒手,喊完母后就会喊太皇祖母,把太皇太后乐得嘴都合不拢,捧在手心怕化了。 

骆太医老泪纵横,他当初就说那脉象每一下都跳得沉稳有劲儿,就像是个小伙子,谁能想到竟是位如此精力旺盛的小公主呢?

雪霁将此归结于刘子瑜的无度宠溺,一出生就封为昌国长公主就不谈了,连处理奏折、会见大臣,只要小公主找爹爹,他便放下所有事,先抱起宝贝女儿。雪霁无奈,硬起心肠想要教导她行事端庄,却总被父女俩一唱一和的模样弄得哭笑不得,只能作罢。

好在乐阳虽然在万千宠爱之中长大,调皮任性,活泼好动,但却并未养成刁蛮跋扈的性子。每逢初一十五,便盼望着跟在父母身后一同出宫玩耍。雪霁本有些犹豫,但刘子瑜握住她的手,安慰她说:也该让她出宫,看看大祁的繁华昌盛,也看看了民间的百姓疾苦,雪霁思索一番,也有些哑然失笑——

关心则乱,明明自己也很喜欢出宫小住,看看京中的街头巷陌、车水马龙,怎么做了母亲,反倒瞻前顾后起来。


时光荏苒,又是一年隆冬,凤藻宫中的梅花渐渐露了花苞。

昌平长公主四岁生辰这日,宫中多了两个好消息。

一个是,后宫中又多了一个孩子——淮阳王夫妇进京贺喜,将小世子也一同带进了宫。西北战事频繁,小世子比昌平还长一岁,身体却不大好。淮阳王夫妇夫唱妇随,一同征战在外,老王妃去世,府里也没有了可依仗的长辈,恰逢遇到一个算命先生,说小世子体虚乃是淮阳王夫妇身上的肃杀之气过重,须得真龙天子方能压制。二人便是万分不舍,也只好含泪将世子送进宫中,交由雪霁抚养。

 

另一个好消息就是,皇后再次有了身孕。

四年前昌平出生,着实将刘子瑜深深吓住,愣是自己偷偷服了几年的避子汤,直到年初,太皇太后身子实在不大好了,盼望着走之前能抱上重孙儿,刘子瑜这才将药停了。

当然,这一切都是瞒着皇后暗中进行的。

这一会骆太医分外仔细,隔三差五就来请平安脉,将皇后的脉象细细分析,最后信誓旦旦地下了结论,磕头报喜:

“恭喜陛下娘娘,此胎乃是龙凤双生啊!”

小公主坐在陛下爹爹怀里,一脸的天真无邪。

“母后,龙凤双生是什么意思?“

刘子瑜和雪霁相视一笑,眼中满是宠溺。雪霁拿着锦帕替她轻轻擦了擦嘴角的糖糕碎屑,笑道:

“意思是,我们乐阳马上就要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了!"

 

春去秋来,一转眼又是初秋,大雁排成一行,自辽阔长空划过,飞向南方。两声清脆的啼哭打破了宫中的平静,两个婴儿呱呱坠地。

刘子瑜和雪霁给他们分别起名为,永昭,乐瑶。

同年年底,皇帝力排众议,颁布诏令,所有后宫嫔妃悉数放出宫外,如不愿归家,便册封郡主县主,均可另行婚配。有不愿出宫的,亦可自愿在皇家寺庙带发修行。

一时间朝野震惊,天下哗然,皆称颂帝后情深,一时间传为佳话。

大祁庆佑十三年,皇帝下诏,封皇长子永昭为太子,封皇次女乐瑶为长乐公主。

庆佑十七年,皇帝赐婚昌国长公主与淮阳王世子,二人成婚后前往封地。

庆佑十八年,皇帝称病,命太子监国,加封昌国长公主为镇国长公主,淮阳王崔行舟为辅政大臣,携皇后长居梨山行宫,静养修身,不再问政。

夏日迟迟吃雪糕

27 昌国长公主

刚刚生产完的雪霁躺在床上,汗湿的发丝凌乱地黏在脸颊,脸色虚弱,唇色惨白。


刘子瑜喉咙哽咽,眼眶通红。

他轻轻伸手替她轻轻捋了捋颊边的发丝,然后紧紧握住她的手,通红的双眼里满是心疼和自责。

一滴温热的液体“啪嗒”砸在她的手背上。  

雪霁看向他,艰难地露出一个安抚的笑,虚弱地握了握他的手。

刘子瑜埋下头,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红着眼的模样,努力克制着心中的万千情绪,半晌,才慢慢恢复了平静。他一抬眼,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她早已累得沉沉睡去……

刘子瑜只好动作轻柔地替她掖了掖被角,静静守着她,看着她疲惫而宁静的睡颜,内心慢慢安稳下来。

周嬷嬷已经安置好小公主,重新走进屋来,见雪霁睡......

刚刚生产完的雪霁躺在床上,汗湿的发丝凌乱地黏在脸颊,脸色虚弱,唇色惨白。


刘子瑜喉咙哽咽,眼眶通红。

他轻轻伸手替她轻轻捋了捋颊边的发丝,然后紧紧握住她的手,通红的双眼里满是心疼和自责。

一滴温热的液体“啪嗒”砸在她的手背上。  

雪霁看向他,艰难地露出一个安抚的笑,虚弱地握了握他的手。

刘子瑜埋下头,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红着眼的模样,努力克制着心中的万千情绪,半晌,才慢慢恢复了平静。他一抬眼,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她早已累得沉沉睡去……

刘子瑜只好动作轻柔地替她掖了掖被角,静静守着她,看着她疲惫而宁静的睡颜,内心慢慢安稳下来。

周嬷嬷已经安置好小公主,重新走进屋来,见雪霁睡了,走上前低声说道:

“陛下,让娘娘好好睡一觉吧,她太累了。”说着,她笑着指了指隔壁房间, “陛下不去看看小公主吗?”

刘子瑜一愣,心里涌现出一种奇异的感觉,那种恍惚的不真实感又浮现出来。

公主,他和小七的公主……

他的眼底浮现出一抹温柔的期待。

刘子瑜低头看了一眼熟睡的雪霁,小心翼翼地将她的手放回被子里,然后一步一回头的跟着周嬷嬷走了出去。


折腾了大半夜,天色已经渐亮,洋洋洒洒下了一整夜的大雪竟也慢慢停了下来,天空隐隐浮现出一抹金色的霞光。

隔壁房间内,乳娘正抱着小公主轻轻哄着,应该是已经哄睡了,房间内安安静静的。

刘子瑜踏进屋内,温暖的房间内弥漫着淡淡的婴儿奶香。他神色严肃,颇有些近乡情怯一般。雪霁怀孕五月时,腹中的胎儿第一次有了动静,两人既新奇又欣喜。刘子瑜公务繁忙,但每日都会小心翼翼地靠近她的肚子,和孩子说说话。这会真的见到了,他反倒有些不敢上前了。

乳娘抱着孩子,见皇帝进屋,以为他要抱孩子,便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刘子瑜怀中。刘子瑜僵硬着身体接过,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吵醒女儿。

他低下头看着怀中这个粉乎乎皱巴巴的小婴儿,脸色更紧张了——

这小丫头怎么,这般的——丑?

鼻子眼睛团成一团,皱巴巴的,像个猴子……

他眉头蹙起,忍不住有点担心明天雪霁醒来,看到孩子后会伤心了……

周嬷嬷凑在一旁,满脸的慈爱。

“陛下你看,这小公主和您小时候真的是一模一样呢!”

刘子瑜面色一滞,低头又仔细端详起来。

似乎是感应到了亲爹的吐槽,怀中的婴儿突然小嘴一撇,哇哇大哭起来,声音洪亮得要掀翻屋顶。

刘子瑜脸上肉眼可见的出现一丝慌乱无措,像捧着一块烫手山芋,不知如何是好。

周嬷嬷连忙让乳娘将公主抱了回去,轻轻来回走着哄着。

刘子瑜站在原地,听着女儿哇哇大哭的声音,感受着手中柔软温热的余温,突然觉得心底一动,有一块地方变得柔软起来。

他转头看向窗外——

多日的雨雪连绵,终于是在大年初一这天结束,一大早天空便彻底放晴,阳光像一柄金色的宝剑,穿透寒冷的云层,为一片净白的大地上染上一层金色的光辉。

这个寒冷的冬日就这样突然被注入了一股温暖的气息,给人们带了生命的力量和希望。

【太和宫 】

大年初一,按照礼制要例行朝拜祭天,去岁因为绥王一事,陛下受伤,未能举行。故今年初一,文武百官们一大早便已齐聚在此,等待着新帝的出现。

虽然这位皇帝陛下年轻,但无论是发动政变登基,还是剿灭绥王,过程都是雷厉风行,行事沉稳狠辣。或许是在民间流落多年,深知百姓疾苦,一登基便做了许多利国利民的事情——清肃朝堂,整顿沉珂,放宵禁,开恩科,平凡冤假错案,整顿边防军务,日日勤勉不怠。

仅仅一年时间,便将吴后当政时的一派乌烟瘴气,百姓怨声载道的景象逆转过来。百姓安居乐业,国家繁荣稳定。刘氏宗族之中,原本还有几位老王爷对刘子瑜颇持意见,这一年下来,也不由得涕泪横流,百感交集地说出“天不亡我大祁”……

每个人的脸上都因为新年的喜悦和难得的好天气而喜笑颜开。

典仪开始,太和宫内外顿时寂静无声。

​年轻的帝王身着深色冕服,腰佩玉圭,立于金銮御座之上,周身尽是雍贵凌厉,天家威仪。

文武百官们在礼官的唱声中三跪九叩,山呼万岁,朝贺新年。

“敬告昊天,吾携百官,诚心以求,伏望天地神灵,佑我大祁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江山永固,繁荣昌盛!”

随着皇帝的祝词声音落下,祭天仪式正式结束。


按照惯例,接下来便该是百官接受皇帝的赏赐和训勉了,他们在宫外三两聚着,等着皇帝陛下的传召入内。

等了半天,也不见殿内有人传见,正在疑惑之时,便看见符裕申一脸笑容地从门内走出,站在台阶之上掏出了圣旨。

众人连忙跪地听旨。

“自昔帝女,必建封邑。岁首元辰,新春嘉平,雨雪初霁,万物向新。

皇长女应时而生,祥云辉映,春光绣画,昭我大祁国运昌盛,万世绵延。柔佳居质,婉而有仪,得中宫之圣懿,钟皇室之庆,知柔顺之节,朕感天地,承祖宗谕,兹特册封皇长女为昌国长公主, 俾裂河山之赋 ,用酬汤沐之恩, 实食封三千户, 主者施行。

钦此!”


圣旨一出,四下哗然。

昌国长公主,食三千户!这大祁开朝以来,也还没有过刚出生就封公主的,而且还是品级如此之高的公主殿下啊!

百官内上纷纷压下内心的惊异,齐声磕头高呼——

“贺喜陛下,喜得公主!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昌国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夏日迟迟吃雪糕

26 新生

凤藻宫中,所有人脸上都喜气洋洋,忙忙碌碌。

玉竹和雪桃围着太医,从吃食问到睡觉,生怕娘娘怀孕了他们有什么伺候不周到的。

小宫女太监们也在宫中仔细检查着,尖锐的桌角柜子、湿滑的台阶,通通都得小心防护起来。

反倒是雪霁,倒成了整个宫里最闲的那个,被她们扶着去床上休息去了。


刘子瑜大步踏进凤藻宫的时候,就看见雪霁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原本就有紧张焦虑,这下更是眉头紧皱,脸色也跟着苍白了起来,径直走了过去。


雪霁本就没有睡意,见他进来,下意识地想起身行礼,却被他一把按下——

“别动。”

刘子瑜扶住她的胳膊,语气轻柔,小心翼翼,似乎生怕声音大一点就会吓到她和肚子里的孩子。


雪霁...

凤藻宫中,所有人脸上都喜气洋洋,忙忙碌碌。

玉竹和雪桃围着太医,从吃食问到睡觉,生怕娘娘怀孕了他们有什么伺候不周到的。

小宫女太监们也在宫中仔细检查着,尖锐的桌角柜子、湿滑的台阶,通通都得小心防护起来。

反倒是雪霁,倒成了整个宫里最闲的那个,被她们扶着去床上休息去了。


刘子瑜大步踏进凤藻宫的时候,就看见雪霁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原本就有紧张焦虑,这下更是眉头紧皱,脸色也跟着苍白了起来,径直走了过去。


雪霁本就没有睡意,见他进来,下意识地想起身行礼,却被他一把按下——

“别动。”

刘子瑜扶住她的胳膊,语气轻柔,小心翼翼,似乎生怕声音大一点就会吓到她和肚子里的孩子。


雪霁见他这幅紧张的样子,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

“陛下,不必如此紧张,”她拉住他有些发凉的手,继续说道:

“骆太医诊治过了,说孩子很好,我也很好。”

刘子瑜脸色缓和了一些,却还是有些面露担忧。

“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雪霁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汗意,有些好笑地摇摇头,“只是吃不下东西,别的没有了,骆太医已经吩咐御厨们重新做些清淡的小粥了。

说着,她拉着他的手轻轻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之上。

“陛下,想要一个皇子?”她轻声开口问道。


刘子瑜没有回答,他小心翼翼地将耳朵贴近了她的小腹,然后抿紧了唇。

“小七,我怎么什么也感受不到?”

一惯冷静淡然的皇帝陛下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雪霁一愣,噗嗤笑了。

“何止陛下感受不到,小七也感受不到。”她目光温柔地看着伏在她肚子上的刘子瑜。


“什么?”刘子瑜有些没反应过来。

“太医说,才一个多月,得过些日子才会有感觉。”她耐心地解释。


“嗯……”刘子瑜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轻咳一声,将头抬了起来。

“对了,小七刚刚说什么?”他刚才只顾着听孩子的动静,都没注意她说了什么。


雪霁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语气温柔。

“臣妾问,陛下希望,这是个皇子还是公主?”


刘子瑜轻轻抚摸着她的肚子,“皇子和公主,朕都喜欢。”


只不过,若是头一胎是皇子,很多事情可以更早安定下来。


“小七呢,想要一个儿子还是女儿?”他笑笑道,将问题又抛了回去。


雪霁眨了眨圆圆的眼睛,脸上浮现出一丝期待。

“臣妾,想要一个女儿。”


如果有一个女儿,她一定从小带着她吃尽美食,给她穿最鲜艳漂亮的裙子,带着她去京城中最好的茶楼听说书先生讲故事,将她养得粉雕玉琢,如同个小仙女……


刘子瑜将她搂的紧了些,笑意更浓,声音缱绻。

“好,听小七的,那就生个女儿!”


不一会儿,玉竹便端着清粥小菜进来,轻车熟路地递到刘子瑜面前。

空腹了那么久,雪霁也确实有些饿了,不一会就吃了整整两碗南瓜小米粥,还吃了两块蒸芋头。


刘子一脸心满意足,甚有成就感。


饭后,玉竹扶着雪霁在花园中散步。刘子瑜在凉亭中批阅奏折。不一会,便听见急匆匆的脚步声从外院进来。


李公公带着一个慈眉善目的嬷嬷走了进来,一脸喜色地走到刘子瑜面前。


“老奴拜见陛下。”

刘子瑜放下笔,面露笑意。

“李公公怎么来了?”


李公公笑得一脸慈爱,“太皇太后听说皇后娘娘传出了好消息,高兴得合不拢嘴,特地吩咐老奴送来了不少补品。”


一大早听到这个好消息,太皇太后高兴得不行,从自己的私库里拨了不少好东西出来,让他亲自送过来。

“太后娘娘还说,凤藻宫全是些年轻小丫头,没个干练的老嬷嬷,特地让我出宫,把周嬷嬷给请了回来。”

说着,他侧了侧身,让身后的老嬷嬷走上前去。

她头发花白,满脸的慈祥睿智,看见刘子瑜,眼中有泪花闪烁。


“老奴拜见陛下——”她慢慢跪下,给刘子瑜磕头行礼。

李公公看着她,又转头看向刘子瑜,笑容有些唏嘘:

“陛下也许不记得了,周嬷嬷当年可还伺候过您呢!”

刘子瑜眼底闪过一丝惊异。

“朕怎么没有印象?”


李公公连忙解释道:“那时陛下还小呢。周嬷嬷是太皇太后身边的女官,当年您出生时,先太子还只是十三皇子,住在宫中,太皇太后便派了周嬷嬷去先太子妃身边帮忙伺候太子妃和小殿下,也就是您。”


“后来没过两年,十三皇子被封为太子,便出宫立府了,周嬷嬷也便就回去太皇太后身边了。”


刘子瑜听着李公公的话,又看着神色动容的周嬷嬷,神色柔和了一些,站起身来,将周嬷嬷轻轻扶起。


“周嬷嬷是宫中的老人,又是皇祖母身边的人,想必定能照顾好皇后,既如此,朕就先谢过皇祖母了!”


他含笑看向李公公,脸上满是真诚。


虽然他对雪霁的事情一直很上心,但毕竟后宫的事务繁杂,总有疏漏之处。他记得后宫之中有后妃怀孕的,也会时常让母亲进宫小住,照料起居。


但石家的情况,他又怎么敢让石夫人进宫伺候。这周嬷嬷的到来,还真是如及时雨了。


这周嬷嬷确实是个有经验的老人,又熟悉宫中的事务,又懂得照顾孕妇,进退有度,将凤藻宫上下大理得井井有条,连向来心高气傲的雪桃也不得不服气。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雪霁的肚子也一日日重了起来。


刘子瑜每日跑来凤藻宫中几趟,又恰逢西北战事起,每日忙得焦头烂额,人都瘦了。雪霁心疼,一日日让人去勤英殿报平安,但刘子瑜还是不放心,非要亲自来看。


雪霁心疼得不行,实在看不下去,便吩咐人将侧殿收拾了出来,专门让他办公,刘子瑜这才安心下来。


后宫那几位嫔妃,得知了皇后怀孕的消息,表面都是祝福不断,实则却有不少蠢蠢欲动的。


周嬷嬷像母鸡护犊子一样,把凤藻宫护得如同铁桶一般,滴水不漏。她们不敢,也没本事将手伸进凤藻宫。


但她们将主意打到了了刘子瑜那里——皇后有孕,便无法侍寝,可不就是她们的机会来了?

刘子瑜搬进了凤藻宫,她们就只能在上下朝的路上蹲守。

当连续两天偶遇了四个嫔妃之后,刘子瑜才明白她们这是在干什么,当天就脸色阴沉地连着下了四道旨意,将几人挨个敲打了一遍,言辞犀利至极。


有多犀利呢,荣妃听完之后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红,符裕申走之后,在宫中整整哭了三天,自此彻底老实,既不出门,也不见客,当然也再没在刘子瑜面前出现过。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已是年底,京城难得的连着下了几场大雪。

太医说,皇后娘娘的生产,估计也就在这几天了。

因此,凤藻宫上下,包括刘子瑜都心惊胆战,不让她走出房门一步。

几个月下来,她的脸已然圆润了一大圈,本就温柔的脸上更加洋溢着母爱的光辉。见众人担心,她也不多言,安安静静地在宫中,为未出生的皇子做些衣服。


是的,虽然她很想要个女儿,但是太医诊脉后说八成是个皇子。

骆太医向来谨慎,想来不会错,虽然有些遗憾,但她还是日日期待着这孩子的降生。


除夕夜,刘子瑜一人宴请群臣。雪霁身子重,他不忍心她操劳,早早宣旨让几位王妃进宫协助操办,一切从简。

这天,从傍晚便又开始下雪,不到一炷香,整个宫中便已被白雪覆盖。


众人饮酒夜宴,好不热闹。今日晚宴,皇后未曾出现,太皇太后也早早歇下,刘子瑜想脱身也难,只得身在曹营心在汉,时不时的让人去问问凤藻宫的情况。


子时,符裕申一脸焦急地从后殿跑出,在刘子瑜而中说道:

“陛下,凤藻宫来传,娘娘那边发动了,现已进了产房,淮阳王妃带着太医们守在那边呢!”


刘子瑜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他站起身来,匆匆离开。


生产整整持续了大半夜,听着房中传来的阵阵低声呼痛,刘子瑜一下子脸色惨白了起来,推门就要进去。


周嬷嬷刚好开门,连忙拦住他。

“陛下,你就莫要进去了,娘娘此刻正是关键时候,你进去她定要分心啊!不如就让她安心生产,一切都很顺利,您就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说罢,直接头也不回的将他关在门外。


刘子瑜脚步顿在原地,听着那逐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紧紧握住了拳头,眼底微微泛红。

好在,那哭喊只持续了片刻,便听到屋内传来传来一阵清脆洪亮的婴儿啼哭……


刘子瑜两眼早已通红,强忍着眼泪,在雪地里不停地来回踱步,此刻听到婴儿啼哭,猛的快步冲到房门前——

还未靠近,便看见周嬷嬷怀中抱着一个婴儿满脸喜色地打开门来,嘴里高喊着: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皇后娘娘和公主殿下母女平安!!!”


刘子瑜久久悬着的心顿时放下,眼泪再也绷不住,径直拨开周嬷嬷,满脸焦急地冲进了房内。

徒留门外一群人目瞪口呆——

公,公主殿下?

太医不是说是小皇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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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帝后夜话

两人腻歪了一会,雪霁被刘子瑜缠得睡意全无,浑身发软,担心再亲下去就下不了床了,只好红着脸起身,跟他一同用晚膳。

但不知怎的,看着一桌美味佳肴,她却还是提不起胃口,只恹恹地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反倒是刘子瑜,似乎和雪霁一起同桌吃饭时间久了,胃口也变好了,足足吃了一碗米饭。

他面上不显,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用完晚膳,二人在院中坐着,一个赏月,一个批奏折。

没多一会,雪霁便又打起哈欠来,刘子瑜无奈低笑。

好在奏折也批完了,便起身一同进了寝殿,喊了人伺候梳洗。


床上,两人换上中衣,静静并排躺着。

一番洗漱,又将雪霁的睡意赶没了。她睁着圆咕噜的眼睛转来转去,听着身旁均匀的浅浅呼吸,想动又......

两人腻歪了一会,雪霁被刘子瑜缠得睡意全无,浑身发软,担心再亲下去就下不了床了,只好红着脸起身,跟他一同用晚膳。

但不知怎的,看着一桌美味佳肴,她却还是提不起胃口,只恹恹地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反倒是刘子瑜,似乎和雪霁一起同桌吃饭时间久了,胃口也变好了,足足吃了一碗米饭。

他面上不显,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用完晚膳,二人在院中坐着,一个赏月,一个批奏折。

没多一会,雪霁便又打起哈欠来,刘子瑜无奈低笑。

好在奏折也批完了,便起身一同进了寝殿,喊了人伺候梳洗。


床上,两人换上中衣,静静并排躺着。

一番洗漱,又将雪霁的睡意赶没了。她睁着圆咕噜的眼睛转来转去,听着身旁均匀的浅浅呼吸,想动又不敢动,怕刘子瑜已经睡着了,只好忍着。

片刻之后,她实在有些难受,轻轻动了动被他握住的手。

“皇后睡不着?”

黑夜之中,清冽温润的嗓音突然在身旁响起,带着一丝揶揄。

雪霁松了口气,这才动了动,转身侧卧,面朝着刘子瑜。

“陛下,刚刚是在装睡吗?”

她难得调皮,轻笑着反问。

刘子瑜见她似乎情绪似乎并无异常,也放下心来,翻身伸出手臂,让她枕在自己的胳膊上。

二人轻轻依偎着,刘子瑜的的手在她胳膊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拍着,像哄孩子睡觉一般。

“听符裕申说,你生气了?”

门外的符裕申莫名奇妙地打了个喷嚏,看看天,万里无云,也没降温啊?

雪霁静静地靠在他胸前,听着他的心跳声,莫名地有些安心。

“臣妾没有。”她平静地说道。

“臣妾只是,还有些不适应。”石家倒台的太快了,前几日还在自己面前雍容华丽的贵妇和小姐,转眼间就成了阶下囚,她谈不上开心,也谈不上难过,只是需要时间去接受。

刘子瑜将怀中的她搂得更紧了些。

“石家,再拖下去,只怕会成为你的拖累。”

虽然马思文这个愣头青蠢钝不堪,但将石家这个恶脓当众捅破,也算是有点用,这也是他为什么留了他一条性命的原因。

处置石家,早在他的计划之中,他也从未在雪霁面前隐瞒过自己的心思。

这次虽然比计划的提前了些时日,但也正合他意。以他对石义宽的了解,如今他有所忌惮,行事也还有些收敛,待雪霁在后宫愈发站稳脚跟,他恐怕只会变本加厉,到那时,覆巢之下无完卵,想要保全雪霁,恐怕就难于登天了。

雪霁伸手轻轻握住他,夜色中,也可见她温柔含笑的眼眸。

“陛下对小七的好,小七知道。”

她的声音软糯温柔,刘子瑜忍不住又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她也是这般,软糯温柔地让自己多喝些热茶,保重身体。

“小七对子瑜的好,子瑜也记得。”

他轻轻闻着她发丝的清香,内心是前所未有的安稳和满足。

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慢慢将手放到了她纤细平坦的小腹,轻轻摩挲着,而后凑到她的耳边,嗓音温柔低哑:

“小七,我们生个孩子,好不好?”


雪霁耳朵慢慢热了起来,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说到生孩子的事上了。


刘子瑜将大掌轻轻覆在她的肚子上,眼神晦暗不明。


自从绥王宫变那次后,他突然发现,这世间有了他无法舍弃下的东西。

他永远记得,那日她抱着自己绝望痛苦的样子,他不敢想象,如果那天他真的离她而去,她会怎样……

虽然在太医的细心调理下,他的身子一日日健朗,那些旧疾也慢慢痊愈了不少,可他仍然害怕有一天自己会突然离开。到那时,若身后既无有力的母家,膝下又无孩子,她要怎么一个人在这深宫度过这漫长凄苦的日子?

“陛下?”她轻轻开口,将他的思绪拉回。


刘子瑜放在小腹的手掌缓缓上移,引起阵阵战栗。


“朕是说,朕与皇后,该为大祁生下一位太子了……”

他的声音渐渐低哑,一边说着,一边在她的唇边落下细细密密的亲吻……


一阵窸窸窣窣,两件衣服扔下床边,床边的薄纱垂下,摇曳生姿……

窗外月色正好,屋内春色正浓……

夏日迟迟吃雪糕

23 禁足

消息从前朝传来后宫的时候,雪霁正满脸愁容地坐在椅子上,看着一屋子吵吵闹闹的妃嫔们。


不知道是哪里传来的消息,说凤藻宫的小厨房又研究了几道新菜式,听说还是融合了绥州风味和京城当地的口味,她们在这宫中待得也是百无聊赖,便一股脑地全来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虽说皇上皇后免了她们每日的晨昏定省,但是,也没说不能来给皇后请安啊!


宫女们端着一盘盘点心吃食,想起后面的御厨们锅铲子都要铲冒烟的模样,都忍不住笑了。

这算不算皇后娘娘教她们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看来这后宫也和她们民间一样,人怕出名猪怕壮。


一群人正热热闹闹吃着笑着,突然见符裕申捧着一个明黄的圣旨,脚步匆匆地走了进...

消息从前朝传来后宫的时候,雪霁正满脸愁容地坐在椅子上,看着一屋子吵吵闹闹的妃嫔们。


不知道是哪里传来的消息,说凤藻宫的小厨房又研究了几道新菜式,听说还是融合了绥州风味和京城当地的口味,她们在这宫中待得也是百无聊赖,便一股脑地全来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虽说皇上皇后免了她们每日的晨昏定省,但是,也没说不能来给皇后请安啊!


宫女们端着一盘盘点心吃食,想起后面的御厨们锅铲子都要铲冒烟的模样,都忍不住笑了。

这算不算皇后娘娘教她们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看来这后宫也和她们民间一样,人怕出名猪怕壮。


一群人正热热闹闹吃着笑着,突然见符裕申捧着一个明黄的圣旨,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


“圣旨到!”

一群人连忙噤声,恭恭敬敬地跪下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国丈石义宽及其家人仗势欺人,欺压百姓,害人性命,卖官鬻爵,借机敛财,数罪并罚,已收押天牢,待刑部查明后按律处置。皇后身为中宫,治下不严,又失察之罪,念其无心,且劳苦功劳,故,罚皇后禁足十日,闭门静思己过!”


“钦此——”


符裕申念完,宫内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有心怀鬼胎暗暗窃喜的,也有真心替皇后担忧的,都低着头沉默不语。


雪霁还跪在原地,脸色有一丝苍白。

石家待她不好,有此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但就这么突然地一朝倾覆,她还是难免生出些兔死狐悲之感,一时有些消化不了,愣在原地。


符裕申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他走上前,将圣旨递了过去,轻声提醒道:“皇后娘娘,接旨吧。”


雪霁这才反应过来,抬起头来,脸上已恢复往日的平静端庄。


“臣妾接旨,谨遵陛下圣谕!”


玉竹和雪桃对一眼,脸上闪过一丝担忧,连忙上前扶着雪霁起身,坐到了椅子上。


符裕申脸色微缓,转过身去,行了个礼。


“老奴见过各位娘娘!”


几个嫔妃连忙点头示意,谁不知道符裕申是陛下眼前的红人,她们哪敢让他真的行礼。


符裕申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各位娘娘也听到圣旨了,陛下命皇后娘娘禁足十日,闭门思过。各位娘娘也该回自己宫中去了,莫要在此打扰娘娘思过……”


他幽幽地说道。


几个嫔妃一听,纷纷起身告退,匆匆离开。

这皇后说不准就一朝失宠了,还是先不要在这,免得被牵连。


待众人离开,殿内恢复了平静。符裕申这才走到雪霁身旁,一脸担忧地说道:

“娘娘莫要担心,陛下这也是没有办法。今日朝堂上有个不知死活的御史,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弹劾娘娘,虽被陛下挡回去了一些,但是石国丈所犯之罪,证据确凿,陛下也没有办法回护。”


雪霁脸色稍霁,挤出了一个安慰的笑。

“公公不必担心,石家,是罪有应得,陛下不必考虑雪霁,雪霁明白的。”


她的语气淡淡,却仍有一丝怅然。


符裕申无奈,只好又宽慰了几句,摇了摇头离开。


符裕申离开,凤藻宫一时又恢复了宁静。

玉竹有些担忧地蹲下身子,看着脸色不太好的雪霁,轻轻开口:

“娘娘,别担心……”


雪霁看了看她,安抚地笑笑。

“我只是有些累了,玉竹,扶我去休息吧。”



听着符裕申回来的禀报,一直低着头批阅奏折的刘子瑜抬起了头,眉宇间划过一丝忧虑。


符裕申还在絮絮叨叨,突然便见皇帝放下了笔,站起身来。


“摆驾凤藻宫——”

刘子瑜神色匆匆,往门口走去。


“把桌上那些奏折也带着。”



刚下令禁足,转头又眼巴巴的跑了去……

储玉宫的荣妃听着手下探回来的消息,忍不住在心里翻了翻白眼——

早知道在皇后那再多坐一会了,那新鲜出锅的椒盐猪蹄她可还一口没吃上呢!


刘子瑜到凤藻宫的时候,宫中已经亮起了灯。但雪霁的寝殿却是一片漆黑。他皱了皱眉头,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见刘子瑜来,众人忙跪下行礼,刚一开口,便被刘子瑜打断。

他声音冷冽,似乎心情不大好。

“皇后人呢?”


玉竹连忙答道:

“娘娘今日有些累,已经歇下了……”

刘子瑜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个点?

为了石家,连晚膳都不用了?


气氛陡然冰冷,众人胆战心惊地跪在地上,生怕说错了哪句话,就丢了脑袋。


刘子瑜原本有些担忧,此刻见她如此不爱惜身体,不由得有些来气。


他挥了挥袖子,语气平淡。

“你们都出去。”


“陛下……”

雪桃是个急性子,忍不住还想说什么,被符裕申一个眼神狠狠一瞪,又默默咽了回去,跟在人群后头默默退了出去。


刘子瑜无暇理他们,径直抬脚向内殿走去。


殿内一片漆黑,只有窗外的月光洒在地面,像落了一层霜。雪霁静静地在床上睡着,神色安宁,似乎并没有被刚刚的动静吵醒。


刘子瑜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脚步,慢慢走了过去,在床边坐下。


月光影影绰绰地透过薄纱照在她的脸上,丰润小巧的双唇干净通透,不点而红,双眼轻轻闭着,睡得正憨甜。


他突然感觉,刚刚那股气恼一下子就消失殆尽了,神色也不由地柔和了下来,大拇指轻轻摩挲着她圆润的脸庞,眼中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宠溺。


“嗯……”

似乎是被他给弄醒了,雪霁眉头微蹙,小嘴撅了起来,有点起床气。


刘子瑜轻笑一声,俯身亲了上去。

既然已经吵醒了,不妨再醒一些,正好不睡了,饭可还没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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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收拾石家

刘子瑜手指轻轻叩着桌面,面上一片波澜不惊。

“皇后与朕,相识于微时,是朕的嫡妻。朕一无所有之时,皇后便以心相待,与朕同舟同济。”

刘子瑜将视线投向大殿上的青年,缓缓启唇: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皇后是朕见过最温婉娴静、蕙质兰心的女子,这后宫三千,都不敌皇后一根手指。朕独爱皇后,又有何不可?”

殿内一片寂静,马思文强作镇定,额头却已渗出汗珠。

一旁的石义宽则是嘴角偷偷扬起,面露得意——看来皇帝还是向着皇后和石家的。他躬身行礼,大声说道——

“陛下仁厚,深情不移,实乃百官典范!”

刘子瑜淡淡瞥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依旧嘴角噙笑,继续慢悠悠地说着。

“至于朕膝下无子,那是因为少时流落宫...

刘子瑜手指轻轻叩着桌面,面上一片波澜不惊。

“皇后与朕,相识于微时,是朕的嫡妻。朕一无所有之时,皇后便以心相待,与朕同舟同济。”

刘子瑜将视线投向大殿上的青年,缓缓启唇: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皇后是朕见过最温婉娴静、蕙质兰心的女子,这后宫三千,都不敌皇后一根手指。朕独爱皇后,又有何不可?”

殿内一片寂静,马思文强作镇定,额头却已渗出汗珠。

一旁的石义宽则是嘴角偷偷扬起,面露得意——看来皇帝还是向着皇后和石家的。他躬身行礼,大声说道——

“陛下仁厚,深情不移,实乃百官典范!”

刘子瑜淡淡瞥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依旧嘴角噙笑,继续慢悠悠地说着。

“至于朕膝下无子,那是因为少时流落宫外,遭奸人所害,身体有损。皇后与太医日日操劳,不辞辛苦寻求良方,为朕调理,朕深感在心!”


朝中一片哗然,虽然他们私下也曾见陛下青年羸弱,又无子嗣,对大祁的未来心有担忧。但他们也只敢自己心里想想,不敢多言。毕竟,这位陛下看着温润如玉,实则却是雷霆手段,一朝登基,便朝野臣服,广得民心;不到一年,更是将蛰伏多年,将他一手送上皇位的绥王一党都消灭殆尽……

他们哪敢在老虎头上拔毛?


“这第一宗罪,朕的对峙,卿可还满意?”刘子瑜冷笑说道。


马思文抹了把汗水,低下头:

“微臣不敢!”

虽然他虎,但他不傻,陛下为了维护皇后,把自己都搬出来背锅了,他哪里还敢纠缠不休。

突然,他好像又想起什么救命的稻草,着急地开口道:

“可是陛下,臣所言第二桩罪,确有实证啊!人证物证俱全!”

刘子瑜轻笑一声,“是吗?”

马思文垂下头,从袖中掏出一份供词和一卷画轴,符裕申立马走下台阶,将两样东西取回。

“这乃是当日值夜的小黄门所说的供词,他也已经画押。上月十六,他看见皇后换了一身民间服饰,坐着马车深夜出了宫门,随行在后的还有凤藻宫的贴身女官。”

马思文越说越激动,声音慷慨激昂。

“那画轴,便是当日一位街头画师无意中所画,臣与小黄门确认过,画中女子的装扮样貌,正是皇后娘娘,绝不会错!”


符裕申脸色镇定,缓缓展开画卷——

画中描绘的乃是盛世夜景,灯市如昼,车水马龙,一男一女,正携手而行,女子手中捧着点心,与男子相视而笑。男子长身玉立,神色温柔,女子巧笑倩兮,眉目尽是动容。

刘子瑜眼中闪过一丝惊艳,这民间还真是卧虎藏龙。

他轻咳一声,给了符裕申一个眼神。符裕申心领神会,将画卷交给一旁的小太监,让他们拿下去。


他将那张供词轻飘飘地扔在桌前,声音清朗。

“马爱卿,那小黄门就没告诉你,当日皇后出宫的马车中还有一人吗?”


马思文猛地一抬头,脸慢慢涨得通红——很显然他没问,那小黄门也没说,他只知道,那日出去了两辆马车,分别是皇后和皇后宫中的侍女,哪里还冒出来什么其他人?


两个小太监已然拿着画卷,重新走到他身前。

刘子瑜笑意儒雅,眼中却闪着冷漠。

“这画师着实妙笔丹青,画功了得。不仅画出了我大祁的繁华昌盛,这人物形态也是刻画得入木三分啊!”

马思文顺着他的话,看向眼前这幅图,不解陛下这是何意,怎么还赏起画来了?


“不过——”刘子瑜缓缓抬头,一字一句地说道:

“马爱卿不觉得,这画中男子有几分眼熟吗?”

马思文猛地抬头,盯住那幅画里的男子——一袭白衣,在人群中宛如鹤立鸡群,一双丹凤眼眉目含情。举手投足都尽显少年风姿,清冷矜贵。

他偷偷抬眼望了一下端坐龙椅上的皇帝,再看看画中之人,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见他不说话,刘子瑜冷笑一声,站起身来。小太监们也将画卷逐个送到其他大臣面前供他们观看。

众人又害怕又好奇,只敢微微抬眼看了一下,只一眼,便都心下了然——

那画中,可不就是陛下与娘娘吗?


“朕与皇后久坐庙堂之高,时时担忧自己不知民间疾苦,特意趁着休沐,与皇后出宫,扮作寻常夫妻,微服私访——”

他眼神冰冷扫视下去,语气凌厉逼人。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朕与皇后的情意,也是尔等可以质疑的吗?”

“到底是什么别有用心之人 ,胆敢如此陷害皇后!”


马思文早已状如抖筛,跪倒在地,满脸的汗水尽显惊恐。

“臣,臣罪该万死!”

刘子瑜淡淡瞥了他一眼,有种逼人的压迫感。他转身坐回龙椅,凉凉勾唇, 懒洋洋地开口:

“说罢,爱卿所说的第三桩罪,还没给朕好好讲讲呢。”

马思文一愣,叫苦不迭,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开口——

“石,石国丈他,他纵容子侄当街纵马,踏伤了一个买菜老农,老农的儿子上石府讨要公道,竟被他们抓进了牢中,活活打死!”

此言一出,朝野哗然。

石义宽脸色一白,想起似乎确有其事。

他那侄子在他麾下当个副官,自从雪霁当了皇后,就仗着皇后表弟的身份,更加嚣张跋扈,前些日子,说遇到点麻烦,让他找京兆尹办点事,他也没当回事,就睁只眼闭只眼应了。

马思文怯怯地抬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皇帝,只好继续说道:

“此外,石家还仗着皇后的威风,到处卖官鬻爵,疯狂敛财……”说着说着,他似乎想起,这些事还真是证据确凿,声音也有了点底气。

“还有,京中几大商铺,原就是老实做生意的商人,石国丈却不由分说找他们的麻烦,实则是逼着他们给石家铺子和分红,借此敛财!”

说着,他又颤颤巍巍,从胸前掏出厚厚一叠的供词。

他原想着,先扳倒石家的靠山,再重重一击,却没想到,前两击竟全都是镜花水月,笑话一场,哦,不,两场……


符裕申上前取走供词,这会儿轮到一旁的石义宽满头大汗了,他眼巴巴地盯着那摞纸,恨不得当场将它们吞吃入腹。

但也只能想想了。

符裕申将供词递给刘子瑜。

他静静地一张张翻看着,殿中鸦雀无声,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刘子瑜越看,脸色越加阴沉,双眉紧锁。

半晌,他将供词重重拍在桌案之上,猛地站起。

“石义宽!”

刘子瑜脸色铁青,虽然早已在筹谋收拾石家,但看到那状纸供词,字字泣血,他还是深受触动,万分震惊,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怒火。


天子一怒,雷霆万钧,伏尸百万。

满朝文武吓得纷纷跪下,埋头沉默,心惊胆战。

“好你个石义宽,好一个威风的国丈!”

他面色冷峻,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滔天怒火,声音寒冰刺骨,令人不寒而栗。


石义宽脸色惨白,抹了一把汗水,哭喊道:“陛下,陛下明察,这是有奸人陷害!老臣冤枉啊!”

他呼天喊地地哭着,刘子瑜却只是冷冷看着他。


“李尚书,你说此事该如何惩治!”他伸出手,指了指刑部尚书。

李尚书吸了口气,走上前拱手。

“回禀陛下,按律当抄没家产,斩首示众,家人流放岭南!”他没有感情地说道。


刘子瑜挥了挥袖袍,目光如炬。

“好,那此事便交由刑部去办!所有牵涉之人,按律查办不得徇私,务必还百姓一个公道!”

说罢,他又看了一眼跪伏在地上的马思文,眼眸微冷。

“至于你,朕见你年纪轻轻却熟读律法,针砭时弊,满腔抱负,这才点了你的答卷。却没想到,竟然是这般愚蠢至极!”

他停顿了一下,“从今日起,你这御史郎也不必再做了,真州灵泉镇是个好地方,你就去那里当个小吏,好好反思己过,顺便长长脑子!”


马思文痛哭流涕,磕头谢恩。


“至于你说的,皇后的罪责之三,石家嚣张乃是自取灭亡,皇后虽有失察,却也是无心之过——”

他沉吟片刻,继续说道:

“那,便罚皇后禁足十日吧!”

夏日迟迟吃雪糕

21 弹劾皇后

随着雪霁在后宫盛宠日盛,石家也逐渐认识到了,她再也不是那个软弱可欺的石家小七,她是大祁的皇后,是陛下的皇后,却不是石家的皇后。

没有任何人人能取代她的位置。


石义宽绞尽脑汁,也没想明白,陛下起初之时明明就是为了拉拢石家,才委屈自己娶了自家这个傻乎乎的庶女。

一个利益交换的附属品,怎么突然就变成了名副其实宠冠后宫的中宫皇后?


但他也懒得多想了,怎么说,皇后好歹姓石,只要他不再作妖,再多去后宫哄哄她,小七心软,这石家的权势尊荣必定是少不了的。


想到这里,他连忙喊来夫人,吩咐她多准备些礼物,带着那几个嫡女,进宫去陪皇后娘娘好好说说好话,缓和一下关系。

他虽然不大管后宅的事,也...

随着雪霁在后宫盛宠日盛,石家也逐渐认识到了,她再也不是那个软弱可欺的石家小七,她是大祁的皇后,是陛下的皇后,却不是石家的皇后。

没有任何人人能取代她的位置。


石义宽绞尽脑汁,也没想明白,陛下起初之时明明就是为了拉拢石家,才委屈自己娶了自家这个傻乎乎的庶女。

一个利益交换的附属品,怎么突然就变成了名副其实宠冠后宫的中宫皇后?


但他也懒得多想了,怎么说,皇后好歹姓石,只要他不再作妖,再多去后宫哄哄她,小七心软,这石家的权势尊荣必定是少不了的。


想到这里,他连忙喊来夫人,吩咐她多准备些礼物,带着那几个嫡女,进宫去陪皇后娘娘好好说说好话,缓和一下关系。

他虽然不大管后宅的事,也知道这几个女儿娇纵蛮横惯了,平时没少欺负小七。保不准哪天,皇后娘娘想起来了,随便找个事拿他们开刀,那就为时已晚了。


石夫人一点就透,自从上次进宫,她便隐隐察觉出形势不大对。出门前,她有仔细叮嘱了一遍几个丫头,警告她们谨小慎行,记住自己的身份。


天气渐热,雪霁近日总是懒懒的,不愿出门,也不愿动弹。石夫人带着人进宫求见的时候,她刚从榻上起身。听见外面人传,心中有些疑惑,不知她们这会进宫所为何事。


见了人,几个姐姐便扑通跪下,痛哭流涕,只说自己年幼不懂事,家中姐妹斗气,望皇后娘娘不要和他们计较。


一旁的雪桃轻哼了一声,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也就是皇后娘娘心宽通透,苦中作乐,要不早就被她们磋磨死了。


雪霁抿了口茶,放下茶盏,嘴边仍挂着淡淡的笑意

——原来是为了这个。


见她不说话,石家女眷互看一眼,有些尴尬。石夫人擦了擦汗,挤出一个笑来,转身招呼着丫鬟,端上一个精致的木盒。


“娘娘,这是放下京城最时兴的样式,如意居一送来,我们就赶紧送进宫,让娘娘您先挑挑看,也不知有没有您喜欢的?”


木盒里整齐摆放着好些做工精巧,璀璨生辉的珠钗首饰。雪霁淡淡扫了一眼,心下有些异样,说是如意居送的,其实都是石家出钱。

这些首饰,也太过于奢华了些,就那一只凤钗上就镶嵌了大大小小几十颗翡翠珠子,也不知道平常人家几辈子才能见过这些钱。


见她脸色不虞,玉竹心领神会,站了出来,笑着打圆场道:“夫人,娘娘在这宫中,要什么没有。不说尚事局有专门的宫人,就是陛下,也时常送些玩意来,咱凤藻宫的小库房都快堆不下了呢!”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况且,咱们娘娘在闺中时就行事简朴,不爱铺张,这些首饰也太过富贵奢侈了一点,夫人还是带回去给几位小姐出嫁带吧。”


她意有所指,前些日子,陛下为绝后患,已为石家几个女儿都指了婚事,都是京中那些整日里斗鸡走狗的纨绔子弟——袭不了爵的那种。


跪在地上的石家小姐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咬紧牙关,皇帝在敲打她们,她们心知肚明,只能委屈往肚子里咽。


石夫人脸色微微僵了僵,又很快恢复端庄贤淑的模样。

“是臣妇考虑不周了,多谢玉竹姑娘提醒。”


雪霁轻叹了一口气,见几人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也有些唏嘘,曾几何时,她也是如此,步履维艰,如履薄冰。

她无意为难她们,但也不想与他们虚与委蛇,简单说了几句,便挥了挥手让她们离开了。

雪霁原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却没想到,隔天朝堂上就出了件大事。


刘子瑜刚一登基,就开了恩科,广纳天下贤士,里面便有不少青年才俊。其中有一个叫马思文的,是个著名的愣头青,刚直不阿,刘子瑜将他放在了御史台。


这日,他竟然公然站了出来,说要弹劾一人。

刘子瑜眸色一转,眼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年纪轻轻,身后没有任何势力就敢出来直言进谏,是个可造之材。

然而下一秒,听到那马思文的话之后,他瞬间就变了脸色——

“臣,要弹劾皇后娘娘!”马思文双手举过头顶,高声喊道!


此话一出,如一颗巨石丢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登时殿内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石义宽更是横眉竖眼,恶狠狠转头盯着他。

刘子瑜也脸色阴沉了下来,他不怒反笑,语气缓缓。

“哦?不知皇后所犯何错啊?”


稍微有点脸色的人都看得出来,陛下喜怒不形于色,此刻这般已经是心情不大妙,是风雨欲来的前兆,纷纷埋下了头不敢多言。

只有那马思文依旧昂着脖子,背脊挺直,不卑不亢。

“臣要弹劾皇后娘娘三大错——”

“其一,善妒专宠,陛下登基已一年有余,青春正盛,后宫竟无一所出,皇后身为中宫之主,理性劝说陛下广撒雨露,恩泽六宫,开枝散叶,可她却毫无作为,此乃失职!”


刘子瑜强行压下怒气,眉头紧皱,沉声道,“继续说!”

“皇后之罪,其二就是不守妇德,臣听闻,皇后竟在入夜之后乔装出宫,与一男子相会,还一夜未归!简直是目无记法,目无陛下,德行败坏,大祁之耻啊!”


他越说慷慨激昂,一连用了几个四字词语痛骂皇后,唾沫星子飞得老远。


刘子瑜感觉自己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怒火滔天。

“还有呢——”

他的声音冷冽低沉,眼神冰冷得像可以杀人,


“其三,皇后娘娘纵容母家,骄奢淫逸!石国丈一家贪污敛财,横行霸世,竟然纵容子弟当街纵马伤人,强占民产,为害京城,百姓们苦不堪言呐!”


原本还嗤之以鼻,不以为意的石义宽,闻言脸色一僵,恼怒地转头怒斥,

“你放屁!”


马思文仍旧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石国丈,微臣所言,皆有实证!石国丈可敢与我对峙!”

石义宽脸色阴沉,不知道这楞御史的背后是何人指使,又是否真的有证据,一时间有些犹疑,未曾开口。


然后他就听见大殿之上传来一声清冷的嗓音。

“皆有实证?那由朕来与爱卿对峙可好啊?”


马思文惊诧地抬头,便见陛下一副漫不经心的神色,嘴角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明明是大夏天,他却突然感觉心底涌上一丝寒意。

  

夏日迟迟吃雪糕

20 君王不早朝

清晨,二人相拥着醒来。一睁眼,便落入一双含笑的桃花眼。雪霁脸有些微红,将头埋进他的颈窝。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坐了起来撩起床幔, 

外面天色早已大亮。

身上传来密密麻麻酸胀的痛感,她顾不得其他,着急地伸手去拉还闭目养神的刘子瑜。

“陛下,时辰来不及了!早朝要误了……”

昨夜的欢好酣畅淋漓,结束之后两人都沉沉睡去。看此刻的时辰,怕是早已来不及。她的声音越说越低,

“哦?”

刘子瑜神色转头看了看窗外,故作疑惑。

雪霁紧紧咬着唇,脑子里把看过的话本子里,那些朝臣弹劾皇帝荒淫的词儿都飞过了一遍,欲哭无泪。

上回在未央宫的温泉那般胡闹,今日又!

刘子瑜看了看天色,叹...

清晨,二人相拥着醒来。一睁眼,便落入一双含笑的桃花眼。雪霁脸有些微红,将头埋进他的颈窝。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坐了起来撩起床幔, 

外面天色早已大亮。

身上传来密密麻麻酸胀的痛感,她顾不得其他,着急地伸手去拉还闭目养神的刘子瑜。

“陛下,时辰来不及了!早朝要误了……”

昨夜的欢好酣畅淋漓,结束之后两人都沉沉睡去。看此刻的时辰,怕是早已来不及。她的声音越说越低,

“哦?”

刘子瑜神色转头看了看窗外,故作疑惑。

雪霁紧紧咬着唇,脑子里把看过的话本子里,那些朝臣弹劾皇帝荒淫的词儿都飞过了一遍,欲哭无泪。

上回在未央宫的温泉那般胡闹,今日又!

刘子瑜看了看天色,叹了口气摇摇头,又缓缓仰面躺下,泰然悠闲,一派清润。

“唉,误了便误了吧”

说罢,还闭上了眼睛。


雪霁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圆润的眼睛中满是震惊。

这是那个冷峻威严的陛下会说出的话吗?

她都要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这行宫里有什么脏东西,附在刘子瑜身上了。


“噗嗤——”他终于是没有忍住,笑意从唇边泄出,笑容越来越大。

雪霁愣愣地看着他,却被他长臂一揽,又落回他温暖的胸膛。

胸腔传来阵阵轻颤,笑声从头顶传来。

“看来皇后还没睡醒,”他的声音带着揶揄的笑意,

“今日是休沐啊。”

他忍不住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

“啊!”雪霁微张了张嘴,脸唰的红了。


她忍不住轻轻打了一下那只搭在她胸前的大手,两颊都气得鼓了起来。

细想起来,这也不怪她。登基这么久,他不是在见朝臣就是在批奏折,只有夜里才有时间来找她,休沐日也是一日未曾休过的,她都快忘记这回事了。


他伸出手重又搂紧了她,低声道:

“夫人莫气,”他闷声笑着,眼神灼灼地看着她,“子瑜知错——”

他的尾音拉长,清冽的嗓音夹杂着一丝魅惑。

帷帐内的气温有些升高,雪霁敏感地察觉到气氛不对,轻咳一声,挣脱他坐起身来。

他睡在外侧,雪霁犹豫了一下,弯着腰从他身上跨了过去。

本以为他会趁机捉弄她,没想到他只是将手枕在颈后,神态悠然地闭目养神。

她轻轻呼了口气,蹑手蹑脚地走下床。

看着床下满地的狼藉,雪霁不由微微红了脸,弯腰抱起那一堆衣服放在一旁的架子边,起身准备向外走。谁料,一只清秀修长、骨节分明的大手突然从伸手拉住她,紧紧握着不松。

她回头,便看见他仍闭着眸子躺在那里,嘴角却笑意分明,满面春风。

她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轻轻动了动,却被他握得更紧。

他拉着她的手的轻轻左右摇晃了起来,嘴角笑意更深。


雪霁难得见到这位陛下如此孩子气的一面,脸上绽开鲜花般明媚的笑,唇边泛起梨涡, 轻轻俯身在他脸颊边落下蜻蜓点水的轻轻一吻。

他闭着眼睛,笑意越发张扬,这才心满意足地松开手放她离开。


一番洗漱后,刚在院中坐下,便听见雪桃叽叽喳喳地说这话,提着满手的东西从大门进来。

见自家娘娘和陛下已经洗漱完毕,正坐在院中喝茶,她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但又很快没心没肺地笑着,提着手上的东西冲他们跑来。

“陛下,娘娘你们起身了?正好,我刚刚去城里转了一圈,买了好多吃的!”

雪霁眼神一亮,看着玉竹和雪桃献宝似的,从食盒中端出了一碟碟小吃——林玉阁的豆黄签、陶然巷的酥糖、东街的蟠桃饭、驴打滚、栗粽、桐皮面、虾肉馄饨、糖藕片……

全部是她爱吃的!

她忍不住眯起了眼睛,伸手拿起一块栗粽,轻轻咬了一口:糖霜的香甜、糯米的软糯、栗子的醇香融为一体,妙不可言,像捡到糖的孩童一般开心。


看着她的样子,刘子瑜忍不住低声笑了,伸手也取了一块糕点,细细品尝起来。


今日休沐,刘子瑜恍然记起,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在白日有这样闲适的独处时光。凿山吃得有些饱腻,二人便牵着手,在行宫的各处逛了逛。


看着似曾相识的处处景象,刘子瑜面色有些动容,忍不住想到年少时,他调皮地在这府中上蹿下跳,还差点摔进河里。后来,尊贵的皇长孙狠狠挨了自家父王的一顿胖揍,温柔美丽的母妃在一旁心疼地直掉眼泪。

往日的热闹和温馨仿佛就在眼前,却又遥远得触不可及。他呆呆地望着不远处的水面,眼眶有些泛红,整个人看上去孤寂又清冷。

雪霁站在身旁,突然感觉胸口有些酸涩的心疼,她悄然伸手,与他紧紧十指相扣,试图给他传递一些力量。

——从今往后,她不会再让他一个人了。


逛完花园,虽已接近中午,但二人都不饿。刘子瑜看了看院中花廊下的石桌,转身吩咐了符裕申几句话,不一会儿,他便抱着一个棋盘走了过来。

雪霁不解地转头看他。

他唇畔噙着笑,眉清目朗。

“朕记得,小七曾经说过想学下棋?”


雪霁依稀想起,似乎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她佯装冷落,秀眉微蹙。

“臣妾怎么记得,陛下当时可是直接拒绝臣妾了?”

刘子瑜挑了挑眉,嗓音撩人入骨,隐匿着笑意。

“子瑜棋艺不佳,不知皇后娘娘可愿意赏光,指点一二?”

说着,他学着戏曲里的书生模样,微微倾下身子,握拳拱手,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

雪霁这被他的模样逗得一笑,这才心满意足地走到了桌旁坐下。

“那便来吧。”


她执白棋,他执黑棋,这一下,便是两个时辰。

刘子瑜总是不动声色,故意留出漏洞,待她美滋滋地收子之时突然反将一军,占领更大的版图。如此几次,雪霁倒是有点开窍,开始有样学样,模仿起他方才的套路来,而他也欣然接受,给这个“学生”一点实践的机会。二人你来我往,你逃他追,好不热闹。

即便如此,黑子的包围圈越缩越小,雪霁抿了抿唇,将手中的棋子轻轻放回棋罐之中,有些怅然。

“我输了。”


刘子瑜倒是一脸可惜地摇摇头。

“娘娘好棋艺,子瑜承让了。”

雪霁脸一热,知他又调侃自己,恼羞成怒地随手抓起一把棋子轻轻丢向他。

他哈哈大笑着躲开,顺势站起身来,拉着她去用午膳。


用完午膳,雪霁正有些犯困,便看见符裕申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两把摇椅进来。午后日头正盛,她环视一周,见那梨花树下阴凉,花也开得正好,便指挥着他们将摇椅挪去,又差人从府里找来一只精巧的小木几摆在中间。

沏上两杯清茶,拿上玉竹刚去街上买回来的话本子,拉着刘子瑜一同在树下小憩。


微风拂来,花枝随风而动,吹落梨花似雪。

树下,男子一身白衣胜雪,正握着一卷书凝神细看,而他身旁的女子一袭绯色长裙,面容姣好,手中的绣蝶团扇随意地放在膝上,正浅浅酣睡着,嘴角还挂着浅浅的笑意,得她更加娇憨动人……

  


夏日迟迟吃雪糕

13 饱暖???

符裕申远远地,便看见陛下怀中抱着一女子,缓缓走来。

眉梢微微挑起,看上去似乎心情不错。


他抱着怀中人,大步流星,径直穿过中殿,向后院走去。


“这里不需要人伺候,你们都退下吧。”


未央宫有一处温泉浴池,对身体极好。他登基以来,还没有去过那里。


温泉不大,正氤氲冒着热气。

雪霁害羞地将头埋进他怀中,“陛下,太医不是说——”


刘子瑜闷声笑了,声音中带着揶揄。


“太医说,皇后体寒。这温泉引自后山,于身体大有裨益,乃是养生之道。皇后想到哪里去了?”


雪霁揪住他胸前的衣衫,有着羞恼地轻捶了他一下。

“子瑜!”

莫要再拿她取笑了。


方才在城楼上,二人正...

符裕申远远地,便看见陛下怀中抱着一女子,缓缓走来。

眉梢微微挑起,看上去似乎心情不错。


他抱着怀中人,大步流星,径直穿过中殿,向后院走去。


“这里不需要人伺候,你们都退下吧。”


未央宫有一处温泉浴池,对身体极好。他登基以来,还没有去过那里。


温泉不大,正氤氲冒着热气。

雪霁害羞地将头埋进他怀中,“陛下,太医不是说——”


刘子瑜闷声笑了,声音中带着揶揄。


“太医说,皇后体寒。这温泉引自后山,于身体大有裨益,乃是养生之道。皇后想到哪里去了?”


雪霁揪住他胸前的衣衫,有着羞恼地轻捶了他一下。

“子瑜!”

莫要再拿她取笑了。


方才在城楼上,二人正温存缠绵着,雪霁却突然一把推开了刘子瑜。

他抬起头,有着茫然。

下一秒,她捂住口鼻,

——“阿嚏”,她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刘子瑜看着她,抿了抿嘴角,忍了许久,笑声还是从嘴边溢了出来。


雪霁扶额,有些懊恼,她大概是第一个在这种时候推开皇帝的皇后吧!


“阿嚏”——又一个喷嚏,她微微哆嗦了一下。


刘子瑜这才发觉,城楼上起风了。他握了握雪霁的手,果然小手冰凉,他有些后悔拉着她走这么远出来了。


他弯腰,轻轻将她揽入怀中,一把打横抱起,唇畔挂着淡淡的笑意。

“我们回去罢。”


——————

温泉旁。

刘子瑜将雪霁轻轻放在一旁的竹榻上,趁她不注意,在身后轻轻抬了抬手。


四周角落里,身着黑衣的暗卫们立刻四散开去。


他伸出手,轻轻取下她头上精致的凤钗头冠。乌黑如瀑的长发登时散落下来,散发出阵阵香气。


刘子瑜站起身来。

“我为小七脱簪,小七可愿为子瑜更衣?”他微微挑眉,清冽的嗓音充满磁性。


雪霁站起身来,低着头,脸色微红,轻轻将手环至他身后,为他脱去腰带。


下一秒,刘子瑜将她一把搂住,二人紧紧张贴。

她抬眸,落入一双含笑的眼眸。


“皇后动作太慢了,还是朕来吧。”


片刻之后,竹榻上随意丢弃着月白长衫和罗裙,玉冠腰带也被随意地摆在一旁。


刘子瑜再次抱起雪霁,一步一步慢慢走进了池中。


这温泉是前朝最后一位皇帝所修建,听说那位皇帝奢侈无度,耽误享乐,这温泉也是修的极尽奢靡,应有仅有。


刘子瑜揽着她在池边走了几步,果然发现一处凹陷的长椅。他揽着雪霁,缓缓坐入水中。


一阵暖意袭来,雪霁惊喜地看向刘子瑜。

从前只在书中听说有温泉,却从未亲眼见过,更没想到,这池中竟还设有座位。


她不禁玩性大起,在这池中处处摸索起来。


刘子瑜看着她充满新奇的模样,眼中尽是宠的笑。

乌黑的秀发浮在水面,那股独特的香气随着氤氲的水汽,弥漫在整个温泉之中。


雪白的中衣进入水中便变得半透明,雪白丰腴的肌肤透过衣服,若隐若现。而她仍在水中专心地四处查看着,丝毫没有察觉。


刘子瑜眼眸渐沉,感觉到身体渐渐发热,呼吸也慢慢重了起来。


“子瑜,快看,这是什么?”突然,她好似发现了什么玄机,指了指水中一处地方,惊喜地叫起来。


他缓缓起身走上前去,带起阵阵水流。


那是一整块玉石雕刻的弧形石块,完全的淹没于水下,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他不禁也起了些好奇心,伸手在水下四处摸索着,最底部是两块细长的弧形,圆弧的底部固定在池底,中间通过两根粗壮的圆柱与上方那块大的弧形玉石连接在一起。


雪霁歪着头比划着——

“这弧状看着倒像是躺椅,不过这玉石如此之短又窄,躺在上面岂不难受?”


刘子瑜从水中站起,思忖片刻,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他白皙的脸颊瞬间泛起红色。


雪霁不解,投去疑惑的目光。


刘子瑜语滞,这等用途,饶他再怎么少年老成,也实在无法宣之于口。

这设计之人,着实过于荒诞了。


他越是遮遮掩掩,雪霁便愈发好奇,走到他身旁,拉住他的手臂轻轻摇晃。

“陛下,莫要卖关子了,雪霁愚钝,实在是猜不出来……”

拗不过她撒娇,刘子瑜只好设法暗示。

他的耳朵根微微泛红,拉过小姑娘,低声附耳说道:

“小七饱读诗书,可知‘饥寒起盗心’的上一句是什么?”


雪霁微微思索,轻启朱唇。

“《增广贤文》中有道,‘饱暖思淫欲,饥寒起盗心’?”


刘子瑜点点头。

“前朝哀帝纵情声色,在宫中极尽奢靡,打造了这一处温泉。可惜还没来得及享用,便被破城的官兵杀死。”


雪霁回头,看看那造型怪异的石头,仍然有些不解。

“可这石头?”


刘子瑜抿了抿唇,轻叹一口气,不再解释。

他长臂一揽,将雪霁一把搂近,轻轻托住后腰,带着她一同跨坐到了那石块之上。


这宽度,一人横躺过宽,两人则又过窄,但是,若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却是大小刚刚好。


人方一坐上,底座的弯石失去平衡,人坐在上面,便前后轻轻摇摆起来。

雪霁眉头微蹙,倒像是,孩童玩耍骑的木马?


霎时间,雪霁猛得抬头,这才恍然领悟这当中的奥秘——她顿时满脸通红,连脖子都跟着泛起红晕。


“这哀帝,真是好生荒淫!”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脸色也越来越红。

刘子瑜搂着她,低低地笑了。

两人紧紧挨着,肌肤张贴,炙热的温度隔着水流传来。


她的心轰鸣如擂鼓,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嘿嘿嘿嘿发糖了家人们】

  

夏日迟迟吃雪糕

19 礼成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在父母的灵位前,他们庄重又虔诚地完成了这场简单而又盛大的婚礼。


“送入洞房——”

符裕申眼含热泪,扯着嗓子喊道。


玉竹和雪桃眉开眼笑,将他们送入早已布置好的新房。


房门“咯吱”关上,新房一片静谧。


燃烧的红烛劈啪作响,倒影出两个拉长的身影。


雪霁端坐在床边,身后的大红锦被上铺满了花生桂圆和红枣莲子。


刘子瑜身着新郎官的大红色的衣服,眉目疏朗,面如冠玉,比平日里更显清雅矜贵,丰姿如月。


他微微抿了抿薄唇,难得的有些紧张。


伸手拿过一旁的喜秤,将红盖头轻轻挑起——...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在父母的灵位前,他们庄重又虔诚地完成了这场简单而又盛大的婚礼。


“送入洞房——”

符裕申眼含热泪,扯着嗓子喊道。


玉竹和雪桃眉开眼笑,将他们送入早已布置好的新房。


房门“咯吱”关上,新房一片静谧。


燃烧的红烛劈啪作响,倒影出两个拉长的身影。


雪霁端坐在床边,身后的大红锦被上铺满了花生桂圆和红枣莲子。


刘子瑜身着新郎官的大红色的衣服,眉目疏朗,面如冠玉,比平日里更显清雅矜贵,丰姿如月。


他微微抿了抿薄唇,难得的有些紧张。


伸手拿过一旁的喜秤,将红盖头轻轻挑起——


眉如柳叶,眼含秋水,朱唇轻点,肤如凝脂。

两颊浮现着淡淡的胭脂粉色,眼角贴着金色的花钿,比平时更多了几分柔美娇媚。


他的手臂悬在原地,看着她出了神。


从前,他只觉得小七生得圆润娇憨,讨人喜爱,如今再看,却觉得妩媚娇艳,眼角眉梢,尽是风情。


他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干涩。


雪霁被他盯得有些害羞,抬眸轻瞪了他一眼。


刘子瑜轻咳一声,正了正神色,将喜秤和盖头放到一旁。又端过一旁的合亟酒,递到雪霁手中。


——曾经错过的,他要一件不落地补回来。


雪霁轻轻笑着,与他交杯,将酒一饮而尽。


还有最后一件事。


刘子瑜拉着她走到铜镜前,笨拙又小心地将雪霁满头的步摇珠钗取下——高耸的发髻瞬间滑落,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下来。



刘子瑜微微弯腰,看下镜子中的她,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灼灼,缓缓开口念道:

“宜言饮酒,与子偕老。”

“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雪霁神色舒展,眉目含笑,轻启朱唇:

“尔尔辞晚,朝朝辞晚。”


透过铜镜,他们相视一笑,眼中柔情似水,倒影出彼此的身影。


烛火摇曳,氤氲满室,空气变得灼热旖旎。


刘子瑜弯下腰,将她拦腰抱起,快步走向身后婚床,将被子上的瓜果抖落在一侧。


他慢慢俯下身子,含笑将她轻轻放在柔软的床榻上,白皙修长的手指伸出床边轻轻一拽

——大红色的帷幔应声而落,掩住一室春华。


自此,礼成。

夏日迟迟吃雪糕

番外二——一些回忆

【他的爱意,远比他以为的还要早。】

雪霁回石府省亲,劝说石义宽出兵平乱。

回宫之后,她成功带回来了石家愿意出兵的好消息。

而当时的他只想着燃眉之急得以解决,内心欢喜,没有看到她低垂着头躲闪的眼神。


直到谈话之间,她再也无法隐藏的委屈,化为泪水一滴滴滑落——他才恍然意识到,她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逆来顺受,也并不是真的不会难过。



透过昏暗的烛火,他看到她那白嫩的脸颊边,赫然几道鲜红的指印。

他不动声色,心却开始猛烈地跳动,燃烧起熊熊的烈火——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那一刻他已然想好了石家阖族的死法。


她浑然未觉他的变化,眼泪不住的流,却仍然倔强着擦去眼泪,不发一言。...


【他的爱意,远比他以为的还要早。】

雪霁回石府省亲,劝说石义宽出兵平乱。

回宫之后,她成功带回来了石家愿意出兵的好消息。

而当时的他只想着燃眉之急得以解决,内心欢喜,没有看到她低垂着头躲闪的眼神。


直到谈话之间,她再也无法隐藏的委屈,化为泪水一滴滴滑落——他才恍然意识到,她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逆来顺受,也并不是真的不会难过。



透过昏暗的烛火,他看到她那白嫩的脸颊边,赫然几道鲜红的指印。

他不动声色,心却开始猛烈地跳动,燃烧起熊熊的烈火——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那一刻他已然想好了石家阖族的死法。


她浑然未觉他的变化,眼泪不住的流,却仍然倔强着擦去眼泪,不发一言。


——那是刘子瑜第一次如此强烈地感觉到,什么是“心疼”。


前面许多次,他为皇后出头。

或是出手警告娴妃,或是在石家面前给她殊荣,而符裕申总是赞叹,陛下对皇后娘娘情深,心疼着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符裕申是个人精,自然挑些漂亮话拍马屁。他内心中从未将他的话当真。


于他而言,皇后乖顺懂事,不给他节外生枝便已足够。而石雪霁比他想象的更要聪慧,几次相助,帮了他不少。他虽没有面上说什么,但也默默记在心里。


几番维护她——他想,只是为了礼尚往来,互不相欠罢了。


皇后仍在哭。

他保持着原来的姿势,面无表情地坐着。嘴唇翕动,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该怎么开口安慰她。

只得默默握紧双拳,一言不发地坐在一旁,静静等待。


她的眼泪可真多啊。

他回想起那一天,忍不住摇头感叹。

一串串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源源不断地从眼睛里流出。


刘子瑜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石家,到底给了她多大的气受……


那是个初夏的夜晚,望月阁的四周灌木丛生,花草茂盛。

她无声地哭,他无声地陪。

就这样,听着蝉鸣声一轮又一轮的响起。


她默默哭着,像是要把这么些年的痛苦和委屈通通宣泄出来。


刘子瑜这才想起,好像认识这么久,她总是浅浅地笑着,温柔懂事。


石义宽让她联姻,让她私下去见自己这个传说中凶恶可怖的“山匪头子”,小姑娘心里明明怕得要死,却还是硬着头皮来了。


明明恨不得立马逃离,却仍然在自己咳嗽之后,停下脚步,转身细心温柔地捧上一杯热茶,关心他的身体。


甚至,彼时,她的手上还戴着并不合适的戒指,白嫩的手指都被勒出了一道红痕,可见她在石家是个怎样不遭待见的小可怜。


他的思绪逐渐飘得很远,连他自己都奇怪。这些年汲汲营营,筹划谋略,内心永远千头万绪,无一刻放松喘息。

这样的他竟然还会记得这样的小事。


蝉鸣停了又叫,叫了又停,已经四回。刘子瑜记得,他坐得腿都麻了,她终于是慢慢停下了。

她低声抽噎着,然后打了一个响亮的哭嗝。


刘子瑜缓缓松了一口气。

他犹豫了一下,抬手粘了一块糕点,递到了她面前。


她抬起头看他,眼睛红肿得像只小兔子,眼神中有些许疑惑。


“皇后饿了,吃点东西。”


他故作严肃,实则有些不自然地别过脸。

不再看她。


后来有一回,崔行舟进宫述职,找他下棋喝酒,聊起他的淮阳王妃。他说了一句话,让刘子瑜久久沉默。

他说——

“所有的爱意,都是从心疼的那一刻开始的,一旦开始,就再也无法收场。”

夏日迟迟吃雪糕

17 陛下的哄妻技能

流水般的赏赐送进了凤藻宫,东西是进去了,未央宫的人却是一个也没能进去成。


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刘子瑜的身体已经基本恢复往昔,但他还是没能见到雪霁。


连石义宽都听说了皇后闭门不出,也不见皇帝,急得立马派了夫人进宫,试图劝说两人和好——然后不出意外的,也吃了闭门羹。


刘子瑜抿了抿唇。

这两日淮阳王带人在抄检绥王的私产和军队,倒是发现了不少宝贝。这么些年,也不知道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他扫了几眼,圈了不少送去了凤藻宫。

绥王所在的封地乃是四省通衢,风物秀美,绥州之地的吃食也是历史悠久,别有滋味。抄家之时,刘子瑜特意命人将王府的厨子全押了回来,直接送进了凤藻宫的小厨房。


但结...

流水般的赏赐送进了凤藻宫,东西是进去了,未央宫的人却是一个也没能进去成。


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刘子瑜的身体已经基本恢复往昔,但他还是没能见到雪霁。


连石义宽都听说了皇后闭门不出,也不见皇帝,急得立马派了夫人进宫,试图劝说两人和好——然后不出意外的,也吃了闭门羹。


刘子瑜抿了抿唇。

这两日淮阳王带人在抄检绥王的私产和军队,倒是发现了不少宝贝。这么些年,也不知道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他扫了几眼,圈了不少送去了凤藻宫。

绥王所在的封地乃是四省通衢,风物秀美,绥州之地的吃食也是历史悠久,别有滋味。抄家之时,刘子瑜特意命人将王府的厨子全押了回来,直接送进了凤藻宫的小厨房。


但结果也只是石沉大海,再无动静。



他放下笔,面无表情,修长的指关节轻轻敲了敲书案,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影悄然出现在了勤英殿内。


“帮朕做一件事。”


【凤藻宫】


绥州来的厨子确实有两把刷子,短短两天,便将阖宫上下的胃口牢牢抓住,御厨们反倒清闲了下来。


湖心阁中,雪霁坐在桌前,看着盘中这道鲜嫩腴美的酒香笋蒸鲥鱼,舔了舔嘴唇。

“江南鲜笋趁鲥鱼,烂煮春风二月初出”,她曾经在书中看过这道菜,还从未尝过。


她眯了眯眼睛,夹起一块鱼肉放入口中。


春天刚长成的鲥鱼,肉质鲜嫩,入口即化,配之春笋的清甜脆爽,着实是大美至味,极致的享受。



刘子瑜踏上岸边,远远地便望见她悠然自得地品尝着美食,还不时抿口小酒,发出满足的喟叹,好不悠闲得意。


他不禁哑然失笑。


他抬脚,顺着台阶慢慢走进阁中。

雪霁正专心品尝美食,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还以为是雪竹,头也不回地说道,“林大厨动作真够快的,这道是什么菜?”

身后久久没有回应。

她转头望去,刘子瑜正站在身后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他,眉眼温柔缱绻。


她吓了一跳,口中刚抿的甜酒还未下咽,一下子呛住了,猛烈咳嗽起来,脸涨得通红。

刘子瑜连忙上前,轻轻拍着,替她顺气,半晌,才慢慢恢复正常。

“陛下怎么来了?”

相比这个,她更想知道他是怎么突然出现在这湖中央的。

雪霁轻轻推开他,坐回了位置上,嘴边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眼眸低垂。


这么些天,她仔细地复盘了前因后果,其实并没有头两天那么生气了。玉竹日日从太医那里旁敲侧击,得知他身体恢复的很好,每日也有按时休息吃饭,好好服药。

甚至还偷偷拉着侍卫统领,教他一些强身健体的招式。每日天不亮,便在未央宫内认真锻炼。


刘子瑜见她继续吃饭,并不说话,俊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悻悻地在一旁坐下。

“朕听闻,淮阳王将绥王的厨子捉来给皇后了。”


他今日难得的一袭素衣,白衣胜雪,长身玉立。狭长的眼眸似潺潺春水,温润得如沐春风。

此刻目若朗星,瞳如点漆,含笑陪着雪霁说话,不像帝王,倒像是哪家初慕少艾的矜贵公子,在心爱的女子面前小心翼翼、局促生涩地讨她欢心。


雪霁轻轻放下筷子,微微敛起笑意,直直地望向他——

“这厨师,不是陛下送的吗?"


刘子瑜一怔,似乎没想到她会直接拆穿自己。

找台阶失败。

他无声地在心中叹了口气,抬起头正色道,

“皇后,朕,是专程来赔罪的。”


那日在殿上,他无意瞥见孙芸娘望向皇后时的怨毒眼神,心中陡然一震。

他知道孙芸娘对自己的痴恋。

爱而不得之时,她连自己都可以下毒,必定是更加恨毒了占据了她皇后之位的雪霁。

即使提前服下解药,也难保她不会另做手脚伤害皇后。

因此,在敬酒的最后一刻, 他面上笑着,心中却涌现出巨大的恐惧——

他无法想象雪霁在他面前出事的样子。

他不敢冒险。

是他将无辜的她牵扯进来,不愿放手,


于是,他临时起意,毫不犹豫地将雪霁那杯也一饮而尽。

这些年,他在外身中不少奇毒,均能化险为夷,无论如何,也比让她承受风险更加稳妥。


皇帝寡言,难得说这么多话。

听着他字字句句的陈述,雪霁眸光闪了闪,突然感觉内心深处的某一个地方突然变得很柔软。

这种感觉,有些酸涩,又夹杂着些许的甜蜜。

她想起刘子瑜差人送来的枇杷,也是如此——微微酸涩之后便是清润甘甜。

这种感觉顺着血液,缓缓流经她的四肢百骸,让她的眼睛有点酸涩湿润。


她缓缓别过头,吸了吸鼻子。

“所以,陛下以为雪霁是什么人?”她的声音坚定而温柔,缓缓开口:

“一株只能依附他人而活的菟丝花吗?”


刘子瑜内心轰然一震,握紧了双拳。


雪霁慢慢站起身,走到栏杆边。

亭子周围的梨花满树,花瓣如雪飘飞,风将她的发丝轻轻吹起,显得她的身影更加孤冷。

刘子瑜心脏剧烈跳动着,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怎样自以为是的蠢事。


“雪霁生气陛下不爱惜身体,自作主张;但更气陛下,在奋力一搏之时,将雪霁远远推开。"

她自嘲又委屈地笑了笑。

“所谓同舟共济,原来就是这般的’同舟‘?”


一种说不出来的心疼,从他心底翻滚、汹涌着,堵在了他的咽喉处,让他发不出声来。

他走到雪霁身后,轻轻环住她。

滚烫的泪水一滴滴落在他的手背上,也落在了他的心里,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将她拥得更紧,艰难地开口。

“对不起。”


他将拉着雪霁,将她转过身来,轻柔地替她擦去泪水,柔声道:


“小七陪我去一个地方可好——”

夏日迟迟吃雪糕

16 皇后娘娘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承明殿内,烛火通明。


一群人黑压压的跪在地上,不敢吱声。淮阳王和柳眠棠也赫然在列,老老实实地低着头挨骂、


太皇太后冷着脸,强忍着怒气。


“你们还真是胆大妄为,竟由着这小子演这出苦肉计来!连哀家都被你们诓骗了!”


崔行舟和柳眠棠不敢多言,早已做好了被骂的准备。所幸,陛下的身子并不大碍,太医说,只是余毒未清,加上一时悲喜交加,这才晕倒。


绥王和娴妃沉寂许久,他们一直没敢放下戒备,反而更加紧密的盯住他们的一举一动。

在得知他们准备在除夕夜动手后,便干脆合谋演了这么一出大戏。

虽然除了一些意外的插曲,但终究是尘埃落定,将绥王一党彻底扳倒,再无翻身之地。

雪霁坐在床边...

承明殿内,烛火通明。


一群人黑压压的跪在地上,不敢吱声。淮阳王和柳眠棠也赫然在列,老老实实地低着头挨骂、


太皇太后冷着脸,强忍着怒气。


“你们还真是胆大妄为,竟由着这小子演这出苦肉计来!连哀家都被你们诓骗了!”


崔行舟和柳眠棠不敢多言,早已做好了被骂的准备。所幸,陛下的身子并不大碍,太医说,只是余毒未清,加上一时悲喜交加,这才晕倒。


绥王和娴妃沉寂许久,他们一直没敢放下戒备,反而更加紧密的盯住他们的一举一动。

在得知他们准备在除夕夜动手后,便干脆合谋演了这么一出大戏。

虽然除了一些意外的插曲,但终究是尘埃落定,将绥王一党彻底扳倒,再无翻身之地。

雪霁坐在床边,看着昏睡不醒的刘子瑜,眼神复杂。

她心细敏感,早已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猜了个大致。

绥王将毒药交给孙芸娘,让她下在皇帝酒中。她却心有不甘,在雪霁的酒中也下了同样的毒药。


晚宴之前,刘子瑜逗哄着她,吃了一块枣花酥。她从小擅长识香制香,嗅觉异于常人,当下便察觉那枣花酥的味道与平时有些不同。

只不过有刘子瑜在一旁说话闲谈,她便并没有放在心上。


想必便是在那时,自己已经提前吃下了解药。


只是她不明白,既然已有解药,性命无虞,为何陛下还要将她的酒也喝了?


她看向虚弱地躺在床榻上的男人,眉眼低垂了下去,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指,眼泪啪嗒啪嗒落下。


太皇太后训斥了几句,感到心下一片疲累,悲从中来——这短短一日之间,她失去了最讨喜的小儿子,好不容易找回来的曾孙也昏迷不醒。


这般兄弟阋墙、父子相杀的事情,于皇家而言并非稀奇之事。可是,当这种事情真的发生在自己的子孙后辈身上,她还是无法控制住内心的悲凉和痛苦,心神俱疲。


她摇了摇头,重重地叹了口气伸出手去,李公公立即小心翼翼地上前扶住她,慢慢地向殿外走去。


一片寂静无声。


雪霁轻轻擦拭了下眼泪,努力恢复沉稳镇静,转过头去看向地上的人群,轻声开口:“都起来吧。”


“陛下这里有我和太医们守着,淮阳王和王妃今日辛苦了,也早些回去歇着吧。”


“符公公,你带着人去妥善安抚好在场的各位王爷和王妃,今日之事,他们都受惊了。陛下晕倒的事,对外只说陛下已经清醒,并无大碍。“

她有条不紊地吩咐着,看上去很是冷静。


柳眠棠担忧地看了她一眼,拉着崔行舟默默告退离开。


承明殿中,瞬时安静了了下来,只听得香炉中炭火噼啪爆响的声音。

不知过了过久,刘子瑜意识渐清,悠悠转醒——天空已露出鱼肚白。


他抽动了一下手指,发现自己的手正被一双小手紧紧握住——

雪霁还是昨夜的装束,正伏在他手边睡着,眼下泛着淡淡的青色,脸颊上似乎还有着昨日的泪痕。

他艰难地抬起手,轻轻抚上了她的脸颊。

昨天,他虽然假装中毒晕倒,但也确实有片刻彻底陷入了黑暗,身体失去知觉。


周围嘈杂喧闹的人声忽远忽近,他无法分辨,感到很累很累,只想沉沉睡去。


但身旁逐渐传来的一声声呼唤,却让他的心狠狠揪了起来。

她从惊惶到恐惧,再到绝望,一声声喊着他的名字,直到声音嘶哑,抱着他不住颤抖着。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错了。


他自以为筹谋全局、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他着急与绥王做最后的奋力一搏,却忘记了,他早已不是孤家寡人……


他感觉到眼眶有些发热,抚着她脸颊的手也微微颤抖着。

睫毛翕动了几下,雪霁慢慢睁开了惺忪的双眼。

她的发髻有些许凌乱,守了陛下整整一夜,天色将亮之时才再也扛不住,昏昏睡去。


见刘子瑜醒了,她坐起身子,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红了眼眶。

她有些惶乱的背过身去,快速擦去眼泪,正了正脸色。

再回头,已经恢复了平常的端庄模样。


她强挤出一个疲累的笑容,语气轻柔又平静:“陛下醒了,臣妾去唤太医。”


不等刘子瑜反应,她便匆匆起身,头也不回地向门口走去。


“……小七”刘子瑜挣扎着起身,艰难地喊道。

他喉咙干涩,几乎说不出话来。


雪霁的步子停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她的声音微微哽咽,语气却客套又疏离。

“陛下,好好保重龙体。臣妾先行告退。“


她内心乱成一团,既委屈,又生气,实在不想面对他。

太医说他的身体并无大碍,好好修养便是,未央宫又有这么多宫人守着,她在不在也没什么区别。


看着她头也不回离去的背影,刘子瑜的心慢慢沉了下去,表情凝重。

他自知理亏,也不敢多说什么。


连着几日,皇后都待在自己宫中,闭门不出。连符裕申来了几次,都吃了闭门羹。

玉竹那丫头也是有些脾气,来来回回就一句话:“皇后娘娘在休息,公公请回吧!”


符裕申硬着头皮回去禀报,谁料皇帝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表情有些许苦涩,然后将手中的汤药一饮而尽。


他不得不认清这个现实,陛下和娘娘又冷战了。


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符裕申很清楚,因此,他隐隐猜到了原因,但他也只能干着急。

毕竟,他也觉得这事儿还是自家主子的问题更大些——

去皇后宫那么多回,他还是头一回感到如此心虚……

夏日迟迟吃雪糕

15 河清海晏

【剧情章,强迫症就是无法抛弃时间线的执念哈哈哈哈,所以一起放上来啦!】

  转眼已入冬,宫中开始忙碌岁末,各地藩王入京贺岁,雪霁既要盯着各项典仪,又不时得接见进宫的官眷命妇。


一时之间,竟连刘子瑜像见她一面,也得候着皇后得闲。


除夕夜,藩王们带着各自的王妃进宫拜年,共同守岁,上下一片欢乐,好不热闹。

连几个月都不曾出过宫门的娴妃,也低调地出现在了宴席之上。

许久未见,她似乎是大病了一场,消瘦了很多,今日的打扮也很是朴素。


雪霁和子瑜互相对视一眼,神色如常,没有说些什么。


酒过三巡,太皇太后不胜酒力,早早回去休息。剩余众人继续宴饮,不时有藩王起身恭贺,说些新春贺词。...

【剧情章,强迫症就是无法抛弃时间线的执念哈哈哈哈,所以一起放上来啦!】

  转眼已入冬,宫中开始忙碌岁末,各地藩王入京贺岁,雪霁既要盯着各项典仪,又不时得接见进宫的官眷命妇。


一时之间,竟连刘子瑜像见她一面,也得候着皇后得闲。


除夕夜,藩王们带着各自的王妃进宫拜年,共同守岁,上下一片欢乐,好不热闹。

连几个月都不曾出过宫门的娴妃,也低调地出现在了宴席之上。

许久未见,她似乎是大病了一场,消瘦了很多,今日的打扮也很是朴素。


雪霁和子瑜互相对视一眼,神色如常,没有说些什么。


酒过三巡,太皇太后不胜酒力,早早回去休息。剩余众人继续宴饮,不时有藩王起身恭贺,说些新春贺词。


绥王也不例外,送上了一块极其精美繁复的巨石玉雕,恭贺新春,笑眯眯地像只老狐狸。


“老臣恭祝陛下和皇后娘娘圣体康健,千秋万代!”他鞠躬深深一拜。


刘子瑜与雪霁对视一眼,温和地笑了,“叔公有心了!”


绥王乐呵呵的,又转头看向坐在下首的娴妃。


“老臣也恭祝娴妃娘娘,新年新象,万事胜意!”


孙芸娘眸色微转,轻轻举杯颔首,以示回应。


随即,她也款款起身,慢慢拜倒在地。


“臣妾一时糊涂,犯下大错。得陛下与皇后娘娘宽宥,几月内闭门思过,内心不胜感激。”

她缓缓抬起头,眼神纯澈温和。

“臣妾再此,恭祝陛下圣体康健,皇后娘娘凤体安康,愿陛下与娘娘日月相望,光明盛昌,春日载阳,福屡齐长。”


她再此深深一拜,然后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刘子瑜望了一眼身旁的雪霁,露出安心的笑。

身后的小太监端上酒杯。


他笑意不减,看向地上的娴妃,眼神温柔。


“芸儿知错能改,朕心甚慰。”


“皇后今日不胜酒力,娴妃这杯酒,就由朕替她代饮吧。”


不等雪霁反应过来,便笑着一并接过了她的酒杯,一饮而尽。


孙芸娘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和惊慌。


刘子瑜将酒杯放回盘中,却突然瞳孔紧缩,眉头紧皱,伸手捂住心口,面露痛苦之色。


雪霁“哗”地一下站起身来,神色惊恐地快步走向他身旁——

刘子瑜脸色发青,“哇”地一声,猛然突出一口鲜血来,眼前一黑,浑身瘫软无力,轰然一下倒在了案前。


殿内顿时乱作一团,雪霁睁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她疯了一样冲上前去,摇晃着刘子瑜,试图将他唤醒,但却只是徒然无功。


他双目紧闭,黑色的血从嘴边溢出,脸色惨白如纸。


突然间,一群黑甲士兵不知从何处出现,将皇宫团团围住,命妇宫女们吓得尖叫不停。


绥王“哇”的一声,突然冲到殿上,扑倒在地,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皇帝突发恶疾!暴毙驾崩!”

立即有人跟着哗啦啦跪下,哭成一片,此起彼伏。


“谁说皇上驾崩了?“一个沉着有力的声音响起,崔行舟缓缓起身,站到了绥王身后。


“连太医都还没看过,绥王便这么盼着陛下驾鹤西去?”他语气嘲讽,意有所指。


绥王哭声停下,他掏出手帕,神情哀戚地擦了把眼泪,然后缓缓起身,转身面向崔行舟。


二人紧紧对视,绥王的表情渐渐阴沉,然后蓦然的笑了。


“事到如今,淮阳王还想垂死挣扎一番,追随先帝?”他挑了挑眉,满是胸有成竹的得意。


他让孙芸娘在这小皇帝的酒中下了剧毒,毒药见血封喉。

这会,恐怕那刘淯的尸身都已经开始变凉了。


他膝下无子,这大祁的江山,终究还是名正言顺地回到了自己手中。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殿内众人登时神色大变,议论纷纷。


淮阳王轻轻嗤笑一声,跨过绥王,跪倒在地。


“太皇太后,陛下,绥王狼子野心,谋害圣上,你们都看到了吧。”


绥王瞳孔猛地一震,身体僵直。


“刘霈——”一个苍老洪亮、充满威严的声音,从侧殿传来。

柳眠棠扶着太皇太后,缓缓走了出来。

伏案不省人事的刘子瑜,也缓缓动了一下,慢慢坐起身来。

符裕申弯腰递上帕子,他顺手拿起,轻轻擦拭了一下嘴角的血迹。


他转头看向泪眼婆娑的雪霁,拉过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苍白的脸上艰难地扯出一个笑。

“我没事,别怕。”他有些虚弱地安抚。


雪霁双目通红,有些茫然的看着他。


绥王身体僵直着,不敢置信的缓缓转过身去,仿佛一瞬之间老了几十岁。


他双目浑浊,不敢置信地指着神志清醒的刘子瑜,浑身颤抖。

“怎么会!”


绥王双目赤红,几近癫狂,跌跌撞撞后退了几步,看向四周手持兵刃的士兵,嘶哑着吼道: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周围纹丝未动,他惊恐地转头看向四周。


崔行舟嘴角勾起笑容,满脸揶揄。


“绥王,你年纪大了,你再仔细看看,这些是你的绥州军吗?“


绥王愣在原地,半晌,无力地瘫坐在地上。训练有素的将士们走上内殿,将他拖走。

太皇太后视线紧紧随着这个小儿子,眼眶微红,神色复杂。她无力地叹了口气,沉默地坐在了一旁……


孙芸娘看着这局势陡然天翻地覆,面露凄然,自知再无回环余地,两行清泪落下。她绝望地闭上眼睛,然后猛地冲向大殿中的石柱,血溅当场而亡。


在场的女眷均吓得花容失色,柳眠棠一个眼神,崔行舟便指挥手下,将她的尸体快速拖走。


他跪倒在地,如释重负。

“陛下,臣幸不辱使命!自此,大祁定能风调雨顺,河清海晏!”


刘子瑜眼眶泛红,第一次安心地笑了。他转头看向身旁惊魂未定泪流满面的雪霁,咧了咧嘴角,眼中泛起晶莹。


“一切都结束了。“


雪霁看向他,脸颊上的泪痕还未干,

话音刚落,他便感觉眼前一片漆黑,失去了意识——

夏日迟迟吃雪糕

12 诉衷肠

符裕申极有眼色,不动声色地带着宫人们退了出去,关上殿门,把空间留给二人。


雪霁感觉脑中思绪纷乱,呆呆地站在原地,连行礼都忘记了。刘子瑜笑意更深,走到她身旁弯腰牵起她的手,走向桌边坐下,


“陛下,这是?”

雪霁回过神来,不解的眼神望向他。


刘子瑜将一碗米饭递到她面前,然后抬眸看着她。

“刚刚在宴席上,你只吃了半块梅花糕。”

他陈述着事实。


雪霁睁大了眼睛,有些错愕。


刘子瑜抿了抿唇,伸手夹了一块炙肩的肉,放在她的碗中。


“先吃饭。”


雪霁望了望那滋滋冒着油香的大炙肩,咽了咽口水,肚子“咕咕”叫了起来,犹豫了一下,便果断端起来饭碗,大快朵颐起来。...

符裕申极有眼色,不动声色地带着宫人们退了出去,关上殿门,把空间留给二人。


雪霁感觉脑中思绪纷乱,呆呆地站在原地,连行礼都忘记了。刘子瑜笑意更深,走到她身旁弯腰牵起她的手,走向桌边坐下,


“陛下,这是?”

雪霁回过神来,不解的眼神望向他。


刘子瑜将一碗米饭递到她面前,然后抬眸看着她。

“刚刚在宴席上,你只吃了半块梅花糕。”

他陈述着事实。


雪霁睁大了眼睛,有些错愕。


刘子瑜抿了抿唇,伸手夹了一块炙肩的肉,放在她的碗中。


“先吃饭。”


雪霁望了望那滋滋冒着油香的大炙肩,咽了咽口水,肚子“咕咕”叫了起来,犹豫了一下,便果断端起来饭碗,大快朵颐起来。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刘子瑜见她吃得香,两颊鼓鼓的,肉嘟嘟得可爱极了,忍不住摇摇头笑了起来。

不由得食欲大动,也端起饭碗来,细嚼慢咽了起来。


烛火摇曳,两人也不言语,面对面坐着,都很专心地低头吃饭。


半晌,两只空碗放在桌面上——

一桌饭菜,一扫而空。


“嗝——”

“嗝——”


两人同时打了了饱嗝,又同时相对视一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刘子瑜起身,拉着雪霁走了出去。雪霁乖乖垂首跟着,两人沿着护栏,并肩慢慢走着。


“小七,好像在生我的气?”

刘子瑜突然开口问道。


“嗯?”她有些猝不及防,强颜欢笑道:“没,没有啊,雪霁怎么会生陛下的气呢?”


刘子瑜静默片刻,开口说道:

“是曾祖母不让我去找你的。”


夜色中,他的声音与往常相比,有些许不自然。


“嗯?”

  他没头没尾的来这一句,雪霁是真的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刘子瑜愈发感觉脸颊有点热,他想起那天,太皇太后将他叫去——


“子瑜,哀家知道,你刚登基,如今朝局不安,有一个子嗣,能让朝臣们安心。”

老太后闭着眼睛,揉了揉额头,话锋一转。

“不过,也不可操之过急啊!”


刘子瑜拱手垂下方,面露困惑,


“听太医说,皇后病倒了?”见刘子瑜不吱声,太皇太后无奈,只好再提点他一下。


“你们年轻人,爱腻歪在一起,哀家理解。可也得注意身体不是?”

刘子瑜身体僵在原地,表情凝固在脸上。

太皇太后挥了挥手,“罢了,罢了,哀家也不催你们了。”

“这么些年,你在宫外吃了苦,身子骨也不大好。这些日子,你们都各自先好好把身体调理好,再去考虑子嗣的事儿。”


刘子瑜感觉自己的耳廓都开始泛红发烫了,诺诺地低声应道:

“是,孙儿知道了。”


“皇后那儿,就让她安心静养,不要去烦她。”似乎是不放心,老太后又忍不住担忧地交代道。



【未央宫】

夜风吹过,刘子瑜尽量简单地将事情原委道出,然后停下脚步,转身望着雪霁。


“小七,我不是故意不去找你。”


黑暗中,年轻的帝王声音透露着紧张。


雪霁内心咚咚作响。

陛下,这是在和她解释?

见她不说话,刘子瑜的嗓音中开始有着着急。


“留宿长乐宫,也只是权宜之计,我不曾……”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但雪霁已然全都明白。


屋檐下的灯笼被风吹得轻轻摇晃,微弱的光影在两人面庞交错斑驳。


雪霁轻轻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望向他的眼眸。


“陛下,雪霁怕是不能当一个好皇后了。”


刘子瑜皱紧眉头,不解地看向她。

她慢慢走到护栏边,望向远处的天空。

  

“陛下曾经问我,这皇宫,对我而言是否是另一个石家,另一个樊笼。”


“我的回答是——是。”她自嘲地笑了笑。


刘子瑜看着她纤细消瘦的背影,却戴着那样沉重的头冠。明明是爱笑爱闹的性子,却在进宫后越来越端庄沉稳。


他突然觉得心脏有些抽痛。


“但现在,雪霁突然发现,自己其实处在更大、更坚固的樊笼之中——”她顿了一下,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缓缓开口道:


“这樊笼——便是雪霁的心。”


她缓缓转身,眼圈泛红,声音控制不住地有些颤抖。


“陛下,雪霁很自私。自私到,不愿意陛下身边有旁的人。”


“也不愿意,陛下躺在我的身边,心中却念着别的女子。”


她鼓足了勇气,望着刘子瑜的眼睛,将心中的话全都倒出。


“这样的雪霁,哪里还配成为子瑜的皇后?”

泪水顺着脸颊无声的滑落而下。


刘子瑜眸光闪烁,轻轻伸出了手,微凉的指腹轻轻抚着她的脸颊,替她擦去泪水。

指尖的轻抖,泄露了他的荒措。


下一刻,他心疼得将雪霁轻轻拥入怀中。他感觉自己的喉咙干涩,有些艰难地开口。

“小七,对不起。”


他不知道,原来她竟想得这般多。


刘子瑜自以为将她带出石家,封为皇后,便能让她一直做着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女。


原来,一直以来,都是她在用爱意和包容迁就着自己,用心扮演着他需要的联姻对象、皇后、妻子,却将自己的真实的内心深深压抑着。


他紧紧地抱着雪霁,像是怕失去什么。


“从前,雪霁能坦然以黄鹂莺歌为引,劝陛下说放下心结和执念。”

“如今,雪霁怕是再也不能坦然地说出那番话了。”


她的声音低哑,似是说给他听,又似是在自言自语。


眼泪不断浸湿他的胸前,也像一根根银针,密密麻麻地扎在了他的心上。


他用力地握住她的肩膀,重重叹了一口气,心疼地开口:

  “小七,你可知,那赐婚的圣旨,三日前便已盖上了朕的国玺。”

他伸出双手,将她扳直,面向自己。微微俯身,捧住她的脸颊,注视着她的眼睛。


他的眼眶微微泛红。

“于我而言,从小七说要与我同舟之时起,便再也不曾有过他人。”

  他的手指紧紧握拳,声音沙哑而低沉,宛如千钧般郑重。

雪霁怔住,有些不敢置信地抬眸——

他眼中的柔情如波光般荡漾,深邃而炙热。


目光交集,刹那间,电光火石一般,一切都无须多言。

一切的隔阂和委屈,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彻底瓦解,终是释怀。


雪霁红着眼眶,终于是轻轻地笑了。


他目光深邃地看着她,缓缓低下头,温柔地吻去她脸颊的泪水。

细碎的吻一点一点落下,最终轻轻落在了她的唇上。

他紧紧搂住她的腰,将她贴向自己。

温柔的蜻蜓点水之后,他加深了力道,慢慢转为了唇齿间的纠缠。

昏暗的城楼,只剩下静谧和安宁。

夏日迟迟吃雪糕

11 旧情人再相见

因是家宴,便并未分席。

绥王乐呵呵地入座,不知说了些什么逗得太皇太后哈哈大笑。


刘子瑜眉眼中尽是温和与从容,静静地看着众人谈笑,矜贵儒雅。

雪霁心不在焉地吃了一口糕点便放下,眼神看向殿内,暗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


听说,今日也召见了柳姑娘,不,现在该称她淮桑县主了。


她内心闪过一丝不安。


她知道柳眠棠在子瑜心中的分量,也知晓了淮阳王与陛下的争执,不知今夜会发生什么。


果然,柳眠棠赫然坐在庆国公夫人的下手,容貌清丽绝尘。


雪霁回头,看向刘子瑜,发现他的眼神也正看往那个方向。

  果然,他还是放不下。

  雪霁垂下眼睫,心下有些黯然神伤。


似是察觉到...

因是家宴,便并未分席。

绥王乐呵呵地入座,不知说了些什么逗得太皇太后哈哈大笑。


刘子瑜眉眼中尽是温和与从容,静静地看着众人谈笑,矜贵儒雅。

雪霁心不在焉地吃了一口糕点便放下,眼神看向殿内,暗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


听说,今日也召见了柳姑娘,不,现在该称她淮桑县主了。


她内心闪过一丝不安。


她知道柳眠棠在子瑜心中的分量,也知晓了淮阳王与陛下的争执,不知今夜会发生什么。


果然,柳眠棠赫然坐在庆国公夫人的下手,容貌清丽绝尘。


雪霁回头,看向刘子瑜,发现他的眼神也正看往那个方向。

  果然,他还是放不下。

  雪霁垂下眼睫,心下有些黯然神伤。


似是察觉到了注视的目光,柳眠棠抬头,见刘子瑜正看着自己。


二人目光相对,神色未变,均是一片坦然。

柳眠棠反而有些诧异,她本以为,刘子瑜还是会执着于那段过去,无法放下执念。

  但脸上仍然波澜不惊,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刘子瑜,轻轻点了点头,便再无动作。


过往种种,与她而言,已是昨日云烟,再无牵绊。


刘子瑜敛眸,倏地笑了,端起酒杯轻抿了起来。


“今日,哀家请大家来,是有一件喜事要宣布,行舟——”

酒过三巡,太皇太后笑着冲崔行舟招了招手。


崔行舟不疾不徐,起身走到殿中央恭恭敬敬地跪下。

“行舟在。”


“你母亲为你的婚事操碎了心啊。”太皇太后不动声色道,眼神中满是对小辈的调侃。


崔行舟低头抱拳:“臣惭愧!”


太皇太后笑了笑,“今日,哀家便替你母亲做一回主,她不在,就由你长姐做个见证。”


庆国公夫人巧笑嫣然,转头看了看身旁的柳眠棠,喜不自胜。


“传哀家懿旨,赐婚崔行舟与淮桑县主柳眠棠,择吉日完婚。”


柳眠棠起身走到崔行舟身旁,二人相视一笑,跪地谢恩,众人纷纷道喜。


雪霁看着二人两心相悦的模样,既有艳羡,又有心酸。

她有些不安地回头,看向身旁的人——

刘子瑜似乎早已知晓,并没有任何惊异,淡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唇畔的笑依旧温柔如春风。


见雪霁回头看他,他嘴角微微上翘。


“皇后想说什么?”


雪霁掩下内心的疑惑不安,抿唇笑了笑,“臣妾见陛下今日已饮了不少酒,秋意渐凉,酒后发热,陛下记得添衣。”


刘子瑜目光柔和,笑而不语。


宴席散后,拜别太皇太后,雪霁便在玉珠的搀扶下准备离开。刚走出宫门,便看见一顶轿撵停在门口,似乎已经等候多时。


符公公在站一旁,笑得恭敬。

“皇后娘娘,陛下在未央宫等您。”


雪霁眼中有些困惑,符公公却只是笑而不语,不再多言。

陛下只吩咐他来接娘娘,未曾交代他说别的。


一旁的玉竹和雪桃对视一眼,脸上闪过一丝喜色,不等雪霁反应过来,连忙搀扶着她坐上了轿撵,一路往未央宫去。


未央宫灯火通明,进了承明殿,却又并不见刘子瑜身影。


似乎看穿了她的困惑,符公公笑着将她带到侧间——

  屋内,一桌佳肴美食,正冒着热气,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烤炙肩?”符公公先开盖子,一只鲜亮焦香的烤炙肩静静躺在碟中。

雪霁眼睛一亮,惊喜地叫了出来。


“不知皇后可还满意?”温柔清冽的男声从身后传来,带着丝丝笑意。


雪霁回头,不知何时,刘子瑜已换上了一身月白色的常服,玉冠束发,腰间配着青色的系带和玉佩。

这一身月白玉色,更衬得他面如冠玉,身姿绰然。

比往常,似乎更俊俏了些。


雪霁突然想起初次见面的时候,他也是这般,端坐在纱帘之后,如青松朗月,芝兰玉树。


刘子瑜抬脚,款款走进殿门,眉眼间是淡淡的笑意——

夏日迟迟吃雪糕

09 陛下内耗了

之后几天,刘子瑜没有再踏足凤藻宫。


雪霁坐在台阶上,望着院内的树叶开始泛黄,心思难得的有些低落。


宫中都在传,陛下和淮阳王为着淮桑县主起了争执。

淮阳王在勤英殿门口跪了一整日,想请陛下赐婚。

而陛下始终没有松口。


玉竹看着爱笑爱闹的主子这般消沉的样子,有些心疼。

“娘娘,起风了,咱们进屋吧?”


雪霁扭头,挤出一个笑来,站起身来,魂不守舍地跟着她往屋内走去。


这两日,太医日日来请脉,端来汤药。

膳房也只敢做一些清淡滋补的饭食送来,她恹恹的,不是很有胃口。

不出几日,人便消瘦了几分,往日的婴儿肥似乎也消退了下去,愁得骆太医满头的汗。


晌午刚过,刘子瑜差...

之后几天,刘子瑜没有再踏足凤藻宫。


雪霁坐在台阶上,望着院内的树叶开始泛黄,心思难得的有些低落。


宫中都在传,陛下和淮阳王为着淮桑县主起了争执。

淮阳王在勤英殿门口跪了一整日,想请陛下赐婚。

而陛下始终没有松口。


玉竹看着爱笑爱闹的主子这般消沉的样子,有些心疼。

“娘娘,起风了,咱们进屋吧?”


雪霁扭头,挤出一个笑来,站起身来,魂不守舍地跟着她往屋内走去。


这两日,太医日日来请脉,端来汤药。

膳房也只敢做一些清淡滋补的饭食送来,她恹恹的,不是很有胃口。

不出几日,人便消瘦了几分,往日的婴儿肥似乎也消退了下去,愁得骆太医满头的汗。


晌午刚过,刘子瑜差人送来了永州进贡的新鲜枇杷。


符公公笑得一脸慈祥。

“娘娘,这可是永州新鲜采摘的第一批果子,刚快马加鞭送进宫来,陛下便让老奴送了来。这阖宫上下,也只有您和太皇太后宫里才有,连陛下自己都还没尝过呢!”


雪霁看向那一盘金黄饱满的枇杷,唇边浮着浅浅笑意,端庄持重。

“臣妾谢过陛下。”


玉竹走上前,不动声色地将一个荷包塞到符公公手中,笑着道:

“辛苦公公了,大太阳下还亲自跑一趟。”


符裕申将荷包放进袖笼中,笑得更真情实感了。

“多谢娘娘赏赐。”


送走了符裕申,玉竹有些不解地看向雪霁。

“娘娘,陛下几日不来咱们凤藻宫了,您怎么也不问问陛下?”


雪霁神态悠闲,纤白的玉指专注地剥着枇杷的外皮,眉眼如常。

“陛下是天下宫主,自有他的事情要忙。况且,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想去哪里便去哪里,何必多问?”


玉竹和雪桃对视一眼,沉默不语,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们搞不明白,前两天还好得蜜里调油,如今这是怎么了,突然都冷淡了起来。

二人绞尽脑汁,也记不起他们到底什么时候闹过不快……


刘子瑜登基后,放出了不少宫人,各项典仪也一向从简。雪霁也紧随其后,在后宫中以身作则,削减用度,更是免了几个嫔妃的例行请安,正好落得个清净。


她拿起书翻了几页,好没意思。

又拿起画笔,随手着墨,可画出来的,却是刘子瑜的身姿面庞……


正百无聊赖,突然见万寿宫的李公公带着人走了进来。


“参见皇后娘娘!”

李公公是太皇太后身边的老人了,雪霁不敢居大,连忙让人将他扶起。

“太皇太后口谕,今夜万寿宫作宴,让您一块去热闹热闹。”


李公公笑着说道。


皇后柔顺温和,品行端正,不争不闹的,又将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太皇太后很是欢喜这个孙媳妇。

不过太皇太后年岁大了,喜欢安静,也鲜少让他们去请安。


“雪霁遵旨。”


[勤英殿内]


刘子瑜专心批阅着奏章,符裕申端着茶点走到一旁。

“陛下,您已经看了半天奏章了,歇息一会吧。”


这位少年天子自登基以来,每日大半时间都在这殿中处理公务。

先吴后荒淫,任人唯亲,朝堂早已是乌烟瘴气,千疮百孔,各地的地方官员和百姓叫苦不迭。

陛下登基之后,一桩桩亲自平反旧案,却没想到,民间得知之后,各地大大小小伸冤的诉状更是像雪花一般飞到了京城。

虽加派了六部有司的人手专门负责此事,但仍然一刻不得停歇。


刘子瑜放下案卷, 闭着眼睛 揉了揉额头。

“永州送来的枇杷送去凤藻宫了?”


符裕申笑着点头,“是的,老奴亲自送去的。”


“皇后,可有说些什么?” 刘子瑜睁开眼睛,眼神中一片清明。


“皇后说,谢谢陛下关怀。”符公公低了地身子,笑眯眯地将雪霁的话转达了。


刘子瑜嘴角扬起,她向来爱吃这些瓜果甜食,一看到那枇杷,他便知她定会欢喜。

“还有呢?”


符裕申有些茫然地看向他,不知陛下想问什么。


“没了?”

刘子瑜见他那副模样,眉头蹙起,心中涌起一丝异样。


这两天,因为绥王和淮阳王的暗中较量,他不得不与淮阳王佯装不和。因此,连着几日都留在了长乐宫中,他原本还有些担心,雪霁会因此吃醋难过。

昨日探子回来告诉他,凤藻宫娘娘除了有些食欲不佳,该干啥干啥,和宫女们品茶逗鸟画画,惬意得很。

刘子瑜未置可否,疑心她实在强颜欢笑。

可今日,符裕申亲自去了凤藻宫,她竟然连问都不问一句自己?

他突然感觉有些挫败。


殿内一片寂静,刘子瑜手按着太阳穴,闭目养神,看不出来情绪。一旁的符裕申敏锐地察觉到了周围的低压气氛,将头低得更甚了,不敢发出一丝动静。

一阵窸窣的脚步声传来,一个小太监悄然走到符公公身后,凑上去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又轻轻退了出去。


符公公思索片刻,走到刘子瑜身后,轻轻唤了声:“陛下。”


刘子瑜靠在龙椅上假寐,纹丝未动。

“何事?” 

他嗓音清明,分明是醒着的。


“太皇太后刚刚传来懿旨,今夜在万寿宫设宴。请您忙完之后,早些过去。”符公公轻声道。


刘子瑜睁开双目,慢慢坐直了身子,太皇太后怎么会突然有了兴致要设宴?


“太皇太后可还诏见了其他什么人?”


符公公一一如实道来:"太皇太后说是家宴,难得绥王和淮阳王都在京,便将他们都请来了。"

说到这里,他抬眼偷偷看了一眼皇帝,然后硬着头皮,继续说道:

“听说,还召见了几位国公夫人和县主……”


陛下从未说起,但跟在他身边这么久,符裕申自是清楚,陛下心中有一个不能提及的女子。


刘子瑜猛的抬头,眼神锋利。


符公公连忙埋下头,冷汗直冒,不敢再言语。


透过眼角余光,他看见修长的身影站了起来,声音低沉,有些许急促——


“去万寿宫!”

夏日迟迟吃雪糕

08 醋心起

雪霁醒来之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屋内微弱的烛火明灭着。


她撑起身子坐了起来,小腹传来一阵剧痛,她吸了一口气,捂住肚子。


脸色一下子苍白了下去。


“你醒了?”


外间,见雪霁醒来,刘子瑜将卷宗放回书案,起身走了进来。


“肚子疼?”他声音温柔清澈。


雪霁咬了咬唇,强笑着摇了摇头。

“臣妾没事。”


刘子瑜面上闪过一丝愧色,将手掌轻轻贴在她的小腹。

一股暖意传来,雪霁有些惊讶地望向刘子瑜。

“陛下?”


刘子瑜抿了抿唇,“太医都和我说了……”


“其实,小七可以不必如此懂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做你自己便好。

他的声音低沉了些,剩下的话没...

雪霁醒来之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屋内微弱的烛火明灭着。


她撑起身子坐了起来,小腹传来一阵剧痛,她吸了一口气,捂住肚子。


脸色一下子苍白了下去。


“你醒了?”


外间,见雪霁醒来,刘子瑜将卷宗放回书案,起身走了进来。


“肚子疼?”他声音温柔清澈。


雪霁咬了咬唇,强笑着摇了摇头。

“臣妾没事。”


刘子瑜面上闪过一丝愧色,将手掌轻轻贴在她的小腹。

一股暖意传来,雪霁有些惊讶地望向刘子瑜。

“陛下?”


刘子瑜抿了抿唇,“太医都和我说了……”


“其实,小七可以不必如此懂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做你自己便好。

他的声音低沉了些,剩下的话没有说出口。


雪霁面色一僵,苦笑着低下了头。


“今日,娴妃来,和你说了什么?”他抬起眸子,眼神中闪过一丝疑问。


雪霁靠在他怀中,呼吸浅浅,内心十分地安稳。

“她来认错,并没有说些其他什么,陛下不要多想。”


刘子瑜手掌顿了一顿,只好作罢。


“你睡了一天,饿了吧?”


雪霁这才发觉自己腹内空空,早已饥肠辘辘。


刘子瑜转向外间,唤人传膳。


太医叮嘱,不可大补,不可油腻荤腥,膳房送来的是一碗清淡的小粥,里面配有些许熬制的鲫鱼汤和荠菜,还散发着淡淡的药草香味,令人食欲大动。


雪霁咽了咽口水,眼巴巴地看着,起身便要下床。


刘子瑜轻轻按住了她,“别动。”


一旁的玉竹将粥碗端上,轻声道:“陛下,奴婢来伺候娘娘用膳吧。”


刘子瑜却伸手,将粥碗接了过去。


“不必了,朕来吧。”


雪霁有些受宠若惊,嗫嚅道:“陛下,这不妥。”


刘子瑜安抚的笑,舀起一勺粥,轻轻吹了吹,送到雪霁嘴边:


“无妨。”


雪霁无法,只得微微张嘴吃下。


就这样,刘子瑜一口一口喂着,竟很快便一碗见底。

雪霁望了望空空如也的碗底,又抚了抚肚子,仍觉有些不足。


刘子瑜看出了她的意思,将粥碗放到一旁,眼神宠溺,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子。


“你睡了一天,喝些小粥正好。再多用一些,便该积食了。”


自从上回,雪霁因贪吃鱼羹,积了食,在他面前停不住打嗝,他便时常忍不住担心她一时贪多,伤了身体。


说着,托着她的后背,让她慢慢躺下,大掌再次覆了上去,轻轻地揉着。


身上渐渐有了些暖意,雪霁再次昏昏沉沉,困意袭来。


刘子瑜一直守着,直到看见她入睡,才抽出有些酸的手臂,轻轻掖了掖被角。


他的思绪有些纷乱。


白天,淮阳王崔行舟向他要人,请他赐婚。

那时,他才恍然想起,御花园的海棠花,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去看过了。


柳眠棠,这个名字,再想起来,仍会觉得有些胸口闷闷的。


最后一次见面,柳眠棠看他的眼中,只剩下陌生和疏离。那时,他甚至将肆无忌惮地当着皇后的面,差人将她带到御花园见面。


现在想来,自己确实过分。


自从离宫在外,他不知受尽多少冷眼和漠视,早已养成了察言观色的习惯。


只匆匆几面,他便看透这个谨小细微的石家姑娘温柔端庄之后所掩藏的隐晦心意。


但仍然甘心被自己利用。


刘子瑜伸手,想摸摸她的脸颊,又怕吵醒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缩回了手,起身离开,继续回到外间批阅奏折。


感觉到他离开,原本已经入睡的雪霁慢慢睁开了眼睛,双目一片清明。


她,没有对刘子瑜说实话。


娴妃的确和她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并且有恃无恐。


因此,即使心内苦涩辗转,雪霁也没有办法坦然对刘子瑜宣之于口。


她想起娴妃走之前,在她耳旁说的话——


“娘娘还不知道吧,淮桑县主回京了。”


“当初陛下初登大宝,后位空悬那么久,你以为他是在你我二人之间权衡吗?”


她冷笑了一声。


“你我,不过都是这棋盘上的棋子罢了。”

“柳眠棠,才是他身边那个执棋之人。”

“她不要,你我才有被选择的机会。”


雪霁感觉喉咙有一丝干涩,轻轻翻身看向外间。

刘子瑜正端坐案前,眉眼锐利专注,飞快地批阅那些奏折。


雪霁咬了咬唇,心里一阵酸楚。

她见过那位淮桑县主,那是一个容貌清丽的女子,更重要的是,她聪慧豁达,有勇有谋,行事果断。

这些,都是她永远做不到的。

她是樊笼中的金丝雀,她却是翱翔九天的自在云鹰。


娴妃同她讲了许多关于他们二人从前的事——


雪霁知道他们有过一段情,却从不知道,他会温柔地教她下棋,陪她骑射,甚至登基后也会冒着风险,微服出宫陪她游玩夜市……


雪霁第一次感觉到内心很是酸楚,堵的很,就要喘不过气来

  ——她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嫉妒那位柳姑娘。


哪怕子瑜再也未提及过她的名字,哪怕他已经尽全力护住自己,在这后宫给了自己独一无二的殊荣和莫大的温柔。


她还是感到不满足。


这样的石雪霁,真的有资格站在他的身旁,做一个母仪天下的皇后吗?


从前在府中,雪霁不解那些姨娘们为了得到父亲欢心而各种明争暗斗,纠缠不休,悲春伤秋。


如今,她也要变成那样的人了吗?

那样连自己都讨厌的模样?


微风透过窗楹,将塌上的纱帘轻轻吹起,书案的纸卷也被吹得哗哗作响。


明明同处一室的二人,却各自沉浸在自己的心思之中,仿佛隔着万水千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