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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这杯水只剩一半

金钟云站在宿舍大门外，听着里面隐约的喧嚣声，犹豫着要不要回家。

打给曹圭贤的电话响了好几声没有接起，他想着也许曹圭贤正在忙，太吵了他听不见，或是他正兴致高昂，不想让阴沉的哥哥打断欢乐的气氛。

想到这让金钟云有些沮丧，同时又在内心嘲笑自己自作多情。

他能感觉到录完我同节目之后他跟曹圭贤的关系有了一些变化。

大概是听了他的内心话，弟弟之后的捉弄明显留了几分情，也不会总是抓着他自拍或是吃饭的事不停嚷嚷，最重要的是他们现在偶尔会在深夜聊天，在他印象中没有什么耐心的人会用温徐的语气陪他聊音乐，困了还会用软软的嗓音叫他早点睡，他昨晚分享自创曲时曹圭贤还夸了他。

金钟云心情很矛盾，因为挂了电话后他心情很好，但辗转间又觉得自己很卑微，只要弟弟对自己稍微好一点就要飞上天。

昨天曹圭贤说了今天晚上没有行程，鬼使神差的金钟云就在离开自家咖啡厅后让钟真载自己来宿舍。

手里还提着咖啡厅新出的蛋糕，想着给曹圭贤李赫宰和经纪人都带上了一份……噢曹圭贤是两份。

他果然不适合在晚上出门。金钟云自嘲的想，转身准备离开。

手机响起，是一门之隔的曹圭贤打来。

金钟云吞了吞口水。

「喂。」

「喔哥，怎么了？」那头的喧嚣声听起来很遥远，他猜曹圭贤回了房间，大概是喝了酒，那人的声音有些慵懒。

「……在忙吗？」金钟云有些紧张。

「没有，跟几个弟弟在喝酒。哥说吧。」

「……」

「艺声哥？」曹圭贤的呼吸声变得明显了一点。

金钟云握着手机的手用力得有些发痛：「……我在宿舍外面。」

「啊？」那头惊呼，随即是碰的一声和咒骂声：「阿西、」

「怎么了？」

「没、没事！」曹圭贤嘶了一声又噤声，大概是掩住了话筒，再说话时有些气急败坏：「哥为什么不进来？」

「呀，你们好好享受吧，没什么重要的事、」

里头的喧嚣声突然静了下来，接着大门被拉开。

金钟云眨了眨眼，逆光里看不清曹圭贤的表情，只能扬起嘴角对他笑了笑。

「喔圭贤哪、」

下一秒弟弟抓着他手腕就把他拉了进去。

曹圭贤看起来已经喝得有点上头。白皙的皮肤掩不住脖子以上已经泛着淡淡的红的样子，但那双如墨般漆黑的瞳孔仍然亮得不可思议，放开他后曹圭贤看了他几眼，问道：「哥怎么来了？」

「喔、」金钟云举起手上的袋子：「刚好经过，给你们带了咖啡厅的新品……永善哥跟赫宰不在吗？」

「银赫哥不在，永善哥在……」曹圭贤回答着，视线落到他头上时顿了顿。

金钟云并未注意，都进来了他就往里面走，一边问道：「谁跟你一起？蛋糕干脆给你们吃了好了。」

经过饭厅的金钟云跟里面的弟弟们大眼瞪小眼。

都是认识的，但弟弟们脸上诡异的表情让金钟云忍不住笑出声来：「什么呀！你们在玩什么游戏吗？这什么表情？」

「阿西是艺声哥啊！」里面跟金钟云最熟的弟弟率先反应过来，彷佛劫后余生般大口喘气并冲过来一下子勾住金钟云：「我说是谁呢圭贤哥叫我们安静，还以为是女朋友……」

金钟云满脸问号。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另一个弟弟就喊着：「艺声哥来晚了，先喝三杯！」

金钟云就这样糊里胡涂被拉过去坐下，对后辈一向没辙的人乖乖的接过弟弟递到嘴边的酒杯一饮而尽，不常喝酒的他瞇了下眼，只觉得喉咙到胃一片烧辣。

「哇艺声哥好棒！」弟弟们鼓掌，喝了酒就少了很多平常的拘谨。

面对后辈自然就会有气场的金钟云笑得又霸气又温柔，微微上挑的凤眼被呛得有些朦胧，眼神流转间又是一股说不出的风情。

对面立刻有人感叹：「呀近距离看艺声哥真的好帅啊、」

被逗得很开心，金钟云随手就撸了一把弟弟的头发笑得爽朗，然后又接过酒杯喝掉，快速地融入。

曹圭贤从厨房拿着摆到盘子上的蛋糕放到桌上，看着金钟云开始拿出手机一个一个跟弟弟合照，看着他们凑在一起的脸，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又冷了几分。

「艺声哥赏你们吃的。」他从牙缝迸出几个字，但喝上头的弟弟们只顾着欢呼和簇拥着金钟云，并没有察觉什么。

而本就没吃什么晚餐的金钟云很快就有些微醺，当弟弟们还想再给他倒酒时一只白皙的手直接横过来夺走他的酒杯，金钟云一怔后一把握紧了：「你干嘛？」

曹圭贤冷冷地与他对望：「哥不能喝了。」

「说什么呢？」金钟云不自觉有些噘嘴，不满道：「我酒量没这么差好吗？」

「我知道、」似乎有些无奈，曹圭贤没有松手，又说了一次：「但哥真的不能喝了。」

「为什么？」觉得被拂了面子的金钟云不大高兴，平时会顺着自家弟弟的他偏偏在此刻倔强上了。

两人僵持的局面引起弟弟们开始嚷着「喔喔喔要吵架了」「Super Junior要有新故事了吗」。

外人看起来曹圭贤仍然面带微笑，但熟知他的金钟云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里逐渐读出不悦和隐忍，他突然记起曹圭贤讨厌自己的事，下意识的就松开手，任由曹圭贤接过酒杯，自行宣布说之后金钟云的酒都他喝，换来弟弟们更加兴奋的鼓噪。

酒劲似乎在一瞬间都扑了上来，金钟云觉得有些晕眩，名为委屈的漩涡在胸口转动，吞噬所有。

他借口要去厕所，起身离开。

看着宿舍客厅的落地玻璃，金钟云听着金钟真在那一头跟他说的事情，有点恍惚。手臂隐约发痒，他下意识地抓了抓。

玻璃已经反光成镜子，他看着自己身后走来那比自己高一些的忙内，曹圭贤从镜子里盯着他的脸，下一秒就拉着他用力往房间去。

「……哥？」金钟真在电话那头叫他。

被曹圭贤拉着坐到房间的椅子上的金钟云还有些发愣，闻言也是呆呆地回道：「嗯？」

「哥今天要回家吗？还是要在宿舍睡？爸妈在问。」

「回家吧、」下一秒他手机被抽走。

曹圭贤接过道：「钟真哥？我圭贤。嗯嗯钟云哥在我这，他喝了酒不舒服，今天就在宿舍睡了，你跟伯父伯母说一下……嗯嗯，别担心，嗯好掰。」

手机被塞回他手里，金钟云愣愣的跟居高临下的曹圭贤对望。

一样是隐忍又不悦的眼神，把刚平复下来的金钟云又勾得胸口疼痛。已经无力再反驳弟弟又擅自主张，他垂下眼：「他们呢？」

「都叫他们回去了，一个一个醉了就不知分寸。」曹圭贤有些咬牙切齿，但听在金钟云耳里却自动变成对他的指责，他的不知分寸。

眼眶有些滚烫，金钟云有些疲惫的想，他又让曹圭贤讨厌了。

「……哥。」耳边传来叹息般的唤，金钟云的手臂被曹圭贤抓起，冰凉的毛巾拭过泛红的手臂，发痒的感觉也随之舒缓。

「就跟哥说了不要再喝了，你喝多了就会发酒疹，你不知道吗？」曹圭贤碎碎念，语气转变回他熟悉的半嘟囔半责备的那种。

金钟云满心的迷惑。

曹圭贤的温柔和锋利好像良药苦口，苦是真的苦，但好也是真的好。

「咕噜啊……」他喃喃：「抱歉……」

动作顿了顿，灿亮的双眼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去，但嘴角已经有些扬起：「哥知道错就好。」

金钟云苦笑一声。

曹圭贤顿了顿，似乎忍不住又轻笑道：「哥今天的帽子很好看，选的人很有眼光呢。」

「？」金钟云跟不上他跳跃的速度，泡了酒精的大脑过了几秒才意识到这人转个弯又再夸自己。他无奈的失笑起来：「是是是。」

终于让金钟云的手不再一块一块红，曹圭贤满意的站起身，一边嘱咐着金钟云要洗好澡才能上李赫宰的床，一边把他推到房门边准备赶人。

「圭啊、」

「嗯？」

对上那抬头的人，金钟云听到自己说：「下礼拜二到四有行程吗？要一起去旅行吗？」

曹圭贤一下子定住的样子瞬间唤醒了金钟云出走的意识，他语速飞快：「本来跟钟真要去的他刚跟我说衣服新品的厂商那边有点状况他不能抽开身、已经订好的饭店跟餐厅都、」

「好。」

话语刚落房门就关上，只留下曹圭贤的一句话。

「哥早点睡。」

微博上有网友问起皮仔，皮仔现在基本已经是只四岁的雄性巨兽了。今年年初，因为疫情，我被迫取消了很多行程，在我父母那住了几个月，有机会对皮仔进行了一些观察。

只是观察和个人揣测，个别点也可能是我小人之心度巨兽之腹，不一定对。

首先猫味觉记忆长得出乎我意料，据我观察，皮仔的记忆大约能有一到两周（不愧是独居动物，比我强）。

之前从它打疫苗的宠物医院拿了一管牛磺酸膏，皮仔吃了两口不赏脸了，试着给它拌猫粮里，这个败家玩意儿还会把沾了膏的猫粮从碗里扒拉出来，并骂骂咧咧地做出埋屎的动作。周六是皮仔的零食日，它能额外得到一支爱吃的营养膏，我就想起那堆营养膏里有一款是号称添加了牛磺酸的，于是让我妈喂喂试试。反正出于种族限制，我是没闻出猫零食跟补剂的味有什么相似。结果每次都把脑袋塞碗里的皮仔那回表现的非常疑惑，进食速度很慢，吃一会儿就停下来沉思，怀疑有刁民往它饭里掺了屎又找不着证据（可见营养膏没有虚假宣传，里面确实有牛磺酸，就是不知道有多少）。直到下一个零食日，又一个星期过去，补剂软膏的味觉记忆才从它脑子里淡去，皮仔又开始吧唧嘴舔盘子了。

猫对人的认知也很有趣。比如皮仔认为我妈就是它妈（这我相当不同意）；我爸是备用妈，女妈不在家的时候，喂饭铲屎等工作由男妈负责，该男妈因为晚上不睡，早晨早起，人还很欠，所以每天只有他下班回来那一会儿能得到猫的好脸色，之后这两位就相看两厌了；至于我……我在猫心里定位很离奇，它可能认为我是个同类（道德水准一般的那种），想追跑打闹和梳毛的时候就会去书房门口喊我，每次我开冰箱它都很警惕，要求对我拿出来的一切进行安检，老疑心我偷吃它罐头（这事我很冤枉，我向宇宙洪荒发誓我从来没偷吃过猫罐头，我的罐头都是便宜的小破人罐头，我小鱼干是椒盐味的）。

关于每只人的用途，皮仔也有自己的逻辑。在我俩互相观察的过程中，它认为我一身懒筋，跟它一样，什么活都不干，除了会吃就会玩，也没有给它喂饭的功能。有一次我妈沉迷游戏做饭做晚了，皮仔发现应该给它喂食的点钟猫妈在厨房忙活，就愤怒地把我喊了出来。我以为它临时给我封了个代理喂食官什么的，还挺美，不料此猫压根没把我往它猫食盆那领，直接把我带进了厨房，回头义正言辞地冲我嗷了一嗓子——我猜它意思是“你那么大一只又不是够不着锅台，别不要脸躺着等吃了，自己搞，还我猫妈”。

我有时候隔一两个月回一次家，还老换香水化妆品，身上各种化工产品味混杂，所以每次刚到家的时候皮仔都会对我的身份表达疑惑。它会像接待普通客人一样，凑过来反复闻我的手和鞋，这时候要摸它也可以，就是肢体语言多少有点被迫营业的意思。但是我毕竟跟客人不一样，客人来都把东西放玄关，我是直接拎进我自己屋里，然后洗手换衣服，这时候皮仔会蹲我门口观察，等我做完了以上全套流程，它就想起我是谁了，不再矜持地到处闻，开始理直气壮地支使我给它梳毛，并全程监视我从冰箱里拿东西。

除此之外，小猫咪还应该是识数的。我知道猫的远房亲戚狮子识数，野外捕猎的时候，狮子会通过吼声判断别的狮群有多少成员，狮少就干，狮多就扯呼。我回自己那边的时候，因为疫情不太稳定，没坐公共交通工具，让我爸妈送了我一趟。据说晚上他们开车回去，皮仔照例在门口迎接，立刻就发现回来的少了个人，往门外探头探脑地寻觅了好一会儿，我猜它至少能数到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