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魈空】招惹的仙人危险又迷人
※魈空向,ooc 有
※两千字的表白文学
※热爱一些个病娇文学
“可是你已经有很多很多人喜欢了,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呢。”
“招惹了我的话,是再也不能碰别人一下的。”
今天天气其实不太好,下了点小雨,望舒客栈附近雾蒙蒙的,路上行人都比平时少了很多。
空出门的时候忘记带伞了,雨雾寒气袭来,他控制不...
※魈空向,ooc 有
※两千字的表白文学
※热爱一些个病娇文学
“可是你已经有很多很多人喜欢了,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呢。”
“招惹了我的话,是再也不能碰别人一下的。”
今天天气其实不太好,下了点小雨,望舒客栈附近雾蒙蒙的,路上行人都比平时少了很多。
空出门的时候忘记带伞了,雨雾寒气袭来,他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喷嚏,然后揉了揉自己通红的鼻尖。
“哟,”客栈老板菲尔戈黛特一眼就瞧见了上来避雨的空,她笑了一声,“感冒了吗,快来,我这儿有干毛巾。”
空经常来望舒客栈附近帮忙处理魔物,菲尔戈黛特很喜欢这个金色头发的少年。
更何况最近空经常来这儿,菲尔戈黛特递过毛巾,想起他来这儿的目的,笑容愈加有深意。
“我还以为今儿个下雨,你不来了呢。”
说完她伸出食指,往上轻轻顶了两下,大概是指屋顶的方向,似是有些惋惜:“不过你来得不巧……”
那位仙人今天好像不在呢。
空的确是感冒了,他唇色苍白许多,但一双眼睛时刻透着亮光。
搓揉过湿漉头发的毛巾被空抓在手里,他默默地听完,随即谢过菲尔戈黛特,抬脚便要接着往露台上去。
魈今天不在吗?
空又打了个喷嚏,他熟练地爬上屋顶,四处转了一圈。
“魈,你在吗?”
“魈——”
几声呼唤无人问答,这是从前从未有过的事情。魈明明答应过他,只要他喊魈的名字,魈就会出现。
空心底划过一丝恐慌,垂着头,不禁有些丧气地想,难道是昨天他一个冲动强吻仙人,仙人生气了?
雨砸在身上好疼啊。
空委屈地瘪瘪嘴,蹲下来抱住自己,心想这也不能怪他吧。
他看见魈的第一眼就心动,喜欢魈那么久,魈每次看他他都忍不住。
而且昨天不是也没亲成功吗……
只是,只是轻轻地啃了下嘴角而已。
仙人活了几百几千年,怎么还这么小气!
空越想越难过,七八分干的发梢再次沾了水,坠下几滴小水珠。他手指拨弄着瓦片,嘴里跟念咒似的,密密麻麻地喊着一个人的名字:“魈,魈,魈……”
“魈,坏!”
“你说谁坏?”
猝不及防的一声响起,空被吓得往后一仰,一屁股坐在凹凸不平的瓦砾上,硌得他生疼。
小脸因疼痛而皱起,不知何时出现于几步外的魈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眉头微蹙,刚刚踏起的左脚迟疑半晌,最终仍是放回了原地。
他不能过去。
等了许久,空揉着自己的后腰,见魈迟迟不曾过来过来扶他,甚至连一句关怀的话都没有,心里因他出现而萌生出的一点点希冀又慢慢暗淡下去。
他艰难地独自站立起来,可抬头看向魈时,仍是笑得软糯释怀:“你来啦。”
魈今天不知为何戴上了傩面具,他微微侧过了身。
雨水同样打湿了他的发丝,厚重的乌云让他的倒影多了几分阴翳,可空还是觉得,魈只是站那儿,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用做,就让人觉得心动极了。
“嗯。”很轻很轻的一声,在空看不到的面具下,魈眼尾轻颤,红了一片。
他似是在隐忍着什么,他像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勉强让自己不要看向某个地方,才能压抑住心底某种冲动。
良久,一直到空的脚步控制不住地踉跄起来,魈才终于开口。
“你生病了。”是一种十分肯定的语气,但转而,他又不确定起来,“下雨了,你为什么要来?”
“因为,因为我害怕我不来的话,魈上仙会偷偷等我呀。”空笑了一下,忍住了咳嗽的冲动。
可他忍不住心里如同火山喷发般奔涌的情绪。
“等一个人可是很辛苦的,所以,辛苦我一个人就够了。”
“轰”的一声,有什么庞然大物骤然崩塌,但是空听不见。
魈听见心里的野兽在嘶吼,他低头看向空。
这是个凡人。
他活了很久很久,见证过璃月这片土地一点一点走到如今繁荣的地步,见识过魔神交替,以及沧海桑田,云海流转。
可他第一次见一个凡人全身心同他说出“喜欢”这个词的模样。
凡人的爱,几分真,又有几分假?
“可是你已经有很多很多人喜欢了,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呢。”
等魈意识到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不知为何把自己心里的想法也跟着说了出来。
有那么一瞬间,魈甚至隐隐希望空能跟他说,自己只是开了个玩笑。
空是蒙德和璃月的大英雄,人人敬仰。
而他降妖除魔这么多年,杀障深重,连爱一个人都只会扭曲的法子。
招惹了他的话,是再也不能碰别人一下的。
时间好像一下子停在了那一瞬间,雨声、大雾,魈统统都注意不到了。
面具下的双眼死死盯住了空的面容,每一寸细碎的表情都不放过。
他在期待一个什么样的回答,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空沉思半晌,灵动的大眼睛狡黠地一眨,他悄悄走近几步,满含情意的眸子打量着魈的面具。
“那么多人都喜欢我,可他们之中,没有一个是魈呀。”他伸手去摘魈的面具。
青色獠牙的面具摘下,露出的是仙人堪称平和的面容。
以及皮囊下暗流涌动,连魈自己也控制不住的阴暗面——
疯狂、重欲、病态的爱。
爱一个人,就要褪去一身瘴气,投身于另一副枷锁。
他在锁中,另一个人也别想挣脱开。
真的有人能接受这样沉重的爱吗,魈想。
仙人并不完美,仙人也会不自信。
他低垂着头,并不言语。
天好像暗了。
雨下得更大,一颗一颗,砸在空的发顶、脸上,还有些水珠沿着胸口划过腰线,没入裤中。
魈动了动喉结,有些狼狈地移开视线。正想开口让空赶紧回去时,一道惊雷劈下,空握住了他的手。
“你是不是又要赶我走?”
空倔强地搂住他,带了些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偏执。
“我不走!”
魈眼尾轻颤,觉得自己或许也跟着病了。
那颗长年不曾极速跳动的心脏有一天也会蹦到嗓子眼,只因某个人轻轻靠在他的胸膛。
用染了病气的嗓音轻声问他,
“仙人降魔,那能否,也来降一降我心底的魔?”
彼时的空站在客栈屋顶上,缩在魈的怀里,腰肾皆好,抬起眸子盛满了提瓦特大半的星光,亮得惊人。
他尚且不知,招惹了仙人,是会折腰的。
——————————
可恶没写到折腰的场面QAQ
下次一定(狗头)
第一次在原神相关tag下发文,有不当之处还请见谅,感恩!
魈生日快乐|这片树叶刚刚挂在你的衣襟上,帮你取下了。
这片树叶刚刚挂在你的衣襟上,帮你取下了。
你说想要留下它?嗯…
按说无需留住随风而逝之物,但…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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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错花轿嫁对郎 4
cp:离达、枭羽
abo设定,he
16.
凯亚坐在西风骑士团代理团长办公室里,对面坐着金发的少女。
“十分感谢您,及时带回了我们的火花骑士,”琴为他端上一杯红茶,“不然放任她在城里继续摆弄她那些——呃——玩具,不知道还要出多大的乱子呢......”
凯亚接过茶杯,冲着她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举手之劳罢了。”
他能感受到少女在悄悄打量着他,毕竟眼前这位从任何标准来看都十分美丽的少女与迪卢克似乎私交不错,在迪卢克的父亲仍在世时甚至订下过婚约,虽然后来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婚约不了了...
cp:离达、枭羽
abo设定,he
16.
凯亚坐在西风骑士团代理团长办公室里,对面坐着金发的少女。
“十分感谢您,及时带回了我们的火花骑士,”琴为他端上一杯红茶,“不然放任她在城里继续摆弄她那些——呃——玩具,不知道还要出多大的乱子呢......”
凯亚接过茶杯,冲着她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举手之劳罢了。”
他能感受到少女在悄悄打量着他,毕竟眼前这位从任何标准来看都十分美丽的少女与迪卢克似乎私交不错,在迪卢克的父亲仍在世时甚至订下过婚约,虽然后来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婚约不了了之,但这么多年来,琴是唯一一位能在迪卢克那里获得相对友好态度的骑士团成员。凯亚倒是不至于把眼前的少女看作所谓的情敌,事实上他对这位年纪轻轻却沉稳可靠的骑士团长好感颇高,心地善良又值得尊敬的女士谁不喜欢呢,如果他是迪卢克的话也很难不对这个姑娘报以好感。
“请您别介意......”琴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们早就听到迪卢克前辈成婚的消息,一直都没机会登门祝贺,一路上那些悄悄看您的骑士并没什么恶意,大家只是有些好奇。”
“没关系。”凯亚又想起刚刚被他拎进门的小女孩,以一己之力炸翻了整个喷泉池,“看得出来西风骑士团确实人才济济。”
“您的身手也确实厉害。”就在凯亚以为她要开始怀疑自己去到迪卢克身边的目的时,少女继续说道,“实不相瞒,可莉调皮起来真的让人头疼,就算是我自己去抓她,都少不了一顿折腾。您居然轻而易举就让她乖乖听话,真的很厉害。”
凯亚心说这才哪到哪,难道还能有人比达达利亚更难抓吗。
“其实今天请您过来,还是有一件事想要跟您商量。”琴看起来有点为难,“您也看到了,西风骑士团其实现在有些人手紧缺......”
凯亚心下了然,想着如果能进入骑士团,没准能多获取一些跟暗夜英雄有关的情报,正想着答应下来,就听到有人敲门。
“代理团长大人您好,是晨曦酒庄那边,请凯亚先生回去。”来人彬彬有礼,冲着两人鞠躬道,“此外,迪卢克老爷还有两句话要带给团长大人。”
凯亚站了起来:“需要我回避吗?”
“不用,麻烦您就在这里说吧。”琴拦住了他。
“迪卢克老爷希望有时间能邀请您去庄园做客,爱德琳小姐为您准备了您喜欢的烤松饼。”来客道,“还有一句,希望您不要试图挖他的墙角,晨曦酒庄的另一位主人是不会给骑士团打工的。”
17.
凯亚一路赶回酒庄,迪卢克正在房间里等他。
他很自然地拉了把椅子,想要在迪卢克身边坐下,后者却如临大敌,嗖一下窜出去,跑得过于匆忙甚至落下了一只拖鞋,他毫不犹豫地把自己关进露台,还顺手锁了门:“我们隔着一层玻璃说话就好,你能听见吧?”凯亚摸摸鼻子,闻到空气里葡萄汁的甜味,心下了然:“你是不是易感期到啦?”
迪卢克表情有点尴尬,嘟哝着说了一句这次不知道为什么提前这么久,耳朵有点红:“没关系,你别害怕,我不是那种没有自控力的混蛋。”“我知道。”凯亚看着他穿着一身单薄的睡衣,在蒙德凛冽的秋风里冻得止不住地哆嗦,又想笑又有点担心,“你打过抑制剂了吧?进来说话呗,别给自己折腾病了。难道要我拿着你的水晶鞋去请你吗,仙杜瑞拉?”
迪卢克坚定摇头:“不行。”
“没事的,你不是说了吗,你不是那种没有自控力的人。”凯亚拉开阳台门,捏着他的袖子把人拽进来,然后在距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下,“而且就算你真的一时糊涂,想做点什么,我也能第一时间把你捆/起来。”
迪卢克心说这可没准,悄悄感受了一下,Alpha的躁动已经被抑制剂安抚了大半,这才敢在凯亚身边放松下来:“琴跟你说什么了?”“她大概是在邀请我为骑士团做事。”凯亚道,“说起来,我感觉骑士团人不是很多啊,很难想象这么几个人是这么处理蒙德的几乎所有事物的。”迪卢克从鼻腔里挤出一声轻蔑的“哼”,说:“他们就是这样,不提也罢。琴大概是看出你身手不错,又觉得好歹你也算半个蒙德人了,想拉你入伙。她从小就这样,满脑子都是骑士团的事,你不用对她有什么意见,也别答应就是了。”
凯亚点点头,说好。
“我这次叫你回来,其实也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迪卢克的眼神有点飘忽不定,似乎在纠结着什么,“酒庄最近不是很太平,明日我想出去一趟,彻底解决那几个深渊法师,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
“当然可以。”凯亚想也没想,一口答应下来。
易感期的Alpha总归有点情绪丰沛,迪卢克搓搓自己残存着几分热度的脸,最初听说同至冬的贵族联姻,他原本有千万个不乐意,可是眼下看着笑眯眯的凯亚,他又突然有些庆幸。
“谢谢。”最后他只是这样说道。
18.
达达利亚有点发愁。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女皇要派凯亚来夺取岩神的神之心了,如果能回到半个月以前,他绝对不会稀里糊涂跟凯亚交换了任务,还美滋滋地把自己送到璃月的国土上来。事到如今他才明白,璃月的水太深了,他把握不住。
愚人众的末席执行官一般会被派遣进行速战速决的暗杀任务,至冬最锋利的刀刃习惯了直来直去,见了面就打,打完了就撤,根本招架不住璃月人的弯弯绕绕,更别提还有个顶个老谋深算的七星虎视眈眈,一天到晚盯着他,生怕挑不出他什么毛病。达达利亚忧心忡忡地想着,这段时间下来,璃月最核心的机密半点儿都没让他碰到,倒是钟离的作息规律被他掌握得滚瓜烂熟,这么下去得什么时候才能拿到神之心啊。
念及此,达达利亚心情复杂地狠狠揉了一把翻着肚皮盘在自己腿边的老龙:“你今日怎么又没去处理公务?”
钟离近日以来总喜欢化为原型呆着,又不愿意屈尊降贵把自己变小些,老大一条龙委委屈屈地盘在地上,比五个达达利亚都要大的龙头挨在他腿边,稍不留神就能把骁勇善战的十一席压得惨叫出声。“龙每隔五百年会迎来一次蜕皮换鳞的时期,持续时间不长,但是蜕皮期前后总是维持不好人形。”钟离抖了抖尾巴,默许了他在自己龙角上摸来摸去的行为,“如果强行维持人形的话,会虚弱很久。所以我需要提前化为龙身,养精蓄锐。”
达达利亚打量了他一番,两只手张开,比划出一个尽可能庞大的轮廓:“可是你褪下来的皮这么大,要怎么处理呢?”
钟离道:“从我身体上掉落的任何皮毛、体液,都会变成摩拉。”
达达利亚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钟离龙脸一红,轻咳一声:“那些......倒是不会。”
“所以你快要到蜕皮期了?”达达利亚问道,尽量使自己的神情自然一些。
“大概会在两三周之后吧。”钟离毫不隐瞒,“我近些日子化龙的频率可能会高些,你会一直在这里的,对吗?”
达达利亚放开了手中被他捂得温热的龙角,发觉自己掌心已经出了一层汗,又冷又湿。
“是的,”他说,“我答应你。”
19.
当天钟离力排众议,还是以龙形进行了他的日常遛弯。
凝光苦口婆心劝了他许久,堂堂璃月帝君盘在帝后身上出门不成体统,不仅叫仙人们笑话,也会吓到民众。可是任她嘴皮子都快磨破了,钟离还是那副“我心匪石不可转也”的死样子,既不肯从达达利亚身上下来,又不肯放弃原定的出行计划,勒得凡人之躯的帝后气都没了一半。
凝光没话说了,拍拍刻晴的肩膀:“你去劝劝帝君。”
刻晴走到一人一龙面前,一副根本不想理这一对奇葩的表情:“你能不能少遛一天鸟?”
钟离心平气和:“不能。”
刻晴转身就走,对凝光说:“我尽力了。”
最后还是达达利亚捏着钟离抠住他衣领的爪子,商量道:“不如这样,我拎着你的画眉笼子,你变小一点,小到能藏在我的衣服口袋里,这样我就可以带你出去了,怎么样?”这次钟离听话了,乖乖把自己缩成达达利亚半截手臂那么长的小龙,挤进他的袖子。
“我觉得可以。”
乖巧可爱的小龙一开口,声若洪钟,发出了钟离低沉磁性的声音。
凝光非常开心,命令两个人立刻从自己面前消失。
达达利亚在至冬的时候没少带孩子,掉进深渊以前他有自己的亲弟弟亲妹妹,后来被冰神收养,他又兼着照顾一个凯亚,哄孩子可谓信手拈来。现在袖子里盘着一个缩小了的钟离,他也情不自禁将对方当做了需要自己照顾的孩子,一条街溜达下来,手里多了三串糖葫芦、两个糖人,还有一堆七零八碎的东西。
凝光听着眼线们的回报,听着两人于约会无异的行程,只觉得头都大了,待两人回来之后,直接差人把帝后送回了寝宫,自己则捏着帝君的尾巴,将人恭恭敬敬请回了书房。
“您还记得您和冰神的契约吧,”凝光一边给他把粘在龙须上的糖渣擦掉,一边无奈道,“即使您觉得利用了他,想要稍微补偿一二,也未免太由着他胡闹了些。”
钟离许久没有说话。
“契约已定,自然没有变更的余地。我与他相处确实投契,不过建立在互相欺瞒之上的关系也不能长久。该给他的暗示我都已经给过了,想必他也该开始行动了。”再开口时,他已经变回人形,声音依旧不见波澜,却闭上了眼睛。
凝光打量了他半晌,末了松了口气,只能道:“如此最好。”
看大家的反响决定有没有下一篇吧(望天
写起来发起来都太费力了
罗荐已擘鸳鸯被
罗荐已擘鸳鸯被
*行秋×重云
*桜日和 — 星村麻衣
*是鸳鸯翡翠金腰带的后续
燕衔上上签 心有千千结
*
整整大半年,浩仔和卉卉都在争论璃菜月菜谁更胜一筹,连弗拉德都能把他俩的理由写给他那位笔友看了,他们仍然没有争论出结果。但现今看来有没有结果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们吵出了感情,并互相确认了心意,决定成婚。
在璃月当下盛行的风月故事里,这大概叫“欢喜冤家”。
岩王爷仙逝留下的沉痛气息还未散个干净,看似已经彻底振作坚强起来的璃月人实际上非常需要一场喜事重新唤醒...
罗荐已擘鸳鸯被
*行秋×重云
*桜日和 — 星村麻衣
*是鸳鸯翡翠金腰带的后续
燕衔上上签 心有千千结
*
整整大半年,浩仔和卉卉都在争论璃菜月菜谁更胜一筹,连弗拉德都能把他俩的理由写给他那位笔友看了,他们仍然没有争论出结果。但现今看来有没有结果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们吵出了感情,并互相确认了心意,决定成婚。
在璃月当下盛行的风月故事里,这大概叫“欢喜冤家”。
岩王爷仙逝留下的沉痛气息还未散个干净,看似已经彻底振作坚强起来的璃月人实际上非常需要一场喜事重新唤醒这个国度的生命,浩仔和卉卉便都毫不犹豫决定将婚事大办特办,而婚礼流程更是要全按照璃月古制来。
“但说起对古制的了解,明明是钟离先生更在行吧……”重云面露难色,举起信封,“而且这上面明明写了‘钟离先生赐启’啊,这分明是给钟先生的委托。”
胡桃摇摇手指:“最近往生堂在搞活动,我已经差人把钟离抬回去上班了。你就放心吧,我已经和卉卉、浩仔打过招呼了,加上钟离的肯定,他们觉得婚礼一事全权交由你们俩来操办是完全没问题的嘛!”
“所以说你怎么会觉得我和行秋可以做好……而且行秋也不会同意吧。”
“别这么没自信呀,小道长,”胡桃的眼睛睁得圆圆的,“找你们当然是因为你们俩已经成亲了,有经验——诶,可别急着否认,当日与行秋少爷拜堂的可是你呀。”
她笑嘻嘻的,“至于行秋少爷,他当然同意了,咳咳,他说,如能助喜姻缘,行秋自然不负所托,只是——”
她有模有样学着行秋的声音和讲话时的模样,末了却故意拉长声音,不肯说下去,重云深吸一口气,保持冷静道:“说、说什么?”
“他说,”胡桃眨眨眼,“这事儿还得我夫人重云同意才行啊。”
“……”
“哎呀,原来不吃辣食你的脸也能这么红吗?”
*
璃月三千七百年的历史里,关于婚俗的记载就是璃月本土学者都难能全数研究通透。但那位博古通今的客卿先生,却条理清晰地写下了璃月古制婚俗的一系列环节,不仅相当完备,细节处亦标记明白。行秋一边翻看一边称赞:“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哦?原来还有这么一个环节啊。”
重云跟在他背后,欲言又止,表情变幻莫测,末了却只是叹一口气,走到行秋身边问:“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行秋笑盈盈地拉着他到路边小亭子里坐下,撑着下巴道:“听浩仔说,他与卉卉小姐虽已找过媒人说明成婚意愿,但六礼未行,这第一礼谓之纳采——重云,这就是你最擅长的了。”
他拿出纸笔,又将写了生辰和属相的红折子摆到重云面前,“你得给他俩合婚。”
见重云一愣,行秋又道,“先前我与你一道探问祖师爷,他说你从小学习格局旺衰、梅花六爻时,看得最准的就是婚恋之事,这事交由你来,浩仔他二人也定然放心。”
“但我倒是许久不看了……”
“这无碍,你慢慢来便是,”行秋还是笑着看他,“我且在此处等你。”
重云便只好拿了庚帖,在纸上写写画画起来,他垂着眼,口中念念有词。暮春的清风散着落花,有一枚不偏不倚缀上他的头发,他潜心测算,并不知情。行秋撑着头,微微眯着眼看了好半天,抬一抬指尖,却又轻轻放下了。
不多时,重云长出一口气,他这么一动,花瓣边跟着落下来,偏巧落在行秋掌心。他没注意到这事儿,花瓣便被人悄悄收去了。行秋好心情地笑了笑:“如何,可有结果?”
“嗯,”重云又写了几个字,将合婚命书轻轻送到行秋面前,“年支同气,月令相合,震男离女现天医,无病无灾,儿孙绕膝,此为上吉婚姻。”
见此良缘,任谁都觉得心中欢喜。重云也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他站起身:“纳采一事算是完成了吧?我们接下来……行秋,你怎么了?”
却见行秋拿着那命书端详许久,随后抬头笑道:“重云,先前你我虽是做假戏,可是每个环节倒也都准备妥当。但我今日一见,倒是想起你我二人可没有合婚过啊。”
“我、我们二人如何合婚?”
“诶?哪有这样的话,”行秋一本正经道,“可不能缺了礼数啊。撞日不如今日,重云,你不如把你我二人也合了吧。”
“可是——”
行秋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把人重新按回位子上:“哪有那么多可是?来,你我的年月生时我可都知晓,你也不需要我自我介绍吧?”
他把笔塞回重云手里,笑出一对月牙儿眼,“辛苦你了,重云小道长。”
四柱八字不宜见桃花流霞,年主日柱喜生合忌冲克,怕见重重劫财重重伤官,要喜用相生相互做补益……幼时所学早已内化于心,可信手拈来做判断,这回却觉得一大堆东西蜂拥着出来,重云只觉叫温热的水珠捉了去,发热,又晕眩,落笔也迟缓,一字一字,却好像山上桃花,这时才次第盛开。
一滴墨落在纸上,晕开一片湖泊,恰又有落花翩然而至,所映照的却并非茕茕一影独立。重云提着笔愣住,有清浅的墨香靠近他。是行秋正贴着他的侧脸,低声念道:“……九星合婚见福德,谓之长寿广福,盛德大庆,无惧万般恶鬼神煞,是为上等良配吉婚。”
他侧过眼,捉着重云水色的眼眸,轻笑道:“看起来很是不错呢。”
不等重云作答,他又翻开钟离给的册子念起来,可余光却一刻不离黏在重云身上。年轻的小方士不曾觉察,端着笔一言不发。他长长的睫毛轻轻一眨,便落下一片花,贴着他浅浅勾起的嘴角,又飘远了。
*
问名一事,无需他二人操心,他们便按照浩仔的委托,去帮他寻找纳吉礼物。
“浩仔的委托里说,请媒人上门时,他本想送雁一只,但在天衡山走了好几天也没见着一只,这回想弥补这个遗憾。”行秋抚着下巴,“雁乃诸书止言知时之鸟,当以之纳采,我们确实该帮他去找一找……不过,去哪里呢?”
重云想了想:“华光林那里地势更高,说不定能见到。”
“但是,”他指了指钟离写下的注解,“钟先生说,虽依凭古制,但现在大雁稀罕,不可杀生,当以其做送礼信使,也有原意。”
行秋点点头,俩人便转头往华光林去。缭绕的山雾里,确实能窥见大雁的身影,他二人虽然都不会弯弓射箭,但亦有办法。他二人找了片空地,重云从口袋里找了几张符咒,摆法阵,能吸引大雁降落。
他垂眼施法,指尖泛起点点荧光。行秋有些恍惚,想起很久前的某个冬日,蒙德龙脊雪山的冷气团席卷石门一代,大雪纷飞,重云当夜便负剑出发,前往修行。他第二日知道了消息便追过去,却看见重云抱着大剑,靠着树睡着了。一只麻雀这时跳上枝桠,抖落簌簌白雪,全数砸到重云的头上和肩上,他这时候才悠悠转醒,慢吞吞眨着眼睛,隔了片刻,迟钝地打了个喷嚏。
小方士便彻底醒过来了,他睡得头发乱糟糟,晃着头又落下许多白雪。行秋站在不远处看完全程,忍俊不禁,正要出现时,便看见重云深吸一口气,指尖荧光翻飞,像落满萤火虫一样灿烂。漫天白雪的世界里,处处都是迷蒙的雾气,他的指尖确实那么璀璨,凝出一朵冰花,细看是霓裳一朵。他这时候便笑起来,可谓雪融有踪,人间绝色。
那荧光可爱,人也可爱。行秋细细瞧着,却突然觉察到异样的气息。在出声提醒前,他已点地飞身,手挽剑花,串串水珠如飞霞,挡开一道箭矢。他冷着眼,见有盗宝团一伙正对着他们的方向举起弓弩。此人见行踪暴露,正要逃跑,行秋却已抬剑打出一道风。
求饶声很快响起,他没再去追,反而匆匆看向重云。法阵已成,雁鸣声由远及近,阵中施法的人却是紧皱着眉头,鼻尖有细细密密的冷汗。
行秋一惊,这时却有一只大雁悠悠飞下,落在台上抖着翅膀,并不怕他二人。冰蓝色的光华散去了,重云大口喘息,却在行秋先跑到他身前时匆匆开口:“行秋!你刚才、刚才可有伤着?”
“刚刚做法时我看见了,但是,”他压着喘息,“我无法脱开身——你可受伤了?”
方士做法,要全心投入,视万事如无物,只聚凝心力于一处,如若走神,很可能伤及自身。重云施法之间,却感知到了行秋剑气吹起的水花,一时走神,不想当真被阵法伤了一道。索性召取自然之法没有什么杀伤力,他不过是滞了一口气,并无大碍。
行秋却是一愣,眼里滚过千万情愫,可动动嘴唇,竟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他苦笑一声,低下身扶着重云,令对方靠在自己怀里。少年方士的衣衫上带着寒冽的清心气味,指尖也凉,却震得他心口翻出几股热浪。他抬头轻轻盖住重云的眼睛,长长的睫毛蹭过他的掌心,倒是毛茸茸的。
多么、多么可爱……
“……我当然无碍,你还信不过我吗?我不但可以自保,保护你也是可以的,”他笑着,轻轻说,“好了,歇一会儿吧……我就在这里。”
*
休整过后,二人把大雁送去浩仔家,吃了些糕点小食便再度出发。这时已是午后,太阳略显刺目,重云一本正经撑起伞,对着浩仔给的礼物单犯难。
“胶漆为固,棉絮轻柔,取蒲苇乃能屈能伸,取嘉禾则意在分福。”行秋念叨着,“至于合欢、长命缕或是阿胶、干漆,也各有寓意……可这……”
“连万文集舍都没有的《璃月古菜大全》,浩仔是怎么知道这菜谱的?”重云也是一叹,“不过,也许此物做聘礼也正是投其所好吧。”
行秋弯弯眼睛:“说的也是,结为夫妻,要的正是你情我愿二字。”
他俩一边说着话,一边又往枫丹商人开的铺子去寻找其他新鲜聘礼,顺便也各自挑一份礼物恭贺新婚。俩人进了店便分头去寻,临窗的地方,行秋先瞧见一枚玻璃圆球,端端放在冰蓝色的圆台上。见他驻足,店老板会意道:“此谓雪球,是前几日才来的新鲜玩意儿,在枫丹多称之水晶球,与占卜师所用并不相同,这只盛雪,便叫雪球。此物可爱非常,很受欢迎。”
行秋拿起来端详一阵:“新奇之处在何处?”
店老板引他去了后堂,灭了烛火,房间便陷入一片昏暗。他接过那只雪球摆弄两下,球中便亮起星灯,响起叮咚声音,这时便当真有玉色飞花纷纷扬扬。球中还结了一朵冰蓝色的花,被星灯的光辉映照着,晶莹剔透,的确漂亮非常。
行秋凝神看了好半天,目色温和道:“就此物吧,还请老板好好替我包装一番。”
出了后堂,他又选了几件贺礼,以及浩仔想要的几份礼物。他往前走去,却见重云站在柜台里头,竟是在画符箓。方士画符,要求平心静气,屏息凝神,笔墨绝不可断,呼吸更不可动。朱砂蜿蜒而下,重云微微抬手,尾端回勾上提而收,行云流水,动作漂亮。画完了,他垂着眼长出一口气,拿起符箓端详好半天,觉得满意了,便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
觉察到行秋靠近,他放下符箓:“你都选好了吗?”
“嗯,你这是?”
“我见店里卖的枫丹纸张非常漂亮,用来画符亦可,就注入些许灵力,想着画几张镇宅、和合的符咒送给他二位。”
那符咒画得委实漂亮,无怪重云的祖师爷赞他是族中最擅画符之人。行秋看了半天,悠悠道:“不如也送我几张吧?”
“当然可以,你想要什么的?治邪压煞、家宅安宁又或是保佑飞云商会财运广进的……”
重云说着,又拿起了笔,一动不动地看着行秋。他模样认真,认真得让人为这般可爱生出无限心软。行秋转转眼睛,笑道:“和合符。”
“……招财进宝符也可以。”重云一眨眼,又一眨,见行秋还是笑着看他,不禁磕绊一声,“你、你说什么?”
“我要和合符咒,保佑我与心上人婚姻百年好合、琴瑟和鸣的那种。”
他语调认真,全然不像玩笑,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里落着浅光,像极了南天门那璀璨的金色花朵。他越是如此,便越叫重云后背紧绷、耳尖发热,他举着笔半天说不出话,反倒有点晕眩。而这边店老板也观赏完了那几张符咒,不禁小声请求道:“这位小道长,您那个招财进宝符……可不可以画几张给我啊?”
这话刚落,门口却传来一声哭腔:“原来当真是重云小道长!”
*
“我方才……与未婚夫大吵一架,失落之间走到这里,看见店里的人很像重云小道长,所以……”女子轻轻擦拭着眼泪,一双杏眼肿得厉害,她哽咽着,“重云小道长,求求你帮帮我吧!”
重云很怕见人哭泣,忙说:“姑娘请讲。”
“我听说小道长您占卜非常厉害,我先前在绮命小姐那里问了好几卦,我都疑心有误,绮命小姐便不肯再给我看了……小道长,我能否求您为我占上一卦?”
绮命的占卜能力在整个璃月地区都很有名气,从前,见不上七星的小商人依赖帝君指引的同时,也会向绮命求问财运动向。卜卦者讲究缘分,绮命不肯再给她看,恐怕是发生了什么令绮命觉得缘分尽断的事情,这事大概并不简单。行秋转过头看了看重云,见他垂着眼似乎也思考了一些事,但仍是温声道:“姑娘欲卜何事?”
“是姻缘……小道长,我想问我与我未婚夫的婚事。”
重云点点头,对上行秋的眼睛,二人都是早已料到如此的模样。
他问了二人名字,拿出摩拉三枚,教女子静心摇卦,片刻后便排列出了结果。他端详片刻,轻轻叹了口气。
“姑娘,绮命小姐是不是每次都和您说了婚事不成?”
“您、您怎么知道……您这话什么意思?”
重云放缓声音,意在安抚:“此卦,应爻发动做兄弟,临勾陈,生世爻,合财爻,是说您未婚夫有了二心,与他人暗度陈仓。子孙持世而世克应,当是婚不能成之相,所以……”
“你胡说!”
没等他说完,女子忽然愤怒起身,扬起茶杯朝着重云泼去。行秋眼疾手快,神之眼亮了亮,水珠便尽数落在桌上。他皱眉道:“姑娘,卜卦者只说卦相。相如此,言如此,不信则不占,你这是何必,闹得大家各自不快。”
女子怒道:“你们都是江湖骗子!我与我未婚夫情比金坚,怎么、怎么可能——”
“若是当真情比金坚,他为何闹市众目之下也要与你争吵?又为何迟迟不来寻找你?你又为何数次问卦绮命,更是让绮命也不堪其扰。如今重云将卦相坦诚相告,你不曾听完就出声反驳,不过是因为这结果你听了太多次,可你不信——你不信的是我们,”行秋冷声道,“而非你那早已背信弃义的未婚夫。若是这般自作自受,谁也没有办法帮你。”
他字字清晰出口,语调平稳,手却自桌下轻轻握住了重云的。他掌心带着一丝寒潭水一样的凉意。重云从前驱邪,堂下坐一刻便结束,因此总叫人怀疑他,他不与人争辩,但并不代表他心情也好受。每每这时,行秋也是这么轻轻握着他的手。等月升日落,或花开送香,便陪他去吃冷食,陪他去听书。
重云有些晃神。那女子却又哭诉起来,她哽咽着:“重小道长、重小道长……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对……可是你们方士都有救世之心是不是?您可不可以做一场法事,帮我挽回他……求求您了,无论您要多少钱都可以!”
她声泪俱下,模样痛苦,重云有些于心不忍,但还是摇了摇头。
“和合符咒或法事,只对两情相悦者有作用,强行绑定姻缘,实则破坏天道,此非正法,亦会遭到反噬。姑娘,我帮不了你,这件事只有你自己可以走出去。”
女子不再答话,以帕子掩面,痛哭不止。他二人不忍再看,悄声离开了。出了茶馆,重云长叹一口气,行秋侧眼看他,轻轻问:“怎么?”
“没什么,”重云道,“只是有些感慨,天下风月情爱之事,似乎总有许多坎坷呢。”
他顿了顿,“这土地看似广阔,但是想要寻得心意相通之人,其实并不容易。像浩仔与卉卉姑娘,如今能这般恩爱,当真是好事啊——若要结为夫妻,是必须要与互通心意之人才可以的,不然委实徒增烦恼。”
微风吹动着他的碎发,令他露出小猫一样的温和表情。风里带着海水的味道,街道两边的水渠里有叮咚轻响。偌大一个璃月港,这时候好像陷入无边宁静,却又好生喧闹。
行秋微微动了动指尖。
“那我从前的办法,说不定不是上上策,而是下下法呢……”
他轻笑着,重云一愣:“什么?”
“没事。”
隔了片刻,行秋又忍不住轻轻呼唤他。
“……重云。”
“嗯?”
“你们方士……不,没什么。”行秋话说了一半,忽然笑了,“我们走吧,还有许多事要做。”
他先转了身,手指摩挲起腰上挂着的一只小锦囊。被他收起的落花,曾替他吻过他。
*
璃月港先前有一位非常善制婚服的裁缝,后来不知怎么,铺子关了门,人也隐居到了青墟浦。曾有多位新人求他缝制喜服,都被他婉拒了。
“不过,先前你我穿那一套,却是由他缝制的。”
重云疑道:“你是如何说动他的?”
行秋眯眯眼:“嗯……此乃不可说之事。好了,你就在此处等我吧,我把制作图送去就出来。”
小院里挂满布匹,重云得不到答案,只好去端详周围。不远处一面墙上挂了不少画,他抬手去看,原来都是婚服制作图。他细细去看,各有特色,其中一幅他颇为眼熟——正是他和行秋穿过的。
他不自觉红了耳朵。却见那自作图下写了一行小字。
行秋少侠与伴侣重云少侠。要山崖行云飘飘、金秋银杏叶重重之图样。
我情迢迢如春水不断,纵击石分流,亦再聚重山之前,流云之间。便是其心不知——
他陷入一种如同坠落的失神状态。一种无法言明的感情冲刷而来,原来——原来,重云猛地想到了不久前他和行秋说的话,成婚要两情相悦……上上策,下下法。
他久久说不出话。
房间内行秋送上制作图,老裁缝微微笑道:“行秋少侠,好久不见。当日你为我寻回亡妻物件,你的事情,老夫自是万死不辞。”
行秋行礼道:“多谢老先生。我那日也答应您,要把他带给您看看。”
他抬抬手,露出温和的笑容,“那位便是重云。”
“少年俊朗。”老裁缝道,“是神仙眷侣,可行秋少侠可是仍未表明心意呢?”
“我不急于那一时,毕竟……”行秋微微闭上眼,心口甜蜜又酸涩。
毕竟,便是其心不知,亦不改我志。
*
“诶?又做婚宴吗?”
香菱放下汤勺,把一碗琉璃袋拌史莱姆粘液推过来,“嗯……我这个月确实也不打算出门找食材了,定好日子的话倒是没问题,我会把钟离先生说的传统璃菜和月菜好好改造一番,绝对不会让浩仔和卉卉吵架的。而且我也负责过你俩的婚宴,有经验。反正——没问题,就包在我身上好啦!”
奇怪的新菜品已经让重云陷入恐慌,而“你们俩的婚宴”更是让他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一边行秋却是笑眯眯的:“是啊,我和重云的婚宴各色菜肴真是不错。”
“是吧是吧!我后来根据你们三个的评价又做了很多改良,你们结婚纪念日的时候也可以来找我订菜哦!”
“咳、咳——”重云拍着自己的胸口,一边行秋忍着笑给他顺背。
“唔……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吧,现在——都不许逃,来尝尝我的新菜品!”
香菱叉着腰,锅巴立刻跳上桌子,把辣椒咬得咔咔作响。重云深吸一口气,作为常年被新菜品迫害的主要对象,他甚至已经习以为常,可还没等他拿起筷子,行秋先把盘子拉到了自己面前,不仅他是一愣,香菱都瞪圆了眼睛。
“咦?今天是行秋要来吗?”
“是啊,”行秋举着筷子行了个礼,“毕竟重云现在是我夫人嘛,这种事当然得我来了。”
“什——”
“说的也是呢!”香菱笑得开心,“哇,看到你们感情这么好,我也好开心呀!”
有一瞬间,重云忽然觉得自己彻底没有办法反驳了——他和行秋,明明从前也像现在这样肩膀挨着,做什么事都在一起,可是好像总觉得有些事情在悄无声息之间发生了变化。那场令人发笑的婚礼,像个小小的玩笑,不值一提的闹剧,他像往常一样被捉弄了,仅此而已——但好像又并非仅此而已。
“九星合婚得福德,是上吉之婚。得此相,长寿有福,终生安康。”
他九岁时开始学《减蛮经》,是合婚第一课。祖师爷给他看合婚图,将命数相合后得到的种种结果将给他听。在某一个非常不值一提的时刻,他走了神,也就有了一个非常不值一提的想法——要是以后我与心上人合婚得此相就好了。
因为那时年纪小,胡思乱想走了神非常正常,所以此事做不值一提看待,转而抛诸脑后——但那时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会有一个暮春,他真的见到了此相。纸上这边是他的生辰年月,那边是行秋的,洋洋洒洒排列下来,见落花一朵,映照福德二字。
他心里忽然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这种感觉,他并不讨厌,反而为那柔软清甜的滋味而陷入了奇妙之境。
……便是其心不知,亦不改我志。
重云不禁侧头去看行秋。却见行秋端详琉璃袋拌史莱姆粘液数秒,从口袋里拿出一包东西:“香菱,从卖相上看,我觉得这道菜还差了点东西。这是前几日商会新进回来的骗骗花花蜜,你不如淋在上面看看?”
“咦——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那样应该会更加辟噼咔吧!”
香菱立刻端起菜,“谢谢你呀行秋,你的意见很有帮助!我这就去试试!”她说着就往厨房跑,留下重云目瞪口呆。
他不可置信道:“还能这样?”
“诶,怎么这么看我,做菜毕竟讲究色香味俱全嘛。”行秋撑着下巴笑道。
“……”
这家伙、实在是——
……完全讨厌不起来啊。
被那样的目光注视着,重云觉得自己的心跳变得有些诡异,他猛地侧过头去,却看见台子上放了几本书。
“诶……这是?”
他站起身细细看去,《璃月古制婚宴菜谱大全》下,竟然有一本跑遍了整个璃月都找不到的——《璃月古菜大全》!
这世上,也许最不能小看的,正是明星厨师少女的力量。
*
因为重云还要练功,而行秋有不可说的原因,仅此一本的《璃月古菜大全》被他们拿给望舒客栈那位名叫清昼的诗人代为抄写。
望舒客栈也是此次委托的最终目的地。这附近开了不少霓裳花。根据钟离的说法,璃月古制婚姻都有抛花球的习惯,花球正使用霓裳花做成的。他们要采摘一定数量的霓裳花,按钟离画好的图解做成花球,带去往生堂,胡桃那里会提供保鲜方法。
至于如何保鲜,不在他二人考虑范围内。
荻花洲一代空气潮湿,暮春的风里霓裳花的味道很明显,倒令人不禁醉在清风怀里。他俩分头去摘,不多时就各自抱了满怀。
霓裳花是行秋最喜欢的花朵,那种清甜的味道与他喜爱的糕点很相似,这令他心情也好起来,轻哼着璃月的民谣,他与重云挨着坐在小阀上,在浓浓的树荫下编起花团。重云画自家那本妖邪记录,因为从来没有见到妖邪,所以全靠想象力,但照旧画得有模有样,他画符也是相当漂亮——至于抄写经文,布置道场,主持仪式,细致工作他都做得不错,但此刻除外。
他皱皱眉,苦着脸:“我是不是又弄错了?”
行秋转过头,见那白净的指尖拖着玫红色的花朵,实在漂亮——但他编得却非常诡异,让他忍不住笑出声。
“没事,”行秋伸出手去,握住重云的指尖,“这比刚才的情况好多了,起码还能挽回——你得把这朵这么绕过去才行。”
他贴着他的耳朵,轻轻说这话,呼吸温热,带着清香。荻花洲的风掠过湖面,激起微澜,游鱼摆着尾巴,消失在错落的小岛之间。望舒客栈人来人往,此刻却如此安静,言笑升起炉火,磨着杏仁儿,到了晚饭时间,是回家时候了。
回家也不过是为了和想见的人想见而已。
重云一个字也听不见了。这本该热闹荻花洲究竟为什么如此安静呢?只剩下水光山色,莲蓬马尾,霓裳花缓缓盛开。他被那微凉的手指捉住了,怎么也跑不掉了。
哦?祖师爷说,你问我要是遇见跑不掉的情况,当如何是好?
“哈哈,我教你多少遁术,你怎么还问我这种问题?”祖师爷抚着胡须,笑呵呵的,“这世上可没有跑不掉的时候,但若是你自己不想跑,便是天君救你也没有用处啊。”
花球终于编好了,靠着自己肩膀的人却睡得正香。
行秋垂着眼笑了。那小猫咪一样可爱的、乖巧的睡颜实在不能被太多人看见。他摆弄着花球,感受着重云低低的呼吸,抬起头,看见一轮明月映照四周。
多情月照人。
照这世上千万朵落花都曾替他吻过他,但都不及他亲自吻他时,是金堂玉露,春雪回江,云生巫峡。
*
浩仔与卉卉婚礼当日,收到贺礼如下:
……
飞云商会 行秋 并蒂莲雁鹅纹瓷器一只
驱邪方士 重云 镇宅、和合符咒各五道
往生堂 胡桃 小说《欢喜冤家喜结亲》一本 往生堂特制茶叶一罐
万民堂 香菱 改良版之璃菜月菜不管喜欢哪个按这个方法做都不会吵架菜谱一本
……
大半个璃月港的人都来参加了这场婚礼。黄昏时分,天色由浓郁的粉色融化成灰紫,推杯换盏之间,拜过堂的卉卉与浩仔登上高台。卉卉抱着的霓裳花花球一下子吸引了人们的视线,人们立刻喧闹起来。
但根据七星规定,抢花球实在太危险了,新娘指名后,旁人不能争夺。因此,人们又开始讨论会是谁拿到那花球。难道是那位见证了他们爱情的北国银行守卫?不成,可不能给他们愚人众!难道是新月轩、琉璃亭的两位侍女?可这明明只有一个花球。
讨论间,只听卉卉朗声道:“这只花球,我要送行秋、重云二位少侠。我与浩仔的婚礼,多亏了这两位不遗余力的帮忙——”
台下重云一愣,正想说应该给钟离先生,卉卉却已大喊一声:“二位,接球!”
只听得围观人员赞呼:好球!那花球竟直直落在重云怀里,而行秋扶着他的肩,让他不被冲撞力伤到。在欢呼声中,重云觉得自己的脸红了个彻底。
而身后的行秋还笑盈盈地问:“想不到我们编这个花球还真是漂亮呢。”
“啊?啊……不,主要是你编的,我不太擅长这个……不过,”重云盖住一只发红的耳朵,疑惑道,“怎么这么沉?”
“你拆开看看不就知道?”
“还能拆开吗……那也太可惜了吧。”
“拆吧,”行秋碰碰他的手指,“反正它是你的了。”
重云点点头:“那好吧……诶?这是?”
在霓裳花的簇拥下,一只小小的雪球正闪闪发光,璀璨的花与落雪在星灯的映衬下如此动人——行秋还对他做了改良,里面多了一只天鹅。
被光亮映照着的重云,愣怔的表情实在非常可爱,可爱得令行秋也不可抑制地有些脸红,他深吸一口气,稳住自己的声音。
“因为……大雁前几天被七星列为保护动物了,我只好换了这个,因为我听那位钟离先生说,天鹅也有这样的寓意,算一种替代……你之前与我成婚,是我小小计谋,大概根本算不上什么婚礼……但是……呃——”
他也有些语无伦次起来。素来温和有礼的小少爷,难得如此笨拙。他多么聪明,却也逃不过情爱的陷阱,只因为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太过漂亮。
行秋深吸一口气:“总之,我们也算合过婚了吧?双方家族历史也都知道……我前几天去宗庙问卜,是大吉……我的意思是,呃,可能我们要先表明一下心意。重云,我心悦你,不过——”
他正色道,“无论你是否也对我怀有这样的心意,我都不改我心我志。”
他终于全部剖白完了。他对他毫无保留。
世上所有的落花好像都不再飘动,春风从月亮上降落,湖水一波一波远去。喧嚣的婚宴现场变得宁静,新人万众瞩目,他们在璃月港的角落里悄无声息。
隔了很久,大概是落花陷入掌心那么久,他听见重云低低的、小小的声音。
“我们方士一门,传承千年,分作两派……一派食素,不可嫁娶,全心修行。”
他紧紧抱着花团,“而我所承袭的那一派,成婚前,要先去祖师爷那里问卜才行……嗯,我夜观天象,掐指一算,见明天和风细雨,诸事顺利,适合出行……”
“所以,行秋,你可有空?”他迎着他的眼睛,轻笑着说。
Fin.
祝大家新年快乐!
参考了一些博士论文,但是还是私设更多一些,没有什么考据,如有冒犯非常抱歉。感谢阅读。
又及:无论发生什么,不建议做法事。
【魈空】慢热4
年下现pa
-暗恋是一场漫长的蓄谋已久-
为什么我这章写得这么开心??
狠狠地莫名其妙了
大好周末,少女趴在文艺范十足的布艺沙发上,一头漂亮的浅金色头发松松垮垮地束起,白皙的小腿在空中摇来摇去。
洁白的萨摩在她身边看电视,也不知道能不能看明白,憨态可掬地吐着舌头。
一派岁月静好。
所以门铃响起来的时候,荧先是愣了几秒,然后才一骨碌爬起来去开门,派蒙一路小跑紧随其后。
开门就正对上那张风云全校的脸。
荧忍不住瘪了瘪嘴,礼节性地让开身子,“进来吧。换这个鞋。”...
年下现pa
-暗恋是一场漫长的蓄谋已久-
为什么我这章写得这么开心??
狠狠地莫名其妙了
大好周末,少女趴在文艺范十足的布艺沙发上,一头漂亮的浅金色头发松松垮垮地束起,白皙的小腿在空中摇来摇去。
洁白的萨摩在她身边看电视,也不知道能不能看明白,憨态可掬地吐着舌头。
一派岁月静好。
所以门铃响起来的时候,荧先是愣了几秒,然后才一骨碌爬起来去开门,派蒙一路小跑紧随其后。
开门就正对上那张风云全校的脸。
荧忍不住瘪了瘪嘴,礼节性地让开身子,“进来吧。换这个鞋。”
“谢谢,”魈先扫了一圈室内,随意地点点头,看似不经意般问道:“你哥呢?”
谁知本已经转过身的少女骤然警惕,嗖地回头,连带着大狗也唰地一下竖起耳朵。
对方瞬间顿住:“……我就随口一问。”
“最好是那样,学长,”闻言荧才挂上一副笑脸,只是那笑容包含的意味,无论怎么品都与她温柔的哥哥大相径庭,“你帮我忙,我可以请你吃饭,怎么都行。你教你的,我请我的,和我哥可沾不上什么关系。”
魈心中颇有些哭笑不得,但人家兄妹俩的事他自然不会插手,因此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点了点头,摘下肩上的背包,掏出一本厚厚的习题集。“来做题吧。”
荧这才发出了一声符合妙龄少女花期的惨叫。
空直到傍晚才推开自家的大门,然后被客厅的景象震了一震。
坐在地上草纸堆里的两个人听到声响,齐齐转头,结果露出了夹在两人中间啃草纸的派蒙。
于是空不得不先脱口而出一句:“……派蒙!又乱吃东西!”
萨摩吓得一抖,发现声源是脾气温和的男主人,丢下破破烂烂的纸欢快地奔了过去。
荧筋疲力尽道:“哥哥,你回来啦。”
一边穿着黑色T恤的男孩盯着他看了两眼,随后欲盖弥彰地撇过头,开始无意识地在纸上画圈。
当然这个细节空是注意不到的,他正注视着仿佛变成战场的客厅,有点难以呼吸:“……你们还好吗?坐地上干什么,不凉啊?”
少女气若游丝地指了指地上的纸,“大夏天的怕什么,沙发上哪有地方放?我卧室忘了收拾桌子,上面全是快递和乱七八糟的东西……你手里拿的什么?”
青年无奈地关上大门进屋,提了提手中的袋子:“我买了食材回来,给你们做晚饭。一整个下午,你们俩辛苦啦。”
“不用了学长,”魈适时出声,“时间还早,我回去吃食堂。”
“你算了吧,就我们学校那食堂,还没吃够呢?”空直接当他开玩笑,冲他摆了摆手,进卧室换衣服,“荧,看着点你学长,别让他跑了啊。我这就做饭。”
卧室门被关上,荧哦了一声。接着她盯着魈看了几秒,到底沉不住气,凑过去在他面前晃了晃手:“喂,看入迷了?”
男孩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你这里错了。有切线不一定可导……”
“……喂!别转移话题啊!!”
从空扎着马尾套着围裙走出卧室进入厨房起,提瓦特大学鼎鼎有名的学神就开始一刻不停地走神,不是视线游移就是在荧做题的时候发呆。
少女在一片油烟机嘈杂中勾起了温柔的微笑。
“学长。”
魈茫然抬头。
“你骗鬼去吧,”金发少女笑得瘆人,“你敢说对我哥没想法,我就敢立马去问我哥。”
魈:“…………并非有意隐瞒。”
荧的脸冷下来,她审视地抱起双手。“我不会过分干涉我哥的感情生活。但你要是敢——”
她没有说下去,但说出来的确也没有意义,因为这一席话已经警告意味十足。
“我会让你在学校过得很难受。各种意义上。”
…………
两人无声地对峙了三秒。
魈努力绷着一张俊脸,生怕暴露他有点想笑的事实,激怒这个容易炸毛的姑娘:“……学妹,你放心。我也是有妹妹的人,完全能理解。”
荧一愣,表情怪异起来,成功被转移了注意, “我怎么没听说过?不会也是咱们学校的吧??”
“准确地说,是跟我和你哥一个院的,”魈语气平和地向她陈述着,“平时接触得不算多。她只比我小一岁,也在实验室忙得不可开交,我们各干各的。”
少女绞尽脑汁地想了半天,她多少也在凯亚那里了解过一些,在脑海里排除了几个人选,“呃……香菱学姐?”
对方摇摇头,也没有卖关子的意思,“是胡桃。和我是一个导师。”
荧倒吸了一口凉气。但她还没来得及追问,空已经站在厨房门口呼唤他们:“你们俩,吃饭啦,下周末再做题!”
魈立刻噤声,双手一撑麻利地从草纸堆里站了起来,直奔厨房而去,“学长我来端,你去坐着吧——”
荧默默揉碎了手里的草纸:“…………”
……她好像不该放任这个人继续接近她脑子缺根弦的亲哥?
这场补习一直持续到了暑假结束。雷打不动的是空每次都卡着快结束的时间回家,然后给两人做一顿丰盛大餐,连带着派蒙的伙食都上了一个档次。
临开学前最后一次补课结束,魈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有点怨念地和少女低声说:“我总觉得你哥误会了什么。”
荧黑着一张脸:“用你说,我看不出来吗?”
男孩不说话了,停下了收拾的动作,明明古井无波的目光硬是让荧看出了一丝殷切。
少女恼羞成怒地上手推他:“涉及本人名誉定自当澄清!和你的春秋大梦毫无关系!”
对方却罕见地笑了,说好,给她都看得有点愣。
……其实光看脸的话,哥哥还是不亏的哈?
“唔嗯?”
空嘴里满满当当地塞了一块紫薯饼,表情写满了无辜,“我哪有……撮合你们两个?”
荧的脸涨得通红,大约是气的:“您一个过河泥菩萨,别乱点鸳鸯谱行不行!他哪儿是奔我来的啊?!”
“呃……”金发青年费力地咽下食物,有些心虚,“不冲你来难道冲我来?妹啊,其实我看这小孩真挺好——你说你都二十了,长得这么漂亮这么多人追,一个没谈过,这像话吗……”
荧真想甩出一句您还真踏马的猜对了,但出于人道主义考虑她还是憋回了嘴边的话,气气地拍了两下桌子:“不谈就是不喜欢!没有喜欢的人!碰到喜欢的再说!”
空被这三连阵仗惊到,妹妹虽然算不得十分温柔但也说不上脾气火爆,急成这样还真是少见了,只能赶紧投降:“好了好了是哥哥不对,别气了,啊?不过我也没做什么嘛……”
被迫应付两头的少女郁卒,向后一倒,瘫在椅子上:“哥,你把好自己的关就足够省心了……”
空彻底没话说了,乖乖听训。
但挨训归挨训,妹妹斩钉截铁的样子还是在他心里扎了根。
不是为了荧?
那……
浓密的眼睫垂下,金眸微动,若有所思。
你什么时候开窍,急死我了
【离达/愚人众达】A级事故
ABO世界观;
洁癖劝退警告!
总之是看了PV女士那一鞭子之后的激情产物;
正文:
摩拉克斯一开始对执行官制度抱有偏见,并不是没有原因。
达达利亚大大咧咧地迈步走在火之地牢的狭窄通道里。他又犯错了,战斗中一个不想小心邪眼释放过度,失控的力量直接导致了任务失败。末席清醒后愣了几秒钟,心里唾骂了一声晦气。
因为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周的督查指导刚好轮到女士。
愚人众是以执行官为首的金字塔结构,严格的上行下效制度,总原则是不论AO,实力至上。因此达达利亚这种身手强悍的O,通过了严苛的审核后,顺...
ABO世界观;
洁癖劝退警告!
总之是看了PV女士那一鞭子之后的激情产物;
正文:
摩拉克斯一开始对执行官制度抱有偏见,并不是没有原因。
达达利亚大大咧咧地迈步走在火之地牢的狭窄通道里。他又犯错了,战斗中一个不想小心邪眼释放过度,失控的力量直接导致了任务失败。末席清醒后愣了几秒钟,心里唾骂了一声晦气。
因为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周的督查指导刚好轮到女士。
愚人众是以执行官为首的金字塔结构,严格的上行下效制度,总原则是不论AO,实力至上。因此达达利亚这种身手强悍的O,通过了严苛的审核后,顺利地成为了最年轻的执行官。
一开始队长是有所反对的,毕竟实力再强劲,做不到忠于陛下的圣令,不过是招进来一个惹是生非的捣蛋鬼罢了。
最后还是公鸡给自己的旧部作保:相信督查制度会很好地教导公子如何正确地向女皇效忠。
督查制度,是执行官内部互相监督的核心规则。一月一轮,督察员1A1O互相搭配,负责对犯下错误的执行官进行惩戒。原则上,A负责教训O,反之亦然。如果出现不可饶恕的背叛行径,督察员也负责抹除追杀。
用年轻的末席的话来说就是——不知道哪个BT想出来的规矩。
达达利亚不是M,自然不会故意犯错。况且他被授予邪眼的那日,领教了帝国中唯一的E女皇的威压,那一刻,刻在骨血里的慕强基因沸腾了,达达利亚垂下头颅,向他的陛下宣誓了他的忠诚。
不过忠心归忠心,年轻的身体总是在战场上难以自制,因此达达利亚成为了惩戒室的常客。作为水系神之眼的使用者,他被分配的,当然是克制他能力的火牢。
以及某一位火系神之眼佩戴者。
果然,女士笑吟吟地执着火鞭,目光森冷,望着末席自觉地给自己带上手铐。
“你看起来好像很期待?嗯?”她用皮鞭挑起末席的下巴。
达达利亚跟着笑了笑,立刻被反手抽了一掌,他晃了晃脑袋,脸颊上留下了一条血痕:“我怎么觉得你的身手好像退步了?”他总是控制不止自己的嘴贱,就算是受罚,也坚持要在精神上占据上风。
女士已经习惯了贱兮兮的末席,讥讽地笑了笑。她将混合了释放剂的红酒一饮而下,血液中的抑制剂被迅速中和,空气中弥漫起血斛花的苦涩腥甜味。
达达利亚的目光失神了一瞬,他的抑制剂已经失效了。
哧——暗含着火元素的铁青色鞭子划破了脆弱的军服,达达利亚垂着头,信息素挑拨着他的神经,被禁锢的手腕已经发红。
“这可不是奖励啊,末席。”女士随手挑起一鞭,高跟鞋踩在某个地方,恶意地碾了碾:“这种时候boki了?嗯?你还记得你在受罚吗?”
几小时后,达达利亚一脸无所谓地赤着上身走出惩戒塔的地牢。他上半身都是暗红色的鞭痕,肩膀上搭着被划烂的外套,对着外头的烈日眯了眯眼睛,打了个哈欠。
惩戒的后半段他除了忍耐也只能忍耐,一言不发。结果女士经验丰富,最终也没让他S,末席表面毫不在乎,心里其实吐了口血。
他的侍从及时出现,递给他一罐子发泡型抑制剂。
愚人众给他分配了两位俊美的A侍从,原本还指望能够稀释掉部分末席过剩的战斗,不过达达利亚从最开始就对他们毫无兴趣。理由很简单,因为太弱。
因此两位侍从也就沦为了摆设,每日跟着自家执行官干一些贴身的杂活。
此时,达达利亚从侍从手中接过抑制剂,确认了是他最爱的高甜奶油型,用力上下晃了晃,往嘴里挤了一大团白色的奶油,呱唧呱唧嚼了嚼吞下去,嘴角还沾了不少:“回家睡觉。”
侍从提醒他:“您由于是这个月在A级任务中第二次失控了,需要去博士那里做个体检。”
达达利亚沉默了会儿:“靠。”
他对着远处的垃圾框,将手中已经空了的抑制剂罐头扔过去,没扔进去,气呼呼地直接走人。侍从摇摇头,替他去捡。自家的执行官一向如此,特别是战斗完荷尔蒙爆炸,一口气能吞掉一瓶抑制剂的分量,还喜欢把空罐子乱扔,他们两个人不得不跟着后面轮流捡。
博士是达达利亚最不乐意接触的执行官之一。原因很简单,博士在普遍不正常的执行官中,都显得极其不正常。其BT程度可见一斑。
达达利亚一脸面无表情地敲开了博士实验室的门。博士这次倒是没动什么手脚,爽利地替他检查完毕后,摸出了一个类似创可贴的白色方形薄膜:“最近的新发明,人造A系列,有没有兴趣?”
“是吗?”达达利亚很怀疑,不是他怀疑博士的人品。是博士原本就没有人品这种东西。况且他俩之间的关系也不算好。
上个月,刚好轮到他轮值当督查官,博士犯了小错,达达利亚很不耐烦,干脆锁了博士释放出自己的O信息冷酷撩拨,他自己坐在一旁吸混了镇静剂的冰饮,只等时间熬到了就抽身走人。
博士赤着眼睛被锁着铁链,眼睁睁地看着达达利亚在旁边低着头玩俄罗斯方块,神志不清地说胡话:“C我总有一天要G死你。”
达达利亚手一顿,game over。他冷笑一声走过去飞起一脚,博士终于在憋疯前S了出来。“噫。”达达利亚嫌恶地丢下人去隔壁冲洗自己的靴子。
就他们这种关系,博士能好心给他改良抑制剂?达达利亚眯起眼睛,表示怀疑。
之前博士也和他提过人造A的事情,抑制剂虽然普遍,还是有所不便,譬如要定期摄入,定时定量,更重要的是,抑制剂只能压抑生理y望,却无法释放心理y望。
只是博士第一批人造A,是真的一个人的模型,牙齿嵌入脖颈后的腺体可以完成虚拟标记。
达达利亚抽着嘴角:你让我脑袋后面挂着这么一个玩意儿打架?
后来博士兴冲冲地跑过来,说是改良了,把人造A压缩成了一个头,平时只要把头放在脑勺后面,牙齿挂在后脖颈上就行。达达利亚很无语,一脚踹飞了博士手中的头颅。
此时,博士谄媚地给公子展示自己的最新力作:体积缩减成一张4cm*4cm大小的方形薄膜,恰好可以完美覆盖侧颈上的腺体。薄膜内侧又两枚铁灰色的凸起,刺入腺体后能实现模拟标记,给佩戴者带去平和的激素水平,以及平和的心情。
“是吗?”达达利亚狐疑,拎起来抖了抖。
“副作用不明,有一定概率会抑制战斗力的发挥。”博士抱着平板刷刷翻阅资料库,总结出末席能听懂的人话。
“那我不要了。”听到“抑制战斗力几个字”,达达利亚果断丢掉了薄膜,将泪眼汪汪的博士无情丢下。
当晚。
由于白天女士过于霸道的信息素的影响,达达利亚在床上喘着粗气,都快鹿着火了,都没能给自己一个痛快。
女士算是所有A中最凶猛的一个,之前达达利亚第一次受罚,惹得所有好奇的A执行官想去围观,女士的独占yu瞬间爆发,一鞭子一人当关,将所有人抽了回去:“你们没有自己的侍从吗?”
队长讪笑:“这不是,O执行官还是不多见的。”
女士翻个白眼:“你过来,我也可以让给你体验一把O。”
众A执行官顿时作鸟兽散,谁都不肯去吃女士的鞭子。
达达利亚心有余悸,告诫自己以后不要再去招惹那个疯女人。正当他浑身难受的时候,侍从敲敲门,轻声询问:“公子大人要不要试试看这个?博士送来的。”
达达利亚声音沙哑:“什么?”侍从一阵脸红心跳。
吱呀——门开了一条细缝,递进来一个金色的夜光柱状物:“博士的新作,据说还有语音对话功能。”
达达利亚头皮发麻,身心皆萎:“拿走。”
失眠了一夜,达达利亚坐起身,由衷地觉得博士的那个人造A,也不是不能试用一下。
的确很有效。
达达利亚来到璃月已经快一个月了,后脖颈腺体上覆盖的薄膜十分有效,不仅有着持续模拟标记的效果,而且还完美地中和了他的信息素,让他闻起来就像个普通的A。
至于抑制战斗力方面,由于他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对手,因此也没有觉察到被限制的副作用。
因此对于博士定期发过来的产品调研单,达达利亚慷慨地打了五星,叮嘱博士送一些备用品过来。毕竟虽然理论上人造A并没有保质期,不过难免有什么脱落损毁的意外。
可惜备用品还没有送到,意外就提前降临了。
说是意外其实不太确切,因为脖子上的人造A保护膜,是达达利亚亲手撕下的。
那时候他刚得知了钟离真正的身份。
“先生?”他兴奋地瞪大了眼睛,隐隐电流在他手中穿梭,腰间的水系神之眼与他的心情所呼应,微微颤动。“先生——原来就是摩拉克斯吗?”
他的水色利刃毫不犹豫地刺向那双平静的眼瞳,被凭空凝聚的玉璋护盾震退几步,达达利亚反手斜刺而上,对着护盾的薄弱点注入水元素之力。僵持中他向岩神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杀了我,或者让我杀死——我不挑。”
“喔?”摩拉克斯低声笑了笑,很久没有人对他说过这么狂妄的话了。看来冰神并没有教导她的手下学会战场上的礼仪和美德。
他闲庭信步地召唤出自己一枚小小的天星,这种程度的敌人还不值得他动用全力。
神明的傲慢是最好的助燃剂。
达达利亚抹掉嘴唇的鲜血,他觉得血液沸腾到几近蒸发,脖颈上的脉搏突突跳着仿佛要炸裂,眼珠凝视着不远处的神明,不稳定的精神力让他几乎视线无法聚焦。
癫狂中,达达利亚的右手摸上自己的后脖颈,在某种无声的蛊惑下轻轻一撕——
数月以来被压制的信息素疯狂席卷了每一寸细胞,达达利亚终于发觉他误解了什么——人造A抑制器,模拟标记只是它的表象,它真正的作用是将过剩的信息素集中压制,一旦凭空解除,从一开始累积的分量会被瞬间释放。
于是,战场上某位不幸的执行官,在昔日神明的惊讶注视下,当场发情。
End
沉思,这算mob吗?算路人吗?确切地说女士和博士应该算娘家人吧……(思绪混乱)
但是我真的好喜欢这个浪鸭()
(屏蔽重发)
正义再临 04
枭羽
接前文《正义完了》,前男友题材
罗莎莉亚放下杯子,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抱歉,我是真不知道他今天会来这里,”她将手放在膝盖上,向后靠去,大腿线条柔软又流畅,路过的服务生多看了她好几眼,“我无意挑明你们之间那层尴尬的窗户纸,可以发誓这次的事只是巧合。”
凯亚在夹盘里的肉排,腮帮子一动一动的,听了这话慢吞吞放下餐叉。显然过了太久的泡面日子,吃上肉能让人变得宽容许多,他总算没再摆出刚进包厢时那种极为不自然的假笑。
“怎么了,突然说这个?别介意啊,”凯亚拨开滑到眼旁的碎刘海,目光明亮:“换做是别人我大概会怀疑,不过你不会,罗莎莉亚,你是那种有原则的人。”
他说...
枭羽
接前文《正义完了》,前男友题材
罗莎莉亚放下杯子,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抱歉,我是真不知道他今天会来这里,”她将手放在膝盖上,向后靠去,大腿线条柔软又流畅,路过的服务生多看了她好几眼,“我无意挑明你们之间那层尴尬的窗户纸,可以发誓这次的事只是巧合。”
凯亚在夹盘里的肉排,腮帮子一动一动的,听了这话慢吞吞放下餐叉。显然过了太久的泡面日子,吃上肉能让人变得宽容许多,他总算没再摆出刚进包厢时那种极为不自然的假笑。
“怎么了,突然说这个?别介意啊,”凯亚拨开滑到眼旁的碎刘海,目光明亮:“换做是别人我大概会怀疑,不过你不会,罗莎莉亚,你是那种有原则的人。”
他说到这里,眯起眼,流露出一点还算真诚的神态。
你不会多管闲事。罗莎莉亚很快听明白了话里的含义。
那种笃定的态度背后隐藏着祈使的意图,很容易让人生出逆反心理。她去取那副勺子,想吃点什么压一压胸口那股闷气,又觉得实在没胃口般地放下,抬头看向凯亚的眼睛。
“那我可以多管闲事一次吗?”不等凯亚说点什么,她不耐烦地一抬手,抢先打断了他的回话:“你可以拒绝回答我,我也只是出于好奇想要知道,并不强求。我等十秒,十秒后如果你仍打算敷衍我,我不会继续问下去。”
凯亚听话地闭上了那张正准备花言巧语的嘴。
蒙德是座喜怒无常的城市,那些晴天或阴天总是没有预兆地造访,无迹可寻也是自由的一部分。窗外在下雨,空调口的深处有只小野兽呼呼地嘟哝着,就在罗莎莉亚以为他不会再开口的时候,对方忽然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不,跟你聊聊也没关系。”
他笑了笑,有一搭没一搭地往碗里添菜,一开口却是文不对题,“说起来我们有多久没联系过了?大二那年同学聚会我们还见过面吧,此后过去多久了,五年?还是六年?”
罗莎莉亚沉默了会,不知是在心算还是懒得回答,半晌才扔出一句:“六年了。”
“原来已经这么久了。”凯亚垂下眉毛,油汤中融化着他晦暗的神色。
六年,这不长不短的六年好像只是一个数字,一座轻轻一推就能摧毁的多米诺骨牌高塔,并不需要同样长的时间就能抹消过去。
“人开心的时候时间会过得很快,难过的时候时间会变得很慢。浑浑噩噩过日子的时候,一生不过眨眼间就溜走了。真怀念啊,虽然毕业那次被迪卢克弄得一团糟,但那个时候我挺开心的,没什么烦恼,不用想太多事。”
他声音里还保有少年的清脆,呢喃起来像山间缠绵的雨。罗莎莉亚露出了一点放松的神色,也低声笑了起来:“是啊,那个大少爷在聚会上当着所有人的面牵着你出柜,差点搞砸了一切。”
很难想象现在的莱艮芬德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哪怕只是曾经。她想,但不愿轻易破坏此刻的气氛,没说出口。
“哈哈,那个时候我已经跟他在一起一年了。地下恋情挺刺激的,我很喜欢,”凯亚说到这里,口吻欢快,眼角转起一个漂亮的小弯,“虽然他很快就受不了我搞的那些小动作,嚷嚷着要让大家知道,我好说歹说他才愿意等到高考结束,没想到竟然计划着那样大胆的事。”
任谁都能听出他语调中平淡的炫耀,那些鲜活的过去仿佛一尾砸进水潭中的鱼,使他整张脸倏地生动起来:“你说人为什么不能嗖地一下回到小时候呢?如果能回到小时候,我发誓不会再给任何人添麻烦。不再长大也无所谓,如果不再长大就能换取到这个机会,那显然是我赚了,不是吗?”
罗莎莉亚抿了一口果酒:“没有人能够回到小时候,就像没有人会生活在理想中。”
凯亚停了叉子,看着她,眨巴了下眼睛。
“是的,你说得对。”他收敛了那股洒脱的笑意,“所以后来我提了分手。”
罗莎莉亚端杯子的手一停,条件反射地想问为什么,看着凯亚平静的脸,又觉得什么都不必问了。
那些年她从没有正视过这个男人,即便他们私交不错,也仅仅止步于酒肉朋友的水准。性格上的突出让罗莎莉亚忽略了他清秀的面目轮廓,以及被误认为多情的眉眼,很容易就能想象到像这样一个家境不怎么样的男生为什么会受到女孩们的青睐。
即便被迪卢克的光芒所掩盖,不得不承认,凯亚·亚尔伯里奇,实在有着一张好脸。
那时班上便有传闻他靠出卖色相赚取学费,后来当事人也没有否认,大概确实是事实。现在看来,不否认未必真不在乎那些闲言碎语。他早先表现得过于成熟,而叛逆期又来得太晚,在周遭默认他是个不择手段的人之后,却忽然像个孩子一样大声反驳道自己也是个普通男人。
“是啊,如果我甘愿被他包养,现在一定还跟他在一块吧,”他歪了歪脑袋,看起来真的很释然,“迪卢克那样长情,或许直到过几年他要结婚了,才会哭着鼻子让我收拾铺盖走人?”
这假设很古怪,好像迪卢克在他心中是那种还会掉眼泪的大孩子。凯亚看出她的心思,朝罗莎莉亚笑,示意她什么都别说。女人这才发觉他的眼角已经生出素描般的细纹,跟几年前离开蒙德时变化很大:“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说不定会那样做的。”
“我当时比较傻,说白了还是学生心态,辗转于几个包养我的老男人之间就觉得自己读懂了人情冷暖,心中总怀有一种优越感——我比迪卢克经历得多,比迪卢克有手腕,最重要的是,我比迪卢克更狠得下心。只要我奋斗几年,至少能得到一个正当的、同他平等对视的位置。”
“你知道的,人年轻的时候总会怀有这种想法,‘只要我努力的话’。”他垂下眼自嘲道。
罗莎莉亚心中微微一动。
“迪卢克那时相当反对我打算去外边自己闯荡的想法。他听从了家中长辈的话,准备到基层实习一番,混出名堂后将我带进他们公司安排个闲职,”凯亚望向窗外,瞳孔里映照着那些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好像陷入了回忆,“那阵子他真的很拼,饭不怎么吃,觉也很少睡,不断地安抚我,让我再等一等,再等一等就能保障我的一生。”
“他一直都是这样,试图将我完整的庇护在羽翼之下。所以,他也更加不能容忍我擅自脱离他预想的生活。”
“真稀罕,”罗莎莉亚有些意外,“你居然没听他的?我之前还以为你是那种能躺着绝不站着的性格。”
“人是会变的啊。”凯亚微笑地打着哈哈。
刚离开蒙德的时候,他不是没有好奇过迪卢克会怎样重新规划没有自己的人生。好奇得凌晨睡不着,短信输入的光标删删减减。
可转念一想,世界上自取其辱的话有很多,他不至于要去问这一句。
迪卢克已经不会再陪他穿那样的外套,两双白色的球鞋躲在座位下纠缠,牵着手在金碧辉煌的歌剧厅里一块儿做丢脸的事。在认识凯亚以前迪卢克是那么爱惜羽毛的人,高中时连一起去看个电影都要脸红,如果不是凯亚,同性恋大概是他一辈子都不会接触的东西。
况且,他们都已经过了非要得到一个答案不可的年龄了。
“当时我急于证明自己,急于摆脱他的掌控,跟他大吵一架,分手后加入了另一家公司,”这么多年过去,那些爱啊恨啊,从他嘴里说起来都像在说别人的事,“中间略去不提……最终我果然失败了,千算万算,阴沟里翻了船。那次岗位竞争,团队里有人做了手脚,从此在公司里就没了位置。”
“原本我跟他分手时就说了许多难听的话,后来更是发生了那件事……我才觉察到我们之间的关系并不是道歉就能追回了。说起来也好笑,我意识到这点后,有次喝得太醉了,连夜买了张车票回到蒙德找他。那天晚上凌晨三四点,迪卢克不在家……哈哈,还好他不在,是他们家的管家埃泽来接待我。”
他脸上的情绪没什么波动,甚至称得上疲惫,手上却慢慢地捏紧了玻璃杯,指尖泛白。
“他是我跟迪卢克谈恋爱那会极少数支持我俩在一起的人之一,可那天晚上埃泽坚持把我挡在门外,劝告我,他说。”
蒙德城在下雨。
这样恬静的城市,被水浸润过后竟会浮现出一丝凄艳的朦胧,让人想起褪去妆容的女郎立在石桥旁。凯亚坐在街边的长椅上,蜷着一双长腿。大雨从破旧的塑料棚边缘曲折而下,像细小而脆弱的果实那样砸开,溅出一地的浆液,濡湿了他的鞋袜。不远处,沉重的雕花大门悄然打开,钻出一道黑色的幽灵。
凯亚浑然未觉,任由沉默而瘦长的鬼影不疾不徐地站定在他跟前。
“当初你跟少爷提分手是为了维护作为男人的自尊,现在你回来找他想做什么呢?准备复合吗?”那人说。
对方嘴上并不客气,手头仍递过一把黑色的雨伞。凯亚顿了顿,抬起脑袋,拨开遮挡住视线的额发与水滴,眼神湿润得像一只乖巧的小狗。
“怎么是你,好大的阵仗,”凯亚无所谓地笑笑,反复抹了几把顺着额线流进眼睛里的雨水,一看清埃泽板着的脸,笑得更欢了,“这么警惕干什么,我没想怎么样。这个点了,管家都特地起来把我拦在院门外,我还有本事冲进去不成……迪卢克让你来打发我走的?”
管家不答话,默默地立在一旁观察了他一会,也看不出究竟是在打量什么,过了半晌将挂在胳膊上的崭新毛巾不客气地扔在那颗湿漉漉的头上。凯亚一时没有防备,闷闷地“唔”了一声,晃动脑袋,毛巾顺势掉在他的腿间。
“不,少爷今天外出,不在家。要是他在,你只会更丢人罢了。”埃泽的声音很冷。
凯亚握着毛巾,神情一怔。
他的酒被这番话浇得稍稍醒了些,眼眶深处仍有被熏出一片赤红,低头盯着自己的指甲。摇摇晃晃的雨水绕开鞋底静静淌过,他用力闭了闭眼,梦呓道:“你放心吧,我没想干什么,也不是想要复合……我可能只是想……想再看看他的脸,想确认他现在是不是跟我脑海中长得不一样了……”
想证明我是否还爱他,想知道当初的决定是否错误。
最想知道的,无非是自己还愿不愿意为他努力下去。
酒就像梦的打泡器,每实现一次便要加重剂量。大家总需要借着醉意去完成清醒时绝不敢完成的事,可每喝一次酒,人只会越来越清醒,最后无非是不会再做梦。
不会做梦的人只能像小狗那样,一边冒着雨穿过大街小巷,一边惊慌失措地想要逃离。
埃泽不出声地立在一旁,不知有没有听出他没说完的话。雨水渗到眼球上,又干又涩,像隔着一层砂纸。凯亚揉了揉眼睛,这才发现对方小臂上还挂着一个濡湿的纸袋,之前被毛巾盖住了,不怎么显眼。埃泽见他目光下移,顺理成章地将东西塞了过去,言简意赅地解释:“喝了吧,醒醒酒。”
大半夜的,没想到以埃泽跟他的交情还会特地准备一份醒酒汤。凯亚终于觉出一丝愧疚了,讪讪地说了声谢谢,接了过来。
牛皮纸袋里兜着一个半旧的红色保温杯,孤零零的,银色的盖子上有两道刮痕,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他记得它的模样,那道刮痕是大三那年迪卢克睡昏了头,不小心用手将杯子拂下了床头柜砸出来的痕迹,迪卢克心疼了很久,每次拿出来总忍不住擦一擦,摸一摸,仿佛能用指纹磨去一点疤痕。
凯亚每次都说,大少爷,别擦了这样没用的,我再给你买一个吧。迪卢克每次都说不,当个宝贝似的护在怀里,时间长了,这事便不了了之。
时隔多年,质量再好的保温杯都该更新换代了,它却被留了下来。他没有料想到会在此时此地见着这样东西,像在旅行时忽然撞见了十四岁那年喜欢过的人,陌生的心悸如潮水般一阵阵涌了上来。
埃泽抖了抖外套上的雨水,撑开另一把伞,往外走了一步。
“回去的火车票我已经为你订好了,等会司机会开车送你。保温杯你也带走吧,我会跟迪卢克少爷说它是不小心被撞倒了,砸坏了,扔了,相同的款式爱德琳那里还有很多,就算换了他也不一定会发现。”他轻声说。
凯亚发梦般地抬起头,不知道他究竟要说什么。
“但是,”
管家脸上闪过一丝纯粹的、怜悯的神情,如沉默又坚硬的钢铁上留下的细小划痕,侧过去照到另一面时,很快便消失在反光之中:
“如果你真的看重你最后那点自尊,就不要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