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 for ipad —— 让兴趣,更有趣

点击下载 关闭
枫叶 枫叶 的推荐 sj1599.lofter.com
平沙落雁

[岳云/陆文龙]六沉枪(上)

岳云眼神坚定道:“此身只为精、忠、报、国!”

那人倒背铁锥枪,上马如离弦之箭,再不回头。陆文龙手中的六沉枪掉落在地,雪融化在他的眉间,

“云弟,这一场比试,大哥输了。”

                                    ...

岳云眼神坚定道:“此身只为精、忠、报、国!”

那人倒背铁锥枪,上马如离弦之箭,再不回头。陆文龙手中的六沉枪掉落在地,雪融化在他的眉间,

“云弟,这一场比试,大哥输了。”

                                                       ——跋

一、南国雪

  

隆冬雪天,河面冰冻,矮丘上的秃树在寒风里颤栗。

陆文龙握着缰绳,马蹄在雪中印下碗口大的足印。他胯下的踏雪马鬃毛威风、膘肥体壮、是北地的良驹,当初投宋时骑了过来。

优质战马在岳家军中颇受喜爱,岳飞帐下虎将如云,良驹烈马自然不少。即便如此,陆文龙从北国带来的踏雪马,依然不落下乘。说来也巧,此马虽在北地长大,但细溯本家,祖上却是正宗的南宋军马,而不是金朝贵族喜爱的燕云紫骝、大宛青马。

就跟它的主人一般。

陆文龙,金朝军马元帅完颜兀术的螟蛉义子,从小天潢贵胄,加封殿下,却在弱冠成年时,被岳飞帐下义士告知自己的真实身份,乃是南宋潞州节度使陆登的亲儿子。

陆文龙的父母,十六年前被金军杀害,破城的正是完颜兀术。

黄龙府的四太子兀术一时心软,怜他幼小,索性收养为义子。

从此,南宋殉国的烈士遗孤,摇身一变成为金国的宗室皇子。

得到乳母证实身世,陆文龙自惭愧对祖宗,临阵投了岳飞,得到岳飞的重用。

怎能不重用?少年虎将,武艺高强,红袍双枪,在战场上连挑呼延灼、岳云、张宪等猛将的车轮战,依然毫不落下风。是一度愁得岳元帅高挂免战牌的棘手敌人,如果不是帐下幕僚王佐使出苦肉计,找到机会告知了陆文龙自己的身世,将他策反投宋,恐怕岳家军又有大将,会折在小商河这个不祥之地了!

陆文龙牵缰缓行,远远便见河边白袍银胄的小将,面朝冻河,身边地上堆着事物,青烟袅袅。

这并不是在战场上,但是那小将依然站立如松,双手紧握沉重的铁锥枪,似乎全身肌肉都紧绷了。

陆文龙默默勒了缰绳下马,将踏雪马拴在旁边枯树上,缓步走向那小将。

白袍小将并未转身,清朗嗓音却在寒风中传来。

“陆文龙!你不跟他们去吃酒。全副披挂前来,莫不是找我比试的么?”

听得那人声音有些哽咽,字正腔圆像是极力在压制着什么。

陆文龙站定在他身后两丈外,再进便是那人的攻击圈子。至此他也看清地上那些物件中,有黑色纸灰,心中恍悟。

他眉头一紧,本意要寻那人比试,却咽回肚里。

“文龙初来乍到,只是想熟悉营地,这就不打扰岳公子了。”

杨再兴将军误走小商河,身中万箭而亡。当时他还在北边敌国,听到这一桩公案,都尤为震撼,为杨再兴勇烈而叹。而等他归宋,无意得知,那日奉命救援杨再兴将军的,正是岳云,赶到时却没来得及,只亲眼见那战神一般的男人成为箭垛。

头七过去,杨再兴扶灵回乡下葬,岳家军缟素三日。又迎来了马不停蹄的战斗。目睹岳云在战场上的活跃,陆文龙根本没想过,那个骑着一匹乌骓就敢独身踹营的岳大公子,过了两月有余,还是无法释怀当日的事。

所以尽管刚大胜归来,岳元帅许众兄弟半天休整,大部分人都好好吃喝去了。这个满身浴血自战阵中归来的小将,却独自在此祭奠。

想必有了这一桩事,岳云很难快乐起来吧。陆文龙便不愿再在这时候触他的霉头。

可是他想走,对方却不让。

“熟悉营地?带着那么重的枪?你不累吗!来都来了,跟我打一场,这一回我不会再输你了!”

其实正合陆文龙的意,但他依然道:“军中私斗,元帅要是知道,你我少不得一顿板子。”

岳云道:“我们点到为止。不要让元帅知道。”顿了顿又说:“知道就知道吧,又不是没被打过。”

陆文龙有些想笑,但是又很难笑出来,他看得出今天岳云的心情真是糟糕到极点,连岳飞的板子都不怕了。

“岳公子,恕我直言,你今天的状态,并不适合比武。心神不宁是大忌。我就算赢了你也不光彩。”

岳云难得脸一红,转过头瞪眼道:“凭什么你一口咬定能赢我!”

陆文龙无奈道:“你怒火烧心,如果想把我捶一顿出气,我倒是可以奉陪。”

“你!”岳云冷道:“说了算话,手下见真章!”

当日两军战阵,陆文龙和岳云俱是在马上,此刻他们却都是步战。

陆文龙精于骑射,乃是金国军中第一人,下马步战,也神勇非凡。六沉双枪,舞动如双轮,攻守自如,威力比普通单枪大的一倍不提。

岳云也是双手兵器,他所使用的一对铁锥枪,只有正常枪的一半长,但是枪下方却是个菱形重锤形状,更接近双锤的战法。岳云天生神力过人,双锥重八十斤,舞动呼呼生响。

枪身远,锤却近,一寸短一寸险,当日在马上,枪就是克制锤的最好兵器,所以当时岳云被压制着不能还手。因为他要近身,却屡屡被陆文龙的双枪阻挡在攻击范围外。

但是步战就不同了,任凭枪身如何拒敌,没有马步缓冲,岳云受到的压制小了很多。这一战竟是持续了上百回合不分胜负。

陆文龙估计得没错,岳大公子现在的心情就是特别想揍人,想打得人跪地求饶无还手之力,招招都是重手。陆文龙又怎甘心轻易认输,纵使投到南宋,十六年高高在上养成的好胜心还是没变。但是两人都是盖世神力,棋逢对手,打下来比上战场还累。

打到中间某个两人都拿不动那么沉重的兵刃的时刻,他们不约而同地同时抛下,然后又扑上前近身肉搏。胳膊拐胳膊,脚下互相蹬踢,身体抵在一起。

累到极限的时候,完全没有少将和旧王子的气质,跟街边小流氓似的。你捶我一下,我给你一拳。岳云是下定决心要把自己弄脱力,陆文龙本来不想的,但是被岳云拖着身不由己。

到最后,两人衣甲半落,大汗淋漓,全身水里洗过般,双双倒在雪地上。开口呼出的气都是滚烫的。

岳云仰面朝上,闭眼大喊:“痛快!”

陆文龙只有苦笑道:“你痛快了,我还没有这么狼狈过呢。”

岳云睁开眼,侧过脸看旁边半米躺倒的陆文龙。他头顶的冠冕不知什么时候掉了。束发的抹带也被打掉,头发散在脑后躺倒雪地。那身红袍锁子甲倒是结实,陆文龙热汗上身,自己解开了皮扣。呼吸间胸膛起伏,显出十分健美结实的轮廓。

岳云打完架心情变好。一扫刚才的郁结,哈哈大笑道:“不狼狈啊。好看!”

陆文龙无语地回望他一眼,岳云头上的簪子倒是还在,但是后面绑的布斤不见了。披肩掉了下来,身上只有半圈银甲。他双手枕在脑后,又恢复了那种澹然的模样。陆文龙被他寻着缠斗了这半天,心里也是憋着一股气的,此刻身体虽然累瘫,到底还是没消完。

陆文龙翻过身,挨着岳云的旁边,手快如闪电,就去抽他头顶的簪子。岳云本来以为他是要继续打,下意识低头躲避,却正好把簪子送到手下,被陆文龙轻巧抽掉了。

满头青丝流泻下来,岳云反应过来陆文龙在恶作剧,换手就捉住他的手制止,陆文龙另一只手却又抓他的银甲,银甲本来松了一半,被他抓掉下来。岳云搞不清楚他到底要干嘛,索性一拳捶向他肩头。陆文龙却一条腿跨过他的下腹,把半个身子都侧压在了岳云身上,避过了那拳。

等岳云明白陆文龙耍恶作剧的策略,已经被一百多斤的男子结结实实地压在了身下。尽管他力大,仓促间也起不来。

“承让了,岳公子。”陆文龙撑着他的双手,支起身与那双寒星般的瞳孔对视,他的身子已经全部压在岳云身上,脚也缠住他蹬踢的腿。岳云力气不小,他压住要费很大的劲。但是今日岳云拼斗本身就是用了全力损耗,这时候力气消散,自然动不了。

岳云挑眉道:“原来你还留了余力啊,佩服!”

岳云面容俊秀,青丝逶迤,即使受制于人,还是这般坦荡磊落,陆文龙心底十分欣赏,忍不住想进一步结交,头脑一热道:

“……我素来倾慕公子……”

却见岳云眼瞳睁大,有些不可思议,随即怒色伴着潮红涌上脸,冷冷道:“你给我起来!”

陆文龙见对方突然翻脸,非常不解,他素来不服人,好不容易诚心结交,对方却冷脸回应。陆文龙没有听从,反倒用力把岳云压紧,沉声道:“我就不。你有本事赢了我再说。”

岳云怎么发力也动不了,他从来没这么狼狈的时刻,误以为陆文龙是威胁的意思。他对这个弃暗投明的金国贝子本来是很看重的,打完一架更是把对方当自家兄弟。却突然被强迫压住,‘倾慕’?陆文龙喜欢男子么?他怎么敢,他居然敢对自己!岳云不知道该怎么办,都要急死了。

“你滚!滚开!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动我,我有本事把你……”

一语未落,陆文龙先是惊愕地瞪圆眼,继而掌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泪花都出来了。

“岳公子啊岳公子,你未免想太多了!我的倾慕,可不是‘思公子兮徒离忧’啊!”

岳云悻悻放弃挣扎,脸红得都要滴下血来。见陆文龙还是笑个不停,觉得又失面子又失身份。陆文龙笑够了,觉得也该给他一个台阶下下,便道:

“误会也是一种缘份,若蒙公子不弃,小将愿与公子约为兄弟,金兰同契。”

“其实我也早有此意。”岳云连忙顺着台阶下到底。

就这样,两人就着河边还未用的香和纸,在这寒冷的小商河畔,英魂献身的庄严所在,共拜天地,约为义兄弟,陆文龙虚长两岁,为兄。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隆冬风雪,枪身冷冽,两人心中却暖融融的。

二、黄沙问  

郾城大捷后,岳飞重整人马,乘胜追击金兀术的残兵,迫近距离开封五十多里的朱仙镇。三路援军已至,决战打响。

春寒料峭,却难掩雄兵斗志。金兀术号称百万雄狮的军队,只剩不到二十万精锐,余下皆是老弱病残。黄龙府四太子仍然负隅顽抗,摆出“金龙长蛇阵”,妄想绞杀南宋兵锋,却败在了岳飞、韩世忠、刘琦、张俊四路元帅分兵击破上。

金牛岭下,兀术穷途末路,后有凶悍‘南蛮’追兵,前是平地起绝岭挡路。

“天要亡我!”金兀术在绝境中,仍不失英雄气概,高举金雀斧,遥指南宋先锋。“谁有胆跟爷爷单打独斗!”

不是心虚,亲历过朱仙镇中那些小南蛮子的可怕折腾,金兀术着实不想被八大锤一起炮轰。只想激他们单挑。

遥遥看到冲在前锋的岳大公子,靠一对沉重铁锥枪在乱军中狂砸猛锤,加上力道刚猛的何元庆、一身蛮力的狄雷、年少气盛的严成方……八只大锤砸得金兵眼中都是星星。

白袍染血,打马而来的勇猛小将气势不减,金兀术不由感慨:“有子若此,岳飞几世修的好福气!”

眼中忽然瞥到一道红袍,心被深深扎痛了,金兀术抡起金雀斧,咬牙切齿,声如平地惊雷:

“陆、文、龙!”

被点名的双枪将军骑着踏雪马,从乱军中而来,双手六沉枪前后护身,移到了宋军的最前端,与金兀术对阵。

“父王!”陆文龙热泪滚落,哽咽结束后,却声嚼如铁:“我来和你算账!为爹娘报仇!”

不顾旁边将军的劝阻,陆文龙打马而出,长枪当头刺去,和金兀术的斧头战在一处。

招式俱烂熟于心,仿佛不过是父子在校场上的对演,更远一点,当金兀术还没请武师给陆文龙教习时,亲手抱他上马,赤手空拳地比划。

数十年的养育之情,终究抵不过家国仇恨,身份悬殊!

六沉长枪破空格开金雀斧,黄龙府四太子不敌他亲手养大的义子,即将刺入胸口的枪尖却诡异地挑上,穿透他肩胛,痛彻心腑!

陆文龙仓皇抽走武器,不忍回头,长枪曳地拖走,因这最后的心软,他无颜对战场上信任他的将士,更无面去见对他寄予厚望的元帅。

他竟然还会看到对方受伤时心痛,如同十几年来每次迎接义父回府之时。

四太子金兀术,杀掉他生身父母的仇人,陆文龙竟然还是没法对他恨之入骨!

突然平地一声雷,阻挡金兀术退路的金牛岭竟然在烟尘中崩塌了,显出一条穿过山岭的羊肠小道。金兀术含恨转身,飞马突骑,迅速跑出宋军的包围圈。

金牛岭山崩地裂,让无可能生还的金兀术绝处逢生。岳元帅虽然遗憾,也说是天意,不让金兀术在此地身亡。

此战宋军大胜,四位大宋元帅清扫战场,他们合歼俘虏总共十万多金兵,跟随金兀术逃回北方不过几千残兵。

变成废墟的金牛岭上,大军陆续整顿点卯,战意沸腾的宋军直想一鼓作气、乘胜追击,打下开封,光复旧土。

岳元帅从早就开始等待朝廷旨意调拨,军士们劝他将在外有所不受,他却并未擅自追击。

狄雷和关铃身为岳云的好兄弟,从早就拉着他往最前线的金牛岭上看。边缠边闹,求岳大公子让元帅松口,放他们打过河去。

岳云给他们缠得没法了,寻思着脱身之计,抬眼就望见断崖高处,一袭红袍翻飞,连忙灵机一动对狄雷和关铃说道:

“我去问问陆大哥的意思,你们也去问问别人。凑够人咱们跟元帅请命去!”

傻小子狄雷和愣头青关铃都信了,欢呼雀跃争着跑回营地。岳云无奈看着他们背影,眉间若蹙。

父帅又何尝不想过河?迎回二圣,收复河山一直是他终生的梦想。

可是他再怎么“报国”,也是建立在“尽忠”这两字的基础上。

臣子绝不逾矩,就像没有收到圣命,绝不过江一般。

岳云一边爬上金牛岭断崖,之前倒塌了一半,震出一条鬼斧神工的通道,供金兀术逃走。

如果冥冥中真有鬼神在保佑黄龙府的四太子,那么岳云也希望有鬼神不要偏心,危难时能保佑他的父帅。

前方无路,站立尽头的双枪将军衣不解甲,仍有血污,任山风吹得红袍猎猎作响。

岳云上前与陆文龙并立,放眼金牛岭远眺,江水滔滔,烟水迷蒙,更远方黄土青天,峦山无尽。

“家国仇恨,衣冠复旧。”陆文龙伤感道:“既然我回故乡,不该放过杀父仇人。可他也不愿真伤我性命——我甚至还叫他‘父王’!我真瞧不起我自己!更辜负了元帅和你们。”

岳云一手握了他攥成拳的手,劝道:“元帅都把你排别的阵上了,就是不想你对上他……谁叫你杀敌那么快,没事干了被冲到他阵前。这真怨不着你,我要是,要是跟你一样处境,父帅把我砍了,我都不会和他动手。”说完觉得这个比喻对岳飞不尊重,连连打脸。

陆文龙被他逗笑,转过身握了他另一只手,面对他笑道:“云弟,不是我杀敌快,是你们八大锤,把本来我阵里的敌人都杀去许多。”

岳云便顺着往下说:“好好好,算我们头上,我们对不住你。陆大哥,快跟我回去吧。父帅担心你呐。”

陆文龙看着岳云,叹气笑笑,道:“一口一个‘你们’,你倒是和谁都是兄弟,前几日那个云南来的黑蛮子,之前和你打得面红耳赤,怎么进了小树林一趟,出来就成了兄弟?你们在小树林里干嘛?说出来教教哥哥,让哥哥也多几个好兄弟。”

陆文龙说的是苗王李述甫的外甥黑蛮龙,在向南宋朝廷请封路上,路过宋金交战的战场。因为受到金国的冷遇,就到宋军营地上。黑蛮龙好武,听得岳大公子名头响,硬要与他比试,两人相持几百个回合不分胜负,而后岳云将他诱到小树林中,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化敌为友,不战而屈人之兵。黑蛮龙更与岳云脾性相投,就此结拜兄弟,为宋军争取到苗王这一强大的外援。

岳云受不得这番揶揄,连连跺脚:“陆大哥,小黑蛮子十几年才来一次境内,我和他称兄道弟,是把他们高高兴兴哄走,不来招惹我们,还是你觉得几十年后再来一个小黑蛮子,会叫我伯伯么?”

陆文龙大笑,又道:“那韩彦直呢?刘琼呢?牛通呢?狄雷呢?严成方呢?杨继周呢?关铃呢?另几路元帅之子、侠义之士、投诚叛将、英雄后人……我最近看孙子兵法有感,这就是‘攻心为上’么?聪明的岳大公子?”

岳云一脸震惊地看着陆文龙,有些局促:“陆大哥说笑了,我……”

“岳公子不必自谦,在军中你的举动一直很耀眼呢。文龙……和兄弟们都看在眼里。”

陆文龙手腕翻转,从岳云的手中脱出,反而握住他的手腕,无可否认,虽然同样是在军营中长大,陆文龙羡慕岳云更游刃有余。三教九流,只要有本事的都能跟他称兄道弟,岳云和岳飞一样,身上有不由自主让能人拥戴的特质。在金国时,自己再怎么努力,身为汉人,也得不到女真子弟的接纳。何况那段往事已经过去。

“是张宪告诉我的。你这小妹夫平时是个闷葫芦,但喝醉了话倒得比豆子还快。”

岳云无奈一笑,抽不回手,只得任陆文龙握住。

“我最拿宪哥儿无法,他要是一点半点不好。我那银瓶小妹会挑死我的。对了,银瓶也用双枪,不知何时得空请你指点几招,一定大有裨益。”

陆文龙知道岳银瓶是岳云异母妹妹,嫁给了小将张宪,善使两柄梨花长枪,经常让张宪跟她拆招,当真巾帼不让英雄。

陆文龙听着不由得感慨,岳家儿女果然个个不凡:“指点不敢当,若银瓶小姐有兴趣,文龙愿意陪她喂喂招。”

“不必客气,好好教训那个丫头。省得她总欺负我锤短,还不敢真打她,我要是动手,家里四个弟弟老太君都不会给我留活路。”岳云脸上浮现的怀念神色一闪而过。算起来也两年没回汤阴了。

陆文龙心中愈是凄苦,岳云有一大家人,口气抱怨,但是字里行间的满足藏不住。所以他才敢在颖昌大战冲杀数十回,人为血人,马为血马,身被百创依然奋武抗敌吧。那是因为总有温暖屋檐等待他归去……

自己呢?生父母早已逝去,十几年来认贼作父,亲情在投回南宋之时就彻底斩断。除了这孑然一身,他陆文龙还剩什么?命中孤苦,寂寞于世?

岳云注意到他眼中的黯然,他心思何等活络,自然明白陆文龙在感伤什么,凑近一步,道:“等打完仗,请你回汤阴做客。陆大哥想要置办家宅我也可以帮你,若陆大哥觉得无聊,可以住在我家隔壁,我们天天练武喝酒去,好不好?”

陆文龙鼻尖一阵酸楚,莫名感动,说不出话。

岳云继续道:“战场上,大家打仗亲兄弟,没什么分别。战场下,我还把陆大哥当好兄弟,还没什么分别。陆大哥若答应,就……就松手抱抱我。”

陆文龙便依言拥住了那具充满活力的年轻身体,紧紧抱在怀里。感到从未有过的温暖和安心。

“云弟,谢谢你。”

三、梁浦吟

  

绍兴十年。

陆文龙赶到汤阴县,风尘飒飒,秋高气爽,路上行人提着成货,用乡音跟街上熟人打招呼。

陆文龙从小生长在北方,并不是很听得懂河南汤阴方言,孤身牵着踏雪马缓步走在街上。看他红袍战甲,武人打扮,张得又年轻英俊,大胆的乡民就用官话问他:

“这位小爷,面生得很啊。看你打扮,是来找岳飞老爷的么?”

陆文龙也依礼认真回答:“正是,元帅家是否就在街尽头右转?”

“你知道啊。”乡民道:“那就不用带路了。”看起来也是见过很多类似情况。

“多谢。”

待陆文龙走过,有议论飘进他的耳中:

“那个小将军还真是斯文得很,说话客客气气的,倒是跟好多将军不一样呢,真的是当兵的?”

“岳飞老爷的兵,天下一等一的好,有这种人也不奇怪。”

乡亲们谈话中对岳飞是汤阴老乡十分自豪。陆文龙听觉敏锐,一路上听得多了,心情反而沉重起来。

转过街角,又行了好一段路,两边房舍逐渐变少,道路旁出现许多松竹,又有几栋宅院,院墙围着,陆文龙估计岳府还在前方,想到此行的原因,万军阵前皆不惧的将军难得地站住脚步,眼中流露出一丝犹疑。

金牛岭上岳云的邀请虽然真诚温暖,不过陆文龙也认为那番话的安慰作用更大些,并未真正想在此刻打扰岳云一家。

只是十二道金牌催得岳飞班师回朝后,岳飞奉旨回临安,从神武右军调任枢密副使,明升暗降,军权被夺。神武行营后军番号改为改为鄂州驻扎御前诸军,暂由统制王贵节制,岳家军众位大将也调任不同职位,岳云上表请辞忠州防御使之职位,实则这职位也已被架空,其后岳云回到汤阴老家。

陆文龙因为是降将,依然在王贵的军制中,却在一次巡营时,听到王贵心腹将领醉酒后,说出朝中一些不利于岳飞的情况。

陆文龙初来乍到,在临安中并无线人,不清楚这些情况的真伪,那将领跟陆文龙没什么交情。陆文龙觉得自己不能打草惊蛇,让他知晓酒后吐真言之事。只是身在军营不得随意擅离职守。好不容易到旬假,陆文龙有六天的时间。这时间赶到临安稍微有些紧,陆文龙干脆掉个头,去岳飞老家汤阴这边,兴许岳家在临安城中有消息来源,能知道些什么。如果他们也不知道,就给岳家提个醒。

只是这种事……大老远的一上门就告诉人家,怀疑岳飞在临安会遇到麻烦,真是不吉利啊。

陆文龙摇摇头,之前他跟岳云通过书信,说过自己要来之事。但为避免信被截获,他并没有说出真正目的,只写希望能在来拜会岳云他们。岳大公子在回信中热情洋溢,直接告诉陆文龙,已经替他在岳府旁看好一处宅子,欢迎陆文龙在这里安家。

对于岳云的体贴周到,陆文龙心中很是感激。如果能在岳府旁安家,就能经常见到岳云,这样的想法让他心里涌起一股股的暖流,让他在寒风薄雪中,也精神抖擞。

忽然他听见前方传来飒踏兵戈舞动风声,他循声而去,见前方一处半人高的矮墙,围着一个宽敞的院落,屋前乌梅红火,院旁青松正老。而在院落中间,正是白衣束身的年轻武人,双手铁锥枪抡起空中挥舞,身形挺拔,英姿飒爽。

还未看见正脸,那身影和招式,让陆文龙远远的就知道了是谁。他信步走到院前,隔着矮墙静静看着那名青年在雪地上练武,对方眼神专注清澈,眸光中有坚定的信念。

陆文龙没有做声,对方也行云流水地打完一套招式后方提息收气,放下兵刃,利落地转身对着陆文龙方向遥遥抱拳行礼。

“陆大哥,恕小弟怠慢则个,只是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快。先进来吧。”

陆文龙边将马拴在院前的下马柱上,而后走进了敞开的院落大门中。

“云弟,这是你家?”稍微有些小,而且看起来没人的样子,大门也不关。

岳云将铁锥枪放在堂屋台阶上,邀请陆文龙走进堂屋,边说:“我家还在竹林后面。这是我练武的小院子,家里弟弟妹妹有些多,我练武时他们总围过来,我怕伤到他们。而且——偷得一时清静。”

陆文龙恰好看到岳云转头时那一抹微笑,也跟着笑道:“看不出来呢,这里……这里……”陆文龙转头打量着,本来想夸几句岳大公子有品位,结果进屋后发现真是……简约得可以,正厅上也没牌位,供桌上厚厚一层灰,便没有说下去了。

岳云道:“我没叫人收拾这里。要不陆大哥跟我回家里?”

陆文龙刚在客座上坐下,听他这么说正要起身,岳云看他的模样有些疲惫,连忙又改口制止了。

“陆大哥一路奔波,稍做歇口气也好。”

陆文龙正想说他无碍,见到岳云急急忙忙找茶叶茶具的样子,又忍住了。岳云从柜中拿出一罐茶叶,掸掸上面灰尘。又看着茶几上的几个杯子有些犯难。半天终于拿起一个青色瓷杯,用屋内炭火上铜壶里的开水浇了两遍,才倒水泡茶。

这些杯子都是岳云自己用的,并无其他给客人备下的茶杯,本来岳云想问陆文龙介不介意,但转念一想陆文龙肯定说不会介意,问了反倒显得自己矫情,便用开水洗了给他泡茶。

“这茶很新鲜啊。”陆文龙情不自禁道。

“陆大哥……这茶是去年采的。”岳云还是俱实说道。陆文龙在北国长大,金国没有茶叶,都是从南国运送过去的,即便是上京宗室喝的都是隔了半年期的陈茶。陆文龙觉得茶新鲜,只是因为他喝惯了陈茶。

陆文龙一愣,也想明白这原因,苦笑一声:“我倒是井底之蛙了。”

“陆大哥……”岳云知道流落异乡十几载一直是陆文龙心底的痛,自觉避开了这个话题。

岳云又询问了一番陆文龙的近况,得知陆文龙六天之后还要回去销假略为失望。

“还以为陆大哥此番能长住,真是遗憾。”岳云道:“不过来日方长。”

“军人服从命令乃是天职。”陆文龙道:“不管怎么说,云弟为我出力寻找的心血总不会白费。有云弟在这里,我自然是愿意长住。”

“那就好。”岳云笑道:“有了敌人我们一起上战场,天下太平就做邻居。等陆大哥讨了媳妇,还可以结个娃娃亲。”

陆文龙蓦然反应过来,眼前这个唤他“大哥”的青年,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了。虽然早已知晓,但亲耳听到,心中居然无端地堵上来一点苦涩的东西。

陆文龙不愿多想,放下茶杯,眼神深了下来。

“云弟,我此番前来,其实还有别的事。”

于是陆文龙把他在军营里听到的不利于岳飞的流言大致告诉了岳云。此刻家中岳飞不在,岳云身为长子,相应的就是家中的主心骨,他想提前让岳云有思想准备。

“岳元帅功勋盖世,嫉妒眼红的宵小比比皆是。本来蚍蜉撼树,清者自清,不该妄自菲薄。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就怕岳元帅一生忠耿,却受了小人的暗算。”

陆文龙说完,叹了一口气,抬眼看着岳云的反应。

岳云双眉紧蹙,眼中是陆文龙很少见到的忧思。

“不瞒陆大哥,这么些年,蒙圣恩眷顾,父亲立了些许功劳,树大招风……朝中党朋倾轧,奸佞造谣,从来都没有少过。为避免无谓事端,我们在临安也有些朋友帮忙看顾,只是这次自从父亲回去临安后,就没有消息了。”岳云咬了咬牙:“陆大哥所说的情况,空穴……总不会来风。”

“没有消息?”陆文龙感觉事情严重起来:“多少时日了?”

“接近半个月了。”岳云脸色不好:“我此刻不敢轻举妄动,母亲和奶奶都担心得不得了。我不想再让她们操心。”

陆文龙惭愧道:“我带来的也不是什么好消息。你先不要告诉令堂她们。待想个稳妥的法子才好。”

“说的是。若真的出了什么事,父亲定是要我护好她们的……”

看着青年愁眉紧锁的模样,陆文龙心中升起一股烦闷,他觉得还是在战场上好,虽然血腥残酷,总是真刀真枪。对付这种暗处的罗网,真是憋屈。

多么希望,能让眼前的小将军再恢复那般意气风发的模样,就像在猎猎旌旗下,银鞍白马,铁锥无敌。

陆文龙放下茶杯起身:“既然云弟已有思量,我这便出发,前去临安探听消息。无论如何,定要保得岳元帅周全。”

“陆大哥且慢。”岳云摇头:“如何能劳你孤身涉险。何况如果我们在临安的所有线人都没有消息,陆大哥去恐怕也难探听到什么。何况,陆大哥好不容易来汤阴一趟,怎能让你连我家门都不进,那就太失礼了。”

陆文龙便没有再推辞,跟随岳云前去岳府。

岳府阖家老小对陆文龙热烈欢迎,令陆文龙心下感动。李夫人张罗了一桌好菜,席间岳云之妻巩氏抱出了岳云的两个儿子,陆文龙看岳云一手抱一个,明明自己不过是弱冠的青年,却呵着孩子,一副父亲的慈爱模样,禁不住暗暗发笑。岳云的两个儿子,粉团团的,但已经有承袭自父辈的俊眉大眼,看得陆文龙也不禁乐了。

“老大叫岳甫,老二叫岳申。”岳云脸上有藏不住的喜悦:“两个捣蛋小鬼,今天在陆大哥面前倒会装乖。”

陆文龙听得岳云二子的名字,微笑道:“这两个名字看起来普通,实则出自《诗经》:崧高维岳,骏极于天。维岳降神,生甫及申。 ”

这诗经大雅里的诗句,用来比喻良才贤将,岳云给二子起此名,期许颇高,兼古朴雅致,非常巧妙。

“陆大哥博闻强识,小弟佩服。”岳云心里也暗自纳罕,没想到陆文龙生长金乡数十载,对于汉文化的造诣却颇深。

陆文龙心中却又是一黯——金兀术给他找来了汉人教习先生,教导他汉人文化,固然跟金熙宗上台后,金国朝廷大规模向汉制改革有关,也有金兀术喜爱汉文化,并对他这个南国养子心怀期许,悉心照顾,他陆文龙才有今天的文韬武略。

岳云何等敏锐,陆文龙眉间梢蹙,立刻明白过来,不动声色地引开话题,将兄弟姊妹一一介绍。岳云身为长兄,又征战沙场立下汗马功劳,家中弟妹无不敬爱这位大哥。令陆文龙惊喜的是,岳家儿女,虽然只有岳云上阵上阵杀敌,但其实个个皆是可造之材。

岳云二弟岳雷自幼体弱,幼年丧母后,又跟随岳云颠沛流离,落下病根,岳云对他一直怜惜有加。陆文龙所见之岳雷,虽年仅十六岁,孱弱似有不足之症,但气度清许,进退有据。岳飞和岳云不在时,协助主母将家事打理得井井有条。三弟岳霖年纪更小,不过十二岁,但聪敏机智,才学足称神童,令陆文龙惊异。岳震岳霆年岁尚小。而岳云的胞妹银瓶,豆蔻年华,巾帼不让须眉,还拉着陆文龙耍了一会儿梨花枪,直嚷着要随大哥上战场。

陆文龙感慨,满门子孙如此出息,假以时日,必成大器,想来也不辜负了岳元帅的期许。

当日午后,岳云拉着陆文龙清谈,陆文龙兴之所至,会聊起上京与辽阳风物人事。岳云也难得听到陆文龙的少年时代。

“金国人每年都要祭拜萨满,而三年一度,在祭典之前之时,会举行女真的勇士大会。比赛的项目有骑马、摔跤、围猎。参与勇士大会有很多宗室子弟,因为王公贵族之间尚武,当年父——四太子兀术就是十八岁那年在勇士大会上一举夺魁,被封为大金第一勇士。我十四岁那年,赶上了勇士大会,就不知天高地厚地参加了。”

岳云十三岁从军,虽勇冠三军,却也是在一次次苛刻的训练中磨砺出来的,等十六岁才独当一面,率军夺城。他对少年陆文龙的经历兴趣浓厚,道:“后来呢?”

“我到了赛场就傻眼了,勇士们都比我年纪大,个个壮得跟熊似的。我骑马和射箭都行,但是到了摔跤那个环节……”

陆文龙苦笑了起来。

“我打了许多场,累得半死不活,又遇到一个非常可怕的对手,他十分凶狠,力大无比,一直在不停地把我砸在地上,比武场上瞬息万变,我觉得我自己要死了,但是那个最凶狠的对手,一直没有停下,我头昏脑涨,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扭断了他的手,才得以捡回一条性命。但没想到惹上了大麻烦,他竟然是……”

陆文龙喝了口水,望着岳云担忧的双眼,回忆起那惊心动魄的时刻,依然心有余悸。

“他是金太宗的嫡长子,完颜宗磐。太宗当时在位,完颜宗磐骄横粗鲁,气焰嚣张,不把父——完颜兀术放在眼里。我弄断了他的手,他扬言要杀了我这个,这个小南蛮子。完颜兀术为了保护我,送我到山上学艺,可没想到,完颜宗磐还是打听到了我的下落。他极为自负,竟然亲自来杀我。”

“他和手下找到我的时候,我师父正好下山,他们人多,我只有逃跑。完颜宗磐追上我的时候,我真的好怕,但我不想死,就拼了命地和他们打,那是在一片竹林,千竿翠竹都染得血迹斑斑……”

陆文龙闭了眼,沉默了一会儿。岳云眼中泛起一层雾,贴心地不说话,给陆文龙再添了一杯茶。

“后来,我把完颜宗磐手下全杀了。他见我浑身是血,像个鬼一样的疯模样,估计是怕了,连滚带爬地逃了回去。我在床上昏迷了三天三夜,等我醒来,师父递给我一杆枪。他说,我昏倒的那片竹海,是百年难遇的绿沉竹,他用其中最坚硬的一根,给我造了一把枪。有了这把枪,以后就能更好地保护自己……绿和六同音,师父就给那柄枪起名‘六沉’。从此之后,它陪着我上阵杀敌,辗转千里,出生入死。”

岳云肃然道:“陆大哥,可否借爱枪一观?”

陆文龙将六沉枪递给岳云。岳云入手,拎惯八十斤重双锤的手,也觉得颇为一沉,入手寒凉,枪身森冥,泛着古朴的绿意,岳云抖动枪尖,银刃在光线下铮铮作响。

“平生实难得见的好枪。”岳云由衷赞道。“竹性最韧,这百年难遇的绿沉竹,当真是竹中极品。”

岳云赞赏的不仅是竹,也是陆文龙那面对强敌,依然如竹般顽强坚韧的品性。

“陆大哥少年勇锐,重挫完颜宗磐,正像这杆绿沉……当真是名枪配英雄。”岳云展颜笑道。

陆文龙心底触动,这桩公案他一直埋在心中,本是他少年时代的隐痛,却不知为何今日告诉了岳云。濒死的回忆带给他的绝望不时笼罩心头,但却没想到这段经历还可以有另外的解读。从岳云那欣赏的眼神中,他读到了男子汉式的肯定,令他悄然生出了一股自豪。

想必岳云从小活跃沙场,也是在鬼门关走过几个来回,颖昌血战他冲杀敌阵数十来回,体被百余创,人为血人,马为血马,陆文龙之后听说,震得难以言喻。

而此时此刻,他们四目相对,互相理解了,在生命中,面对强敌,宁不顾身,也要血勇奋武,呛然而战的气概。

过了好一会儿,陆文龙看着岳云脸色逐渐由兴奋转为失落,眉间若蹙,异常犯难的模样,便关切询问。

岳云隔了一会,才缓缓道:“陆大哥,其实刚才,家里接到一封信,是我爹写的,要我去临安……领赏。”

陆文龙看着岳云笼罩着寒霜的神色,也察觉到了疑点:“领赏?”

岳飞对岳云颇为严苛,不但几度压下战功不报,也数次推辞了高宗要分给岳云的带御器械行走一职,岳飞怎么会让岳云去临安领赏。

“笔迹的确是我爹的。”

陆文龙神色一变:“难道是谁……伪造了元帅的笔迹?”

岳云忧心忡忡:“不能确定,也有可能是这次爹终于拗不过官家了。但我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

“那你……要去吗?”

岳云沉默了一会儿,缓缓沉声:“就算是龙潭虎穴……也得去。”

----------------------  

希望能把TBC变成END,但又不忍心把TBC变成END的文,因为变成END小岳将军和岳帅势必要挂掉。

1.说岳里岳云用的是双锤,但是王曾瑜老先生考证出铁锥枪这种帅爆的东西,当然是用帅的了。

2.陆文龙打完颜宗磐是我编的,《说岳》里没有。完颜宗磬也只是根据史料脑补的人设。

3.岳云给儿子起名字那个是《金陀》里的记录。

4.六沉枪出自关汉卿《单刀会》,关汉卿是元代的,六沉=绿沉,绿沉枪的确在南宋之前就有。

5.银瓶是李夫人生的,应该比岳霖还要小。但是《说岳》里都让银瓶嫁给张宪了,年龄问题就算了。至于她会武功还用梨花枪又不是说岳里的了,是说岳游戏精忠报国岳飞传里的,趴。

6.这不是考据,只是把涉及的梗说明一下。

一人萌系列。发上来的原因是我今天搜LOF,岳云标签居然没文,故而报社。

少年将军陆文龙的故事多狗血啊,和岳云的互动也萌萌哒,化敌为友并肩杀敌双小将可热血了,陆文龙在说岳里是个美男子,从小还受贵族教育。双枪金甲帅帅帅prprpr。岳云更不用说了,银枪白马少将军这词除了霍去病就形容他了,小时候语文课本《边城》里还夸赞他美貌。

是从《说岳》中衍生出的脑洞,《说岳》本来就是文人的YY,取基本的情节和人设。至于取用三朝会盟鄂金陀传的史料也只是为了故事服务,出于自己私心,岳帅只会高大上,高大上,高大上,皇帝宰相的洗白党拜拜。

平行世界,跟历史无关,作者非考据党,写的不是什么“历史”同人,求考据帝放过,让我做一只安静如鸡的绒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