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栀余_

重返巴别

现背。


6.哑谜


“我国语明明有变好啊,我也不清楚昨天是怎么回事。”


“听说年轻人管这个叫做,普通话守恒定律。”


十二月初的上海还不算太冷,相比有人记忆中的无锡,几乎堪称温暖。


昨晚又一份长期通告结束,该应酬的应酬,该道别的道别,港乐天后总算空出一些时间,与她连节目组都不是很想cue情怀,因为合作频繁到没有情怀的老朋友,不紧不慢地约一次下午茶。


异乡的茶餐厅终归缺少灵魂,但香港已然停摆了太久,他们聊起如今门可罗雀的红馆,好难得重新开张了一次,然后一场查到四例确诊,连带后面所有人的排期又陷入无限期...

现背。



6.哑谜

 

“我国语明明有变好啊,我也不清楚昨天是怎么回事。”

 

“听说年轻人管这个叫做,普通话守恒定律。”

 

十二月初的上海还不算太冷,相比有人记忆中的无锡,几乎堪称温暖。

 

昨晚又一份长期通告结束,该应酬的应酬,该道别的道别,港乐天后总算空出一些时间,与她连节目组都不是很想cue情怀,因为合作频繁到没有情怀的老朋友,不紧不慢地约一次下午茶。

 

异乡的茶餐厅终归缺少灵魂,但香港已然停摆了太久,他们聊起如今门可罗雀的红馆,好难得重新开张了一次,然后一场查到四例确诊,连带后面所有人的排期又陷入无限期的延宕。被迫失业的艺人们一整年收入无几,而一些没有家室牵绊的,索性就北上谋生。

 

Joey漂在内地已有些时日了,自觉国语长进可观,却还是第一次听说所谓的普通话守恒——同一场合出现两个以上的香港人,他们只能共享这一场域内普通话的定值。她听得云里雾里,心说哪个年轻人这么无聊,忽然若有所悟,不免又向李克勤瞥了一眼。

 

昔日这位和她一起跑码头,演唱会综艺连轴转,长途航班飞来飞去,仿佛都不及昨夜一场录制更摧残人。Joey同情地望着那双原也不太年轻的眼睛,千钧的疲惫悉数垂于眼角,藏都不藏一下。

 

昨天也是这样,中途回后台休息,她揶揄对方直接老了几岁,李克勤嘴还没张开,身边就传来脆生生的一句。

 

“祖儿老师,他今天生病了~”

 

场面怪异的程度简直不忍回想,Joey情不自禁感叹。

 

“我看到你才发现,这个节目好像很危险。”

 

李克勤:“……”

 

她庆幸地拍了拍胸口:“还好我的拍档是女生。”

 

对方终于抬起头,并斜睨她一眼:“讲得好像你和女生很清白。”

 

“……你在想什么?”Joey惊恐地望向他,只差拿着手机拨999,“那还是个小女孩耶。”

 

李克勤下意识反驳:“难道我的那个不是小男孩。”

 

“……”

 

“……”

 

在对话彻底走向危险与诡秘之前,他们不约而同地及时沉默下来,继而后知后觉,两个香港人居然一直在磕磕绊绊地讲国语。听说人在主动放弃最熟悉的语言时,一些说不出口的话反而会容易些,Joey忍不住扶额:“我们到底在讲什么。”

 

“我怎么知道,”此时对面那位已恢复淡然,“都是你在讲啊。”

 

他们上一次聊起这档节目,还是Joey当初签完约,有点担心隔着辈分与地域文化,和未来的搭档不好沟通,就向努力把全港骗过去的李克勤询问经验。

 

对方像是颇有感触,对她说现在的后生又聪明,想得又多,要玩在一起真的好麻烦,不能逗他逗过分,更不能对他太好,人家不会领你的情,还会跟你讲只要他不心虚就是你心虚……

 

非常细致,非常诚恳,不过她好像是去录音乐节目,只想知道年轻人喜欢唱什么歌。

 

微妙的违和感一瞬即逝,直到数月后,那天临近收工,撞上他和那个年轻人刚开始彩排。当时Joey还要补录几段备采,便没有打招呼,只在舞台下多看了两眼。

 

歌当然是好听的,如果声音也有灵魂,俨然是一对相恋过几世纪的爱侣,又重逢于极清冷的两岁山,自然而然地缠绵相依,剖心沥血,完全奉送满溢的疼惜与眷恋,反教贪嗔痴的苦厄轻轻落下。

 

到末句处,两人原本好好地对视,下一秒李克勤却故意睁大双眼,做出很夸张的怪相,吓得对面的年轻人匆忙闭眼,他才真正地舒展眉头,仿佛对某样东西确认无虞,然后嘲笑对方。 

 

真的很奇怪,不必说这个她在少女时甚至要称一声前辈的人,即使她自己也在年月流逝中,逐渐很少为变化和失去感到仿徨。

 

因此,饶是她手握一度震撼港圈的跌宕情史,忽然也看不懂,台上正在演哪一出戏了。

 

 

5.两个世界

 

身为我歌之光,金字招牌的另二分之一,被要求传授经验的事,自然也不会缺少周深。

 

一天夜里,挺久没联系的石头在微信上找他,寒暄过后,对方提到自己刚接了一档音综的第二季,听说他拿了上一季的冠军,还跟他的李老师相处得不错。

 

周深:“……”

 

他耐心等待片刻,让背后一瞬间炸起来的毛一一复位,然后飞快地打字解释,都是节目效果啦克勤老师人很好综艺感也很强愿意放下身段配合其实我们不是特别熟只是露水姻缘私下没联络更没有什么不该有的!!

 

石头至少沉默了五分钟,漫天的省略号如雪片飞来。

 

“周深你有事吗?”

 

“我只是想问,你们一般谁选歌比较多,是你还是他。”

 

“而且,那个词叫萍水相逢。”

 

……

 

周深语塞半晌,忽然觉得不太对劲:“你这把年纪过去,做新人前辈愿意吗,做前辈新人愿意吗?”

 

等两边都冷静下来,他总算在对方口中了解详情,并由衷地表示唱歌怎样都好,做前辈最惹人厌烦的,莫过于充当人生导师。尤其石头的小搭档是真正的少年成名,十几岁被捧上流量泡沫的浪尖,业务能力毁誉参半,但人家阅遍烈火烹油或世态寒凉的资历,足够将一板砖砸死五个熟人的音乐圈吊起来打。

 

其实,周深有很多次自己都费解,抛开种种杂念,他也很难将李克勤与他遇见的所有前辈,或许还有长辈,一视同仁。

 

年长的人身后都有河川,引人回望去追溯它的源头,可这位天赋异禀,望着他时仿佛相隔一片海,时间的线性与重量在潮涨汐落中释淡,遥远却被留下来,成为理应如此。

 

很久以后找到答案,是他极少用自己大半生涯的阅历,去指点别人尚未经历的人生。

 

回想起来,实在是一个很好的前辈,很体恤温柔的人,好到周深甚至会内疚自己是否对他太过于苛责,即使对方偶尔堕入岁月的窠臼,隐约想证明性吸引力尚未衰退,那么殷勤捧场的自己也同样不算清白。

 

不过……那些他最熟悉的爱,是浅薄,僭越甚至粗鄙的沙砾,血肉磨砺的痛觉令他难受抗拒,却又近于卑劣地不得不赖以为生。而李克勤微微俯身施予的,分寸得当的关爱,就像一只温暖的手,只能摸一摸他的蚌壳。

 

被隔膜的体温包覆过,终究让他心里更空。有一次去射箭馆录外拍,用牛奶瓶抽签,周深看清瓶底那行字就愣住了,镜头一关又悄悄拿过来,在手上反复把玩,自言自语,牛奶也能成精吗。

 

李克勤也探过头来:“什么意思?”

 

周深想了想,声音仍维持轻松不改,却抬头与他对视了一秒,这一眼很郑重,也很沉静。

 

“就是说,我和你不是一路人哦。”

 

“肯定不是啊。”李克勤居然点点头,“你的早上就是我的下午了。”

 

“……”

 

周深忽然很想穿回一星期前,掐死不小心睡过头放人鸽子的自己,至少对方会失去一个玩笑搪塞的借口。尽管在意料之中,他的心脏仍是沉了沉。

 

枉他私下还夸过他克勤老师超厉害,普通话又差话又多,可是从来没有真的说错过一句话,不是希望有一天,滴水不漏的话术也落在他身上。

 

但世事哪会皆如人意,就像以最合适的身份相遇,也未必停留在最合适的感情。

 

也许是他很少,或者说,第一次毫不掩饰地流露出鲜明的失落。周深只觉得耳后微微一凉,那是有人的视线和缓如风掠过,肩头却反而传来温度,李克勤几乎是罕有地拿起长辈姿态,很轻地揽了揽原本就羸弱的肩。

 

“人生呢,其实没有很多路给你选。”

 

果然不常煲鸡汤的人,端个碗也恐怕心惊手颤。

 

周深暗暗一惊,生滚的几滴洒在胸口,彼时痛感并不真切,却在皮肉早已新生的今日,延迟烫穿了旧痕。

 

 

4.选歌

 

说到选歌,他们还真的差点闹翻过一次。

 

录决赛之前,只剩最后一首歌没定下来,然而李克勤突发奇想,说两个人先各自去找喜欢的歌,再决定唱什么,比较公平。

 

其实周深不是很想陪他玩,年终的忙碌让他无暇分出更多精力,给一份即将扫尾的工作。而且,尽管在镜头前努力扮演青涩新人,他的综艺经验也实在不算很新了——不太谦虚地说,是伴随内地音综史一路被毒打过来也不为过。这一程的顺遂与获益已经远超预期,没有也不应有更多未尽之憾。

 

何况录制越久,一种奇异的错觉便越发强烈,不像人选歌,倒像歌在选人。他被那些情歌中的情歌所桎梏,始终和另一个人锁在一起,翻来覆去地彼此相爱又离散,比起轮回更像是诅咒,在浸没胸口的月光如海,在开辟鸿蒙时,在殉情的礁岸边。


反正不是给人类呆的地方。

 

在舞台上,失控感并没有那么浪漫,就算情歌常年被踩在音综鄙视链底端,也不能逮着他一个人报复吧……然而想归想,与李克勤联系时,周深还是没忍住报了一首《离人》。

 

——离人挥霍着眼泪,回避还在眼前的离别。你不敢想明天,我不肯说再见,有人说一次告别天上就会有颗星,又熄灭。

 

并没指望真的会唱,只是周深的恶意,他太想知道李克勤的反应了,哪怕捕捉到一丝意料之外的瞬间。然而对方连这一点点端倪也并未给予,很平淡地表示惊讶:“我们选了同一个人的歌诶。”

 

但事实上,周深所熟悉的是林志炫那一版,他甚至没意识到歌神才是原唱,他们了解一首歌的渠道都可以截然不同。

 

至于李克勤中意的那首粤语歌,名字他非常陌生,却隐约生出不好的预感,看着歌词听完第一遍,心底的凉意越来越深,善用一番搜索后反而心如止水,就是有点想打开窗户,往下跳。

 

……玩不过,真的玩不过,他脑子被核桃夹了才会妄图以青铜挑衅王者。

 

但是李克勤并没打算放过他,甚至倒贴通告费请来格外昂贵的班底,有人说他每每到内地录节目,恨不得把港乐几十年的家底一并搬来。周深不忍破坏他的情结和仪式感,歌要唱,该吵的架也必须吵。

 

即使有一百个理由,这首歌始终存在无法忽视的暧昧底色,以及他们显然负担不起的沉重。他别的不擅长,冠冕之词却信手拈来,你什么都有了,谁也不会误会你,但你有没有想过别人怎么看我。

 

可是最后,连预谋的吵架也没有发生,因为周深根本没机会和李克勤独处。彩排那天他的航班延误,进棚时那位重金邀请的编曲大佬也已经在后台。

 

看得出大佬也想努力和蔼,只是讲惯粤语的舌头似乎更僵硬:“zou……sen?”

 

“Charlie,”周深赶紧冲上去握手,“老师您叫我Charlie就好。”

 

李克勤举着手机在听demo,闻言半个身子也弹过来:“嘿为什么他可以叫Charlie我不行。”

 

这种时候您就别杠了……周深不乏绝望地想,他委实紧张得厉害,手比脑子更快,一巴掌拍在他前辈身上。等意识终于追上身体,又撞上杜大佬若有所思的淡淡一瞥。

 

现在他真的需要一扇窗了。

 

“你知道吗,当时听你们唱完那首歌,我们坐在下面都懵了。”

 

很久以后,又一次行程偶遇时,周深在阿云嘎口中听到了他最诚实的感想。

 

倒没有夸大其词,也许是最不快乐的快乐童话破碎后,余烬险些也飘进他的眼眶,连忙将视线从舞台上转移,才意识到那一股汹涌甚至带来轻微窒息感的神秘力量,只是一种单纯且刻骨的悲伤。然而这种悲伤的存在本身,已足够让人震惊到一片空白。

 

阿云嘎左右望了望,验证他是否错觉,身边的费叔叔优雅地拭了拭眼角,另一侧的年轻人几乎诠释字面意义上的瞠目结舌,而坐在他旁边,与周深颇有渊源的那位倒是反常的严肃——总之,所有人的头顶冉冉升起同一个tag。

 

#这是在干什么#

 

“……前辈和后辈就不能唱婚礼歌?”周深在心底叹了口气,嘴上却仍负隅顽抗,“是他们说想要打破代际的合作呀。”

 

但阿云嘎一点也没想给他留颜面:“人家说的是跨越代际,没让你们跨越道德边境走过爱的禁区。”

 

“……”

 

周深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过,对方绘声绘色描述的画面,听上去甚至有点精彩。周深的好奇心最终战胜羞耻,在某一天下定决心打开他,不对,是他们的大型社死现场。

 

那天的舞美发挥超常,钢琴声至间奏,镜头拉远,镀上一层瑰色的舞台又重新转冷,宛如那朵伴随天地盛开的玫瑰一直沉入深海,雾蒙蒙的追光落下,照她苍白尸骸上凝结的冰。

 

然后他看见屏幕上的年轻人低着头,默默走到他的搭档身边,隐忍且疲乏,如在命运潜流中亦步亦趋,不是歌中虔诚的恋人,也不是台上沉浸的歌者。

 

那一瞬间,他就只是他自己。

 

 

3.好戏之人

 

“上次你和许魏洲的那个歌,是唱给他男朋友的吗?”

 

正在拆外卖袋子的周深手一抖,险些整碗打翻。

 

“……谁谁谁的什么东西?!”

 

“就是那个,《我爱他》啊。”李克勤一双眼睛盈满无辜,丝毫没有意识刚说过什么惊人之语,“我看网上的留言都这样讲。”

 

周深扶着墙陷入沉默,同时大脑飞速运转,调动所有他对隔壁小许的职业生涯为数不多的印象,思路曲折地拐了好几个弯,终于隐约猜到是怎么回事。

 

“克勤老师……”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为了保护你的干净无菌主题乐园,我们不如少上点网吧。”

 

尽管和长辈聊这个话题非常尴尬,但周深想了想还是觉得,他有必要试着给对方解释。

 

李克勤倒并非不能接受新事物的那类人,更重要的是,周深忽然意识到如此恐怖的误会的由来。他对港圈的不羁放纵也有耳闻,如果两个年轻人总是不清不楚,下一步往往就是踹柜门。

 

很难说香港人是开放或更传统,但一起录制的男生们几乎人手一对rps,不告诉他合作营销和绯闻有差别,老人家迟早对内地的lgbt舆论产生更可怕的误解。

 

好在语言能解决的问题,对周深而言都不算很大问题。在他一番努力下,李克勤果然勉勉强强,老人地铁地搞懂了六七成,甚至尝试举一反三:“那你也有这个……这个东西吗?”

 

“……也有也没有吧。”周深没想到他会这么问,犹豫了一下,说道。

 

“诶,那我跟你有没有?”

 

“绝对没有。”周深毫不迟疑地否认,“您的年纪摆在这儿,手牵手都像是搀扶,都不用区分年上还是年下了,毕竟差二十岁以上统称忘年。”

 

他能确信李克勤一个字也听不懂,但并不妨碍他立刻给了自己一脚。

 

“别,先别闹。”茶几晃动了两下,连带盛着猪肚鸡的餐盒也猛然一晃,周深胆颤心惊地重新将它扶稳,“先吃饭啦,别等下化妆又是我们最晚。”

 

其实也不敢多食,只能随便吃一点聊慰口腹,何况粤菜依旧淡而无味——如果他在录影前如常食辣,唯一伤害的也不过是李克勤的眼睛。

 

周深叹了口气,很快就撂下筷子,身体向后倒去,尽管休息室的沙发并没那么舒服。他总觉得李克勤家里该有一张考究舒适的沙发,不像自己,一回家只想瘫在床上。

 

老年人难免吃东西慢些,而且刚被打开新世界的大门,尚觉新奇:“你讲的这个,好像很好玩啊。”

 

……你怎么看什么都好玩,你真的来自风波诡谲的巨星时代吗。周深望向他的眼神越发困惑,他忽然想起另一件事,当时节目刚开播不久,他和一位对港娱颇为了解的朋友约火锅。

 

周深听他讲起在远去的黄金年代,痴男怨女的爱恨也特别精彩,想到自己刚认识一个活的,随口就问他克勤老师在成家以前,有没有留下什么轰轰烈烈的八卦。结果对方沉思了半晌,作出结论。

 

“好像哪儿都有他,但是哪儿都没他什么事。”

 

周深:“……”

 

必须谈恋爱了,他听罢立刻下定决心,与圈内人最好也是歌手,不然上了年纪也被后辈如此评价,实在有点丢人。

 

当然,决心并没什么卵用,直到同行走完恋爱分手带球跑一套流程,他还在那捧着手机吃瓜呢……日后想来,真正将爱情艺术化的天赋,必然与谨慎精明的本性背道而驰。

 

至于李克勤,也许他只是眼光很高。

 

当时的周深不会想这些,他只是极放松地靠在沙发上,目光有意无意掠过身侧,又被外卖蒸腾的热气浸染,镜头前时时刻刻灵动的双眼终于有一丝蒙尘,他忽然笑了一下。

 

“您要是年轻二十岁,说不定还真的擅长这个。”

 

李克勤却摇摇头,他用纸巾擦了擦嘴角,继而也向后一仰,双手交叠垫在脑后。

 

“我跟你说,我以前进片场,只有看别人拍戏才好玩。自己演给人家看,还是算了。”

 

周深闭了闭眼,两个身体同时陷进沙发,重量让他的背部微微悬空,他却很喜欢这一种奇妙的空置感,仿佛还有什么不可见的暗物质,漂浮在空气中,萦于将触未触的肩膀,悬而未决,不会落地。

 

“也是,”他轻声地重复,“自己演就算了。”

 

 

2.玲珑

 

“小鬼都还不到二十岁吗?” 

 

“是啊。”罗琦无奈地笑了笑,“年轻人才这么有精神。”

 

其实李克勤出道时还更年少些,然而自己也有了孩子,想到假如他们再过七八载便要站在台前,承受上万道别有用心的审视,又是另一种心情了。他又向舞台上望了一眼,有些感慨。

 

“难怪,简简单单。”

 

他的语气似乎另有意味,罗琦怔了一怔,只能礼貌地夸回去:“周深也不错啊。”

 

她确实这样想——岂止不错,成熟的专业歌手,音色唱功一流,脾气又好又懂眼色,你想唱什么都可以配合,一起搭档不知道有多省心。

 

“他……是很好。”李克勤仿佛想起什么,苦笑了一下,“很聪明。”

 

这个年纪的人讲话,自然点到即止,罗琦意会地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罗琦和小鬼彩排过后,还要四十分钟才到他们上场,李克勤便先回后台去。休息室的空间不大,有时要拍一些花絮,他不太喜欢私人物品出镜,后来周深问他要不要两个人共用,一间休息和放东西,一间专门空出来拍摄。

 

周深。好难念的名字,就像那个年轻人,什么话都不肯直说。

 

这个名字他之前并不熟,也有向内地的朋友打听过,说唱的是真好,只是不红。当这种句式出现时,往往可以只听后半句,除非,每个人都这样讲。

 

后来的第一面,周深便给他颇深印象。当时他们刚完成合唱,难得的一丝惊艳尚未褪去,小齐在发言时,抬手指向坐在李克勤身边的年轻人,只是停顿了一下,后者便迅速拿起话筒,小声提醒他:“周深。”

 

认识小齐多年,李克勤也极少见他失语——人是不年轻了,倒不至于忘了同场嘉宾的名字。

 

敏感过分,思虑太多的人,永远无法带给他人真正的舒适。何况年长者看待后辈的虚与委蛇,就像在看一张薄薄的纸,什么也遮不住,徒增碍眼。

 

分明拥有得天独厚的,最漂亮的声音条件和天赋,怎么会养成这样的性格,累己也累人。

 

他走进休息室的时候,周深正在和李克勤的助理聊天,才见过几次,倒跟人家混熟了。看到李克勤便乖巧地喊了一声老师,见他并没打算参与话题,才转头又向助理问道:“真让你们等了一个多小时啊?”

 

李克勤旁听了一会,发现他们在聊上次拍宣传片的事。

 

那天原本流程不长,然而刚进门便接受一番诚挚的抱歉,说是前一位老师迟到了一会,麻烦李老师等一等再做造型,于是被晾着等了很久。好不容易化完妆,又等来一位工作人员,再次道歉说前面就快拍完了,不过有设备需要重启。

 

助理也明白是调度出了问题,当然也忍着怒火,但此前在香港工作,最多跟TVB和广东几个电视台打交道,并不拿他们当外人,每到内地看人家客客气气的态度,一句一声老师,再大的意见都不好发作。

 

周深听了就忍不住笑,对她说他们客气你可以更客气,但是他们说的话,你不能什么都答应。

 

助理又问他:“你们也有遇到这种事吗?”

 

“有很多。”他几乎是脱口而出,但随即向李克勤瞥了一眼,又换作玩笑的语气,“……我不跟你说了,不然卖惨卖得也太明显。”

 

李克勤:“……”

 

戏这么足,他今年多大来着?二十七岁?想想朋友家里从国外念书回来的子女,不过就是这个年纪。

 

至于他自己的二十几岁,自然也不是涉世未深的少年了,甚至早在世事险恶里翻滚过几轮,凝视身边的人,仿佛一个个都藏着暗枪。而今万水千山都趟过,难道是为了站在山顶,居高临下地指责另一个正在丛林跋涉的年轻人,不敢完全袒露他的心脏吗?

 

他忽然有点不舒服。

 

而且,李克勤并不是不清楚,把周深换成其他任何人,都不会比助理还细心地帮他记流程,又像staff一样带他适应内地综艺的氛围——尽管他也早习惯了。

 

说到底只是共事一段时间,谁也没义务给谁的便宜老师更多优待。

 

周深不知道在几分钟内,他前辈已演完了一段比命运更曲折离奇的内心戏,当对方忽然问他“收工请你吃夜宵好吗”,他少有的没接上话,或者说有些怔住,睁大的双眼甚至泄露了一点点受宠若惊。

 

前辈当然有前辈的城府,但玩笑打趣背后的一丝疏离,其实瞒不过一颗天生玲珑的心。

 

……怎么会搞成这样。李克勤心中歉疚更深,不免回避了他的眼睛,故作寻常地解释:“录这么久,还没好好吃一顿饭诶。”

 

“好,好啊……”周深终于反应过来,眼神仍带着迟疑,“不过,今天不是有火锅店的外拍……吗?”

 

在内地录节目简直像拍戏,选歌不是真选也罢,就连点菜也不让真点,想要雪花牛肉都不给雪花。

 

讲好拍完留下来一起聚餐,周深却临时有行程,摄像机刚关上,立刻鞠躬道歉一番,连夜回上海去了。他离开不久,服务生又端上来两盘生肉。

 

李克勤随口问道:“这个是什么?”

 

“雪花牛肉。”服务生热情地答复。

 

牛肉才刚下锅,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一下,他划开锁屏,点开在内地工作才会用上的微信,周深发来一个小礼花的表情:“给我们克勤老师补上雪花!”

 

李克勤沉默片刻,指尖慢慢挪向对话框,却终究放弃。辣锅煮沸的水汽飘上来,他闭了闭眼,不忍直视自己居然被撩到了一秒钟的事实。

 

……现在的年轻人,都是这样讲话的吗?

 

 

1.火锅

 

周深和朋友约饭那天,火锅店里刚好播到一首粤语歌,即使在内地也足够街的街歌,拦路雨偏似雪花,饮泣的你冻吗。

 

“我一直都想问,”朋友停下正涮菜的筷子,忽然开口,“你对这首歌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快乐回忆么?”

 

周深茫然地抬起头。

 

他确实也唱过《富士山下》,作为演唱会的特别安可曲,现场的气氛难免更轻松, 后来他看到网上的评论,说能把这首歌唱出溢于言表的喜悦气息,谈恋爱绝对渣得天赋异禀。

 

“还好吧,歌词本来也没有很悲……”他有点心虚地辩解,“尤其这个主角,如果人家真的不理他了,信不信他比谁都难受。”

 

有道理。朋友点了点头,看向对面却是一愣 :“……你捂着头干什么?”

 

“没事。”只是最近练粤语练得太痛苦,九声六调,听见就头疼,周深有气无力地抬起双眼,“你说粤语算是语种,还是方言?”

 

朋友明显沉默了一下。

 

“你要发论文评职称?”

 

“听说考个文联也不错……不是,你有没有觉得讲粤语的人,即使用普通话跟你交流,你也很怕误解他的意思。”周深用双手比划了一下,试图解释得更清晰,“我不是说发音,是思维上的问题。”

 

母语直接影响思维的生成,语言学和周深的过往经验都可以印证这一点。上帝为了阻止人类登天国,让他们掌握不同的语言,巴别塔的建造因此荒废,但真正阻隔人们彼此理解的东西,也许还在语言之外。

 

这个人的思绪过于跳脱,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神经,朋友想了想才道:“听说李克勤还挺喜欢你啊。”

 

……镜头前说的喜欢哪能当真。 一句废话涌到唇边,却又咽下,脑内突兀地切了一首bgm,人如天上的明月,是不可拥有。之前练歌时反复地听,快变成肌肉记忆了,周深不由苦笑了一下。

 

“说实话哦,如果一定要选,我宁愿得罪十个那英,也不想得罪一个李克勤。”

 

真的是实话,初出茅庐的周深很怕看人脸色,慢慢才明白最可怕的是你什么都看不到。 隔着语言壁垒,他无法理解香港人的言外之意,更不指望对方突然转性。青春期的暗恋也没有这样,小心翼翼,辗转反侧。

 

明明唱情歌真挚得犹如永不褪色的拥抱,他有点恼火地想,怎么人就这么难搞呢。

 

“你没事得罪人家干嘛。”朋友倒不以为然,“对了,我有在网上看到你们唱的《追》。”

 

“哦。”

 

“国语歌词改得不伦不类,为什么不整首唱粤语呢?”

 

“没办法,节目组定的编曲。”而且他又不是真的会说。

 

“不过,你们的声音叠在一起,就像久别重逢。”

 

“没办法……” 

 

敷衍的回答戛然而止。

 

朋友浑然不觉丢下了一道惊雷,沉吟片刻又问他:“你有没有看过《胭脂扣》?”

 

“……”周深稍稍缓过神,回忆了一下,点了点头:“很经典啊。”

 

“那天我听到你们唱歌,就感觉很像如花又遇见十二少——不是作为鬼,而是她死后直接去转世,没有在地府等。半世纪后十二少也死了,再世为人,八竿子都打不着。”

 

来生相逢,这确实是一段非常漫长的光景,漫长到足够将镂刻入骨的悲欢又一一磨蚀。痴恋,背叛,怨毒的恨与痛,可洞彻生死,也终会覆没于岁月川流。

 

隔世的,面目全非的第一眼,谁都不记得谁,客途秋恨也早没人唱了,可乍见依旧心生缱绻。因为在不知道的时间里,我已经爱了你很久很久。

 

他应该说什么,这里面有他的戏份吗。

 

“行吧,回去问问我的声带,上辈子是不是跟人家认识。”周深沉默良久,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喉咙,“投胎的时候,怎么就没长眼睛呢。”



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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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尖碰碰拳

【勤深深】ARCHIVE V 04

「留存在档案室里他们的故事」


卖设定,假机战,真恋爱


前面好多章我这里已经仅自己可见,可以去档案室调查过往档案。

档案室方向 👉 📃

这篇真的好久没有更新了,没有坑,向还在等的人说声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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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克勤跑了。


他只是简单又迅速地交代了一下自己明天会尽快赶回来,便交换了周深的通讯器匆匆离开了塔。


直到李克勤走远了,甚至登上了运输器,周深才从茫然神游的状态里清醒过来。


相比他小小的单间,李克勤的宿舍大...


「留存在档案室里他们的故事」

 

卖设定,假机战,真恋爱


前面好多章我这里已经仅自己可见,可以去档案室调查过往档案。

档案室方向 👉 📃

这篇真的好久没有更新了,没有坑,向还在等的人说声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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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克勤跑了。

 

他只是简单又迅速地交代了一下自己明天会尽快赶回来,便交换了周深的通讯器匆匆离开了塔。

 

直到李克勤走远了,甚至登上了运输器,周深才从茫然神游的状态里清醒过来。

 

相比他小小的单间,李克勤的宿舍大的过分,而他似乎早早就收拾好了行李,除去角落里的行李箱,房间里并没有多出许多私人物品。甚至连周深熟悉的,他的哨兵朋友们会配备的白噪音装置都没有。

 

不管是出于等级还是哨向的职业分割,他并不真的敢在李克勤的房间里随意瞎逛,只是在视线可及的范围内感叹了一下等级差距便老老实实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看着手里握着的李克勤通讯器才想起来,他的通讯被大佬拿走了,按理说他哪里都去不了,包括回到自己的小单人间。

 

周深抽了口气,随手挠了挠皮质的沙发,又暗暗生出点占了大佬便宜的小乐趣。

 

那不好意思咯克勤老师,周深缩了缩脖子,既然你拿走了我的通讯器,那我就借你的大房间睡睡。

 

只是最终周深的胆量也只够他抱着毯子睡到沙发上,客厅的墙灯闪着暖暖的黄光,他把通讯器解下来放在一伸手就可以够到的位置,周深面对沙发靠背隔出一块只有自己的空间,沉沉睡去。

 

 

 

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关了灯,房间里安静地没有一丝声音,外部的照明设备也诡异地没有任何光线,黑暗的压迫感让怕黑的周深逐渐呼吸急促。他伸长手去够通讯器,通讯器里有手电装置,只要有通讯器,就能从黑暗里解脱出来。他甚至连沙发靠背底下的缝隙都摸了一遍,除了冰冷的皮质触感,没有任何通讯器的踪影。

 

身上的毛毯也不知被踢到了哪里,全身的毛孔都像被打开,热度每分每秒都在流失。周深尝试试着握了握拳,竟觉得连手指都僵硬起来。

 

周深心里发慌,房间里没有光,没有声音,甚至没有温度,他稍微活动了下麻木的小腿,必须得去找些什么,哪怕打碎一个杯子,或者打开房间里的应急灯,好停止这无知无觉的黑暗。

 

他刚一下地,一阵凉意迅猛地爬上脊椎,周深下意识站得笔直,如被钉在原地。

 

强烈的直觉告诉他不可以向前走,脑袋突突地跳,周深用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力来稳定呼吸,他僵硬且尽量缓慢地转过身。

 

威胁感来源于身后的一双眼睛,是金绿色的属于猛兽的眼睛。他尚未来得及发出任意一个音节前,那双眼睛便忽地向他袭来。

 

 

 

周深惊呼着从沙发上跳起,太阳像是和心脏竞速般穴突突地跳,跳的他脑仁发疼。

 

是他太疏忽了,这里是哨兵的房间,是塔里最好的哨兵,连白噪音都不必搭建便已经设立起固有屏障的地方。

 

他捏紧手中的薄毯,墙灯的柔光仍旧温暖地铺满了房间,通讯器就在沙发上,在他躺过留下凹陷位置的旁边,门外的照明隐约透过缝隙落进房间,呼应着窗外塔桥的提示灯。

 

周深抬手擦了擦额边的冷汗,确定刚才只是一场梦,他重新倒回沙发上却没有了丝毫的睡意。眼角撇过床尾的时候,一闪而过的白色影子让周深的心脏重新跳回到了嗓子间。

 

一只白色的耳廓狐正对着他,眨了眨黑色的眼睛。

 

 

 

李克勤紧赶慢赶地回到塔,手里多了个黑色外套包裹着的巨大长方形物体,他熬了个大夜排了个通宵才弄到手里的宝贝,一边美滋滋一边忍耐着隐隐的头痛。

 

真的是上了年纪,李克勤摇摇头,不可以再像年轻人一样了,累得多一点都好像马上要得病。

 

他非常小心地避开了熟人好友可能出现的地方,战战兢兢地溜回宿舍,像做贼一样,不是很有面子。

 

李克勤小小声地敲了敲门,周深几乎没有给他等待的时间,门就已经打开了。

 

李克勤抱着东西闪进了房间才逐渐有放下心的实感。

 

“哇,好刺激,没有被人发现吧。” 李克勤假装害怕地拍了拍胸口。

周深跟在他屁股后面摇头,心里小声嘀咕,倒是没有被“人”发现啦,除了你的精神体。

 

李克勤把巨大的黑色包裹咚地一下放在桌上,周深张了张嘴,还是体贴地没有问出口。

 

自己资历尚浅,克勤老师也没有必要向自己交代什么。何况,连和克勤老师配对的最终结果也还不知道。看林海哥的脸色,好像成绩并不理想,如果不能成功匹配,这次也算帮上一点忙,减轻一点罪恶感。

 

 

周深埋着头跟在李克勤背后瞎捉摸,咬秃的拇指无意识地虐待着食指的指弯。刘海长了戳在他不断扑闪的睫毛上有些烦人,周深刚想揉一下,李克勤就伸手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麻烦你啦,周深。”

 

被轻轻扶住的肩膀传递过来李克勤暖烘烘的体温,让周深的困意一下子蔓延上来。从那个警告般的梦中惊醒后,他就介意起李克勤哨兵的身份来,又懊恼起自己的大意,在沙发上抱着膝盖和小狐狸大眼瞪小眼,半睡半醒地熬到天亮。

 

为了向她证明自己的无攻击性,周深甚至都没给自己立点儿屏障。

 

直到李克勤的脚步声在走廊上由远及近,白色的耳廓狐才站起来抖了抖耳朵消失了。周深终于得以抻了抻僵坐了一晚上的腿,踉跄着站起来,然后轻手轻脚跑去门口standby 做个尽责的门童。

 

 

 

现在被哨兵的体温一哄,他确实一秒困得眼皮都睁不开,还是梗着脖子摇了摇头,表示自己还好。

 

李克勤好像并没有注意到他的不在状态,他声音中有藏不住的兴奋和高兴,掩盖了一丝小小的违和感。周深勉强旋转的大脑没有明白那是什么,倒是从老师的眼神中读出了一些鼓励,鼓励他问点什么。

 

周深从善如流,向李克勤身后带回来的宝贝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你想看吗?”

 

李克勤眼神都明亮了起来,一丝隐约的疲惫从眉间消散。他转过身手脚麻利除去遮掩长方形盒子的外套,周深好奇地走到他身边,看着传说中的哨兵像个小孩子一样拆开喜欢的玩具,还迫不及待跟别人分享。

 

“嗱,就是这个!LXGO限量版的宇宙塔模型,纪念宇宙塔成立30周年的。做的好仔细,连厨房里的刀叉都有设计。我好早都预定了,一直都没有发售时间,好神秘的。”李克勤做了个夸张的手势。

 

“前100个才有隐藏灯塔的啊,” 李克勤说着熟练地拆开了外盒,从一堆透明色包装的零件中,选出了一团白色绒布包装,上面有着同样白色胶印的一行字:LIGHTHOUSE.

 

LIGHTHOUSE,即宇宙塔,落入银河中流浪者的灯塔,也是宇宙战线的前哨,为可能到来的战斗鸣警。

 

周深看着传说中的大佬,塔里最上面一片瓦里的尖尖哨兵给他炫耀一堆限量版的塑料片,周深花了好半天才把到嘴的“就这?”咽了下去。

 

他睡眠不足,有一点点烦闷,脑子和眼睛都不怎么转了,呆呆看着李克勤把小零件从白色绒布包里掏出来,一面小小的宇宙塔旗帜被他捏在手里煞有其事地摇晃。周深抓了抓睡得乱翘的头发,想,原来塔里的大佬也是会为了喜欢的东西熬夜翘班氪金的啊...

 

 

 

门铃响得很及时,把周深和李克勤两个睡眠不足的人从鸡同鸭讲里解救出来。

 

谢天谢地,周深一个激灵抢先就去开门。

 

大哨兵看着小向导小跑的背影还沉浸在潜在搭档很乖知道帮忙开门的欣慰里,后一秒就立刻清醒过来,但是他脑袋嗡嗡,反应迟钝得不像他自己。

 

等他一把抓住周深的手,门已经被打开了。

 

林海站在门口,和抓住周深手腕的李克勤,迷迷糊糊没睡醒的周深,三个人大眼瞪小眼。

 

李克勤两眼一黑:丢。

 

周深确实困得睁不开眼,强撑着跟李克勤聊了半天,这回眼睛都开始红了。

 

林海:......

 

李克勤:......

 

周深红着眼睛,头摆来摆去看着沉默的两个人:?

 

 

 

“咳。” 还是林海先清了清嗓子,强行掰正视线让自己不去过分注意李克勤拉住周深的手。

 

“本来我是想先来找克勤哥沟通一下,”他迅速地撇了一眼周深,“但既然两位已经...那事情就好办了。”

 

李克勤还试图辩解,就看林海正了正身形,原本就挺拔的身体看起来更充满压迫感。

 

弊啦...李克勤脑中警铃大作。

 

 

 

“重新介绍一下我自己,林海,哨兵向导婚介人。”

 

“鉴于二位之前的表现和各项数值,塔建议二位,原地结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