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寒木春华】超时差
*部分灵感来自于《时空恋旅人》
科幻爱情故事/依旧流水账/极度OOC/HE
大家好,我又来祸害1661了
00
一直的意思,是我们相互保护。
01
第一次是李汶翰八岁的时候。
当时他还不叫李汶翰,所有人都喊他李旺旺。
李旺旺的生活和所有刚上二年级的小学生一样平静。上课,吃饭,写作业,放学后参加各式各样的兴趣班,最大的烦恼是今天老师表扬了同桌却没有表扬我。
学校后门常年徘徊的流浪猫产了崽,其中最小的那只奶猫被一群顽皮的孩子在放学后趁着大猫不注意偷偷抱走。李旺旺上完厕所甩着手走进教室拿书包,一眼就看见角落里小猫被欺负得奄奄一息。...
*部分灵感来自于《时空恋旅人》
科幻爱情故事/依旧流水账/极度OOC/HE
大家好,我又来祸害1661了
00
一直的意思,是我们相互保护。
01
第一次是李汶翰八岁的时候。
当时他还不叫李汶翰,所有人都喊他李旺旺。
李旺旺的生活和所有刚上二年级的小学生一样平静。上课,吃饭,写作业,放学后参加各式各样的兴趣班,最大的烦恼是今天老师表扬了同桌却没有表扬我。
学校后门常年徘徊的流浪猫产了崽,其中最小的那只奶猫被一群顽皮的孩子在放学后趁着大猫不注意偷偷抱走。李旺旺上完厕所甩着手走进教室拿书包,一眼就看见角落里小猫被欺负得奄奄一息。
他上去一个狠力将人推翻在地,头磕破了鲜血渗出来,领头的孩子捂着脑袋大喊大叫。李旺旺抱着那只猫一动不动,任凭他们的拳头乱七八糟地抡上来,只感觉昏昏沉沉冷汗直冒,眼前白光一闪,在孩子们的目瞪口呆中消失在原地。
他再睁开眼是在陌生的广场,街上来往行人步履匆匆,一个灰头土脸、衣领脏兮兮、还抱着猫的小孩儿,理应十分怪异,却没有一个人注意他。李旺旺还有些晕,但并不多么害怕,他眨眨眼睛,向四周望了望准备按照爸爸妈妈的话去找警察叔叔问路。
天空灰蒙蒙的,快要下雨了。
他刚迈开脚步,怀里的猫突然挣脱了他,窜进人流里。
李旺旺赶紧去追,没有看路,一不留神撞到一个人。
“对不起我在追……”
他嘴上道歉脚却没停,紧接着就被狠狠抓住了肩膀。
“李汶翰?”
清瘦的男人喊着一个他没听过的名字蹲下来,讶异的表情写满不可置信。
灰色云层传出一声闷响,雨水一颗一颗砸下来。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你认错人了。”
他想这么说,下一秒世界天旋地转,失去意识前他终于看清了男人的脸。
很好看的一张脸,眼角泛着泪,整个人微微颤抖。
李旺旺又一次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依然站在教室里。
那群欺负人的小孩子已经不见了,他的书包倒在地上,教室里开着灯,门外吵吵闹闹。混乱中他分辨出班主任老师和爸爸妈妈的声音。他背起包走出去,轻轻拉拉妈妈的袖子,“妈——”
李家父母惊喜万分地转过来,妈妈蹲下来紧紧抱住他,带着哭腔,“旺旺你去哪里了,吓死我们了。”
李旺旺懵懵懂懂间被抱住,他看着门前停靠的闪着红光的警车想,“我不过就是打了个架,需要叫警察叔叔来吗?”
02
流言最开始是从学校传出来的。
李旺旺第三次弄得一身伤晚归后,父母咬咬牙做了决定。
“旺旺,以后你大名叫李汶翰,记住了吗?”
李旺旺迷茫地点头,隐约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李家父母带着他看遍医生,最终在一个退休的老中医那里确诊为“前额叶紊乱真性回忆幻想”,用科幻一些的说法形容,就是“时空错位症”。
这五个字后来变成了李汶翰的噩梦。
他很快地搬家,转学,连同名字一起改头换面。
父母对他严加看管,他不再随意跑动,也不再主动交新的朋友,每天定时喝叫不出名字的中药。转学的第一天开始他坐到靠窗的最角落,除了必要的交流外很少说多余的话,孩子们对于新同学的新鲜感和好奇消散以后,李汶翰在新班级彻底变成了透明人。
有的时候班级里同学凑在一起热烈讨论科幻电影,李汶翰沉默地坐在角落里,任那些对于时空穿梭能力“好酷”的评价从耳朵里飞进飞出,露出一个非常无奈的苦笑。
一点也不酷,他在心里默默的说。
与这一点点酷比起来,时空错位带来的更多是生活被破坏得支离破碎,李汶翰认为他更像是被时间割裂出来的孤体,在不同命运交错的缝隙里苟延残喘。
可悲又可笑的,怪胎。
03
小升初的暑假,隔壁搬来一户新人家。
他坐在院子里捧着半个西瓜,看搬家公司的货车大张旗鼓地停在门口,大人来来往往地搬运大件家具。百无聊赖间,与车窗后的姐弟对上视线。
长得好像,李汶翰咬着金属勺子漫无目的地想。
下一秒车门打开,弟弟像一枚加足燃料的小火箭发射进他怀里。
“哥哥!”
李汶翰被这突然一扑险些没坐稳,第一反应是胳膊上抬护好西瓜,“哈?”
他很久没有和旁人这么亲密接触过了,大脑空白,冷静下来以后扶着身上的男孩站好,蹙着眉头细细打量他。
粉雕玉琢的一张脸,头发蓬松,眼皮一单一双,瞳仁的质感像玻璃弹珠。
标准只要他开口即使不认识的人也愿意给他买糖的,最讨人喜欢那类可爱小孩的长相。
“哥哥不记得我了吗?”
小孩见他不说话,扯着他的衣角,奶声奶气地问他。他脸上没什么特别表情,但李汶翰总觉得他委屈巴巴的,愧疚和负罪感争先恐后地往上冒,“你认识我?”
小孩点点头,盯着他手里的西瓜看。
李汶翰这次真的来了兴趣,他太久没有和人类,哪怕是人类幼崽正常社交过,“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我叫胡春杨,开学就三年级了。”
“你以前见过我?”
胡春杨点点头,想到什么似的又摇摇头,飞快地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我答应过哥哥,不能告诉别人。”
“没关系,哥哥不是别人。未来的我是什么样子?”李汶翰第一次碰到见过错位的自己的人,他想知道胡春杨看到的会是什么样子。
“比你现在大一点,”胡春杨说着凑近了他的脸,上下左右仔细看了看,“好像长得更好看一点。”
“你这小孩!”李汶翰失笑,眉毛皱紧又松开,“他还说了什么?”
“他说他会一直保护我。”胡春杨还拉着他的衣角,他仰着头,用他玻璃弹珠一样的眼睛望着李汶翰,“哥哥,他说得对吗?”
李汶翰吓了一跳,他自己都保护不好,居然去承诺保护另一个小孩。他猜或许是长大的自己在某一个时刻穿越时空保护过胡春杨,毕竟胡春杨好像的确是很容易被欺负的样子。或许真的可以,短暂地不可置信过后,李汶翰在胡春杨干净的、炽热的眼神里鬼使神差地想,毕竟他还那么小。
被人信赖的感觉,很久没有过,但挺好的。
车窗后的姐姐终于姗姗来迟。她一边叫胡春杨的名字,把他拉到一个李汶翰习惯的陌生人安全距离外,一边对李汶翰道歉,“对不起,我弟弟向来很怕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会这样。他吓到你了吗?”
李汶翰先点头,继而摇头,“没事。”
胡春杨没有得到李汶翰的回应,垂头丧气地缩在姐姐身边。这次的沮丧显而易见,李汶翰深呼吸一口气,仿佛在做一个需要勇气的决定。
他用勺子挖了一块无籽的瓜瓤,蹲下来递到他面前,在他耳边轻轻肯定,“他说得对。”
04
“汶翰,今天又要拜托你去接我弟了,谢啦。”
这是他们做邻居的第五年,记不清是第几次胡晚樱这么拜托李汶翰。
胡晚樱是胡春杨的姐姐,和李汶翰一样大。自从搬到这里以后,胡晚樱和胡春杨一同转到了李汶翰的学校,也不奇怪,全市只有这么一所学校囊括了小初高全阶段。胡春杨在小学部,而胡晚樱则巧合地成为李汶翰前桌。
或主动或被动,总之李汶翰也开始过上拥有弟弟的生活。
胡家对胡春杨的看护比起李汶翰自己所经历的有过之无不及,比如胡春杨都已经上初中了,胡晚樱依然每周都要去接他放学。
原因很简单,胡春杨初上学时因为个性内向,长得又像个洋娃娃,一度遭受过校园霸凌。父母工作忙,胡晚樱大他五岁,不可能时时照顾。小孩子的恶往往比大人更直白,胡春杨不是会讲出来的性格,硬生生忍了半年,直到差点出了无法挽回的意外,家人心有余悸。
以防给胡春杨留下心理阴影,全家人迅速搬家。长大的胡春杨回忆起儿时,这段记忆模糊不清,搬家这件事被小时候的他当作一段无关紧要的插曲,唯一有所影响的,是找到了李汶翰。
在他不长的人生中所经历的每一个无助时刻,都从天而降的英雄哥哥,这一次他终于抓住了他。
转学以后,明显感到有人在试图分担照顾弟弟的责任的,是胡晚樱。
她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李汶翰和胡春杨已经建立起如此密切的关系。
李汶翰会和她一起去接胡春杨放学,有时她要留下来做值日,李汶翰就自己去。除了上下学,其他事情也是一样的。李汶翰教胡春杨写作业,盯胡春杨吃饭,他们一起逛超市,胡春杨想买棒棒糖,眼巴巴第一个先去拉李汶翰衣角,有时候胡晚樱都恍惚到底胡春杨是她的亲弟弟还是李汶翰的亲弟弟。
尽管胡春杨足够低调,但拜李汶翰和胡晚樱频繁出入初中部所赐,想不被人注意都很难。学校里的桃色传言比任何地方都发酵得轻易,对于漂亮的人来说更是如此。
胡晚樱听说时正在舞房做热身动作,李汶翰带着下课的胡春杨刚好从窗前经过,胡春杨低头专注地玩手机,李汶翰拍他胳膊,两个人一起同她打招呼,傻乎乎的。一起练习的学妹小声羡慕有李汶翰这样的男朋友真好,被胡晚樱听见。她疑惑地听完整个编排得像模像样的绯闻,只发表了两个字意见,“无语。”
“他肯定喜欢你,他不喜欢你为什么这么照顾你弟弟?”
胡晚樱把腿架到横杆上,她一边压腿一边说,“他是喜欢我弟才照顾我弟,因为要照顾我弟才顺便理我,你不要搞错因果顺序。”
“那你喜不喜欢他?”
窗外李汶翰圈着胡春杨的肩膀,凑在他耳边说了什么。胡春杨笑得毫无防备,脸皱在一起,眼镜滑下来一半。李汶翰帮他把眼镜扶好,十分宠溺地用指节蹭了蹭他的脸侧。
多一个人爱自己的弟弟,这当然是好事。
胡晚樱垂下眼,声音无波无澜。
“不喜欢。”
或许是好事。
05
李汶翰高考考得不错,但出于种种考虑,最终还是填报了本地的大学。胡晚樱决定去远方读书,私下里彻底把胡春杨托付给了他。
李汶翰乐在其中,胡春杨马上念初三,打着帮胡晚樱看着胡春杨的旗号,他名正言顺地把胡春杨彻底划进他的监管范围。
认识胡春杨以后,李汶翰渐渐开始适应自己的“时空错位症”。
他发现每一次错位,他都能见到不同时间线的胡春杨,或者换一种说法,每一次错位,他只能见到不同时间线的胡春杨。
他怀疑过是不是只有胡春杨能看见错位的他,这个猜想在他二十岁那年见到三十五岁的胡春杨被证实了。三十五岁的胡春杨用慈祥的目光告诉他,准确来说是所有人都能见到错位后的他,因为错位消失的是他整个人而非仅仅是灵魂。但一旦他复归原位后,所有人在错位的时间见过他的记忆便会一同抹去,除了他。
“所以我大概也拥有超能力。”三十五岁的胡春杨递给他一包新口味乐事薯片,冲他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这没什么不好的,李汶翰想。
错位让他在不同的时间线见到不同的胡春杨,同样的,胡春杨也在成长过程中见到不同时间上的他。他保护过小小的无助的胡春杨,也被长大的可靠的胡春杨给予过信心,他们这样相互独立又相互影响彼此人生轨迹,从而牢固地、紧密地、无法割离地缠绕在一起。
永远缠绕在一起。
06
男孩子十六七岁正是拔高抽条的时候。
胡春杨也不例外,他迅速地长高、变瘦,孩子气一点一点褪去。身上除了脸还有些肉,其他地方瘦的惊人,日渐清晰的轮廓和少年的骨骼一起混合成极为迷人的介于男孩与男人间的少年气。尽管他并不爱说话,平日也不热衷社交,但长相摆在那里,沉默只是为他高岭之花的气质多添一份神秘感。
胡春杨的初恋历时不满七天。
女生是他的同桌,成绩好,时常给胡春杨讲题。原本关系不咸不淡,只是假期里胡春杨去图书馆写作业,连续几天都恰巧坐在隔壁。女生家和胡春杨同一个方向,回去也就顺路一起。城市图书馆说大不大,来来去去总有同级生,荷尔蒙最为躁动的青春期,难免有人起哄。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某一个天气晴朗的周末,从图书馆走到分道扬镳的路口,女生忽然拉住胡春杨的手,“春杨,要不要和我试试看?”
这段青涩的校园恋情结束于放学日的下午,女生同胡春杨说再见时抬头亲他嘴角,胡春杨下意识躲开,一眼看见站在窗外的班主任。那天是李汶翰来接胡春杨,因为胡晚樱给胡春杨在网上挑了几件衣服,让李汶翰带他去店里试尺码,他自己肯定不愿意去。结果李汶翰在校门口没等到胡春杨,等到了胡春杨班主任的电话。
衣服当然没试成。胡春杨把所有事情都揽了下来,李汶翰在办公室听完老师训话,好声好气地同对方家长道歉,表示一定会好好管教“我们家臭小子”,好不容易才把胡春杨领出学校。
李汶翰生气了。
胡春杨坐在副驾驶,看着阴沉着脸开车的李汶翰,攥紧自己的衣角。
“你自己好好想想,你现在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你几岁你就谈恋爱?”
回到家李汶翰握着胡春杨的手腕把他拽到面前,语气不善。
胡春杨背着手,两条腿并在一起,一副很乖很乖,绝对不会忤逆他的样子。
“看不出来,你还会追人啊?那么喜欢她啊?”李汶翰双手抱胸,兴师问罪的架势很足。
胡春杨摇摇头,“不是,我没有。她说要不要试试看的。”
“那你就答应了?”李汶翰不可置信地呛他,“你怎么这么容易答应啊胡春杨,是不是小时候陌生人给颗糖你就跟着走啊?”他其实已经冷静下来了,想想胡春杨太不可能是主动的那方,事情的来龙去脉猜到大概,可还是气不顺。
“亲哪了?”
胡春杨又摇头,“我躲开了。”比起小时候他长开了很多,眼睛形状变得狭长一些,因为双眼皮不对称,一只看起来更晦暗,像磨砂过的玻璃弹珠。
“尽早和人家说清楚。你现在谈恋爱像什么样子,让我怎么跟你姐交代。”
胡春杨忽然抬起头,那副乖巧的、一直被李汶翰所习惯的听话神态从他身上褪去,他像被踩到尾巴的猫,终于露出爪牙。
“有什么不好交代的,你和我姐不也我这个时候就谈恋爱了,天天一起来我教室,当谁不知道。”
李汶翰气极反笑,他伸出手,用食指和中指夹住胡春杨的鼻尖,狠狠一拧。
“疼——”胡春杨吃痛,他两只手交叠包住李汶翰的手指,尾音一颤一颤。
“你也知道疼啊,”李汶翰拧着他的鼻子凑在他耳边阴测测,“我是因为想和你姐谈恋爱去你教室,还是因为你才和你姐去你教室,你不知道啊?”
“哥,哥,我错了,哥。”胡春杨求饶,他皮肤白,稍微一掐就起印子。现在软着声音皱着脸,鼻尖红红的,任谁看见都会说他是全世界最会撒娇的人。
“哥,你喜欢我姐吗?”闹过一阵李汶翰心情稍霁,胡春杨的手还握着他的,熟练地用那种干净又天真的、会让李汶翰一秒钟心软的眼神看他。
“朋友的喜欢。”李汶翰揉乱胡春杨的头发,“别关心我,你先说说,你喜欢那个女孩子?”
“不知道。”胡春杨老老实实地答。
李汶翰彻底笑出声,他又碰了碰胡春杨的脸,“不懂的话,就不要乱答应人家。记得要和人说清楚,记住没。”
“哦。”胡春杨坐到他旁边,心想早就结束了,他面对面看着他,“但是哥,我懂的,之前是我不敢。”
“懂什么?”
“喜欢。”
李汶翰被胡春杨错综复杂的逻辑绕得头晕,他停了一会,好不容易梳理清楚胡春杨的意思,不满地敛起眉毛。
“你又懂了?那你喜欢谁?还不敢?你现在敢了?”一连四个问句,李汶翰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隐隐作痛。
“嗯,我敢。”
胡春杨轻轻地说,仿佛给自己打气。他小小地捏了一下拳头,用手撑住沙发垫,横冲直撞地给了李汶翰一个吻,李汶翰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等李汶翰想到要把胡春杨推开,开口的瞬间一阵天旋地转。
糟糕,又来了。
李汶翰心如死灰地闭上眼睛。
07
李汶翰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站在一间陌生的屋子内。
房子不算大,有些乱,但看上去很温馨,充满了生活的味道。
钥匙转动的声音,李汶翰慌乱地举起手,嘴里说着“对不起我不是坏人……”,然后呆住了。
他看到一个明显成熟了的、拎着公文包的、脸上有一瞬惊诧迷茫但很快调整好了的胡春杨。
二十六岁的胡春杨递给他一双拖鞋,问,“你饿吗?家里只有面和饺子,选一个。”
“面。”
胡春杨去换了宽松的家居服进了厨房,没一会端出两碗面招呼李汶翰过来。
“为什么我的面有青菜,你的没有。”李汶翰握着筷子,有些踌躇。
“因为我不喜欢吃青菜,管我的还没回来,”胡春杨吸了一口面,说话含糊不清,“你今年几岁啊?”
“二十一。”
“噢,是那次。”胡春杨了然般点点头,伸手往面里加了勺醋。
“哪次?”
“你第一次拒绝我表白那次。”胡春杨咬着面,答得十分随意。
李汶翰感到无言的尴尬,他踌躇了一会决定还是要问出来,“那,我回去应该怎么办?”
“答应我啊,不然呢?”胡春杨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可是……”李汶翰想反驳,胡春杨敲了敲他碗沿,示意他再不吃面要糊了。
“你不是说要一直保护我的吗?”胡春杨喝完最后一口汤,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要食言啊?”
“我没有!”二十一岁的李汶翰不得不承认,他说不过二十六岁的胡春杨。他叹了一口气,想解释不是说答应就答应那么简单,发现胡春杨已经端起碗筷扔进水槽,拿起布开始清洗。
“喂——你为什么都不听我说话!”李汶翰不满。
“因为觉得你很好笑,”胡春杨的声音传过来,“迟早都要答应的事情,没什么好讨论的。”
“可是你在我那个时空才十六岁,还很小,根本不懂。这么贸然……”李汶翰还没来得及说完,胡春杨先走出来,在他面前吓唬式地甩了一下水。
“那你倒是放十六岁的我去和别人谈恋爱。”胡春杨说。
李汶翰沉默了,胡春杨这句话效果堪比惊雷乍起,他彻底陷入长久的沉思。胡春杨也不管他,自顾自收走他面前的碗,走回厨房。
“你们现在还在一起吗?”隔着哗哗的水声,李汶翰拉开厨房的移动门,小心翼翼地问。
“当然。”二十六岁的胡春杨毫不犹豫地回答,“我们一直在一起。”
李汶翰一睁眼发现自己已经回到原地,家里零食被翻得一团乱,估计是胡春杨的杰作。他轻车熟路地去敲隔壁门,嘴上说阿姨晚上好,径直拧开胡春杨的卧室门。
胡春杨在写作业,以为是妈妈进来送牛奶,头也没回“妈我不喝牛奶。”
“不喝牛奶怎么长得高。”李汶翰走到他旁边,十分不赞同地反对,吓了胡春杨一大跳。“你怎么来了?”胡春杨问,似乎想到早前自己做的事,又闭上了嘴。
“怎么,敢做不敢当啊?”李汶翰似笑非笑,胡春杨难堪地撇开脸。
“躲起来做什么?”李汶翰把胡春杨的脸掰正,他骨架小,脸捧起来只有肉软绵绵的触感,很美妙,“不想听我的答案吗,杨杨。”
胡春杨猛地抓住李汶翰的衣服下摆。
李汶翰的额头抵着他,他们的鼻尖碰在一起,而后李汶翰轻轻地给了他一个温柔的触碰。
“这次我真的跟你姐姐不好交代了。”李汶翰笑着说。
胡春杨抓着他,力度像抓住橱窗里好不容易得到的礼物,他把头仰得高高的,声音含混,“不用跟她交代。”
08
尽管胡春杨号称不用交代,李汶翰还是在胡春杨高考结束当晚致电胡晚樱向她负荆请罪。胡晚樱得知这件事首先指责李汶翰诱拐未成年的行为禽兽不如,其次警告李汶翰大学也要督促她弟弟好好学习,最后叮咛别欺负她弟弟,除此以外没有特别过激的反应。
“你们那么明显,早就看出来了。”胡晚樱这么说。
胡春杨大学念的播音专业,毕业后通过校招成为一名编制内播音员。
他成绩好,老师都喜欢他,当时保研和出国的名额人人抢的头破血流,传言里老师最看好他,谁都没想到最后他真的会安安分分去找工作。
李汶翰心知肚明他的病让他失去了做所有父母期望的稳定工作的机会,谁能接受一个说不好什么时候就消失的人呢。大三时他就选择自己创业,早年参加乐队商演的收入大头做启动资金,好在他运气不错也实在有天赋,等胡春杨毕业时,他的幕后工作室已经十分有声有色。
一切仿佛都在顺着轨道,平静地运行下去。
研究所的电话打来时,胡春杨刚刚被李汶翰的助理临时通知到工作室签一份文件。
助理给他倒水,瞥了一眼桌上不断震动的手机随口说“老板也真是,说走就走手机也不带,也不知道什么事这么急”。
胡春杨笑笑,用“这不是还有我吗”的理由搪塞过去,拿起手机按了接听。
“您好,李汶翰现在有事……”
他忽然顿住了,对助理摆摆手,等到办公室门被合上才重新开口,“嗯,有暂缓他时空紊乱的药是吗?您继续说。”
李汶翰的时空错位慢慢严重起来。
他发病的频率比以前高了许多,经常上一秒还在说话,下一秒就跳去另一个时空,并且无法控制自己。
胡春杨对此并不在意,他和李汶翰认识十余年,把见过未来的他的次数同李汶翰的发病时间比,算一算也很正常。他遇到过十岁、二十岁、三十岁、四十岁乃至更远的李汶翰,遇见大一些的李汶翰就同他聊一聊人生,问问他未来是什么样的,偶尔抱怨当下时间线的李汶翰做了什么惹他不高兴的傻事,遇见小时候的李汶翰,那就更好了,随着时间的迁移胡春杨也变得愈发喜欢逗小孩。
打电话来的研究员是当年为李汶翰确诊的老中医的女儿。
她是研究人体稀有疾病方向的,听父亲提过李汶翰的病倍感兴趣。这种疾病极为罕见,全球也只有十五例,过去十年里她一直在做基因方面的研究,终于今年科学院和国外研究所联合研制出第一批疫苗。
胡春杨异常冷静地同她约定了等李汶翰回来去研究所的时间,挂断电话时才发现自己手在抖。
女博士的话还在耳膜边震响。
“频繁的时空穿梭会造成身体内部的细胞发育畸形,不尽早抑制,长期的生长紊乱可能会严重缩短他的寿命。”
09
胡春杨陪李汶翰去的研究所。
李汶翰这一次回来的情绪比往常消沉,胡春杨问他看到了什么,他什么都不肯说。
女博士给李汶翰做体质健康测试,表示如果李汶翰愿意用药,现在就可以开始第一个疗程。
胡春杨捏紧李汶翰的手,“这个试用药安全吗,有什么副作用?”
“副作用很小,但疗效很慢,可能有排异反应,理论实验数据来看治愈率大概在64%。”女博士的语速不算快,脸上的表情有些遗憾。
“我想试一试。”
“李汶翰!”
李汶翰拍拍胡春杨,示意他放松,“杨杨,我想做个正常人。”
“不能再遇到别的时空的你也没关系,和当下这个你走到未来,才是我想要的。”
胡春杨紧紧地皱着眉头,极为不赞成地摇头,“我拒绝。我见过未来的你,30岁、40岁、50岁,都见过,说明这个药没用。”
“杨杨,你知道我这次看到了什么吗?”李汶翰反握住胡春杨的手,他的眼神温柔得快要滴出水,看上去却那么叫人难过,“我看到你在医院里,医生给你下我的病危通知书。”
“我要试一试,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我要一直保护你,杨杨。”
“我想比你活的久一点。”
胡春杨闭了闭眼睛,屈服般叹气,“随便你。”
10
签了协议之后李汶翰每两周需要打一次针,半年后观察症状稳定,变成一个月打一次。
胡春杨坚持每次陪李汶翰去治疗,然而每次当粗大针头推进李汶翰静脉的时候,又避开不看。
他像对待小朋友一样,在打针时捂着李汶翰眼睛,打完针用力摁着止血棉花不许李汶翰乱动。
李汶翰一开始排异得很厉害,上吐下泻是常有的事,高热、寒战,疼到全身蜷缩。胡春杨空暇时间都用来照顾他,趴在床头拍他的背,却没有力度,好像他下一秒就会碎掉。
“哥,不值得啊。”
“能陪你一辈子,没什么不值得。”李汶翰亲他嘴唇,不让他多说下去。
兴许是药真的起作用,治疗的第一年里李汶翰只发作过两次。
定期检查的医生恭喜李汶翰熬过了最危险的第一年,疫苗对异常细胞的抑制率达到78%,只要坚持治疗,时空错位的治愈几率很大。
“很大是多大?”李汶翰问。
“按照目前的情况,五年连续治疗抑制率可以到达84.7%,如果你的期待是100%治愈,我只能遗憾地说,很难。”
“那遗传的概率呢?”
医生略微惊诧地看一看他,仿佛讶异他竟有这种想法,“我不是遗传学的专家,但对于罕见症,医学的建议是不要尝试繁育后代,风险很大。”
李汶翰点点头,说知道了。
他走出诊室,隔着一扇玻璃门遥遥看着坐在门口等待的胡春杨。医院的人从来不会少,可他真好看啊,坐在密密的等候人群里也闪着光,让人一眼就能看见。
他想到不久前胡晚樱给他打电话说因为胡春杨不想配合相亲,向家里公开了他们的事,母亲大发雷霆,想到这么多年自己反复无常的消失与出现,想到这么多年的胡春杨。
胡春杨已经陪他的病耗了十八年了。
胡春杨在打电话,似乎心情并不好,挂了电话后有些烦躁地用手捏着鼻子。他站起来活动身体,一转头见到他,瞬间攒出一个微笑,“怎么样啦?”
“挺好的。”李汶翰把病历本卷一卷,拉住他的手,“走吧,今晚想吃什么?”
“我说吃什么就吃什么?那我要吃炸鸡!”
“可以。”
“你今天怎么了?”胡春杨莫名,他前几天有点上火,李汶翰管他管得紧,已经少盐少油健康饮食了两天。
“杨杨,你是不是忘记了,今天是什么日子?”李汶翰停下来,用病历本敲敲他的头,“今天是你生日。”
“啊,好像是,我都忘记了。”
他们去吃炸鸡,手牵手挑奶油蛋糕,胡春杨很久没有认真过生日,但李汶翰一定要他点蜡烛许愿。
“那我希望,汶翰哥身体健康。”胡春杨的手在胸前交叉成一个虔诚的祷告姿势,莹莹烛光,他歪着头笑了一下,神情干净又天真,像个天使。
“生日快乐,”李汶翰轻轻喊他,“我爱你。”
门被人打开。
胡春杨猝不及防地看见了自己的母亲。
他回过头,看到李汶翰平静的脸。
“阿姨说,你今天原本该去一个重要的职称考核。”
“但因为想陪我去医院,你推掉了。”
“不止这一次,高中竞赛的培训机会、大学的时候出国的全奖交流项目、导师推荐的党台实践……因为会离开我太久,你都瞒着我推掉了。”
“阿姨说的对,我不能帮你分担,还变成你的负担。我随时都会消失,要你来处理我留下的烂摊子;你生病了,我不能陪你;我不可能永远保护你,甚至有时候,还要你保护我。”
“我今天问医生,他说100%治愈很难。可是杨杨,你是最好的人,我不该再耗着你了。”
“我们分开吧,杨杨。”
李汶翰抬起胡春杨的手,把他们共同的那个家的钥匙,放进他手心。
他们相识十八年,相爱十年,在胡春杨二十六岁的纪念日里,彻底告别。
11
胡春杨拒绝了母亲带他回家的打算。
他执拗地在他和李汶翰一起租的小公寓里,声称租金交了三年没法退,不住浪费。
他其实知道李汶翰离开以后,就一直住在工作室里。他打电话给李汶翰,想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收拾东西,顺便告诉他他不打算搬走。电话是李汶翰的助理接的,那个小姑娘抖着细嗓子地跟他说李汶翰出去谈合作暂时不在,那些东西不要了,请胡春杨不要再打过来。
小姑娘扯谎到最后自己都圆不下去,胡春杨面色淡淡地听完,说了声“噢”。挂掉前好心地提醒下次接电话记得捂听筒,他听见背景音里有人叫李汶翰的名字了。
他们的分开很平静,没有吵架、没有不合、没有拉黑删除歇斯底里,李汶翰十分钟前还刷到了胡春杨的朋友圈。
胡春杨发了一张仙贝窝在他脚边的图片,照到的背景里的家具摆设显然还是他们一起租的公寓,配字是“说好一直,就是一直。”
李汶翰深呼吸了两次。
胡春杨没再找过李汶翰。
他安安静静地守在那栋小公寓里,上班下班养猫。母亲给他安排了几场不容推拒的相亲,他乖顺地去了,同对方说明自己的情况,言辞恳切又真诚。在他第五次拒绝一个条件极好的女孩时他的母亲终于忍无可忍,回家同他大吵,“你就准备守着李汶翰不成?”
胡春杨笑了笑,“妈妈,十岁、二十岁、三十岁、四十岁、五十岁的他,我全都见过。他答应我了,他会一直保护我。”
“你们已经分开了,而且他根本保护不了你。”
“妈妈,我说一直的意思是,如果他保护不了我,那就换我来保护他。”
胡春杨母亲深深盯着他看了很久,瞥开眼睛,“随你。”
也不是没有想放弃的时刻。
省台有一个外出交流学习的名额,胡春杨报名时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大概这就是李汶翰想让他过的生活。报名人数不少,最后名额却给了他,公示时期不知是谁去递了匿名信,举报胡春杨是“同性恋”,并且与台内领导有染。
有染是污蔑,同性恋的罪名是板上钉钉。
他的确喜欢李汶翰,而李汶翰的确是个男人,即便他们分了手,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他喜欢李汶翰。
可李汶翰却跑掉了。
胡春杨有一段时间觉得自己也病了。
他走在街上,每天遇见那么多人,他从未有过那么希望李汶翰的时空错位症永远无法治愈。这样他就还可以在日常生活里,随时随地与一个不同时间线的李汶翰偶遇。
而不是现在这样。
连一眼都见不到。
传言写的添油加醋,相信的人却并不多。
毕竟胡春杨向来慢热,待人客气又礼貌,平时不争不抢,不知道多少人暗地里惋惜他不会来事。
台里后来出了公示,几经动荡的外派名额定了下来。
胡春杨收拾好行李,干脆利落地坐上航班,飞到祖国的另一边。
就像一场姗姗来迟的逃离。
12
治疗还在继续。
李汶翰的病症被控制得很好,接下来的一整年都没有发生过突然消失的状况。工作室趁此录了一大堆视频,定期往视频网站投放。越来越多的合作找上门,需要露脸的也有,李汶翰也可以掐着时间酌情接一些。
他偶尔会去偷偷看看胡春杨过得好不好,去他们原先的公寓,深更半夜去胡春杨工作的地方,按时收看胡春杨的新闻放送节目。他逐渐不再时空错位,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开始做梦,梦里他又回到二十一岁,愣头愣脑地握着筷子问胡春杨该如何面对小孩的告白。
梦里二十六岁的胡春杨对他说,“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骗人。
明明,是我提前逃走了啊。
胡春杨外派前去了工作室一趟,在前台留了公寓的钥匙,和一只叫“仙贝”的猫。
等胡春杨走了以后助理敲李汶翰的房门,问钥匙和猫怎么处理。
仙贝半年没见他,竟然还记得他,亲亲热热地舔他的手。
李汶翰最后还是没舍得把他们一起扔掉。
房子是当年他们一起交的租金,距离到期还有两年。
胡春杨交流的时间是两年。
房子收拾得很干净,胡春杨把自己的一切必须物品都带走了,剩下的家具物件好好地罩上防尘罩。李汶翰本该来退租的,莫名其妙的,就舍不得走了。
把胡春杨彻底逼退了,死心了,他才敢承认。
我还爱你啊。
13
李汶翰在三十三岁的某一天接到了一通陌生电话。
电话那头背景音嘈杂,他喂了好几声,却迟迟没有人应答。李汶翰听到一声枪响,而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新闻频道此时插播一条紧急快讯,“我国西部发生动乱,疆独分子袭击齐市”。
李汶翰的脸色煞白。
久违的眩晕再次袭来,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李汶翰想到。
那是胡春杨调离的地方。
睁开眼睛,眼前的装饰熟悉又陌生。
“啊,哥,你来了。”一个熟悉的、正在变声期里的、少年的声音。
李汶翰懵了一秒,而后意识到,眼前这个,是还没有经历过一切的,十六岁的胡春杨。
他回到了胡春杨的十六岁。
“汶翰哥,谈恋爱好没意思。”十六岁的胡春杨鼓着脸叹了口气,脸上呈现出故作成熟的幼稚表情。李汶翰失笑,他揉揉小胡杨的头发,少年的头发蓬松,密而轻软,“那是因为你不喜欢她,却随便答应人家。”
胡春杨撇撇嘴,“就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
“那你说,什么是喜欢?”
什么是喜欢?
偏向他的目光,在意他的心事,想分享一切的冲动,第一次做出承诺的勇敢,因为无法履行约定而宁可放手的决绝,全部都是喜欢的注释。
“喜欢是,你想要一直保护一个人。”最后李汶翰这么说。
胡春杨迷茫地看着他,情窦初开的青春期,弄清楚这件事对他来说实在太难了,这不是作业,没有标准答案。他思索了一会,试探着问,“那你喜欢我姐姐吗?”
“杨杨,我们是很好的朋友。”李汶翰近乎无奈,十六岁的胡春杨真的非常在意这个问题,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那你喜欢我?”胡春杨又问,他一点也没意识到这个问题同上一个有着原子弹爆炸式的不同,他玻璃弹珠一样的眼睛里干干净净的,好像真的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疑问句。
“我想一直保护你,但后来我食言了。”李汶翰注视着他的眼睛,“所以杨杨,不要相信我。”
在小男孩惊诧而睁大的眼睛里,李汶翰继续说。
“如果不喜欢那个女孩子,就早点去说,不要伤人家心,如果喜欢她,就不要理会我。高中好好学习,高考志愿填你姐姐的城市,不要留在这里,离我越远越好。”
“为什么?”十六岁的胡春杨有些慌张,“为什么啊汶翰哥。”
李汶翰看着面前的胡春杨,他还那么小,还不知道,未来他会为了李汶翰放弃那么多东西。
“如果你不按我说的做的话,二十岁时你会推掉出国交流的机会,二十二岁时会拒绝导师的保研资格,二十五岁因为我接受治疗的排异反应严重,你不得不推掉很多工作和上升机会来照顾我。你会被妈妈强迫去相亲,会面临巨大的家庭的矛盾,你咬着牙扛到最后,我先跑掉了。”
“我只是在最开始,恰好在你最弱小的时候恰好出现了一下子,做了一些任何年长者都做得到的事情。而后来的我不但无法保护你,还会给你带来很多麻烦,你确定要为这样一个人搭上你的未来吗?”
李汶翰就是这样的,懦弱而不坚定,他连自己都无法保护,更不用说去保护另一个人。
所以,你要早一点跑。
离开我,越快越好。
“可是你答应过我的,”胡春杨坐的直直的,“一直保护我,我们说好的。”
“抱歉,杨杨。”三十三岁的李汶翰温柔又残忍。
“汶翰哥,我以为我们说好的是,一直。”胡春杨站起来,十六岁的少年身躯,小腿纤细得仿佛稍一用力就能折断。他盯着李汶翰的眼睛,神情前所未有的认真。
“三岁,提前上幼儿园,每一天都是最晚被接走的那一个。我躲在角落偷偷哭,十七岁的你冒出来,递给我一颗糖。”
“六岁,第一次上学,总是被人要求做额外值日。二十岁的你从天而降,把欺负我的坏孩子们一个个抓回来,不许我动一点点。”
“八岁,我终于抓住了你,我想我终于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保护神。”
“小时候你保护我,那么长大了,为什么不可以换成我来保护你。我以为一直的意思是,不论发生了什么,我们都会一起面对。”
十六岁的胡春杨一字一顿。
“因为对我来说,只有你在,我才能所向披靡,有你的未来,才是我想去的未来。”
14
回程的航班落地是下午四时。
城市变化很大,胡春杨拖着行李箱险些找不到回家的路。
爬上公寓楼,用钥匙打开门时却没有被意料中的灰尘扑满脸。
当年他离开时罩的防尘罩被掀开,家具摆设都没有变,唯一的不同是跑出来的猫不再是一只,而是三只。
“谁啊?”厨房传来锅铲撞击的声音,还围着围裙的李汶翰僵在了原地。
他看到李汶翰伸手,狠狠在左臂上揪了一把。
疼。
是真的。
他忍不住失笑出声,下一秒他就被李汶翰迎面抱住。
“杨杨。”
像十六岁的那个夏天。
15
我终于明白,原来我所有的错位。
都是为了,和你相遇。
END
尽可能圆回来了,逻辑如果有bug各位多担待,谢谢谢谢谢谢
凄美地(26)
all汶 ooc
彬彬宥李/春风十李
今晚沉迷比赛了,写了有史以来最少的一章
26
在日出的金光中,李汶翰缓缓睁开眼,灿烂的光线透过大开的窗户照射进来,落在他卷翘的睫毛上,镀上一层璀璨的光,将他脸部的轮廓勾勒得华美又温和。
他眨巴了几下眼睛,朦胧中看到床侧坐着一个人,李汶翰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坐起来用手背揉了揉干涩的眼睑。
“宥维?”
他刚睡醒,脑子还有点混沌,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一大早就坐在他床边看他睡觉。
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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彬彬宥李/春风十李
今晚沉迷比赛了,写了有史以来最少的一章
26
在日出的金光中,李汶翰缓缓睁开眼,灿烂的光线透过大开的窗户照射进来,落在他卷翘的睫毛上,镀上一层璀璨的光,将他脸部的轮廓勾勒得华美又温和。
他眨巴了几下眼睛,朦胧中看到床侧坐着一个人,李汶翰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坐起来用手背揉了揉干涩的眼睑。
“宥维?”
他刚睡醒,脑子还有点混沌,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一大早就坐在他床边看他睡觉。
陈宥维似乎是坐了很久,手掌带着些清晨的凉意,用指腹擦了一下李汶翰眼角垂落的碎发,眉心微皱:“今天不工作的话,跟我去趟医院。”
“去医院干嘛?”李汶翰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走到衣柜前,睡眼惺忪地脱掉了睡衣。
陈宥维没有动作,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李汶翰光裸白净的脊背看了几秒,抿了抿唇说:“之前买的药早就吃完了吧?到时间去医院复查了。”
上个月的时候,陈宥维带着李汶翰去过一次市医院,虽然没查出来什么,主治医生还是给开了一些抗过敏药物。
他们两个人都清楚真正的病因是什么,也没指望这些药能解决问题,最多是给一些心理安慰,或者是在过敏后缓解皮肤的问题。
李汶翰换好衣服,转过身张张嘴,刚想说上次开的那瓶药还在他办公室抽屉里完好的放着,密封都没开。
忽然意识到陈宥维一直在身后看他换衣服,对方漆黑的眸子正专注地望着他,李汶翰的脸颊腾地一下就红了,半天没说出话。
最后还是没拗过陈宥维。
李汶翰难得听他的话,乖巧地上了车,瘫在副驾驶上昏昏欲睡。
等车开到医院门口,李汶翰已经睡着很久了,清晨的太阳光洒到脸上,照得他不安地皱了皱眉。
陈宥维没有出声,放下遮光好让对方睡的更舒服,自己则是拿出手机发了几条消息。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李汶翰才在身侧车窗的敲打声中醒来。
他费劲地睁开眼,一转头就看到了站在外面的胡春杨。
李汶翰表情一怔,下意识转过头去问陈宥维:“看个病而已,叫杨杨出来干嘛?”
说话间,陈宥维已经下车绕到另一侧开了车门,弯着腰给他解开安全带。
他们两个离得极近,陈宥维炽热的呼吸喷在李汶翰裸露的脖颈处,激得他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我觉得让他配合一下,对你病情的恢复有好处。”
陈宥维说一不二,李汶翰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对方抓住手臂拖下了车。
胡春杨冷着脸看完他们两人之间这过分亲密的互动,眼底一沉。
自从上次李汶翰对他的触碰过敏以后,胡春杨为了避免对方受伤,已经主动隔绝了自己所有可以和李汶翰接触的机会。
可是这会儿看着,李汶翰的模样又似乎不太对陈宥维有反应。
按理来说,陈宥维才是他最大的过敏源。
胡春杨垂着眼睛,跟在李汶翰身后,忽然耷拉着嘴角说:“真热闹,你们今天是组团来医院的?”
李汶翰这才回过头去看了他一眼,尴尬地笑了笑:“我也不想来。”
他偷偷指了指正在排队挂号的陈宥维,表情有点嫌弃:“周末在家睡觉多好。”
胡春杨静默地站着,盯着李汶翰看了一会儿,大概是早起的原因,对方状态有些低迷,垂着脑袋看起来丧丧的,整个人显得弱势又无害。
他已经很多天没见过李汶翰了。
这段时间,除去对方偶尔发来的几句问好的消息,他们两人之间再没有其他联系。
医院的实习生工作很忙,忙起来的时候根本想不了太多事情。
直到刚刚在楼下,隔着车窗玻璃看到熟悉的那张脸,他沉寂了已久的身体像是打开了一个开关,对于这个人的思念瞬间涌上来,几乎淹没了他。
在医院大厅里,隔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胡春杨忽然很想伸手抱住李汶翰。
可李汶翰这会儿正用脚尖蹭着光亮的地板发呆,一点也没有抬起头看他一眼的意思。
胡春杨手指微顿,最终也没有张开双臂,而是将两只手都抄进了白大褂的口袋里。
李汶翰并不需要他。
即使没有他,李汶翰照样可以过得很好。
做出这个判断以后,他瞳孔微缩,连嘴唇都变得有些惨白。
大厅里就医的人群熙熙攘攘,在嘈杂声中,他俩都没注意,身边忽然又多了一个人。
“大哥,你也在这啊。”
李汶翰闻声抬起头,看到不知何时出现的胡文煊,有些意外的说:“好巧啊,你来看病的?”
“不是,我来找我哥,刚刚已经聊了一会儿。”胡文煊笑着抓了抓头发,瞥了胡春杨一眼,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听说大哥也来了,我就跟过来了。”
李汶翰的眼神在胡文煊和胡春杨之间来回游移几遍,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
是挺热闹的,怪不得刚刚胡春杨说什么“组团来医院”。
他早就觉得这兄弟俩该见个面好好谈谈,这时候正巧有机会,李汶翰甚至觉得自己站在这碍事了,刻意给他们腾出空间:“我去看看陈宥维弄好了没。”
他转身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对着胡春杨挤眉弄眼:“跟你弟好好聊聊,看病的事我们两个人就行。”
等人走的远了,胡春杨才收回目光,转过身去淡淡地瞥了胡文煊一眼:“你还想说什么,在这都一并说了吧。”
他顿了顿,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回家的事就算了,你也看到了,我有新的生活,那个家里的一切都与我无关。”
胡文煊正是来谈这个的。
父亲的身体一直不太好,早年丧妻后,他为了照顾两个孩子长大,既当爹又当妈,一边赚钱一边顾家,落下了不少病。
这几年老得尤其厉害,人一变老,就会想念在外打拼的儿女。
尤其是听胡文煊说在B市偶遇了胡春杨,父亲更是嘱托他,有机会一定要告诉胡春杨,常回家来看看。
胡文煊这才拉下脸亲自跑来医院,跟值班室的人打听了半天,才找到正在工作的胡春杨。
“可是老爸真的很想念你,他这些年身体也不太好,你总该回去看看吧?”
胡文煊说完这句话,只见胡春杨脸色一黑,头也不回的朝着安全出口的楼梯间走,胡文煊也只好紧跟上去。
等两人走到了一个安静的角落,胡春杨才忽然转过身来,一直沉着的脸紧绷着,乌黑的眼睛里酝酿的都是呼之欲来的暴风雨。
胡春杨声音骤冷,目光沉得摄人:“你们当初选择抛弃了我,现在还说这些有什么用,还有你胡文煊,既然以前把我推出去,现在也没必要装兄友弟恭吧。”
他几句话说的极响也极重,仿佛是借着胸腔里的一口气,将十几年来所有的怨恨和痛苦,在此刻一并释放了出来。
胡文煊被那道憎恶的目光盯得头皮发麻,好半天没接话,胡春杨以为对方哑口无言,也懒得再翻那些陈年旧账,垂着眸子抬腿就要离开。
呆住的人这才忽然反应过来:“不…不是那样的!”
他慌乱的伸手抓住胡春杨的衣服,这才将人留住,可惜这个姿势没维持多久,很快又被对方甩开。
胡文煊的手猛的抖了一下,似乎是终于想通了什么,脸上出现一瞬的灰败:“原来你生气的原因是这个。”
怪不得从第一次见面,胡春杨就对他露出防备的姿态和敌视的目光。
也怪不得,胡春杨这么多年……
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回过一次家。
胡文煊敛尽慌乱的情绪,神态在一瞬间变得有些悲凄,在胡春杨疑惑的目光中,过了半晌才语气沉沉的说:“一开始,要被送我走的人的确是我,我虽然小,并不是什么都不懂,也早就做好了离家的心理准备。”
“可是那天早上,你还没有醒,那家人就来了,他们许诺父亲,会给即将过继的孩子最好的生活。”
胡文煊说到这,眼睫颤动了一下,顷刻间,两行泪水忽然滚落下来:“父亲才临时决定换你去,你知道的,他总是更偏心你。”
“你可以去很大的城市,读最好的学校,认识更多的朋友。”
“而我读完高中,就因为读不起书被迫辍学了。”
胡春杨注视着正在哭的胡文煊,神情僵硬地怔在原地。
这一刻,他身体里的血液都像是凝固住了一样,如同一只被锁在囚笼里的困兽,惊慌失措到找不见出口。
而站在他对面的胡文煊还在哭。
胡春杨想逃开,可是身体不能移动分毫,只能呆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对方嘴唇开合,发出凄嚎般的控诉。
胡文煊哑着嗓子,断断续续地呜咽着,像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才将接下来几句话说清楚。
“胡春杨,你知道我多羡慕你,有一个那么好的哥哥。”
“我多希望他就是我的大哥。”
胡文煊目光如炬,时隔这么多年,终于将他深埋在心底的这根无人知晓的倒刺硬生生拔了出来。
从伤口处,淌出的是乌黑到发臭的血液。
“如果当时……被送走的人是我就好了。”
陈宥维这个人,别看平时挺温和,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其实是个名副其实的变脸怪。
表面用开过敏药当借口,实际在就诊结束后又拖着李汶翰去做了一轮身体检查。
李汶翰推拒了好几回,奈何抵抗不了对方的强大力量和执拗脾气,只能被拖着卫衣帽子乖乖就范。
他被陈宥维强硬地半抱在怀里,推着往前走,面色苦大仇深。
对方平时挺好讲话的,可就是一到关乎自己身体健康的问题,总是沉着脸面无表情,怪吓人的。
李汶翰胆小,还欺软怕硬,陈宥维的表情稍微差一点,他就吓得唯命是从。
一圈检查结束,最后不知道哪个科室的医生给他开了个“禁烟酒”的诊断结果,病历本上几个龙飞凤舞的鬼画符被陈宥维当做圣旨一样,来回指着在他耳边念叨。
李汶翰忍不住露出怀疑的神情:“你没骗我吧,我又没病为什么不能抽烟喝酒,还有这几个字,你又不是学医的你怎么看的懂?”
陈宥维瞪了他一眼,成功把李汶翰吓得肩膀一缩。
“你不信可以让胡春杨看看,问问他上面写的什么。”
李汶翰被陈宥维拖着在医院跑了一上午,经对方提醒,才想起来这么一茬事:“唉,杨杨呢?怎么还没谈完啊?”
他说着,拿出手机开始给胡春杨发消息。
陈宥维垂眸盯着他耳根后卷起的头发看了一会儿,伸手帮他抚平,手指微微蹭过对方的耳廓。
敏感的部位忽然被触碰了一下,李汶翰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抬起头来凶了陈宥维一眼,才又垂下脑袋继续敲屏幕。
屏幕的光芒反射在他的瞳孔里,衬得他漂亮的眼睛又黑又亮,微微翘起的睫毛翁动了两下,有一种天真又生动的不真实感。
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手机上,没注意到身后忽然俯身靠近的陈宥维,等到对方嘴唇的温热呼吸扑在他的耳根时,他才在一阵从骨头里钻出的酥麻感中回过神来。
李汶翰回过头去,柔软的脸颊蹭过陈宥维温热的嘴唇,惊得他连连倒退了几步。
罪魁祸首却是淡淡一笑,不紧不慢的直起身体,毫无负罪感地说:“你刚刚没有过敏啊。”
好像……好像是没有。
李汶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除了有点发热以外,并没有其他的感觉,他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刚想抓过陈宥维的手试一试,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汶翰哥。”
在陈宥维略微可惜的目光中,李汶翰垂下手臂,回过头看到穿着工作服快步走来的胡春杨。
胡春杨走的极快,仿佛再快一些就要跑起来的样子,只是几秒就到了李汶翰眼前。
待到对方靠得近了,李汶翰才发现,胡春杨眼睛红肿,眼底也隐约泛起红血丝,像是刚刚哭过一样。
“杨杨?”
话还没说完,对方忽然冲上来,不容分说地张开双臂环住他的腰,将他拥在怀里。
像是一头挣扎已久的困兽,终于在漆黑的夜里找到了一丝光亮,不管不顾地飞奔过去抓住唯一的救赎。
李汶翰呆愣几秒,意识到胡春杨似乎是受了委屈,或者是碰上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他作为兄长的保护欲被激发出来,顾不及那么多,甚至忘记了自己的过敏体质,下意识的就伸出手回抱住胡春杨,手掌轻轻拍着对方的后背:“你怎么了?”
一直冷眼旁观的陈宥维盯着两人相贴的颈部皱了皱眉,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
这个拥抱持续了很久,胡春杨才惊醒似地放开手。
他避开李汶翰探寻的目光,别过头,一只手用手背偷偷擦掉眼泪,再面对李汶翰时,又是一副令人读不懂的晦暗表情。
胡春杨目光沉沉,表情笃定,可一开口,声音却颤抖的厉害:“哥,能不能别……”
“别留下我一个人。”
--TBC--
后续剧情不多啦,感觉快写完啦
我每天都写这种分量,然后日更行吗(画饼专家一口锅)
每章少写一些我能轻松点,就是要舍弃热度和评论区了
不过快完结了嘛 无所谓了 希望最后大家看了能开心
陨炽-44
胡春杨的双眼微微睁大了,他顿时感到四肢有些发麻。
陈宥维道:“不止是你,所有人肯定都发现了,这本日记里,没有出现过李汶翰的手写日记,但是所有人都提到过他,这不是很奇怪吗?”
胡春杨盯着自己微翘的鞋面,喉结非常不安地上下滑动着。
“其实在夏瀚宇离开的那一天,我就已经开始怀疑你了。”陈宥维偏头看向了李汶翰,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我一直很想问你——”
陈宥维一步一步走进李汶翰,他的嗓音低沉又带着蛊惑:“为什么,夏瀚宇那天要去你房间找你?”
胡春杨身体猛地一颤,他感觉心里紧绷着的一根弦,彻底断了。
是啊,夏瀚宇那天究竟为什么要去找他呢?现在几乎可以确定夏瀚宇是一只百分...
胡春杨的双眼微微睁大了,他顿时感到四肢有些发麻。
陈宥维道:“不止是你,所有人肯定都发现了,这本日记里,没有出现过李汶翰的手写日记,但是所有人都提到过他,这不是很奇怪吗?”
胡春杨盯着自己微翘的鞋面,喉结非常不安地上下滑动着。
“其实在夏瀚宇离开的那一天,我就已经开始怀疑你了。”陈宥维偏头看向了李汶翰,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我一直很想问你——”
陈宥维一步一步走进李汶翰,他的嗓音低沉又带着蛊惑:“为什么,夏瀚宇那天要去你房间找你?”
胡春杨身体猛地一颤,他感觉心里紧绷着的一根弦,彻底断了。
是啊,夏瀚宇那天究竟为什么要去找他呢?现在几乎可以确定夏瀚宇是一只百分之百的狼人了,再结合夏瀚宇那天在房间里对李汶翰说过的那些含糊不清的话,夏瀚宇究竟是有什么目的?他们两人究竟在打什么暗号?
胡春杨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他真的不愿意再去想了,他简直快要崩溃了。
李汶翰没有一丝惊慌,他游刃有余地说:“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夏瀚宇。”
“你把责任都推到夏瀚宇身上了?”陈宥维毫不退后半步,一双锐利的眸子紧紧盯着他,“现在我们基本能认定夏瀚宇就是一只狼,如果你不交代清楚,明天白天的事情,可谁都说不准啊。”
李汶翰眉头一松,淡声道:“来验我。”
陈宥维一怔。
“我说,来验我。”李汶翰偏头转向胡春杨,“你不是预言家吗?来验我,我不怕验。”
胡春杨怔愣地看着他,嘴里不自觉说道:“我相信你......”
“不是,两位大哥,先听我说。”施展连忙插进陈宥维与李汶翰之间,生怕战火又蔓向无辜之人,“预言家想验谁就验谁,他心里也有数,我们不是预言家,就不要干涉了吧。”
陈宥维冷哼了一声:“你看他那样是有数的样子吗?”
胡春杨捏紧拳头一步向前,却被嘉羿拦了下来。
“对面无论是谁,我都可以尊重胡春杨的决定。”陈宥维一字一顿,铿锵有力,“但是,只有李汶翰不行。”
胡文煊还在状况外,他完全没听出陈宥维话里有话,大声帮胡春杨辩解道:“为什么李汶翰不行?就算他是我们大哥,我相信春杨也不会假公济私的。”
“呵。为什么李汶翰不行?”陈宥维冷笑一声,“你自己去问他啊,你们不是关系好吗?你看他愿意告诉你吗?”
胡文煊气不打一处来:“你......”
“别说了。”胡春杨垂着脑袋,他的脑子是一团麻,他不知道如何才能给所有人一个满意的回应,“还有一个晚上的时间,我会仔细想清楚查验谁的。”
“不行。”陈宥维强硬道,“你必须查验李汶翰。”
胡春杨深吸了一口气,嘴唇都在发抖。
“我告诉你胡春杨,你别因为你的一己私欲害死我们所有人。”陈宥维恶狠狠地说,“我先不管前面死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这是你自己说的,他们的死跟你都脱不开干系。”
胡春杨一双阴沉的眸子死死盯着他,他张了张嘴,吐出几个字:“好,我答应你。”
胡春杨快步走到李汶翰身前,李汶翰抬起眼看向他,李汶翰的眸子一如往昔般清澈,可他却看不清李汶翰眼里到底写着的是什么。胡春杨闭了闭眼,一把拉过李汶翰的手,绝尘而去。
“胡春杨。”李汶翰在他身后问着,“你要带我去哪儿?”
“你不是说听我的吗?”胡春杨的声音闷闷的,虽然他现在心情无比烦躁,但还是将仅有的耐心毫无保留地献给了他拽着的这个人。
李汶翰一愣,不再吭声了。
胡春杨三步并作两步拉着李汶翰进了宿舍楼,然后按下指纹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这一路两人都没有说话,胡春杨将他的手拽得很紧,直到进了屋才终于松开。李汶翰好不容易脱离禁锢,抬起手一看,自己整只手掌都被胡春杨捏得红了一大片,可想而知他是多么的用力。
李汶翰关上门,并没有走近,他背对着房门,眼前的胡春杨也背对着他。他们之间的距离明明如此的近,但他却觉得好像相隔了一条银河。
李汶翰沉声道:“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胡春杨返过头,看向他的瞳孔里充斥着令人无法忽视的阴郁。
周围异常地安静,气氛压抑得将彼此的呼吸都快要撕碎。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胡春杨背着光,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急不缓地向李汶翰走去。
胡春杨一步一步走向李汶翰,他的脚上仿佛被绑上了一块石头,每走一步他的脚步便更沉了一分,他的心上的缺口也被冷风吹了个透凉。
胡春杨在他身前站定,两人之间的距离只相隔了几厘米。
胡春杨几乎与他平视着,李汶翰并没有闪躲,就这么直直地看着他。
李汶翰的眸子好像有星光揉碎了轻柔地落了进去,即使在光照不到的地方也依旧是那么明亮,好看到让人不忍移开目光。
胡春杨呼吸一窒,心跳已全然乱了节奏,不知不觉落入这样一个旖旎的气氛之中,他完全忘记了自己要干什么。
胡春杨缓缓闭上眼,照着李汶翰的唇轻轻吻了上去。
他完全不给李汶翰拒绝的机会,他最初的试探是温柔且绅士的,可温柔不过片刻,他便扣着李汶翰的脑袋将他按在了身后的门板上更加用力地亲吻着。
胡春杨另一只手不自觉搂过李汶翰的腰身,将他拉向自己,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空气中荷尔蒙的气息愈渐浓烈。
李汶翰一开始并没有反应过来,他像一个玩偶一样僵硬地被胡春杨亲吻着,直到他整个身体都被胡春杨圈在怀里,他的意志逐渐被这股措手不及的情欲所麻痹,双手不听使唤地勾上了胡春杨的脖颈,开始热烈地回应着他。
胡春杨没有经验,只是一股脑摩挲着李汶翰两片柔软的唇瓣,他轻轻衔起对方的上唇瓣,怀中之人本能地微微张开了嘴,胡春杨一点即通,顺势趁虚而入。
胡春杨敲开他的齿间,灵活的舌头长驱直入,轻巧地扫过他口腔内每一颗贝齿,接着两坨软肉急不可耐地纠缠在了一起,温柔又热烈地汲取着彼此的唾液。
胡春杨重重地呼吸着,他此刻与李汶翰胸口贴着胸口,他能清楚地感受到李汶翰剧烈的心跳声,隔着骨肉一下一下地敲击在他的胸腔,他们的心仿佛已融为了一体。
“汶翰,我喜欢你。”胡春杨将李汶翰小巧的耳垂含在嘴里,口齿不清地说,“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我就喜欢你了。”
李汶翰身体颤动了一下,情不自禁地去吻他纤细的脖颈,他伸出舌头一下一下细致描摹着他满目白皙肌肤中毕露的青筋,就像是在为他舔舐伤口。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胡春杨托着他的腰将他抱了起来,将脸埋进了他的颈窝,也学着李汶翰的样子去亲他脖颈,轻轻啃咬着他好看的锁骨。
李汶翰抻着脖子,任由胡春杨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他的眼神有些迷离,仿佛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连略微下垂的眼角都令人为之疯狂。他的嗓子清甜又沙哑,像是容易让人上瘾的烈酒,仅仅只答了一个字,便引得胡春杨血脉偾张。
“是。”他说。
胡春杨更加用力地环住他的腰,另一只手按着他的脑袋让他低下来吻自己。李汶翰伸出手抱住他的脑袋,听话地迎了上去,将胡春杨唇上热情的温度接了个满怀。
这一切对胡春杨来说都是新鲜的,但表达亲密似乎是人类的本能,只要李汶翰接纳、认可、不拒绝,他便能轻松地反客为主,如鱼得水。
李汶翰的喘息抵在他的鼻尖,他周身都充斥着李汶翰的味道,关于李汶翰的一切都让他欲罢不能。
胡春杨侵略式的亲吻逐渐平缓了下来,他轻轻舔了舔李汶翰湿润的嘴唇,然后将李汶翰从自己怀里放了下来。
胡春杨的脸有些红,四目相对之时,他竟莫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呆呆地挠了挠后脑勺,忍不住傻笑了一下,刚才的一切像梦一样不真实。
李汶翰的脸也有些潮红,嘴唇被胡春杨亲得红彤彤的,微敞的衣领下都是胡春杨方才留下的粉红色的印记。
李汶翰很快便恢复了往日的神情,但他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面对胡春杨,便好整以暇地白了他一眼:“你笑什么?”
“我开心啊。”胡春杨带着笑意的眼睛一刻不停地盯着他,嘴都快咧到了耳根子上。
李汶翰看着他这模样,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傻子。”
“我是啊,我是傻子。”胡春杨捏着他的下巴,指腹轻轻摩挲着他微微冒出头的淡青色胡渣,“一个眼里只有你的傻子。”
闻言李汶翰瞳孔闪动了一下,他伸出手拨了拨胡春杨略微有些凌乱的刘海,漫不经心地说:“那你的意思,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听?”
胡春杨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像一只忠诚的小狗狗一样忙不迭地点着头:“当然,我只听你的。”
“那你听我说。”李汶翰眉心一拧,他的眼神顷刻之间风云突变,低沉的语气里充斥着不容置疑,“今晚,你查验我。”
旖旎的气氛急转直下,胡春杨一时之间有些没反应过来,等他意识到李汶翰说了什么的时候,他原本明亮的眸子倏尔阴沉了下来。
“这、不、可、能。”胡春杨的面孔锋利了起来,一字一顿地说。
李汶翰认真地说:“你答应了陈宥维要来查验我,你必须要做到。”
“我不做又怎么样呢?”胡春杨一双炽热的眸子深深地凝视着他,他的逆反不止表现在了语言上,甚至一只手也不自觉一把扣住了他纤细的手腕,语气坚定,“你在想些什么呢?我是绝对不会查验你的。”
李汶翰加重语气道:“你是预言家,这是你的职责所在,你必须要给其他人一个交代。”
“我不想在你身上浪费这一验。”胡春杨甩下一句话,有些烦闷地转过了身。
“这不是浪费。”李汶翰不断坚持着。
胡春杨身形一顿,接着猛地转过头,咬着牙道:“只要你跟我说你不是狼,我就相信你,我就不会去验你。”
李汶翰道:“这不是我说不说的问题,而是你验不验的问题。”
“才不是!”胡春杨孩子气般地大声道,“我只要你一句话!就一句话!有这么难吗?”
李汶翰沉默地看着他,不再吭声了。
气氛一时之间沉重得如同一滩死水,沉闷的空气压抑得让人快要窒息。胡春杨感觉仿佛有一辆轰鸣的汽车从他身上疾驰而过,从他的头骨至心脏再到脚趾,全部碾了个稀碎。
唇边浸染的来自李汶翰柔软又甜腻的味道,仿佛在顷刻之间化身成了用彩色糖衣包裹着的毒药。
陨炽-29
胡春杨现在非常担心他与李汶翰两人的处境,因为从刚才的发言来看,两人分明在今天已经站在了同一战线,一致对外,而且胡春杨觉得在很大程度上自己拖累了李汶翰。
因为李汶翰目前的嫌疑度几乎等于零,而自己却在前一天的发言中被一部分人所质疑,尽管当天投出自己一票的吴承泽已死,但仍然后患无穷。
况且李汶翰和他都已经发言完毕,陈宥维也因为陈涛的离开而瞠然自失,他不知道接下来的好人中是否有人能够分辨出是非黑白,击破徐炳超看似义正严辞的胡言乱语。
胡春杨觉得脑袋有点晕,他闭了闭眼,好一会儿再睁开时发现眼前多了一瓶矿泉水。
“施展扔过来的。”李汶翰低声道,“我让他自己先喝了一口,应该没毒。”...
胡春杨现在非常担心他与李汶翰两人的处境,因为从刚才的发言来看,两人分明在今天已经站在了同一战线,一致对外,而且胡春杨觉得在很大程度上自己拖累了李汶翰。
因为李汶翰目前的嫌疑度几乎等于零,而自己却在前一天的发言中被一部分人所质疑,尽管当天投出自己一票的吴承泽已死,但仍然后患无穷。
况且李汶翰和他都已经发言完毕,陈宥维也因为陈涛的离开而瞠然自失,他不知道接下来的好人中是否有人能够分辨出是非黑白,击破徐炳超看似义正严辞的胡言乱语。
胡春杨觉得脑袋有点晕,他闭了闭眼,好一会儿再睁开时发现眼前多了一瓶矿泉水。
“施展扔过来的。”李汶翰低声道,“我让他自己先喝了一口,应该没毒。”
胡春杨抬起头望向对面的施展,他看到胡春杨终于看向自己,笑得一脸灿烂。
胡春杨抿着唇,轻轻做了个口型:“谢谢。”
施展也笑着回了他一个口型:“不客气。”
李汶翰替他拧开了瓶盖,胡春杨接过瓶身咕咚咕咚一口入喉,粘腻的口腔被清凉的水流冲刷而过,他的肚子一下子舒服了不少,脑子也渐渐恢复了清明。
接下来发言的是十二号胡文煊,他看见胡春杨状态不好,便一直等待着胡春杨恢复状态,迟迟没有开口。
眼见胡春杨喝了水之后脸色稍回来了一些,他才缓缓开口道:“我今天是一定会票夏瀚宇的,因为我也看到了他之前胸口上佩戴的那个红色的胸针。”
说完之后,胡文煊本能地冲李汶翰看了一眼,似乎是想得到李汶翰的夸赞,但李汶翰脑中思绪万千未能分神给他一个明确的回应,他一下子垂下头,显然有些失望:“其实我那时候也在想那是什么,因为红色实在是太显眼了,我中午吃饭的时候又坐他旁边,我一眼就看到了,他的眼睛也不停朝我这边瞟,当时我还觉得奇怪,以为他哪根筋又搭错了,现在想想我也算知道他在瞟什么了,他就是想看看我是什么反应,但是让他失望了,我并不认得那个胸针。”
“我觉得胡春杨的推理没有什么破绽,所以我并不同意徐炳超刚才的言论。”他扭头看向徐炳超,掷地有声,“你是想把夏瀚宇打造成女巫吗?如果他是女巫,你告诉我,他为什么要把能证明女巫身份的东西佩戴在身上呢?真正的女巫肯定是想藏的越深越好,根本就不会如此明目张胆,他这么做是怕狼找不到他吗?”
末了,原本胡文煊准备结束自己的发言,可又忍不住补了一句:“女巫藏好,不要出来露头,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用药,过了。”
接下来是一号的嘉羿,他看起来似乎信誓旦旦:“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如果后面的发言没有更有力的狼人人选的话,今天无非就是在陈宥维和夏瀚宇当中推出去一个,我觉得这两种逻辑都有道理,矛盾点就在于胡春杨捡到的胶囊究竟是不是狼毒,如果是女巫的药,那么夏瀚宇为什么要将极具象征性的饰品佩戴在胸前?所以接下来我会着重听夏瀚宇和陈宥维的发言,我会通过比对他俩的发言逻辑再来做决定。过了。”
嘉羿这个发言看起来中规中矩,极其谨慎小心,但其实很有可能会作为狼人下一阶段毒杀的目标。胡春杨觉得,尽管嘉羿在之前有过一些异常的举动,但还不至于在这两天被抗推出局,不过因为他在发言中没有明显的站队,所以必定会导致他的好人面较大,而这种摇摆不定的人如果不能为狼人在白天投票中所利用,那么就只能死在夜晚。
而且......
胡春杨蓦地一惊,他忽然想到,他昨晚查验了嘉羿的好人身份,但他之前查验过的王喆和陈涛全都死于非命,那么嘉羿今晚也......
不可能,他绝不相信!
胡春杨拼命咬着唇,强迫自己不要再让自己带入这个无名无实的验尸官身份。这个游戏怎么可能会按照他预言家的操作进行呢?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其实根本就没有狼在夜间工作,大家全都掉入了狼先生的陷阱?
如果这件事放在昨天,胡春杨可能还会动摇甚至相信怀疑,但通过徐炳超今天的发言,他终于了解,做这一切的其实另有其人。
但是,隐匿在最深处的那最后一只狼人,究竟是谁?
“咳咳,到我啦。”施展清了清嗓子,开始了他的发言,“就像刚才嘉羿说的那样,今天基本上不是推陈宥维就是推夏瀚宇,虽然徐炳超今天很嚣张,我甚至很想自己一票就飞他身上,但是为了大局着想,我还是不能分票让狼人有机可乘。”
他又道:“我认为夏瀚宇的嫌疑比陈宥维更大一点,他平时默不作声,很容易让我们忽略了他的存在,但反而他更有可能是那个闷声做大事的狼。而且今天死去的是陈涛,按理来说其实应该投徐炳超的,但是大家好像更倾向于投出夏瀚宇,所以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也会投他。过。”
接下来终于轮到了陈宥维,处在舆论中心的两个人恰巧都被安排在了沉底位发言,胡春杨甚至认为是狼先生有意而为之的。
他这时才恍然意识到,狼先生也是个人,并不是一个时刻监视他们的机器,他当然懂得该如何让这场游戏在他的操纵范围之内,“有趣”地进行下去。
尽管痛失陈涛,陈宥维的眼眸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神采,但他如今痛定思痛,一如既往地沉着:“我刚才听了很多夜思考了很久,我发现大家都忽略了昨天发生的其他事情,将矛头都对准了这只胶囊身上,既然如此,那我来复盘一下昨天所发生的事情。”
陈宥维缓了口气,道:“昨天早上在埋葬了吴承泽之后,我和陈涛又再次回到了放置睡眠舱的教室,并且在王喆的睡眠舱外检查了很久,但是一无所获,随后我们就各自回了宿舍。下午的时候我独自来到了食堂,垃圾桶我也翻找了,但并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大概是胡春杨在那之前就已经搜走了胶囊。
“后来天色渐渐黑了,我准备出门吃点东西,然后就看见了夹在门缝中的纸条,接着我就按照纸条上的指示与陈涛一起去了练习室。因为下过雨的原因,我不小心踩进水洼里,因此裤脚沾了些水,蹲下身准备挽起裤脚的时候,我发现脚边有一个小小的光点在发着亮,于是我小心翼翼地将它捡了起来,发现它居然是一枚针头。针头自然有着一定危险的意味,我也想到了它也许与狼毒有关,于是我就将它收进了我的耳机盒里。
“昨天发生的最奇怪的事情就是那张诡异的纸条,我很好奇为什么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对此闭口不谈,非要执着于那只疑似狼毒的胶囊?胶囊很重要没错,可是那张目的不纯的纸条也同样应该引起我们的注意。
“无论写纸条的人是谁,首先我们必须要认同一个观点,那就是——这个人绝对不是一个善茬。他在工作,他在找机会让所有人来到公共场合,他让我们将背脊面向了面露凶光的狼人。但是他并不一定是狼人,因为我也一直在思考,这个游戏,存不存在高难度板子的可能性,也许有混血儿,或者是野孩子,甚至是更多我没有听过的角色,但是至少在现在,我们无从得知,所以只能暂且将此人打成狼人,但是我们还是不能忽略更多角色存在的可能性。”
陈宥维顿了顿,一手伸进了衣服口袋,将折叠成方块的纸条摊在了手心里,一字一顿道:“并且,我找到了一种能够证明胡春杨清白,或者他就是那张纸条始作俑者的方法。”
话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如扫射的激光一般不约而同地在他脸上聚焦。
胡春杨抿着唇,直勾勾地盯着陈宥维,他觉得眼前这个温文儒雅、毫无气焰,却总能给人压力、令人心生提防的男人简直可怕。
他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足够引起其他人对他的怀疑,但是在他心思缜密且逻辑清晰的发言之下又总能全须全尾地与死神擦肩而过。人们放不下他,却又无法动他,他总是在提供线索,提供思路,但在无形之中却又给游戏增加了难度。
胡春杨也说不出他对陈宥维的态度到底是相信偏多还是怀疑偏多,陈宥维接下来的举动究竟是要帮助自己洗清嫌疑还是趁机泼脏水他都不得而知,一切只有等待他亲自来揭开谜底。
在听见陈宥维最后那句话之后,大家的脸色瞬间有些僵硬。大概是对陈宥维这样一个焦点人物或多或少都抱有敌意,再加之只要有类似于“证明”或是“澄清”的时候,免不了又会有一场面红耳赤的口舌之争,尤其是更多的时候,城门失火还会殃及池鱼,所有人都不由得提心吊胆了起来。
陈宥维冲整个圆桌默默扫视了一圈,而后沉着声道:“除没有收到纸条的胡春杨外的所有人,请将纸条递给我,谢谢。”
徐炳超撇了撇嘴,看起来不太乐意:“怎么?不搞我又准备搞胡春杨了?”
陈宥维淡道:“我这个举动不是要针对谁,我只是想得到一个答案,麻烦你配合我一下,谢谢。”
徐炳超忽然就被梗住了,悻悻道:“你要就给你啊,搞得这么客气干什么,好像是我欺负你一样......”
胡春杨:“......”
胡春杨觉得这个徐炳超脑子好像真的不太好使,还是说他有多个人格?这变脸也实在是变得太快了,更何况对方还是他的死对头,他这么容易就屈服了?简直是让人摸不清头脑。
因为昨晚在练习室集合后大家就直接进入了睡眠舱,所以纸条都还随身携带着并没有丢弃,很快被叠得形状五花八门的几个纸块在桌面上被堆成了小山。
陈宥维又从另一侧的口袋中掏出一张纸条:“这是陈涛的纸条,昨天他给我的时候我把他的和我的进行了比对,发现我们俩的纸条边缘都存在被撕开的细小的毛边,于是我认为,也许我们所有人的纸条都来自于同一张纸张。”
一直没说话的夏瀚宇这下终于忍不住说了句话:“来自同一张纸又怎么样?这也不稀奇吧。”
陈宥维勾了勾唇,没有说话,手上开始摆弄纸条。
陨炽-20
两人商量了一下,还是将空洞洞的三个大洞埋了起来,尽量将它复原成原先的模样,然后俩人回宿舍洗个手收拾了一下,立刻又去了放置睡眠舱的教室。
他们在门外便看见在教室里徘徊的两个人影,等走近才发现施展和嘉羿已经先他们一步抵达了。
“哎?胡春杨!李汶翰!你们来啦!”施展一见胡春杨便吼了一嗓子,冲他们兴奋地招了招手。
嘉羿表情一动,毫不留情地吐槽道:“大哥,拜托你收敛一点,别总是咋咋唬唬的。”
施展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你管我。”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李汶翰朝他们走近,发现他们正巧停在了王喆的十号舱旁边。
施展若无其事道:“还能干什么,当然是看看他是不是还醒着。”...
两人商量了一下,还是将空洞洞的三个大洞埋了起来,尽量将它复原成原先的模样,然后俩人回宿舍洗个手收拾了一下,立刻又去了放置睡眠舱的教室。
他们在门外便看见在教室里徘徊的两个人影,等走近才发现施展和嘉羿已经先他们一步抵达了。
“哎?胡春杨!李汶翰!你们来啦!”施展一见胡春杨便吼了一嗓子,冲他们兴奋地招了招手。
嘉羿表情一动,毫不留情地吐槽道:“大哥,拜托你收敛一点,别总是咋咋唬唬的。”
施展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你管我。”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李汶翰朝他们走近,发现他们正巧停在了王喆的十号舱旁边。
施展若无其事道:“还能干什么,当然是看看他是不是还醒着。”
李汶翰:“那他还醒着吗?”
“不知道,多半是......死了。”一说到死亡,施展还是有些难以接受,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凝固,不过立刻又恢复如常,“我们刚才冲睡眠舱外面敲敲打打了半天也没见有人应,而且舱门没有玻璃,我们也看不见里面的情况,是死是活也很难下定论。”
嘉羿淡道:“有什么不好下定论的,就是死了,我先替你说了。”
胡春杨想起那三具消失的尸体,正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他们,李汶翰却踩上十号舱的台阶,开始俯身观察舱外的情况。
“别看了,啥也没有,别浪费时间了。”施展插着腰跟个老大爷一样先替李汶翰指点了迷津。
胡春杨不为所动,立即走到睡眠舱的另一边也查看了起来。
施展:“......”
睡眠舱依旧崭新如初,方才亮起的红灯现在也已熄灭,这座睡眠舱与其他十一座睡眠舱从外表看起来没有丝毫差别,就算细看也找不出任何蛛丝马迹,里面究竟有没有人,或者里面的人究竟是死是活真的很难说清楚。
尽管如此,可胡春杨心底还是有了个答案。
毫无收获的胡春杨从上边走了下来,冲施展道:“你们一直在一起?”
施展点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也不算,我只是出门的时候喊上他一起了,不管怎么说两个人一起也安全一些吧,而且就算我明天死了你们也知道是谁嫌疑最大。”
嘉羿的房间就在施展房间对面,施展会叫上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嘉羿听他这么一说一下子哽住了,半天才道:“可真有你的啊,施展,我还怕我跟你一起我死了呢。”
施展嘻嘻一笑:“开玩笑的,别当真啊大哥,我当然是相信你才喊上你一起的嘛。”
“滚。”嘉羿非常嫌弃地后退了一步,“少跟我攀关系,狼心狗肺的东西。”
施展讨好似的做着鬼脸靠近了嘉羿,嘉羿一下子没绷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接着施展笑嘻嘻地扑了上去,俩人一下子打成了一团。
胡春杨全程在一旁冷眼旁观。
施展成功摆脱了嘉羿的钳制,过来拽过胡春杨的手腕,笑容满满:“胡春杨,你别这么冷漠,笑一下嘛。”
胡春杨摇摇头:“我笑不出来。”
他还是挺佩服施展和嘉羿现在还有功夫打打闹闹,如果他将尸体失踪的消息告诉两人,他们大概也笑不出来了吧。
施展感觉有些扫兴,他扭头看了下挂钟上的时间,然后冲大家嚷嚷道:“应该到饭点了,一起去吃饭吧。”
走在路上的时候施展和嘉羿一直走在他俩前面,胡春杨低头小声问李汶翰:“你发现什么没有?”
刚刚李汶翰在王喆的睡眠舱外面观察了很久,他希望李汶翰能够有些收获。
李汶翰摇摇头:“什么也没有,但是我觉得我们好像忽略了一个问题。”
胡春杨喉头一动:“什么?”
李汶翰歪了歪脑袋:“围在我们十二座睡眠舱中间的那本红皮书,是什么东西?”
胡春杨垂下眼眸,轻声道:“我也在想那是什么,说不定那是什么隐藏的机关,也有可能是通关的钥匙,可是我认为我们现在不能轻举妄动,只能暂且将它留作谜团。”
如果要去揭开红皮书的秘密,他认为要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它就像一个潘多拉的盒子,总是在诱惑着人们去打开它,可胡春杨非常清楚,现在还不是那个时候。
李汶翰点点头:“对,总会有人克制不住想去翻开它,我希望那个人可以早点出现。”
胡春杨身形一顿,面不改色:“你希望有人死?”
“谁说翻开红皮书就是死?”李汶翰淡然道,“它不一定是潘多拉的魔盒,也有可能是哆啦a梦的宝袋。”
胡春杨没有说话,他甚至百分百确定,那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潘多拉魔盒。
他说不出任何理由,只是直觉,但自从来到这里,他的直觉没有一次失误过,他一秒都不敢大意。
“你不要打开它。”胡春杨不动声色地叮嘱道。
李汶翰轻轻一笑:“我当然不会打开它,我不会成为那条上钩的鱼的。”
四人来到食堂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到了,还有人早就吃完准备离开了。
胡文煊抹了抹嘴,然后冲他们挥了挥手:“大哥!杨杨!这里!”
胡文煊跟夏瀚宇坐在一块儿,胡文煊已经将便当扫荡干净了,而夏瀚宇还在不急不慢地吃着。
李汶翰在他身边坐下,忍不住调侃道:“夏瀚宇,你吃什么山珍海味呢?还细嚼慢咽的,不像你的风格啊。”
夏瀚宇无动于衷,面无表情地用搞怪的播音腔来了一句:“隔壁的泰山是我的风格。”
胡春杨有些无奈地瞥了他一眼:“你是在嘲讽我吗?”
夏瀚宇没说话,仍旧自顾自地吃着。
胡文煊道:“别理他了,不知道他今天中了什么邪,尽说些奇奇怪怪的话,你们快吃吧。”
的确。胡春杨想起早上的那一幕,夏瀚宇的反应的确很奇怪,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胡春杨一边吃着饭一边用余光打量着夏瀚宇,在目光瞥过他前胸的时候,胡春杨突然发现,他敞开的黑色羽绒衣之下,有一抹若隐若现的红色。
胡春杨不禁想,这是他衣服里本来就有的装饰吗?他以前怎么没有注意到?
夏瀚宇的内搭是一件深色的格子衬衫,那抹红色被别在衬衣的口袋上,看起来似乎是有意为之的饰品。胡春杨视力不太够,尽管离得这么近,但还是看不出那抹小小的红色究竟是什么东西,因为那红色实在是太小,大概只有指甲盖那么大,如果不是因为颜色太过显眼,胡春杨一定不会一眼就注意到。
不过他也没多想,毕竟太过于去窥探别人的事情也不太好,他方才干了那么多体力活,也实在是有些饿了,甩了甩脑袋便埋头开始扒饭。
吃完饭的时候外面难得出了太阳,胡春杨、李汶翰还有胡文煊三人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感觉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
“你们下午准备干什么?”胡文煊问。
虽然不知道具体时间,但是大家还是习惯性把一顿饭之后的时间称为下午,而且看天边太阳的方位也能判断出大致的时间点。
李汶翰道:“还不知道,怎么了?”
胡文煊忽然压低声音说:“其实我刚刚想到一个bug。”
胡春杨一顿:“什么?”
胡文煊沉着道:“不一定只有狼人才能杀人,好人也可以杀人,不是吗?”
胡春杨心底一沉,他想起放置在空坪上的铁锹,又或者别处还没有被找到的能够被称为武器的东西,这些都可以成为杀人的工具。
狼先生的规则里提到只要这个游戏里最后只剩下一个阵营就宣告结束,没人知道当一个人在面对死亡时的求生欲会有多么的强烈,会不会把人逼到发疯。他们除了防备狼人,还要时时刻刻警惕好人,说到底,这是个人的战争,他们从来就不存在共同存亡的同伴。
李汶翰的脸也冷了下来,他沉着声道:“所以我们一定要小心,尽量避免走动,待在房间里才是最安全的。”
胡文煊点了点头,可胡春杨却没有说话。
他们三人在各自的宿舍门口分别,胡春杨躺在床上放空着自己,可没躺一会儿他就有些坐不住了。
他看了看挂钟上的时间,还剩八个小时,不知为何,他觉得今天的一天特别的长,就好像时间被什么东西给突然拉长了。这似乎在悄悄告诉着他,今天会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将要发生。
胡春杨起来洗了把脸,然后拉开门出去了。
他又回到了食堂,他在食堂转了一圈,首先看了看装便当的大箱子,里面已是空空如也。他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大家的食量,他两天一共也就吃了两盒,这才刚吃完午饭,没想到一大箱子就这么没了。
他忽然想到也许可以去便利店囤一点食物放在宿舍,免得为饿死而担惊受怕。
但它没有立即去便利店,而是将目光转移到了孤零零伫立在一旁的饮水机上。这是当时王喆喝过水的地方,如果真的有狼将毒投了进去,那么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虽然他对这个匪夷所思的世界不再抱有天真的幻想,但是他认为这个游戏的发展必定还是得遵循它基本的规则与现实逻辑,否则这个游戏就失去了它存在的意义。
也许会有早已写好的剧本,但他绝不甘于按部就班,也绝不会对现实妥协。
饮水机里的水还剩差不多二分之一,大概是今天早上他的那番发言,没有人再敢碰里面的水,午饭时甚至还有人自己从宿舍带了烧好的水来喝。
饮水机里面的水流清澈,也不见任何可疑的沉淀物,胡春杨试图将水桶拆卸下来,可是他发现拆卸水桶也并不是一件轻易就能做到的时候,尤其是里面还装满了水,一不小心就会洒出来。
胡春杨只得将饮水机投毒的这个猜测给否决了,接着他又跑到食堂门外的大厅,找到了当时吴承泽和王喆一起丢垃圾的那个垃圾桶。
他想,如果真的有狼将毒投在王喆喝的水里,那么他一定不会将作案工具销毁,相反,他还会大张旗鼓地保留在原处。因为除了狼,没有人知道狼毒的样子,而他留下痕迹,更便于他找到狼同伴。
垃圾桶里留下了太多的便当盒,不过好在大家都吃得很干净,没一会儿他便将便当盒都收拾了出来,硕大的垃圾桶里只剩下了一些被揉皱的纸巾和落在底部的难以捕捉的细小的灰尘。
还有一只看起来干干净净的纸杯,那大概是王喆昨天喝过的。
胡春杨首先将纸杯拿了出来,纸杯上未见任何痕迹,也没有任何的气味,他只得暂时将纸杯搁置在一边,着手于其他。
胡春杨两只手抓在垃圾桶的两侧翻倒过来轻轻抖了抖,所有苍白的纸巾顺着垃圾桶底部滑落了出来,忽然一个细小的、黑色的物体从他眼前一闪而过,落进了纸堆中,不见了。
胡春杨双眼一亮,激动的心情令他的呼吸都加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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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久等啦!我终于回来啦!考试结束了!以后正常更新哦!谢谢大家啦!
陨炽-18
下一章最早周五才能更新,因为周五之前都很忙没空写大家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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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路上的时候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心事重重,面如土色。
胡春杨却在回想刚才的投票环节,他试图推断出来每个人投的是谁,他认为这个信息相当的重要。
方才他们四人获得的票数分别是1、2、3、4票,加起来一共十票,可他们刚才活着的人一共是十一人,也就是说,有一个人选择了弃票。
从刚才大家的表现来看,不出意外是管栎选择的弃票,而且很大程度上相当于他对所有人摊牌,他是一个好人。
接下来他自己的一票毋庸置疑来自吴承泽,徐炳超的两票也绝对是来自陈宥维和陈涛,可是陈宥维为什...
下一章最早周五才能更新,因为周五之前都很忙没空写大家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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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路上的时候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心事重重,面如土色。
胡春杨却在回想刚才的投票环节,他试图推断出来每个人投的是谁,他认为这个信息相当的重要。
方才他们四人获得的票数分别是1、2、3、4票,加起来一共十票,可他们刚才活着的人一共是十一人,也就是说,有一个人选择了弃票。
从刚才大家的表现来看,不出意外是管栎选择的弃票,而且很大程度上相当于他对所有人摊牌,他是一个好人。
接下来他自己的一票毋庸置疑来自吴承泽,徐炳超的两票也绝对是来自陈宥维和陈涛,可是陈宥维为什么会有三票呢?除了徐炳超,还会有谁投他呢?
投吴承泽的人有他自己和李汶翰,大概率还有施展,那么还有一个是谁?是胡文煊吗?
这样推算的话,是夏瀚宇和嘉羿投给了陈宥维,这么说来好像一切都能说得通了。陈宥维绝对有让大多数人人怀疑的理由,这理由不言而喻了。
胡春杨觉得自己大概猜着个八九不离十了,不过很无奈的是,从目前这个局势里他也推断不出剩下来的人里谁的嫌疑更大,他的目标依旧锁定在陈宥维和徐炳超身上,而且这俩人之中大概率还只出一匹狼,一切几乎毫无进展。
“杨杨,给我吧。”嘉羿的话一下子打断了他到思绪,嘉羿抓过他的手,往吴承泽的尸体上借了些力。
胡春杨也没推辞,他是真的有点累了,点点头便将吴承泽交接给了嘉羿。接着管栎也接过陈宥维的手,沉默地搬运着那个高大又冰冷的尸体。
这一次大家的动作很快,没多久便将地锄好了,胡春杨默默凝视着那三个并排而立的简陋的坟墓,他不禁开始幻想着在以后的日子里会有越来越多的坟墓涌现,直至这里变成一片荒芜的墓园,他忽然之间觉得有些麻木了。
这大概就是狼先生想看到的吧?胡春杨苦笑着。
李汶翰在微微凸起的坟地上撒下最后一抔土,然后慢慢抬起了头,像是没有灵魂一般道:“解散吧。”
大家沉默着,各自向四处散开,他们之间谁也没有说话,似乎从今天的某一刻开始,他们都被动地学会了适应这里的游戏规则,被迫接受着一个一个活生生的兄弟在他们面前血淋淋地离开。
“汶翰哥。”胡春杨盯着他的背影良久,最终还是叫住了他。
如果生命只剩最后一夜,他希望那一夜能够与李汶翰一同度过。他曾经希望得到李汶翰,可如今他只奢求李汶翰可以有一夜能够完完全全只属于他。
胡春杨暗下决心,如果他们最后能一起活着出去的话,他一定要将他藏匿在自己心底最深处的、甚至夜深人静都羞于触碰的那个秘密告诉他。
那是他的软肋,但他愿意将自己毫无保留地展露,做李汶翰独一无二的盔甲。
李汶翰反过头,眼睛里闪烁着晦涩的光芒,他没有说话,安静地如同一座绝美的雕塑。
胡春杨上前拽过他的手腕,然后佯装漫不经心地摸索着他纤细的手指,直到与他十指紧扣:“我们一起走吧。”
胡春杨却明显感觉到李汶翰的手臂一僵,接着他嘴唇微微动了动,胡春杨以为他想说些什么,可最终他却只等来李汶翰一个单薄的“好”。
胡春杨垂下眼,将他的手抓得更紧了。
只是这样,也很好。
他们从来没有这样像恋人一般手牵手地走在路上过,他们之间的每个拥抱和牵手都只蕴含着单纯的安慰和鼓励,胡春杨知道李汶翰根本不会察觉到自己对他的那种见不得人的小心思,他也明知自己应该享受这难得独处的一刻,但他却不知怎么的,开始下意识为此刻的牵手找说辞。
他还是害怕的。他害怕李汶翰的拒绝。
两人一路无言,只是依靠手心微弱的温度来为彼此汲取一些难能可贵的归属感。胡春杨后来索性握着他的手揣进了自己的衣兜里,那里的位置离心脏更加的贴近,胡春杨似乎能感受到他们在此刻深深的贴合,紧扣的手指一点一点严丝合缝,就连一缕光线都舍不得钻进来打扰此刻的恬静。
两人在李汶翰的七号宿舍前停下了脚步,李汶翰看了他一眼,然后轻轻将手从他手里抽了出来,冲感应口按下了指纹。
因为握得太紧,两人的手都有些汗湿了,可在手心落空的那一刻,胡春杨才发觉这个悄然而至的初春原来是如此的寒冷,冷到他竟如此眷恋某个人温热的体温。
在听见感应器“滴”一声的声响之后,胡春杨伸出手臂越过李汶翰的后背,轻轻拉开了门。
这个姿势看起来像是李汶翰完全被他圈在怀里,可事实是,只要李汶翰向自己的方向微微一靠,他真的可以一丝不差地将他搂进怀里。
可是李汶翰并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而是径直走进了屋里。
胡春杨抿着唇,将一晃而过的失落与怅然悉数掩下,跟在李汶翰身后进了屋。
“你要不要吃点什么?”李汶翰抬起下巴冲着桌面的方向扬了扬,然后走进卫生间里开始洗漱。
胡春杨没说话,跟着李汶翰进了卫生间,然后拆开了一副新的洗漱用具开始洗漱,两个人默默凝视着镜子里彼此都略带有些沧桑的面孔,一时之间竟有些认不出来了。
淡青色的胡渣在他们白净的脸上冒出了头,黑眼圈在眼下嚣张跋扈地野蛮生长,两张未经修饰的脸颊就这样亲密地暴露在天光之下,胡春杨竟生出了他们本就在一起生活的错觉。
卫生间非常的狭窄,胡春杨与李汶翰几乎是肩膀贴着肩膀并肩而立,他打开水龙头将口中的泡沫吐出,然后用毛巾擦了擦脸。
李汶翰也漱口完毕,唇边遗落了些许水珠,胡春杨几乎是下意识地,非常自然地将手中的毛巾蹭到了他下巴上,轻柔地为他擦拭着。
李汶翰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他眼里涌动着太多的情绪,胡春杨总觉得他要说些什么,他尽量放慢动作,给李汶翰的犹豫有说出口的机会。
只见李汶翰的喉结上下一动,目光中显露出不易察觉的缱绻,然后缓缓伸出双臂搂过了他的脖子。
胡春杨不由得轻轻一笑,环住他的腰将他拉近,顺势垂下脑袋埋在他的颈窝,贪婪地吮吸着他身上好闻的薄荷味香气。
“刚才,你在想什么?”李汶翰的声音有些闷,像是憋了太多的情绪无法抒发,堵在喉头连嗓音都变得沙哑了。
胡春杨微微一怔,他以为自己的心思被李汶翰看穿,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他环紧了李汶翰的腰,想说的话下意识脱口而出:“我很害怕。”
他确实在害怕,害怕李汶翰无情的拒绝。
他永远都无法对李汶翰说谎,他也永远学不会对李汶翰说谎,可除了那句饱含深意的我喜欢你。
他曾经玩笑般或以兄弟的身份说出的喜欢,里面的感情究竟有多沉重,李汶翰在那时回应他的笑容有多刺眼,只有他自己懂。
“别害怕,吴承泽是狼,我们推对了。”李汶翰的声音很轻,没有任何起伏,“只要我们没有推错人,我们就没有对不起自己,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胡春杨一愣,心中的旖旎瞬间烟消云散,反应半天才回过神,原来他说的是这个。
李汶翰轻轻拍了拍他的背,然后松开了他。
胡春杨盯着他离去的背影,心底思绪万千。
李汶翰走出卫生间,然后握着热水壶又走了进来,打开水龙头开始往里灌水:“你饿不饿?吃点东西吧。”
胡春杨还依旧愣在原地,他呆呆地看着李汶翰,努力调整好状态,良久才道:“你为什么这么确定,吴承泽就是狼?”
“因为,只有他了。”李汶翰垂下眼帘,眼底的光芒暗了下去。
胡春杨道:“但也存在他不是狼的可能性。”
李汶翰点点头:“没错,但是既然我们选择将吴承泽推出局,我们就必须要坚信他是狼,不然这个游戏就无法进行下去。”
在这个局里,狼人之间不互通身份,只要他们能够坚定不移地将吴承泽打成狼,也许还能够骗到狼人也说不定。
胡春杨想了想,说:“徐炳超和陈宥维大概率出一只狼,你认为是谁?”
“我不知道,但是,我认为他们俩之间的事情还不用着急,可以留给他们自己去解决。”李汶翰道。
“自己解决?”胡春杨下意识撑起下巴,“你的意思是,你也认为他们之中会出一匹狼?”
李汶翰身形一顿,道:“不一定,也许都是好人,但是绝不会是两匹狼。”
胡春杨表示赞同:“对,如果两个人都是狼,没必要从一开始就与对方拉对立面把自己打成焦点位,这样引人注意,对谁都不好。”
水在两人谈话之间不知不觉烧开了,李汶翰和胡春杨各自将杯面包装拆开,然后灌进了滚烫的热水。
胡春杨将叉子叉在杯沿,盯着那缕缓缓飘走的热气,开口道:“可是有件事情我一直搞不懂,就是最开始那张鬼牌,到底是怎么回事?是真的有人动了手脚?”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李汶翰双手合十按在桌面上,淡道,“就是其实他们三个都没死,或者说,是姚弛没有死。”
胡春杨浑身一震,刚想反驳却回头一想,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毕竟胡春杨自始至终都不认为这里是现实的世界,但是他也无从解释这里究竟是哪里,世界上真的存在异次元空间吗?这里的死亡不管从谁看来,都是无比真实的,但是胡春杨也宁愿相信,这里的一切都是节目组的恶作剧,他们之间的信任没有丝毫的变质,也没有任何触目惊心的死亡,这里的一切结束之后,他们的生活依旧还在正轨。
胡春杨扯起嘴角:“前者可以说是节目组的安排,那后者呢?是姚弛在幕后主导了这一切?”
李汶翰无奈地摇了摇头:“猜测有千万种,但是只要我们还身在这个局里,有些谜底总是无法解开的。”
胡春杨眼底突然闪过一道光芒,他勾了勾唇角,而后沉着声道:“但是这个猜测,我认为它大概成为不了未解之谜了。”
李汶翰偏过头:“什么?”
“吃完东西我们一起去吧。”胡春杨低头解下叉子,拉开了杯面盖开始大快朵颐,“如果怀疑他们是假死,那我们就去把他们的尸体挖出来。”
陨炽-17
李汶翰投票很果断,没过几秒便从讲台上走了下来,现在轮到胡春杨了。
其实他心中早已有了决定,可是在他起身走向讲台的时候,他的步伐却变得沉重了。
尽管他方才的发言自信满满,分析得头头是道,可是如果让他真的给别人判死刑,他又有些犹豫不决,不由自主开始胡思乱想。
虽然从逻辑上来说,吴承泽是嫌疑最大的那个人,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是一个真实的游戏,却是一个无法被破解的虚幻的空间,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所谓的逻辑,因为这一切都不是仅仅用逻辑就能解释清楚的。
甚至就像嘉羿说的,王喆有可能仅仅只是,睡过了头。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他今天要做的,就是自保。因为自己也在今天的怀疑名单之中,如...
李汶翰投票很果断,没过几秒便从讲台上走了下来,现在轮到胡春杨了。
其实他心中早已有了决定,可是在他起身走向讲台的时候,他的步伐却变得沉重了。
尽管他方才的发言自信满满,分析得头头是道,可是如果让他真的给别人判死刑,他又有些犹豫不决,不由自主开始胡思乱想。
虽然从逻辑上来说,吴承泽是嫌疑最大的那个人,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是一个真实的游戏,却是一个无法被破解的虚幻的空间,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所谓的逻辑,因为这一切都不是仅仅用逻辑就能解释清楚的。
甚至就像嘉羿说的,王喆有可能仅仅只是,睡过了头。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他今天要做的,就是自保。因为自己也在今天的怀疑名单之中,如果他不投别人,自己很有可能会因为这一票之差而被票出局。
所以,他必须要投票。
在他按下指纹的那一刻,投票界面开始了倒计时。他深吸一口气,伸出一根食指,在凝滞的空气中停下了动作,他在8号与11号之间纠结。
因为陈涛的原因,他只能暂时相信陈宥维是好人,这么说来,徐炳超就自动划入了狼人名单,他和吴承泽,今天必出一个。
他认真算了下票,投徐炳超的确定有陈宥维和陈涛两票,吴承泽有李汶翰一票,胡文煊也肯定会在这两个里面投,但是不确定他会投谁,除了嘉羿和施展有些许倾向性,剩下的人都没有明确表明过态度,存在弃票的可能性。
但是在发言的最后阶段,因为自己盘出来了一条新的逻辑,吴承泽很明显被集火了,现在的形势其实是一边倒的,所以投他是最安全的。
界面上的数字一下下倒退,胡春杨知道他没有时间了,他咬了咬牙,将食指用力按在了数字“8”上。
原本黑白的数字框一下子变成了血红的颜色,接着画面一转,一行文字出现在他眼前。
——【恭喜你投票成功。】
胡春杨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他感到空虚又无力,他觉得好像有一条活生生的生命,通过他颤抖的指尖,被无声地剥夺了。
胡春杨从讲台上下来,只见李汶翰看着他,不动声色地做了三个口型。胡春杨知道他在说什么,那是吴承泽的名字。
胡春杨觉得也没有什么好隐瞒,便眨了眨眼睛表示默认了。
所有人投票完毕,狼先生机械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投票结束,现在开始公布投票结果。”
这仿佛是一条预告死亡的讯号,所有人都纷纷屏住了呼吸,心都吊到了嗓子眼,浑身上下都无法克制般地战栗着。
“一共有四个人获得了票数,其余七人安全。”
胡春杨呼吸一窒,他恍惚看见有四个人的名字如闪现一般出现在他眼前,其中有一个名字,是他自己的。
“获得了票数的玩家是,陈宥维、胡春杨、吴承泽和徐炳超,这四人中有一人将会在今天出局。”
胡春杨牵动了一下嘴角,他所有的紧张与不安竟化成了有些意料之中的无奈。
一切已成定局,既然已没法改变,那就装得潇洒体面一点吧。
“胡春杨,一票。”
胡春杨微微一怔,他显然没想到自己的名字会这么快被念出来,而且居然只有区区一票,他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会是谁投的。
他不动声色地用余光瞟了一眼旁边的吴承泽,他整个人表现得都很不自在,嘴唇都已经开始发白了。
不知为何胡春杨有种预感,吴承泽会是今天要离开的那个人,但是一想到这样的事情真的要发生,他又有些于心不忍。尽管吴承泽想方设法想将自己推入火坑,可是他心底居然还有一丝带有怜悯的理解与同情,他知道吴承泽非常想活下去,这里的人又有谁想死呢,而能够让他活下去的的方法,就只能找个替死鬼。
但是他错就错在,找到了胡春杨。尽管现在有些马后炮,但不得不说,胡春杨心底还是非常清楚,自己不可能是第一个就被投出去的人。只是在接近死亡时的恐惧,是每个人都战胜不了的。
他现在依旧还能感受得到吴承泽发言时自己的那份心悸,他感觉到自己在挣扎、在抵抗,心底的山呼海啸歇斯底里,他甚至想冲破一切阻碍,肆无忌惮地将一切都宣之于口,可最终他还是用清醒的理智打败了面对死亡时的惶恐。
他恍然之间想起上个月,他才过了自己二十岁的生日。
那时对他而言,最珍贵的生日礼物,不过是李汶翰的一个拥抱。他此刻侧过脸看向身边的人,他爱的人的面庞依旧沉静而美好,只是安然地坐着,却让人移不开眼。自己心底仍旧一片炽热,仿佛种满了一整片太阳。
他忽然之间明白了李汶翰最想在自己身上看到什么,而他自己,不断追逐着的又是什么。
那个东西的名字,叫做成长。
李汶翰感受到他热烈的视线,一脸疑惑地转过脸来,他的眸子干净清澈,在他望向自己的时候,胡春杨那一瞬间竟忘记了呼吸。
胡春杨感觉自己有种做亏心事被人发现的尴尬,但他却一脸正经,将所有心事尽藏心底,只是下意识轻轻喊了一声他的名字:“李汶翰。”
李汶翰,你听见了吗。你不是哥,我也不想让你只是做我的哥哥。
你是李汶翰,我要你只是我一个人的李汶翰。
李汶翰先是一怔,然后轻轻笑了出来,嘴形分明是那亲呢的两个字“傻子”。
胡春杨却是点点头,低声道:“我是傻子。”
一个只爱你的傻子。
胡春杨心底的悸动还没发泄完全,就被狼先生粗暴地给打断了:“徐炳超,两票。”
他看见徐炳超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
胡春杨是发现了,陈宥维的话对于大家来说还是缺少了些说服力,尽管他的话煽动性很强,并且也不欠缺逻辑,但是他实在是聪明得太过张扬,除了陈涛,大概没有人会真正的信任他。
但是陈涛......这小子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呢?他是真的确定陈宥维是好人吗?胡春杨不禁开始担忧起陈涛的处境,因为很有可能今天以后,这俩人就会被所有人都盯上了。
“剩下两人,陈宥维和吴承泽,分别获得了三票和四票,接下来我将宣布获得三票的人,在这一轮暂时安全。”狼先生的声音恍若让人置身于一片冰天雪地之中,瑟瑟寒风从心底涌至大脑,不禁让每个人开始有些发痛,“而四票的获得者,将会立即出局。”
胡春杨的瞳孔骤缩,所有人都明白“出局”的含义,那是一个无底的深渊,不仅是自我的救赎,也是一个宇宙的终结,他们不由得连呼吸都加快了。
大家不约而同地垂下了头,他们都在害怕,那颗疾驰的子弹,又将穿过谁的头骨,轻而易举地剥夺谁的生命。
“恭喜。”狼先生冷酷的声音再度响起,所有人的心都揪在了一起,静静等待着死亡的判决。
“陈宥维三票安全。”
狼先生的声音有如冷刃落地,冰冷地敲打着每个人残破的意识,胡春杨那一刻恍惚自己大脑一片空白,他只感觉到身边有个人倒了,霎时间血流成河。
这次没有人尖叫,也没有了歇斯底里的质问,而是大家都咬着牙关,拼命不让眼泪流下来。
他们自己亲手杀害了朝夕相处的兄弟,现在的每一丝心痛如绞仿佛都像个逢场作戏的笑话。
可谁又愿意这样做呢?
第一个扑向吴承泽的人是管栎,他的眼圈发红到有些狰狞,身体也在大幅度的颤抖着,胡春杨从没见过这样的管栎,哪怕是在姚弛和邓超元离开的时候,他也绝没有这样的失控过。
“你们为什么要投他!”管栎终于抑制不住地嘶吼了出来,他的嗓子仿佛含着粗粝的砂石,与他从前的清甜简直是天壤之别,“你们为什么要害死他!”
管栎整个人都扑到吴承泽身上,一手轻轻托起他带血的脸颊,另一只手像对待珍宝一样细心擦拭着。尽管看不见他的面孔,可胡春杨却仿佛听见了眼泪落下的声音,那声音是那么的清晰,一下一下地砸在了他的心上,砸得他晕头转向,他感觉自己的双眼有些发痛了。
可他还是及时反应了过来,他走过去蹲下身,轻轻抚了抚管栎颤抖的背脊,他触碰到的那一刻,仿佛在触摸着他跳动的心脏。
胡春杨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怔了一会儿才小声道:“对不起。”
虽然好像很残忍,但是事实就是如此,他如果不投吴承泽,今天死的,很有可能就是他自己了。
“不投票不行吗?”管栎哽咽着,嗓子沙哑到快听不清声音,“不投票难道不行吗?我们为什么一定要互相残杀呢?”
“你别傻了。”徐炳超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了过来,他似乎也在强忍着情绪,可话里却像是一把利刃,毫无防备地插进了每个人心里,让人喘不上气,“今天不是他死,就是别的人死,永远都不可能存在平安夜。”
管栎仿佛没听见他说话一样,他的眼神涣散,自顾自又说道:“我们大家如果不能一起活下去,为什么不可以一起死呢?难道我们一起打拼一起流汗的那些日子还不够撑起我们互相之间的信任吗?”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四周有着前所未有的死寂。这是对于人性的致命拷问,可谁也答不上来,谁也不愿回答。
因为永远也不会有一个标准答案。
陈涛偏过头不敢去看吴承泽的脸,他装作轻松地轻轻一笑,语气里却满是无可奈何的苦涩:“口头的信任有什么用呢?你要知道,从王喆的座位空的那一刻起,信任已经不复存在了。”
“如果你还想从我们之间找到一丝丝信任,你可以试着问问我们每个人,究竟是谁杀了王喆。”陈宥维沉着脸,但他的目光却在审视着每一个人,他的眸子里仿佛藏着一面探照人心的镜子,让人不敢与他对视。
空气又再一次凝结,所有人又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之中。胡春杨恍惚觉得血腥的气味越来越浓烈了,那种难耐的味道一丝不漏地充斥着他的鼻腔,令他头皮发麻。
胡春杨不由得苦笑了一下,他忽然觉得,沉默也许就是此刻最好的回答了。
夏瀚宇不禁嗤笑道:“好吧,如果不是吴承泽,那看样子就真是王喆睡过头了。”
夏瀚宇的讽刺可谓是字字诛心,胡春杨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夏瀚宇的表情很不好,而且看起来似乎还有些生气。
他在生气什么?胡春杨不禁想。气大家没有说实话?不对,这个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他怎么可能因为这个生气?所以,他到底在气什么呢?
感觉到胡春杨在观察自己,夏瀚宇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然后非常不爽地扭过了头。
胡春杨一愣:“......”
在一片沉默之中,陈宥维上前来将吴承泽的尸体扛在肩上,然后对呆愣在一旁的胡春杨使了个眼神。
胡春杨默不作声,跟着陈宥维将吴承泽的身体抬了起来,接着两人朝着门口走去。
管栎立马跟了上来,然后所有人也陆陆续续跟了上来,心照不宣地走上了那条熟悉的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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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期末了,最近事情真的有点多,希望下一章可以快点写完~谢谢大家哦!
陨炽-16
接下来是吴承泽了,他现在状态已经提上来了很多,在旁人看来似乎是丝毫不紧张了,可胡春杨还能清楚看见他蜷缩的小指,还有他抑制不住在颤抖的喉结。
吴承泽道:“我先说,当时我跟王喆一起去丢垃圾的时候,虽然只有李汶翰看到,但是很多人都知道,因为对面桌当时还剩嘉羿,我们桌还剩施展和李汶翰,施展走的时候我就告诉了他,不要把垃圾带走,到时候我们留在最后的人一起扔掉,所以我根本就不可能对王喆下手,当时就那么点人,王喆一死,我不就很容易被怀疑吗?我还不至于做的这么明显,就差告诉所有人王喆是我杀的的了,我又不傻。”
“然后我想说,我想重点怀疑一下胡春杨。”吴承泽抬起下巴,倨傲地看着他,“不对,应该说是,...
接下来是吴承泽了,他现在状态已经提上来了很多,在旁人看来似乎是丝毫不紧张了,可胡春杨还能清楚看见他蜷缩的小指,还有他抑制不住在颤抖的喉结。
吴承泽道:“我先说,当时我跟王喆一起去丢垃圾的时候,虽然只有李汶翰看到,但是很多人都知道,因为对面桌当时还剩嘉羿,我们桌还剩施展和李汶翰,施展走的时候我就告诉了他,不要把垃圾带走,到时候我们留在最后的人一起扔掉,所以我根本就不可能对王喆下手,当时就那么点人,王喆一死,我不就很容易被怀疑吗?我还不至于做的这么明显,就差告诉所有人王喆是我杀的的了,我又不傻。”
“然后我想说,我想重点怀疑一下胡春杨。”吴承泽抬起下巴,倨傲地看着他,“不对,应该说是,王喆就是他杀的。”
胡春杨心底一震,怀疑的目光纷纷向他聚拢,他表面上尽管依旧波澜不惊,可骤缩的瞳孔已经出卖了他的内心。
胡春杨不由地开始喘气,他不断地从脑海中搜寻自己的可疑点,究竟,究竟是哪个不经意的动作还是话语,让他成为吴承泽口中那个言之凿凿的行凶者呢?
周身流动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他从没觉得这短短几秒有这么难熬过。
吴承泽缓缓道:“从第一天我们确认完身份之后,我就注意到胡春杨总是很刻意去接近王喆。因为他就在我旁边,所以我很容易就能观察到他。不仅是那晚锄地的时候他故意带上了王喆跟他一起,还是昨天早上他们三个人的宿舍,我认为王喆的死跟胡春杨脱不了关系。而且昨天早上,我跟施展离开以后先去了隔壁教室,然后返回的时候看见教室里还剩胡春杨、王喆和胡文煊,我听见了胡春杨主动让王喆和他们一起行动,这难道不奇怪吗?胡春杨什么时候是这么主动的人了?所以我去试探了他,他给我的反应也很诡异,我认为他就是狼。
“还有胡文煊,他是狼的几率也很大,不然我不相信胡春杨会不对他动手,他们俩之间一定已经用了不知道什么样的方法互相通了身份,然后开始打配合,搅乱好人视线。但是我认为今天要先把胡春杨票走,因为他是一只百分之百的狼,而且他现在已经开始工作了,具有更大的煽动力,胡文煊可以明天再解决。
“然后我想跟李汶翰道个歉,非常抱歉,我刚刚的确有点太激动了,因为我没想到你会怀疑我。但是我静下心来想了想,你怀疑我也是正常的,因为这里没有一个人值得信任,每个人都是值得怀疑的。我想说的说完了,我今天会投胡春杨,过。”
吴承泽发完言后,教室内一片寂静,大家似乎都陷入了沉思,在为这局的投票做最后的决定。而胡春杨的心跳却很快,快到他觉得呼吸困难,甚至整个身体都要临近爆炸。
尽管吴承泽这番话带有太多主观色彩,且逻辑线薄弱,但不可否认的是,沉底位的位置和出其不意的发言给他加了太多的分,现在大家的注意力几乎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没有人会再去在意陈宥维和徐炳超谁错谁对,吴承泽究竟是不是狼了。
因为有极大可能,在他们眼中,自己就是那只快要原形毕露、已经藏不住狼尾巴的小狼了。
他现在到底要不要摊牌跳预言家?如果不跳,他极有可能在今天就被票出局,可是如果跳了的话,在这样一个诡异的时机,相信他的人又会有多少呢?可胡春杨发现,无论他走哪步棋,他都无法承担将来陷入僵局的后果,生死只是在一念之间。
正在胡春杨陷入纠结之时,施展忽然开口打破了此刻的宁静,他幽幽道:“但是,我觉得胡春杨不是狼。”
众人又齐齐看向施展,胡春杨也在第一秒猛然抬起眼看向他,但施展的瞳孔却在放空,垂着眼独自陷入了思考。
施展努力在回忆着什么,甚至下意识皱起了眉头:“当时我跟吴承泽的确是听见了胡春杨主动邀请王喆同行,但是那时教室里只剩胡春杨、王喆还有胡文煊他们三个,我听见胡文煊先去问了胡春杨走不走,然后胡春杨再去问了王喆。我觉得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落单是相当危险的,所以哪怕胡春杨不去询问王喆,王喆肯定也会主动要求跟他们俩一起走,所以我觉得这完全不能当作胡春杨是狼的证据。”
逻辑被人反驳,吴承泽这次却异常的冷静,他道:“我们站在不同的角度看问题,当然会有不一样的见解,我认为这很正常,就像李汶翰说的,我也只是把我看到的、听到的、想到的告诉大家,但是在我心里,胡春杨是百分之百的狼没得跑了。”
施展眼中忽然闪过一道光芒,他不禁挑了挑眉:“不同的角度?我站在好人角度看的,那你呢?你难道是站在狼人角度?所以你现在做的,是陷害好人还是出卖同伴?”
吴承泽一怔,随即冷笑道:“出卖同伴?你刚刚还斩钉截铁地说胡春杨不是狼,然后又质疑我是狼,既然如此你又怎么能说出是我出卖同伴这句话来的?你的逻辑未免也崩得太快了。”
施展一下子被噎住了,顿时觉得对方说的好像也没错,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反驳点,只得悻悻然退出了这场较量:“行,你有你的道理,但是你别怀疑到我头上,我只是觉得胡春杨不是狼而已。我渴了,不想说话了,快点投票吧,我要回宿舍喝水。”
喝......水?
胡春杨猛地睁大眼睛,他感觉有束光冲破层层阴霾直击到了他心底,乱成一团麻的思绪倏尔间绷直了。
“吴承泽。”胡春杨猝不及防叫了吴承泽的名字,他明显看见吴承泽的身体不自在地抖了抖,接着胡春杨立马道,“你是狼吗?”
吴承泽喉头一动,鼻腔微微鼓张了一下:“当然不是。”
接着胡春杨又扭过头,丝毫不给李汶翰反应的时间,开门见山道:“李汶翰,你是狼吗?”
李汶翰先是一怔,随即偏过头认真地看着他道:“不是。”
胡春杨又问:“那你觉得谁是狼?”
李汶翰毫不犹豫:“吴承泽。”
胡春杨穷追不舍:“为什么他是狼?”
这俩人不知怎么回事,忽然之间就开始了一场你问我答的对话,且内容无非就是重复之前的一些发言,根本就毫无重点可言,把其他几人看得是一头雾水。
李汶翰道:“他和王喆有单独相处的时间。”
胡春杨又继续问:“那在你离开之前,你有没有见到王喆喝过食堂饮水机里的水?”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食堂里放置了一台饮水机,但水量也仅剩区区半桶,所以并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大部分人吃饭吃得比较急,吃完就各自离开了,也没有人有吃饭喝水的习惯,但是王喆......
李汶翰思考了几秒,道:“好像没有。”
胡春杨又看向对面:“嘉羿,你离开得也很晚,你看到王喆喝水了吗?”
嘉羿怔了怔,半晌才道:“他们俩丢完垃圾回来的时候,只有吴承泽自己回来了,王喆丢完垃圾就先行离开了,所以我也不确定他在那个时候喝没喝水。”
胡春杨点点头,道:“之前陈宥维提出了狼毒可以被投进食物的可能性,提醒我们要小心食物里被狼人投毒,如果真是如此,我们却忽略了一个最大的问题,那就是水里也能投毒,而且如果狼毒无色无味且遇水也不会起任何反应的话,那么水就将会是狼人绝佳的杀人于无形之中的秘密武器。”
胡春杨用余光瞥了一眼吴承泽,又接着道:“在昨晚进入睡眠舱之前,王喆跟我提到过,他说他觉得食堂的水有点涩,所以我觉得水里一定有问题。但是李汶翰和嘉羿都没有见到王喆喝过水,也就是说,他是在和吴承泽一同丢垃圾的时候喝的水,所以吴承泽有很大的可能往水里投毒。”
“王喆跟你说了他喝了食堂的水?谁能作证他跟你说了?”吴承泽的音量忽然之间拔高了,他整个身体都克制不住地往胡春杨的方向倾斜,胡春杨甚至能听见他齿间剧烈颤抖的磕碰声,“再说了,就算他喝了,就算水里有毒,怎么就证明毒是我投的?万一有人提前把毒投水里,而王喆却恰巧喝了,这也能赖我头上吗?而且是陈宥维和陈涛第一个发现食堂有食物然后召集我们中午在食堂集合的人,你怎么不说是他们早就有预谋了呢?”
这不可能,胡春杨心想,因为陈涛是好人,哪怕陈宥维是狼人,他也不可能会在陈涛眼皮子底下投毒,而且他也相信,陈涛也不会允许陈宥维这样做。
“的确存在团伙作案的可能。”徐炳超突然说,“所以现在我们只要从他们三个人里投一个不就完事儿了?”
陈涛冷哼一声:“徐炳超,你可把自己撇得真干净。”
“过奖了。”徐炳超轻笑着,“我自认嫌疑并没有你们俩大,而且除了你俩,还有谁怀疑我吗?”
陈涛不屑道:“你对自己的自我认知未免也出现太大的偏差了。”
“别吵了。”管栎皱着眉,及时制止了这场无厘头的小插曲,又重新将游戏拉上了正轨,“还有人要发言吗?没有的话我们就投票吧。”
狼先生的声音适时响起了:“发言阶段结束,现在从一号开始按顺序上来投票。”
大家陆陆续续上去投票,有的人犹豫不决,有的人果断利落,可无论是什么反应,每当他们伸出手指按下屏幕的时候,胡春杨的心都跟着揪在了一块儿。
他猜不透每个人的想法,他不知道自己今天会不会死,他从未觉得死亡有如此接近过,那一排排黑洞洞的枪口,卷着疾风的子弹,还有如爆浆般喷薄而出的鲜血,如恐怖片一般不断在他脑中循环播映,真实到仿佛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而最可怕的是,那恐怖片的主人公,变成了他自己。
———————————
下一章可能要三四天以后更,因为最近事情比较多~谢谢大家啦!
陨炽-15
接下来发言的是夏瀚宇、陈涛、管栎,这三人的发言都没有什么有用的价值,他们都没有明确表明自己会投谁,不过在陈涛发言时,胡春杨竖起耳朵听了,这是他现在唯一最能够信任的人了。
但是,陈涛也不能完全相信。
就像陈宥维说的,每个人都不允许有私心,可是胡春杨很清楚,没有私心并不只是嘴上说说而已,谁能真的做到呢?
人类本来就是重感情的动物,如果摒弃掉感情,他们只剩一具空荡荡的躯壳,漫无目的地在这片黑暗中游走,这与死亡又有什么区别呢?
陈涛跟陈宥维的发言大同小异,只不过没有像陈宥维一样长篇大论,而是将陈宥维的发言内容精简之后做了个总结,顺便还将徐炳超与陈宥维的具体冲突又添油加醋了一番。...
接下来发言的是夏瀚宇、陈涛、管栎,这三人的发言都没有什么有用的价值,他们都没有明确表明自己会投谁,不过在陈涛发言时,胡春杨竖起耳朵听了,这是他现在唯一最能够信任的人了。
但是,陈涛也不能完全相信。
就像陈宥维说的,每个人都不允许有私心,可是胡春杨很清楚,没有私心并不只是嘴上说说而已,谁能真的做到呢?
人类本来就是重感情的动物,如果摒弃掉感情,他们只剩一具空荡荡的躯壳,漫无目的地在这片黑暗中游走,这与死亡又有什么区别呢?
陈涛跟陈宥维的发言大同小异,只不过没有像陈宥维一样长篇大论,而是将陈宥维的发言内容精简之后做了个总结,顺便还将徐炳超与陈宥维的具体冲突又添油加醋了一番。
陈涛发完言之后,胡春杨下意识往徐炳超的方向瞥了一眼,他看见徐炳超的脸都绿了。
如果下面再没有人为徐炳超说话的话,他这一轮很有可能就会出局了。首先陈宥维和陈涛的站队,就导致徐炳超身上必定带了两票,接下来只要有一个人被说动,那么徐炳超的处境将会危如累卵。
接下来是李汶翰发言。
如果说大家对陈宥维成竹在胸的发言还持有保留意见的话,那么李汶翰的发言将会指引更多人的方向。
无论他是什么身份,在大家眼中,他就是这样一个举足轻重的存在。
徐炳超看向李汶翰的眼里充斥着满满的情绪,胡春杨在那一瞬间仿佛从徐炳超眼中看见了无尽的渴求,他渴求他的救世主能够从天而降,拽着他摇摇欲坠的手,将他从死亡线上拉回来。
可李汶翰并没有看他一眼,而是独自沉默着思考了几秒,然后开口了:“我想说的是,到目前为止,所有人的发言都是偏好的,在这个阶段,我们无法从发言里分析出谁有疑点,谁能排除嫌疑,因为狼也能发出好人的言,所以我们必须要从行为中揪出那个最像狼的人。”
没错。胡春杨下意识点了点头。
李汶翰似乎是没想到胡春杨会作出反应,他微微一怔,瞥了胡春杨一眼,然后接着道:“我想大家可能忽略了一个细节,你们还记得,中午一块儿吃饭的时候,最后的垃圾是谁去丢掉的?”
胡春杨身躯猛得一震,他手掌收成拳状,下意识捏紧了衣角。
当时他走得太早,完全没有观察到身后的这些情况,在这样一个机关算尽、尔虞我诈的游戏中,遗漏掉任何一个细节都是致命的,他现在是万般的懊悔。
李汶翰见大家的脸忽然沉了下来,顿了顿道:“另外一桌是嘉羿丢的垃圾,我们这边吃的比较慢,最后是王喆和吴承泽一起去丢的垃圾。”
空气中仿佛有什么落下的声音,大家的目光齐刷刷看向了吴承泽,吴承泽一怔,着急道:“我没有杀他!”
李汶翰沉着道:“我没有说是你杀的他,但是你与他有单独相处的时间,所以可以将你划入嫌疑范围内。”
吴承泽面色如土,霎时间连声音都提高了一倍:“凭什么?!我和他丢个垃圾,顶多就一两分钟,这么短的时间我能投毒吗?!”
李汶翰冷静道:“我知道你被人怀疑会紧张,难免会产生情绪,但是我希望你可以尊重我,让我先把话说完可以吗?如果我说完你不满意的话,你可以怀疑我,把我疑点通通罗列出来,让大家来做判断。”
吴承泽喘着粗气,胸膛不住起伏着,最终还是将反驳的话咽了下去。
因为胡春杨离他最近,他非常明显地观察到吴承泽整个人都在发抖。
他在害怕。
胡春杨非常理解那种心情,没有人会不害怕,因为你不知道会不会有那么一双手,他温柔地抚过你的后背,也能狠狠将你推向悬崖。
胡春杨侧过脸看向李汶翰,他在李汶翰脸上看到了自己从未见过的神情,那里面有他引以为傲的冷静与自信,而此刻这些却通通与冰冷、无情挂上了钩。
尽管他知道这一切都不是他本意,可他突然觉得有些看不清他了。
等吴承泽情绪平复了下去,李汶翰才又接着道:“我先说明,我接下来的话里绝对不存在一点私心,我认为胡春杨和胡文煊是狼的可能性不大。首先,胡春杨、胡文煊还有王喆,他们是三个人共处一室,如果他们两人中有狼的话是不可能会下手的,因为有第三个人的存在会让他的身份很容易被暴露。其次,王喆既然能与他们两位在封闭的房间内相处这么长时间,那么他们俩一定是受到了王喆的信任,所以我愿意尊重死者,我也愿意相信他们俩是好人。
“所以除此之外,据我所知,能真真正正与王喆存在独处时间的,就只有吴承泽了,因此我今天大概率会票吴承泽,不过吴承泽还没有发言,如果他能说出别的有价值的线索,我也许会考虑改票,过了。”
李汶翰话音刚落,所有人便将目光齐刷刷地一转,全都集中在了胡春杨的身上,在黑压压的注视之下,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接下来没有发言的人除了吴承泽,就只有他了,他终于在此刻才彻头彻尾地感受到沉底位的发言究竟有多重要,自己的发言很有可能会改变整个局势的走向,也许谁最终将被送上断头台就在他的一念之间。
不过这件事情,他好像也不是第一次做了。胡春杨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的思绪尚且还有些混乱,很多细节还没有理清头绪,尤其是李汶翰石破天惊般的发言更是不给他时间让他好好消化。
胡春杨不得已只得朝大家鞠了个躬,抱歉道:“不好意思各位,请给我一分钟,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我需要好好思考一下。”
胡春杨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思考了多久,一分钟还是五分钟,甚至是十分钟,但是他只知道自己必须得说话了,因为他知道,在这里的每一秒对于吴承泽和徐炳超来说都是无尽的煎熬。
胡春杨终于仰起了头,他似乎从没觉得自己有如此重要且如此紧张过,他刻意与两人交错开视线,郑重到将每个字都念得字正腔圆,句句清晰:“我知道今天所有的疑点都集中在我、胡文煊、陈宥维、徐炳超还有吴承泽身上,所以我现在首先给大家表个水,我把昨天详细的时间线说清楚。
“昨天一早发完言后,我、胡文煊还有王喆是最后走的,我们首先去了大厂门口,我相信每个人应该都去看了,那里非常明显能够看到一圈围着大厂内部的红线,我们是逃不出去的。接着我们去了便利店拿了零食和泡面,然后就回了胡文煊的十二号宿舍。
“我们三个人在宿舍里聊天、吃东西、发呆,中间我出去丢过一次垃圾,碰见了陈宥维、陈涛还有徐炳超,我亲眼目睹了陈宥维与徐炳超冲突的经过,的确冲突因陈宥维而起,但是徐炳超的反应也很奇怪,所以我当时对这两人都抱有戒心。之后我又回到了十二号宿舍,我们三人一直待在宿舍里没出来过,后来李汶翰来敲门叫我们出来吃饭,后面的事情大家也都清楚了,吃完饭后的时间我都在宿舍睡觉,到了时间我便出门来了教室。这就是我的时间线。
“我不是狼,我没有对王喆下手,我也没有见到胡文煊有怪异的举动。然后我想说说狼毒的问题。我们好人目前还不知道狼毒的真面目,它究竟该如何使用也不得而知。之前陈宥维提到过,狼毒既然被称为狼毒,那么是有可能被下在食物里的。在我看来,狼毒既然是管试剂,很大的可能是一只注射器或者是一支能够远距离发射的弓弩,所以如果王喆当时被针头扎到的话,尽管狼先生说不会有任何反应,但是针头刺入的疼痛感肯定还是会有的,可那时王喆并没有说有任何不适的感觉,所以可以排除我和胡文煊的嫌疑。”
“当然这些都是我的一面之词,你们可以怀疑我和胡文煊互相包庇,但是大家要知道,狼人之间是互相不见面的,所以他们要如何互相确认身份呢?这是一件风险相当大的事情,我不认为在第一天就有狼人已经找到了同伴。”胡春杨眼珠一转,一个奇怪的想法油然而生,话锋猝然一转,“并且我认为我们还要注意一件事情,在这种局里,存在狼人错杀狼人的可能性,没有人知道王喆是什么身份,我们不能因为他死在夜里而百分百确认他是好人,他也有可能是狼人。”
王喆当然是好人,胡春杨这么说的原因就是为了让狼人以后下手时有所顾虑,尽管这是一个各自作战的游戏,但本质上谁都知道并肩作战比单枪匹马的胜率要大得多,只是无论是好人还是坏人,所有人都没法去确认同伴,这就是这个游戏最难的地方。
可胡春杨相信,对于狼人来说,尽管不是现在,但随着游戏的推进,这个难题一定会有一个突破口,所以在给狼人做心态的同时,他们好人也要尽快形成一个能够互相信任的小组织。但胡春杨也清楚,这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这是现实与人性之间的碰撞,可在经历过王喆的死亡之后,他竟说不清人性是否还依旧占据了主导性的优势,毕竟今天的发言就已经是他想象不到的腥风血雨,面红耳赤的唇枪舌剑已经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胡春杨缓缓呼了口气,最后说道:“我应该会在陈宥维、徐炳超和吴承泽之间选一个人投票,不过我也会考虑接下来吴承泽的发言,如果他的表水我觉得还行的话,我大概率在剩下两人之间投出,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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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大家,发言的部分实在是太多了!虽然剧情没有什么进展,但是希望大家不会觉得无聊!谢谢大家的喜欢!
陨炽-14
5、4、3、2、1、0......
属于王喆的十号座位,永远地空了。
胡春杨盯着那个无人的座位有瞬间的失神,他想到接下来的日子里将不断会有人离开,原本满满当当的位置将会空出得越来越多,他的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
什么时候,会轮到自己呢?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知道王喆是好人,王喆的死亡将会导致好人阵营陷于不利,尤其是如果白天再推错一个好人,那么好人阵营将岌岌可危。
狼先生冰冷的嗓音猝不及防将他濒临破碎的思绪打断:“恭喜各位在第二夜存活,接下来请大家在十秒内在属于自己的数字灯顶部的感应口处按下指纹,没有按下指纹或超出时间者将会被淘汰,十、九、八......”
“今...
5、4、3、2、1、0......
属于王喆的十号座位,永远地空了。
胡春杨盯着那个无人的座位有瞬间的失神,他想到接下来的日子里将不断会有人离开,原本满满当当的位置将会空出得越来越多,他的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
什么时候,会轮到自己呢?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知道王喆是好人,王喆的死亡将会导致好人阵营陷于不利,尤其是如果白天再推错一个好人,那么好人阵营将岌岌可危。
狼先生冰冷的嗓音猝不及防将他濒临破碎的思绪打断:“恭喜各位在第二夜存活,接下来请大家在十秒内在属于自己的数字灯顶部的感应口处按下指纹,没有按下指纹或超出时间者将会被淘汰,十、九、八......”
“今日存活人数为十一人,昨夜十号王喆死亡,现在开始发言,从死者右手边十一号开始逆时针发言。”
徐炳超似乎是没想到自己会第一个发言,他表情凝滞了一会儿,然后才开口道:“王喆死了,今天肯定要推人了,我不知道要推谁,因为我不确定是谁杀死了王喆,但是如果要我说我最怀疑的人,陈宥维。”
胡春杨立马去看陈宥维,可他仍旧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连脑袋都没有偏一下,看起来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徐炳超又继续道:“原因不用我说了吧,我相信各位对他也有很多的怀疑。不过如果有人认为今天还可以通过集体弃票来保一个平安夜的话,我认为也没什么不可,我这票我先持保留状态,看下后面的人怎么说,我会看情况投票的,也许会弃票,过了。”
胡春杨心想,不对,以现在这种情况,集体弃票是根本不可能会实现的事情,因为狼为了保全自己需要快速推动游戏发展,是肯定会投出这一票的。作为好人而言,这种保守的打法根本就行不通。
接下来是十二号的胡文煊,他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强忍着伤痛的情绪,过了一会儿才徐徐开口道:“王喆死了,我很难过,我知道今天白天我们好人必须得做些什么了。不过我要向大家坦白的是,昨天上午,我和春杨,一直都和王喆待在我的宿舍里,但是我们俩可以互相作证,我们都没有机会对他下手。”
胡文煊缓了一口气,又接着道:“但是如果实在找不到确定的狼人,弃票的话我是赞成的,我不想伤及无辜,也不想我们好人互打让狼人坐收渔翁之利,所以听完大家的意见之后,我的这一票会谨慎投出的,过。”
现在轮到一号的嘉羿了:“首先我先说,我是好人,我没见过狼毒,更不知道狼毒长什么样,虽然王喆死在晚上,但是也不一定是被狼毒杀死的,也有可能是......睡过头,不过这种可能性非常小。因此,我认为,我们今天必须要推一个嫌疑最大的人出局,因为现在已经有人死了,所以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而且,大家有没有想过,在这种真实的狼人杀局里,除了女巫的毒药,很有可能一晚上不止死一个人。”
混沌的思绪瞬间被点醒,所有人的瞳孔蓦地放大,皆是一片惊惧。
在掀起了一片波澜后,嘉羿又平静道:“但是我没有任何线索,也没有任何怀疑的人,我要听听后面的人的发言再做定夺,但是我是一定会投票的,过。”
接下来是二号的施展,他依旧沉浸在失去王喆的悲痛之中,往常洪亮的嗓音全然不见踪影,只剩下颤抖的哭腔清晰可闻:“我是好人,昨天我只有在中午吃饭的时候见过王喆,其余时候我都自己待着,没有见过任何人。而且我相信胡春杨和胡文煊,我认为他们没有撒谎,人不是他们杀的。还有,中午吃饭的时候大家都在一起,所有人都有可能下手,我实在不知道谁有嫌疑,我有可能会弃票吧,过了。”
这下终于轮到了陈宥维,在所有人中,胡春杨最期待他的发言,而且他感觉在陈宥维漫不经心地撑起下巴准备说话的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前所未有的集中。
果然,尽管大家都无法对他卸下防备,甚至处处提防,但他的逻辑思维能力与观察力都是有目共睹的。
更何况在目前看来,他的心的确是向着好人的。
陈宥维清了清嗓子,悠悠道:“我的发言共分为三个部分,第一个部分是交待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另一个部分将分析前面几位的发言,最后一个部分我将把我的想法作出总结。”
这样子,他似乎准备做一篇长篇大论。
“首先,昨天我和陈涛把这里所有地方几乎都转遍了,除了了无人烟之外,我们找不出它与大厂有什么不同,所以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这里就是大厂。”
一石激起千层浪,陈宥维的话令大家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禁开始议论纷纷。
胡春杨却异常地沉着,他与陈宥维的想法截然相反,他并不认为这里是真正的大厂,它只是一个披着“大厂”躯壳的死亡禁地而已。
“然后我想说说大家还一直心存疑虑的,姚弛手里那张从天而降的鬼牌。我们必须得相信,是有人换了那张牌,不然原来那张牌不可能会无缘无故消失,那么是谁最有可能换了那张牌呢?我想大家应该都还记得,当时姚弛死的时候,是谁第一个冲了上去。”
大家的视线不约而同地偷偷看向一个方向,徐炳超忍着没插嘴,他用力捏着拳头,脖子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我并不是说就是徐炳超换了牌,而是他的嫌疑最大,因为他拥有最佳的换牌时机,他能够在所有人之前碰到姚弛的手,然后将扑克牌换掉。再者,昨天上午我和徐炳超起了些争执,我承认是我的不对,但是我从他的激烈反应里看出了些端倪,我认为他是狼的概率非常大。当时陈涛、胡春杨也在场,他们看到了全部经过,后来胡文煊和王喆也到了,徐炳超的反应他们也都看到了,我相信他们也非常清楚我和徐炳超之间,究竟谁更可疑。”
陈宥维顿了顿,恍然间才意识到什么,连忙道歉说:“对不起,我刚刚才发现,王喆已经什么话都不能说了。”
再次面对这个伤感又沉重的话题,所有人都垂下了脑袋,仿佛心里都在无声地滴着血。
陈宥维并没有被这种突如其来的低落感而扰乱了思绪,他坐直了身子,又继续道:“还有就是,众目睽睽之下狼绝对不会动手,所以我觉得我们现在应该思考的是,昨天谁与王喆有单独相处的时间。首先,刚才胡文煊承认了,他和胡春杨都分别与王喆独处过,那么请问还有谁与王喆独处过呢?请各位实话实说,如果有的话,请举手示意一下。”
大家面面相觑,半晌都没有人举起手。
胡春杨心想,不可能,他一定忽略掉了什么细节,他相信胡文煊,胡文煊绝对不可能骗他,他自己也不是狼,那么究竟还有谁有机会对王喆下毒手呢?
这其中一定有人撒了谎!
陈宥维见无人有回应,自知对心里有鬼的人发问自然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又自顾自开始了下一个部分:“既然如此,那么接下来我分析一下各位的发言内容吧。首先,我对徐炳超的发言有很大的疑问,请问你是怎么能说出今天集体弃票这样的话的?你认为狼人会不趁机捣乱吗?还是说......好吧,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
接下来的话他当然不必说,大家都清楚他要说什么,无非就是咬定徐炳超是狼。只是胡春杨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这两个人如此针锋相对,看起来像是一定要争个你死我活,可万一到头来俩人都是好人,那他们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当然,这只是最坏的打算,胡春杨也希望,俩人中至少能出一只狼,这样的话局势才会逐渐明朗起来。
陈宥维又道:“胡文煊的话有跟票嫌疑,不过整个发言内容还是好人面居多。嘉羿的发言可圈可点,但是杀心太大,狼人面比胡文煊要高,不过他最后也没有将矛头指向具体的某人,所以暂且这一推也推不到他身上。最后是施展,你说你昨天没有见过任何人,那么请问你是从哪方面来选择相信胡春杨和胡文煊的?别拿什么私交当挡箭牌,在这个关乎生死存亡的游戏里,任何人都不能也不允许有私交。”
陈宥维最后这一句话突然之间把胡春杨点醒了。的确,每个人会因为私交而影响自己的判断,那么他在此之前对每个人身份与嫌疑的推断,是不是也掺杂了感情色彩呢?
他恍然觉得,如果他要将所有人的面孔都蒙上一层面纱,将自己所有的情感都藏匿于灰色地带,那么他所有的逻辑都将失去基点,从前所有的猜测都将通通推翻重来。
没有一个人值得信任。没有。
施展冷笑一声:“那你呢?别告诉我你和陈涛不是因为私交才跟个连体婴一样谁都离不开谁。”
陈宥维面不改色道:“那当然是——我知道他是好人,因为从他的言行举止来看,他就是好人,这点毋庸置疑。”
他真的猜对了!胡春杨不自觉看向陈宥维,他仿佛看见此刻这个男人周身正散发着自信又智慧的光芒。
胡春杨心底的天平不由自主地悄悄往陈宥维那边倾斜,陈宥维也许真的是好人。
徐炳超不屑道:“你踩了我们这么多人就为了保陈涛?你的司马昭之心未免也太明显了。”
陈宥维一字一句,冷静地解释道:“我并没有踩你们,我只是在陈述客观事实。最后我想说的是,我是好人,预言家不要跳,我愿意带队,如果大家相信我的话,就投票给徐炳超,如果你心中有另外一个疑似狼人的人选,也要投给徐炳超,因为我们好人不能分票,这样才能将狼人一网打尽。”
“你他......”徐炳超怒瞪着眼,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陈宥维最后那句话说得铿锵有力、信心满满,胡春杨感觉自己仿佛被陈宥维下了蛊,差点就要相信了他,可他心底仅存的那丝理智却即时摇醒了他。
陈宥维的话煽动性太强,他必须,要保持自己冷静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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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言的部分好像有点多,下一章也是发言,希望大家不会觉得无聊~谢谢大家的喜欢哦!
陨炽-13
前几天出去玩了两天累得半死所以没有写东西,好不容易才写完了~实在有点对不住大家~谢谢大家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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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饭安安稳稳地吃完了,大家又各自回了宿舍,没有人再想出去溜达了。
春乏秋困是真的,吃完饭后大家连眼皮都睁不开了,胡春杨觉得要是有狼在他身后他都懒得跑了,来吧你扎吧,扎完我就去领盒饭了,正好懒得受这份罪。
胡春杨这一觉睡到大晚上,他睁眼一看窗外,天都已经黑透了,他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还剩三十分钟就要进睡眠舱了。
虽然因为精神太过于紧绷而忽略掉了自己的小感冒,可是只要从舒适的睡眠中醒来的时候,胡春杨能够感受到明显的不适。...
前几天出去玩了两天累得半死所以没有写东西,好不容易才写完了~实在有点对不住大家~谢谢大家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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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饭安安稳稳地吃完了,大家又各自回了宿舍,没有人再想出去溜达了。
春乏秋困是真的,吃完饭后大家连眼皮都睁不开了,胡春杨觉得要是有狼在他身后他都懒得跑了,来吧你扎吧,扎完我就去领盒饭了,正好懒得受这份罪。
胡春杨这一觉睡到大晚上,他睁眼一看窗外,天都已经黑透了,他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还剩三十分钟就要进睡眠舱了。
虽然因为精神太过于紧绷而忽略掉了自己的小感冒,可是只要从舒适的睡眠中醒来的时候,胡春杨能够感受到明显的不适。
他现在头痛欲裂,感觉脑袋都要炸了。
他赶紧从床上跳了下来,勉强自己做了些运动,头脑总算清醒了起来。
他再次抬头看了看时间,只剩十分钟了,睡眠舱现在已经是可进入状态了。
胡春杨打开门走了出去,正巧看到王喆从十号宿舍里出来了。
胡春杨停下脚步,在原地等待着。
“你在等我吗?”王喆来到他身边,声音有点哑。
胡春杨:“嗯,刚睡醒吗?”
王喆揉了揉太阳穴:“对,食堂饮水机里的水有点涩,我回去烧了一壶热水喝,好不容易才暖和了一点,结果一觉醒来就全身酸痛,等会儿还得继续睡,有点儿难受。”
胡春杨安慰道:“有得睡总比没得睡强,不过说实话,我们平时因为训练每天就睡三四个小时,现在突然睡这么久还不习惯了。”
王喆苦笑道:“我倒宁愿回去睡三四个小时。”
胡春杨笑了笑没说话,谁又不是呢?
“怎么?你还在等谁吗?”王喆见胡春杨半天没动,便问道。
“等大家一起吧。”胡春杨道,“毕竟我昨天......”
他一想起昨天自己与死亡失之交臂,现在还会感到心惊肉跳,他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失误在别人身上再次重演,他同样也不想再体会那种心急如焚又担惊受怕的等待。
没过两分钟,所有人都从宿舍里出来了,十二个人一同往教室走去。
在进入睡眠舱之前,大家还是像昨天一样拥抱成了一团,可与昨天不同的是,所有人都变得异常平静了。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气息,胡春杨一时分不清那是离别还是死亡,但是对于现在来说,这两种性质没有什么差别。
“明天见。”李汶翰按开了睡眠舱,停在原地看着胡春杨。
“嗯。”胡春杨想了想说,“不见不散。”
李汶翰“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怎么?你还觉得我会放你鸽子吗?”
胡春杨认真道:“你当然不会,我也不允许你会。”
李汶翰叹了口气,走过来轻轻抱住了他:“傻子,别想太多,这一切是早就被决定好了的。”
胡春杨回抱住他,贪婪地汲取他身上的温度,坚定地反驳道:“不是的,这都是可以改变的。”
李汶翰将胡春杨松开,定定地看着他,微微动了动嘴唇,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最终他什么也没说。
胡春杨也不再说话,他跟李汶翰招了招手,果断地进入了舱内。
舱内狭窄不堪,胡春杨调整了姿势,静静等待着今夜的审判。
他看着屏幕里血红的数字一点点变小,最终停在了“0”上,他深吸一口气,觉得心跳也跟着停止了。
接着画面一转,熟悉的界面又出现在眼前。
【亲爱的先知,恭喜存活,请选择今夜你要查验的号码牌。】
他今天要查验谁呢?胡春杨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了陈宥维和徐炳超的身影。
在他看来,这两个人如此针锋相对,极大可能是身处相反阵营,只要查验出一个人的身份,另一个人的身份也将呼之欲出。
但相较徐炳超,陈宥维才是一个更大的隐患。尽管他目前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好事,但仍旧摆脱不了嫌疑,更何况白天的冲突也是因他而起,无论用意为何,都会令人对他建起提防。
就在他百般纠结之时,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忽略掉了一个人。
那个总是站在陈宥维身边,维护着他、偶尔搭几句话、没有什么存在感的——陈涛。
陈涛年纪小,没有什么威慑力,说话也没什么份量,但是不容置疑的是,他跟陈宥维如此密切地交往,不可能仅仅是因为两人的私交而已。
昨天在锄地的时候胡春杨就认为陈涛有些奇怪,可是就在那个时候陈宥维出现了,紧接着那场他与徐炳超的小风波又将众人的目光转移了,这一切的一切联系起来,他觉得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在指引着他,最终将所有逻辑的落脚点指向了陈涛。
现在陈宥维的行动如此高调、惹人注意,往往让人容易将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从而忽略了他身边最亲近的那个人。
也许,陈涛才是这些人中那个隐藏最深的狼人。
他有种预感,他觉得从明天开始,就会有人开始打先知的主意了。不管是狼还是好人,人们总是希望能有一个人跳出来带队,无论真真假假,只要有那个人的出现,就免不了是一场关乎你死我活的恶战。
因此,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今天的这次查验尤为重要。
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已然有了决定,接着他用力将食指按在了数字5上。
那是属于陈涛的号码牌。
在那一刻,他不知道自己该期待显示出来的身份牌会是什么,他分明是奔着狼牌去验的,可此时心底却一直有一个声音在无声地默念着,不要是狼不要是狼。
【你查验的号码牌为5号,他的身份是——】
一张纸牌的背面出现在胡春杨眼前,仅仅过了半秒,它便缓缓露出了真面目。
那是一张跟王喆一样的身份牌。
陈涛是好人。
胡春杨盯着那张干净的牌面呆愣了好半天,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儿。他忽然有些后悔没有查验陈宥维,因为他现在才意识到,尽管查验了陈涛,也不能断定陈宥维和徐炳超中任何一个人的身份,因为这俩人才是目前的矛盾点。而他如果刚才在这两人中选择一个来查验的话,收益会比现在高得多。
尽管胡春杨有些懊悔,但无论如何他认为自己多知道了一个好人身份,也不算是件太坏的事情,他更担心的,是明天一早起来的事情。
如果明天早上没有死人的话,一切都会相安无事,风平浪静,可是如果有人死了,那他们就必须要开始执行他们白天的权利了——投票出人。
这是一件异常残酷又让人进退两难的事情。
可是作为好人,他们就是如此的被动。
任何人的一票都有可能会将朝夕相处三个多月的伙伴推向死亡,胡春杨一直不愿意去想、不愿意看到那天的到来,可他也同样非常清楚,这终究是逃不过的。
他晃了晃脑袋,逼迫自己不要想太多,越是如此他却越觉得清醒,大脑里开始不由自主地不断幻想着明早的场景,眼前的一切随着他起伏的胸膛,越发的真实。他似乎真真切切、身临其境地感受到,那里有汩汩的眼泪,有淋漓的鲜血,还有濒死的意志。
胡春杨一夜没睡,睁着眼等着天亮,不知不觉屏幕里已经开始显示出了倒数的数字,舱门边的绿色感应灯也一同亮了起来。
胡春杨是第一个出来的,他环视了一圈,所有睡眠舱外的感应灯无一例外都亮起了鲜亮的绿色,胡春杨顿时松了口气,他想,这样是不是代表昨晚还没有人死呢?
还容不得他多想,身边九号舱的吴承泽便从里面出来了,他跟胡春杨一样,出来的时候冲所有舱门都扫了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吴承泽勾起唇角:“今天这么早?”
虽然吴承泽说的是正常得不过再正常的话,可是在这样一个人人自危、如履薄冰的状况下,他没来由地感受到了来自吴承泽的恶意。
胡春杨努力去忽略他给自己带来的不适,冷淡道:“你也挺早的。”
吴承泽低下头,忽然凑近道:“黑眼圈这么重?昨晚没睡好?”
胡春杨一怔,下意识与他拉开了些距离:“我就没睡着。”
见到胡春杨对自己的防备吴承泽也不恼,反而开玩笑道:“干嘛这么怕我?我又不会吃了你。”
胡春杨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胡春杨原本就不善言辞,要是放在以前为了防止冷场,他还会用一连串傻笑来带过,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心底的繁杂与担惊受怕让他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了。
吴承泽见状也不再自讨没趣,自顾自地玩起了手指。
慢慢的,大家陆续都从睡眠舱里出来了,直至剩余五分钟的时候舱内的叫醒装置启动,只剩王喆一个人还留在里面。
大家并没有提前约定,而是不约而同地走向了那个标有数字“10”的,依旧孤零零地亮着绿灯的睡眠舱。
管栎踏上睡眠舱外那一圈细小的阶梯,往舱门上用力拍了几下:“王喆!起来了!”
施展也赶紧跑上去,扯着大嗓门喊:“王喆别睡了!快起来!”
可无论人们如何叫唤,睡眠舱也丝毫不见要打开的迹象。
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爬上了每个人的心头,大家的呼吸声音越来越重,重到似乎连鼻间的每一寸空气都在颤抖。
胡文煊咬着牙,举起拳头二话不说便对着坚硬的舱门用力地砸了下去:“王喆!你他妈给我出来!听见没有!”
陈涛失神地跪坐在舱边,撕心裂肺地大叫道:“王喆!你不能死!你给我出来!”
陈涛痛苦的叫喊声将人们最不愿意面对的现实给拍醒了,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不言而喻的惊惧,仅仅一个“死”字便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无尽的恐慌。
胡春杨呼吸一窒,下意识去看墙上的挂钟,那里只剩最后一分钟了。
嘉羿眼眶已泛出些热泪,可他依旧努力平复着心绪,提醒道:“我们要走了,只剩几十秒了,快去隔壁!”
管栎和施展依旧哭喊着,不住地拍打着舱门,他们多希望能够凭一己之力将王喆唤醒。
胡春杨心中发痛,眼球都开始酸胀了起来,可他拼命咬着嘴唇,努力遏制着自己的情绪。他非常清楚,在每个生离死别的时刻,哪怕全世界都开始陷落,他都需要做那个最冷静的人。
胡春杨和李汶翰对视了一眼,终于是狠下心,连拖带拽地将施展和管栎拉走了。
陨炽-12
这几个字一字不差地撞进了胡春杨耳朵里,他看到徐炳超表情突变,接着自己惊诧得猝不及防后退了一步,恰巧胡文煊从里面拉开了门,跟胡春杨的后背撞了个正着。
“哇。”胡文煊一手扶着他后背,一手揉了揉自己的鼻子,疼得直叫唤,“你怎么在这儿?撞死我了。”
“你他妈胡说八道什么?”徐炳超一把揪住陈宥维的衣领,粗声粗气道。
陈涛赶紧上前试图将两人拉开:“徐炳超你发什么疯?这么着急承认自己是狼了?”
“你们俩这么早就想把我拉下水?”徐炳超依旧没松手,怒瞪着陈宥维,恶声恶气道,“难怪总是摆出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原来你早就找到狼同伴了?恭喜啊。”
刚出门的胡文煊被这三人突如其来的冲突吓得...
这几个字一字不差地撞进了胡春杨耳朵里,他看到徐炳超表情突变,接着自己惊诧得猝不及防后退了一步,恰巧胡文煊从里面拉开了门,跟胡春杨的后背撞了个正着。
“哇。”胡文煊一手扶着他后背,一手揉了揉自己的鼻子,疼得直叫唤,“你怎么在这儿?撞死我了。”
“你他妈胡说八道什么?”徐炳超一把揪住陈宥维的衣领,粗声粗气道。
陈涛赶紧上前试图将两人拉开:“徐炳超你发什么疯?这么着急承认自己是狼了?”
“你们俩这么早就想把我拉下水?”徐炳超依旧没松手,怒瞪着陈宥维,恶声恶气道,“难怪总是摆出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原来你早就找到狼同伴了?恭喜啊。”
刚出门的胡文煊被这三人突如其来的冲突吓得一脸懵逼,屋里的王喆听见声音也连忙赶了出来。
胡春杨保持着镇定,一把拉住徐炳超的胳膊将他往外拽:“你冷静一点,我想宥维也只是想试探你一下,你不要自己往火坑里跳。”
“试探我?!”徐炳超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他气得瞪圆了眼珠,更用力地揪着陈宥维的衣领,“你凭什么试探我?你这个狼人也好意思试探我?!”
陈宥维轻笑一声:“我就随便说说而已,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紧张了?”徐炳超恶狠狠地咬着牙,看样子恨不得把陈宥维吃掉。
一看事态越来越严重,其余四人赶紧上前,好不容易才将两人扯开了。
徐炳超胳膊被胡春杨和胡文煊牵制着无法动弹,他抬起脚对着墙壁狠狠踹了一脚:“陈宥维!我警告你!你再敢乱说话试试看!”
“不是就不是,你不用那么激动。”陈宥维气定神闲地理了理衣领,歪过头直视着徐炳超,“这次是我的错,我不该开这种玩笑,我给你道歉,对不起。”
见着陈宥维放低了姿态道歉了,徐炳超的气焰也肉眼可见地降了下来,他不耐烦地道:“你的道歉我接受,但是没有下一次了。”
说完他便越过人群进了自己的房间,“哐”地一声,重重的关上了门。
见徐炳超走了,陈涛立刻扭过头看向陈宥维:“他这个反应怎么那么奇怪?不过也怪你,干嘛无缘无故说那种话?”
陈宥维笑得一脸轻松:“那你呢?你为什么要说他是狼?”
“我这不是想帮你吗。”陈涛撇了撇嘴,对陈宥维的话相当的不满,觉得自己的好心被当做了驴肝肺,“难道我就看着你被他打?我是这种人吗我。”
陈宥维道:“喂,你用词注意点,我又没被他打。”
“不过我看也快了。”陈涛毫不留情地拆穿道。
陈宥维严肃道:“那也不能四舍五入。”
姗姗来迟的胡文煊和王喆延迟见证了这一场有惊无险的风波,心中满是问号,胡文煊终于忍不住插嘴道:“不好意思,我打断一下,这到底怎么回事?”
陈涛道:“没什么,不是什么大事儿,你们别放在心上。”
陈宥维抿着唇,对陈涛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要走了。
陈涛点点头,自己先迈开腿下了楼。
陈宥维转向三人,然后小声道:“小心点徐炳超,他真的很奇怪。”
目视着陈宥维和陈涛离去的背影,胡春杨觉得有千百种滋味儿涌上了心头,偏偏这千百种滋味儿还用一种令人捉摸不透的比例混合在了一起,他压根尝不出来究竟是哪种情绪占了上风。
他不知道该相信谁,因为无论相信哪一边,都是没有理由的。
不过,这也本来就不是一个有理由的游戏。只要不到死亡的那一刻,永远都不会有答案。
三人心事重重地进了房间,刚关上门胡文煊便着急地问:“杨杨,他们怎么就起冲突了?到底怎么回事?”
胡春杨的脑子很混乱,他实在是想不通陈宥维为什么要对徐炳超说出那句话,因为那句话无论在谁听来,都是非常具有攻击性的话语,不可能会不产生任何带有负面的、剧烈的情绪。
“他们怀疑徐炳超是狼。”胡春杨避重就轻地答道。
王喆疑惑道:“可是为什么呢?总有原因吧,这样无缘无故的,换我是徐炳超我也会不爽吧。”
胡春杨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也很懵。”
胡文煊道:“不管怎么样,我们任何人都不能相信,以后出门小心点儿。”
胡春杨道:“还有,刚刚陈宥维还告诉了我一些别的事情。”
胡春杨将食堂有便当的事情告诉了两人,然后提醒他们要警惕狼毒会被投入到食物中。接着三人百般聊赖地在宿舍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不知不觉肚子就有些饿了。
“咚咚咚。”
忽然房门被敲响了。
胡春杨离门口最近,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他起身去开了门。
站在门外的人是李汶翰。
看见对方的时候两人都有些惊讶,李汶翰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杨杨?原来你在这儿?”
胡春杨尽力掩饰住心底的波澜,不动声色道:“嗯,我来陪文煊说说话。”
听见了李汶翰的声音,胡文煊和王喆急忙都跑了出来。
胡文煊看起来有些开心:“哥,你怎么来了?有啥事儿吗?”
李汶翰道:“食堂有便当,我来叫你们吃饭。”
胡春杨这时才想起来陈宥维交给自己的任务,主要是他刚才也不饿,完全不记得便当的事情了。
胡春杨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孩,他拽住李汶翰的衣袖,有些着急地问道:“大家都去了吗?”
李汶翰愣了愣,然后点了点头:“嗯,就差你们了。”
李汶翰反手握住他的手,捏了捏他的掌心,仿佛是松了一口气:“我刚刚去你房间没人开门,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还好还好。”
胡春杨垂下眼眸,盯着两人交合的手掌,什么话也没说。
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有些失望,尽管他早就清楚,自己无论如何都成为不了李汶翰心中那个无可替代的第一位,可是他就是觉得难受。
走在路上的时候,胡春杨纠结了好久,终于忍不住拽了拽李汶翰的衣角,低声问他:“你刚刚一直和嘉羿在一起吗?”
“没有。”李汶翰似乎早就料到了胡春杨会问这个问题,他没有丝毫犹豫,“我和他一起走到了宿舍楼,然后一直自己待在房间里,后来我出来想找点东西吃的时候在走廊上碰到了陈宥维和陈涛,他们告诉我食堂有便当吃。”
胡春杨微微一怔,心里忽然觉得有些不安:“你不用说的那么详细......”
李汶翰抬起眼,定定地看着他:“我知道你不是在怀疑我,可是我就是想把全部都告诉你。”
我只想让你知道,我对你是毫无保留的。
胡春杨心底被猛的一击,他所有的矛盾与挣扎一下子被这片温柔给打得七零八落,他恍然觉得有股拨云见日的欣喜在悄悄发酵,甚至连鼻间流转的空气都充斥着他爱的人的、令人欲罢不能的迷人香气。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暗恋,有了坚持的意义。
哪怕他用朦胧的面纱自欺欺人地蒙上了那面他早已看穿的结局。
胡春杨觉得有些恍惚,他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犹豫了几秒才轻声道:“谢谢你,汶翰哥。”
谢谢你信任我。
四人来到食堂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来了,大部分人已经开始吃上了,还有小部分在等着热饭,毕竟食堂只设置了一个微波炉,实在是有点不方便,不过以现在这种严峻的情况,也没有人会在意这些了。
食堂最靠近门口的桌子上摆着一箱便当,胡春杨拿的时候大致数了一下,如果按一人一天吃两顿来算的话,每个人顶多能吃两天,而且有些人还吃不到两天。
胡春杨又想了想不用多日便将要被洗劫一空的便利店,还有那断断续续出水的水龙头,心中是满满的担忧。
“胡春杨!”施展冲胡春杨招了招手,兴冲冲地道,“我们一起坐吧!”
胡春杨没有说话,反而是看了李汶翰一眼,施展随即不爽道:“你看他干什么?要你大哥一起过来啊!”
李汶翰有些无奈:“施展你真的很吵。”
施展和吴承泽坐一桌,接着胡春杨、李汶翰、胡文煊、王喆也加入了进来,大家十二个人分成了两桌,全都埋头吃着饭。
所有人大概都接收到了陈宥维提前的提醒,吃饭前都仔仔细细检查了饭盒后才拿起筷子吃饭。
胡春杨忍不住往旁边那桌瞥了一眼,陈宥维和徐炳超似乎是和好了,两个人不计前嫌地在同一桌默默吃着饭,尽管都没有人开口说话。
李汶翰察觉到他的视线,低声问:“你在看什么?”
胡春杨收回眼神,继续吃饭:“没什么。”
李汶翰皱着眉,装作有些生气:“不告诉我?”
胡春杨摇摇头,嚼了几口饭才慢慢说道:“不是,我是觉得没什么好说的。”
因为他认为,哪怕徐炳超是狼,目前阶段他也不会对李汶翰下手,而陈宥维的话,他不用多说,大概所有人都对他开始有些警惕了。
毕竟枪打出头鸟,陈宥维就是这样一只鸟,哪怕他现在为止做的都是好事。
李汶翰顿了顿,道:“你是想说徐炳超吗?”
胡春杨噎了一下,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李汶翰道:“你不用那么吃惊,现在所有人都在怀疑他。”
胡春杨微微一怔:“为什么?”
徐炳超有什么好怀疑的?难道他在宿舍里休息的这段时间里,徐炳超又跟谁吵起来了吗?胡春杨实在有些想不通。
李汶翰不动声色道:“你还记得姚弛死的时候吗?”
胡春杨呼吸一窒,他完全不愿回忆那些痛心的过往,佯装淡然道:“当然。”
李汶翰道:“当时第一个碰到他的人,是徐炳超。”
胡春杨眼前闪过一丝光芒,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迅速冲破了他的头顶:“你的意思是说——那张鬼牌是他换的?!”
李汶翰不置可否:“有这个可能。”
“但我觉得不可能。”胡春杨深深思索着,立即又将自己方才的想法通通推翻了,“他能换鬼牌的前提是,他有鬼牌。但是如果他有鬼牌的话,那他跟狼先生就一定有关系,他跟这个游戏也有关系,可是我觉得这个想法不太现实。”
“谁知道呢。”李汶翰说,“但是他告诉我,他是好人。”
胡春杨突然有些不爽,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跟谁较劲,只是冷淡道:“这里每个人都会说自己是好人。”
李汶翰怔了怔,忽然笑了:“没错,我之前也想过,说不定这里就没有狼人呢?都是我们自己吓自己罢了。”
“你们在说什么啊?”胡文煊用手肘撞了撞李汶翰的胳膊。
胡春杨看了看他,没有说话,继续埋头吃饭。
李汶翰对胡文煊眨了眨眼睛:“一会儿告诉你。”
陨炽-11
陈宥维道:“想好了吗?我们来举手表决吧。”
李汶翰说:“首先,想要集体行动的人举手吧。”
大家面面相觑,似乎有些犹豫,可令胡春杨吃惊的是,犹豫过后最后竟没有一个人举手,大家居然都想分开行动。
这个结果似乎在陈宥维的意料之中,他挑了挑眉道:“这样的话,就是默认分开行动了?那行,大家散会吧,十五小时后见。”
陈涛也站了起来,跟着陈宥维出了门:“哥,等等我。”
剩下的人也都悻悻然起了身,独自或是搭伴结伙地离开了。
“杨杨,走吗?”胡文煊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胡春杨下意识去看旁边的李汶翰,可属于李汶翰的座位不知何时已经空了,胡春杨的心也跟着空了一大块,顿时有股...
陈宥维道:“想好了吗?我们来举手表决吧。”
李汶翰说:“首先,想要集体行动的人举手吧。”
大家面面相觑,似乎有些犹豫,可令胡春杨吃惊的是,犹豫过后最后竟没有一个人举手,大家居然都想分开行动。
这个结果似乎在陈宥维的意料之中,他挑了挑眉道:“这样的话,就是默认分开行动了?那行,大家散会吧,十五小时后见。”
陈涛也站了起来,跟着陈宥维出了门:“哥,等等我。”
剩下的人也都悻悻然起了身,独自或是搭伴结伙地离开了。
“杨杨,走吗?”胡文煊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胡春杨下意识去看旁边的李汶翰,可属于李汶翰的座位不知何时已经空了,胡春杨的心也跟着空了一大块,顿时有股说不出的滋味儿。
他在他眼里,真的没有什么特别。
胡春杨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叹了出来,他忽然觉得自己小心呵护的暗恋是如此的可笑而又失败。
可那一记敲醒他的重锤来自李汶翰,他却怎么也生气不起来。
他很清楚地明白,自己对他的爱慕,有很大一部分来自于对他的仰望与崇拜,他是一颗高高悬在天上的星星,他不会为了任何人坠落。
胡春杨甩了甩脑袋,见王喆还六神无主地站在原地,便喊道:“王喆,要一起吗?”
王喆顿了顿,然后点点头,走了过来。
他们三个是最后离开教室的,可走到楼底下之后,三个人又犯了难。
王喆道:“我们现在去哪儿?”
胡春杨道:“要不先去门口看看吧。”
胡文煊一惊:“你要逃跑?”
“我怎么敢。”胡春杨无奈地笑了笑,“我只是想看看,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是你相信我,你过去看了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胡文煊当面给他泼了桶冷水。
胡春杨撇了撇嘴:“总之时间还很多,先去看看吧。”
胡文煊和王喆也提不出更多的建设性的意见,便只得跟着胡春杨来到了大厂门口。
此时大门正紧闭着,他们远远地望着,门外的景象与原来的大厂如出一辙,只是没有见到一个可以被称作为生物的东西。昨晚他们路过这里时外面是黑压压的一片,连一点声音都听不见,等白天再过来的时候胡春杨才发现,这里真的是一座不折不扣的“鬼城”。
这里的一切都令人感到陌生却又熟悉。
胡文煊盯着伸缩门上端那排尖锐的设计,突然开口道:“你说那里面会不会是......”
“......枪?”王喆下意识接道。
胡春杨沉着道:“我觉得大概率是的。”
胡文煊忍不住骂道:“这人真是个变态!这究竟是个什么鬼地方?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有意思吗?!”
在距离门口将近五米的地方被画上了一条弯曲绵延的红线,沿着大厂内部的边缘一直延伸下去,整个“大厂”就仿佛一个被施了魔咒的法阵,他们所有人被困在其中,被迫等待着黑夜的裁决。
王喆手指着那条红线,不禁猜测道:“应该不能走出这个范围,不然这些枪就要开火了。”
胡春杨点点头,表示认同。
这里的一切都不能用科学来解释,既然如此就只能用老套的“既来之则安之”来安慰自己。尽管胡春杨也清楚,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安稳,接下来只有无止尽的怀疑与死亡。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儿?”胡文煊问。
王喆道:“你们饿吗?我们去便利店拿些吃的吧。”
三人一起跑到便利店扫荡了一圈,然后互相商量了一下,一起去了胡文煊的宿舍。
胡文煊的宿舍在十二号,在走廊的最尽头,理论上来说不存在腹背受敌这样的可能,相比较来说也更加安全一些。
一进宿舍,胡文煊就将零食随手一扔,整个人瘫在了床上。
胡春杨默默地跟在后面捡起掉在地上的零食。
“哎,我们都说说吧。”王喆刚把门关上,胡文煊就一骨碌爬了起来,表情有些严肃,“我们仨都是好人吗?”
胡春杨动作一顿,果然有些话,还是得关了门才能说。
王喆没有丝毫犹豫:“我当然是。”
胡春杨头也没抬:“我是好人。”
胡文煊一下子笑了:“那我们三个都是好人。”
王喆忽然有些别扭道:“我......真的可以相信你们吗?”
胡文煊毫不在意:“你要是不相信我们,一开始就不会跟着我们来了。”他转头又看向胡春杨,“杨杨,我一见你我就知道你是好人,虽然你没有任何表情,可是我就是知道你是。”
胡文煊比这里所有人认识胡春杨都要早,长年累月下来两个人也有了默契,他也清楚有些事情他根本瞒不过胡文煊。虽然胡文煊看起来臭屁又大大咧咧,实际上他的心思很细腻,他会想很多,也很会替别人着想,只是因为自己对李汶翰产生了别样的感情,所以他有时候会不自觉地忽略掉胡文煊的存在,但其实,胡文煊才是最了解他的那一个。
被一个人毫无保留地信任的感觉是任何心情都无法代替的,胡春杨冲他会心一笑,心底顿时感到沉甸甸的。
“是,我是觉得你们俩不会骗我。”王喆说,“那现在暂时我们三个一起?”
胡文煊点点头:“没问题,不过你们觉得,今晚会有人死吗?”
胡春杨想了想,说:“我不知道,不过我认为我们有必要知道现在谁和谁在一起,如果有人今天死了,我们也许可以把狼人的范围缩小或者锁定在某个人身上。”
“汶翰哥和嘉羿在一起。”还没等胡春杨说完,胡文煊几乎是脱口而出。
胡春杨心底一痛,面不改色道:“还有吗?”
“不是,好像徐炳超也和他们一起走了。”王喆回忆道。
胡文煊又说:“陈宥维和陈涛一起走了,大家也都看到了,然后管栎和夏瀚宇好像是一起走的,施展和吴承泽一起走的,貌似是这样,不过我只看到他们出门的情况,后来谁跟谁在一起就不得而知了。”
王喆突然问:“你们觉得,预言家会跳吗?”
胡春杨微微一怔,没有说话。
胡文煊道:“我觉得不会,不管是悍跳还是真预言家跳,现在跳出来就是找死,因为狼夜晚都不见面,简而言之就是,狼除了有杀人的武器之外,跟我们好人完全没有差别。”
“说的没错。”胡春杨点点头,“不过现在所有主动权都在他们身上,只要他们一天不动手,我们白天都没法推人,可是只要他们能够制造出一些混乱,哪怕晚上没有人死,接下来的每个夜晚,对于我们好人来说,都将非常难熬。”
胡春杨说完这些话之后,大家好一会儿都没有再说话。
说白了,他们现在只是在坐以待毙,但无奈的是,他们能够做的,也只是坐以待毙。
过了几分钟,王喆首先站了起来,懒懒地伸了个懒腰:“你们饿了吗?我去泡个泡面吧。”
胡文煊摸了摸里头空空如也的肚子,连连点头:“行。”
胡春杨最近在减肥,早已经习惯了少食,可是昨天他只吃了一顿泡面,并不饱肚,现在已经有些饥肠辘辘了。
他从桌上拿了一包薯片扔给了胡文煊:“吃不吃?”
“谢了啊,杨哥。”胡文煊精准接过零食,然后冲胡春杨抛了个媚眼。
胡春杨冷淡道:“少来这套。”
趁着王喆去接水的空档,胡文煊抱着薯片往胡春杨这边凑了凑,在他耳边小声道:“说实话,你有没有身份?”
胡春杨从他的怀里摸出一片薯片扔进了嘴里,不动声色道:“什么身份?”
“你说呢?”胡文煊有些气他明知故问,咬着牙道,“我就问你,你是不是神?”
胡春杨顿了顿,刚想说话,胡文煊却抢先道:“我先告诉你,我是。”
胡春杨微微一怔,他扭头去看胡文煊,胡文煊的表情晦涩不清,他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所以我有自保能力,我不怕,那你呢?”胡文煊盯着他的脸,表情无比的认真,“或许我可以保护你。”
胡春杨心底一动,他默默抬起眼,在一片光影中回望着他:“你保护好自己,不用管我。”
胡春杨还没把话说完,王喆就端着热水壶过来了,他盯着水壶里的水,眼神有些忧郁:“水龙头里的水稀稀拉拉的,我感觉可能要断水了。”
胡文煊即时掐断了与胡春杨的话题,仰起头看向王喆:“全时里好像还有不少矿泉水吧?”
胡春杨不置可否:“但是也撑不了几天。”
王喆叹了口气,按开了热水壶的按钮:“看来这个人就是要逼我们自相残杀啊。”
“这一天总会来的,早来晚来其实没什么差别。”胡春杨平静道。
三人相顾无言,沉默地吃完了泡面,好不容易果腹的同时,他们也感到了突如其来的,无尽的空虚,那种感觉令人抓狂。
胡春杨收拾好吃完的泡面杯,起身开了门:“我去丢垃圾。”
“嗯,你小心点。”王喆嘱咐道。
胡春杨刚一开门,便看见正巧从对面十一号房间出来的徐炳超。
徐炳超看见他的时候有些惊讶,反复确认了几遍自己对面的房间号码才说道:“你来找胡文煊?”
胡春杨“嗯”了一声,一如既往的冷淡。
徐炳超看着他将三杯泡面碗扔进了垃圾桶里,又接着问:“你们房间里还有谁?”
“王喆。”胡春杨如实交代。
徐炳超道:“李汶翰没跟你们一起?”
胡春杨:“没有。”
徐炳超似乎有些不相信,一直眼神古怪地打量着胡春杨,胡春杨被他盯得有些发毛,怒道:“你要干什么?”
“没什么。”徐炳超立马转移了视线,挠了挠后脑勺,笑得有些尴尬,“我就想问问你还有泡面没?我懒得出去了。”
胡春杨:“......”
胡春杨实在是有些无语,他原本想转身就走,结果看到了刚从楼梯口上来的陈宥维和陈涛。
“我们刚刚去了食堂。”陈涛说。
徐炳超眼睛一亮:“食堂里有吃的?”
陈宥维淡道:“食堂里有一箱便当,还有微波炉,我觉得应该够我们多撑几天。”
“我看不行吧。”陈涛笑了笑,“你一个人就要吃五份盒饭,那一箱光你一个人吃就够呛。”
“滚吧你。”陈宥维扬了扬嘴角,开玩笑似的斜了他一眼,然后冲另外两人道,“我们再去别的地方看看,你们告诉其他人中午可以去食堂吃饭。”
胡春杨和徐炳超点点头。
陈宥维刚准备走,顿了顿,又转过了身:“你们以后吃东西的时候注意一点。”
胡春杨一愣:“什么?”
“小心狼毒。”陈宥维低声道。
胡春杨心底陡然一沉。
徐炳超眯了眯眼,眼中闪过一道促狭的精光:“那毒还能放食物里?”
“谁又说了不行呢?”陈宥维定定地看着两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更何况那玩意儿我们都没见过,还是多多提防为妙。”
徐炳超抿着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陈宥维意味深长地看了徐炳超一眼,然后忽然向前一步凑近他耳边,用极低的声音道:“怎么?给你提供了新的思路吗?”
陨炽-10
最近期中考试,然后考完昨天又出去玩了一天累死我了,所以更得比较慢,大家见谅!谢谢你们的喜欢哦!
—————————————————
钟表上的倒计时归置到零,沉闷的一声钟响“砰”地将各自走失的注意力围拢到了一起。
所有人都忍不住将圆桌环顾一周,所幸十二个人都整整齐齐,没有一个人在夜晚死去,大家无一不松了口气。
过了将近三秒钟,狼先生说话了:“恭喜各位在第一夜存活,接下来请大家在十秒内在属于自己的数字灯顶部的感应口处按下指纹,没有按下指纹或超出时间者将会被淘汰,十、九、八......”
狼先生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时间便开始倒计时,胡春杨身形一顿,连忙按下了指纹。
大...
最近期中考试,然后考完昨天又出去玩了一天累死我了,所以更得比较慢,大家见谅!谢谢你们的喜欢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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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表上的倒计时归置到零,沉闷的一声钟响“砰”地将各自走失的注意力围拢到了一起。
所有人都忍不住将圆桌环顾一周,所幸十二个人都整整齐齐,没有一个人在夜晚死去,大家无一不松了口气。
过了将近三秒钟,狼先生说话了:“恭喜各位在第一夜存活,接下来请大家在十秒内在属于自己的数字灯顶部的感应口处按下指纹,没有按下指纹或超出时间者将会被淘汰,十、九、八......”
狼先生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时间便开始倒计时,胡春杨身形一顿,连忙按下了指纹。
大家纷纷按下指纹,数字灯齐刷刷地亮了起来。
倒计时结束,狼先生又悠悠开口道:“今日存活人数为十二人,现在开始发言,从一号开始发言。”
一号是嘉羿,他显然没能适应狼先生这样的快节奏,愣了将近五秒才慢慢开了口:“昨晚没人死亡是个很好的兆头,那么白天就按照李汶翰昨天说的做吧,我们都弃票吧。嗯,就这样,过吧。”
接下来是二号施展,他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有些纠结地挠着头:“今天也没什么好说的吧,我们这种局也不可能按一般的桌游来玩,说什么平安夜女巫用药了什么的,总之目前就这样猥琐地打吧,毕竟......哎我不说了,过!哦,对了!我也弃票。”
陈宥维是三号,他表现得一如既往的冷静:“昨晚没人死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第一天确实也没什么可说的,不过我想问接下来发言的人一个问题。”
他沉着地环视着四周,开口道:“昨晚回宿舍后,有没有人出来过?去了哪里?去干了什么?或者去见了谁?请大家详细地说清楚。”他顿了顿,首先将自己的行踪给报备了,“我先来吧,昨晚我一直在宿舍看书,没有出门过,到了点我就出来跟大家集合了。过。”
胡春杨发现,在陈宥维发完言后,大家的神情都变得有些古怪,他感觉陈宥维进入状态太快了,先不管他究竟是什么身份,他这样的发言对狼、对好人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
尤其是如果他是好人的话,第一天就如此张扬,很有可能会被狼人当成活靶子。
除非.....他是狼?胡春杨深深思考着,接着摇了摇头,觉得不对。
他这样的发言明显好人面居多,狼人如果昨晚就开始有行动,会这么不知轻重地在发言阶段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来吗?更何况狼人之间也互相不通身份,他们怎么可能在第一天就准确无误地找到同伴呢?
这才是第一天,未解之谜实在是数不胜数,胡春杨感觉脑子里是一团麻,索性放弃思考,反正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也省得自找麻烦了。
坐在四号位置上的是夏瀚宇,他的表情依旧那么的处变不惊:“我昨晚没出过门,就一直在宿舍躺着,其实我是有点想出门转转的,想看下这个地方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但是听你们说最好不要出门所以我就没动了,过。”
接下来五号的陈涛、六号的管栎都表示自己昨晚没有出过门,也没有听见任何异样的声响。
马上轮到李汶翰发言了,他似乎是嗓子有些疼,咳了几声才缓缓开口道:“我昨晚一直待在宿舍休息,没有出门过,也没有发现任何异样。然后我现在提醒一下大家,待会儿投票的时候一定要弃票,切记。过。”
接下来是胡春杨,他本身就是那种话少内敛的人,就算心里想得再多可能说出口的也不过是区区十分之一,更何况他也很清楚每个人心里头的小九九肯定已经开始冒头了,他也没必要在第一天就这么认真的去分析,于是他如实回答了陈宥维的问题,然后寥寥数字便结束了发言。
九号吴承泽、十号王喆、十一号徐炳超、十二号胡文煊也结束了发言,没有一个人说自己出过门。
胡春杨认为这个结果也合乎常理,狼人如果出过门自然不会承认,好人也更没必要撒谎,所以要是这么说的话,陈宥维这个问题实际上就是个废问题。
不过,也许他别有用意呢?陈宥维太过聪明和冷静,胡春杨也说不好他葫芦里究竟是卖的什么药。
“全体发言完毕,请由一号开始按顺序上来投票,投票程序设置在讲台上的电脑中。”
夏瀚宇走上讲台,稍微观察了一下,然后冲电脑屏幕按了一下就回来了。
“我点了弃票。”夏瀚宇坐了下来,似乎卸下了一身重担,整个人看起来轻松了许多。
令胡春杨没想到的是,这个游戏居然真的设置了弃票按钮,在他看来,狼先生如此不择手段地想要将他们赶尽杀绝,应该从一开始就引诱他们所有人互相怀疑、互相残杀才对,但是这个弃票的设置,却又如此的人性化,与这个游戏的本质目的完全相悖了。
但细想起来,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不符合常理的,所以无论任何逻辑都无法说通这一切,这里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谁都不能说清楚。
大家陆陆续续上去投了票,轮到胡春杨的时候,他刻意多留意了一下电脑界面,里面的确有一个“弃票”的按钮,但与此同时,左上角还有一个倒计时。
倒计时显示现在还剩将近两分钟。
如果没有在规定时间内投完票的话,会发生什么呢?是按废票处理,还是......
他不禁仰头望向此刻平平无奇、毫无波澜的天花板,他知道里面藏着黑压压的枪支,所有倒计时的时间里都在召唤着它们的出现,它们吹响着死亡的号角,用破空的子弹与淋漓的鲜血摧残着人们残存的意志,令他们无处可逃。
没有人会不畏惧死亡,尤其现在的每一秒,他都离死亡如此的接近,仿若触手可及,他的心跳也不由得跟着变快了。
胡春杨深吸一口气,咬了咬牙,仿佛要将恐惧全都拼命咬碎,接着他按下了“弃票”的按钮。那一刻,他觉得似乎是有个什么在推着他做出决定,仿佛手指都好像不是他自己的了。
他一刻都不想决定别人的命运,可他知道只要自己还活着一天,他就必须得这么做。
“怎么了?你看见什么了?”李汶翰看着他有些失魂落魄的表情,担忧地握住了他的手。
胡春杨觉得此刻李汶翰温热的掌心对于他来说是多么的珍贵,他将视线转到李汶翰脸上,留恋地扫了一圈,然后定定地凝视着他泛着水光的双眸,开口道:“那里有倒计时。”
李汶翰脸色未变,他捏紧了胡春杨的手掌,低声道:“我看到了。”
胡春杨道:“死去的理由有很多种,这里处处都是陷阱,没人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甚至都有人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死。”
就像......姚弛那样......
李汶翰苦笑着摇了摇头:“其实我们都猜到了最后会发生什么,但是我们都不说,可是别忘了,上帝是长了耳朵的。”
上.....帝?胡春杨惊觉自己脑海中有一团被黑雾笼罩着的、看不清五官的样貌一闪而过,他不知为何,竟不自觉地将狼先生与“上帝”划上了等号。
他这时才了然,自己已经开始学会认命了。
等胡文煊从讲台上下来,这下所有人都投票完毕了,等待了片刻,狼先生说话了:“投票完毕,现在开始公布票数。”
大家纷纷屏住呼吸,等待着命运的裁决。
“嘉羿,零票。施展,零票。陈宥维,零票......”
直到胡文煊的零票被公之于众时,所有人这才将提心吊胆的心情松懈了下来,胡春杨垂下眼眸,不由得一声轻轻叹息。
“今天没有人被放逐,新一轮倒计时开始,请各位把握好时间,祝各位好运!”
狼先生声音消失的那一霎那,胡春杨感觉有一阵冷风吹过,吹得整个房间里都是毛骨悚然的阵阵阴气,令人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挂钟里的时间从15小时开始倒计时,今天的一天非常的长。
“我们接下来干什么?”管栎温暖的声音打破了此刻清冷的寂静。
陈涛手肘撑在桌面上,隔着夏瀚宇冲陈宥维仰了仰下巴:“你说呢?”
“这样吧,我问下大家的意见。”陈宥维道,“你们觉得我们接下来是像之前一样集体行动比较好,还是分开各自行动比较好?”
同林鸟大难临头都要各自飞,更何况对于他们这种身处困境且互相之间只认识几个月的十二个人来说,在经历过兄弟的死亡且威胁到自己的人身安全时,如果要十二个人一心同体,实在是难上加难。
但是说实话,这两个方案有利有弊,对于狼人来说,他肯定是希望各自行动,如果集体行动的话他们的行为总归会受到限制,稍不留意就会露出马脚。可是如果各自分开行动的话,对好人而言是非常不利的,可能一不小心就会掉入狼人的陷阱,命悬一线。
尽管狼人还没有开始动作,但是胡春杨觉得,那一天一定不远了。
大家一下子陷入了沉思,这时李汶翰道:“如果大家想好了,我们就来投个票吧。”
其实胡春杨很希望大家一起行动,但是他知道,这个投票完全只是一个形式而已,只要有一个人投出了反对票,那么这个计划就不会被实施。
可是问题是,狼人究竟敢不敢投出这个反对票呢?毕竟能够投出反对票的人,一定会被狼人盯上、被好人警惕,此次投票一定要非常的慎重,很有可能稍不留神,就成为了众矢之的。
可胡春杨头脑中忽然之间又冒出了另一个想法,也许,他可以利用反向逻辑呢?
反向逻辑这种东西,使用得当的话基本上可以掌控全局,可是万一出了差错的话他不仅自身难保也有可能会连累到其他好人。
胡春杨一下觉得有些为难。
他是先知,他的身份不管对于哪个阵容而言都是相当重要的存在,他是好人阵容的主心骨,同样也让狼人咬牙切齿、恨之入骨。
而且尤为重要的是,他需要时刻提醒自己,这不是桌游,这是真实的狼人杀,他不能玩出任何牺牲自己成就别人的花板子出来。
他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他一定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