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忘羡】蓝曦臣有个秘密
蓝曦臣一直有个秘密。
他能看到他家弟弟的内心。
1.
在蓝曦臣的眼里,蓝忘机的肩膀上总是坐着一只小小的缩小版的蓝湛。
然而这只缩小版的蓝湛似乎只有蓝曦臣一个人能看见,连蓝忘机自己都不知道它的存在。
这只小蓝湛团子长得大头小身子,脸圆圆的,眼睛大大的,肥嘟嘟软糯糯,可爱极了。
尤其小团子还和蓝湛本人的脸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看过去俨然是一大一小两张相同的小俊脸,相同的面无表情。
嗷——好萌呀!蓝家大少的哥哥魂觉醒了。
蓝曦臣暗自在心里给这只缩小版蓝忘机起了个名,叫蓝小湛。
2.
但蓝小湛和蓝湛其实不同,它总会做出一些...
蓝曦臣一直有个秘密。
他能看到他家弟弟的内心。
1.
在蓝曦臣的眼里,蓝忘机的肩膀上总是坐着一只小小的缩小版的蓝湛。
然而这只缩小版的蓝湛似乎只有蓝曦臣一个人能看见,连蓝忘机自己都不知道它的存在。
这只小蓝湛团子长得大头小身子,脸圆圆的,眼睛大大的,肥嘟嘟软糯糯,可爱极了。
尤其小团子还和蓝湛本人的脸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看过去俨然是一大一小两张相同的小俊脸,相同的面无表情。
嗷——好萌呀!蓝家大少的哥哥魂觉醒了。
蓝曦臣暗自在心里给这只缩小版蓝忘机起了个名,叫蓝小湛。
2.
但蓝小湛和蓝湛其实不同,它总会做出一些蓝忘机绝对不会做的事情。
比如在小的时候,蓝启仁给他们细讲蓝家的三千条家规,蓝曦臣就眼睁睁看着他家弟弟正襟危坐一脸严肃,而蓝小湛却默默坐在蓝忘机脑袋上,哈欠一个接一个。
蓝曦臣心里暗笑,毕竟还是个小孩子,能不能听懂都不一定。
等蓝启仁讲完了放他们离开时,蓝曦臣走出院门,问五岁的蓝忘机:“是不是有点无聊?”
乖孩子蓝忘机顿了一下,才说:“没有。”
然而他脑袋顶上的蓝小湛正板着一张脸,狂点头。
蓝曦臣:“…………”
3.
蓝曦臣渐渐发现,自家弟弟其实是个心理活动挺丰富的孩子。
虽然蓝忘机本人总是一本正经的表情,可是只有蓝曦臣能看见的那只蓝小湛,还是……挺活泼的。
——比如。
离云深不知处很近的一个山头上有不少兔子,很多蓝家的小弟子都喜欢对这群小白团子摸摸抱抱,可蓝忘机从小就不做这种事。就算兔子都扒到他腿上了,他也只是冷静地看着。
蓝曦臣:“……忘机,你要不要抱抱它们?”
蓝忘机严肃地摇了摇头。
蓝曦臣:“……”为什么不抱,你肩头那只蓝小湛都已经跑到兔子堆里打了好几个滚儿了啊!
蓝曦臣耐心地劝说:“你抱抱它们吧,你看它们这么喜欢你,都快学会爬树了。”
蓝忘机这才慢慢弯腰,小心翼翼地拎起一只放进怀里。蓝小湛大概是高兴了,心满意足地坐回蓝忘机肩上。
蓝曦臣看着自家弟弟一下下轻轻地摸着兔子,眼里明明是很温柔的目光,偏偏却要板着脸。他忍不住笑了。
4.
后来,云梦江氏的魏无羡来姑苏求学了。
蓝曦臣是第一个发现自家弟弟有些不对的人。
那日彩衣镇水鬼作祟,蓝曦臣带的人手不足,就回云深不知处找蓝忘机帮忙,结果要走的时候正好碰上了江家的大弟子和少主。
魏无羡远远就朝他们这边喊道:“蓝湛!”
蓝曦臣知道那是蓝忘机的同窗,便也转头去看自家弟弟的回应。
可蓝忘机似是很厌恶这位魏公子,皱着眉头看了那人一眼便移开了目光。这真是奇了,他弟弟一向是规规矩矩待人有礼,几乎从没对谁表现出过这么严重的嫌弃。蓝曦臣心里一好奇,又向他肩膀上的蓝小湛看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蓝小湛目不转睛地盯着魏无羡,双手捧着小圆脸,大眼睛一闪一闪的,目光里的感情那是……十分之复杂。
蓝曦臣内心:……???
这时魏无羡一行人也已经走近了,简单介绍后,魏无羡笑嘻嘻地说:“泽芜君,你们这是要去做什么啊?”
蓝曦臣这才如此这般地把事情对他们说了一遍。
魏无羡:“捉水鬼我会呀!泽芜君捎上我们成不成?”
蓝曦臣眼睁睁看见蓝小湛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蓝忘机本人还是一副板着脸的样子,说道:“不合规矩。”可他虽如此说,肩膀上的蓝小湛盯着魏无羡的眼神却越发期待起来。
蓝曦臣……蓝曦臣只能笑而不语。
魏无羡却像是很想跟着他们一起去,又嬉皮笑脸地争了两句,连江澄也开始帮着他说话,蓝曦臣这才当机立断道:“也好,那多谢了。准备一下一同出发吧。”
等他们走了之后,蓝忘机皱着眉问蓝曦臣:“兄长为何要带上他们?”
——因为蓝小湛都已经高兴地摇晃脑袋了呀。这么你情我愿的事为什么不答应?……
云梦多水,有经验老道的江家弟子相助,果然力半功倍。
魏无羡发现蓝忘机船底有水鬼后,众人一片人仰马翻。混乱之间,蓝曦臣还是中途听见魏无羡似乎是对蓝忘机说了一句:“昨晚是我不对,我错啦。”
嗯嗯?蓝曦臣回想起前一天晚上,他的确是看见自家弟弟一脸愤然地冲向蓝启仁的书房,肩上的蓝小湛脸都红透了,双手捂在脸上羞得不行的样子。当时他还想这是怎么了,现在看来难道是和这位魏公子有关?
蓝小湛为什么会脸红?难道……
蓝曦臣不由自主地默默想象了一些非常触目惊心的画面,又默默地从脑海里抹去。
最后确定湖中水怪并非寻常水鬼,而是水行渊,一行人只得乘舟又回到镇上。
蓝曦臣一路上都在默默地想昨晚自家弟弟到底是和云梦的魏公子做了些什么,没注意到蓝忘机什么时候和自己站到一艘船上来了。
这时,对面划来一艘载满了金黄枇杷的货船。蓝曦臣的余光隐约瞥到蓝忘机肩上的蓝小湛非常蠢蠢欲动,便看了过去。
它眨着大眼睛看了看那一船枇杷,又回过头,眼巴巴地盯着江澄公子手里已经咬了一口的枇杷,肥嘟嘟的小脸上一半伤心一半不舍,一双大眼睛里几乎写满了两个大字:想吃。
弟弟居然喜欢吃枇杷?之前怎么没发现?蓝曦臣心里有些不解,便问道:“你想吃枇杷,要买一筐回去吗?”
蓝忘机:“……”
蓝忘机:“不想!”
遂拂袖而去。
蓝曦臣心里真的好纳闷: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为什么不买?
5.
再然后,便出了事。
一夜之间,云深不知处被烧,蓝家家主重伤,蓝忘机被打断一条腿,而他蓝曦臣则背负着拯救蓝氏藏书阁的重任隐名埋姓潜逃离开。
等他再次见到弟弟的时候,射日之征已经开始了。那时正听闻云梦江氏的大弟子失踪了,蓝湛虽然嘴上什么都不说,但蓝曦臣却能看见蓝小湛总是皱着眉坐在蓝湛肩上,动不动就满眼担忧地发着呆。
后来,听说魏公子没死,回来了,可弟弟也没见有多开心。
他本人虽脸上总是那么一副表情,蓝小湛却表现的低落极了,抱着小短腿靠着蓝忘机的脖子,没精打采的样子。
再后来,射日之征大获全胜。蓝曦臣也终于见到了魏无羡。那人一身黑衣立于修罗场中,彻夜横笛,笛音如飞鸟振翅冲破云层,万千鬼兵为他所控,所向披靡。
可魏无羡本人却变得和过去不太相同了。虽然他还是那般说笑打闹,但看上去却显得脸色苍白,眼角带煞,连以往没心没肺的笑容都显得有些阴冷。
蓝曦臣似乎有些能明白,为何自家弟弟心里那般失落难过了。
6.
魏无羡死了。
蓝曦臣把这个消息告诉刚出禁闭的蓝忘机时,几乎不敢看自家弟弟的表情,更不敢去看他肩上的那只蓝小湛。
那是无法描述的神色,不敢置信,万念俱焚,心如死灰,都不足以形容。他从没想过能在弟弟脸上看到那样的表情。
从那之后,蓝忘机再未笑过。
他肩头的蓝小湛也是。
蓝曦臣为弟弟能高兴一点简直操碎了心。
别人是看不出含光君有哪里不开心,可蓝曦臣就是知道,蓝忘机不开心。魏无羡死了之后,他就没开心过。
上次金麟台有一个清谈会,他们遇见了江澄,蓝曦臣还眼睁睁地看着蓝小湛气呼呼的把自己的小抹额拽到了眼睛上遮住,又扭了个身子屁股朝人,整个小团子都散发着“我不想见到江晚吟”的气息。
但蓝忘机表面上还是彬彬有礼地和江宗主互相点头致意。只不过本来就板着的脸,板得比之前更严肃了些。
蓝曦臣心里叹了口气,当然知道自家弟弟心里在膈应些什么。
蓝忘机不开心,蓝曦臣也难免忧心忡忡,满腔担忧无处抒发,只能向至交好友外加义弟的金光瑶吐一吐苦水。
于是蓝曦臣忧心忡忡,又带着金光瑶也跟着他愁眉苦脸起来:“二哥,你也别太担心了,忘机会走出来的。你这么一直念念叨叨,都有些像我小时候身边的那些老妈子了。”
蓝曦臣:“…………”
蓝曦臣哭笑不得:“是啊,我这个哥哥当得可真辛苦。”
金光瑶目光温柔,笑着道:“二哥自然是世界上最好的兄长。放心,你可是修仙界第一美男子,比老妈子要俊多了。”
7.
白驹过隙,十三年弹指而过。
那一日,蓝曦臣正要起身去参加金麟台的清谈会,却碰上了自家弟弟夜猎归来。
他站在门口,看着蓝忘机一行人站在院内,不由怔住了。
原因无他,只因他看到本应坐在弟弟肩头的那只蓝小湛背上居然出现了两只翅膀,正在欢快地绕着蓝忘机的脑袋一圈圈地飞!
蓝小湛正在欢快地绕着蓝忘机的脑袋一圈圈地飞!
蓝小湛!高兴得都飞起来了!
飞飞飞飞起来了…………
弟弟这是开心到了什么程度啊!要上天啊!
蓝曦臣惊呆了:“……”难道这是终于能移情别恋了的节奏吗,天哪我的弟弟终于要盼出头了!
蓝家大哥内心悄咪咪地热泪盈眶了,可脸上却立刻摆出完美的微笑,走出去迎上他们一行人。
8.
后来。
哦。
原来没移情别恋。
那只还是魏婴。
9.
再后来,魏无羡和蓝忘机走到一起,整个修仙界皆是大惊,可蓝曦臣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
自从他知道魏无羡被献舍重生之后,他就已经知道自家弟弟这回再也不会放手了。
……虽然,他们诉衷肠的方式比较惊天动地。
自从他们在一起之后,蓝小湛简直黏在了魏婴身上。
吃饭时,读书时,弹琴时……反正只要两人在一起,蓝小湛就时时刻刻都要贴着魏无羡。
蓝曦臣想起先前他们俩还没在一起的时候,蓝忘机连在禁书室找个乐谱,心里那只蓝小湛都要站在魏无羡的肩膀上,张开短短的小胳膊扒着魏无羡的脸颊,还嘟着小嘴要亲。
真是没羞没臊的幸福日子啊。
蓝曦臣:……没眼看了,我什么也不想说[手动再见]。
蓝曦臣真的好心塞。
以前他心塞,还有人能跟他聊聊天,开解他一下。现在……
蓝曦臣不由悲从中来,悲愤地闭关去了。
10.
插播一条消息。
有蓝启仁日记乱入。
【老夫这一生,最骄傲的便是门下有两个十分出众的学生。他们的品行修为、相貌气质无一不是出类拔萃。
小徒弟十三年前,为了当年的修仙界大boss闭关了三年,现在跟着那个大boss跑了。
而大徒弟,现在正为了今年的修仙界大boss闭关。
难不成我姑苏蓝氏真是神T在世?
……吾真乃日狗也。】
END.
1.本来只想写个傻白甜,结果万万没想到,该虐的地方还是没避过去【。
2.还有个设定没来得及写进去,是蓝忘机一喝酒,那只能表现他内心的蓝小湛就会消失。然后蓝二哥哥自己的行为就会……都懂。
【理砂】到医院看腰,接诊的竟是我前男友。
义父:才分手就另寻新欢!才不管你!π_π
………
老婆伤的好重!得管!还得狠狠地管!
砂金没想到自己伤的这么重。
昨天执行任务时,被敌方狠狠地撞在了护栏上,腰上磕出了一大片青紫。
当晚回家洗澡时,因为并没有十分明显的疼痛,砂金只是对磕碰部位做了简单的处理,并没有太过在意。
直到第二天早晨被疼醒,他才发现自己翻身都困难。
砂金扶住腰部,另一只手撑着床,才勉强坐起来,腰部发力带来的刺痛让他不觉倒吸一口凉气。就这样一个小动作,额角就冒出了细汗。
他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将自己挪到床头,伸手......
义父:才分手就另寻新欢!才不管你!π_π
………
老婆伤的好重!得管!还得狠狠地管!
砂金没想到自己伤的这么重。
昨天执行任务时,被敌方狠狠地撞在了护栏上,腰上磕出了一大片青紫。
当晚回家洗澡时,因为并没有十分明显的疼痛,砂金只是对磕碰部位做了简单的处理,并没有太过在意。
直到第二天早晨被疼醒,他才发现自己翻身都困难。
砂金扶住腰部,另一只手撑着床,才勉强坐起来,腰部发力带来的刺痛让他不觉倒吸一口凉气。就这样一个小动作,额角就冒出了细汗。
他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将自己挪到床头,伸手艰难地去够柜子上的医药箱。
砂金专门负责执行危险的任务,受伤之类的事情是家常便饭,他也很明白这一点,所以受伤了也从未麻烦过他人,只会自己备一些药,做简单的处理。
但今天好像有些不随人愿,医药箱里的膏药用完了。
砂金只得将目光转向手机,上面显示的时间才六点,这个时候,药店和医院的门诊都还没上班。
他自嘲似的笑了笑,再次躺回床上,闭上眼睛,试图逼迫自己忘记疼痛,快速睡着。
房间的窗帘并不严实,六点微弱的晨光还是漏了些进来,洒在砂金的脸上,将那些忍耐的汗水折射出来,细细密密的占领着面颊,将微微颤抖的睫毛映晶莹,明示着无眠的今夜。
时间总在痛苦的时候漫长,在这段时间里,砂金脑海里一直显现出一个人的面容,严肃又冷漠,但会在最关键的时刻给予他最好的关怀。
如果近夜他在,可能...
没可能了,已经分手了。还是砂金自己主动提出的,因为他觉得自己每一次任务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虽说他似乎得到的庇佑,但他也不想拉着自己爱的人一同冒险,也从未觉得自己适配这样的爱情,所以选择了分道扬镳。
砂金发出一声叹息,可能是在叹惋这段逝去的爱情,也有可能是在责怪自己为何如此不小心。
晨光终于开始福泽大地,砂金也早早的来到了医院,按着腰坐在了等待椅上。
因为来的早,砂金没等多久就进入了诊室。
接诊的医生十分年轻,看着就像实习生。砂金刚坐下,这个实习生就有些局促地回头,看着帘子后面,似乎是在找自己教授指点。
“步骤不是讲过了吗,这么快就忘了?”
低沉稳重的声音从帘子后面传来,不只是实习生害怕,砂金也被吓了一跳。
这声音,怎么这么像他的前男友拉帝奥。
仔细想想,拉帝奥博学多识,还是教授,到这儿来指导实习生还真有可能。
想到这儿的砂金看了眼遮蔽严实的白帘子,在心理期望着这个实习生能够独自完成此次会诊。
但是这次他没能如愿。
帘子哗啦一声被拉开,拉帝奥从后面走了过来。
当他看到病人是砂金时,直接停在了原地,眼神中掺杂着默然和错愕。
砂金感受到了拉帝奥审视的目光,一瞬间,和前男友见面的尴尬感盖过了腰疼。
实习生见拉帝奥出来,坐直了身子准备提问,却被拉帝奥抢了先。
“这位先生。”拉帝奥的声音依旧沉稳,但也听得出来一丝不悦,“哪儿不舒服。”
事已至此,砂金也干脆放开了,直接撑着桌子,扶住腰,直视着拉帝奥。
“腰疼。”
在这两个字出来的瞬间,拉帝奥的眼神瞬间变了,掺入了不少的愤怒。
【棘境】家有仙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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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棘刺要结婚了。
极境是吃饭时听说这个消息的,罗德岛食堂人声喧闹,贾维端着铺满桃子菠萝草莓巧克力的披萨在他旁边大快朵颐,极境的叉子掉在餐盘上,叮咚一声,他不可思议地盯着沃尔珀:“你说什么?谁要结婚了?”
“棘刺。”贾维狼吞虎咽,“就和你一起住的那个阿戈尔。”
“你废话。”极境说,“我还用你给我解释棘刺是谁吗?”他饭也吃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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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棘刺要结婚了。
极境是吃饭时听说这个消息的,罗德岛食堂人声喧闹,贾维端着铺满桃子菠萝草莓巧克力的披萨在他旁边大快朵颐,极境的叉子掉在餐盘上,叮咚一声,他不可思议地盯着沃尔珀:“你说什么?谁要结婚了?”
“棘刺。”贾维狼吞虎咽,“就和你一起住的那个阿戈尔。”
“你废话。”极境说,“我还用你给我解释棘刺是谁吗?”他饭也吃不下去了,抓住贾维的胳膊:“不是,老兄,你这听谁说的?他和谁结婚啊?!”
“你不知道吗?”贾维诧异道,“这几天舰上都传遍了,棘刺要结婚,听说他和女方恋爱很久,所以最近终于决定找时间把事办了。”
“我不信……”极境松开手,“愚人节?他们玩国王游戏输了?还是说这是罗德岛新流行的什么整蛊活动?我就去际崖城度了个假回来,怎么好兄弟突然就要结婚了?”
“而且!”黎博利抓乱头发,“就那木头,谁会嫁给他啊?!!”
贾维抬头扫视食堂一圈,两口把披萨塞进嘴里毁尸灭迹,他嚼着一嘴饼皮含糊道,“你等着,小爷叫奥斯塔来跟你说。”
他手指在通讯器上点点,不久冲着人群挥手,“奥斯塔!这边!”
白发的鲁珀端着餐盘在他们对面坐下,瞄了一眼贾维空空荡荡的桌面,“你不吃饭吗?”
“吃……吃完了!”沃尔珀忙不迭道,“今天的叙拉古经典通心粉真不错,肉酱口味,哈哈,奥斯塔,你也应该尝尝——”
“是吗?”鲁珀狐疑道,“可今天通心粉窗口没挂牌子啊?”
“啊!啊——奥斯塔,先不说那个,极境有事问你。”贾维冲他挤眉弄眼,“实验室的棘刺是不是要结婚了?”
“不太清楚。”鲁珀慢条斯理地叉起一卷细面,“但棘刺确实好久之前就来订过一套西装。而且缝纫室最近非常忙碌,很多干员都来订礼服,她们说最近罗德岛上有重要场合,需要盛装出席。”
“柏喙小姐和梓兰小姐忙不过来,所以我最近都在帮她们赶工。”奥斯塔咬断面条,“噢,对了,你需要吗?”
极境傻了:“我需要什么?
“礼服啊。”他理所当然道:“你们关系不错,棘刺难道不会请你做伴郎吗?”
“可是……我从来没听说……”
“我也不知道女方具体是什么人。”贾维拍他的肩膀,“你懂的,我们和棘刺又不像你跟他那么熟,这事也不好直接问,要不,你再打听打听?
02
极境精神恍惚地从食堂出来,经过疗养庭院,看见调香师抱着几大束色彩缤纷的花迎面向他走来,花束沉而有分量,几乎把她娇小的身体淹没。
极境赶紧快走了几步,帮她抱着,少女冲他展颜一笑,“谢谢你,极境先生。”
“不客气,莱娜小姐。”极境嗅了一口,“这些花都要送到哪儿去呀?”
“放在这边的展示台就好。”调香师说,“一会儿锡兰,薄绿还有玫兰莎她们会来帮忙挑选。”
“挑选?”
“是呀,这些花是准备在棘刺先生婚礼用的。”少女白皙手指拨着花枝,“我们在纠结放哪几种呢。”
“怎么——怎么?”极境瞪大眼睛,“莱娜小姐,你也知道棘刺要结婚的事?”
”知道的。”她说,“花房两个星期前就在选花了,我们还特意采购了一批米诺斯才有的永生花……非常漂亮,易于贮存,而且最重要的是它还有香味,极境先生,你想看看吗?”
“谢谢……谢谢,先不忙,莱娜小姐。”极境摆手,“你知道是谁要和棘刺结婚吗?”
沃尔珀少女沉思了一会儿。
“我没有见过这位小姐……女士?只是听说和棘刺先生是熟人……好像,和他同样在实验室?”
“实验室?”
“或者是工程部。”她歉意道,“抱歉,我记不清了。”
“没关系。”极境说,“耽误你了。
03
他帮调香师把花束堆到展示台上,她留他喝茶,极境婉言谢绝了,他心里装着事,迫不及待想找棘刺问个清楚。
下了三楼,他经过绿意火花,澄闪正在门口扫地,看见他便打招呼,”极境先生,下午好!”
“下午好呀,小苏茜。”
菲林女孩直起身,她拿着扫把:“呀,极境先生,你的头发是怎么了?好乱。”
极境伸手扒拉扒拉,摘下两片绿叶来。
“大概是刚刚在花房沾到了,没事。”
“这怎么行。”澄闪正色道,“极境先生,你的头发也有点长了,刘海乱糟糟的。”她不由分说把黎博利拉进店里,“我帮你修剪一下,很快的。”
极境被按在转椅上坐下,从镜子里看见背后的深靛,斐迪亚坐在沙发上,法杖倚在一边,正翻着一本膝盖上的书,他们在镜子里互相微笑点头。
澄闪拿着小喷壶往他的头发上洒水,极境说,“只要……”
“只要剪剪白色和黑色的部分就可以了,一点红头发也不要剪。”菲林从善如流,“我早就记住啦!”
店内一时安静,只能听见澄闪的剪刀咔嚓咔擦声,深靛把书翻过一页,说,“小苏茜,你觉得到时候会场灯光用什么色调比较好?”
“嗯?问我吗?”澄闪扫去极境肩膀上碎发,“我也不太懂,反正有深靛小姐的源石技艺,不管什么样的灯光都很漂亮。”
“谢谢,不过还是要看棘刺先生喜欢哪种吧?”
“也是呢。”
“……”
“等等等等!”黎博利突然转头,吓了澄闪一跳,“很危险啊,极境先生!”
“对不起,但是,你们刚刚说棘刺?他又怎么了?”
“我负责棘刺先生婚礼的灯光设计。”斐迪亚说,举起手中书,“所以想找些舞台效果的灵感。”
极境快疯了:“怎么你也在给他准备婚礼?!!”
“诶?”
“我不会是罗德岛上最后一个知道棘刺要结婚的吧?”黎博利颓然从椅子上滑下,“怎么一夜之间大家都心知肚明,并且都在替他准备……可是,可是,我连他要和谁结婚都不知道……”
“其实我也不清楚到底是谁……”澄闪说,“我是听深靛小姐告诉我的。”
“我见过一次。”斐迪亚说,极境猛然抬头,深靛抿了抿唇,“很漂亮,很活泼。”
“是谁?”
“名字我就不太清楚了。”
“种族呢?”
“呃……看不出来。”
澄闪替他把头发吹干,极境说,“谢谢。”
“不客气。”菲林说,她推过一旁的小餐车,“要尝尝点心吗?”
极境拿起一块湖蓝色的蛋糕,“这是,蓝毒小姐的手艺?”
“对!”澄闪点头,“极境先生一下子就认出来了,刚刚蓝毒小姐和格劳克斯小姐送了些点心过来,她们负责婚礼上的甜品,所以让我们试吃呢——”
极境顿时胃口全无,未咽下的蛋糕在他喉头心头堵着一团,他苦笑着放回去,“不了,谢谢你,小苏茜。”
“诶诶?”澄闪着急道,“是怕有毒吗?没事的,蓝毒小姐只是用了食用色素,味道很好的……如果极境先生实在吃不下,这儿还有琴柳小姐做的甜司康饼……”
“不是的。”黎博利摇头,“蛋糕很好,是我的问题。”他试探着问,“很多人在准备婚礼……婚礼上的点心吗?”
“不止点心。”深靛说,“食堂已经争论好几天婚宴的菜品了,年小姐想全都搞成尚蜀火锅,古米认为乌萨斯菜才能让大家吃得痛快,伊芙利特嚷嚷着要烤肉,令小姐说没有女儿红万万不可,崖心给她哥哥——那位喀兰贸易的大总裁打电话,张口就要银灰先生送几千箱谢拉格的青稞酒来……”
“居然是真的。”极境喃喃,“原来,只有我不知道……”
04
极境在宿舍里一直等到天黑,从前这个时候宿舍里早就灯火通明,有时候是棘刺不在,有时候是极境不在,阿戈尔在实验室敲下报告的最后几行,黎博利在酒吧里高谈阔论。接着,他们会一先一后回来,后进门的那个人能听到先进门那个人洗漱的声音,窗帘拉了一半,暖光的灯光在瓷砖上投下模糊柔和的影子。
极境进门时会大声地喊“我回来了”,总是如此,像某种既定俗成的仪式,于是棘刺被动地养成了同样的习惯,阿戈尔在门口换上拖鞋,开口,说“我回来了”,极境叼着牙刷晃晃悠悠倚在门口,上身赤裸,脖颈搭着毛巾,满口泡沫地和他打招呼,先说自己出了什么样的任务,在酒吧遇到了什么人,然后问他实验室又有什么新鲜事。
有时候和棘刺一同坐班的人会请他喝果汁或汽水,他搁在一边往往会忘掉,于是带回去给极境,黎博利兴高采烈地拧开喝几口,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刷过牙,于是又闹起来。
“都怪你,兄弟。”他哭丧着脸,“我还要再重刷一遍。”
“对你好还不行?”棘刺解开绑头发的发圈,“什么毛病?”
过了一会儿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黎博利蹲在那里吃薯片,含糊不清地念叨:“反正还要重新刷牙,那就再吃点东西算了。”
……
极境吸了吸鼻子,这时棘刺推门进来。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兄弟。”
棘刺脱下外套,然后又在口袋里掏了掏,丢过来什么东西,极境下意识敏捷地伸手一接,是罐咖啡。
“哪有人晚上喝咖啡啊!”
“上午艾泽尔给我的。”棘刺说,“那你明早喝好了。”
他说得自然,极境握着易拉罐,棘刺把外套挂在衣架上,“你洗过澡了吗?洗过了我去用浴室了?”
“兄弟——”
“嗯?”
“我有……”他下定决心,“我有话要问你。”
“什么?”
在等待的几个小时里极境在脑子里预想了几十种询问的方式:
最普通地:兄弟,听说你要结婚了?
最轻松地:兄弟,你要结婚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告诉我,太不够意思了吧!新娘是谁,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最漫不经心地:最近大家都说你要结婚了,不会是真的吧?
最讨打地:哈哈!哪位小姐眼光这么差,居然会看上你,我说兄弟,你这么难相处的人都能结婚,大帅哥我居然还单身,老天真是不公平啊!
……
几十种推演一种都没派上用场,极境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木头拉锯,又干涩又慌张,他甚至没能笑出来,笑声变成一团胶卡在他喉口,他结结巴巴地说,“大家……大家都说你要……要结婚了……”
阿戈尔向浴室的步子顿住了,他说:”啊,确实是。”
悬在极境喉口的那颗大石头砰地坠落下来,不仅不让他感到轻松,反而激起一片水花,几乎要从黎博利的眼睛里跑出来了。
“不是兄弟,这也太,太突然了——”他四处转头,然后又盯着自己的膝盖,“我从来没听说过你有女朋友……”
“……”
“你什么时候谈的恋爱,是来罗德岛之前吗?”
“之后。”
“是,是舰上的干员吗?”
“是。”
“是谁呀?”
“……”
极境感觉自己像个盘问儿子感情状况的老父亲,又觉得如果真的只是这么单纯就好了,他一颗心被戳了个七扭八烂,而棘刺说,“不告诉你。”
“你也太不够意思——”
“反正婚礼时就会知道吧。”
“……对不起。”
阿戈尔金色的眼睛凝视着他:“为什么要道歉,我不喜欢别人总是对我抱歉。”
“谁对你道歉了!”极境用手掌抹了把脸,声音恢复轻快,“我只是在自责而已,作为岛上第一先锋通讯员,大帅哥居然连最好兄弟的感情状况都不知道,还要靠别人通知我,这难道不是值得反思的事情吗?”
“哦。”棘刺若有所思地点头,“那你反思吧,我去洗澡了。”
他进了浴室,不久水声响起来,极境握着手里那罐咖啡,心酸无比,他想:这可能就是棘刺给他的最后东西了。
05
极境去博士办公室送资料,指挥官一手撑下巴,一手唰唰在文件上批注,极境把文件夹递给他。
“谢谢,极境,帮大忙了。”博士说,“要吃蛋糕吗?蓝毒她们送来的。”
极境一听到蛋糕就开始胃堵心堵,他摇头,而博士又问:“棘刺的婚礼准备得怎么样了?”
“怎么了?”博士察觉有异,“你这是什么表情?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
“我想着你也不能不知道。”博士剥开糖纸,自然地四处环顾,确定办公室再没别人,从兜帽下一口气放进去四块,“唔……毕竟棘刺前不久才找我批婚假来着。”
“虽然罗德岛上没有先例,但还是给他批了。”
“博士!”黎博利噌地从沙发上蹿起来,双手撑在办公桌上,“你知道棘刺的新娘是谁吗?他说是岛上的干员,有她的档案吗?能让我看看吗!”
“呃……这不好吧。”
“拜托了博士,可公开的那种就行!”
“不是不能给你看。”博士沉静地说,“只是那位的档案早就被棘刺拿走了。”
他顺手往极境大张的嘴巴里丢了根炸薯条,“说起来,极境,你觉得有必要给棘刺换宿舍吗?”
“换——换宿?”
“结婚之后,会想要和伴侣住一起比较好吧。”博士自顾自思考起来,水笔在白纸上圈圈画画,“不然单独批一间做婚房?会不会有点草率……还是另建,说来罗德岛上慢慢可能也会有这种需求了啊……也不知道最近的行驶路线会不会经过景色好的地方……度个蜜月什么的……”
“博士!”黎博利猛然打断。
“嗯……嗯?”
“没事,我先走了。”极境匆匆逃窜,甚至忘了把办公室的门带上。
06
一位不知名的哲人曾经说过:失恋时,工作是最好的治愈良药。所以陷入悲伤的恋爱笨蛋们,快快工作起来吧!
极境想起这句名言,深以为然,他去了第三小队的办公室,准备向队长申请任务,越多越好,最好给他派个一年半载的外勤,驻扎萨尔贡雨林才好。
他一进门,第三小队的队员便都看着他笑,有的叫道:“哟!极境你从杜林人那里度假回来了。”极境不回答,和Mantra说,“队长,有没有什么能让我做的工作?”他的队员们又高声说:“听说你兄弟棘刺要结婚了。”
极境差点哭出来。
“你不用去帮你兄弟准备婚礼吗?”他们又问。
Mantra认真地看着他,极境鼻子一酸,“队长,果然还是你心疼我,了解我,知道我现在的心情……”
她指着门,冲他甩了甩手。
黎博利睁大眼睛:“是有什么任务需要我立刻就去吗!”
“是这样,极境。”队里另一个通讯员咳嗽一声,“虽然平常都是你和队长交流最多,但这么多年了,我们好歹也能看出一点。”
“我们觉得吧……”又有人说,“队长这个意思,应该是让你快点滚蛋……”
07
“你来的正好。”温蒂说,“我们正找你来着。”
极境眼睛一亮:“有任务吗?”
“也算任务吧。”温蒂说,“棘刺快结婚了,准备找你出些点子。”
极境转身就走。
流明死命拉住他,“等一等啊!极境先生!大家找你找了好久!”絮雨和安哲拉一左一右架住他,点头。
“温蒂小姐。”极境悲怆道,“连你都出动了?你不是有很严重的洁癖吗?”
“没办法啊。”她叹气,“博士说岛上的伊比利亚人应该互帮互助,絮雨她们来找我,说婚礼没个主心骨,大家都是老乡……虽然我也没什么经验就是了……”
“极境先生。”巡游医师柔和地说,“你聪明,脑筋灵活,和棘刺先生关系又那么好,我们希望你能想些好点子,让婚礼更难忘一些。”
“我想把礼堂炸了。”极境说。
“……”
“怎么,不好笑吗?
“你这种平常没个正形的人说出这种话还怪可怕的。”温蒂打量他,“总之,其他我们都安排的差不多了,我负责场地的安排和清扫消毒,深靛负责灯光设计,安哲拉负责写请柬和人员联络,乔迪……”
“只要需要的我都会帮忙。”流明忙不迭地补充道。
温蒂点头:”所以你只要负责出点子就好了,怎么搞怎么来。”
“只要不是炸水管,或者搞出什么火灾爆炸,就随你,凯尔希医生特批这次行动可以出格些……这不是你们俩最擅长的吗?”
08
罗德岛上的KTV练歌房,极境抱着话筒鬼哭狼嚎。
“星熊。”陈晖洁揉着太阳穴,“这醉鬼怎么回事?你叫我来干嘛?”
“他失恋了。”高大的鬼族女性咧嘴一笑,“我在一层的酒吧遇到他,他说要跟我喝酒,喝多了又闹着要去唱歌。”
“我想着一会儿我自己怕是弄不回去他,所以叫老陈你来搭把手。”
“少来。”陈晖洁坐下,“你一个人还扛不走他?”
“就当我找你放松放松。”星熊凝视着她,“好久不见了,不是吗?老陈。”
陈晖洁想起某些事情,她叹了口气,冷硬的嘴角松动些许,“是啊,星熊,那就……”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人如天上的明月是不可拥有——情如曲过只遗留——无可挽救再分别——”极境瘫在沙发里,声音悲戚:“为何只是失望,填满我的空虚,这晚夜——没有吻别——”
“仍在说永久,想不到是借口——”
“等等。”陈晖洁默然:“他唱的是龙门话?”
“……是吧。”星熊说。
“听说他走过各种地方,作为向导,会的语言肯定不少。”
“从未意会——要——分——手——!!!”
舒缓抒情的伴奏声中,极境从沙发上爬起来,一脚踩茶几,手握话筒,撕心裂肺,放声悲歌:
“但我的心每分每刻仍然被他占有——
他似这月儿——仍然是——不——开——口——”
“我真服了。”陈晖洁说,“你到底灌了他多少酒?”
星熊举起双手:“全是他自己喝的,我绝对没灌,算上啤酒怎么也有个五六瓶,而且他还是掺着喝的。”
极境醉眼朦胧地辨认了她一会儿,抱着话筒连连后退,又对陈晖洁敬礼。
“对唔住!陈sir!”黎博利打了个嗝,“你也来……嗝,你也来参加我兄弟的婚礼是吗……嗝,欢迎欢迎——”
“哦,对、对了陈sir……”他摇摇晃晃地凑上来,“那个,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陈晖洁扳住他肩膀,强行和醉鬼保持距离,“什么事?”
“借我……嗝……借我你的水枪好不好?”他喃喃道,“我扛着去参加棘刺的婚礼……我、我喷死他……”
“……”
星熊笑得发不出声。
“陈sir!星sir!”极境醉醺醺地说,“你们也唱啊!”
“我们不唱了。”星熊忙不迭道:“你唱,你唱,唱累了我送你回去……”
极境又切了一首歌,做出弹吉他的动作,手指拨着空气甩头。
“汹涌的爱,扑着我,用力乱吻乱缠——偏偏知道,爱令我,无——明——天——”
“我到底为什么要坐在这里?”陈晖洁说,“这是什么龙门金曲演唱会吗?”
星熊用牙咬开一瓶啤酒。
“爱会像头饿狼,嘴巴似极甜
假使走近玩玩它凶相便呈现——
……
爱会像头饿狼,岂可抱着眠
它必给我狠狠的伤势做留念——”
极境整个上身后仰,话筒高举到嘴边:“它必给我狠狠的——伤势——做——留——念——”
伴奏的最后一点余韵里,黎博利带着哭腔高声道:
“棘刺!你个扑街——!!!”
星熊一口酒喷了满地。
同时KTV的门被推开,银发的鲁珀走进来跟他们打招呼。
“晚上好啊,拉普兰德。”星熊说,“你怎么来了?”
“我经过练歌房。”鲁珀说,“听见里面一直在嚎什么饿狼饿狼的,就进来瞧瞧。”她看了眼躺在沙发上的极境,“呦,黎博利,这是怎么了?”
“你不是在帮忙筹备婚礼吗?”
挺尸的极境听到关键词立刻被触发,扑到她面前:“婚礼!新娘是谁?求你了,告诉我吧——”
“她是哪里人,干什么的,什么种族?”
“好像是鲁珀吧。”银狼随意道。
“哪个鲁珀?”
“反正不是德克萨斯。”
极境望着她,突然抽抽噎噎,“你是——呜——你是拉普兰德小姐——”
拉普兰德盘腿坐在茶几上,一手捞过冰桶里的啤酒,用了点劲在大理石茶几上一敲,瓶口齐整地被割开,她仰头灌了两口:“是我,怎么了?”
“你是拉普兰德……你是、近卫干员,还是领主……我恨领主……”醉鬼咬牙切齿,“我恨你们……”
银狼稍微呛了一下,她看向另外两人:“这是……喝大了吧。”
她伸出涂着黑色指甲油的手,拍拍极境的脑袋,笑眯眯道:“好啊,等你下次见到喀兰贸易那位总裁,你也这么跟他说。”
极境抱着酒瓶闭眼重新躺倒,陈晖洁有点担忧,星熊摆手:“没事老陈,他弄不开的。”
“我是这么在乎他,却被他全部抹煞,越疼他,越伤心,永远得不到回答——”迷迷糊糊又有人推开了房间的门,极境头痛,想吐,意识跟不上脑袋,他眼前一片天旋地转,感觉星熊她们远远地和什么人说话,说着,那就拜托你了,那人说没事,把他给我吧。声音熟悉,但极境对不上号,他想着不行啊,他不能回去,还没唱完呢,黎博利扯着嗓子:“到底他,怎么想,应该继续猜测吗——还是说好全忘了吧……”
“闭嘴。”那人说。
极境感觉自己趴在一个温暖的背上,不算宽厚,却很稳当,KTV里的霓虹色灯光散去了,耳边的音乐也消失了,他好像趴在海面上平稳前进的一叶小舟里,他垂在那人胸前的胳膊摇晃着,偶尔擦过对方的脖颈,凉凉的。
“好凉……好舒服……”极境醉意昏沉地摸来摸去,那人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把他往上掂了掂,“你别乱动。”
“呜……”黎博利挨了打,他心里本来就难受,借题发挥开始抽噎起来,“你说……棘刺……他到底要跟谁结婚啊……”
“他怎么能结婚呢?他凭什么结婚啊?!”
他听到背着他的人问:“他为什么不能结婚?”
“……”
“你喜欢他吗?”
极境把脸埋在他背上,用力摇头,“我才不要喜欢他。”
那人的脚步停了一瞬,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向前走,极境对他肩膀又掐又咬,:“以后他再也不会从酒吧捡我了,也不会背我了,不会跟我玩,更不会把别人给他的饮料留给我喝……呜,我兄弟……我最好的兄弟没了……”
“他这么对你,你还把他当兄弟?”
“……”
肩上传来呼噜声,阿戈尔泄愤似地狠狠拍了他的屁股一巴掌。
“傻子。”
09
极境在礼堂和人说话,这礼堂本是罗德岛上的大议事厅,通常用来开会和做战前动员的,这次博士特批,用作婚礼礼堂。
“等到到时候交换过戒指,上面高台的幕布就会掀开。”极境指着说,”红豆小姐,你们乐队就开始演奏。”
“你嗓子好哑。”萨卡兹少女说,“喝点水吧。”
极境用力咳嗽,他宿醉两天还没缓过来,太阳穴仍残存锯齿样的痛,嗓子也哑得不行。
他对自己那天晚上的最后记忆是被星熊扶进了KTV,后面他就断片了,模模糊糊地感觉自己喝酒,唱歌,极境第二天醒来时对究竟是谁把自己送回去的都没有印象,他小心翼翼地问棘刺,自己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没有。阿戈尔说:你回来倒头就睡了。
极境松口气,放心,又有点失落,他忍不住地想,如果他趁着酒劲和棘刺坦白,其实他暗恋他很久了,又会发生什么呢?
觉得他奇怪?恶心?不能接受,还是无所谓?
他天马行空地想着,讯使问:“所以我们需要在婚礼前就到最上面那层去?”
极境回过神,“对,你们需要提前入场,就站在二楼的平台上。”
依特拉人感慨,“想不到有朝一日我还能上高台。”
“然后这个——”极境后退两步,“等下把幕布挂上去,不用的时候就收在两边……”
过了不久,送葬人来了,他从主席台的一侧走到另一侧,从口袋里掏出卷尺,蹲下。
“送葬人先生?”
“我来测量这里的宽度,这关系到究竟选用多大直径的花束。”他说,“不必在意我。”
极境试探着问:“你是花童?”
萨科塔没感情地看他一眼:“我是神父。”
“……”
乌有摇着扇子从一旁闪出来:“我是司仪。”
煌刚搬完搭气球拱门的材料,正在休息,听完水呛了满口:“有神父又有司仪的,这到底是哪国婚礼啊?”
“热闹,热闹是最重要的,别在意那么多。”乌有笑眯眯道:“对了极境小哥,听说你是这次婚礼的总策划,你都准备了什么点子,跟我们说说?”
“啊?”极境说,“我什么时候成总策划了?”
“嗯?大家都说你是总策划,还是棘刺的伴郎。”
“伴郎”两个字快把黎博利的心扎穿了,他只能强行转移话题,“哈哈……我是这么想的,在二楼布置乐队,然后等、等交换戒指后,就把幕布扯下来,从婚礼进行曲切换成摇滚乐,是AUS的歌,这首棘刺也喜欢……”
“然后后面的LED屏,我想应该放他们的生活VLOG会比较好,但棘刺说没有……所以就放照片……照片他还没给我。”
有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极境的影子里,极境吓了一跳,“傀影先生?”
“我来送东西。”高大苍白的菲林摊开掌心,是个磁盘,“照片在这里。”
他们把磁盘接上,屏幕上照片一张张闪过,基本全是极境和棘刺两个人:玩水的,喝酒的,工作的,并肩行走的……甚至还有一起被挂舰桥的,也不知道是路过的哪个干员顺手拍的。
“怎么都是合照。”黎博利点了又点,“新娘呢?”他开玩笑缓和着气氛,“虽然大帅哥我确实风姿过人,但是也不能在兄弟婚礼上抢风头啊!”
“棘刺说,”傀影顿了顿,“他说他没有单独的照片。”
“那新娘的照片呢?”
“不知道,他没说。”
极境蹙眉:“这算怎么回事,他和人家结婚,连一张照片都拿不出来……”
乌有赶紧打圆场,“哎呀,你也不能怪棘刺啊,新娘子本来就不喜欢拍照,没有照片是正常的。”
“乌有先生。”极境发现了新大陆,“你见过新娘子?”
乌有摇着扇子的手一卡,“见过——见过几面——”
“真的吗?她是我们岛上的哪一位?”
“呃,呃,我也不知道她的名字。”
“种族呢?”
“好像……嗯,好像是菲林。”
“菲林……”极境喃喃道,“之前有人说她和棘刺同实验室,还有人说是棘刺的熟人……我记得谁好像还说她是鲁珀……”
“她到底是什么人啊?”
“我记得是沃尔珀。”煌说,“乌有,你是不是记错了?”
“不对不对。”来给他们送水和毛巾的能天使说,“我之前听到了,是库兰塔。”
“好像是工程部的。”
“不是后勤部的吗?”
“我上次见她从医疗部出来……”
“可档案上写的是联络处。”
“……”
“各位。”极境人都傻了,“你们说的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是阿戈尔。”傀影不容置疑地给他们一个结论,所有人都看向他。
“如果是那一位,就是阿戈尔。”送葬人平静地补充:“如果是那一位,那就是黎博利。”
极境眼前一黑:“还有两位?”
煌捏扁矿泉水瓶:“我好恨谜语人——”
“只能说棘刺小哥把新娘子藏得太好了。”乌有拍他的肩膀,“所以大家认知上都有些偏差,何况他这婚结的仓促,也不是所有人都见过。”
“等到婚礼的时候,不是就知道了嘛。”
“嗯……”极境笑得勉强,“那这些照片……”
“你就放心大胆地用吧。”乌有说,“没有新娘的照片就放新郎的,棘刺那么讲义气,总不能从你俩的合照里把你裁下去,何况你是他最好的兄弟,是他人生的重要组成部分!”
能天使默默地拍了拍掌。
“可是……”极境仍觉不妥,“可是新娘不会介意吗……”
“她绝对不会介意的。”乌有拍着胸膛,“我向你保证,新娘人非常好,她一直很想认识你,她绝对不会介意的。”
10
婚礼前一天晚上,极境早早就躺下了,他睡不着,在床上辗转反侧。
他脑子里过着婚礼的一切准备:场地,灯光,仪式,音乐,婚宴……反反复复地想着每一道细节,确信没有疏漏。
月光透过没拉的半扇窗帘泼在他身上,他听着对床棘刺均匀的呼吸声——这家伙坦然又平静,完全看不出第二天要做新郎的模样。
在极境记忆里,上一次罗德岛上这种盛大的聚会还是新年,所有在外出任务的干员,无论哪个部门,在什么地方,只要能赶回来的,全都风尘仆仆回到本舰。人人都很快乐,为了融入这个气氛,至少看上去都很快乐,棘刺找到极境时他正在帮忙贴气球,因为头上那撮红毛被胶带粘住而惨叫,棘刺在下面喊他,他头顶着那个红气球从椅子上跳下来。
“兄弟哇啊啊啊啊!”黎博利眼泪汪汪,“你来得正好,快救救我,大帅哥的头发被粘住了!”
“撕下来不就好了。”
“撕下来会把头发一起撕掉的!!”
“……你过来点。”
他把头努力地伸过来,吹得鼓鼓的气球砰地一下拍在棘刺脸上。
极境发出一阵爆笑,脑袋带着那个气球胡乱飞舞,一下下怼着棘刺的脸,棘刺被他三两下打出火来,下手就重了些。
“啊。”阿戈尔语气平板,“不小心揪掉了。”
“什么——”他语气慌张,“你揪掉什么了?揪掉多少?啊?兄弟!啊?不是吧!!!”
棘刺把用指尖细致地把那些鲜红的发丝捋顺,和已经失去粘性的胶带剥离开,他做这些事时依旧面无表情,极境刚开始努力地低着头,到后来就开始抱怨脖颈好酸,棘刺的动作好慢。
“那你自己弄?”
“别,我不说了,我不说了。”
肩上一重,极境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两条胳膊垂在身体两侧晃荡。
“挪一挪。”棘刺拍他脑袋:“碍事。”
“借我放放,兄弟,低头低得有点儿晕。”
他们保持这个奇异的姿势站在宴会厅一角,有人经过,和他们打招呼,棘刺全神贯注帮肩膀上的白毛脑袋抢救头发,只略点一点头算作回应,于是他肩上的黎博利代替他奉上双份的热情,极境说话时嘴唇一张一合,带着略略削尖的下巴在棘刺肩上振动。
棘刺不自在地动了动。“好了。”
“谢谢了兄弟!幸亏有你。”极境重新如获至宝地摸摸自己抢救成功的红毛,挽一挽袖子,转身又要向梯子上爬。
“你干什么?”
“气球还没贴完啊。”
“然后再把头发粘住?”棘刺打量他,“这次我可不会再帮你了。”
“呃……”
“给我。”棘刺冲他伸出手。
“啊,什么?”
“气球,我来贴。”
极境忙不迭从桌子上拿过一大包刚拆开的气球,三两下又吹好一个,贴心地贴上胶带递过来,棘刺踩着梯子爬到高处,向左迈了一步,稳稳踩上宴会厅的置物架。
“小心啊。”极境站在下面仰头看他,“你往左贴……过头了,往右一点,再往下,不对不对,还是有点歪……”
“闭嘴。”棘刺被他指挥得心神不定,“你去找点别的事做,不要看我。”
他温顺地噢了一声,转头去跟其他装饰宴会厅的人聊天,耳边没了叽叽喳喳,棘刺很快完成工作,还顺手调了其他几个塑料花的位置,等他转头想下来的时候,发现原位的梯子不见了。
他黑着脸:“极境!”
“我跟你说,上午我去音乐室看她们排练,好家伙,那几位萨卡兹小姐准备晚上搞个大节目……哎?哎?兄弟?你叫我?”
“梯子呢?”
“嘶!”极境抽气,“肯定是被泡普卡和铃兰她们搬走了,她们刚刚在对面贴年小姐和令小姐剪的窗花来着,你看吧兄弟,不让我在旁边陪你,所以人家没发现梯子旁边还有个你,就搬走了……”
他左右张望:“那几位小姐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棘刺低头用目光测算自己离地的高度。
“我说。”极境瞪大眼睛,“你不会是想直接跳下来吧?”
“不然呢?”
“你会摔得很惨。”极境笃定,“我有经验。”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棘刺倒挺想听听他为什么会有这种经验,而极境握了握拳,仿佛下定什么决心,“你跳吧!我会接着你的。”
“别开玩笑了。”棘刺根本没当真,“我会把你胳膊砸断。”
“这个高度没关系的!”极境向他展示自己手臂上的肌肉,“而且你也没那么重,我会抱住你的腰给你做缓冲的,来,兄弟,跳吧——”
“我觉得不——”
“相信我!”那双闪亮的灰眼睛熠熠生辉,看得棘刺有一瞬间的失语,“兄弟!如果你连我都不相信,你还能相信谁!”
……
“兄弟!”人来人往的宴会厅里,白发的黎博利仰头对他喊,“相信我!跳吧!”
阿戈尔深呼吸。
他向前一步,伸开双臂,朝着他的方向纵身跃下。
11
极境仍然一动不动地躺着,他抹了把脸,发现一片潮湿。
气球。
他想起来。
他突然觉得婚礼礼堂的某个气球没有贴好,也许是没贴上,也许是贴歪了,总之是不完美的,他翻身坐起来,用手机屏幕的光照着,去翻自己外套。
身后传来脚步声,棘刺也起来了。极境说:“我吵醒你了?”
棘刺拧亮了床头的灯,摇头:“没有。”
声音清明,听不出半点睡意。
“你去哪儿?”
“去礼堂。”极境穿外套,“有个地方,我不放心要去看看。”
“什么?”
“气球。”
棘刺沉默;“你回去睡觉,只是气球而已。”
极境用力摇头:“什么叫只是气球而已,会影响效果的。”他已经披上外套,发现没换睡裤,低头在门口穿鞋,棘刺几步追上,拉住他:“真的不必。”
“怎么不必?”黎博利嗓子哑着,“兄弟,你相信我,把你的婚礼交到我手上,那我必须确保它从头到脚连一根头发丝都是完美的。”
“但它只是气球。”
“它不止是气球。”
“我看不出有什么严峻的必要性。”
“它不止是气球!”极境高声打断,“是你的婚礼!你的!”
……
一阵沉默。
“抱歉。”极境揉着太阳穴,“兄弟……你早点休息,明早还要早起去接新娘子的……别管我了,好吗?”
“你睡觉,好吗?明天我一定给你一个完美的婚礼。”
阿戈尔凝视着他,许久,棘刺说:“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极境跑出宿舍外,他还穿着拖鞋,走廊幽长寂静,只有声控灯随着他的脚步声,逐一亮起银白色的冷光。
寒气从他的脚踝扑到全身,黎博利慢慢靠墙蹲下了。
今晚可以掉眼泪,可以的。仅限今晚,明天在婚礼上要快乐而热烈,要让所有人幸福。
极境小声对自己说。
他把脸埋进膝盖里,肩膀耸动,哭了。
12
棘刺婚礼当天。
极境凌晨就起来,换上奥斯塔前几天送来的西装,雪白修身,裁剪齐整,配酒红色衬衫和金色领带,显得黎博利腰细腿长,高大挺拔,是他这么多年来穿过最合身的礼服之一。
他的西装外套挂在衣架上,极境从浴室抓完发胶出来,看见棘刺的手正好从衣服口袋里收回来。
“怎么样,兄弟。”他笑着走过去,“我是不是帅呆了?”
棘刺没说话。
“怎么看上去你一点都不紧张。”
“谁说我不紧张?”
“我先去礼堂那边,”极境披上西装外套,叮嘱他,“一会儿温蒂和安哲拉她们会带你和换好衣服的新娘去会场,你跟着她们就好。”
棘刺盯着他:“那你呢。”
“我去cue流程。”极境拍他的肩膀,笑得灿烂,”相信我,兄弟,今天的婚礼一定让你永生难忘。”
13
今日天气晴朗,罗德岛众人欢聚一堂。
“收到,你们站在上面不要动了。”极境冲对讲机说,“一会儿我会关窗,以免把幕布吹开。”
“喂喂,极境先生?”桃金娘叉着腰,“花童组到位,铃兰,巫恋,泡普卡都换好衣服了。”
“能听到吗能听到吗?我是格劳克斯,我和蓝毒推着甜点桌在路上,大概三分钟后到达,请确保现场有足够位置盖香槟塔。”
“古典乐组没问题。”阿米娅穿着淡粉色小礼服,“我和车尔尼先生还有黑键先生都准备好了。”
“酒宴组一切OK。婚礼结束马上开席。”
“花束全部送到各位手中,新娘捧花准备完毕。”
“灯光组就绪,现场已完成三遍消毒,随时可以开始婚礼。”
……
极境打了个响指,对台上乌有挥挥手。乌有心领神会,拿起话筒,他咳嗽两声,全场安静下来。
”尊敬的各位来宾,各位朋友、女士们、先生们,大家好!”
全场热烈鼓掌。
“华堂生异彩,鼓乐奏吉祥,亲友送祝福,璧人喜成双。”他先念四句定场诗,抑扬顿挫道:“在这个春风送暖,生机盎然,吉日良辰,喜气盈门的日子,此时此刻,张灯结彩,鼓乐齐鸣,亲朋好友,汇聚一堂,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到处洋溢着欢乐的笑声,到处普照着吉祥的光芒——“
”在这个充满甜蜜与幸福的氛围里,我们怀着无比喜悦和激动的心情在这里为一对新人举行隆重的结婚典礼仪式,新郎和新娘作为罗德岛干员,为我岛的事业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因此今日我岛干员齐聚一堂,为他们送上最真挚的祝福。”
他折扇一合,眉飞色舞:“新婚庆典现在开始,我提议,首先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欢迎这对新人步入典礼台,掌声祝贺——!”
极境举起手示意,古典乐起,小提琴,钢琴和大提琴同时奏起婚礼进行曲。
随着乐曲的奏响,新郎新娘缓缓入场,新郎穿修身白西装,海蓝色衬衫配灰色领带,柔顺的黑发束成稍高的马尾,眼睛灿亮,皮肤如蜜。
而新娘更是引人注目,她穿一身炎国式的火红嫁衣,身披霞帔亭亭立,头戴凤冠把面藏,她顶着盖头,被棘刺牵着亦步亦趋,小心翼翼地沿着红毯走来,她身材高挑,远远看过去和新郎不分伯仲,铃兰,泡普卡和巫恋没有婚纱的裙摆可提,抱着花和糖篮跟在后面悠哉悠哉吃糖。
“绝了。”煌说:“这新郎和新娘居然穿两套礼服,这到底是哪国婚礼啊?”
“可能新娘子是炎国人?”灰喉猜测道:“不过,她好高啊。”
“三个伴娘,排面好大。”煌眯着眼辨认,”我看看……絮雨,安哲拉,艾丽妮……艾丽妮?怎么审判官也来亲自当伴娘……不是,这架势怎么看上去像押送犯人啊?”
“听说喜服是图样是夕小姐画的。”温蒂说,她向来杜绝这种场合,但这次她又必须出席,所以戴上了口罩和手套,“蛮漂亮的,就是和西服搭在一起有点怪。”
“我不太懂炎国婚俗。”极境转头看她,“那个盖头一会儿会摘掉吗?”
“好像是不会。”温蒂说,“据说是要新郎亲手摘。”
新郎和新娘走过红毯,经过他们面前,极境远远地看着他,微笑举起手中香槟杯。
他想,今天他要酩酊大醉,哭过一场之后他就不再想他了,第二天遇见他和他的妻子,他一定可以高高兴兴地,叫嫂子,或者弟妹。
“红杏枝头春意闹,玉拦桥上伊人来。”台上的乌有说,“接下来请允许我向各位介绍——”
他身旁讲台上的送葬人敲了敲桌面。
乌有及时刹车,“下面进入交换戒指的环节——”
台下掀起一片疑惑的声音。
极境愣了:“要先介绍,再宣誓,然后才能交换戒指啊。”
他冲着台上的乌有招手,对方却泰然自若地把头转开了。
棘刺和新娘站在台上,送葬人翻开黑色封皮的书,而棘刺突然冲着台下喊:
“极境——”
“诶?诶!”
“我的戒指在你那里。”阿戈尔说。
极境下意识摸口袋,果然摸到一个硬硬的小方盒,他慌慌张张,甚至无暇顾及为什么戒指会出现自己这里,棘刺又为什么知道,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台,把戒指盒塞到棘刺手里。
棘刺却反手把他抓住。
“兄弟——兄弟?”极境懵了,他转头却发现更严重的问题——新娘子正提着裙摆,一步一步悄悄向后退。
“等等!”极境急忙叫她,“你要去哪儿?”
新娘跑得更快了。
极境急了,他左手被棘刺拉着,拖着棘刺向前走了几步,伸出手去阻拦新娘,结果没抓稳,一个踉跄居然扯下了新娘子的盖头来。
红布轻飘飘地落在台上,全场安静,车尔尼、阿米娅和黑键都停止了演奏,极境目瞪口呆地看着一身火红嫁衣,身材修长的蓝发年轻男人,对方拽了拽裙摆,满脸通红。
“乔迪??!!!”
流明自暴自弃地捂住了脸。
14
极境彻底傻了。
棘刺一把将他拉回来,流明长吁一口气,“吓死我了……如果极境先生你再不出来,我真不知道怎么演下去了。”
“演……演?”
棘刺拿过戒指就要往他手上套。极境吓得推他,黎博利崩溃道:“谁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究竟谁要和谁结婚啊!”
“送葬人先生?”他求助般地四处探询,“乌有先生?”
“……”
“你们为什么把头转开了?!”
“我说吧。”棘刺松开他的手,后退一步,“这场婚礼一开始就没有新娘,我只是想知道一件事。”
极境还没从“没有新娘”这点里回过神,他愣愣道:“什么事?”
“我只是想知道。”阿戈尔平静地说,“你会不会高高兴兴地送我去结婚。”
……
“都这时候了还搁这语言艺术呢。”安哲拉说,“不就是想确认一下他到底喜不喜欢你嘛。”
“为此搞了这么大一场。”
温蒂抱着双臂看她:“当初不是你响应得最欢?”
她打开联络里的群聊,顶端群聊名称显示【伊比利亚的朋友们(没有极境)】
“缺了任何一个人都办不成这一场。”安哲拉从善如流,“棘刺最开始只是想试探极境的心意,是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最终搞出这一场婚礼。”
“除了我们几个主谋,还有其他相关的朋友们。”絮雨说,“其实岛上大部分干员都以为棘刺先生真的要结婚,只不过确实没人见过新娘,所以关于她的描述越传越离奇,并且每一条都对不上。”
“按极境先生的洞察力。”流明还穿着炎国嫁衣,破罐子破摔地拿盖头扇风,“他只要仔细想想就能意识到不对,漏洞实在是太多了。”
“只能说……关心则乱吧。”
“什么关心则乱。”温蒂说,“恋爱会让人变成笨蛋罢了。”
15
“与其说是婚礼。”博士走到前台,“不如说更像一场狂欢。”
“岛上很多人都知道这场婚礼的本质,但他们还是积极地为此筹备许久,就连外出的干员都往本舰发消息打听情况。”博士把酒杯搁下,“你说,你们俩的排场够不够大?”
“一句喜欢就能解决的事,我向来不建议搞成这么惊天动地的。”他摇头,声音带笑,”但考虑到你二位就是我岛上惊天动地的一对,所以还是批准了。”
极境眼睛有点发红:“可是……可是大家都为什么愿意……”
“你觉得呢?”博士说,“在这片大地上我们偶尔也需要狂欢的调剂,毕竟没人不喜欢甜蜜的东西。”
“连凯尔希看到他们的计划都笑了,极境,你觉得呢?”
“要不要送这场婚礼的主谋一个礼物,要不要送罗德岛的大家一场狂欢,就看你的了。”
……
极境用手盖住眼睛,再放下时,他深吸一口气。
他转身冲台上道:“送葬人先生,新娘跑了,请问这可以成为结束婚礼的理由吗?”
“驳回。”
萨科塔想也不想地道。
极境拿过那个戒指盒,果然里面躺着两枚男戒,他往自己手指套上一枚,另一枚从棘刺无名指尾推进去。
他冲着台上高喊:“红豆小姐——迅使先生——可以开始了!”
幕布轰然降下来:
高台的乐队吹了个口哨,弹起吉他和贝斯,鼓手打起鼓点。
“甜心啊
来吧
你不想亲自来赐我甜蜜吗
此时此地,我如饥似渴
零星的爱意,淡淡的悯色
……”
接着,他一把把阿戈尔打横抱起来。
“你干什么!”棘刺有点慌乱。
“我要娶……嫁……结……随便了。”极境甩甩头,发胶抓好的发型乱掉了,但他不在乎,“别乱动……别乱动哦兄弟,你耍了我这么一场,我抱你一下还不行?”
棘刺安静下来。
极境抱着他大步跨上台,送葬人给博士让出位置,乌有折扇一合,敲上掌心。
“哪怕如此,你给我的都是莫大恩赐
所以就这么做吧
我的生命需要你的一丝甜蜜
甜心啊
来吧……”
“第三小队先锋干员极境申请与近卫干员棘刺缔结伴侣关系!”黎博利声音清亮,“请人事部批准!”
能天使一把拉响彩花礼炮。
“伸手。”博士对他说,然后对棘刺,“你也伸手。”
他们伸出手,握住,博士从口袋里摸出粉红色的印章,在他们手指相缠的关节处,砰地盖上去。
一片欢呼和口哨声中,博士说:“准了!”
(End)
*鸟在KTV唱的三首分别是《月半小夜曲》《饿狼传说》和《失恋阵线联盟》,婚礼演奏的是《Sugar》
*乌有的主持词是我抄的司仪的
*时间线接夏活之后,鸟在际崖城度假,所以海胆才能在舰上搞事,即鸟和杜林人吹嘘自己玩水胜过海胆万千时,海胆已经在罗德岛上整了个大活等着他了
*希望你看的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