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禺白

HE IS[minkey]

HE IS

——————————
“对于珉豪来说,Key是——!”

“是人生中的灾难。”

以往被金起范撒娇着问到这句话的时候,这是崔珉豪的标答。怼回去了,还不忘附带一个鬼脸。

被撒娇惯了,崔珉豪也总结出一套自己的应对方案来。多年以来已经练就了应对自如的神功,但是最近渐渐的,那个引以为傲的神功好像也不大好使了。

大概是从看到金起范就变得害羞开始。大概是从即使害羞还是忍不住靠近他逗他惹他开始。大概因为某些契机崔珉豪和金起范真的调换了灵魂吧,金起范变得越来越稳重安静的时候,雕刻美男崔珉豪放弃了自己的偶像包袱,变成了向key葵。

最近金起范变得越来越好看,好看到一个挤眼的动作,眉毛稍稍翘起,...

HE IS

——————————
“对于珉豪来说,Key是——!”

“是人生中的灾难。”

以往被金起范撒娇着问到这句话的时候,这是崔珉豪的标答。怼回去了,还不忘附带一个鬼脸。

被撒娇惯了,崔珉豪也总结出一套自己的应对方案来。多年以来已经练就了应对自如的神功,但是最近渐渐的,那个引以为傲的神功好像也不大好使了。

大概是从看到金起范就变得害羞开始。大概是从即使害羞还是忍不住靠近他逗他惹他开始。大概因为某些契机崔珉豪和金起范真的调换了灵魂吧,金起范变得越来越稳重安静的时候,雕刻美男崔珉豪放弃了自己的偶像包袱,变成了向key葵。

最近金起范变得越来越好看,好看到一个挤眼的动作,眉毛稍稍翘起,嘴角抿了一下,因为尝到美食而皱起来的眉头,委屈时鼓起的脸蛋,都一点不落的涌进崔珉豪脑袋里,伴随着日夜,还肆意闯入梦境。

于是愈发害羞,愈发上瘾一般想要靠近。





“对于崔珉豪来说,金起范是——!”

两个小时前他就这么照常地,把下巴搭在自己肩头奶声奶气的撒娇,崔珉豪只觉得那张忽然拉近的脸,睫毛都清晰可见的轻颤,心上怦怦地漏了几拍,然后疯狂的跳动起来。

金起范染回黑发之后很久没再碰过他宝贵的头发,就让它们软软的垂下来,此刻正扫着崔珉豪的下巴,痒痒的,有些可爱。没忍住上手摸了一把,忽然间被头发的主人一把抓住手腕。

金起范飞快地抬起头来,察觉到崔珉豪急忙想要抽走手腕的动作手中又用力了几分,另一只手懒洋洋的抬起来,戳中了崔珉豪正慢慢变得通红的脸颊。

“为什么不回答我?”

“蹦米到底是什么嘛,你说。”

那张脸放的足够大,离得足够近,鼻息都扑打过来。呼吸静止了几秒,脸不知是被憋得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彻底变成蜜桃色,崔珉豪急忙从椅子上跳起来,拉远了自认的安全距离,低下头盯着手心愣住,脑袋里只有一个金起范放大的脸,和均匀平稳,打在自己脸颊上的他的鼻息。

“是什么呀,哎呀,不知道。搞什么乱七八糟的,赶紧准备上场了。”

崔珉豪舌头打了结,支支吾吾又结巴几次,才嘟囔着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化妆室的灯光明晃晃的,赤裸裸的羞赧也在其中变得燥热粉红。

不知道金起范是不是叹了一口气,听起来也模模糊糊的,自己的脑袋已经被那一股乱七八糟的情感熏得软绵绵的,流散在四肢里,带走了最后一丝力气。

果然是沉默到了上场,仍是愣着神不自知向另一边靠过去,刚刚还一脸可爱表情的金起范一秒之间竟也调整好了表情,变成和曲风相配的克里斯马,望进眼底,所见之处,便都是舞台。





听编舞老师,声乐老师,那样权威的人们不止一次说过,Key是最合格,最优秀的艺人。无论情绪,无论事故,只要站在聚光灯下,那个小孩就能摆正一副最合适的姿态。说是演技也好,敬业也好,总之他做的很好。

他做的太好了,崔珉豪想着,忽然又觉得有点心疼。可能因为他做的太好,也有可能因为,他做的并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好。

他也会疲惫,也会难过,也会忧郁,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在崔珉豪的视线之中,万能钥匙也会显得很累,也会过得很艰难。

那让他心疼,没有一刻不在心疼。一个行程紧挨着下一个的时候,崔珉豪在飞机上帮金起范盖好了毯子,下一秒他就会立马睡着。有时候因为太过疲惫还会打呼噜,小心翼翼地,过一会就会停下,好像在表达歉意一样在崔珉豪肩膀上蹭蹭,嘴里发出细若蚊蚁的嘤咛,一呼一吸都带着撒娇一般,可爱极了。

他从来不会打扰他,一只耳朵塞着耳机通着安静的纯音乐,另一只耳朵听着金起范的呼吸声,相和着,好像是从右手边云端来得一般,梦幻的交响。

一开始崔珉豪觉得自己中毒了,为什么金起范睡成这个猪样子他也觉得好可爱。

后来他发现不是这样的,金起范不管是什么猪样子,做什么奇奇怪怪猎奇的事,他都觉得好可爱好可爱,自己要完蛋。

金起范现在是崔珉豪生命中的爆炸性灾难。引起了就难扑灭,扑灭了还会再起,如此反复,直入心房。





舞台上灯亮起来,崔珉豪觉得pose动作僵持了太久胳膊都酸痛了起来,才听到前奏渐渐响起通过耳返敲响鼓膜的节奏,抬起头来,看见抹着浓眼线一脸凶相的金起范。

像个凶巴巴的小狐狸。咬牙切齿的模样,嘴巴里却只能吐出来软绵绵的粉红泡泡。

崔珉豪想着,动作慢了一拍,脸上浮现出标准的痴汉笑,朝着金起范的方向弯弯眯起了眼睛。

金起范正对着撞上来回应的目光,相比于先前的严肃竟也瞬间柔和了许多,抿起来的嘴巴好像是憋着一句责备,也许是偷着在害羞的笑也说不定。

灯光从金起范脚底冲过来,灯光后面是粉丝欢呼的嘴型,一模一样的,标准的在看到fan service时惊讶欣喜的神情。

上次演唱会崔珉豪突袭金起范想要做一个借位bobo时,她们也是那样尖叫的。






那时崔珉豪盯着灯光下面金起范挑着眉不停唠叨嘚吧嘚的样子,脑袋里面嗡嗡的乱作一团,只想着他要是能闭嘴就好了。于是视线从浮夸的眉峰转到他映着波澜的眼睛,转到喋喋不休的嘴巴上面。

如果可以让这么好看的嘴唇闭上就好了。

崔珉豪冲上去,还不忘用毛巾挡了挡,摄像机拍不到的地方却是结结实实吻了下去,蜻蜓点水一般,在金起范瞪大的瞳孔和飞速窜红的耳尖映衬之下,急忙分开。

金起范先向后跳了一大步,抬起右手想要抹抹嘴巴,艺人的责任感却先一步奏效,惊慌的表情很快被管理得丝毫不露,反而能那么涨红了脸,还继续和崔珉豪假装开着玩笑。

那么好看的嘴巴。崔珉豪的视线从金起范攥着话筒几欲抬起又乖乖收住的右手转到他的嘴巴上面,亮晶晶的,是自己成功让它们闭上的证明呢。

今天崔珉豪的胜负欲也得到了满足。是完完全全的胜利。

可那时候仅仅是胜负欲而已,胜负欲很好满足,只要不停的努力下去就好了。但喜欢偏偏很难,是一种甘愿输掉,也不敢保证是否能得到回应的,小心翼翼的试探。

那可能是崔珉豪人生中唯一一次一败涂地,也是唯一一次心甘情愿,不争输赢,只争一人。








演出在粉丝们的欢呼中结束,崔珉豪摘下来耳返,例行微笑着挥手告别,钻进后台黑暗的角落,回到休息室里。

金起范没有照常迎上来,也没有把乌鸦笑传遍整个休息室,而是一反常态的缩在角落,垂着脑袋,快要睡着,摇摇晃晃。

合格的艺人金起范,今天也是在舞台上逞能的金起范。

凑上去搂着金起范一头黑发也跟着摇摇晃晃毛茸茸的小脑袋,像往常一样放在自己肩上,听着那边逐渐均匀的呼吸,十分微弱地,只有侧着头才能捕捉到一点声响,温热的鼻息拍打在崔珉豪的锁骨上。

其他三个人卸了妆,打打闹闹着走了,崔珉豪才用手揉了揉太长时间侧过去导致酸痛的脖子,赶忙对准备发声的经纪人比了嘘声,小心翼翼地拍了拍熟睡的人。金起范嘤咛一声,半梦半醒中脑袋又向上蹭了蹭,干脆双手也腾出来搂住崔珉豪的肩膀,不打算醒的样子。

“起范呀...”
“蹦米呀...”
“醒一醒...”

崔珉豪又低下头去,尽量温柔的一边用手拍着一边低声耳语。金起范这才迷迷糊糊的揉揉眼睛站起来,一个不稳之后跌倒在崔珉豪的怀里。






模范艺人金起范病了,大约是因为异国他乡水土不服加之高强度的排练而过度劳累,此刻凶巴巴的小狐狸被病痛拔了獠牙,正躺在酒店的沙发上抱着被子翻了个身,把自己埋在靠枕之中,发出一声细微的抱怨。

崔珉豪送走了经纪人,百般不放心之下还是选择自己留下来照顾。可金起范难得的犯了小孩子脾气,只愿意陷在沙发里面,也不肯去洗漱好好睡觉,也不肯吃药。

他两只手抱着被子,总是在忽梦忽醒当中放缓了呼吸,又突然之间惊醒,眼皮懒洋洋的抬起一条缝,然后又合上,与可爱的呼吸一同轻颤着,扫在崔珉豪的心口里,搅乱了平静的心绪,又蹦蹦跳跳,颠倒了理智的脑袋。

“金起范对于崔珉豪,是什么呢?”

崔珉豪端着药在沙发一侧坐下,喃喃自语。

“是全部哦。”

陷在沙发里的金起范突然接了没头没尾的一句,因为发烧嗓音更显得奶声奶气而满是撒娇的语气,一字一顿的,又重复了一遍。

“起蹦米是,全部哦。”

果然即使病了也是霸道的小狐狸。手里的药渐渐凉了,崔珉豪又加了一点热水进去。水雾升起来氲在视线里,被搞的七荤八素的脑袋,那里面,只剩一个金起范的笑脸越来越清晰。

“起范呀,可以喝药了吗?”

摇头。

“那,可以先坐起来吗?”

摇头。

“至少先去洗漱吧,舒舒服服的睡也好啊。”

仍然摇头。

崔珉豪泄了气,舀起一口抿了抿,温度正好。想着怎么也要让金起范先喝了药,却奈何这个小狐狸今天就是要撒娇耍赖到底,崔珉豪在金起范面前总是输的彻彻底底,心甘情愿。

曾经自己说过的,当做“SHINee定理”的那句,“金起范是崔珉豪人生中的灾难”,这么想来,崔珉豪解恨的念叨着,也确实是条不错的定理了。

“呀,你,金起范。”

“什么都不可以,我亲你可不可以。”

点头。

金起范懒洋洋的,紧闭着眼睛,又抱紧了怀里的棉被,轻轻点了点头。中分的头发被沙发被单蹭出凌乱的弧度,但明明白白的,金起范真的,点了头。

“我亲亲你...也可以吗?”

又点了点头。

金起范真的是崔珉豪的灾难啊。一旦来临,便毁了终生,不仅是黏住手足,连心这样宝贵的东西,都是要偷了去的。

这么想着,崔珉豪端起晾到温度正合适的苦药一口灌完,对上小狐狸抿起来嘴巴,把那口药一点点的渡过去。

今天终于轮到了崔珉豪的完胜。





“对于珉豪来说,Key是——?”

MC最爱问这个问题了,一脸综艺笑地挤着眼睛望向自己。金起范往往会做出一副波澜不惊的嫌弃模样,这次反而转了性,也把脑袋转过来,微微侧着,中分的头发垂下去,因他的呼吸而轻轻颤动。

“Key对于珉豪是...”

抬起头望了一眼,金起范也正直勾勾看着,映下星河的眼睛里面,装着的很像是期待,闪烁明灭,崔珉豪笃定那是一种诚然的信任,而非摇摆不定,胜负不分的混沌。

“He is the hero in my life。”


HERO,是占据心口的主人公,也是拯救了他整个世界的,那一个英雄。



END

Theook

The trouble I'm in

       "你是我最甜蜜的负担"静默了许久,一句熟悉的情话传出,在这一刻像一块巨石过于沉重。金起范血红的眼睛缓缓合上,眼泪随即而出,他瘫坐在地上,感到自己的心脏正在静止。
        和刚刚躁郁发作的他截然不同,歇斯底里地对面前这个人吼出滚,疯了一样要把他赶走,毫不留情地说不爱他了。此刻金起范柔软脆弱,像被遗弃在暴风雨夜的小猫,无助地蜷缩自己取暖。崔珉豪静静地看着他,手里的香烟已经烧尽了,但他浑然不知。很久以后,他沉默地扔掉了烟,胡乱地摸了...

       "你是我最甜蜜的负担"静默了许久,一句熟悉的情话传出,在这一刻像一块巨石过于沉重。金起范血红的眼睛缓缓合上,眼泪随即而出,他瘫坐在地上,感到自己的心脏正在静止。
        和刚刚躁郁发作的他截然不同,歇斯底里地对面前这个人吼出滚,疯了一样要把他赶走,毫不留情地说不爱他了。此刻金起范柔软脆弱,像被遗弃在暴风雨夜的小猫,无助地蜷缩自己取暖。崔珉豪静静地看着他,手里的香烟已经烧尽了,但他浑然不知。很久以后,他沉默地扔掉了烟,胡乱地摸了摸脸,走向陷入绝望的金起范,步步走得坚定。他站在金起范面前,向他伸出双手,轻轻地说“来我这里,好吗?”
        听到他的声音,金起范突然颤抖,心脏猛烈地跳动让他回到了三年前的这个日子,他们在一起的那天,崔珉豪深情的眼神让他沉迷,同样的一句情话在当时让他心动不已,青涩的告白和害羞的牵手一幕幕都在回演。他顿了顿恍惚的思绪,眼神越过崔珉豪的双手,装作冷漠地说“对不起,你也看到了,我的躁郁大概就这样了,总有一天你会累到不再爱我,早晚的事了,现在了结更好,不想逼死自己再逼死你”
       崔珉豪无奈地抱住了他,顺了顺他的头发,轻轻地吻了吻他的哭肿的眼睛,“你真舍得了结我吗?没了我,谁会受你躁郁时候发的脾气?没了我,谁每晚给你唱摇篮曲让你睡觉?没了我,谁给你好好活着的希望啊。就来我这吧,不会有那一天,你会好的,相信我”
        心里的墙轰然倒塌,金起范被这个充满希望和温暖的人紧紧抱着,他感到崔珉豪正在努力融化覆盖在自己身上的绝望。他靠着这个人的肩膀,小心翼翼的,好像在为自己刚刚的退缩道歉。自己因为父母的去世日日消沉,从消沉变成绝望,他不顾一切休学从国外赶回来,陪着自己去医院,然后被查出躁郁症,他拼命安抚自己,说他会一直在,没有一刻离开过自己的身边,无论什么时候,他都肯定在自己眼前。所有疯狂的暴躁,沉默的绝望,他从来没有退缩过,一直默默忍受,再安抚,周而复始。金起范觉得自己痛苦,到今天发觉比他更痛苦的人是崔珉豪。
        “等我,好吗?”崔珉豪听到闷闷的一句话,泪如雨下。他把头埋进了金起范的脖颈里,哽咽着“等你,你永远是我最甜蜜的负担”
        他们这样抱着,沉默着,在心里直到永远。

DINGDANWANG

【高女】闲散时光


  他在等一个人。


  一个不一定现在出现,但不久后一定会出现的人。


  至于为什么他那么笃定那个人会出现,暂且保密。总之他相信他今天一定能见到那个人。


  如果问是什么关系,只能说是普通朋友……不,这样又略显生分了一些,不如说是“稍微亲密一点的”普通朋友。


  使用这种说法,听起来稍微有些奇怪,可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又是事实。


  平常来讲,他们之间的物理距离,若不是十几公里,就是零。简而言之,就是对方一旦见了他,就会像强磁一样自动贴上来,甩也甩不掉。


  听起来就像是他自己已经倦了一般。然...


  他在等一个人。


  一个不一定现在出现,但不久后一定会出现的人。


  至于为什么他那么笃定那个人会出现,暂且保密。总之他相信他今天一定能见到那个人。


  如果问是什么关系,只能说是普通朋友……不,这样又略显生分了一些,不如说是“稍微亲密一点的”普通朋友。


  使用这种说法,听起来稍微有些奇怪,可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又是事实。


  平常来讲,他们之间的物理距离,若不是十几公里,就是零。简而言之,就是对方一旦见了他,就会像强磁一样自动贴上来,甩也甩不掉。


  听起来就像是他自己已经倦了一般。然而他现在仍乐于扮演“N”或“S”中的一方,一边假作嫌弃着,一边喜滋滋地看着对方搂着他的手臂,只是不言明。这道理——磁极总会自动寻找另一端,人亦是如此。虽说异性才有相斥的道理,但同性之间,或许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


  说是磁极也好,其他什么理由也好,总之他就坐在对方楼下,等着磁铁来吸他。


  这里的管理员已经和他很熟了,亲切地上前打招呼:“在门口坐着,不大好吧?不如进里面来等着?”他想了一下,还是拒绝了。


  他执意想让对方看见自己这幅落魄的样子。


  “喂,我等你半天了,你看看我……”用这种语气,不等对方开口,先劈头盖脸地骂上一阵,好让那人噤声,乖乖把他牵着低头道歉。


  当然前提是他要能见到那个人。


  他看了一眼表,21:13,可能有一些晚了,不过没关系,只是稍微迟到了而已,


  他站起来,靠在墙上,和管理员聊天。


  头贴在冰凉的瓷砖上,有点硬,有点难受。他想,那个人竟然什么也没有说。


  有好几次他把对方推在墙上接吻,头撞在墙上发出闷闷的撞击声,而那个人只是皱了皱眉头,然后闭上了眼睛。他不至于是个没良心的人。这样的事发生了两三次后,总算是伸出一只手垫着对方后脑勺。微凉的指尖探入漆黑的发际,从头皮传来隐隐的温度。这是普通人不会企及的区域。


  当然,这也不是“普通朋友”的吻。


  明明还站在楼下,那个人总是忘记了周遭的一切,湿润着眼角抚着他的手腕动了情。“我喜欢你。”湿漉漉的眼眸透过刘海投来委屈的意味。他通常不知道怎么回复,只是草草应允一声“嗯”然后移开了眼神。


  告白的话,普通朋友怎么会说呢?尽管是他先打破这层界限,然而面对等待回应的对方,又悄悄掩上了门。


  其实两人都没有特别在意这条特别的沟壑,他不愿意走过去,那人也不会特意踏过来。仅此而已。


  聊天的空隙间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是21:38分了,对方可能暂且不会出现了。但是,再晚一点的话,依然有相遇的机会。


  他再一次拒绝了管理员邀他进去坐着等候的热情,决定在对方回来之前,先去哪里坐一坐。


  已经不早了,街上的店铺已经陆陆续续关门了,只剩下一些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和较晚打烊的居酒屋仍亮着灯。


  这一片他已经很熟悉了。有时不方便见面的时候,就会在附近随便找个地方简单聊聊天。常常是他开着惹眼的越野车,特意绕路到对方家楼下,打个电话,喂,刚好路过,下来走走吧。


  那一位不是喜欢户外活动的类型,虽工作时精致,假日在家中只穿着家居服,有时手忙脚乱地踩着拖鞋就下来了,丝绒长袍上还挂着猫毛。


  “不用那么着急也行。”他握着方向盘,心里其实很得意。


  “想着你在楼下,就等不及。”那一位坐在副驾驶位上,对着车窗的反光整理头发。


  “看来下次得在车上准备一个黏毛器给你。”他从对方大腿上拾起一丝白色的猫毛,揶揄道。


  “抱歉。”


  其实他很喜欢在车上并排坐着的这段短暂的时间,看着对方仓促地整理自己,他可以伸出一只手扶着对方的肩,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自然。


  面对面坐着的时候,心中排练过一千遍要说的话,突然全部消失不见了。


  好在对方是个话痨,可以从室内装潢侃到红酒种类,喋喋不休直到他实在需要准备出发去工作。


  然后他又载着他回到家楼下,末了对方对着车窗留下一句:“下次,你可以上来。”


  “不用了。”他每次都这么说。


  “我可以在家里给你泡咖啡。”


  “真的不用了。”他关上车窗,潇洒地离去。


  有一次被吐槽“我家又不是被下了诅咒,为什么不来?”……


  年轻的时候倒是经常去,逐渐年长后,却不敢踏出那一步了。是因为成熟而变得内敛了么?是因为两颗心渐行渐远了么?总觉得是有什么化学反应正在悄悄发生着,使得他的脚像被上了枷锁一般,无法前进。


  不记得对方乔迁新居是什么时候了。那一次因为工作没有去成。后来知道了地址,一直也没去拜访。那时心里也没有觉得什么蹊跷。


  后来大概是某次经过电视时,听到那人在被问有关结婚的话题。说是“还没有遇到对的人”,说了一些帅气的话搪塞过去了。像这样的采访还有很多,一旦这个年纪的艺人再浮上水面时,有关伴侣选择的问题就会多了起来。“为什么不结婚呢?”“大概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呢?”“心目中的伴侣是怎么样的?”诸如此类的问题蜂拥而至,尽管他不是受访者,也深深感受到作为未婚人士的压力。


  好像这几年有关催婚的影视剧逐渐多了起来。“结婚”这个字眼像大山一样压在他的身上。


  那段时间正好是空窗期,他每天在家里无所事事,于是把录好的有关那个人的访谈全看了一遍,又在网络上逐个检索有关那个人的情感类的谈话。内容大抵一样,只是标题过于耸人听闻。他看了整整一个上午,双腿都坐得麻木了,最后把鼠标甩开一边,躺在沙发上,空空地叹了一口气。


  正在他下决心打电话给对方之前,有人发信息过来,说你看看Twitter,吾郎炎上了。


  是炎上了,整个新闻媒体界都炎上了,他的大脑也像是炸弹被引燃一样,只剩下轰轰的回响。


  然后手机屏幕自己亮了,那人打电话来了。喂喂,还好吗,那个结婚式,是假的啦,不要太在意。对方的话像石子一样,一颗一颗堵住他的喉咙,最后他强忍着被割裂的疼痛,说道,没事,反正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对方沉默半晌,挂了。


  两天后他依旧躺在沙发上发呆,手机放在茶几上,铃声响了。


  “现在,出门。”


  他几乎是有些雀跃地冲了出去,却看到对方眼眶红红,黑眼圈浓郁得像是被人打了一样。


  “你说‘普通朋友’是什么意思?”那人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从工作回来后我彻夜都没有睡,我一直在想你到底为什么要说这种话。所以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而已吗?我们什么都不是吗?”


  他哑然,却将对方搂入怀中。


  那人没有拒绝,也没有说话,一味地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大哭,眼泪和鼻涕糊在他的衣服上,淋湿了他的心。


  哭着哭着,肩上一沉,大概是因为过度劳累而昏睡过去了。他把人抬到床上,自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感觉胸口空落落的。


  电视上那人穿着银灰色西装,和白色婚纱的素人“新娘”站在一起,笑得十分甜蜜。虽然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但是,啊,果然应该是这样的。


  如果他和他之间的其中一方,并不是生而为男,这段感情看起来就不会那么悲哀。大概他心目中的婚礼,总有一人需要身着白纱,和穿着西服的男主人公一起,幸福地度过一生。但是这放在他们身上是不合理的,他们只是恰好互相吸引了对方,并以一种不健康的关系相互依存着。这样的情感,注定是没有结局的。


  不是说这个社会无法接受别样的爱,不是说这个世界不能认可他们的关系,只是他想,他想他喜欢的人,能像所有“平常的人”一样,和一个善良的姑娘在一起,“平常地”度过余生。不要有轰轰烈烈的故事,不要有世间的指责非议,哪怕只有他一个人忍受这苦痛也好,他希望他喜欢的人不喜欢他。


  说他守旧也好,不思变通也罢。那个人,果然还是适合一段普通的异性恋比较好。而不是和他。


  对方醒来后,淡淡地打了声招呼就走了,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冥冥中,他感觉两人之间有什么线断裂了。


  他自找的。


  一个星期没有联络。


  虽说平时联系也没有那么频繁,但是在这种非常时期,他所能想到的就是,已经全部结束了。


  又一个星期没有联络。


  用三天整理出有关那个人的所有东西,用四天试图将这些全部忘记,第八天,手机响了。


  真是混账东西。他想。


  “早上没有工作,一起喝咖啡吗?”


  于是他就去了。


  看到对方时他有些生气。那人容光焕发,穿戴整齐,像是一个贵公子;而他两个星期没有刮胡子,头发也乱糟糟的没有整理,这状态若是被八卦记者拍到了,肯定又是一通渲染夸张。


  简直就是来看他笑话。他气愤地想着,忽而又想起那一天对方肿着眼睛来找他,状态也是糟糕得一塌糊涂。


  只能说是彼此彼此。


  喝咖啡只是喝咖啡而已,那人像往常一样,自顾自地讲个不停,到了中午时,起身问要不要一起吃个饭。他摇了摇头,拿起车钥匙要送对方回去。


  已经走到了门口,他连车窗都懒得开,准备等对方进去后好好哭一场,那人却又将车窗敲开,探进来,眼眸间忽然流露出一丝哀伤:“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还不等他回答,便马上讲道:“对不起,我忘了,是普通朋友。”


  “你还在生我气……”


  “不然呢?两个星期,你都没有打电话给我,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那么,就此别过吧,你……”


  “别做梦了!”对方突然提高了音量,继而声音变得委屈了起来,“你就这么想甩开我吗?”


  “……”


  见他低头沉默,对方突然露出了苦笑:“算了,本来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一直以来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


  “……”


  “那么,就这样。”那人叹了口气,直起身子,“希望你能早点找到喜欢的人,早点结婚,过上幸福的生活。我就在家里把你的信全部找出来,一天烧一张,烧到最后一张的时候我就会完全忘记你了。你不要来,反正和你无关。”


  这下确实连哭的力气也没有了。


  隔天他又开着车莽撞地奔来,撞见对方提着两个垃圾袋准备扔掉。


  他冲下了车,也不顾有没有挡到路人,赴到对方面前,忽地失去了言语。


  对方倒是淡然,还有些挑衅地说道:“哎呀,今天可是可燃垃圾回收日。”


  他不由分说地从对方手中抢过垃圾袋,一通乱翻,只有废纸而已。那人从他手中接过垃圾袋:“别看了,只有垃圾。”然后指了指头:“你的信都在这里。”再指向家的方向:“和家里。”


  他舒了一口气,向后退了几步,又没来由地不开心。


  “你自己生气,我可不管你。”对方自顾自地扔掉垃圾,说道,“不联络我,我就当做你不存在了。”


  “……”


  见他不吭声,那人最终还是主动上前牵他:“那么,今天是最后一次。”


  “给我一个普通朋友的吻吧。”对方要求道。


  于是他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对方的嘴唇,还未来得及记住这触感就被躲开了。


  “就到这里了,木村君,来世再见。”


  再之后小心翼翼地打电话时,那一边着实接通了,平淡地应允着,两人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下楼,咖啡,普通朋友的吻,拥抱,告别。


  这分明不是普通朋友。


  但是,既然对方伸出了这根稻草,他只能小心翼翼地抓着,生怕失去最后的机会。


  如果四处张望的话,他们就再没有可能了。


  后来有一次对方在巴黎出差,他无法入睡,算着时差打电话过去,发现人家可和同事们逍遥自在得不行。“下次我去巴黎的时候,可不叫上你了。”他有些嗔怪地说道。“好呀好呀。”那人一边随口应允着,一边和大家干杯,“没办法,毕竟我们是‘普通朋友’嘛。”“你又要说这种话来气我。”“才不是我先说的呢。”


  沉默片刻,电话那头突然传来叹气声,然后是轻轻的一声:“我们这样子,算哪门子的‘普通朋友’啊?”


  他总在重要的时候说不出话。


  “那,你想我吗?”


  “回来的时候,我去接你。”


  “嗯。”


  他们不过是普通的朋友关系,至多再“亲密一点”而已。


  ……


  谁甘愿只做一个“普通朋友”……


  如果能回溯到过去,他一定要捂住最初莫名闹别扭的自己的嘴,不让那句伤人的话流出来。


  可是就算当时没有说出口,现在的他们,也会像往常一样亲密无间吗?


  他走进一家便利店,在沸腾的锅炉里随便挑了点关东煮,并不急着吃,只是捧在手心里暖手。


  他不擅长吃热乎乎的东西,但每次和那人闲逛进便利店买关东煮,都非要用竹签把萝卜划成小块,塞给旁边坐着的人吃。看着对方一边说着“好热好热”,一边笨手笨脚地吞下去,心里的烦心事便烟消云散了。对方吃的不多,最后大抵是由他将所有的食物吃干抹净,连汤汁都不留。


  “那么喜欢关东煮的话,下次我煮给你吃。”


  “其实也没那么喜欢。”他用竹签戳着泡沫碗底部,看着落地窗外发呆。


  “又没有叫你去我家,做给你吃而已。”


  “也不用。”


  “好啊,”于是对方佯装生气,“我讨厌你了。”


  “怕了怕了。”


  “不说点好话讨好我么?”


  “……”他把竹签往泡沫碗里一扔,身子向后一仰,翘着椅子低头说道,“只是想找个借口和你一起在外面坐一坐而已……”


  对方看了他好一会儿,伸出手说道:“牵30秒手就原谅你。”


  于是他伸出了手,紧紧握着对方的。两人无言,看着一辆辆车经过,白色的耀眼的车灯吞噬匆匆路人,没有谁在意他们。


  像是躲避家长和班主任的初中生一样。他想。


  这30秒似乎过了很久,红绿灯灭了又亮,寂静的路灯在夕阳余晖的笼罩下蓦地洒下光芒。直到身后有人经过,他们才松了手。


  “走吧。”他拿起车钥匙,抬头瞥见身边人瘦削的背影,忽然有上前搂住的冲动。


  若是怪他自制力太好……


  其实没有关系,就像多少次未能说出口的“对不起”,就像多少次吞回心中的“不要走”,就算不说,那个人也依然在。


  只是不一定会永远等着他。


  不,就算不等也没有关系。


  他端着关东煮一直没吃,不知什么时候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醒来时恰好看见他等了一晚上的人在窗前看着他。


  “你怎么在这呀,木村君?”


  “混账,你怎么才回来?”他嘟哝着,给对方让开一个位。


  “走之前,又稍微和嘉宾聊了几句,结束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稻垣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关东煮已经凉了,但是他依然像往常一样,用竹签划成小块喂给对方吃。


  “你看了吗,今天的直播?”


  “看了。”


  “说谎,你明明在睡觉。”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已经接近凌晨两点了。困意依旧在眼皮上打着架。“怎么看到我在这里?没有开车?”


  “打车坐到一半,想下来走走,结果看到你在这里。”


  “你眼神可真好。”


  “怎么不说说你为什么来这里?”


  “我……”他下意识张望了一下四周,“想吃这里的关东煮。”


  对方没有评价什么,拿着竹签又吃了几口丸子,说道:“走吧,我想回家了。”


  于是他走在前,稻垣走在后,慢慢悠悠地向对方家里方向走去。


  明明有光明的正路,两人却不约而同地走向了更加绕路的小径,除了月光和树阴,有的只是相伴的两个人影。


  稻垣加快了脚步走到他身边,然后他很自然地伸出手挽着对方的肩,仿佛本是天生一对一样。


  “你好像瘦了。”


  “你也是。”


  “工作累么?”


  “虽然辛苦,但是挺快乐的。怎样,你那边呢?”


  “也就那样……”他抬头看着月亮,顺势将头靠在对方肩上。


  “怎么了?”稻垣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主动握住了他的手。


  “我在想……等你好久了,月亮都已经那么高了。”


  “所以,怎么突然来了呀,明知我要工作。”


  “什么,不是说‘晚上9点在都內某所散步’?就来了。”


  “我家能算‘都內某所’吗?”


  “我能想到的地方只有这里……”他说到一半,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立即改口道,“我只是来吃关东煮的。”


  “这个谎话也太蹩脚了。”


  “……”


  “说实话。”


  “我想早点见到你。”


  “再说多点。”


  “当着摄影机的面说:‘哎呀,吾郎,好久不见。哎呀,大家都在这啊,好久不见。’。然后说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就是这样,我木村和这群人关系好着呢……’”


  对方轻轻地笑了出来:“胡说八道……”


  “行吧,就是想路过的时候看看你。”


  “下次,我会告诉你我们在哪里录节目。”


  “下次让他们来这里。”


  “说什么傻话……”


  “你早点回来,嘉宾什么的,交给慎吾他们吧……不然我就去摄影棚接你。”


  “知道了,知道了。”


  橘黄色的灯迎面而来,转过这个弯就回到了正路,两人同时离开了对方,一前一后地继续安静走着。


  能和这个人一起相处的时间总是很短暂,明明自己一个人走时仿佛很远,和稻垣一起时,又变得很近。听说是,情绪很激烈的时候,越想要记住眼前的事,脑内能留下的光影就越不多。他再度和那人回到对方家楼下时,突然想不起方才在漆黑小路上的对话了。


  “那么,今天太晚了,早点休息吧。”


  “不上来喝杯茶再走吗?”对方惯例问道。


  “不用了。”他也惯例回答道。


  车停在不远处的停车场。每次他都要留下一个相当潇洒的背影,头也不回,甩着钥匙披着外套就走了。然而这一天总感觉内心有些虚空。


  可能是因为没有告别的普通朋友吻,但那个不重要;可能是因为刚刚睡醒头脑有些不清醒,但这不是根本原因。


  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总会把往事翻出来一件件回顾,在回忆的过程中不断反思、揣摩,获得了新的愁绪,都怪稻垣回来太晚,让他无聊了。他想。


  于是走到路口的时候,他转过身,却发现对方也还在楼下看着他。


  小步跑了回去,责问道:“怎么还不回去。”


  “看着你走到停车场再回去。”


  他沉默了一会,只是伸出手拍拍对方的头:“早点休息。”


  “最后,再拥抱一下吧。然后我就回去了。”对方黑漆漆的眼眸一如今晚宁静的夜。


  于是他大大地张开手臂,把对方拥入怀中。


  他忽然想起年轻时演过的一部电视剧,两个主人公分别在对方的家门口等待彼此,等了很久很久也没有出现,就这样错过了。


  他等了很久很久的吾郎出现了,在他的怀中,没有哭,没有说话,没有多余的动作。


  电视剧的最后,主人公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那可不可以将他们这次的相见抹去,换成电视剧里相同的快乐结局呢?


  他抚摸着对方的脊背,心想着这家伙真的瘦了,这段时间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呢。


  毛绒绒的头发蹭着他的发迹,从耳后沿来淡淡的柑橘香,那是他送对方的香水,和他的一样。现在他们像融为一体似的了。


  要是能和对方融为一体就好了。他想,不可能的。


  耳边又传来那人的低语:“要不要上去喝一杯茶再走?”


  他倚在对方的肩膀上,直直地看着公寓玻璃门内暖黄的灯光。


  他曾经用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去思考究竟怎样才能产生踏入那温暖光芒之中的勇气。


  直到现在也没有答案。

有姝

我今天刚刚看到的一句话:


美国队长有退休的权利吗?


有。


他会不会?


他不会。

我今天刚刚看到的一句话:


美国队长有退休的权利吗?


有。


他会不会?


他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