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赤安】而我们所拥有的就只有人了
*两场酒局与一次推心置腹
*标题来自英剧《伦敦生活》
*过去捏造和O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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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谷零必须严正声明,他赴约的原因是“人生在世总该直面挑战”。这是他休闲之余看见的广告词。他再度端详镜中的自己,第无数次确认自己绝对有不引人注目的魄力后,昂首阔步地离开了茶水间。
可惜,好景不长,十秒后,气宇轩扬的他被意外事件杀得措手不及,仓皇地返回原处。
担当程咬金的是他一向体贴得力的下属风见裕也。
“降谷先生......您是要和赤井先生出去而不想让警视厅的大家知道吗?”
他很没眼力见地问。...
*两场酒局与一次推心置腹
*标题来自英剧《伦敦生活》
*过去捏造和O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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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谷零必须严正声明,他赴约的原因是“人生在世总该直面挑战”。这是他休闲之余看见的广告词。他再度端详镜中的自己,第无数次确认自己绝对有不引人注目的魄力后,昂首阔步地离开了茶水间。
可惜,好景不长,十秒后,气宇轩扬的他被意外事件杀得措手不及,仓皇地返回原处。
担当程咬金的是他一向体贴得力的下属风见裕也。
“降谷先生......您是要和赤井先生出去而不想让警视厅的大家知道吗?”
他很没眼力见地问。
*
降谷零从来不乐意解释为何组织覆灭后他与赤井秀一就成为了炮卝友。虽说,迄今为止,也没有谁让他解释过。倘若非得掏出些形容,那便是“理所当然”与“莫名其妙”。似乎一切都不过水到渠成,太阳该当在此时转出一场盛大的潮汐,夜间六时整是多数人的晚餐时刻,而他同赤井秀一也会冥冥之中自有注定般在那一日接吻——甚至不需要酒精与尼古丁助力。仅此而已。
事后,他也没有花上漫长的时间思索前因后果。醒时他在赤井秀一的公寓,对方的住宅了无生气,窗台上置了盆半死不活的绿植。
三下两下,他披上西服,接通清晨时分下属拨来的电话,并在对方询问他是否感冒后予以否认;赤井秀一早已不见踪影。路过客厅时他简单张望了一番,暗自琢磨了一番对方酒柜的豪华阵仗,并得出结论:赤井秀一的工资大概有百分之八十用于购置美酒。
简直生活得一塌糊涂。
但实际上,降谷零不得不承认,自己也在此事上没多聪明。
组织覆灭后,他在清理银行账户时竟对那笔惊天巨款不为所动。他简单盘点了自己的账单,耗费最多的部分是波本的奢侈品购置与哈罗的定期检查。几乎没有一条属于百分之百的“降谷零”。
所以,那一日,他就这么阴差阳错、莫名其妙,想去购物街。可惜,直至夕阳漫上天际,云朵勾勒出如火的赤橙,他从银座商场走出时仍两手空空,并无所适从地在马路边沿伫立了许久。
一位少女牵着几只萨摩耶仓促路过路过。
白鸥仿佛是电视机的定点档,准时且整齐划一地、盘旋着略过亮起的路灯。
于是,他的思绪一直飘忽,待到明星高悬、月亮绽出身影,才不动声色地起身离去。
相较于失踪的“安室透”、覆灭的“波本”——他无声地叹气。作为“降谷零”,他似乎显得已经足够幸运。
组织毁灭得并不周折。在此之前,噩梦缠绕了降谷零数月。连赤井秀一都留意了好几回他硕大的黑眼圈,他却全无气力同他嘴上功夫。
FBI也加入了搜查。全员严阵以待,只为将那跋扈的黑暗势力一举击溃;理所当然地,没有人去探视他辗转反侧的夜。只有自己,一次又一次跌落入令人遍体生寒的梦境,与无处不在的阴翳周旋,最后在离黎明尚且漫长的凌晨惊醒,浑身冷汗地在惨白色的电灯光下久久出神。
而这样的次数多得他数不清。
所以他每次翻出日记本时指尖都会发颤,似濒死者去捕捉眼眸中最后一道落进来的光一般。
9月23日 秋分
我又做梦,景。
其实我很早就知道了真相。莱伊......哦,叫他赤井秀一更合适。
琴酒在拷打我。哈,那个十恶不赦的混账,他给我的左胳膊打了十枪。我没死,也不痛,但好像又快了。
景。
我会死吗?我会无所谓吗?
秋分。今天太阳直射赤道。
罢了。起码,结果来看是不错的。
对吧。景?
在那次毫无战果的“购物”后、在将长靴放进鞋柜前,他这么自我安慰。数月前,“波本”不出意料地覆灭了,“降谷零”却几近毫发无伤;仅仅几分钟的高强度电击后,他就得到营救,甚至还没来得及象征性地启唇发出咆哮——甚至,尚未失去意识。
第一位破门而入的是赤井秀一。说实在的,这个王牌狙击手不该好端端地驻守在天台吗?
他不知道该先讶异还是该庆幸自己有精力这么想。
——可惜,下一秒就没有了。
属于“波本”的最后一刻,就这么潦草地、留给了对某位FBI的质疑。他或许在倒下前看见有人冲上前拖住属于降谷零的身躯,但已然无关紧要。就在那一刻,他似乎飘起来,灵魂在空气中悬浮,他看见故去的四位友人,身着唱诗班服饰,正朝他报以柔和的微笑。可惜,没有哪位天使愿意接走他。所以,在然后的然后,他还是在消毒水气味四溢的病房苏醒了;床头柜前没有探慰的花束。时针分针在他睁开眼时坠在十点一刻的夜晚。
护士小姐告诉他,他仅仅昏迷了两天整。
毫不漫长。甚至,对于一位在警视厅众人眼中随时会英勇就义的卧底而言,显得莫名短暂。
那小子倒是第一个来探视他的。其实他很快就能出院了,但出于某种目的被警视厅高层按在医院了许久。米花町著名侦探关切地打量着他,面显担忧。他比探视者更气定神闲。
工藤新一将几束雏菊摆在他床前。“怎么样,降谷先生?”
降谷零愣了片刻。
他迟钝地反应过来,迅速朝对方笑笑,“我其实没什么事。”
那孩子果然看穿了他。“是没叫你安室先生不习惯了,还是看我这副模样不习惯了?”
“都有吧。”
“新生快乐。降谷先生。”
工藤新一絮叨了一番,在收到怪盗基德突如其来的预告函时才匆忙离去。他难得没有认真听,只是随声附和,目光却忽明忽暗,数次落在那几束雏菊上,干瘪地出神。今天迟钝的次数实在多了些——以至于工藤新一辞别时,他都忘记了跟对方说声同样的“新生快乐”。
而明明这个十九岁的男孩在前不久也才同他一般恢复原貌。
......但或许年轻人就是更有资格嚣张跋扈、神采飞扬。
降谷零仰倒在柔软的病床上,盘算着接下来该面对的事项——笔录,心理调查,未来将要恢复的工作,组织残党处理,哈罗现在在梓小姐那估计过得不错,他的新居,以及,他的三十一岁。真是个不算小的数字。或许他也该以中年男性自居了,哪怕所有人都会质疑他年龄的真实性——然而,再年轻的相貌也无济于事。而在分出神顾及年龄的那一刹,他承认他又一次想起了他在属于“波本”的最后时刻、那个拎着枪破门而入的身影。
赤井秀一。
那个与他千丝万缕的FBI,已经迎来他人生的第三十四年。
——真是平淡地不可思议。降谷零忽然想。这不应该。
平淡与浓烈似乎都是某种罪过。他或会壮烈牺牲,或被折磨到崩溃,或如现在般毫发无损——这三者皆会是伤痕,并与过往烟云一道,烙在“降谷零”之上,成为永恒。
若他死去,那永恒便在他墓碑之上;若他崩溃,那永恒便在他几近停止运作的大脑中;若他平安,那永恒便在他心脏最深处,日复一日,予以他最温柔、也最细腻的凌迟。
*
“零君,一起喝个酒吗。”
赤井秀一问。
这是他们心照不宣发展出床上关系的第五个月,亦是他躲着赤井秀一的第二个星期。率先选择破冰的还是赤井秀一。
仍在驻留日本的FBI王牌探员没有敲门,这样的不礼貌让降谷零蹙了蹙眉。他抬起眼,朝那身一如既往的打扮投去视线。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赤井秀一耸耸肩。难得的,他闪避了降谷零的目光。
撒谎。
降谷零几乎想笑。
他大不相信两星期前发生的“意外事件”能够使赤井秀一亳无目的地提出此次约酒——相信他吧,他的直觉力会失灵,但他不认为这是空穴来风。对方双臂环胸,收敛了局促,又望向他。于是他也不作声了,手侧还有一沓未经整理的文件。他和赤井秀一就这样相顾无言了半晌。
最后招架不住的还是那人——按照以往,他一定会为对方的认输得意一番,但现在的他却毫无波澜,只是安静地观察对方的状态。身材高大的FBI投降般举起双手。
“好吧。”他认真地认栽道,“我还是想聊聊,两周前的事,零君。”
“直白得让人意外啊,FBI。”
“毕竟降谷君一直避而不谈。而我想要个交代。”对方轻声说。
“不多给我点时间吗。这么高估我处理情感的能力?赤井秀一?”降谷零声音不厉,但却很犀利。
“我想你能很快解决的,零君。”
——又是那样。
胜券在握一般的神情。仿佛不论是拒绝还是接受,对方都认为自己一定会应下这个酒局、抿下大瓶的威士忌、再与他坦诚相待,yes or no。他曾经无比讨厌这样的自以为是,那种展露出戏谑的游刃有余,让人恼火得要命。
可是,当他的身份只剩下降谷零,当他褪去波本的戾气、安室透的恬静,变成从内到外都对着赤井秀一赤裸过些许的降谷零,他对赤井秀一的敌意似乎就这么徐徐淡下来,像渐渐被柔软融化的春寒。降谷零翘起腿,眼神展露出些许虚伪的兴味,疲惫掩盖得或许并不算完美,但也无伤大雅。
“随便你。”
他说。
赤井秀一似乎不满意他的回答。“零君,请给我一个准信。”
“地址、时间。够了吗?”
“我想你告诉我,你愿意吗?Yes or no。”
“废话真多啊,FBI。”
赤井秀一朝他笑笑,神色不像是要让步。他们开始了今天第二次的、用目光作为进攻的僵持。
这一回认真地认栽的成了降谷零。
赤井秀一的眼眸深邃又灼热。启唇的那一刻,他淡淡地回避了那人的视线。
“好。”
“我答应你。”
降谷零说。
*
——几乎是全副武装地站在他们常去的居酒屋门前时,降谷零还是避无可避地想到了两星期前发生的事。
一样的月黑风高。初夏的夜肆意地散发着热量,灼烧得人浑身发烫。居酒屋人声鼎沸,空调机的嗡鸣声不绝于耳。是的,他喝醉了。没有一塌糊涂,但已经半昏半醒、摇摇欲坠。
总之,他难得讲了很多,不论是吐露心迹还是谈论往昔。
赤井秀一貌似也有点醉。他知道他们的酒量算得上不相上下,在很久以前。
那时的莱伊总叼着烟,手中握着烈酒,在车厢后座与沉默中享用着酒精与尼古丁——波本翘着腿在电话里回击琴酒,苏格兰安静地驾驶着雪佛兰。这是他们的常态,直至意外席卷。他忽然想起景,某天景告诉他,莱伊或许是个温柔的人。而他对此嗤之以鼻。
景是不会想到的:多年以后,他的发小会跟剪去长发的莱伊侃侃而谈,并一块醉得东倒西歪。这间居酒屋一向是警备人员的常驻地,安全性很高,于是他断断续续地边喝边讲,从自己的童年轶事到上个星期自己如何把风见骂了一顿。赤井秀一笑了三声。
“真是个幸运的下属,”他说,“有这样的上司磨练自己的魄力。”
降谷零皱起眉。他还是能听得出对方的戏谑,“你在对我指手画脚,FBI?”
“哪敢。”
“我那天以为我会死。”
降谷零揉了揉眉心,随口将话锋一转。他瘫倒在沙发座上,接受着赤井秀一淡淡的注视。一股莫名涌动的潮促着他往下继续,“琴酒把我抓起来了。不过琴酒在外边防守,只有组织的两三个人在。大家都很狼狈。我梦见过Gin给我左胳膊开了十枪......”
“听起来很不好。”
“废话,那当然。但是毕竟在做梦,感觉不到痛。况且,他们先用的电击棒。”
降谷零比划着,面目染上笑意,却并不让人觉得他高兴,“才过了几分钟,就有人来了;比我想象中要短多了。”
“听起来也并不短。”赤井秀一声音很轻。
“大家都这么想,看上去。他们觉得我很幸运。”降谷零打了个呵欠,又颤颤巍巍地满上一杯威士忌,“我也觉得。”
“零君平安回来就是很好的事。”
“是啊......我很幸运。两天。两天就醒来了。”自嘲似的,他比划了两下,“或许吧。我是看见了你吗,赤井秀一?在我昏迷的前一秒。”
“是我。”
赤井秀一抿了半口酒。“和我的枪。我拎着。你当时看着很苍白。”
“为什么?”
降谷零问道。
——绝对是酒精的趋使。回忆时,他这么想。
赤井秀一似乎愣了神,绝对的难得,却并没有被醉得东倒西歪的他捕捉到。对方的酒量果然还是胜于自己。男人的目光沉沉地扫来,他却一门心思还在自己的波本上。
但他已经不是波本了。
“因为我想见你。并且我感到畏惧,零君。”
赤井秀一的声音沉稳地淌出来,落入他的耳膜。
他很快醒了几分。
桌上还摆着数不胜数的小食,凌晨一点过一刻,赤井秀一的目光又在他眼底跌落下去。降谷零像是忽然被空调机对着脑门一通乱吹,酒劲散掉不少。
今晚的“为什么”已经足够多了。但一切都不妨碍他再一次该死地脱口而出——
“你在畏惧什么?”
他看见赤井秀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对方倒是笑得莫名酣畅。波本见过莱伊冷峻的笑,安室透见过冲矢昴虚以委蛇的笑;而此时此刻,赤井秀一轻松自在地咧着嘴,弯出漂亮的弧度。他莫名又有些出神,于是便又把这归咎于酒劲,支着脸觑了对方几眼,一声不吭,甚至忘记了对他异常的笑颜反唇相讥。
赤井秀一很快收了声,那双晕染着酒意眼睛却熠熠发亮。他慢条斯理地出口反问:“你觉得呢。零君?”
降谷零瞪了他一下。“不说算了。狡诈的FBI。”
“好吧。”
FBI搜查官状若无奈地摊了摊手。
降谷零实际上也没想要回答。特别任务、现场情况、潜藏的危险,诸如此类,他懒得去判断是哪一项。所以他沉默地托着腮,酒精隐去了他有过的半分期待,眼神飘忽不定地四处游荡,却在那人缓缓道出回答时猛地收束。
“只是因为我担心你而已,零君。”
赤井秀一说。
担心。
这个很有分量又举重若轻的名词,此时此刻,从与降谷零纠缠了数年的男人唇中飘出来,缭绕着浓淳的酒味,跌进降谷零的心脏。又一次,他的脑海不受控制地被往事填满,就如迟钝与“为什么”一般,今天追忆的次数也实在有些多了;可这不能怪罪他。毕竟他一向感到自己似乎从来没有认识过这句话,“あなたが心配です”,他听见时就像正与一位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会面。
——而陌生人这时在说,“あなたが心配です”。
陌生人有一副熟悉的绿色眼眸,一顶他嫌弃万分的针织帽,一件千百万年都能始终如一的外套。
赤井秀一见他怔住了,也没询问。降谷零的茫然就这样纯净地写在脸上,他们对视了片刻。没有人移开目光。
“......担心?”
一字一顿地,他念了两遍。
“担心。”
“赤井秀一。你说你担心我?”
“是不相信吗?”
“没有不相信——”降谷零立刻开始解释,“就是感觉很奇怪。”
“担心有什么奇怪吗?被劫持的零君那时确实有生命危险。”赤井秀一挑挑眉。
“不,因为上一次听到是很久以前了。”
降谷零看上去不大聪明地歪起脑袋,费尽地开始攫取记忆碎片。上一次。
上一次。上一次,听见别人亲口说出一句“我担心你”,又是什么时候——
艾莲娜、萩原、松田、景光、班长——亲切又温柔的女人早早地从他的记忆中消逝、在一场大火后杳无影踪;至于他的警校好友们,这已是他孤身去探望他们墓碑的第三年。
风见有对他说过吗?风见更喜欢说的大概是“您一定要注意安全”。警视正先生若干的下属们对他总是言听计从,总是在字里行间与神态之中透露出敬畏。仅此而已。
可已经太久太久无人与他同行。
太久太久。久到仿佛能倒回数亿年前这一星球新生的时刻,第一颗流星在这里迎来陨落,而自那以后,再也无人愿意站在完全对等的角度上说出一句“我担心你”。
久得他在回忆起所有时竟然感到鼻尖泛酸。
“降谷君?”
不知何时,赤井秀一闯了过来。他们的距离从一桌之隔到咫尺之遥。
降谷零捕捉到他目光中的几分关切,莫名滚烫的温度刺得他微微颤动。他再一次想归咎于酒劲上头,却发现他做不到。偏过眼眸,降谷零一下显得有些捉襟见肘,“没什么。”
“想说点什么也没事。”
——那人到底是怎么泰然自若地就靠得这么近的?换作以前,他们早该在床上满足对方的性需求了。降谷零没头没尾地遐想了会,赤井秀一在一旁翘着腿,身板很直,时不时打量他两眼。
“没什么。字面意思。”他莫名的底气不足,“毕竟的确很久没人跟我这么说过了......”
“谢谢你,赤井秀一。”
“从你这里听到一句谢谢,还真是受宠若惊啊。”赤井秀一笑了笑。
“怎么,不乐意听?”
“不。我非常乐意。”
赤井秀一摘下了针织帽,朝他投来一个柔和的眼神。
他凌乱的卷发绽出来,揉着细腻的汗珠。
对方吹了口气,似乎下一秒又会回到雪佛兰的后座,莱伊吞云吐雾时波本从来会狠狠讥讽,说他对烟草的瘾性多么令人生厌。莱伊也从来不会回应,甚至不予以挑刺的他半个眼神。然而,在现在,一切已然翻天覆地,莫名的天旋地转间,降谷零总算在这漫无目的的谈话中折服于酒意;赤井秀一还在潮湿中呼吸着。他的视线流连于桌面上的瓶瓶罐罐与海草拼盘间。
降谷零忽然间再清楚不过一件事。
在他眼前的,不是莱伊,不是冲矢昴,而是赤井秀一。
那是,降谷零无论做什么——与他针锋相对也好、将矛头不置可否地指过去也罢,亦或是有失体面地朝他出拳,只要是他的情绪爆发出来,都几乎能够全盘接下的——赤井秀一。
对方偶尔轻笑着与他开不温不火的玩笑,破门而入时,宝贝枪支赤裸地被他握在身侧,猛地拥住自己倒下的身躯。做卝爱时总是显得野蛮,却会在事后展现出极似“讨好”的关怀;探案时散漫又一针见血,总是轻而易举地吸引全场的注意力。那是赤井秀一。他五个月的床伴、五年的纠缠不清、五十分钟的交心,还有此时此刻、五秒钟的心照不宣——
于是,在思绪按下暂停键的后一秒,他也马上做出了那件让他在两星期都不愿意与对方有言语交流的事。
威士忌,葡萄酒,清酒,香烟。他勾过对方的下巴。半醉半醒间、毫不犹豫地——以降谷零的身份。
吻住对方的嘴唇时,他的力道温柔得像春樱在观赏鸥鸟。
*
实际上,莫名其妙避开的是自己,莫名其妙“主动”的又是自己。他大可解释说是情不自禁,然后收回唇后泰然自若地与人找个旅馆,酒精配做卝爱,顺理成章。然而,在赤井秀一惊讶的眼神抛来时,他竟然下意识选择了绕开对方,并心如乱麻地快步离开、完全不经思考,犯下了最愚蠢且最欲盖弥彰的罪过。
虽然,降谷零本人也不得不承认,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欲盖什么、又有什么弥彰。
两个星期不足以让初夏变作盛夏。早春遗留的潮湿与初入夏季的闷热仍在,经久不散,灼烧着降谷零的每一寸皮肤。赤井秀一这次出现时也没有戴毛线帽,一身黑的便服与洋气的长靴,正朝他微笑着招手。
会带黑咖啡来居酒屋的大概全世界仅此一位。
降谷零这样想,并跟随赤井秀一驾轻就熟地步入酒馆、款款落座。
居酒屋内音乐悠扬。
知名的乡村歌手正以缱绻嘶哑的声线歌唱着——The highway won't hold you tonight①。赤井秀一慢悠悠点了单,一如既往的波本,降谷零喊服务生上了几罐清酒,并在赤井秀一以低沉的嗓音道出“Bourbon”时莫名想起卡迈尔提过赤井秀一会睹酒思人②。或许那只是那人信口雌黄。他不认为赤井秀一会怀念他在组织时那个虚伪的代号,以及那段漫无天日的时光。
但他还是下意识望向那杯金黄色的酒。就像他先前无数次与赤井秀一在这里痛饮时那样。
“这句词唱得倒确实是实话。”
赤井秀一煞有介事道,“高速公路确实不会拥你入怀。”
降谷零认真琢磨了一番,随即发现对方不过是在拿单词异义开玩笑。“无趣。”他没好气道,“你们美国佬都喜欢开这种玩笑?”
“请不要以偏概全,零君。”
“在我的国度就别开这种奇怪的英文玩笑。”降谷零冷哼一声,开始给自己盛酒,“实际上高速公路可以拥你入怀,那里甚至可以成为赤井秀一的温床。”
“说道高速公路......啊,总会让我想到小时候。”
赤井秀一对对方的讽刺习以为常。“年纪小的时候,上高速还是件大事,毕竟我期待着每一次在美国的远行。”轻描淡写地叙述着,他仿佛并没有多留恋,“父亲在开车,母亲在抽烟。他们闲散地聊天,偶尔谈到我和秀吉。从小那小子就比我健谈一些。高速公路上的风景往往很好。”
“那是在美国。”降谷零补充,“日本的高速公路风景并不算好。”
“零君——我也算个日本人。我知道这些。”
“所以,然后呢?我们年轻的搜查官周游了哪些地方?”
“很多地方。大概整个美国我都踏足过吧。”
赤井秀一耸耸肩,“不过我最想去阿拉斯加州的费尔班克斯。我没去成,因为在这个计划生发的那一年,父亲失踪了。”
降谷零不作声地聆听着。居酒屋外时不时传来喧嚣的人声。
“很抱歉听到这些。”
他最后说。
“没关系,过去很久了。你呢,零君。我可以听听吗?”
“我?”大概是没料到对方的抛问,降谷零思索了片刻,笑道,“打架,跑去诊所,跟父亲作对——上学。励志要成为公安。就这样吧?怪没意思的。”
“作对?”
赤井秀一真诚道,“没想到零君会这样。”
“毕竟我是个......不受关注的混血儿罢了。”降谷零想起自己一把鼻涕一把泪在诊所包扎的模样,唇角扯了扯,父亲的巴掌在脑海中挥向他,却再也激不起半点波澜,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
他平静地往下。“既然是孩子,多少会渴望被关爱。我做了一些蠢事。父亲好像更讨厌我了。”
“我也很抱歉听到这些。”
“没关系,过去很久了。”降谷零学着对方的样相道上这么一句,“我很久没见他了,那个神出鬼没的人。大概也忙得很吧。但如果见到他,我会恭敬地喊他降谷议员,也会叫他爸爸。”
“我欣赏你的坦然,零君。”对方说。
“很多时候我们不得不。不是吗?赤井。”
降谷零轻松一笑,金发被暖灯映出柔软的光泽。“你也清楚得很吧,赤井秀一。”
“或许吧。”赤井秀一不置可否,随即话锋一转,声音也轻下去。“零君。”他这么呼唤着,姿态恳切又真诚。
“我们来谈谈吧。”
“谈谈童年趣事?”降谷零下意识开始装聋作哑,“我不喜欢听美国佬的笑话——”
“——不,上周的事。”
赤井秀一似乎生怕他再矢口否认,目光如炬,直定定的、以眼神把对方逼到无路可退的境地。他一字一顿。
“上上周,你在这里,忽然吻了我,又跑开了。”
“我可以要一个原因吗?零君。”
*
有时,百因必有果不总会很显灵,追逐所谓的前因后果也没有意义。倘若上帝真的愿意让有罪者得到刑罚,也不会诞生伸张正义的警察,也不会有如此多尚在为非作歹的罪犯;甚至,将视野拉近,他这让他友人间接死去的“凶手”,也不会只在五分钟电击后就被救下、如今还跟曾经的莱伊谈笑风生。两天的昏迷似乎对所有人而言都过于短暂。他好像还该受点罪,还该遭点折磨,甚至要被天使踹上几脚再狼狈地重返人间——一切都没有发生。
天使甚至予以了他唱诗班的福音,即便自己没有被接走。
出身让他很小就不再相信宿命论。但在与偶尔的情绪纠缠时,降谷零总不免会想质问那高高在上的神明一句——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这三个字仿佛注定不会有答案。
他笃信自己为国家从来一腔赤诚。他自认三十一年走来,他或许无功,但也绝对无过。可当他在寂寥的深夜举杯独酌,朝相纸中另外四人的面孔一笑时,却也隐忍不了质问的冲动;他在那时清晰地认识到,抛开警视正、安室透、波本、组织卧底,他终归凡人面孔。
为什么他真挚的友人会这样残忍地相继离去?为什么自己没有先查明情况并收敛脚步声?或者,追溯到更遥远的从前,自他孩童时期第一声啼哭开始,为什么他身上有被人认作“杂孽”的血脉?为什么,那个女人,予以他温柔与关怀却又轻描淡写地将他弃置不顾?
他甚至不能细数他自己身上所有未解的原因。
——饶是他自诩坚韧、他向死而生、他从来刚强,他也会对所有的未知感到畏惧。
这次是赤井秀一在问他:为什么。为什么。潦草至极的问题:一对床友的其中一方在某个夜晚吻了另一方。他们没有约定只在翻云覆雨时接吻,从来没有。
降谷零可以说是他情不自禁、气氛正好,亦或是酒精翻涌得他难以分辨虚实。
大有天衣无缝的借口。
可他却为这个微不足道的事件实打实地躲了对方两周整。
以为他们关系有所缓和的警视厅众人都又开始窃窃私语。
更荒唐的是,在此时此刻,赤井秀一诚挚地抛出疑问时,他居然在认真地想该如何袒露心迹、毫无保留地交代清楚。
于是,下一秒,他这么告诉对方,姿态恳切又真诚地:
“或许是因为你说你担心我吧。”
不过如此了。
语毕,降谷零昂起脖颈,望向天花板,淡淡地呼出一口气。一盏灯还在摇晃着坚定自己的使命。赤井秀一专注地凝视着他,目不转睛。
他决定继续往下。
——确实太久了,距离我上一次听见这句话。太久了。
自嘲似的,他勾了勾唇,并蓦地感觉到此时是他在赤井秀一面前最为赤裸的时刻,比任何的肢体交缠都要灼热。“我知道大家对我的关心,或许是我贪婪了。”
我觉得不够。
但我想要的似乎也不是更多。
“毕竟我实在是觉得孤独。你知道吗——赤井秀一?”
“我的情绪也不知道往哪里发作。我发誓我很爱这个国家......你知道的。但偶尔、或许的,我也会贪婪一点。我想把那不好的、冗余的情感洒在日复一日的工作上,洒在海边,洒在对过去的回忆里,但我发现,我不能。我做不到。我做不到,赤井秀一。”
降谷零咬紧牙关重复了一遍,字句铿锵又哀伤。
“我做不到......”
“赤井秀一。”
“可我觉得,你似乎知道答案。我不否认我很认可你。是的,我真情实感地恨过你——赤井秀一。但我在现在好像......我有些爱你,我想。所以你知道吗,赤井秀一?你能告诉我答案吗,我要把它们放在哪里?那些情绪、那些事。它们的归宿究竟在何处?”
他的面孔浮现出破碎的迷茫,声音突兀地弱下去,像坠入海洋的山间小溪。
“你能告诉我吗?你能——”
“抱歉。”
“我不能,降谷君。”
降谷零瞳孔蓦然一缩。
他颤抖地张了张唇。只见对方的目光静谧又幽深,语调盘旋着前所未有的温柔。
“我也经常困惑很多事为什么会发生——我也有很多情绪。谢谢你信任我,但我从来找不到最优解,对不起。”赤井秀一缓缓朝他凑近,嘴唇一启一合,“不过,我想......”
我还是琢磨出了一些事的,毕竟情绪本就是目的性的,降谷君。
我的意思是......它们总会有出口。
赤井秀一的吐息如银河般倾泻在他的脸颊上。他俏皮地朝对方的心脏开了一枪,面上露出的粲然笑意在一刹点亮夜空。零君。这就像子弹飞出去一样,他的指尖在空气中打旋,击中目标或者遗憾落地。I mean,it all goes to somewhere——你明白吗?我是说,如果你觉得找不到一个、你满意的出口的话,那么......
他在最后一句话尾音落下时郑重地朝降谷零伸出手。
——指尖温热,缠过降谷零的脖颈。它们一路攀沿、掠过他身躯上的线条,最后,属于狙击手的宽厚掌心落在他的胸口上,覆住胸腔中那颗蓬勃跳动的心脏。
赤井秀一低沉的声音缓缓地流淌而过;在这某年某月某日,每一个英文单词都完美地达成了它们的使命。居酒屋朴素的亮灯一齐映照出一场圣光笼罩,唱诗班似乎在吟诵,古老又纯真的歌谣,降谷零惊觉自己不再需要天使,因为有人会稳稳将他接住、带他逃离泥沼——与此同时,自己也将是对方的容身之所。
而这会是他们的新章,仿佛三言两语就是有这样令人震慑的力量,致使两颗漂泊的心至此尘埃落定,在所有故去者的祝福下成为永恒。
“Just put it on me.”*③
He told his love.
-END-
*①:Tim McGraw的乡村歌曲《Highway dont care》。Highway在这里翻译为漫漫长路或者是征途啥的吧,但它本身有高速公路的意思。
*②:这其实是青山刚昌说的!对不起,套给我们卡师傅了!
*③:结尾两句英文都采用了英剧《伦敦生活》里Fleabag与Boo的对话片段。
标题原台词是Belinda对Fleabag说的People are all we’ve got。最后两句是剧里的话,大概是赤井在说你的情绪总是需要一些出口,我可以做你的出口,让我来接受那些情绪吧。
《伦敦生活》是我非常非常喜欢的英剧,总之想表达的就是“我们不能不拥有人”、零酱单靠着对家国的信念还有对故友的怀念这类其实总会有些艰难,他需要一些真实的人来承接他的情感,既然我是铲姐那肯定觉得是赤井可以hhh
*其实剧还挺丧的引用的内容也只有一部分嗯,大家感兴趣可以去看!有点意识流,总之非常好非常棒,虽然感觉如果不是我这样精神不好的人很难get到(啥)
最后感谢阅读!
无授权自汉化《当景光目击了赤安的告白现场》(ヒロが赤安の告白現場を目撃するお話)2⃣️
作者:ぢこ 推:@diko__da
呜呜呜呜呜我哭死,之前不知道为啥只看到第一篇了,刚刚翻到2⃣️哭死😭
diko老师总有让我又哭又笑的魔力
永远的Sakura五人组呜呜呜呜呜
水平有限,纯属娱乐
無断転載禁止🫡
无授权自汉化《当景光目击了赤安的告白现场》(ヒロが赤安の告白現場を目撃するお話)2⃣️
作者:ぢこ 推:@diko__da
呜呜呜呜呜我哭死,之前不知道为啥只看到第一篇了,刚刚翻到2⃣️哭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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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平有限,纯属娱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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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安 | 妄言真假。
历经千辛万苦来补个档(bushi)
是之前看M20时产生的脑洞,现在终于有机会写出来了(本质就是懒)
微魔改,M20衍生,是琴酒在仓库拷问波本基尔时给他们注射了自白剂的设定
柯学世界里某些逻辑请不要太在意
本质大概是为了自己爽
/赤安only
/有私设
《妄言真假》
——好日子和坏日子都没过够,火焰已经点燃,我要一点不留
赤井秀一是从那个男孩的...
历经千辛万苦来补个档(bushi)
是之前看M20时产生的脑洞,现在终于有机会写出来了(本质就是懒)
微魔改,M20衍生,是琴酒在仓库拷问波本基尔时给他们注射了自白剂的设定
柯学世界里某些逻辑请不要太在意
本质大概是为了自己爽
/赤安only
/有私设
《妄言真假》
——好日子和坏日子都没过够,火焰已经点燃,我要一点不留
赤井秀一是从那个男孩的口中得知,安室透失踪了。
这个说法或许有些夸大其词,现场正处在紧张的收尾工作阶段,受惊的游客们被一波一波的护送离开,救护车的往来警示音也是此起彼伏,日本警方正在动用一切资源调查那架可疑的黑色武装直升机的来源信息,公安正在试图搜寻出库拉索留下的一切有关组织的痕迹,在这种忙乱的场面下一时间找不到人倒也可以理解。
相比之下FBI方倒显得最为无所事事,只是帮忙解决掉这个本分中的麻烦,之后就直接功成身退,甚至没有暴露出他们曾参与其中。
而或许正是因为如此,男孩才把求助的目标放在了他的身上。
赤井应承了下来,但大抵只是不愿让江户川柯南再过多的涉入其中,少年侦探在这类事情方面总有种异于常人的敏感,这种敏感有时是出其不意的秘密武器,有时却也会成为刺入自身心脏的致命一击。
就比如,连风见裕也都只是以为自己的上司是司空见惯的失联,但在江户川的眼中,那位不会就这样一声不吭离开的公安或许是遇上了什么大麻烦,特别是在这种卧底名单暴露的时候,即使发过了那条短信,组织也不可能如此轻易地就表示相信。
某种程度上他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赤井秀一略感钦佩之余,却也仿佛从这过于热切的男孩身上看到了某些当年冲动的身影。
别再主动犯险,别再自不量力,别再一意孤行。有些话语他用来劝诫旁人,同时也是说给自己听。
于是赤井秀一跟茱蒂报备了一声,就代替江户川柯南踏上了寻找安室透的旅程。
安室透失踪的理由无外乎两种。
一是库拉索事件尘埃落定后他的所谓卧底身份也能得到「沉冤昭雪」,虽然在仓库的那个当下他是做出了逃走的行径,但显然在这件事情上吃了更大闷亏的人是琴酒,而波本不会放弃这个在组织众人面前让琴酒出丑的机会——在热衷于这一点上当年的莱伊和波本倒是也很有默契——他会以更为忠诚的姿态回到组织,如果足够天时地利的话,还能在人心中埋下一些质疑的种子。
第二种可能,就相对而言稍稍有些麻烦了。
这么想着的时候,赤井秀一推开了那扇不久前刚刚被他踹烂的门。
空气里扬起一阵沉闷的灰尘,即使早有心理准备,赤井也还是忍不住咳嗽了两声。仓库里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只有零星的月光透过门扉在地面上投下看着可怜的一块光斑,而这还得托是他自己亲手将仓库里唯一的照明灯击落的福。
在这深邃的寂静之中,唯一能感知到的便是空气的流动,哪怕只是一丝呼吸,都能惊扰到这久远的沉淀。
所以赤井精准地抬脚朝着隐匿在这片黑暗中的某个人走去,事实上对方藏得非常好,职业的素养让对方本能地屏住了呼吸,那一刻他并没在空气中感觉到任何不寻常的变化。而对方或许也想不到究竟是什么暴露了自己的存在。在他成为不速之客之前这里太过安静,鼓动的心跳引起的肌肉颤动都能被略微捕捉一二,赤井在极其微妙的一个瞬间,感受到了对方因心跳从剧烈变得平缓而一同落了地的情绪。
那是一种放下防备的信号。
一直到赤井真正地站定在对方面前,随即隔着浓厚的尘烬也能感受到对方深深的抗拒时,他都怀着一丝优柔的困惑,并不太明白对方在刚才为何会有那样不专业的反应。
与仿佛浑身带刺的态度完全相反的,安室透正以一种十分舒展的姿势靠坐在仓库角落里堆积着的木箱上,他一只脚踩在木箱边缘,另一只脚自然地垂在地上,脑袋也搭着一个恰好垫到他后颈高度的箱子。
借着门口处透进来的惨淡月光,两人仅仅只能看见对方身体的一个轮廓,无法看清彼此的表情和眼神,但是赤井想,被自己看见了他这幅模样的安室透,估计已经在脑海中模拟了上千遍杀死自己的场景。
而这的确就是他最不想面对的第二种可能性了。
他无声地在心底发出一声叹息。
“那个眼镜少年在找你。”
赤井秀一最终选择了这个作为他们之间对话的开场白,不能够直接提及彼此是他们当年在组织里就心照不宣的原则,而当涉及到第三者的存在的时候,有很大概率是正事,同时也意味着他们直接吵起来或打起来的概率会大大降低。
安室透果然为此保持着自己的冷静,很长时间都一言不发。
就在赤井以为安室今天的策略是完全不搭理自己的时候,对方突然开了口:“那也轮不到你假惺惺地来当这个烂好人。”
相当低哑的声音,像是经历过某种筋疲力尽的嘶吼。
赤井不反驳他的话语,反而是为这个认知皱了皱眉。不久前在摩天轮上发生的事情的确算得上是惊心动魄,但他们分开的时候对方的眼神里分明就还是窝着火地想要跟他再打一架,显然在那之后不会再有别人供安室发泄这份无处安放的躁动,此时这般疲倦的状态就更加无从解释。
而他没想到这一次居然是对方率先妥协。
安室叹了一口气,一同从肺里呼出去大概也有他习惯性的夹枪带炮,再次开口时语气竟称得上是温和,又也许是因为这样说话更省力:“你没告诉柯南我和基尔的事吗。”
赤井没直接回答,但如果安室还能记得起当年一丁点儿的默契的话,就能知道他的意思是默认。然后他伸出了一直揣在兜里的手,一起拿出来的还有打火机,并且没给安室任何反应的时间就行云流水地点燃了引线。
一簇微弱的火光照亮了这逼仄的一隅。
视线飞快地扫过对方后,赤井略微惊讶于自己竟然能从这可以说是万无一失的隐匿条件下——无论是那麦色的肌肤,还是这昏暗的环境——看见对方近乎于惨白的脸色。
他没那么不要命地以此挑衅这头早已不在乎鱼死网破的孤狼,引燃火机的同时另一只手也掏出了一根烟叼在嘴里,默默地做出低头点烟的姿态。
然后随着将火机盖上时发出的声响,见过光明后的眼睛一瞬间堕入了密不透风的黑暗,赤井就在这份仿佛窒息的氛围中幽幽开口:“显然,我也并不知晓你所经历的全部事实。”
他缓缓吐出一口烟气:“安室君。”
在这蓄势待发的当下,这一声如同某种召唤。
“你觉得什么才是事实。”但安室透仿佛并没接收到任何暗示,反击的语气甚至称得上嘲讽,“FBI——”他拖长了尾音,以此割裂着他们之间的立场。
赤井将香烟夹在指尖,在这片浓厚的黑暗中只能透出零星半点的猩红。
“你知不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你有这个习惯。”
安室透为这没头没尾的一个问题感到困惑,他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自己知不知道,不知道赤井是什么时候知道,甚至不知道赤井所指的是什么习惯。
过度的信息让他的头痛了起来,他没能很好的隐藏这份情绪,如果当下的环境能看得清楚哪怕丝毫,赤井都能看见对方因深感不解而蹙起的眉头。
当着FBI的面露出这幅表情的行为放在安室透的身上可谓是罕见。
可惜的是,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赤井依旧没能遇上,但他却是意味不明地低笑一声:“是在新宿的那一次。”
他自若地回忆起来:“我没能及时赶上去接应,所以你不小心遭到了暗算。”
他突然朝着安室的方向倾下身子,适应了一点黑暗之后,他们稍微又能看见彼此的身体轮廓了。赤井堪堪停在对方的鼻翼前方,距离近到彼此的每一次呼吸都能互相感知到,他察觉到安室为自己突然的靠近而警惕起来,对方张开了嘴,半晌却并没有说出什么。
真是神奇,明明什么都看不见,但他居然在这无形的对视之中,好似望见了对方眼里翻涌而上的云海和潮汐。
“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我知道了,原来波本是这样一个在受伤之后只会把自己变成一头孤独的野兽,然后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舔舐伤口的人。”
赤井满意地看着安室在听完这番话后猛地瞪大眼睛的愤怒表情——在想象中。
于是他火上浇油地补了一句:“真是可怜。”
虽然视觉上看不见,但是对于空间的感知力他是一等一的高手,赤井丝毫没有躲避,抬手就接住了那只从侧面对着他的太阳穴挥来的拳头。
那只无力到轻飘飘软绵绵,在他的掌心中甚至还在克制着颤抖的拳头。
赤井微微眯起眼睛,扯着那只拳头直接往人身后一别,顺势按着对方的肩膀,就将人翻了个面压在不久前还供他依靠的箱子上。
安室透发出一声沉闷的痛呼,似乎是箱子的棱角硌到了胸口。
赤井却仍然毫无怜惜之意,制着拳头的手改成攥住手腕,如此一来对方挣扎的反应就更加直观。然而,不如说,安室透根本没有反抗,那截被锢住的手腕因为紧张而绷着,能触到的肌肉却又带着一丝不合常理的虚软,他显然是想用力,但这却只让他粗重的呼吸显得更加凌乱无章。
赤井就着这绝对主宰的姿势低头审视了一会自己的猎物,然后说:“他们还对你做了什么。”
这是一个带着命令性质的陈述句,旨在教人径直开口回答。
而「还」这一个限定词,就显然更加让对信息掌握的局势天平倾倒。
安室闭上眼平复自己的心跳和呼吸,这种时候不能再为这种无谓的事情浪费自己的体力,他知道自己如果还想对抗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就一定要让自己还留有清醒的余地。
他喘了好一会,才开口回答道:“你不用威胁我,我也会告诉你。”
他像是一时间连呼吸都有些困难:“自白剂。”
赤井果断地松了手,也不知是因为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还是同情于对方此时差到离谱的状态。
安室艰难地转过身来重新坐好,中途大抵是瞪了赤井一眼,只不过并没有什么杀伤力。他换了一个姿势,把后背贴在了墙上,试图让粗糙又冰冷的墙面不停地刺激自己的神志。
赤井则将自己靠在了堆积在安室对面的一摞箱子上,边缘处正好到腰际,粗粝的触觉隔着衬衣也让人觉得十分不舒服,想起刚刚安室发出的那声低呼,他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用来把对方按在箱子上的那只手。
显然安室不会主动透露更多,所以只能由他像挤牙膏一样一点一点磨,好在赤井并不厌烦做这种事,而且今晚似乎还有着好运的加成,也许并不会像以往那样一直碰壁。
“直到现在才开始发作,那看来效果似乎不是很好。”
这是一种逆向问询的方式,以情报工作为主的公安想必最擅长挖掘语言中的文字陷阱。安室果不其然地冷哼一声,像是在嘲讽对方的低级手段,但鄙夷之余,却又好似带着点自嘲的慨叹。
被挖出情报是一回事,但他并不介意站在主动引导的一方。
“是组织实验室刚研发出来的新型药物。”安室依旧保持着闭目养神的姿态,反复揉着刚才被赤井抓过还留着些许热意的手腕,“据说是会让受药者在前期处于兴奋状态,诱发精神疲倦,之后便更加难以对抗药性。”
赤井对此研究表示了一番真诚的肯定:“天才。”
安室像是想起了些什么,蓦地发出一声冷笑,“可惜还是半成品,我和基尔也许就是第一批试验对象。”
赤井挑了挑眉:“那么,小白鼠君。”这个称呼极大地刺激到了安室,于是赤井见好就收,“安室君,你觉得你现在只是单纯地在向我分享情报——”
他的语气好像有那么一瞬添上了一抹玩味:“——还是药效已经开始充分地发挥作用了。”
安室透睁开了眼睛。
那密长的睫毛像是一只停留在缓缓掀起的眼皮上的蝴蝶,只需轻轻扇动翅膀,就能横亘经纬在遥远的心底掀起一场无边的海啸。
而那双眼睛中又确实蕴含着足以毁天灭地的风暴。
“至少和你打那一架的时候。”他扯开嘴角,笑容几乎称得上是邪肆,“我是发自内心的想把你送进地狱。”
赤井并未被这番言论激怒,相反的,在拿捏公安的燃点上,他总是更胜一筹的那方:“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内心中最真实的渴望,是冲着我的吗。”
相当富有意味的一句话,甚至像是在隐隐地暗示着什么。
这无疑是对公安精英的极度挑衅与嘲讽,如果安室透此时还留有半分力气,他都不会吝啬于将其动用到捣烂那张嚣张的嘴上。然而他现在的确无法自如动弹,于是反而让他第一次能在被迫的冷静之中进行与FBI的对话,脑海中也不自主地飞快闪过某些念头,比如怎么偏偏是他,比如幸好是他。
他现在的确有些想不起来那个时候自己是怎么想的了,只能模模糊糊地共情到那时仿佛内里都在焚烧的某种冲动。刻意的回忆只会加重他现在混沌状态,大脑受到的命令是需要绝对放松的无意识,一丁点能够思考的余地都不该有。
安室艰难地吐出一口气,还在运作的那部分思维告诉他这次的实验品似乎破天荒的没有第一次就失败,而这不是什么好现象,只能祈祷水无怜奈那边也能够蒙混过关。
赤井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极其有规律的一问一答绝不多嘴的交谈模式,冗长的沉默和听起来就不太妙的凌乱呼吸是这间仓库里仅有的两种声音。
在赤井把烟头掐在木箱上的时候,短暂地出现了一秒第三种声音,然后有什么东西随之一起熄灭了,火光,理智,情感,或者希望。
“给你一个机会。”他说,“向我证明。”
安室再次无言,他绝不承认是药效真的毁了他的脑子,不然为什么他会一个晚上第二次听不懂赤井秀一在说些什么。
他抬眼瞥向对面:“证明什……”
他下意识噤了声,因为对面的男人突然有了动作,并且远远不止的,一股强大的气势随着男人走近的动作扑面而来,隔着浓厚的尘烬都能感觉到那股攥紧了心脏的压迫感,他不像是收了音,反倒像是一瞬间内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赤井走近他,毫无征兆地掐住他的下颌,迫使他仰起头。
然后问:“我是谁。”
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你他妈也脑子坏掉了吗。
随即在感受到一瞬非常轻微的疼痛之后,安室面露一丝狐疑: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还能是谁。
明明应该是看不见对方的表情,可赤井却像是精准地在那一刻捕捉到了安室的情绪,他手上用力,甚至迫使安室微微张开了一丝缝隙的唇齿,另一只手则是绕到安室的腰间,触碰到了某个坚硬又冰凉的物什,随即毫不犹豫地将其抽出。
这一个举动则是彻底挑起了公安一直绷着的某根神经,他发狠地试图挣扎起来,却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更清醒地意识到这是徒劳,背后是抵得生疼的墙壁,身前是男人倾下身来绝对压制的气场,他甚至因为被箍住了下颌而说不出完整的话,只能凌乱地蹦出几个不成句的单词。
随即一阵上膛的声响打破了这个空间里微妙的平衡,安室彻底僵住,冷汗几乎是不受控制的从额角滑落。
赤井秀一用着属于他的配枪,将枪口重重地压在他的锁骨之上,以此威胁着他的生命。膛线对准着他的咽喉,他的肺脉,他的心脏,短短一个指节的距离,就是他与死亡之间的距离。
而赤井在这连脉搏的颤动都似乎能听见的死寂之中再次开口:“最后再问你一次,我是谁。”
很明确的,这是一个问题,而安室透所需要做的是回答。
这样的因果关系似乎是安室脑中唯一清醒的认知——面对问题,他只需要回答,不需要争辩,不需要思考。
面前这个男人是谁,是他打从心底里恨透了的无情使者,是他日夜想剜出心脏的地狱来客,是他汤汤渡河的生死簿上唯一的禁忌之名,是他日夜翻涌的骨血中永远淌不尽的荼毒存在。
这是一个甚至连思考都不需要,就能够不假思索吐出的名字。
是一个化成了灰都被刻在他灵魂里的名字。
所以对方究竟在问什么,对方想知道的究竟是什么,自己正在面对的又究竟是什么。
亦或者,是谁。
安室透沉默了太久,已经极大地引起了赤井秀一的不悦与不满,他松开下颌改成掐住那段脆弱的脖颈,瞬间涌上的窒息感让安室本就混沌的思维更添上一层致命的打击。男人附身凑在他的耳边,低沉的嗓音像是来自地狱的蛊惑、恶魔的软语:“谁允许你想这么久,嗯?”
故意发出的极富威胁性的语气让安室浑身一个激灵。
然而他却忽然感到一种沉甸的,意外的,甚至是久违了的熟稔。
喉咙的肌肉像是无意识地蠕动起来,连成的破碎音节轻易地突破牙关的阻碍,争先恐后地要从齿缝间冲出。
“……莱伊。”
说出口的瞬间安室透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唤了谁的名字。
他只知道男人突然凑在他眼前很近很近的地方,近到即使是在这样的黑暗中,他都仿佛能看到对方眼底的杀伐与狠戾。
“错了。”男人说,然后像是为了应和自己的结论,而要给予安室惩罚一般的,他将枪口更用力地压了压,然后默不作声地收紧了扣在扳机上的手指,须臾后停在了还剩半程的地方。安室透为这个动作无意识惊出了半身冷汗,连枪口硌在锁骨上引起的强烈痛感都顾不上了,而男人却仍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紧接着说出口的话也是轻描淡写的语气,“我是FBI的赤井秀一,是个卧底,你明明知道。”
安室艰难地扯开嘴角,似乎要露出这幅讥讽的表情已经耗费了他全部的力气:“那是谁,没听过。”
男人的眼睛带着狼一般的锋利,死死地盯住了他。安室在这份如同凌迟般的视线下浑身刺痛,连胃里都涌起翻山倒海的作呕感,仅剩的神志像是在悬崖边走着钢索,似乎只要一丝清风就能把他晃下万劫不复的悬崖。
为了摆脱这种极端的痛苦,身体似乎应激性地就要向求生本能妥协。
那些话语已经荡在了嘴边:我当然知道那是谁,是欺骗了我的男人,是我最恨的男人,是屡次夺走了我重要的东西的男人,是注定要与我相背而行的男人,是……
三十秒,一分钟,还是五分钟。
对时间流动的感知突然间变得很模糊,眼睛已经适应了太久的黑暗,也许是出现了臆想中的幻觉,凌迟的刀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子虚乌有的温柔。
“你让我刮目相看。”赤井松开了一切禁锢,后退一步,枪也被移开虚虚地挂在指间,枪口自然地垂落指向地面,“零。”
没有加上敬语的而叫出的真名,堪称私密,又甚是亲昵,只一瞬间就将安室透拉出了无尽地狱。
但他仍然半晌反应不过来,眉头皱得很紧:“你……”
赤井一时没接话,只是重新扣上配枪的保险,然后放回了安室的腰间。收回时顺势握住了安室的手,方才公安一直无意识死死地抠着木箱的边缘,突出的木屑已经刺进了皮肉中,而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般,连不断渗血的伤口都置若罔顾。
那处猩红在黑暗之中尤为刺眼。
赤井捏着一根还在微微颤抖的手指,用自己能施展的最轻柔的力道,拔出了一根刺进指缝的木屑。安室猛地震了一下,赤井才宛若叹息般地说:“接下来只能期待,基尔也有像你这样的意志了。”
过了很久,安室才缓慢地开口,声音像是经历过烈火的灼烧洗礼:“你可不要小看了我们这些人的信念。”
他语气愤然,意有所指,轻声吐出一个词:“叛徒。”
赤井秀一漠然地放下他的手,对于这个称呼不置可否。
他只是转头看向从那扇半掩的仓库门中映入的微弱月光:“还有力气走吗。”
安室一时没经过思考,完全是下意识地回击道:“没有还能怎样,你抱我吗。”
话音一落他就沉默了。
赤井却是轻飘飘地笑了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末了,又补上一句:“安室君原来一直是这么想的。”
安室将毫无威慑力的一脚对着他的腹下踹了过去。
最后安室透还是不情不愿地在赤井秀一的搀扶下坐上了属于FBI的车,一上副驾就一动不动地闭上了眼睛,连安全带都是赤井在提醒了几声未果后,横过半个身子帮他系上的。
一整路几乎都是沉默,只有某个红绿灯路口处短暂地停了一会车,赤井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你知道我们这是要去哪吗。”
安室依旧是眼也不睁:“你家。”
赤井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你对自投罗网这个词理解得还真是准确。”
“那看来你对引狼入室的意思还远远不够了解。”
赤井叹了口气:“我可要怀疑这一切都是你装出来的了,安室君。”
安室终是咧开一抹弧度:“过奖了。”
事实证明公安的这幅状态着实不太可能是装出来的,费力地把自己挪到FBI家里几乎已经耗尽了全部的精力,在沙发上躺倒的瞬间和晕过去也没什么两样,如果这是装出来的,那赤井并不能理解公安在自己面前这般示弱的理由是什么,总不能是为了一个人霸占这一整张舒服的大沙发。
但他还是倒了一杯温水放在公安身边的茶几上,安室听见动静掀开眼皮瞥了一眼,最后也不知是没力气还是不放心,始终没有去碰过那杯水。
赤井也并不在意,他已经把自己该做的都做了,甚至都称不上是分内之事。他们只是和平地休战一个晚上,出于同盟关系姑且友好地将人收留一晚,至于对方心里舒不舒服过得好不好,那就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安室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权衡利弊后选择一个比那间仓库更安全的地方落脚,即使被迫要与某个最厌恶的人相处一个晚上也可以忍受,不如说他们也称不上相处,赤井秀一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也并不关自己的事,他只需要借用一张沙发把自己封闭一个晚上就行。
所以当他意识模糊之间好似感觉到有人掀起了自己的衣袖在触碰着自己的肌肤的时候,几乎是应激般地浑身一震,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睁开眼睛往某个方向狠狠地瞪去。
赤井充分地感受到了来自公安的抗拒和戒备,便举起了双手将拿着的物什好好地展现在人眼前。
左手上是一块酒精棉布,右手上是一张创口贴。
也许是看安室的脸上出现了罕见的坍塌与茫然,赤井倒是有了几分解释的耐心:“不好好消毒可不行。”
安室随着他的话艰难地抬起了一边手臂,就见衣袖已经被掀起至肩膀的小臂上,那个不久前被注射了药剂的针孔已经显出了几分没经过及时处理的红肿。赤井却就着他抬起手臂的动作,顺势握住了他的胳膊,然后飞快地将酒精棉布覆了上去。
安室闷哼一声,倒并不是因为疼痛,而是他因为药性正倍感烦躁,酒精汲取体温而带来的清凉缓解了一瞬间的躁动,虽然这种程度只是饮鸩止渴。但他没再阻止赤井的举动,毕竟谁也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健康开玩笑。
赤井从伤口里挤出几滴发黑的淤血,又在那处仔细擦拭了一会,才贴上创口贴,然后提醒道:“明天最好还是去做个检查。”
安室敷衍地应了声:“不用你说。”
片刻的和谐过后,又是一阵走动的窸窸窣窣,安室虽然已经很努力地让自己不要去在意赤井秀一的动作,但对方的存在感过于强烈,勾着他的意识一并吊在空中,上方是一片空落落的茫然,下方是踩不到实处的不安。
最后那阵动静停在了他侧面那一个单人沙发上,是对方终于愿意老老实实地坐下来。虽然有一种仿佛被人从头到脚盯着打量的不爽,也不明白FBI为什么不换个更隐私的地方待着而要选择在这里忍受与自己呼吸同一片空气,但安室最终还是没有给对方任何一丝眼神,或许对方就是要故意恶心自己,而他现在确实惹不起,那难道还无视不了吗。
而显然赤井就是成心地要给他找不快。
“我可不建议你就在这里睡过去,安室君。”赤井突然说。
安室为这句话抬了抬眼皮,就听赤井继续道,“你应该也知道,就像是刚做完手术的病人在麻醉效力没有过去之前,会处于一种无意识的绝对诚实状态。对于现在的你而言,半睡半醒之间才是最危险的时候。”
说到这里,FBI交叉十指支着下颌,看向他的眼神里有一丝戏谑:“还是说,你觉得这里能让你放松下来吗。”
这个提醒不无道理,甚至称得上是有些贴心了。换做平时的安室透不会想不到这一层,但是现在的他的确没有什么多余的心思,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不如说其实什么都没有想,一呼一吸都只是遵循着本能。
如果方才真的有那么一瞬间,他对于处在这个空间里面是感到放松的,他也意识不到那是一种什么心情。
安室抬起一边手背抵着额头,挡住一半看向赤井秀一的视线:“你想怎么样。”
赤井沉默着思考了一会,然后偏了偏头:“你现在感觉如何。”
“不怎么好。”
“在我面前居然都不假装逞强一下了吗。”赤井一副很虚伪的惊讶表情,“看来这一次的试验品还挺成功。”
对于这个结论安室并不想给予什么回应。
“不要试图去封闭你的思维,适当倾诉会让你好受很多。”赤井似乎是认真地在给出建议,“或许,总有一些简单的问题你并不会介意回答。”
安室没有察觉到,他几乎已经是在下意识地接话:“比如?”
“比如——”赤井放下手,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很舒展的姿势,“你最喜欢什么水果?”
安室皱了皱眉,这种事情好像的确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但这样的问话又显得过于稀疏日常,他一时看不出FBI的意图,是真的单纯地在帮他的大脑减压,还是一种新型的作弄他的把戏。
“……菠萝?”他本能的带上了一丝疑问音。
“不要用问题来回答问题。”
“……哦。”安室闷闷道,“菠萝。”
赤井微微勾了勾嘴角。
“最喜欢的颜色?”
“白色。”
这倒是有些没想到:“有原因吗。”
安室抿了抿唇,像是陷入了某段回忆,整个人很放松,神情都称得上是柔和:“在诊所里看得多了。”
虽然有些好奇安室透与诊所都有些怎样的渊源,但赤井潜意识里知道这个话题到这里就可以了,再深入下去或许就要碰到对方的雷区了。
“最喜欢的动物?”
“哈罗。”
赤井愣了一下:“哈罗是什么。”
安室透似乎有些不满:“一条小狗。”
赤井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想笑,脸上却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面无表情:“知道了。你渴了吗。”
“嗯。”
根本没意识到话题已经变了,安室十分自然地接了话。但是赤井并没有下文,他只是抬起手,指了指茶几的方向。
安室有些莫名地望着赤井,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对方的动作是什么意思,他的状态并不算特别好,方才的对话中他也总是要过个两三秒才能消化掉赤井的问题,然后再给出回应,整个人都显得有些迟钝。他姗姗来迟地想起了放在茶几上的那杯水,偏过头看了一眼,然后妥协一般地撑着沙发坐了起来。
那杯水方才拿过来的时候,玻璃上还蒙着一层热气,而现在几乎已经是凉透了。安室用双手捧着那个杯子,低头一口一口地抿着,过了好一会才像是渴极了般仰头一饮而尽。
把空杯子放回茶几上后,他发出一声不知何故的叹息:“绕了这么大一圈,就为在这等着我。”
赤井不置可否:“你现在非常需要补充水分。”
安室没再躺回去了,却是朝着FBI摆了摆手,是某种拒绝的信号:“你没必要做到这个份上,赤井。”
这大概也的确是他的真心话。
而这种时候,他居然是愿意好好地叫出男人的名字的。
“感觉好一些了吗。”
安室摇头,语言却有些混乱:“也许吧。”
“你恨我吗。”
问题转变得突如其来,安室先是怔了一秒,才改用一种看傻子般的眼神望向他。
赤井忽略掉那道目光中的意味,倒是显得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会干脆利落地回答。”
“你觉得我会说什么。”在这个话题上安室居然有能够反问的余地,他甚至还有些讽刺地笑了笑,“恨死你了吗。”
“所以答案并不是这个。”
安室噤了声。他意识到自己现在一不小心就会被对方牵着节奏走,处理信息的能力甚至达不到基本水平,话语这种东西更是说得越多越错。
赤井却好像并不打算就此作罢,他忽的站起身,惹得安室立刻警惕地盯着他。
他并不在乎那个戒备的眼神,他知道安室无处可逃,于是往对方所在的地方走近几步,就轻而易举地把人逼靠在沙发上。安室不自然地抱起双臂,自己的空间被不由分说侵略而上的感觉非常不妙,他甚至想往旁边挪几寸,却又不想在男人面前露出弱态。
赤井则是忽然倾下身,一手撑在了他身后的沙发靠背上,直接封死了他一切可能的退路。
安室无法,索性大大方方地抬头,与赤井对视而上,那一瞬间,他好像从男人的眼底看到一抹转瞬即逝的戾气。
“对于我——”赤井的声音最终几乎是贴着他的耳垂响起,让他知道男人接下来的这番话是绝对认真的,“还能有什么比恨更为深刻的感情,是足以留在你心中的吗。”
安室透闭上眼,无意识地将手攥成了拳。这份压迫感太熟悉,只是比起在仓库里的那般以命相挟,现在则是换了一种更温和的方式,称得上是耳鬓厮磨,除了那本该柔软的部分却带着某种无形的锋利。赤井在诱供方面似乎很有一套,至少对于他而言是对症下药,头突然疯狂地疼了起来,冷汗不自然地在额角渗出,无法思考,无法得出最优解,只剩本能在蠢蠢欲动。
他又倏然睁开眼睛,猛地拽住赤井的衣领将他拉向自己,他们之间本就隔得不远,所以这个动作并没有耗费多少力气。男人像是没料想到他还有这样的爆发举动,几乎没能对此做出任何反应的。
而安室就在赤井几乎是纵容的行径下,仰起头,狠狠地咬在了男人的喉咙上。
说是发了狠,实则并未用上多少力气,他的身体状况并不能支撑他这般极端的情绪,拽着对方衣领的手指都已经开始打颤。他或许真的是发自内心的想咬断男人的喉咙,但是却甚至没能收紧牙关,只能留下一道道牙齿磨出的红痕,舌尖偶尔擦过男人还染着汗味的皮肤,两个人都是一阵寂灭的颤栗。
赤井几乎是轻而易举地就完成了反制的动作,他扯开安室攥着自己衣领的手,锢住那截依旧有些虚软的手腕,再按着对方的肩膀将人从自己的致命处推开。
紧接着水到渠成般的,他把安室推倒在沙发上,一边膝盖挤进了对方的腰和沙发靠背之间,然后以绝对俯视的姿势看着他,几乎能将对方的整个身形笼罩住。
这种体验非常的难得,先不说他能够完全压制住对方,他甚至没见过安室透不反抗自己的模样,不久前在摩天轮上打的那一架久违地激起了他的狼性,有某个瞬间他可能真的感受到暴虐的情绪因子在血液里沸腾,最终却被紧急到来的危局给活生生地压了回去。
那种感觉在这一刻好像又重新涌了起来。
安室虽然没能咬破他的皮肤,但疼痛和喉管面临撕裂的颤栗感受都是真实的,安室才是那个迈出了第一步的人,告诉着两人他们可以选择用最原始的方式发泄一通,互相撕咬,互相抓挠,直到精疲力竭,直到开膛破肚,直到鲜血流干。
而最原始的发泄方式,却又不仅仅只是这一种。
赤井稍稍俯下身,一手撑在安室剧烈起伏着的胸膛上。
他与那双倔强的并不认输的眸子对上,开口时的语气却是与风起云涌的内心截然不同的平静:“想做吗。”
安室张了张嘴,半晌却并未吐出一个字。
他又皱起了眉头,这幅表情赤井以前不熟悉,今晚却是见了无数次,或许可以将其归咎于药效,每次安室意欲说些什么而需要组织词语的时候,就会露出这幅让人忍不住想要替他抚平那道皱纹的表情。
赤井意识到自己不该这么问,不该用「想」这个需要主观意愿来做出判断的用词,现在的安室透不需要思考是否,不需要思考正反,不需要思考对错,他只需要一个执行命令的契机。
于是赤井改口道:“来做吗。”
安室仍旧为了思索这句话里真正的含义而沉默了很久,一分钟后,他的回应是抬手挽住了赤井的脖子,然后主动咬上了男人的唇。
甚至伴随着一声含糊不清的要求:“就现在。”
安室透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天都还似乎没有亮,整个房间里昏暗无比,视线所及都是浓厚的阴影,空气略显得沉闷之余,却好像还弥留着一些曾经放纵过的痕迹。
他半睁着眼睛盯着正上方的天花板好一会,身为情报专员的思维才让他理清了现状。耳边传来微弱的淅淅沥沥,并不是天没亮,而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开始下大雨,外面阴云密布,房间的窗帘也被拉上,密不透光。
而他刚觉得眼睛稍微适应了一点黑暗,房间内就突然亮起一处灯光,刺激得他下意识闭上眼偏过头去。
亮起来的是床头的夜灯,暖黄的光晕称得上柔和,其实并不是多么难以忍受的亮度,仅仅只是太过突然。安室适应了一会,试探着重新睁开眼,就看见他偏向的那一边,赤井秀一正靠坐在床头,然后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看着他。
显然这个男人醒得很早,来得及在雨声过于嘈杂之前去把窗帘拉上,来得及在床头备好一杯温水,甚至来得及坐在床上静默到如今。
安室却对此贴心的行为嗤之以鼻。
“没有工作吗,FBI。原来你这么闲。”
赤井对这幅态度也算是习以为常,又或者是他早就料想到对方醒来后会是这个反应,接话的时候也相当游刃有余:“为了维护我的声誉,我自然是要先从你口中得到检验的结果的。”
看着安室略显狐疑的神情,赤井貌似诚恳地关心道:“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安室君。”
不问还好,一问出来安室就下意识地动了动,下一秒随着铺天盖地的酸软疼痛一并袭来的还有昨晚历历在目的某段记忆。
——你最好是尽情地折磨我,往死里弄我,让我哭,让我求饶,让我……
去你的。
安室透一瞬间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实在是不明白自己昨晚怎么会鬼上身般的说出这种话。
赤井秀一却是火上浇油般地靠近他,难得不带烟草气味的呼吸喷在他的脸颊上:“你觉得你现在还能动吗。”
安室平复下翻涌的心绪,掩饰般地冷声道:“你也就只剩下在床上折腾一个被打了自白剂的人的能耐了。”
赤井不置可否:“我们可是有过君子协定的,安室君。”
所谓君子协定,放在大人的世界里,不过就是「你情我愿」四个字。
两人靠得太近,虽然赤井秀一并没有展露出压迫的气场,但安室仍旧感到一丝安全领域被侵入的不适。赤井却恍若未觉,依旧借着这逼近的姿势与他对话:“你觉得药效现在过了吗。”
安室试着放空了一下自己的思维,又将记忆中最机密的信息如收网一般聚拢,除了脑袋有些机理性地发晕外,整个思考过程都算是清晰流畅。他呼出一口气:“基本吧。”
“需要我再帮你验证一下吗。”
安室躺在床上不想动弹,只轻飘飘地睨了他一眼,大意是指:你随意。
接到根本不存在的暗示的赤井一副了然模样地点点头,然后问:“安室君最讨厌的人是——?”
安室嘲讽地笑了笑:“这个问题我不介意每天都向你重复一百遍,自然是你们这帮无礼的FBI。”
“如果非要集中到一个人身上,那么恭喜,你可以得到这个殊荣。”
赤井像是对这个答案毫不意外。
他甚至一点生气的迹象都没有,反而更加俯下身,几乎是凑在了安室的耳边。
安室浑身一震,他的身体似乎对赤井的这个举动产生了应激反应,昨晚的那些记忆他没有忘记,甚至是清晰地记得每一次男人用这个姿势附在他耳边说话的时候,男人正在对他做着什么,而他自己又在感受着什么。
“那——”果不其然,又一次的,赤井的话音像是恶魔的低语,“你最在意的人呢。”
这是一个相当私密的问题。
安室瞥向赤井,他们靠得很近,那双湖水绿的眼眸之中压抑的狂潮和蛰伏的躁动都似乎能被他窥探到底。这大概不是FBI真心想要知道的问题,安室想,只是某种高傲自负的戏弄罢了。
于是他毫无负担地回答:“我最在意的,只有这个国家。”
他擅自更改了问题的宾语,看起来像是欲盖弥彰,但了解一些他的人都知道这是绝对的宣誓。他大概不是很想把赤井定义为了解自己的人,但他想赤井也肯定相当明白自己的意思,就算对方故意要曲解,他也有的是让对方感到不快的回击方法。
在他回答完这个问题之后赤井好一会都没有动作,只是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像是在试图窥探出他的情感和状态,以考虑扭转他的回答的可行性。总之在这个问题上他永远就只会有这一个答案,安室便并不在乎赤井露骨的打量,最终的不到自己满意的结果而败兴而归的也只会是对方。
赤井不知道究竟知晓了什么,只很轻很快地眨了一下眼睛,像是包含着某种特殊意味,却又快得好像是没有。
“看来药效的确是过了。”最终赤井不知怎么得出了这个结论,就翻身从床上站了起来。
安室有些诧异于对方居然如此轻易地就放过了自己,在看见对方披上一件衬衣后就开始往门外走去的动作时,居然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你去哪。”
到底也不是真的同居关系,心照不宣的放纵过后也没能留下一丁点的温情,所以这个问题堪称有些逾距。他们本就从来不是有资格过问对方动向的立场,所以哪怕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的问题,都像是一场无声的崩塌。
或许是觉得氛围还算不错,难得没有唇枪舌战或硝烟四起,赤井竟然还真的给出了回答。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烟,很随意地朝身后挥了挥,以示回应。
安室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赤井却已经走出了卧室,所以他并没有多少自怨自艾的必要。他为男人姑且算是贴心的举动无声地嘟囔了几句,在确认赤井已经远远地离开卧室绝对不可能看见自己后,艰难地在床上翻了个身。
这个动作引发了一串天崩地裂的连锁反应,他发现自己居然连抬手扶一扶自己的腰的力气都没剩下,但好歹维持这个姿势一整晚的疲累得到了舒缓,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在心里发誓绝对不会再作死第二次。
这么一翻身就直接滚到了赤井原先躺着的那一侧,半边脸颊贴在了赤井的枕头上,鼻翼周围萦绕起似有若无的属于对方的味道。
这个姿势却仍然不算很舒服,安室又瞟了一眼空荡荡的卧室门口,确定对方还没有要回来的迹象,索性翻身翻了个彻底,让自己趴在了床上。
然后把整张脸,埋进了男人的枕头之中。
赤井在阳台上点燃了一根香烟,却没有抽,仅仅是夹在指尖,然后望向阴云密布的天空,和那处被完全遮蔽在乌云后的太阳。
烟头的猩红火光像是这幅灰蒙蒙的画面中唯一的色彩。
然后在香烟彻底燃尽之前,他很轻地笑了一下,声音完全隐匿在了这场瓢泼大雨之中,情绪也丝毫没有流露。
显然安室透还是没能记住昨晚最后发生的事情,方才的反应也并不像是装的,不过那个时候对方也确实几乎没剩多少自主意识,如果这样都能记得住,那他的确是打从心底里佩服。
那两个问题他不是第一次问。
即使昨晚真的问出口的时候,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抱着怎样的心态,大概是觉得安室透这幅诚实得过头的模样终生都难得一见,错过了这个机会可能这辈子也遇不到第二次。
安室透不要温柔,只要粗暴,好像疼痛永远都是他混沌时所需的最优解。但赤井还是握住了他的手,不经意地换成十指相扣,安室似乎已经不能理解这个举动意味着什么,又承载着怎样的情愫,到最后也没有甩开他的手。
他在那一刻又想起了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本该名为「恨」的宿命论,在漫长的时间河流中足以发酵生花,又或者在不经意间变了质,成为面目全非的模样。
于是他问:你还在恨我吗。
比起上一次问的时候,多了一个好像不怎么有意义的限定词。
可安室没有回答。他张开了嘴,是想要回答的,无论是出于天时还是人和,药性的作用都在这一刻发挥到了极致,他不可能在自白剂和FBI的双重进攻下说出一星半点的谎言。但他还是没有回答,那或许只有一种可能。
就是这个问题的答案,安室透本人也已经不知晓。
如果不恨,又会是什么呢。
即使赤井从来就不认为恨的反面就是爱。
他换了一种问法:你现在最讨厌的人是谁。
安室几乎没经过思考,只是在喘息之中,只能断断续续地回答道:F……呃……BI。
真是一点都不意外的答案。
赤井吻了吻他,这点虚假的温柔其实也不是安室透所需要的,就好像在做这种事的时候还真的有着什么感情似的。
在他的记忆之中,无论是波本还是降谷零都喜欢把一切都封闭起来,决不允许任何人触碰到他哪怕一点的真实,或许与他背负着三个完全不同的身份有关,任何一步错误都是致命,他甚至不能对任何东西表现出过多的关注,哪怕是多看一眼新添置的花,第二天连同花瓶一起都要粉身碎骨。
所以这样的安室透,会在意过什么人吗。
赤井自己也没想到他真的把这句话问出了口。
他知道自己不该问的,不该在明知道安室透中了自白剂的时候问,不该以这样的身份这样的立场问,这种行为在此刻的确有些卑鄙了,连他自己都是这么定义的,或许现在唯一能补救的方法就是堵住对方的嘴或捂住自己的耳朵。
但最后他哪一种方法都没用上。
安室透没有回答。
对方看起来已经是意识有些不清了,不应该还有任何理智阻止他本能地回答问题。所以或许这又是一个无解的问题,或许是的的确确并不存在这么一个人,又或许是对方最在意的只有这个国家,「在意的人」这样的问法让他迟钝的神经没法转过弯来。
但无论是哪一种可能,赤井都在这份沉默之中笑了出来。
也许他更想要理解为,这位公安的确就是这般意志坚定的人。
然后像是要把这份情绪尽数发泄在给他带来了这份情绪的人身上,赤井狠狠地发起力来,整个房间里都是对方支离破碎却又毫不掩饰的欢愉与情动,也许现在只有听见更多这样的声音才能抚平他内心的躁动。
在最终发泄出来的关头,安室紧紧地搂着赤井的脖子,倒真像是有那么一瞬间把自己全身心地交付给了对方。
纵情过后,安室却也没有放手,于是赤井也伸出手环住他,两人的姿势像极了一个拥抱。
安室疲倦般地把下颌搭在赤井的肩膀上,呼吸急促,剧烈的心跳也能通过两人紧紧相贴的肌肤被对方轻易感知到。
赤井把人搂在怀里闭上眼睛,一瞬间觉得其实这样也不赖。
而安室就在这时突然凑到了他的耳边,没头没尾,没因没果地吐出三个字:
——FBI
End.
【3:00】Once Upon A Time (2/3)
“某一天,风早巽死了。生前他坚信,自己死后会下地狱。”
上一棒: @sliverlili
下一棒: @咖啡因重度依赖
(lof一次只能上传10张图所以分了三次不好意思!预警:内含大量私设和对原作的扭曲,天堂地狱的相关设定全是我瞎编的,跟现实情况没有任何关系)
【3:00】Once Upon A Time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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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全员】一次鸡飞狗跳的abo体检
首先认真地发个誓,我真的没有黑任何角色的意思。
然而……还是黑遍了,ooc到作者都忍不住捂脸,全员沙雕且信息素十分奇葩。
私设是beta也能闻到信息素,如果能接受,请↓
1.
莫非今天的太阳是从西边升起来的?
莲巳敬人推开学生会办公室的门,天祥院英智正在把一叠A4纸放入打印机中:“敬人,你是从医务室那边过来的吗?”
莲巳敬人点点头:“佐贺美老师突然找了我们班的beta过去,说是过两天要给未分化的学生体检,希望我们到时能帮忙。”
“刚刚衣更过来也说了这件事,看来今年跟往年不大一样呢,去年我们自己去外面体检完上报就可以了。”
“原本衣更说这件事他去处理就...
首先认真地发个誓,我真的没有黑任何角色的意思。
然而……还是黑遍了,ooc到作者都忍不住捂脸,全员沙雕且信息素十分奇葩。
私设是beta也能闻到信息素,如果能接受,请↓
1.
莫非今天的太阳是从西边升起来的?
莲巳敬人推开学生会办公室的门,天祥院英智正在把一叠A4纸放入打印机中:“敬人,你是从医务室那边过来的吗?”
莲巳敬人点点头:“佐贺美老师突然找了我们班的beta过去,说是过两天要给未分化的学生体检,希望我们到时能帮忙。”
“刚刚衣更过来也说了这件事,看来今年跟往年不大一样呢,去年我们自己去外面体检完上报就可以了。”
“原本衣更说这件事他去处理就可以了,但我想想我还是需要亲自通知你,”天祥院英智水蓝色眸子中写着担心:“你真的可以帮忙吗?到时大家都刚刚分化,可是不一定都会控制信息素的。”
“这有什么,你之前不也是假装过beta吗?”
“敬人,这不一样,”天祥院英智轻轻摇头:“我在被标记之前就已经能依靠涉解决发情期了,但你用抑制剂过量到上次都被老师警告了吧。”
“放心啦,我没事的,”莲巳敬人走到办公桌上开始一天的忙碌。
他就不信整个学院里目前假装beta的就他一个。
2.
几天后。
“你们这么多人都是来干什么的,”门章臣皱起眉头:“除了未分化学生和该组合队长,闲杂人等一律离开。”
明星昴流:“老师我是beta,可以帮忙,而且更重要的是,小北也在这里。”
“Beta可以留下来的。”佐贺美阵淡淡补充。
濑名泉:“老师我不能走,游君分化这么重要的时刻,我不能不在。”
日日树涉:“老师,我担心英智的状况,必须跟着。”
好一股恋爱的酸臭味。门章臣内心冷漠,但是他没有办法:“那羽风你又是来干什么的?”
羽风薰:“老师,我们Undead全员都在,我不能缺席。”
“楼上才是女生的分化体检室,你走错地方了。”莲巳敬人匆匆地拿着几张体检登记表接过,轻悠悠地抛下了一句。
羽风薰内牛满面:“难道我现在想关心队友都那么不可信吗?”
坐在一边的守泽千秋盯了他整整十秒,以一种饱含无奈和歉意的眼神点了点头。
3.
“神崎,你希望我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呢?”眼见几个高二的都进了分化体检室,乙狩阿多尼斯不由有些紧张地看向神崎飒马。
“阿多尼斯殿下,请允许我仔细想一下,”神崎飒马将一缕刘海捋到耳后,“我倒是无所谓,当然,最好不要是什么肉类或者是什么铁锈味吧。”
“正常人应该不会是这种味道吧,”乙狩阿多尼斯呢喃道,“不过我觉得肉味挺好的呀,为什么不希望是肉味呢?”
“我怕以后跟你去食堂吃饭会被他们循着味道过来包围。”
神崎飒马面不改色。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但他绝对不会告诉自己的恋人,他实在害怕乙狩阿多尼斯哪天没忍住就直接啃自己啊。
“那为什么不希望是铁锈味呢?”
神崎飒马没有回答,轻轻别开视线,脸上晕染开浅浅的绯色。
乙狩阿多尼斯愣了几秒,很快明白过来:“放心啦,我可不觉得我的魅力比不上武士刀。”
“阿多尼斯殿下,请不要直接说出来!”神崎飒马将自己的脸埋起来。
但其实……阿多尼斯想,他反倒有点希望自己是beta,毕竟神崎飒马就是一个beta呢。
4.
第一个从体检室走出来的是衣更真绪,看见迎上来的朔间凛月期待的眼神,他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你猜对了,我是omega。”
“不过要让你失望了,我的信息素并不是碳酸汽水的味道,虽然这个味道听起来好像在这年头还算挺正常的。”
“我又不是因为信息素才喜欢你的,当然,也绝对不是因为你的第二性别,”朔间凛月的唇瓣轻轻贴住他的粉唇,“不过,你是omega,真是太好了。”
“你还好意思说!”衣更真绪一拳落在朔间凛月的胸口:“我明明是有做alpha的潜质的,一定是被吸血鬼诅咒了。”
你到底哪里有做alpha的潜质了……朔间凛月很想吐槽他,但最后只是将温柔到融化春水的眸光落到恋人身上:“真~绪,要不然以后轮我背你上学吧。”
“这个就不用了啦。”
5.
一阵清新的味道向自己靠近,发现气味的源头,伏见弓弦疾步走去,用自己的alpha信息素压制住那阵气味:“少爷,你不用担心,虽然你是omega,但我会保护你的。”
不知是刚刚确定了omega的身份,还是听到伏见弓弦的承诺,一向高傲的小少爷难得羞红了脸:“才不会有人欺负我呢。”
“而且现在更好,连蚊子都不会惹我了。”姬宫桃李嗅着自己身上原本的六神宝宝花露水的清香渐渐融入了伏见弓弦的六神艾叶花露水的清苦:“不对,凭什么我就得是宝宝花露水啊?”
“因为少爷很可爱啊,”伏见弓弦微笑着回答:“能和少爷的信息素同款,我不胜荣幸。”
“谁要和你同款啊,”姬宫桃李有生之年难得嫌弃了一下自从分化以来好像已经脸红了几次的自己:“还不带我去登记!”
“好的,少爷。”
6.
“司君的检验结果出来了吗?”看见朱樱司拿着一张纸走出检验室,月永雷欧连忙迎上来。
朱樱司点了点头:“我是omega。”
“那你的信息素是什么味呢?”月永雷欧好奇地眨了眨眼:“我的是奥利奥味哦,如果司君是牛奶味就好玩了,inspiration!如果司君是香草星冰乐或者慕斯蛋糕应该也会很好吃,哦,不,很可爱。”
“不过司君,我为什么闻不到你的信息素呢?”
“Leader,”过度兴奋的月永雷欧让朱樱司感到一阵头痛:“我刚刚跟老师要了抑制剂,所以信息素都藏在腺体里了。”
“啊……”月永雷欧的声音有些失落。
“不过leader可以闻我的腺体哦,”朱樱司实在不忍心看到仰慕的人这样的表情,于是微微红着脸开口。
“司君真是太好了呢。”
一分钟后……
“司君,你怎么了?”月永雷欧发出一阵凄神寒骨,悄怆幽邃的叫声,不由吸引了体检室把视线集中过来。
莲巳敬人扫了一眼面色潮红,软软地靠在月永雷欧肩上的朱樱司,感觉自己的胃隐隐作痛:“月永,你对他做了什么?”
月永雷欧只是担心地看着朱樱司,最后反而是一旁的濑名泉回答了他:“他好像咬了司君的腺体。”
莲巳敬人忽然感觉自己的胃隐隐作痛。
“赶紧带他去旁边的房间,”他对月永雷欧吼道,接着转过头看向脸色阴沉的门章臣:“老师,我建议你先准备一张AO标记登记表。”
7.
濑名泉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等到了游木真从体检室出来,下一秒期待的心情却被担心和焦灼取代。
因为原本进去时还活蹦乱跳(并没有)的游木真此刻正被佐贺美阵搀扶着虚弱地走出:“赶紧把抑制剂找过来!”
离抑制剂放置处最近的神崎飒马率先反应过来,连忙把抑制剂递过去:“老师,这是怎么了?”
“你是beta吧,”佐贺美阵问他一边拦住想要接近游木真的濑名泉:“你能不能有点alpha的常识,知不知道靠近发情期的omega是会导致易感期提前的?”
“神崎,可能是隔壁月永和朱樱散发的信息素气味太浓了,现在刚刚分化的游木真和乙狩阿多尼斯信息素完全是紊乱的,你赶紧进去看看,现在那个房间里还有天满光和真白友也没分化,我怕他们一旦分化出来了后果更严重。”
神崎飒马往后退了一步,佐贺美阵以为他就要进入体检室,却没想到神崎飒马一下子跪了下来:“老师,对不起,其实我去年自主体检的结果是omega,我为了不想麻烦就自称beta了。”
“很抱歉我现在不方便进去,我愿意切腹以赎罪。”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过了一会明星昴流才有些艰难地开口:“阿崎你是怎么隐瞒下来的啊?”
“明星殿下,说来惭愧,其实我的信息素是蓝月亮的味道,所以……”
“Amazing!”日日树涉不由感叹了一句,下一秒直接将他往体检室的方向推去:“那你更应该进去了,先让那两个没有分化的出来,然后你只要和乙狩君接吻就能稳住他的信息素了。”
“接吻?”听到这两个字,神崎飒马的脸莫名红得似乎要滴血。
“神崎没有和乙狩接过吻吗?”看到他有些过激的反应,冰鹰北斗惊讶地问道。
不是啦……神崎飒马刚刚想回答,就看见天祥院英智带着和煦的笑容走过来:“没关系的,涉能不能配合一下呢?”
日日树涉温柔地注视着他,下一秒咬住天祥院英智的唇,在众目睽睽之下来了一个热烈的法式长吻。
佐贺美阵手中还没来得及拿给游木真的抑制剂因为他的过于震惊掉到了地上。
“涉,你怎么可以和天祥院臭味相投呢?”斋宫宗痛心疾首。
“并不是臭味相投哦,我和英智可是真心相爱的。”说罢又在天祥院英智脸上落下一个吻。
“其实吾辈觉得宗说的没毛病。”朔间零格外认真地发表了评论。
众人在心中默默点头。
你们永远不会知道闻着一股金枕榴莲和一股豆汁儿的信息素在那里相互撩拨是多么可怕的体验。
“对了,那几只小兔子已经先出来了,神崎君,汝不用管他们两个,赶紧进去吧。”
神崎飒马用感激而犹豫的眼神看了朔间零片刻,终于决定走进体检室。
再次忙完几个后辈的登记的莲巳敬人看着神崎飒马的背影,莫名感觉自己好不容易养大的一棵白菜就这么被拱了,但拱白菜的家伙又不在现场,于是只能恶狠狠地瞪了那家伙的“父亲”。
朔间零非常无辜地耸耸肩,悄悄隐藏起血红色瞳孔中的笑意。
8.
“游木君现在怎么样了?”一个焦急的声音忽然打破了“你知我知不必开口”的神秘气氛。
是刚刚登记完回来的影片美伽:“刚刚游木君是发情了吗?”
“糟了,”佐贺美阵一拍脑袋,懊恼道:“刚刚
日日树和天祥院那下吓得我都不知道把抑制剂放哪里了。”
“老师,阿木不见了!”
相比起明星昴流声音里的无措,逆先夏目倒是显得格外淡定:“没事啦明星君,没发现濑名前辈也不见了吗?”
“夏目君说的很有道理呢。”是日日树涉的声音。
“嫁出去的濑名,泼出去的水。”天祥院英智脸上挂着神秘的笑容。
“你确定吗天祥院?”羽风薰假装无奈:“对了,差点忘了濑名的172,天祥院瞎说什么真相。”
“不知道这样会不会有什么不方便。”莲巳敬人若有所思。
“连莲巳都……就不能关注一下重点吗?”守泽千秋一副心肌梗塞的表情:“你们能不能有点3A同学情?”
“千秋君,吾辈觉得你对你们的同学情可能有什么误解。”
“我们3A的事不用你们3B管!”四人异口同声。
所谓的3A同学情就是3A人每天能够怼一万句,却不允许别人说3A一句。
真好。
“不过你们也稍微收敛一下吧,”月永雷欧忽然带着“扭一扭,舔一舔,泡一泡”的甜香回到众人的视野。
给我说清楚,该收敛的应该是谁。
月永雷欧假装没有看见3A几人的表情:“你们看高峯翠都蹲在那里画圈圈了。”
众人循着目光望去,仙石忍正在试图安慰被颠覆三观,正一脸怀疑人生的高峯翠。
“老师,我觉得您还是多准备几张那个登记标记的那个什么表吧。”
在经历了日日树涉和天祥院英智用信息素互撩,游木真被濑名泉成功上垒,神崎飒马“营救”乙狩阿多尼斯,月永雷欧成功标记朱樱司之后,明星昴流终于实现了变成梦之咲老司机的脱胎换骨。
三年级们表示格外欣慰。
9.
这下子……大概是结束了吧。
莲巳敬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正打算从座位上离开,浑身忽然一阵酥软无力,他跌坐在地,引发了巨大的声响。
糟了,他怎么忘了,假装是beta的omega摄入过量alpha信息素会发情,信息素是医院消毒水味的omega也会发情。
莲巳敬人眯起了视线模糊的眼睛,身体关于灼热的温度让他意识涣散不远处,几个beta晚辈正在快速向他跑来。
他真的没有想到,平日化身为社会劳动力的beta的他,有生之年也能被那么多人一起当做弱势群体保护,真不知道是应该感到丢脸还是感到高兴。
一个人抢在几个晚辈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将他抱起。
莲巳敬人:???
这谁啊,为什么是公主抱这种诡异的姿势?!
下一秒他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既陌生又熟悉的信息素却让他渐渐安心下来。
等等……信息素!
这个学院假装beta的是不是太多了点,而且为什么alpha还要假装beta啊!
不是,他怎么搞错重点了?
现在逃跑还来得及吗?
“我去,朔间学长的速度也太吓人了吧。”许久,冰鹰北斗才最先反应过来,默默地感叹道。
“这让我忽然很在意他们俩的关系啊……”
“听说他们之前是一个组合的。”
“医药酒精的味道,”朔间凛月忽然淡淡地开口:“混蛋老哥被小敬逼出易感期了。”
世界安静了五秒钟。
“吸血鬼混蛋不是beta吗?”大神晃牙一脸懵逼。
“现在你还这么觉得吗?”朔间凛月云淡风轻地反问。
“其实我在标记英智之前也都是假装beta的哦。”日日树涉继续补充。
这难道是“奇人×学生会”cp的独特思维吗?众人表示他们不想深究,静静吃瓜看他们搞事就行。
10.
“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那么多人都要伪装自己的身份啊,刚刚飒马和眼镜君就是o装b,我就没想到竟然朔间也是装的,”羽风薰不解地发出疑问,忽然问站在旁边的冰鹰北斗:“你该不会也是个假的beta吧?”
冰鹰北斗怒了:“羽风学长,我是真的b!”
“没事的小北,”明星昴流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忽然将脸贴在他耳边:“像羽风前辈那种连信息素都是冈本001的橡胶味的人绝对不明白可以换体位的好处。”
当然这只是理论上。
“明星学长,你们是在说什么001吗?”听力满分的紫之创眨了眨天真的大眼睛。
“创亲,他们是在说体检单上的编号哦,”仁兔成鸣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会,这才揉了揉紫之创的头发,用一副“现在的年轻人太让我失望了”的表情看向两个始作俑者。
始作俑者们露出了抱歉的笑容。
“不过仁兔,这些东西不是你不说他们也知道会明白的吗?”斋宫宗走过来拉住仁兔成鸣的手:“待会一起走吧,影片说难得见了面,想要聚一聚。”
“没问题啊,”手心的温热似乎向全身传递,让他忽然感觉有些不自然。
“不过老师,你敢不敢不要让玛朵替你说出来啊?”
11.
“好了,现在是真的没事啦,”佐贺美阵淡定地看向惊魂未定的众人:“反正体检也结束了,大家各自散了吧。”
不过那个叫什么的登记表按照现在这状况真的够用吗?他自言自语道。
“红月那一家子也真是神奇,竟然妈妈和女儿都假装是b,”日日树涉撩了撩自己的长发,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好像说出来什么了不得的话:“难道是因为鬼龙是a吗?”
“绝对不是哦。”天祥院英智微笑着指了指角落,南云铁虎正在视频通话。
“大将,我跟你说,我是omega,你猜猜我的信息素是什么味的?”
视频那端的鬼龙红郎宠溺地看着他,平日威严的脸上写满了温柔。
好吧,果然不是这个原因呢。
end
写点银灰秘录的观后感
*全程带着cp滤镜,是谁磕到了啊是我啊。
*过度联想加不知所谓,十分主观警告!
OK那我就开始了
—————————
博士给我的感觉在某种程度上是和银灰相似的:他们都很擅长为了既有的目标掩饰自己。博士可以在卡西米尔与商业联合会的董事们周旋,也能和来偷取罗德岛机密文件的坎诺特及其背后势力达成合作。
所以在银灰秘录里,喀兰贸易的掌权人主动向你递出友谊(姑且先这样认为)的橄榄枝,何乐而不为呢?
但博士没有,甚至展现出微妙的“抗拒”———他在对话中委婉地想逼退银灰,这可谓说是一反常态的。...
*全程带着cp滤镜,是谁磕到了啊是我啊。
*过度联想加不知所谓,十分主观警告!
OK那我就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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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给我的感觉在某种程度上是和银灰相似的:他们都很擅长为了既有的目标掩饰自己。博士可以在卡西米尔与商业联合会的董事们周旋,也能和来偷取罗德岛机密文件的坎诺特及其背后势力达成合作。
所以在银灰秘录里,喀兰贸易的掌权人主动向你递出友谊(姑且先这样认为)的橄榄枝,何乐而不为呢?
但博士没有,甚至展现出微妙的“抗拒”———他在对话中委婉地想逼退银灰,这可谓说是一反常态的。
和博士关系好的干员也有不少,但他们来罗德岛有自己的生活,或为了生活或为了理想。博士作为“导师”的角色,熟悉他们信赖他们却不可能把自己的全部与干员们分享。(眼熟吗,眼熟就对了)
银灰的举动直白地表现出了他的心思:我愿意签署这份干员合同是因为你,目标也是你,我想与你成为对等的朋友。这可能即使是博士也会稍感恐慌吧,因为一但接受了这份关系,就意味着彼此分享,了解对方的同时也会暴露自己。而博士现在说不定自己都不了解自己。
这种暴露、和他人的联系在真切存在后,就是博士与泰拉间的锚点,从此所有的“只会见证”都将成为过去式,博士不可能独自脱身。
就是博士这种“拉扯”的态度让我磕得更香了!另外银老板你勇是真的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