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爱客rps]出线
Summary:最近有点知名的演员白客先生在睡梦中进入了一间墙面绘有“Dream House”的空屋,在腹诽“非常之简陋呀”的同时虔诚许下了心愿:国足出线,或今年,或有生之年。不知道是神的耳朵劈叉了还是什么原因,五分钟后,白光一闪,他穿越回了2008年12月19日的南广教学楼前。
1.我是个虚无主义者但并不意味着脚下本应是台阶的地方可以忽然变成虚无
成年人的生活确实不能依赖惯性。
假如白客有机会说出这句话,想必会获得经纪人王女士的片刻惊慌与深刻嘲讽——我谢谢您啊白老师,您都三十五岁了,奔四了,终于从随波逐流至今的人生中悟出了这样深刻的哲理,其实再过上几年您就可以...
Summary:最近有点知名的演员白客先生在睡梦中进入了一间墙面绘有“Dream House”的空屋,在腹诽“非常之简陋呀”的同时虔诚许下了心愿:国足出线,或今年,或有生之年。不知道是神的耳朵劈叉了还是什么原因,五分钟后,白光一闪,他穿越回了2008年12月19日的南广教学楼前。
1.我是个虚无主义者但并不意味着脚下本应是台阶的地方可以忽然变成虚无
成年人的生活确实不能依赖惯性。
假如白客有机会说出这句话,想必会获得经纪人王女士的片刻惊慌与深刻嘲讽——我谢谢您啊白老师,您都三十五岁了,奔四了,终于从随波逐流至今的人生中悟出了这样深刻的哲理,其实再过上几年您就可以自己洗一下稿接着用了,just like:“啊我退休的老年生活也不能依赖惯性。”
她一定会这样说,白客想,用一副已看了十多年的反派嘴脸。但是前提是他还有机会说出这句话。
说起来,目前这个情况吧,其实和王女士不无关系。
结束了高强度的路演,他终于即将迎来短短的但弥足珍贵的假期,放假前例行是要和战友们吃顿饭的,在战友们花天酒地鬼哭狼嚎之时他也是要抱着保温杯例行退场的。年纪大了,不中用了,他窝在卡座里时就觉得左膝盖隐隐作痛,用手比了比仿佛比右膝盖略微大一圈,但是不是自己本来就长这样其实也记不清,当以熟悉的姿势蜷在酒店床上的时候仿佛又好了一点。
这种疼痛是很微妙的,可以找人吐个槽也可以假装它不存在的程度——但现在应该找不到人吐槽,他们现在应该在吐。
于是白客决定两眼一闭,不要着急,冷静,先找时光机。
这一觉睡得白客恍如隔世,睁开眼看见昏黄色的吊顶只记得自己仿佛是又忧国忧民了,亚洲杯在即嘛,就算搓出来个阿拉丁灯神他也得拿枪指着人家踢前锋去——估计也没用,拯救东国足球那集外星人王大锤的瞬移术都没用勒个去的。
他莫名其妙被自己逗得“嘿嘿”乐了两声,忽然觉得酒意逆袭,脑仁伴随着膝盖也疼起来。
头痛洗把脸,脚痛先等等,这就是白客老师的实用生活小妙招。他慢吞吞地摸出手机,从被子卷里努力钻出来,“嘶嘶”地抽着气下地,闭着眼走向卫生间——变故就发生在此刻。套房的卫生间是有两级台阶的,虽然白客并不明白这种拉屎还得登基的操作是为何,但他住过两天,对这个设计有预判,身体动作存在惯性,也因此丧失了警惕。
所以当手机震动时,他很随意地举起手机点开了群聊眯着眼凑近,左脚抬起,落下,一脚踩空。
炫目的白光闪过,白客“嗷”的一声摔倒在——虚空里,令人恐惧的失重感中,他只来得及看清群聊最新两条消息:
小梁:“吐沙发上要赔好多啊?”
王今:“摸一摸白老师空空的,原来是消失了,哈哈[捂嘴笑][捂嘴笑]真不要脸啊别想逃单[捂嘴笑][捂嘴笑]”
白客昏昏沉沉睁开眼。
天旋地转,视野模糊,他看见瓦蓝的天、洁白的云、表情焦急的一个包拯——不是,你好,宝木中阳?!
“敏民你考晕了?怎么说摔就摔啊……”宋明正揽着他上半身狂摇,“头晕吗?还能站起来吗,我刚好像听见‘嘎嘣’一声。”
宝木的拟声词怎么可以不接的。白客下意识张嘴:“嘎嘣~”
“我去你这个时候就不要接话茬了吧!”宋明抓狂,“我就说你昨天一宿没睡不太行,还考四级,人都傻了吧,敏民啊,这怎么眼神发直呢……”
此时的白客确实看起来不太聪明,这也是人之常情。
各类创作中的穿越者总是能很快接受现状,主要是周边环境能够给予提示,比如身旁有精致的宫廷帷幔、面前出现十来米高的怪兽,或者见到了光天化日之下正在和妹子嬉戏打闹的青年爹之类的,而白客一睁眼看见二十郎当岁皮肤黝黑紧致的宝木中阳,第一反应当然是亲娘嘞我朴实无华的好兄弟也做了医美。
当然,在恍惚了一阵之后,他立刻发现宋明穿着一件款式特别销魂的条纹厚羽绒服——这件羽绒服十分眼熟,并且绝无可能再出现,因为它在大三那年初春被王琮剐了条巨长的口子,宋明有一段时间浑身都神出鬼没地沾着羽绒,被赐名鸭毛狂战士。
白客迟疑地转了转头,发现零星几个围观群众都透露出一种复古气质,斜刘海厚袜套与随心所欲的叠穿,很是杀马特,杀马特得很是亲切,有点喜欢。而自己所在地方也陌生又熟悉,这台阶、这栋楼、这不就是——
“我靠……我脚脖子扭了……疼死了……” 激动之下差点窜起来的白客立刻委顿在地,抱着右脚飙泪,“你刚说、说什么四级来着?”
坏了,真傻了。
宋明心里一咯噔,下意识朝楼里方向看,心说刘浩就算睡得再死这会儿也该被监考老师赶出来了吧。
白客则抱着脚抽抽噎噎的,初步明确了现状——他大约是穿越了,根据现有的信息大约是大三那年的十二月,他还依稀记得这场在失恋的大前提下先醉酒后熬夜最后竟然如有神助般低空飘过的英语四级考试。
他透过模糊的泪眼再次张望四周,像隔了一层滤镜,但不是他半夜在b站上搜索“2010年的南京”所收获视频的那种怀旧滤镜,眼泪将2008年的世界与朋友们洗涤得更加纯净了,是薄薄一层“初恋”滤镜。
白客抽了抽鼻子,叹了口气。
宋明也叹了口气,年轻的眉间浮现出川字纹来,第三次拨打了熊王的电话。
王琮风风火火赶来是在十分钟后,后面跟着一位头发蓬乱脸上红印未消的小爱。
“你们两个!一个他娘的睡死在考场怎么喊也喊不醒,一个——”王琮一个紧急刹车,“沃,敏民,狗腿咋的了,考个洋文咋还把人考残了呢?”
在简单了解事件始末之后,王琮边吐槽边大手一挥,表示别的不说了先摆驾校医院,又大手一挥,示意:“兄弟,上!”
他挥手的对象是小爱。
白客愣了。小爱带着一脸睡出来的红印,缓慢地疑惑地歪了下头。
王琮大惊:“走啊,抱着走啊,胳膊睡麻了?没吃饭?不至于吧?你抱个敏民跟端个尿盆有啥区别。”
宋明发力将白客拖至上半身悬空(导致后者“哎呀哎呀要死要死”地不断单脚蹬地),艰难地煽风点火:“爱总,你不会打算让我抱吧?”
小爱“噢”了一声,仿佛思维还在睡梦中徘徊,迟疑地朝白客肩膀方向伸了伸手。
白客下意识扭动着躲了一下。
一片沉默中,王琮龇牙道:你俩搞什么飞机啊。
最终白客是被宋明和王琮轮流背到校医院的。
到了校医院,看了医生,拿了几样内服外敷的药,小爱仿佛从迟钝中恢复了过来,开始和宋明开前一天晚上游戏局里的玩笑。王琮大眼一转,立刻表示这美好的刚刚大考完的傍晚和妹子有约,恕不奉陪了可怜的敏民,宋明随即表示这美好的刚刚大考完的傍晚正适合围观熊王的约会,恕不奉陪了可怜的敏民。
于是一时之间走廊里只剩下白客和小爱面面相觑。
“这么大人了怎么还平地摔啊可怜的敏民。”小爱说。
“哪里是平地!有台阶!” 白客大声反驳道,同时莫名松了一口气。
他刚才试探着张了张嘴,但感到气氛诡异,无从开启一个合适的话题。
小爱笑了一声:“行吧,有台阶。”
与刚才路上不同,白客此时的角度正适合偷瞄这人的侧脸。他发觉小爱这时候太年轻,胶原蛋白够用,鼻头脸颊都挺圆的,身材还有点胖,并没有自己记忆中、或者他长久以来以为的那样英俊——睫毛倒还是十几年如一日长长地垂着,或者其实应当是微微翘起来的?他记不清了。
白客不错眼珠地盯了一会儿,小爱始终在按手机玩贪吃蛇,没有下一步动作的意思。
“咱是不是能走了,没必要一直在这儿待着吧,浩哥。”他小声说。
小爱将手机揣回兜里:“咋走呀。”
白客:“呃……你要不给我整辆运快递的推车,拉着走吧浩哥。我蹦回去是真费劲。”
他说完这话就立刻后悔了——白白这副青春水灵的肉体里困着,好赖要趁机讨一些特权来用用吧。
“那是狗拉雪橇啊,还是运年猪啊。”小爱嗤嗤地笑了,“要不乐意让我背啊抱啊,还不如我推辆自行车你坐后面扶着点,虽然还是有点校园情侣酸臭味儿,但也能忍吧?……忍忍吧,白老师。”
白客猛地抬头,看着小爱……老爱。
“尼玛啊。”他忍不住轻轻爆了一句粗口,“你早就看出来了吧。”
小爱点了点头:“嗯,早就看出来了,我还看出来你也早就看出来了。”
白客撇嘴:“说绕口令呢?你怎么看出来的?”
小爱从另一边裤兜里摸出来半盒烟,在手里捏着玩,半晌才说:“你先说吧,你怎么看出来的?咱们也有大半年没见面了吧,这方面你倒还挺敏锐的。”
白客也不清楚他说的“这方面”是哪方面,因此陷入苦思——在采访、人际交往中熟练应用的反客为主这招,他还是从小爱那学的,自然是干不过鼻祖,又一次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要说怎么看出来的呢,他一眼就看出来了。小爱在那站着的时候,外八字,松松垮垮的,混不吝的,虽然都是有点驼背,但和大学时候的确是全然不同的气质,这一点却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眼神也不太一样,深邃。虽说小爱这人一对招子深邃了十多年了,但二十出头时眼神略显做作,时常透露出“爷即将装个大的”,历经岁月更迭后就深邃得很有点东西,连白客都读不懂——这一点叙述起来也很复杂。
白客放空了好一会儿,组织了半天语言,说:“你站在那儿,我觉得吧……眼神,很复杂。”
小爱冷笑一声:“那确实不如你呆逼。呵,一天到晚的啥也不想,我很羡慕。”
复杂的反义词怎么也该是简单吧,呆逼是哪来的,没有这么情绪化的字典!
白客为避免招致更多毒舌攻击,只敢在心里默默吐槽,嘴上非常淡然地问道:“那该你了,你怎么看出来的?”
小爱低头将外套拢了拢,起身:“走吧。”
“哎你——” 白客屁股刚要离开铁皮凳子,就被一把按回去。小爱蹲下身,很利索地捏住他羽绒服底边,滑块卡紧拉链口,“呲溜”一声拉到最顶上。瞬间堆簇起来的厚实卫衣领卡得白客当即掉线,要声讨的话也忘了。
“行了,都这样了,老实点吧。” 小爱向后摆摆手,“我去门口借辆三轮车。一会儿路过食堂,你吃油泼面还是打卤面?”
白客坐在桌前放肆进食,左边一份三合一打卤面,右边一份油泼面,前头还放着小爱朝食堂阿姨发散魅力得以破格购买的半份三鲜水饺。小爱十分钟前叼着烟出去了,估计此时已经点上了第二支。
碳水产生幸福的晕眩感,白客感到有点困,但依然在绞尽脑汁思考。他将最后一点肉臊子全部划拉进嘴里,抓起笔开始一条一条列出“穿越”这个超自然事件的可能原因。
“一是酒店卫生间有问题。”小爱叹了口气,“不同寻常的设计或许会形成……这写的什么玩意儿?奇特?哦,奇特的磁场,导致灵异事件。嗯……行吧,所以你那卫生间里有什么?神像或者雕塑壁画之类的吗,我之前去云南那次,还看见过有放那种动物标本的。”
白客摇头:“没有没有没有,要是放那些东西还不吓死我啊。但是我住的套房卫生间也挺怪的——它门口竟然有台阶。”
“哦。”小爱说。
白客比了个挺夸张的高度:“你说说,一般这种地方怎么会有台阶?我问过王今,她说是风水上有讲究吧取个步步高升意头什么的。你说是不是这个意思浩哥,嚯,越说越,还真是,大半夜的就给我升回来返老还童了,真灵啊。”
小爱沉默了几秒钟。
“行,有一定道理,下一条。”小爱说,“对了,插句题外话,工作以外的事还是少信王今。”
白客想了想,说:“好的。”
“二是潜意识想逃单,无意间触发了宇宙中的……某一项规则。”
小爱:“什么玩意儿,演三体的后遗症吗?这没道理,我特么就算不是三体人也能确定宇宙中没有这种规则。而且你潜意识想逃单和明目张胆逃单都绝对不止一次。”
“我也觉得,而且这次我主观上确实没有想逃单。”白客尴尬地“嘿嘿”一笑,“是王今她非说我……”
“三是酒精中毒。括号,睡前喝了一杯莫吉托两听雪花勇闯天涯,括号完毕。”
小爱深吸了一口气:“白客,我觉得你的脑子更可能导致奇特的磁场,你懂吗?”
“啊?盗梦空间吗?”白客睁大眼睛,把嘴咧成一个等腰梯形,“这些难道都是我想象出来的吗?浩哥你也是我想象出来的吗?这有点太真实了吧。”
眼见小爱出现鼻孔放大的趋势,白客举起双手投降:“开个玩笑而已吧,就是逗你下,爱总,这么严肃……”
“我他妈不严肃,谁管你。”小爱冷着脸拿起笔,将前三点一一划去,“咱俩人在这儿,谁都不知道2023年到底出了什么事。你隔没两天就有活动吧,之后就要进组,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方法回去,回到正轨。你当现在是度假么?”
白客小心翼翼地瞟他一眼,嘟哝:“……那不是既来之,则安之。”
小爱把笔狠狠一摔,笔帽弹到地上发出尖锐的声音。
寝室门“吱呀”一声,隔壁小寝的哥们儿谨慎地探出来半张脸,发现正在发作的是小爱,又飞速缩回去了。
白客觉得这哥们是怕挨抽。虽然谁也没见过小爱抽人,但他发起火来就是有一种莫名的会随时抽人的暴戾气质。
其实小爱大学四年也没跟人动过手。
“我没那意思。”白客闷闷地说,“都成年人了,都快中年危机了,咱心里有数。”
“你有个屁数你有数。”
小爱搓了把脸,认命似的伸长手臂把笔够回来,“我就算今年真二十二,都不信你有数。一天到晚丢三落四,网上搞个对象都不知道人家带几把。”
白客暴起:“那是两码事!而且又不是我让他长的!初恋这么悲惨,我是受害者好么!”
小爱摇头:“初恋?你要是管那位叫初恋,你这辈子初恋都有几把。”
“你跟我穿越回来不会就是为了揭我短戳我伤疤吧!”白客哀嚎,“去去去你快走吧,你快走吧,不要在这欺负我。”
“哎,等等……”白客忽然灵光一现,“为什么是你跟我呢,为什么只有我们两个……”
小爱怔住,用笔敲了敲桌面:“你是说——”
“对。宝木没穿越,熊王也没穿越。虽然万合其他人我还不清楚,但目前来看只有你和我同时穿越了,那说明一定是咱们两个有着某种相同的境遇,或者存在什么特殊联系。”
话一出口,白客后知后觉感到一丝尴尬。
若说他和小爱有什么相同的境遇,回顾历史是挺多的,但目前只能是同在万合上班。再找比其他兄弟都要特殊的联系,那可能就是……联系得最少——没错,他们联系得最少。似乎没有刻意疏远,似乎所有不见面的原因都冠冕堂皇,但总之,近半年他们都没碰面,微信已经被冲到翻不到的底端,白客曾很认真地设成置顶,又在一次整理通讯录时取消了。而最新消息还停留在上次哥几个聚会,白客问他能不能来,小爱以相距太远为由拒绝,语气幽默且礼貌,无懈可击。那是三个月前的事情。
这在他人看来简直是不可思议。
子墨其中一次抽风时说他们“至亲至疏”,后面两个字没明说,当然这肯定不是因为子墨有下限,他大概率是为了让白客自己品出来后俩字这样能够恶心他更长时间。这语言的艺术挺有效果的,白客当场就把子墨精心打理的脑袋按进了KTV的沙发缝里。
但那一刻的情绪绝对与恶心无关。那是一种比委屈更令肠胃抽搐的感受,几乎称得上凄凉了。他骑着主动昏迷的刘循子墨从万万没想到唱到报告老板,如泣如诉,把所有人都给唱跑了。抛开顾虑只想给自己一个满分答案~像充满能量的炮~弹~报报报报报告老板~
他那时就察觉到生活出现了一些隐晦的错误。但虚无主义者还在繁忙的生活中漂流,无力回天。
2.虽然说人类的XP都是值得尊重的但是兄弟你的这个这个属实非常之怪异呀
小爱面色如常,再次拿起那张划破的纸,说:“如果指的是这几条的话,那我确实是没有相同的情况。你想想,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
“其他的……” 白客舔了舔嘴唇,“其他的话,我好像在穿越之前,做过一个奇怪的梦。你昨晚有没有做梦?”
小爱想了想:“没有,我确定没有。你的梦,怎么个奇怪法,说来听听。”
白客说:“我梦见一间很破旧的空屋,墙面是灰白色。我走进去,正对着的墙面上画着‘DreamHouse’,不记得什么颜色……好像是黑色的。”
“梦想之屋?”
白客点点头:“对,单词再超点纲我也不能认识啊,又不是现在刚考完四级的词汇量了……那个屋子,好像很潮湿,我在梦里能感觉到。那里面什么家具也没有,但正中央有一个许愿池。”
小爱无意识地在纸上画了一个圈:“是因为许愿池的水汽,让你在梦里感觉潮湿吗。”
“不。” 白客摇头,“许愿池里头是干涸的,而且很小一个,也就咱寝室卫生间一半大吧,中间有一只蛤蟆的石头雕像,就火影里面蛤蟆仙人你知道吧,长得有点像蛤蟆仙人年轻的时候。我当时在梦里就想,这什么破玩意儿啊……”
小爱:“然后你许愿了对吧。”
白客:“……”
小爱:“许愿了,对吧。”
白客:“对,但是,你也知道,来都来了,许愿池哎,你看到许愿池能不往里扔点东西吗?这不算很离谱吧。我在梦里摸了摸裤兜,发现有个啤酒盖儿,就顺手扔到许愿池里了。”
小爱又随手在大圈里画了个小圈:“啤酒盖……你可真够行的。你梦里的愿望很可能和我们穿越这事儿紧密相关。说吧,你到底许了啥愿望啊,能把我也拽来。”
白客双手夹住脸颊,将嘴唇扯成一条很卡通的下弯弧线,思想斗争了一会儿,小声说:“国足出线。”
“什么?”
“国足出线。”白客沮丧地将头埋进手臂里,“我都说了是顺手扔进去的。酒吧里看了半场球,梦里也就顺带一提——谁会信一个日本蛤蟆能让中国足球出线啊。”
小爱笑出声来:“第六感啊,我的第六感告诉我,你当时一定非常虔诚。”
白客不肯抬头了,声音从手臂中嗡嗡传来:“那咋办啊。让咱俩回到十几年前的现在是为了振兴国足?国足和咱俩挨边吗,我从高中就知道此生与职业球员无缘了,不然怎么会想考播音曲线救国的。浩哥你就更别提了……下学期你就有点犯痛风了是不是?”
“妈呀!” 白客猛然抬头,“不会是让咱去刺杀李铁吧。”
小爱无语,按住他脑门:“你别在这开脑洞了。你那个梦估计也就是个梦而已,都蛤蟆仙人了,一琢磨就是你胡思乱想的成果,和咱这事有个屁关系。”
白客“哦”了一声,又想起什么来似的问:“那啥浩哥,我是半夜睡醒一觉之后在酒店,你是在哪穿越的?家里?”
小爱似乎犹豫了一下,说:“没有,在外边。也是晚上。”
“也是酒店?还是路边?公司?”
“医院。”
白客坐直了身体:“医院?你去医院干什么?痛风犯了吗?”
“没。”
小爱似乎不想多提:“前几天不是去客串个民国戏,被道具砸了一下脑袋——等等等你松手,别动!不是现在这个脑袋!”
白客讪讪地松开扶住小爱后脑的手。
“问题不大,当时去医院看了看,住了一晚上就出院了。”小爱指了指额角,“就是轻微脑震荡。但是回去之后就总睡不好,还会偶尔断片儿。”
“断片儿?”白客紧张地伸长脖子。
“就是变得健忘,上一顿吃了什么、昨天见了谁这种小事时不时记不起来,说起来不严重,但还挺烦的。”小爱无奈地说,“还有一些之前的事,比如昨天看见柜子里手办,想半天也想不出前因后果,后来翻记录各种折腾,才记起来是叫兽一六年送的。不过这种情况目前还不多。”
白客急了:“不多个毛线,这很严重啊!这是失忆!那一下肯定是伤到了你脑袋里管记忆那块儿,那是什么,海绵体吧,你海绵体受伤了啊!怎么能说不严重!”
“……它暂时应该还没问题,功能都挺好的。”小爱目光游移,“或许你是不是想说海马体呢,海马体也没问题。我去复查过,昨天就是去本煜帮忙联系的一个医生朋友那里再看看。检查做得很全面,真没什么大问题。”
“没什么’大’问题?!”
小爱“啧”了一声,皱起眉头:“说了没事儿就是没事儿。”
白客不依不饶,一双下耷眼都瞪圆了:“没什么大问题的意思就是还是有问题,对吧。所以本煜都知道,你怎么屁都不放一个,合着只有我蒙在鼓里,只有我啥也不知道……不是,你他妈什么意思啊?”
小爱被他突如其来的激烈情绪搞蒙了:“不是,你又是什么意思啊?”
白客也不说话,绷着脸向后一倚。
片刻尴尬的沉默之后,小爱回过味来,忽然莫名涌上来一股火气,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你蒙什么鼓里,谁蒙你了?我受点小伤该跑医院跑医院,白老师该跑路演跑路演,就是这么个事,懂吗?你这马后炮接兴师问罪的挺6啊,莫名其妙的,抽什么风啊?”
白客垂下头,还是不说话。
半晌,小爱挪动了一下身体,金属椅脚和瓷砖摩擦,发出刺耳的一声。
白客此时的沉默像个黑洞,专门吞噬小爱的坏脾气。他沉默一秒钟,小爱的火气就少一截,不出几秒,胸腔里就彻底空了,一丁点没来由的后悔就能在里头回荡许久。
躲在这样年轻的躯壳里,或许就容易产生错觉,借着错觉肆意妄为,小爱想。亲密和逗弄是肆意妄为,怨愤和指责也是肆意妄为,都不对,哪一样白客都无辜,都不该受。况且他年轻气盛那会儿、脾气最差的那几年也不会舍得这样对白客夹枪带棒地说话。男人果然容易越活越不是东西。
“我没有……不是想干涉你的事,爱总。”
白客呆了一会儿,抬手蹭了蹭鼻子,声音很哑:“我就是有点担心,之前也没听公司里人说过,就着急了。我现在这个情况,可能有影响吧……也不知怎么就变得幼稚了,说话欠考虑……小爱,你别生气啊。”他依然半低着头,一头短短的茸茸的毛寸。
他这时候要瘦太多,从容貌到体格都很单薄,单薄出一副尖嘴猴腮的可怜相,时常在小爱的回忆里揪心。这是罗宏明。小爱觉得自己胸腔里像在抽真空似的,难受极了,他几乎要忍不住去摸摸他的头了。
“我!嘞个!去!”
王琮“砰”的一声撞开小寝的门,满面红光,举起双臂,背后仿佛全是金灿灿的特效。
“伟大的201寝室,今夜又少了一个光棍!是谁呢?是谁呢?这位幸运儿是谁呢?爱总你知道吗?敏民你知道吗?”
他的背后钻出来拎着烧烤与饮料的另一位敏民,棒读:“哇,完全猜不到呢。”
这无比拙劣的jump scare,和捧哏。
小爱右手极自然地顺势收回到膝盖上,手指微微颤抖,只一瞬间。他平静地侧过脸看白客。不出所料,白客果然被王琮吓了一大跳,正仰起脸,张着嘴,睁大那双无辜又无神的眼睛,眼圈还通红着。
王琮见状一愣:“怎么着,敏民被你熊哥哥的爱情感动成这样?小眼圈红的嘞……”
“去你的,我吃油泼面辣着了。”白客揉了揉眼,咧嘴朝王琮笑,“不过恭喜你啊,终于被女神拿下哟。”
随后又是被王琮一顿暴力揉搓。小爱在一旁微笑着看。
他知道刚才那事作为不愉快的插曲大概即将在白客那里翻篇了,他都认完错了。白客被公认脾气好主要是三点,一是毫无攻击性且能被动绝不主动,二是记忆力奇差撂爪就忘,三是认错特别主动及时。但小爱始终认为这三点都是此人懒惰本性的衍生品,没有感情,全是敷衍。他认识白客这么多年,很难被这三板斧忽悠过去,反而经常被气得要死要活。
但有时,比如此时,他也觉得白客这样的人生态度挺不错——反正万事胸中过,爱恨似水流,白客从不记仇。这多好啊。
王琮其实只陪女神喝了一杯酒精饮料,但精神亢奋得不得了。他喜欢人家很久,打了多半个学期的攻防战终于成功晋级,此时的幸福感溢于言表,干脆赖在白客他们小寝不走了,絮絮叨叨地瞎聊感情经历。
小爱看了看表,已是晚上九点半。王琮刚讲到他和女神在人工湖边散步——他们曾无数次并肩路过人工湖,但特意来散步还是头一回,他第一次发现傍晚的人工湖那么美丽,那么宽广,波光粼粼,柔曼动人,蛤蟆叫声此起彼伏,像一曲悠扬的小情歌……
“可是现在大冬天的,怎么会有蛤蟆叫呀。”白客举手发问,“熊王你听错了吧,也许是学弟在湖边练声呢。”
王琮则坚称那就是蛤蟆。爱情圣地的蛤蟆能是普通蛤蟆么,那是专为爱情烘托气氛的春天的使者。
小爱吃了块烤土豆,摇摇头:“再思春,现在也特么是寒冬腊月——再说蛤蟆叫到底有什么浪漫的你们都没人吐槽这一点吗?”
白客和宋明不置可否,继续歪在一边听八卦,八只眼锃亮。
王琮继续讲。湖边的长凳有点凉,他用围巾给女神细细铺上。女神说,熊王,咱们院小树林有个别名叫分手林,每年临近毕业的时候,天天晚上都有人哭,怪吓人的,树倒长得比别处要好。你知道这片湖别名叫什么吗?
白客微张着嘴:“不会……叫蛤蟆湖吧?”
王琮抄起块最大的牙签肉塞进他嘴里:“闭嘴吧敏民,乖,蛤蟆这趴先过掉,想吃牛蛙哥哥回头请你好吧。”
宋明推推眼镜:“情人湖对吧,好像还有个许愿台。”
白客飞速吞掉肉,十分惊讶地探过去身体:“许愿?许愿什么?”
“你天天追你那女团,要么就缠着刘浩追番打游戏看鬼片儿,也不关注下美好的现实生活。”王琮说,“情人湖的许愿台,多有名的,你但凡看看咱校贴吧,置顶帖第二个。”
宋明补充:“现在貌似撤置顶了。就是校园十大传说那个帖子。每年都有人说梦见一个空屋里的许愿池,而且是每年冬天,只在冬天。就挺玄的。”
王琮递给呆住的白客一串鸡柳,说:“排除瞎起哄的可能性。我觉得吧,这说明咱们学校应该改善下基础设施了。冬天湿冷湿冷的,没暖气,没空调,容易冻得人精神错乱。不过话是这么说,该陪妹子还是要陪妹子的~那地方就是个伸进湖里的平台,地方挺偏,还严严实实围着一圈铁链子,不翻都进不去。”
宋明说:“因为去年前年都有人落水,传说都是越传越悬的嘛,保安也是不能不管——对了,那你许愿了不?”
王琮笑出一颗虎牙:“没有哇。哈哈,在走到那里之前,爷的愿望就实现了。”
情人湖许愿台的传说有好几个版本,散落在贴吧、人人和校友的口口相传之中。综合整理所有不太离谱的信息,小爱获得的故事如下:情人湖在最初规划建设的时候,就出过一些灵异事件,因为年头太久已不可考,而许愿台的传说最初在网络上流传应该是在2005年底的QQ空间。那张空间截图内容也挺简略的,就是说如果在冬季的夜晚站在许愿台,心足够虔诚的话,就会在不远的将来有神明入梦,你会进入到一个实现梦想的空房间,只要对着房间中许愿池里的石头雕塑许下愿望,梦想就可以实现啦。
刘浩烦躁地点了两下鼠标,觉得这说了跟没说一样,挺扯的。
冬季的夜晚,啥时候算冬季?几点算夜晚?心灵足够虔诚,那判别标准是什么,焚香沐浴?杀鸡宰鹅?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个很随意的玩笑。假如真有这种神明,也一定是个白客那样随心所欲的马虎蛋,会把人家的愿望搞得驴唇不对马嘴。
但随后,便有几个好事者尝试,到去年,已经有许多亲历者在各个平台回复或发帖。有几个讲述得非常详细,对于空屋、许愿池的描述竟大差不差。只有关于雕塑的说法显得非常离谱,有的人说是丘比特的形象,有的人说是招财猫,还有人见到了一尊金希澈——当然他们很有可能是串通好的在搞恶作剧,但白客又怎么会做同样的梦呢?此外,这些亲历者一致表示,在进入屋子之时,好像能听到心灵传来的声音,那个声音充满诱惑地告诉自己:许下你的愿望吧。但据白客所说,他进屋时啥也没听到,根本没人理他。
小爱觉得是他心太大,把心灵之音直接漏掉了也说不定。
总之,这个校园传说愈演愈烈,甚至前年有个师姐或许是为了表达“虔诚”,直接从许愿台跳了湖,虽然被同行的朋友救了起来并没有闹出人命,但还是造成了不小的影响。部分帖子已经被删除,许愿台也从此拦上了铁链,不再允许学生们进入。
小爱心里想着白客要是看见这些帖子,绝对会深信不疑。他动了动腿,棉拖碰到了一个什么物体。往桌下一看,是一只后帮都踩扁了的帆布鞋,深蓝色,很幼稚的款式,比他的棉拖窄很多,短一小截。
这是白客的鞋,他又到处乱扔。白客一年四季都是帆布鞋运动鞋球鞋来回换,品味堪忧,像个小孩儿一样。一遇到正经活动要充门面就蹭小爱的皮鞋来穿,他的脚比他小一号半,系紧了鞋带也晃荡来晃荡去,小爱就买了副鞋垫。那副鞋垫在鞋柜的第几层来着?
明亮的阳光在宿舍的地面上缓缓移动,白客还蜷在床铺上酣睡。
昨晚临睡前他还侧躺在隔壁床聊许愿池的事情。
或许是躺着的缘故,白客的声音不像往常清亮,瓷声瓷气的显得有些任性:“浩哥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你之前伤到头了,有失忆症状,所以你会不会有可能和我做过同样的梦,你也去过那间屋子,看到那个许愿池,只是我记得,而你忘记了?其实你许的愿望是想和我一起回到南广?对吧?”
小爱想说你别“忽然想起”了,现在已经凌晨两点,就算是男大生的身体也不带这样熬的。话还没出口,就听见白客安详的小呼噜声响起来。小爱在一片温柔的黑暗里仰躺着,无奈地笑了:白客就是这样的,天塌下来也耽误不了他睡觉。
“有一股腥味儿……”白客刚睡醒的含混声音从身后斜上方传来,“浩哥,你闻见没。”
小爱将笔电合上,说:“阿姨正拖地呢,是咱楼道瓷砖的味儿。”
“啊,这么晚啊,我记得都是清早拖地来的。”
小爱扔给他一个大橘子:“这是中午那次了好吗,现在都快十二点了。想想吃什么,我去买。”
白客三两下剥开,呆滞地靠住墙往嘴里塞橘子瓣:“不知道,好像不饿。”
“不饿就先干正事,我查到了一些关于许愿台的资料。”小爱转过身来,“还有关于你做的那个梦,网上有别人也做过。我觉得咱们把这些事情彻底搞清楚,就能找到回去的方法。”
这漫长舒适的一觉好像把白客睡傻了。
他咽下去最后一瓣橘子,才慢吞吞地说:“浩哥你一大早就忙着干这些啊。不用这么着急呀,我觉得,咱们在这头先住一住也挺好的。我现在好年轻啊,腰也不酸腿也不疼,晨勃也很有力。”
事情变得很不妙。这位是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十多年芳龄三十五岁能当舍友们叔叔的白客,小爱提醒自己。但他真的越来越像二十岁的智障罗宏明了。
小爱气结:“你他妈真是豁出去了是吧,你不想想那边现在要怎么办?”
白客揉搓吃剩下的橘子皮,一不小心辣到眼睛哀嚎了一声,丧丧地看着他:“我就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着急?”
“我不应该着急吗?”小爱“噌”地一声站起来,大有爬上床来爆锤他一顿的架势。
白客懒洋洋地挪了挪屁股,又扑通一声原地躺下了:“这哪有什么应不应该的。我觉得这样就挺好。”
小爱想把手边的凳子直接扔上去。
“你还应不应该,现在这样就是不应该。你昨天半口蔬菜都不吃今天就应该吃个橘子,你是三十五岁的白客你就应该继续走你的红毯拍你的戏继续你的日程,不然生活就会失控,懂吗?你现在躺在这,那谁在2023年?二十岁的罗宏明吗?你过两天就要进组了……卧槽,这太恐怖了。”
“我昨天明明吃了烤韭菜啊怎么能说没有蔬菜……” 白客已经闭上眼睛开始装死,“要是他在那不是挺好的吗。我住的那家酒店的自助早餐特别丰盛,我年纪大了,肠胃不好根本吃不动,让没见过世面的小罗替我吃回本吧……不对,他用的还是我的肠胃啊。Anyway,我行李箱里有胃药的。”
白客声音逐渐变得迷迷糊糊的,开始进入第二轮梦乡。小爱深呼吸了几次,愤怒地用膏药贴代替凳子砸在了他脸上。
悠闲的周末转瞬即逝。白客想得倒是挺美,但他社畜已久完全忘记了一件事:十二月下旬正赶上期末考试周。
“你听说过祖父悖论吗,浩哥。”白客微睁着两只无神的眼睛,“穿越本来就是一件不科学的事……我的意思是,大三我印象里是没挂过科,但……假如我真的把小罗的考试挂了,那么我的记忆还是我的我的记忆吗,我还是我吗,小罗还是小罗吗。我觉得冥冥之中一定有神秘力量保佑着小罗不挂科的吧。这几天啊,哪是人过的日子呀,我这一把年纪,为何还要受这罪……”
小爱忙着敲结课论文,眼底也是一片青黑:“你可别探讨哲学问题了,有那空儿把视频作业录了再说。要么就好好研究研究咱怎么回去,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得了,回去上班还不如赶作业呢。”
白客软趴趴地撑着脑袋犯懒:“哪个?哦……那个啊,我想想……这个时间点,你都给我录好了啊,有三个场景呢,我印象挺深的。你帮我录之前我还抽空背四级词汇来着,你说罗宏明,要装逼去屋里装。”
小爱说:“没可能的。咱哪干过这么未雨绸缪的事。再说你记性哪有这么好,编的吧?”
白客则坚称自己的记忆无误。小爱无奈,将他横在自己大腿上贴着膏药的脚丫子搬下去,又搀着他到台式机跟前,两个人开始翻那些杂乱无章的文件夹。
游戏、作业、恐怖片资源、简历、学生会乱七八糟的各种活动、冷不丁冒出来的照片。小爱是全宿舍唯一拥有台式机的人,哥几个都少不了要用他的电脑,于是存储空间就成了个大杂烩。播音主持专业的电脑里少什么也少不了一截一截鬼知道是啥的视频音频文件,在搜索关键词无果后,两个人开始扫雷式寻找。
“我吧,就是怕扫到真正的雷,毕竟浩哥你都忘记哪个文件夹放的啥了。”白客跃跃欲试,一脸坏笑,“不过扫到什么我都表示理解啊理解。男大学生,脑子里不就这点事儿嘛。”
白客那张青涩又呆的脸笑得实在是太不忍直视了。小爱很想拧一把,想了想,只推了一下他脑袋,吐槽道:“反正我不是那种看纯爱里番的品味,我不丢人。”
结果还真扫到了雷。
名为“思政课资料精选”的文件夹里整整齐齐排列着小电影们,文件名即番号,看得出整理人很细心。小小的视频封面全是肉色,虽然看不出来什么——但一看就知道是什么。
这时候白客倒不跳了。
小爱打量他一眼,发现他表情还挺淡定的,稳如老狗,但眼里似乎没高光了,高光全跑到又红又烫的耳廓上去了。
“不好意思啊,没有你喜欢的纯爱里番。”小爱憋着笑,故作正经地拍拍他肩膀,“这时候不太流行推拉八百话再上本垒。哦,2023年好像也不流行。”
白客非常轻蔑地斜了他一眼,耳朵却红得更厉害了:“你控制一下嘴脸,肌肉记忆又占上风了是吧歪嘴战神。”
这工程量确实过于浩大,好在搜索的过程中也发现了不少乐趣。比如刘浩储存在一个专门文件夹里用来吓唬人(主要是隔壁床那位)的鬼图,很有年代感,现在看来已经完全不可怕了;比如宋明喝醉之后被摆三刀流姿势的录像,画面一旁还有王琮始终执着比着耶的半张脸;比如201宿舍所有人的一寸照——那个年代不流行精修,于是大家各有各的丑法,唇边都冒着靑嘘嘘的胡茬。
重温旧时光令人上瘾,白客已经快要忘了翻电脑的目的,找出来一样东西就和小爱笑一阵,直到从一个埋藏很深的、文件名是一串乱码的文件夹里找到另一个名为“L”的文件夹。
“L”有密码,好解,是小爱普遍应用的出生日期减一位。
“好家伙,你‘思政课资料’就这么摊在那展示了,给我录的作业还加个密?”
“估计就是我那个视频吧……L,罗,你给王琮截的练配音的视频不都标的W吗?”白客看着文件夹中同样命名为“L”的七分钟视频文件,还是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咱们的作品有那么神秘吗?”
小爱忽然伸手握住白客的手腕。他的手有点凉。
白客疑惑地回头看,发现小爱的表情竟然很茫然,他又转过头看了看那个封面一片漆黑的、短短五分多钟的视频文件:“怎么了?”
小爱说:“我忘记了。这个,我真的不记得了。但是。”
“不记得很正常,十多年了都,而且你又撞到头,看看不就知道啦。”白客手比语速还快,食指一动就点开视频还顺便往后拉了半分钟,立刻惊呼出声:“我靠,不是吧,浩哥你太闷骚了,你这怎么存思政课还狡兔三窟——”
他活泼的絮絮叨叨的声音戛然而止。
小爱依然握着他的手腕——他的手腕温热,不粗不细,被圈住非常合适。这样的动作虽然温情却很日常,非常好兄弟,完全不掺杂任何恶心的情欲的杂质。那是小爱擅长的一种肢体接触。
小爱用力握住他的手腕移开,放开了他。自己很平静地将视频关闭了。
“还要继续找吗?”
没有回答。
小爱继续问:“时间还够,不然咱们去教学楼再拍一个算了?”
白客仿佛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没开好嗓的发紧的声音:“哈、哈哈,行啊。不是,你看个小电影,你还,你还剪辑啊?”
这个笨蛋没办法做到不着痕迹地岔开话题,或者说在舒适放松的环境里、面对最熟悉的人,他退化掉了所有社交技能,只好直面尴尬。
没关系,小爱想,笨蛋最大的优点和优势不就是擅长遗忘么,遗忘事或者遗忘人都是早晚的,白客都很擅长。
想到这里他甚至感到轻松。
其实那段剪辑下来的视频没有什么过于特殊的内容,只是男性向片子里最普遍的,满足雄性低劣渴望的,带些凌虐色彩的前奏而已:占据整个画面的女主角的脸,是并不出众但细巧清秀的一张脸。略显痛苦的表情和紧抿的唇线,液体大片飞溅在侧脸,然后滴落。
这都是挺老套的情节,只是那些液体滴落得不顺畅——主角的右侧脸有一颗圆圆的天真的酒窝,肮脏的白液在其中汇聚,汇聚出很动人的反差与情欲。
或许也汇聚成一种恶意的羞辱。
小爱慢慢站起来,向后退了两步,看见白客漫无目的地点击着桌面上的图标,拼命假装无事发生。他看着白客发尾处细细的绒毛,终于想起来那段标为“L”的视频,其实剪辑完存在文件夹里他就再也没看过,一次也没有,一时起意而已,因此忘得很彻底。
但他后知后觉地明白——就连刘浩对罗宏明,也是真的有一点恨意的。
遗忘在一层层的加密文件夹里,隐藏在千般体贴万般包容和亲密玩笑插科打诨之下,像一根锈迹斑斑却依然锋利的针。
3.过随波逐流的生活当然会有一定几率屁滚尿流但永远要记住牵着爱人的手
2008年12月24日,气氛尴尬得应当载入201史册——宋明aka宝木中阳
这本是一个明媚的周三下午,宋明考完一门选修课,打算回宿舍休息一下再战图书馆。一进门就发现王琮蜷缩在客厅小沙发上,一动不动,像一块古代志怪小说里常见的、怨气冲天的巨石。看见宋明进来,他迟钝地抬了抬脸,咧嘴笑了一下,僵硬无比,特别像石头成精了。
呔,管你是何妖魔鬼怪,快快起身。他在心里默念一句,便蹑手蹑脚地钻进二寝打算去探听情报。谁知里面的景象更是惊人:嗜睡的寝室长没有在睡觉,只是坐在床上发呆。暴脾气的寝室长cp也没有做任何cp该做的事情,只是坐在椅子上发呆——他们两个人分别在寝室的两个角落,在对角线两端,发呆。
这是怎么了,我的兄弟们,期末未半而中道崩殂吗?
他谨慎地迈进门去,考虑再三,挑了个最软的柿子捏。
“敏民,你知道客厅里那块……那个熊,他怎么了?”
白客表情呆滞地眨了眨眼,好像刚刚降落到这个世界似的:“谁?哦,熊王啊,熊王没事。他刚才把平安夜的蛋糕给我们吃了。他说他不想吃甜的,其实也不是很甜,我给你剩了一块。他还送给我一大把玫瑰,太香了,呛人,我没要,放在三寝了。”
“哦……哦……这样啊——不对!”宋明感觉脑子都被白客搅成糊了,“什么跟什么,王琮什么时候有平安夜给咱买蛋糕的习惯了,这么感天动地宿舍爱不太可能吧,还有玫瑰是什么鬼啊你俩背着我搞基?”
白客忽然吓得一哆嗦。
“没有,没有人搞基。”他有气无力地说,“不是熊王特意买的,他女神中午和他分手啦,他说这些都是他们爱情的遗产。”
宋明:“哦,分手了啊……哈?分手了??”
王琮爱情的保质期都没有比过罗宏明分给他的山东煎饼。
那女孩特别有仪式感,分手要约到定情的湖边,其实说定情也没有定过情,又长又混乱的多边爱情故事,归根结底就是一厢情愿四个字。
不到一周前,王琮就在这间寝室里宣布了好消息,彼时他的话一句接一句,混着脑袋上溢出来的幸福泡泡,源源不断好像永远没有尽头。如今他失恋了,在这间寝室里喝酒,依然是一句话接一句,不着边际,强颜欢笑,看得宋明很担心。
“我说喝点酒会好受的意思是,你有什么难受的要借着酒劲说出来,不能憋着。”宋明和王琮一碰杯,使眼色示意白客再拿几瓶啤酒过来,“爱总把他的威士忌都奉献出来了,咱们今天就是说,尽情伤心,但伤心就到今晚为止了!”
“想开点,琮!”白客应和道,一仰头猛灌了自己半瓶啤酒。
宋明:“不是敏民你不用想那么开,今天咱们是陪喝,陪喝!”
白客打了个酒嗝,又给自己倒了半杯白的,“就是要都喝醉才好说话啊,是不是,哥。今天这局就是,你说完你就忘,我们也忘,没什么大不了的。”
王琮一乐:“本来就没什么大不了的。槽,我都分不清这撮草到底长在谁头上了?是我绿了人家,还是人家绿了我,还是谁也没绿谁只不过她悄悄地来又悄悄地走了。”
“不带走一片云彩。”白客说。
王琮哈哈大笑:“对,不带走一片云彩。那天湖面上还倒映着云呢,你知道吗,我讲过吧。我现在就是觉得当初特别可笑,我就非要表这个白啊,太可笑了。大冬天的站湖边吹冷风,忽然觉得不能不说了,再也忍不住了。”
“有的人站湖边上就想往下跳,我就是站在那儿,想说出来,槽,说出来又不犯法。”
宋明说:“那也没什么错啊,咱不留遗憾,来,喝——爱总你今儿怎么了,怎么连口啤的都不喝?咱这一共两箱啤酒,其中一箱可都给你备的。”
白客晕乎乎地撑着脑袋,一伸手就把宋明递过去的玻璃瓶拦下:“他不喝的,戒了,怕腿疼。”
小爱夹着烟不置可否。
宋明左右环顾,又看了看白客从桌底伸过来的还贴着膏药的那只脚,觉得多半是自己耳朵瘸了。
不多时,王琮喝得急,逐渐上脸,红通通地坐在那傻乐,白客一看别人乐,自己也想乐。两个其乐融融的大傻子,宋明越看越发愁。他碰了碰小爱的胳膊肘:“我这也有点上头了,晕,一会儿先帮我把老熊弄进屋睡觉,你回来再看着点敏民。”
王琮一把搂住白客,笑眯眯地拒绝了:“现在还……没诶有到睡觉的时候,我答应了……请我们敏民吃干锅牛……哦蛙,是吧,牛蛙。”
白客就是一听到吃就来劲,估计啥也没听懂就开始狂点头:“我们要把蛤蟆湖的牛蛙全都吃光。这群负心蛙,我们一定可以的。”
“有敏民在,我们一定可以的。”王琮大着舌头喊。
气氛莫名燃了起来。宋明有点后悔提出喝一顿的建议了,朝小爱投去求救的目光。
小爱却对着白客十足耐心地说废话:“那个湖不叫蛤蟆湖,里面也没有牛蛙。”
白客思考了一会儿,表示认同他的说法:“对,我记得没有牛蛙,只有青蛙。”
“青蛙没什么肉,好家了个伙,叫起来声音还挺大的。”王琮说。
白客挤眉弄眼:“浪漫嘛……仿佛一曲悠扬的小情歌……”
两个人又抱在一起笑得东倒西歪。
小爱叹了口气,说:“也没青蛙。大冬天怎么会有青蛙叫,根本就没有青蛙。那是一个学生沿着湖放的录音笔。有人投诉噪音才查出来的,昨天刚发的通报。”
“天,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无聊的人……图什么——”
宋明打住了话头,因为他看见王琮在哭。
王琮靠在白客身上,闭着眼紧咬牙关,眼泪一大滴一大滴接连不断地流淌出来,划过颤抖的下颌,打湿白客的领口。
这一切都悄无声息。
白客仿佛什么也没注意到,呆呆地看着小爱,问:“连青蛙都是假的吗?”
痛痛快快哭了一场的王琮变得很老实,在跟着宋明去睡觉前还把桌子简单收拾了一下。小爱出于人道主义精神给护送到了十米开外的另一个小寝。回来时,白客果然还在桌边作思考状,不知道是在想青蛙还是想牛蛙。
“别发愣,洗洗睡了。”小爱把马扎都收回床底下,“你的毛巾搭在脸盆边上,不想洗就自己去擦擦脸。”
白客说:“不想擦脸,擦脸就不困了,直接睡吧。”
说是这么说,他一点起身的意思都没有,坐得稳稳当当。
小爱洗漱完毕,搭着毛巾出来,才发现这尊大佛还没请走:“那上床啊,你在这等着,等着长翅膀飞上去呢?”
白客很听话地站起来,一瘸一拐慢吞吞地走了两步,靠在小爱的桌边上,说:“我想去你的床上待着。”
“行,那你别吐我床上。”小爱很爽快地同意了,随后扔下毛巾,三步两步爬上了白客的床,开始躺下闭目养神。
期末周不会强制熄灯,刚才他上床前也没关灯,闭上眼,满目潮湿的橘红色,似乎随着心跳隐隐波动,像一片温暖的湖水。
床微微晃了几下,他睁开眼,正和白客探出床沿的狗头面面相觑。
“你到底要干嘛,搞这种贴脸杀。”小爱说,“我是还没睡着,不然醒过来就看见这么大一脑袋怼在这,还不被你吓死。”
白客不好意思地笑了,说:“我就想在你床上待着。我可以上来吗?”
白客是真醉得不轻,他一喝醉就变得非常有礼貌,完全没有清醒时面对小爱那种理直气壮撒泼打滚的架势。
小爱伸手接着他:“算了,你上来吧,你右脚别用力。躲我躲了一下午,现在又忘了,对吧。”
白客抿着嘴,拒不回答这个问题。
宿舍简陋的上铺承担两个男生的重量还是有点勉强,尽管白客很瘦,小爱还是听见床板发出“吱呀”一声。这时候要是塌了,两人抱一起摔个好歹,绝对会成为南广代代流传的大新闻,小爱不由自主地想。
白客肯定是没想这么多,他一登陆成功,就立刻在自己床上刨了个窝躺下了,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其实并排躺着确实是很值得高兴的事情,这个时候就应该什么都不说,悄悄地,悄悄是别离的笙箫,什么都不说是最好。但白客身上酒气熏人,熏得小爱神志不是很清醒,又或许这事假装不在意又确实于潜意识梗在心中,不吐不快——“上午把你吓着了吧?”小爱说。
白客翻了个身,侧躺着着正对小爱,一侧脸颊肉被挤扁了一点,说:“没有。我就是觉得……你的审美真是,很奇怪。”
小爱气笑了。这世上还有比被白客说审美奇怪更奇怪的吗。
白客颇有自知之明地找补了一句:“我是说,就是那种,对人的,对人的审美。”
小爱侧头看了他一眼:“你仔细想想,这是骂谁呢?行了,就你审美好。”
白客很认真地说:“我审美也不一定好,就是很主流的那种,比较传统。”
“对,你就喜欢那种。”小爱冷笑一声,其实不太想把话题继续下去了,“你就喜欢那种,一眼看过去,她五官都直往你眼里扑的那种,大眼,长长的头发。其实你那种不叫主流审美,算宅男主流审美吧。”
白客说:“长头发,是因为碰巧了。我觉得双眼皮大眼睛好看,嗯……但是眼睛大好像也不是重点的。”
小爱没有再追问下去什么是重点,只是看着宿舍屋顶白墙兀自沉默着。
但如果他追问下去,白客也无法明白地讲出来,现在醉得思维迟钝,讲不出来,清醒时也未必能讲出来。他的审美就是很主流,喜欢大眼睛的女孩,还要那种眼神深邃的,因为陷入爱人的凝视里是一件很有安全感的事情。他喜欢睫毛长长的女孩,喜欢温柔成熟的,温柔成熟还有一点神秘、一点坏的女孩。他好像一直在执着地爱着自己的反面。但喜欢这样的又有什么不对?小爱总骂他外漏神,两眼又空又呆,万事过目就溜走了。但总会有什么固执的东西以一种隐秘的方式留下,经年累月,钻进他的心脏。
白客忽然感到有点委屈,轻轻地踹了小爱一脚:“我腿可疼了。”
“这也不耽误你踹人啊。”小爱坐起来,检查他裹得严严实实的右脚踝,“没肿啊,你刚才爬上来的时候是不是踩梯子太用力了。”
“是左腿。”白客说,“疼得要死,但我就不告诉你。”
小爱状况外,又看了看他左腿,完好无损,圆滚滚白萝卜似的,笑着说:“怎么着,又玩打左脸捂右脸那个梗啊。”
白客揉了揉眼睛,觉得醉意越发上涌,说:“不过你撞了脑袋这么大事都不告诉我,咱俩扯平了,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又一口大锅莫名其妙扣我脑袋上。”小爱感叹。
白客说:“我现在觉得头特别晕,还轻飘飘的,你说会不会我一觉醒来就穿越回去了?”
小爱又小心地躺回那一条狭窄的空隙:“借你吉言吧。”
“那你说,我们到底是回来干啥的?真的和蛤蟆仙人有关系吗……我觉得不是的,像你说的,都蛤蟆仙人了,太扯了。他也没有喊我许愿,好像只是让我进去参观一下而已。”
小爱的肘关节紧贴着他热腾腾的手臂,说:“不知道。睡吧,要是再梦见它,让它赶紧把咱们搞回去,顺便让它投放一些子孙到情人湖里,给熊王下一次谈恋爱做准备。”
白客仰躺着乐了半天,说:“要真再遇到,我肯定许点有用的。之前我看你发给我的那些帖子,那么多人都信。我当时第一反应觉得,他们都是太渴望一样东西才会找寄托的,我想,没意思,我就从来没有特别渴望某一样东西过,得不到就会崩溃那种,从来都没有。”
小爱说:“那还不好吗?”
“不是不好,就是话真不能说得太满。可能我只是过得太潦草了,很多事情都不细想,又什么都记不住,不像你,什么都记得……不对,你现在记忆力也变差了。”
他说这话好像扳回一城似的,有点得意。
白客又竖起短短的食指,在小爱眼前左右摇晃:“我觉得我说的,就是真相。”
“什么真相?”小爱像驱赶一只纠缠不休的坏蜻蜓一样,轻轻地将他的手指拨开了。
“你好长时间都不肯理我,但其实挺想我的,所以做梦对着蛤蟆仙人许愿说’让瓦回到南广吧hiahiahia~闹不住啦瓦真的想跟白客睡一屋~’ 蛤蟆仙人就同意了,结果你恰好脑袋受伤,把这事忘了个一干二净。”
小爱低低地笑了几声,说:“你能不能别用芭蕉桑的调儿假装我说话,真他妈闹不住了。”
但是小野芭蕉妹子是真的挺可爱的。
可爱到他僵硬地仰躺着,不敢偏头看一眼,放空了很久才能给出回答——“我没有做这种梦。就算有,我也不会许这种愿望的,我确定。快睡吧。”
白客沉默了,像是已经睡着,连呼吸都变得很轻很绵长。
在小爱几乎要起身的时候,他终于开口:“那我们为什么要回来呢?我们都安安稳稳过了十七年了,浩哥。”
“以后也是一样。”小爱不自觉带了点哄孩子的腔调,“等回去,你还是可以安安稳稳过下去的。”
白客朝墙那一侧挤了挤,翻过身面壁,好像在自言自语:“那要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去呢?我就是一直想安安稳稳过下去,没有大坎坷,最好连波动都不要有。靠惯性,我就能一直生活下去。但是其实早就有人告诉过我,人活得很波折,会吃波折的苦,过得很稳定,也会吃稳定的苦。就算一直待在原地不动,也不一定会幸福。真的。”
小爱从没想到酒醉的白客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一时之间,表情像是看到狗口吐人言。
但他只是看着白客的背影,看着他蜷成一只耗尽所有勇气的大虾米,看着他单薄的、微微颤抖的肩膀。
小爱说:“我靠,这是谁告诉你的,简直是一派胡言。你是最有福气的人,我保证你这辈子顺顺利利没有苦吃。敏民,我保证。”
12月25日是圣诞节,天空灰沉,万众期待之下南京终究没有下雪。白客醒来时望见一室昏暗,以为自己一觉睡到了下午,看了看手表才发现竟然是清晨,自己只睡了不到三个小时。
小爱没在。床下书桌传来一阵沉闷的咳嗽声,是他笔电上挂着的QQ。
白客昏昏沉沉地躺了一会儿,忽然觉出一丝异样。他从乱糟糟团在一起的棉被里摸出他的小诺基亚,发现有二十几个未接来电。
十二月的南京很冷,湿冷。白客跑起来的时候感觉风像一条条阴森狠毒的小水蛇,直往肉里钻。他跑着跑着趔趄一下,下意识低头,才发现自己的着装是毛衣套毛衣——穿衣服出门时他魂不附体,毫无知觉。
人工湖距离不近,但也不远。
白客大二时为了踢足球提升体能,喜欢夜跑,这是熟悉的路线上的一截。有那么一段时间小爱会跟着他,跟着他却也不怎么好好跑,总偷懒。有的时候跑在他前面,忽然一个冲刺就蹿了出去,有时候跟在他后面,再一回头发现人早就无影无踪。但白客从来不着急,白客总有自己的节奏,他就慢吞吞地跑啊跑啊,跑累了就溜溜达达发一会儿呆,因为在某个路口或拐弯处,小爱一定会拎着两瓶饮料出现,说:快点,喊爹。
小爱最腹黑了,喜欢给人惊喜。最腹黑的小爱,只会给他惊喜。
白客站在人工湖栈道边上,冷风终于将他吹透了。
湖边还有三两成群正在议论的学生们,声音小小的,无法乘风钻到他耳朵里。但无非是一些事不关己的猜测而已,就像他当初想象那些相信并百般尝试什么情人湖许愿台的人,总觉得他们怪可怜的,看不开,放不下。他的人生观向来都看得开、放得下,原来是因为他始终闭着眼行走,笃定有人引路,沉甸甸的回忆随便扔下,笃定有人收藏。
巡逻车还停在这,发出不停重复的呆板噪音。他又迟了。
白客想:老子三十五年兢兢业业稳稳当当的可没发过一回疯,这回就看保安大爷快还是老子快吧。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怒吼:“敏民!你他妈往哪里走呢!挨个下饺子呢你们!?”
校医院病房内。
“我就是想问一下,你怎么会觉得我想跳湖自杀的呢?为什么呢?”小爱深吸一口气,问道。
他本来没打算问。白客看起来太可怜了,衣服套得歪歪扭扭,脸冻得像个年画娃娃似的两坨红,表情呆滞地裹着宋明的大羽绒服,比自己看起来更像刚从湖里捞出来。而且从进到校医院病房里,他就一句话都不说,看着明显是吓着了。
好在白客虽然不说话,耳朵还管用。他默默地掏出来手机,操作了一番,展示给小爱看——屏幕上赫然几个大字:“卧槽 爱总跳湖了!”
From 王琮。
在一旁床的王琮大呼冤枉:“我发了快十条,你就看这一条,我当时也是快吓死了好吗!”
宋明:“得了,你快闭嘴吧。谁知道你宿醉一晚上还有精力凌晨在湖边晃悠,你这吓人程度也是彼此彼此。”
小爱针对穿越事件和白客的梦研究了一整周,综合各方面信息,决定有必要去探探那块湖。他水性本身挺好,又拉了个校游泳队且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倒霉朋友,预定好的午夜出发却被王琮和白客这对撒酒疯的卧龙凤雏耽误了时间。但小爱觉得此事紧急,不可再拖,又改成了凌晨行动。
这计划其实跟个渔网似的,本身就大大小小全是漏洞,小爱也知道不太可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但最大的洞就很碰巧把王琮这个王八给漏进来了。他换好衣服刚一入水,就听见一句音色十分之熟悉的鬼畜尖叫:“救命啊!来人啊!有人跳湖啦!”
“我一个刚失恋的人,大清早在哪里晃悠都正常吧。”王琮说,“我是去缅怀我死去的爱情的,一个没注意,就要缅怀舍友了,喔,刺激。”
宋明没绷住,也笑了几声。
白客坐在离病床最远的塑料凳上,岔开腿,双手交握,依然埋着头一言不发。
又互相损了几句,王琮去替小爱交罚款,宋明跟着一起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隐隐浮现一种诡异的对峙的氛围。
小爱抬眼看看他,很自然地戳破了这种氛围,低声说:“我和他俩解释,我是看了不少校园传说的事,挺感兴趣的,就跟着那个游泳队的朋友去探险了。你可别说漏嘴啊。”
见白客还是不搭理他,又笑着说:“宋明不太信,但王琮信了。王琮还觉得是你撺掇我去探险的,他原话是‘就敏民胆儿比谁都小还就天天想搞点神神鬼鬼的东西’,我说没有,全都是我自己乐意去的。”
白客终于有了一点反应,他抬眼看小爱,红眼圈衬得下三白又冷又凶,活像什么小型肉食动物。憋了半天,只憋出来一句很小声的“我操”。
小爱反而像听到了什么很可爱的话似的,笑了好一会儿。
“闹了个大乌龙,也没探出什么来,还得试一试别的招。”小爱说,“你别担心,我一点事都没有,现在连大鼻涕都不流了。咱再想别的招吧,你昨晚上问我到底什么时候能回去,我本来还想装个大的,这下彻底翻车了。”
白客说:“你别逼我。”
小爱怔了一瞬,说:“行,宁肯接着考新闻写作,也不打算回去拍戏是吧。我也不是要逼你——”
“我现在一听你说话,头就疼。”白客又埋下头,两只手掌根狠狠抵住脑门,隐约带了点哭腔,“我真的缓不过来……”
小爱想伸手拍拍他,却发现够不到,就差那么一点距离——大概一掌距离。也不好靠近,要是再靠近一点,恐怕兄弟拍肩就要变异成一个暧昧不清的拥抱了,异形都他妈变异不了那么快,早知有今日,他必然不会放任白客钻到他怀里看这些乱七八糟的恐怖片。
看白客越缩越紧,还呼吸不畅似的咳嗽了几声,小爱缓缓叹出一口气,尽量用最轻松的语气逗他:“冷静,冷静,总之先找时光机。”
白客说:“别找了,我已经把时光机打死了。”
小爱:“啊?”
白客安静地喘息了一会儿,低着头,咬牙切齿地说:“我说已经打死了!去他妈的进组活动红毯,去他妈的导演制片电视台,你觉得这些对我很重要吗?别找借口了!别装了!你知道不重要!反正我已经把时光机打死了,它不用再打工了,我也不要再回去了……”
他一抬头,小爱才发现他估计已经无声地哭了一阵。泪痕交错,布满罗宏明窄窄的脸,看起来狼狈极了。
罗宏明说:“我也不和你再兜圈子了刘浩,我要和你留在这里。”
小爱知道自己笑得很僵硬,但没法控制,他的嘴角甚至在抖。想说些什么,又是少见的语无伦次:“不是,同学,你现在可是穷得一比的屌丝……别闹了,留在这里干什么?”
“随便你,我不管。”
罗宏明抽泣着说,“怎么都行啊,你要射我脸上也可以的——”
“我操。”刘浩反应极快地窜过去手动捂嘴,及时阻止他离谱的告白。
罗宏明半张脸都被他捂在手掌里,完全不挣扎,也不再出声,只是不停掉眼泪,在他虎口处蓄积成一汪小小的情人湖。
“别哭了,别哭了。”刘浩蹲在床边连声哄,但没用。
罗宏明像是泪腺彻底崩了,勉强眯着眼在他手心里吭哧吭哧呜呜啊啊了一句,刘浩努力辨别,听出来是“它就是一直流”。
“你失恋的时候,都没这么哭过。”刘浩说,“我不是说有几把那个,是另一个,你都没为她这样哭。当时谈得好像多用心似的,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小王八蛋。”
说是这么说,罗宏明的眼泪都要把他的手指肚泡皱了。心早就皱了。
刘浩喃喃地说:“我和你完全不一样。我要是想要什么东西,顶风涉水也要搞到手,攥出血来也要留在手里,你是没办法理解的。你看你吧……老是懒懒散散的,顺着风吹,顺着水流,丢三落四的边走边唱歌,还跑调。但是你运气好,过得也顺,我只在一边看着,也觉得高兴。说实话,也有不高兴的时候,但那种时候我就会对自己说,别犯病,刘浩,你得配做罗宏明最好的朋友。”
“我如果非要攥着你,对你是一种不公平。”刘浩终于将捂着罗宏明大半张脸的手挪开,抽了几张纸巾递过去,“我和你完全不一样。”
罗宏明就着他的手胡乱擦了擦脸,将鼻子蹭得又红又肿。
“我知道你和我是相反的。但我又不自恋,我就是喜欢相反的——你刚才不让我哭,怎么现在自己哭起来了啊,浩哥。”
四只红肿的泪眼属实没法解释,好在王琮和宋明也没问。只不过回程的路上,这俩人结成了一个窃窃私语的八卦小团体,刘浩觉得这个小团体多半是在探究他和罗宏明抱头痛哭的一百零八种可能性,但他们绝对猜不到,201宿舍现在真的有人在搞基了。
“你是不是笑了,你乐啥啊浩哥?”罗宏明在他背上不安分地动了动,试图伸长脖子观察他的表情。经过一通丧失理智的狂奔,罗宏明的脚终于肿成猪蹄,根本沾不得地面了。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还是落在了刘浩背上。
刘浩说:“我想起来一件好笑的事情。”
罗宏明说:“你要是再提那个有几把的大骗子,我就跳下去摔死自己。”
刘浩说:“不是那个事。今天是25号,圣诞节对吧,我忽然想起来,你送过我一个自己做的布玩偶,就是朋克头,看起来身上有几条人命的那个,长得跟安娜贝尔她哥似的。那是你刚入学时候经不住人家外联妹子软磨硬泡进了一个手工社团,你还不好意思不去,每周都去做手工哈哈哈哈,终于做出来一个能当摆件的东西,送给我了,就是那年圣诞节送的。我当时觉得这玩意儿更适合万圣节送。”
罗宏明抗议:“这有什么好笑的,多早的事了都。而且造型明明很爷们儿啊。”
刘浩说:“我那天整理柜子,发现它摆在角落里。我知道是你送的,但怎么也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送的,想啊想,想得我头疼,急得我摔了俩花瓶一个遥控器。现在我好像全都能记起来了。”
罗宏明说:“那还是要去医院查一查的,脑袋的事可没有小事,我让我爸帮忙问问。”
刘浩点点头说:“行,那麻烦老罗了。我刚才还想起来,大三考四级的时候,我听力还没听完就困得掉线了——前一天陪你熬了一整宿,真撑不住了,结果你倒背叛革命一次性通过。我在考场上睡了整整两个小时,还做了个很长的梦。”
罗宏明懒洋洋地说:“我发现你这时候头发真多,后脑勺一点也不秃哎。四级?那不就是咱们穿越过来之前,啥梦?梦见我了吗?”
刘浩说:“梦见了,背景音都是洋文,梦里全都是你。”
罗宏明作势呕了一下:“你别跟我玩儿尬的……这你都记得啊,我怎么不能信呢。”
刘浩说:“你天天丢三落四的什么都不记,我当然要记着了。但是今天你说的话,一定要记住。如果回去之后你说你忘了,我就咬死你,然后带回新疆刨个坑埋了。”
他说得非常认真,不似作假。罗宏明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4.同学请问在这个别人都在奋笔疾书的焦灼的英语四级考场上你在干什么呢
刘浩走进一间简陋的空屋。空屋有灰白色斑驳的墙壁,正对门口的墙壁上是黑色喷漆绘出的“DreamHouse”字样。
房间正中央的许愿池,立着一座面目模糊的石头人像。刘浩围着它转了几圈,楞是没看出它是个啥。男人,女人,兄弟,爱人,或许是个啥都行吧。
他还没来得及吐槽这间屋子的诸多槽点,就听见——不,那仿佛是从自己身体里传来的声音,那是一种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声音,无法形容,无法追溯,甚至无法用听觉来捕捉,但它的确存在,而且充满蛊惑人心的力量。
许下我的愿望?靠,那我愿望可多了去了。
我想不挂科,我想找个好工作,我还想挣到一千万去环游世界永远没有忧愁。
有的愿望是可以大声喊出来的,有的愿望是可以小声念出来的,有的愿望则永远都是秘密。最难实现的愿望,最想实现的愿望,永远都是秘密。
人什么都想握在手里,但有的东西其实攥得越紧,失去得越快。
我可真是个成熟的男人,还特别文艺。刘浩想,勉强扯了扯一侧嘴角。
他站在那里发呆,想了很多,想了很久,胡思乱想,其实算起来又什么都没想。
他想起大一的罗宏明,瘦得可怜,语速奇快,看起来挺乖巧的,其实只是懒,对爱好以外的世界都很漠然。他想起大二的罗宏明,夏天踢球晒得黑黑的,冬天怕冷不肯出门,天天求着他带饭吃,浩哥浩哥浩哥浩哥,烦得要命,每一声浩哥后面都接一颗讨好的酒窝。
他想起前一天的罗宏明。罗宏明竟然也会如此痴恋一个人吗,为她心碎,为她很不熟练地摄入酒精,偷偷摸摸都不肯让宿舍其他人知道。午夜的情人湖,他死拽着罗宏明的棉服后襟,严防他一个爆冲落进水里酿成血案。结果这小子晃晃悠悠的,自己爬到长凳上睡着了,睡得特香。
这么冷的天,这样睡下去会生病。但刘浩面无表情地坐在旁边抽烟,心想病吧,干脆病死他算了,病死就给他运回新疆刨个坑埋了,我天天给他烧纸。他都不在乎,我他妈又在乎个什么劲呢?
他把兜里的烟一根接一根抽干净,望着漆黑的湖水发呆。正前方是一块伸进湖水的观景平台,入口却挂着两道铁链——那其实是一道学校保卫部门划定的线,表明禁止进入。
其实这道线拦不住任何人,它仅仅释放出一个信息:越过此线,风险自担。
刘浩将烟头碾灭,走到铁链前,很轻易地翻了过去。
平台上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只是距离湖水近了一点,而且金属护栏有一般男生的胸口那么高,也很安全。湖水像被冻得迟缓懒惰,涟漪都轻轻的。刘浩将额头贴在栏杆上,触感很凉,像罗宏明的唇角。
他站了一会,转身,又很轻易地翻了回去。他得赶紧背罗宏明回宿舍,不然真的要感冒了。
那道线,其实越不越过去,也就那样吧。
那只是一两天之前的事情,所以刘浩还记得冬夜里冷空气味道奇特,又苦又甜,罗宏明贴在背上的呓语黏黏糊糊,语速竟然也比常人要快,非常搞笑。
这些记忆,这是整个世界独属于刘浩的私密,难道不能算一种拥有吗。
或许他还能拥有更多的罗宏明。工作后可能会长一点肉,脸不再那样尖瘦,性格也不再那么内向的电台主持人罗宏明——也可能是憔悴、更加内向的罗宏明,谁也说不准。三十多岁该要成家立业了,四十多岁变成老大爷,人到中年,皮肤开始松弛,他抿嘴时,酒窝还会是小小的一颗吗。
或许某一天他的生活中不再拥有罗宏明。毕竟这人是个没心没肺的傻子,毕竟未来长得望不到尽头。现在如此牵肠挂肚,偷偷摸摸地许出去半生,其实也仅仅相识第三年。再过五年,十年,或许仅仅再过一年,一毕业,山高路远琐事纷繁,各有各的圈子,刘浩很快就会觉得罗宏明这傻子算个屁啊,没准就再也不会想起他了——别说罗宏明这个人,就连这些珍而重之紧攥在手里的回忆,都会慢慢消散了。那时他将会迈步走向更远的生活。
他曾经看不惯罗宏明那副随波逐流的人生态度,但其实,谁也不能真正反抗长久冲刷的时间的洪流。
真男人要洒脱,洒脱才是真男人,而在下正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真男人。
刘浩把双手从牛仔裤兜里抽出来,郑重地一抱拳,范儿很足,好像那看起来粗制滥造的石雕是他新认的结拜兄弟。
二十二岁的刘浩说:“罗宏明,就是睡在我隔壁床的舍友,我的……我……嗨,无所谓了。”
“我想记住和他有关的每一件事,每一刻。如果哪一天我忘记了什么……用什么办法都行,多么麻烦都行,请帮我找回来吧。”
“这就是我的愿望。”
【金银财宝】很需要的梦(五)
有一段时间了,故事开始全面崩盘
@秦茾 的梗,论高海宝穿越夏洛特烦恼。
三个时间点:
2020年的高海宝(现实世界)
2015年的夏洛(婚礼现场的那一年)
1997年的夏洛(梦境世界)
所以,沈马≠夏冬、艾伦≠大春、常远≠孟特、宋阳≠张扬……
同理,李海银≠【李海银】
名字有意义
【话剧内容牵扯】
【现实因素预警】
【轻松与沉重并行】
食用不一定愉快,辛苦了~
——————————————————
他没有阻止夏洛。
这不代表高海宝没有矛盾感和纠结,和夏洛相似的脸会让他总能想到沈腾——...
有一段时间了,故事开始全面崩盘
@秦茾 的梗,论高海宝穿越夏洛特烦恼。
三个时间点:
2020年的高海宝(现实世界)
2015年的夏洛(婚礼现场的那一年)
1997年的夏洛(梦境世界)
所以,沈马≠夏冬、艾伦≠大春、常远≠孟特、宋阳≠张扬……
同理,李海银≠【李海银】
名字有意义
【话剧内容牵扯】
【现实因素预警】
【轻松与沉重并行】
食用不一定愉快,辛苦了~
——————————————————
他没有阻止夏洛。
这不代表高海宝没有矛盾感和纠结,和夏洛相似的脸会让他总能想到沈腾——
夏洛的脸是沈腾,冬梅的脸是马丽,他怎么接受沈腾会主动抄袭别人的作品,变成那样一个胆小怕事爱慕虚荣的人,又怎么对日益消沉的马丽置之不理。
埋怨着自己电影看得不认真,高海宝挠痛了头也没想出自己还有多少天时间可以做决定。
他可以想象冬梅在决定离开时的遗憾与失落,但是他一想到冬梅和陈凯去小树林——他知道在那之后冬梅家因为赔了好多钱过了多少年的苦日子。
可那终归不是马丽。
“给你!干嘛呢这几天也愁眉苦脸的?”
放学的时候高海宝刚出校门就被一瓶汽水杵了后脖子,冰凉的触感直接让他耸成了猴儿:
“李海银你别闹!”
话虽这么说还是接过了汽水,高海宝皱着眉头熟练地从书包侧边摸出小钢尺起下了瓶盖儿又给递了回去,拿过另一瓶给自己也起开:
“我说天儿都凉了,你少喝点儿冰的。”
等着高海宝把他那瓶汽水打开,李海银往里扎进一根吸管后拍拍他的肩,抱着自己的汽水退开一步:
“你还是别操心我了,一天了你和冬梅在我前面唉声叹气的,听着都难受。”
从裤兜摸出个五毛钱硬币递过去,高海宝寻思不能老让李海银请他喝汽水,没成想她看都没看就摆摆手,神色突然认真起来:
“你家住哪,要是顺路我想和你聊聊冬梅的事。”
说到后半句时又把距离拉近了两步,声音小到高海宝只看清了她口型。
那就不是顺不顺路的问题了。
“你等我会儿的!”把书包塞进李海银怀里高海宝掉头往学校里跑,一路冲进魏翔办公室:
“翔哥!快!把二八大杠钥匙借我!我晚上有事儿,不回家吃饭了——”
于是魏翔只看到冲进来一个人影轻车熟路摸走了他的自行车钥匙又一阵风似的跑走了。
“这小子不会早恋了吧……”
跨上自行车哧溜到校门口的时候正看着李海银和冬梅打招呼,悄咪咪滑行到她身后冲冬梅点点头,应该是挤出一个做贼的笑容,不过冬梅明显不在意。
察觉到冬梅的视线在往身后看,李海银稍稍回头就赶紧跳开,顺带把高海宝的书包扔进车篓:
“想吓人啊你!走吧走吧!”
看着李海银撇下他就往前走,高海宝楞楞地眨眨眼,又转头看看还没离开的冬梅,冬梅看看他,突然微笑着让他赶紧跟上。
笑得真切,却并不快乐。
离开学校一段距离后李海银才打破沉默,开口却是直接进了主题,不打算用为什么没上他的车作为过度:
“夏洛这几天在忙春晚,也没人给冬梅一个支撑,你说要再这么下去冬梅可咋办呐?”
大致把能够公开的信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高海宝知道冬梅是个完全不会隐藏自己的人,其实全班都明白冬梅的心思。
“可是现在除了夏洛没人能劝的了冬梅啊。”
不管是原作还是电影,在小树林之前冬梅还是一心向着夏洛的,高海宝不知道自己偷偷做的决定能不能改变什么,但是相比较让冬梅收到那些苦难他还是更愿意让夏洛被揍一顿。
“哟吼你还挺清楚夏洛在冬梅心中的分量的嘛!”
因为知道李海银的本意是不希望自己太过沉重,所以高海宝不介意她的语气听起来很八卦。
其实如果知道后续冬梅愿意为夏洛付出那么多,不论是谁都会明白的。
提前知道剧本不一定是优势,高海宝觉得自己这几天太累了,看着冬梅发愁他也发愁,又觉得夏洛那句台词说的很有道理。
【我的梦还能让别人给欺负咯!?】
高海宝已经做不到从初来乍到打算休息休息体验生活的看戏状态了,每天和身边这帮既熟悉又陌生的伙伴相处,到逐渐被这群人吸引打动有参与感,
这里真的梦吗?
还是说,命运真的想让他做点什么。
“虽然我说不出为什么,但我觉得在咱们班里,你挺理解冬梅的……”
似乎是一句熟悉的话,高海宝过了过脑子,又觉得这次李海银的语气和上回操场那次的不一样。
也许他并不明白李海银的本意。
“冬梅的心思全在夏洛身上,高中前两年夏洛在学校惹出不少麻烦,都是冬梅去找欺负他的人算账,那时候我可佩服她了,一个女孩能为喜欢的人那么勇敢、”
余光看见李海银稍稍停顿歪了歪头,似乎是发现自己说的话有些歧义,于是高海宝在她转头看向他的时候赶紧目视前方:
“那不是挺好的嘛。”
入了秋以后天黑得早,他们走了没一会儿路灯就亮了,高海宝推着车走得慢了些,逐渐地就能看着李海银的两股小辫子在前面一晃一晃。
认识她的时候还是长头发来着。
听了些鸡零狗碎的事情,都是高海宝能想到夏洛会干的缺德事儿,一方面感慨李海银观察挺细致,一方面又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
“咱俩不是要聊冬梅的事儿嘛?”
问出口就被李海银摁住了车把手停下,她抬了抬头看向前方,任由空气沉默好久才回过头,迎着路灯映在眼里闪出能将人灼伤的真诚:
“我是想你能不能劝劝冬梅,让她别再等了。”
刚想说他去问会不会太奇怪了,脑中突然接通了电路联系上刚刚李海银垫给他一句“挺理解”的意义,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眼前的李海银太聪明了。
又或者说是她太能理解人情到底是什么,因为清楚夏洛在冬梅心中分量所以不能轻易劝她回头,倔强的冬梅不过认为那都是他们对夏洛的【偏见】——
而转来的高海宝不仅能理解冬梅还能正常地和她相处,在认为他不知道夏洛的过往为前提下去建议她放弃,或许真的是当下比较稳妥的选择。
“你,为什么对冬梅的事情这么上心?”
少见的,高海宝问了一个他自己的问题。
少见的,李海银噎了一下显得有些慌乱,眼睛闪了两次才重新看着他,带着些不确定:
“我只是觉得……冬梅在等一个不会回头的人,不值得……也太辛苦了。”
这是梦吧?这是梦吧!
总敲一扇不开的门是不礼貌的,敲个几次没有回音就应该放弃了。
忘记了是在哪里读到过这句话,高海宝惊讶于李海银这样果断地解决问题,无法控制住内心突然升起的一分不安:
“可是你——不是、冬梅,冬梅会放弃吗?”
似乎是在思考他的问题,李海银收回投给他的视线,嘴巴动了动想要回答,神色突然就变了:
“你看那边!”
顺着指向扭过头去还带着被跳过话题的气愤,高海宝仔细一看顿时太阳穴发寒,街角的另一头一群人正乌糟糟地走过去:
“凯哥!小弟可就靠您帮着出气了!”
是今天!?陈凯找夏洛麻烦是今天?
还没等高海宝心里算清楚,李海银迈开脚步就要往人群那儿走,他深吸一口气赶紧推开自行车一把将人薅了回来:
“你干嘛去!疯了?”
自行车倒地的“哗啦”声在夜晚传得很远,另一头的袁华听见了探头朝这边看了看,模模糊糊看到两个抱在一起的人影不由得啐了一口。
“哼!凯哥你待会儿可得好好帮我揍夏洛,弟弟我女朋友都被他抢了!”
压低了声音瞪着她的模样有些吓人,李海银扯着高海宝的袖子拉开他的手,脸上的严肃比他更吓人:
“袁华一直想找夏洛麻烦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可是陈凯!这附近有名的混混,难道你要看着夏洛出事儿?”
热气打在脸上高海宝才意识到什么,想放开她又怕一撒手李海银又要奔着陈凯他们去,只好维持不动好声好气地劝她:
“他们人多,要是干架我肯定撑不住……”
倒是个好问题,一直想挣脱他的李海银突然安分下来,皱巴起眉头想了想,就在高海宝以为可以放开的时候突然仰起了脸:
“那咱们跟踪吧!要是他们伤害夏洛我们就喊人!弄点动静拉上夏洛一起再跑也行!”
坚定到这仿佛是个完美的计划。
完美到当他和李海银卡在拐角听见冬梅的声音时默契地噤了声还对视一眼。
几秒的时间高海宝来不及思考李海银的想法,他懊悔了一瞬刚刚只顾着想如果被发现了怎么带着李海银逃跑的事,忘记了冬梅这个【必然】——
“你们不能这么对夏洛!”
掩不住的女声在怒气冲冲和惊慌失措中无缝连接,高海宝死死卡住李海银不让她冲出去,在她焦急地望着他时摇摇头,额头上出了一层汗。
他只能赌一把。
“我和你去小树林儿。”
明显感觉到李海银看他的眼睛已经是要杀了他的冲动,高海宝还是用手捂住她的嘴用口型告诉她再等等,精神世界的天人交战让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冬梅!你不能——唔!”
就是现在,高海宝突然放声大喊:
“夏洛你他妈人呢!!!快滚出来!!!!!”
运用多年舞台经验发出的台词功力使得这句话完完全全传入了刚到家门口的夏洛那里,隔着耳机都能听见:
“谁啊敢这么骂我!?先滚出来给我看看!”
走到拐角和濒临崩溃的冬梅打了个照面,又看见了那帮已经揍过自己一顿的混混。
“夏洛你快走!他们要收拾你!”
被打扰了好事的陈凯显然比上回更不高兴,挥挥手打算让小弟们放过已经在地上的袁华过来干正事儿,夏洛却掏出一部手机来:
“喂?张局长吗?我夏洛,有人在我们家门口闹事儿你管不管?就我上回跟你说那陈凯,好几次了都,要不关个好几年的我都害怕……”
戏剧性的陈凯他们听到这话竟然没有行动,而是乖乖等到夏洛挂了电话:
“就你们这帮人我早防着呢!照片儿我都给局里领导了,别站着了,回家等着吧!”
说完转身竟然就回去,留下一帮混混面面相觑。
“他妈的拖袁华走!老子这条路全给他废了!”
“凯哥!不管夏洛啦?”
“管管管管个屁!你有没有脑子?现在动了手就真要被关好几年了!”
过了今晚大概要有一阵子看不到袁华了。
想了想好像没什么损失,等到完全没了声音才放开被他一直堵在墙角的李海银,一下就被推到了地上:
“哎哟!”
“冬梅——”
摔个屁墩爬起来走出来了,高海宝才看到已经瘫坐在地上的冬梅,正躲在李海银怀里嚎啕大哭。
或许刚刚发生的事情已经耗尽了一个十七岁女孩子所有的勇气。
她要面临的,不只是对感情的坚持。
“回来了、回来了~”
李海银跪在地上抱着冬梅,一声一声的安慰着。或许同为女孩子更能理解说出“我跟你去小树林”需要承受怎样的奋不顾身与无尽恐惧。
而这一切,似乎都对她所坚持的人,毫无影响。
“他、夏洛他……呜呜、夏洛他不需要我了……”
说得好像自作多情了一样。
如果今晚没有冬梅的奋不顾身,陈凯他们似乎也没办法伤害到夏洛。
以如今夏洛的身份地位和人脉圈,小混混而已,已经动不了他了。
“……冬梅,不论夏洛需不需要你,如果你不想,你随时可以不再需要他呀。”
没有谁一定非谁不可,付出是因为心甘情愿,那么心灰意冷的时候也可以离开。
眼前的李海银一下一下抚着冬梅的后背,仍在轻声细语地说些什么,高海宝一个字都没听见。
只要确定了没可能,她会走的。
而他似乎已经忘了她也有选择的自由,所以到底是谁有恃无恐。
直到李海银让冬梅坐上高海宝自行车后座让他先送冬梅回家,他显然还没有缓过神来:
“发生这么多事,太晚了都,要送你回家啊。”
推着略显碍事的二八大杠,高海宝显然不想让李海银发现他就站在她的面前让思绪飘过了多少个春秋。
还没到前方的路灯下,他赶紧让声音平静下来。
“拉倒吧,我自己又不是不能走。”
没曾想李海银先是露出一个怀疑的表情来,高海宝不确定自己看得是否准确,她接着犹豫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像下了什么决心一样,突然语重心长:
“高海宝,虽然我知道你一定是好心的,但是我觉得你要注意一点……”
天气确实凉了,街道上的风往他脖子里灌,路过他的耳朵发出呜呜的声音。
“你不能把对别人好当做理所当然的事,不然一定会被人误会的。”
他想起来了。
眼前这个真诚,聪明,勇敢,善良的李海银。
被他忘记了。
——————————————————
碎碎念:
电影原片的故事就此全部没了,后面全是我自由发挥大型摆烂现场哈哈哈……
说到底这个梦是高老师的,和冬夏关系不大(也有关系吧这个估计到后面再说)
我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认真扒拉我放的彩蛋,所以尽量让这个梦显得荒诞又合理废了我好大功夫……
转折点啦,后面海银的戏份会多起来(展望)
希望高老师能有个好结局吧(物理意义)
凌晨一点二十五
晚安
【金银财宝】很需要的梦(四)
@秦茾 的梗,论高海宝穿越夏洛特烦恼。
三个时间点:
2020年的高海宝(现实世界)
2015年的夏洛(婚礼现场的那一年)
1997年的夏洛(梦境世界)
所以,沈马≠夏冬、艾伦≠大春、常远≠孟特、宋阳≠张扬……
同理,李海银≠【李海银】
名字有意义
【话剧内容牵扯】
【现实因素预警】
【轻松与沉重并行】
食用不一定愉快,辛苦了~
BGM—《情歌》陈珊妮
——————————————————
夏洛在学校里开始火了,唱着那些他听过的歌。
只怪高海宝自己在烧烤摊说漏了嘴,导致这个时间要...
@秦茾 的梗,论高海宝穿越夏洛特烦恼。
三个时间点:
2020年的高海宝(现实世界)
2015年的夏洛(婚礼现场的那一年)
1997年的夏洛(梦境世界)
所以,沈马≠夏冬、艾伦≠大春、常远≠孟特、宋阳≠张扬……
同理,李海银≠【李海银】
名字有意义
【话剧内容牵扯】
【现实因素预警】
【轻松与沉重并行】
食用不一定愉快,辛苦了~
BGM—《情歌》陈珊妮
——————————————————
夏洛在学校里开始火了,唱着那些他听过的歌。
只怪高海宝自己在烧烤摊说漏了嘴,导致这个时间要比电影里早了许多,学期还未过半,夏洛已然在校园里小有名气起来。
“唉~”
一张桌子上两个人同时叹气,然后又都愣了一秒才互相对视一眼,继而满脸问号:
“丽——美丽的冬梅姐,你咋啦?唉声叹气的……”
“我——你管我呢!海宝你叹什么气啊?下节体育课不爱打篮球儿啊?”
一问一答更尴尬了,高海宝眨巴眨巴眼睛转头看向外面,阳光很好,温度适宜,教室里已经没几个人。
都去听夏洛唱歌去了。
“姐,咱走吧,上课该迟到了。”
习惯性摇摇头模糊表达自己的回应,高海宝站起身准备去操场,却听见身后冬梅的声音变得很不真切:
“海宝,你说,夏洛写的那些歌,好听吗?”
猛然回头,发现冬梅坐在那里没有动,整个人显得虚幻且迷茫。一副原本以为自己是最了解夏洛的人的自信被冲击到开始自我怀疑的模样。
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
“姐你……不喜欢那些歌吗?”
问出口地小心翼翼,话剧里没有这一段,电影里更没有,高海宝做人物小传的时候有企图揣测过马冬梅在这个时间段里可能怀着什么样的情绪,只是当这些发生在眼前的时候,他更多的只有郁结。
“我只是觉得夏洛有些变了……”
一个女孩子真的会对他毫无保留地付出,包容他所有的不被理解,体谅他想要往前的梦想——
最后被伤害也没有怨恨。
看着这张和马丽一模一样的脸,高海宝满心纠结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他不能说她的感觉是对的,夏洛变了,变得会让她失望了。
“姐你这话说的,我也没认识夏洛多久啊~”
只好故作轻松地笑笑,用冬梅能接受的事实告诉她这个问题高海宝无法回答。
可是走出教室迎面看到李海银的时候他才想起来,好像他也没认识她多久。
上午课间的时候就听着后面女孩兴致勃勃地和她的同桌聊着夏洛的新歌,高海宝坐在前面安安静静转着笔杆子面无表情,自从上回烧烤摊一闹李海银就再没理过他,一来二去的高海宝也不好意思再回头,倔上来的自尊心总觉得热脸贴了冷屁股。
他又没说错,怎么做个梦还这么憋屈!
“海银,你真的觉得夏洛的歌好听吗?”
没想到冬梅先转了过去,先问了一遍不会得到他回答的问题,似乎在求证着自己的不甘心。
等到一声简短的“嗯…”就能想象出她思考的样子,大概会轻轻皱眉抿着嘴,眼神往左下方垂一垂:
“冬梅啊,我想……你可能不该问我,就算我说好听你也不觉得啊。”
这个世界的李海银果真与他真实认识的不一样,温柔但直接地找到了问题的核心还不忘给予需求者一些力所能及的安慰,高海宝甚至在想如果她还能多和马冬梅聊一聊该多好。
眼下这个时间应该是同学们坐在篮球场边听夏洛小型演唱会的时候,所以高海宝在操场边碰见李海银难免意外一下,直到李海银终于和他说话:
“先去找体育老师报道吧,我有话跟你说。”
大概是没想过快三十岁了还会被高中生牵着鼻子走,高海宝用手摸摸鼻子想盖住在笑的嘴:
“好,那你等我会儿。”
他们坐在操场的另一边,远远地能看见夏洛扫着吉他向他的歌迷们倾情献唱,不时传来一些尖叫欢呼在一所学校里显得格外青春。
兴许是破罐子破摔了,高海宝觉得他和李海银现在的状况和教导主任满学校抓的早恋情侣没有二样,一人一瓶可乐坐在操场边上,高海宝还记得坐到外侧替她挡挡太阳。
“你喜欢冬梅吗?”
“什么玩意儿!?”
天降大锅哐啷一下砸得高海宝一阵发懵,习惯性开始拧脖子转向她:
“怎~么可能——你说的都啥咋想的!”
问这话的人倒是平静,甚至带些戏谑。李海银目光一直放在操场那一头没有给高海宝机会,声音随着四散的风绕着他转:
“可是我看你对冬梅挺好的啊~咱们男生没被冬梅动过手的可就你了!”
不对,有陷阱。
眼珠子骨碌碌转一圈儿没想出个所以然,高海宝觉得脖子有些累,开始用手撑着:
“大家都是同学,冬梅人挺好……互相帮助、互相……”
确实没办法互相下去,因为高海宝自己也演过夏洛,明白冬梅对夏洛的感情所以对于冬梅为了夏洛做出的所有影响课堂的表现都表现得很平淡,不仅不嫌烦不八卦,有时还会拦住受不了被夏洛置之不理想要发飙的冬梅,轻轻提醒她会被老师赶出教室——
可这些都只是因为他对冬梅的,同情。
但是他不能说吧,说他同情冬梅?那他估计冬梅就要和他动手了,这可是一个女孩子的自尊心啊。
“我在想,”
阳光在他身后,所以李海银转向他的时候整个人被他遮得半明半暗,声音轻轻柔柔地 ,动作也学着他的模样用手撑着脖子,视线也从远方收了回来,只是刚好错开了他:
“你那么能理解冬梅,怎么没有理解我呢。”
刚巧坐在他身后,所以没办法完全看不到他的一举一动。最初也会好奇他维护马冬梅的理由,但看得多了就生出一股能够理解的自信,毕竟冬梅的心思根本藏不住。
这样一想他应该是个好人才对,李海银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高海宝要揪着她给张扬写信的事情不放。明明看他和同学相处是一个很稳当的人,说是分寸感更不如说是成熟?这个词对于十七八的学生来说遥远了一些,但至少放在高海宝身上她觉得没问题。
或许是他总是面向前方,所以还不够了解她吧。
私心还是为他找了个理由,李海银决定不跟他计较要把话说清楚,
只是自己先前几天生的气还是要还给他的:
“现在咱俩扯平了,你要再胡说我的事情我就和冬梅告状!”
望着得逞一般地女孩子这就消气了,高海宝突然觉得有些对咬烂了可乐瓶的吸管感到不值得,认命地怪自己想太多甩甩头,还甩出一个汽水嗝:
“嗝儿~人生短短急个球~啊不醉不罢休……”
“你也会唱歌吗?”
不需要他找面子,女孩儿自然而然地就换了话题,高海宝觉得一时有些分不清,还生出一丝怀念藏进回答:
“不太会,能听吧。”
“那你会写歌吗?像夏洛那样?”
“我……不会。”
不会骗她。
“你不觉得他写的那些歌都好好听嘛?那~么有才华、夏洛已经是我偶像了!”
“你要不再等两三年的?我觉得有个人你应该会喜欢,当偶像应该还行。”一想到再有两三年言承旭就出道了,怎么说也能拔高不少李海银的审美标准。
就是不知道夏洛会不会先把《流星雨》唱了。
其实他们的距离根本听不见那头夏洛在唱什么,来到这个梦境后的每一天高海宝都有想过是不是他再睁开眼就会回到现实,时时刻刻地分裂感在欺骗他的不舍,却在脑子里仔细过了一遍自己知道的音乐商用版权使用规章制度,最后想着只是给李海银听一听,也不拿它赚钱,应该不算侵权。
“有一首歌——不是我写的,你可能会喜欢”
他想起一五年的时候,一次话剧演出结束大家看着外面天气太冷决定把团建放在室内KTV,高海宝刚要从袁华转成夏洛,天天揣摩角色导致整个人都很精分。一场演出下来差不多要耗尽他能拿出来的所有活泼,眼看即将下沉,他倚在KTV的沙发上挽留要飞走的灵魂。
是安静下来唱歌的李海银。和一首前些年很火的主题曲。
没有缠绵悱恻的场面
没有对白的你爱我
如果灯光再昏暗都无用
你眼泪为谁流
黑夜说思念让人简单
星星说月亮最寂寞
你是我一场好梦
明天一切好说
我想你依然在我房间
赖着我一直不肯走
我想是缘份哪里出差错
情歌才唱着不松口
他听见有人问她是不是失恋了,他看见她笑着摆摆手;他听见有人夸她唱的真好,他看见她笑着摇摇头;他听见了,也看见了,然后,放弃了。
已经知道她要去新的话剧组了,这些天连说话都少了很多。一想到好像是个重要的角色高海宝就觉得自己特别没立场,在希望什么呢?算了,还是希望她高兴、演得成功吧。
还好,他社恐,只会说许许多多平凡的言辞,都是她不爱听的弯弯绕绕。
“你也会唱歌吗?”
哪怕是察觉到他的下沉,也能保持笑着给他一个台阶。高海宝慢吞吞接过话筒:
“不太会,能听吧。”
“还挺好听~”
连把吉他都没有,仗着不过一场好梦就能把他忽明忽暗的一千八百种坏毛病表现出来,高海宝没指望李海银能够感同身受,而是庆幸着那个李海银听不到。
“听着像失恋了一样,果然你也没那么正经!”
说着好好好的往他肩上杵了一肘,应该在别人看来很是亲昵,高海宝摸摸肩窝感觉自己又要下沉。
在梦里怀念过去是有多么没出息呀。
可是他好想啊,好想回到那一年巡演,他可以举着沾上她口红的水杯嘲笑她,可以抗拒得晃晃一脑袋的粉色发夹惹她哈哈大笑,可以告诉她他其实不知道自己演得好不好,能不能听她再夸夸他。
他想问问她,为什么舞台上的袁华会发光,变成夏洛就不会了呢。
“不过我怎么觉得这首歌没唱完呢?”
“哦……我脑子不好记不住词儿,等想起来了再给你唱吧。”
艺术家的瞎话张嘴就来,目不斜视笑得诚恳,说好的不会骗她在这一瞬间又因为分清了状况而全然不作数,没关系,万一明天就醒了呢。
像失恋了一样,他才不唱。
我想是天份不够难掌握
唱不好的你爱我
——————————————————
论银儿一五年就去牢友记了这件事……
剧情都是我编的,个人偏向很重,但是——
不!是!单!箭!头!(我埋了伏笔的!)
一直努力分开【李海银】和海银的区别
希望有人能看出来😏😏😏
今天还很早,
夜晚愉快~
【金银财宝】很需要的梦(三)
@秦茾 的梗,论高海宝穿越夏洛特烦恼。
三个时间点:
2020年的高海宝(现实世界)
2015年的夏洛(婚礼现场的那一年)
1997年的夏洛(梦境世界)
所以,沈马≠夏冬、艾伦≠大春、常远≠孟特、宋阳≠张扬……
同理,李海银≠【李海银】
名字有意义
【话剧内容牵扯】
【现实因素预警】
【轻松与沉重并行】
食用不一定愉快,辛苦了~
——————————————————
夏洛觉得自己上当了。
先不说高海宝在足球场上几次攻进球门,夏洛自己跟在后面连球都没摸到几回,中场休息时他一脸不忿地瞪着高...
@秦茾 的梗,论高海宝穿越夏洛特烦恼。
三个时间点:
2020年的高海宝(现实世界)
2015年的夏洛(婚礼现场的那一年)
1997年的夏洛(梦境世界)
所以,沈马≠夏冬、艾伦≠大春、常远≠孟特、宋阳≠张扬……
同理,李海银≠【李海银】
名字有意义
【话剧内容牵扯】
【现实因素预警】
【轻松与沉重并行】
食用不一定愉快,辛苦了~
——————————————————
夏洛觉得自己上当了。
先不说高海宝在足球场上几次攻进球门,夏洛自己跟在后面连球都没摸到几回,中场休息时他一脸不忿地瞪着高海宝,那人还递了瓶水拍拍他:
“哥,你要累了不行当守门员吧,运动量少点儿。”
脸上关切的表情仿佛真的没听见场边上一堆女孩儿在嗷嗷叫唤,音量不比听夏洛唱新歌的时候小多少。
站在教练席的王老师一把折扇优雅中带着嘚瑟,满意地看看比分回身和坐在后排的女孩儿们说了些什么,秋雅刚想站起来就给李海银摁坐下了:
“还是我和冬梅去吧,你抬不动。”
所以当高海宝又一次进球后往自己班级看时,只看到秋雅替他拿着校服外套坐在那儿,感受到高海宝的视线还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好不容易等比赛结束,绝对赢面儿的高海宝走到秋雅面前客客气气地把校服外套拿回来还略显尴尬,显然不知道怎么面对身后的夏洛:
“秋雅你咋坐这儿呢?这儿多晒啊~这人也真是还能让你帮忙看衣服呀!不像我心疼你~”
不算平白无故挨了一记眼刀,高海宝晃晃脑袋,只觉得夏洛白长了和沈腾一样的脸,一点儿都没沈腾的威严。带着一声“哼”静静看着夏洛从秋雅屁股底下抽出自己的校服外套。
“哎呀夏洛你干嘛呢!”
中气十足的声音由远及近,马冬梅挎着一箱汽水走过来:“我说你不行吧!跑也跑不过人家,还没撞着你呢还能摔一跤,你再看看人家!”
不知道什么时候围过来一圈学生,高海宝四处看了看只觉得好笑,自己踢球不过爱好,只是没想到对面的班级那么菜而已。
可能,在他的梦里运气不能再不好了。
“喏!”
脸上突然穿来一阵冰凉,不回头听声音都知道有人把汽水瓶杵到了他脸上。
接过她递来的汽水从校服口袋拿出小钢尺“啵”一声撬开又塞回了她手里,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丝毫不耽误高海宝还在组织着措辞拒绝围观的粉丝。
“?……这是王老师请你们喝的。”
完犊子,习惯了。
李海银还没享受过这种待遇,那些开了盖的汽水瓶凝固了一会儿,突然想起还有围观群众,赶紧冲着热得不行了的高海宝说了句:
“你要是不喜欢喝可乐我给你换橙汁儿啊?”
“啊?啊!啊……行。”
一定是因为刚跑完一场球赛,不然只被高海宝拿了一小会儿的冰可乐怎么就变热乎了呢。
其实他和这个世界的李海银还没有那么熟。
只不过在所有脑子转不过弯改不了口叫腾哥丽姐的时候,改叫李海银竟然成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最开始的纠结是在于沈腾不是夏洛,马丽不是冬梅。因为总会叫错名字,而只有【李海银】没变。
可是他知道【李海银】不是李海银。
就像他知道大春不是艾伦,孟特不是常远,张扬不是宋阳一样。这个故事里的角色本来就该只是角色而已,要在剧本里走完荒诞的一生。
但是,【李海银】太像李海银了。
总能让他忘记这只是个梦。
她没有问缘由,也不介意每一次高海宝硬生生改口叫她的名字后支支吾吾半天最后只说了个冷笑话,和他认识的李海银一样善良。
“哈哈,你说话好好笑~”
大概是因为还有些婴儿肥,眼前的李海银笑起来的时候右颧骨上方会有一个小肉坑,好像是三角形的。但高海宝没敢说,他想着她万一生气可咋办。
女孩子嘛,天天嚷着减肥的。
他想起自从他拖着李海银上节目,还没试录呢她就开始含混不清地说自己太胖了上镜一定不好看,那时候高海宝掐掐她胳膊上的肉,觉得自己可机灵了:
“喜剧嘛~按你平时那么来好笑就完了!”
然后高海宝的胳膊就会面临二次错位的风险,被跳起来的李海银拍地咔咔作响:
“那不还是胖嘛!”
那时候身边没什么人,他觉得也没关系。现在四周是一个班的学生,他却有点想说了:
胖点就胖点嘛,又不是不好看。
因为这个梦里的李海银似乎在班里很没存在感,她没有秋雅漂亮,没有冬梅勇敢,甚至没有婉婉成绩好……高海宝偏偏头看着另一头一直盯着婉婉的思思,沉沉地叹了口气。
一个班里有特点的女孩儿都有对象了。
李海银怎么就看上张扬了呢!!!
过不去!这个坎儿他高海宝心里过不去!即便长着和宋阳哥一样的脸那也不行!
一想到话剧里的张扬他就一脸难受,高海宝“万能替”的时候也演过张扬,常撒谎、真圆滑,见风使舵的本事都能把夏洛哄得一愣一愣的。
难度极大,性格极差。
可是每次话都到了嘴边,高海宝在座位上拧过身子去找李海银的时候前桌的夏洛就会跟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突然开始喊:
“海宝你又找海银问问题呐?我也挺了解咱们学校的你咋不问问我呢?”
然后在李海银抬个头的功夫,高海宝觉得自己气血又通畅了不少,哄着李海银也有点热。
“不是夏洛关你什么事儿啊!大家都学习呢你作业做完了吗!”
不过,更尴尬的事情,是冬梅会对他们两个人露出一副“没事,我懂”的神情。
这下更解释不清了。
命只有一条,但要命的事不止一件。
晚上球赛庆功,高海宝拎着串儿在手里的时候总觉得哪里不对,又一次举着几串孜然的掌中宝走到李海银右边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他解释不了为什么他知道李海银是左撇子、撸串儿时知道她也不吃蚕蛹、吃不了太辣但是又喜欢尝试,然后呼呼地吐舌头,每次都只会买橘子汽水和可乐……
而这些,他都已经做了。
一顿撸串的时间他俩生是一句话没说,而刚开始所有的顺其自然理所应当好像因为发生的很快就没有被更多人发现,夏洛举着一瓶汽水过来勾住他的脖子,整个人气质浑到和举着瓶酒差不多: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呼吸一滞心里一惊,高海宝心说你知道啥了就知道,来这儿这么些天每天除了名字老叫错基本就没干别的了,总不至于要跟他算语文课他出了一篇阅读理解的风头吧——
王老师上语文课讲到百花深处,高海宝突然笑了,脸上的怀念仿佛陷入一段回忆,笑得向往又惋惜。被点名起来问他笑什么,他说:
“北京也有一个百花深处,我去过。”
“十里楼台倚翠微,百花深处杜鹃啼。殷勤自与行人语,不似流莺取次飞。惊梦觉,弄晴时。 声声只道不如归。天涯岂是无归意,争奈归期未可期……”
他想回去了。这里的一切,都没那儿好。
那里的太阳更暖,花更香。
能真正拥有的,也更多。
“你也是想招女孩儿喜欢、我知道!咱俩差——不多!但要我说海宝你眼光可就差点儿了啊,看上谁不好呜呜呜……”
“哥、哥哥!咱们聊点儿别的吧?你今天没伤着哪儿吧?还能弹吉他吗?啥时候写新歌啊?”
捂住夏洛的嘴哐哐哐地想用问题砸懵他,没想到夏洛听完反而安静下来,扭过头看看高海宝,扯下他的手很是奇怪:
“我这些天没和你聊过我会写歌吧……”
完犊子,他又忘了。
还没到夏洛发现自己能抄那些大作的时候。
“我我我我我算出来的的!我看哥你那么会弹吉他,肯定有音乐天赋!你不知道我学过算命呢吧,和我太姥学的!我算算啊……”
装模作样搓搓手指头,高海宝感谢自己即兴表演还可以,烤串摊子的炉火给他燎了一脑门的汗还是面不改色从容得很,心下一横指着李海银:
“我没算错的话,你喜欢——”
“高海宝你!”
哗啦一下站起来连椅子倒了都没管,李海银隔着桌子不知轻重就要拿烤盘糊他一脸,高海宝赶紧及时刹车捡回半条命:
“你喜欢听杨钰莹!对不对!”
“……对。”
和在现实中开玩笑后的反应不同,高海宝拿开自己挡在面前的胳膊,发现了李海银看着他的眼睛里竟然有些失望,和不解。
好吧,她不像李海银。
后自后觉自己伤害了一个并不熟悉的女孩儿,高海宝内心尴尴尬尬地继续胡扯自己会看面相会算命,没想到后来还在女生中又火了一阵子。
惹得夏洛更恨他都不知道。
他什么都不知道。
——————————————————
故事的核心逐渐显露出来了。后续夏洛和海宝的矛盾还会加深,【李海银】和海宝的矛盾也会加深。
冬梅大概有别的剧情(笑)
他为什么会做这个梦呢?
他什么都不知道啊。
凌晨一点二十,
晚安。
【伦远】只是个Beta
A伦x B远,BE,一个刀梗,无车。20k+,一篇发完。
其实也没那么刀啦,只是我自己写的时候有被伤到。
ABO文也不可能上升到正主哈,话不多说,开始正文~
——————————
常远始终记得他加入开心麻花后,遇到的第一个同事就是艾伦。那是一个高大英俊又憨厚可爱的Alpha,自己虽然是个Beta,当时也依然是红了脸颊,不敢直视艾伦的眼睛。
后来,艾伦说起当初对他的第一印象时,用的词是“娇羞可爱的Omega”。
因为常远的身材极其纤细,说话的语调又偏娇柔,不只是艾伦,很多A同事初见常远时,都认为他也是个为了工作方便,打了抑制剂伪装成B的O。
不出三天,“新来的那个常远是个...
A伦x B远,BE,一个刀梗,无车。20k+,一篇发完。
其实也没那么刀啦,只是我自己写的时候有被伤到。
ABO文也不可能上升到正主哈,话不多说,开始正文~
——————————
常远始终记得他加入开心麻花后,遇到的第一个同事就是艾伦。那是一个高大英俊又憨厚可爱的Alpha,自己虽然是个Beta,当时也依然是红了脸颊,不敢直视艾伦的眼睛。
后来,艾伦说起当初对他的第一印象时,用的词是“娇羞可爱的Omega”。
因为常远的身材极其纤细,说话的语调又偏娇柔,不只是艾伦,很多A同事初见常远时,都认为他也是个为了工作方便,打了抑制剂伪装成B的O。
不出三天,“新来的那个常远是个O”的消息不胫而走,越传越真。
特别是当同事们看到艾伦在工作和生活上都对常远照顾有加时,更是确信不疑。
他俩因为是搭档,平日里总腻在一处。一起上下班,一起奶茶咖啡下午茶,一起吃饭购物打篮球。公司开茶话会,艾伦就在那低头为常远剥荔枝,也不盯着领导。常远带病坚持工作,艾伦就为他鞍前马后端水端药……
渐渐地,聪慧的同事们纷纷品出来“O常远有主了”这件事,并且他的A还总喜欢有事没事对他宣示所有权?!撒狗粮什么的,最可恶了!
有一次,常远接受采访时说:“如果要在公司同事中选择另一半的话,他觉得艾伦不错,但喜欢艾伦的人太多了,自己会没有安全感。”
结果采访播出来之后,被艾伦看到,他当时就黑了脸色,“才伦那帮子人成天调侃我,说我就会围着你转,你还没有安全感了?”
常远心里甜滋滋的,却面不改色地用话拱艾伦的火,“怎么?喜欢你的人不多吗?你那个新来的师妹尹虹,还有场务、宣发、策划、财务的那些个O小姑娘,哪次见你不是一副要把你生吞了的模样。”常远两手一摊,“面对媒体,我从来不说假话。”
艾伦气得结巴,“人人人家小姑娘是你说的那样吗?!那,那同事见面打个招呼,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我跟你说,就你这张嘴啊,如果你不是O,那还不得让人一天揍八顿都到不了天黑的!”
常远干脆往沙发上一躺,“来来来,我这辈子还没挨过打呢,你过来揍我一个试试。”
艾伦气得,过去一铆劲就跨上了沙发,骑在常远腿上要摁他的鼻子,想给他个教训尝尝。
突然,“哎呦!哎呦!”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只见才伦捂住眼,转过身,对身后的腾哥高声喊道:“大哥!前面正有人在排练床戏,您还是移驾他处吧!”
腾哥摇了摇头,“啧啧,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啊,有人谈恋爱跟上班似的,有人上班跟谈恋爱似的……唉,才伦咱走吧,跟这儿呆着脑仁疼。”
看着俩人渐远的背影,常远红着脸,突然伸手猛摁艾伦的鼻尖,“都赖你!让人家念秧儿了吧!”
艾伦怕常远真的恼了,赶紧起身给他拉起来。
说起常远为何得名“少爷”这个雅号,就不得不提那次剧本修改会了。
他们要排演一个新节目,导演、编剧、演员各出了几个代表,大概有十个人左右,组了一个小范围的讨论会。
总导演宋阳对这个节目的内容吃得比较透,由他先提长篇大套的修改意见,其他人再有针对性的进行二改。
宋阳详细地说着这一段要怎么怎么改,那一句的台词要在哪里给个停顿,哪个角色该在哪句台词后面加个什么表情……具体之极。
执行导演大翰在一边认真地做着笔记,表演指导文赫也不时在剧本上圈圈画画,演员组的思思则重点盯着配角组的内容,基本上用脑子记了个大概,才伦则是随着宋阳发言,及时把不同意见记在了相应段落旁……
宋阳一边说着一边扫视众人,突然就发现艾伦打开了一罐酸奶,然后很自然地一勺一勺挖出来喂给常远喝。
“咳咳”宋阳看着那俩人,向他们发出了信号。
但艾伦根本没接收他的信号,准确的说,在艾伦那就压根儿没有宋阳的频道。艾伦目不转睛地看着常远,还用唇语问道:“味道是不是不错?”。
众人见一脸黑线的宋阳忽然不说话了,也都纷纷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见常远刚好又被喂了一口酸奶,文赫立马接道:“怎么样少爷?您尝这奶味儿还正吗?”
“咳咳,咳咳咳!”常远闻言突然发现大家都在看着他们,脸唰地就红了。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艾伦反而坦然地说:“少爷,再来一口!”
常远气得伸手就掐艾伦大腿,“这改剧本呐!别总让我分神!你自己不思进取,别拉我下水!”又招来大家一顿狂笑。
从此,他的外号“少爷”也就定了下来。
但要说艾伦和常远真正引起公愤的还是常远刚加入公司那年的ABO篮球联赛,甚至逼得公司修改了比赛规则。
开心麻花每年都会举办一次面向全体员工的篮球赛,不限部门、不限性别,抽签决定比赛分组,没中签的报名者自动进入替补席。
比赛的特殊要求是每队最多只能有3名A球员上场,凡是参赛的O球员必须严格确保信息素稳定,即比赛时必须以B的身份参加。
话虽如此,但基本上没什么O愿意搞这种满身臭汗的运动,TA们更热衷于为自己喜爱的A加油助威。
常远在学校时就很喜欢打篮球,遇到这种好事肯定会报名参赛。
幸运女神偏爱新人,果然他就中签了,不过,他没有和艾伦分到一组。
好巧不巧,艾伦当时因为家中私事休假了一段时间,对这件事毫不知情。
常远每天下班后就自己练球,然后还和腾哥他们打打配合。
时间很快就到了正式比赛的那天。
艾伦一向以抢断凶狠著称,又有身高臂展的优势,只要出场必是主力!艾伦也一向信心满满,从不把谁放在眼里。
当他在球场上看到对面组的常远时,他惊得看了一眼裁判,刚想叫停比赛却又忽然想起来规则并不禁止O参赛,可是看着自己队里的其他四人,都是脱衣有肉的硬骨头,常远这细胳膊细腿的还不得被撞个骨折??最轻也得头破血流了……
艾伦赶紧用口型对常远说着:“你干嘛来了?”
离得太远,常远以为艾伦在冲他示威,随即做了一个拇指向下的手势,心想:挑衅嘛,谁不会?
艾伦看着他那个骄傲的小模样儿,满心无奈,摇了摇头。
比赛正式开始了,两队队员拼杀激烈,但是艾伦今天似乎不在状态,传球频频失误,接应不够及时,落位有欠准确,还屡次被对方抢断,有时甚至感觉他有些走神,不知道在看哪里……
要说前两节比赛表现最亮眼的就不得不提常远了。不光突破灵活,抢断率高,还屡投屡中,就算没投中还能及时跟进补篮,最难得的是他的配合助攻堪称一绝,屡屡为队友挡拆对方主力艾伦,严重打压了对方的士气。
比赛进行到了第三节,当艾伦第二次被常远盖帽后,他们队的其他4名队友共同叫停了比赛。
晓宇哥恨得牙痒痒,对艾伦说道:“刚开始我还真以为你是因为家里有事,不在状态呢!这会儿我刚纳过闷儿来啊,好家伙的,合着我们跟这4VS6呐?我就说呢你怎么站的位啊,好几回了啊!常远投篮,你挡我前边是什么意思?怕他补篮不成功啊?你抢断那股狠劲儿就全使我们身上了呗?我真TM想揍你你知道吗?”
另三人赶忙过来抱住晓宇,但同时也鄙视的看向艾伦。之后,就发生了公司联赛史上最戏剧性的一幕——球队主力艾伦被其他四名队友联名换下,换上了一名B替补队员,才成功扭转了败局。
公司也暗中增加了一条“氵替规则”——艾伦、常远二人若同时上场比赛,必须在同一队。
此战之后,艾伦和常远的关系算是在开心麻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所谓人红是非多,也并不是所有人都看好他俩。
正如常远所说,公司里有不少小姑娘都喜欢艾伦。她们O们还总爱聚在一起吃瓜八卦,特别是在午餐的时候。
其中一个O女孩问道:“哎我多嘴问一句啊,就那谁,他有没有跟你们谁借过抑制剂啊?”
因为O有时候会因为激素不稳定,突然就信息素飙升,如果这种情况下不及时打够量的抑制剂,会诱发出发忄青期,很是危险。所以,O之间为应对突发情况,有时候迫不得已是会互相借用抑制剂的。
在座几人纷纷摇头。
尹虹低声说:“我听说,O很少有身高在180以上的吧。”
川儿姐皱眉,“你们说,那个谁,会不会根本就不是O?”
此话一出,小姐妹团炸开了锅。
“不可能吧?那艾伦哥图他个Beta什么呢?”
“他不可能脸皮这么厚吧?一个Beta还赖在A身边?”
“就是就是!就算我再怎么普通,也总不可能输给一个Beta啊!”
尹虹说道:“咱们先别急着给人扣帽子,还是慢慢了解了解再说吧。”
艾伦根本不关心其他O女孩喜不喜欢自己,不过,因为尹虹是他的同门师妹。自从她来了公司,艾伦对她一直多有提携。
后来他发现尹虹也喜欢自己时,就不再对她的事那么热心了。但是出于对她的保护,也并没有和尹虹说破。
快乐的时光总是一晃即过。
这一年,开心麻花准备拍摄一部银幕大电影。全部演员都是他们自己公司的人。
于是百十来号人,浩浩荡荡地奔赴沙漠拍摄外景。既像团建,又像郊游,总之大家都玩得很开心。
拍摄行程已过二十天,与最初几天随处可见打打闹闹、说说笑笑的片场不同,由于沙漠中温差很大,O们的体力就消耗得格外快,她们开始出现疲劳等各种不适症状。
这天中午,艾伦去给常远买水,突然就听见一声若有似无的“救命”。
他赶忙四处寻找,终于在一个房车后面发现了躺在地上的尹虹,他赶忙跑了过去,“尹虹,你这是怎么了?”
艾伦意识到尹虹躺的这个位置实在太危险了,很有可能就被车轧到。他赶忙把尹虹抱到了阴凉处。
“师哥,我现在动不了,你能帮我把背包里的抑制剂拿给我吗?”
“啊?好,好,我找找。噢,给你!”
艾伦见尹虹抬手很艰难,“哎呀干脆我给你打吧!你说多少剂量?”
“都……都打完。”
艾伦心想这么大计量,说明尹虹现在的信息素非常不稳定。但他又不好多问什么。只能为尹虹打完了一整支抑制剂。
“好了,打完了。你……别太拼命了,要是觉得实在辛苦,我替你跟导演申请休假!”
“不!我没事的师哥!我不想走!”
艾伦看着她焦急的神态,“唉,行吧……你放心,我不会对人说起今天的事的。我送你回到房间门口。”艾伦知道,不能让人误会尹虹在信息素不稳定的时候和A接触,这会不利于她的名声。
尹虹感激的冲他点点头。
忙了一通,艾伦回到房间,见远儿正趴在床上看剧本,两只小白脚立起来晃来晃去的。随即扑到他背上,拿鼻子蹭着常远的后颈,调侃道:“哎远儿,咱出来都多久了,我怎么从未见你偷偷打过抑制剂呢?那天我在你箱子里翻袖扣,也没见你箱子里有啊,你都把它们藏在哪里啊?”
常远愣了一下,这是他们相识以来,艾伦第一次如此直白的挑明问他是不是O。
常远想着:相处这么多年了,我不相信他会那么在意这件事。便随口说道:“哪有一米八以上的O?我本来就是个Beta啊,不用打抑制剂伪装。”
“什么?”艾伦弹跳着坐了起来,满眼震惊,“你……只是个Beta?”
这个神情还是刺痛了常远,他也坐了起来,“只是?你看不起Beta吗?”
“咳咳,”艾伦解开了一个衬衫的扣子,“不是,我没有,怎么会呢?!我怎么会看不起Beta,腾哥也是Beta啊,你看他那么优秀。我真的,只是没反应过来!我一直以为你……”
艾伦的神情极为不自然,他坐了过来,搂着远的肩拍了又拍,“嗐,那不就不用担心那些了吗。你也知道,O总打抑制剂有多麻烦,稍有不慎,忘了打或者打少了剂量搞得我们A也很苦恼。嘿,我就说嘛,难怪你篮球打得那么好!那以后我可不会放水了啊!嘿嘿。”
常远一瞬不瞬地盯着艾伦的脸,心道:你这一段台词,演得不好。文本是如释重负的话,为什么脸上配的是不甘心的纠结表情。并且,你……真的很介意我只是个Beta啊。
常远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艾伦,看他还会说什么。如果他看在两人那么多年的情分上,能够想开,说一些转圜的话,那今天这件事就只是个小插曲而已。如果他……如果他害怕,想要躲避了,那从今天起,他俩之间就算彻底变天了。
果不其然,艾伦沉默良久,终于说道:“我明天就是最后一场戏了,我先回去准备了,你早些休息啊远儿。”
常远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攥了一下,他连应和一句都懒得说。
自那天起,常远就感觉到艾伦在有意无意的躲避他。毕竟自己的戏要到最后一天才结,他没心情去管艾伦这几天都在干嘛,见了谁,又说了什么。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杀青宴。
常远也不说话,也不吃菜,只是猛灌下了几杯酒。
才伦见状,本想借机调侃一下艾伦的,谁知环顾一周,竟然发现艾伦不在。敏锐如他,意识到这也许和少爷喝闷酒有关。
才伦实在见不了一个O这么喝酒,干脆大声吐槽,“既然伦哥不在,那在座的恐怕只能让腾哥去送少爷回房了,免得其他A趁机占少爷便宜啊。”众人闻言哄堂大笑。
谁知常远也哈哈大笑起来,“我一个Beta能被占什么便宜?再说了,就这几杯的量,我根本没喝多!我自己能走回去。”确实,对于一个Beta来说,就算再多喝几杯也未必会醉,但对于O来说,这几杯的量已经足以使他们丧失神志,体质弱的甚至会诱发出发忄青期也说不定。
在座的A们不明就里,听常远如此说,只当他是醉得不轻开始豪言壮语了,纷纷发出了坏笑。但那几个对常远身份早已生疑的O却心下了然,她们知道常远说的只是一句实话而已,没什么可笑的。
常远不愿意和这帮A多讲,便摇摇晃晃地起身回房间去了。
他回到酒店顶层,突然发现天台的门开着,心想:嘿嘿,必是有他们公司的小情侣在上面约会,自己非要上去抓个现行不可。
常远悄悄的走上楼梯,却闻到一股十分甜腻的气息,心道:这不是O信息素的气味吗?正要往上走就听到艾伦的声音,“我先给你暂时标记一下,以后可不要如此不小心了。”
然后就听到一个女孩儿的声音说:“师哥,谢谢你,今天如果不是遇到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常远酒醒了大半,他听得出来,这是尹虹的声音。
“拍外景多辛苦啊。你……就没想过找个A过日子吗?”
“师哥……你……你要我怎么回答呢?”尹虹已带上了哭腔,“你明知道我爱的A喜欢B……所以我也想做个Beta,待在你身边……”
“不,你误会了!AO结合才是天性,我……我先前只是……现在我知道他真的只是个Beta,我只把他当兄弟,就是亲如手足的那种,你不要误会,你知道我跟他不可能那什么的……如果,如果你还愿意,你还能接受我吗?”艾伦的语气略显焦急。
尹虹哭着扑到了艾伦的怀里。
常远的头还很晕,他一边扶着额头,一边扶着墙壁,心想:这酒店的房顶是漏水了吧,怎么突然有那么多的水流进了我眼里,这漏得也太多了,擦都擦不干净,得赶紧回房间拿条毛巾擦擦才好。
他跌跌撞撞地走下楼梯,一步三晃地回到房间。
他看着亮起灯的卫生间,心想:这漏下来的雨水也不知道干净不干净,还是得泡个澡认真清洗一下才好,嗯!
他打开了淋浴喷头,呆呆地看着冰冷的水装满了整个浴缸,他也不脱掉衣服,就那么坐在里面。
他开始不断地捧起水来洗脸,“哈哈,好好的房顶怎么就漏了呢?哈哈哈哈哈哈,”他的笑声越来越大,最终他趴在膝盖上,肩膀不住地颤动,声音含混起来,分不清是在哭还是在笑,“只是个Beta……呵呵,只是个Beta……是啊,我只是个Beta,凭什么想占有一个A呢……”
全然不顾自己的身体正冷得发抖,他只沉浸在那些如潮水般涌来的记忆里——小的时候,爷爷还有族中的长辈都对自己的O妹妹疼爱有加,但对身为Beta的自己总是不满意,“可惜了远儿,你只是个Beta,天赋不行,以后就靠勤能补拙了!”“远儿,你是Beta,本来就落后于A和O了,所以你千万得多听话,照着我们教你的路子走,这都是前人的经验知道吗?只有这样,你才有可能追上A他们,一定要听话。”……
常远开始用力地敲着自己的头,仿佛只要这样做,这些潮水般的记忆就会被赶出去似的。
自己从小就很羡慕妹妹,每次家中团聚,爷爷怀里永远都是只抱着妹妹,而自己只能远远地看着。
也许,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吧,自己的喜好、身材、举止方面都在有意无意的向O妹妹靠拢,最终真的就变得被人误认为是O。
常远哭到喉头开始干呕,他握紧了双拳,指甲几乎嵌入肉里,“我始终不是O,永远也不会是。我不可能赢过O的,只有O才配和A在一起。我只是个Beta……”
常远不知道的是,刚刚他从宴会厅离席之后,马丽因为不放心他一个人上楼,没过多会儿也跟着他回到了酒店顶层。
她看到了满脸是泪的常远跌跌撞撞地从天台下来,走回房间。
马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也想上去看看,刚走到天台入口,就听到艾伦安慰着尹虹说:“别哭了虹,你放心,今后由我来挣钱养家,你再不必如此辛苦了。”
马丽惊得捂住了嘴,她想不通艾伦明明一直追着常远的,为何突然就选择了尹虹。她突然就想起了前天,川儿姐几个人在餐厅讨论说常远从来没和大家借过抑制剂,艾伦真的确定他是个O吗……聪慧如马丽,立马就想通了关节所在,她自己也曾怀疑过以常远的身高不应该是O的。原来,艾伦知道了常远是Beta后一切就都变了吗?
她知道常远现在肯定很伤心,身边需要有人陪伴,但她又琢磨了一下,不对!常远并不是脆弱的O,他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自己此时不仅不该去安慰他,反而应该装作毫不知情,维护他的尊严。
但是马丽心里又实在难受,只得气呼呼的回到房间里给文赫打电话,让他自己再去开一间房住,说她今晚上不想见到他,还说A就没几个好东西!听得电话那头的文赫一头雾水,只道是刚刚自己没有立即陪马丽上楼,惹她不高兴了。
第二天一早,常远起得很晚,等他到餐厅时,自助早餐已经撤得七七八八。
常远食不下咽,刚坐下还没吃几口,才伦就端着餐盘突然坐到他对面,“哎少爷?刚刚伦哥不是把你那份给带上去了?你怎么又来吃?”随即又挤眉弄眼道:“怎么?他挑的东西不合口味啊?”
常远知道艾伦是给尹虹带的饭,胃突然就有些难受。但他依然勉强开着玩笑,“我一个比你还高的大男人哪用得着他给我带饭,切。那是给他老婆带的。”
“啊?你俩……不能啊,我磕的CP难道不是真的?”
“你是不是闲得?为啥要磕A和B呢?”
“你?你真的不是O啊???”才伦吃惊。
“你非要听那帮人胡诌,我也没办法。”
才伦忽然又了然道:“那倒是。B确实不该掺和进A和O的事。可是吧!要说他对你不是真的,打死我也不信!”
常远感觉胃愈发的难受了,随即把刀叉一撂,一边嚼着嘴里的面包一边说着:“不信啊?那你自己就跟这慢慢不信吧,我先走了。服务员,去把我的马牵过来!”看着服务员惊得一头雾水的样子,常远笑着离开了餐厅。
才伦一拍大腿,“淦!忘了问伦哥的老婆是谁了!我这吃瓜小分队的队长还怎么混?!”随即边吃边摇头,“确实啊,想当年腾哥对丽姐那么好,到底也不敢怎么样,唉,O始终是要嫁给A的。哎?我好歹也是个a啊!怎么就没有O围着我转呢= =”
常远回到房间,胃实在疼得厉害,可他自己从来不带药,那些零碎的东西一向是放在艾伦的箱子里。
想着昨晚吃了杀青宴,演职人员已经陆续离开了,也不知道艾伦还在不在。
常远给艾伦打了电话,“伦儿,你还在酒店吗?”
艾伦正在打包行李,“我在呢,你咋了?声音听起来很虚弱啊。”
“我昨晚上喝多了,胃疼,你那有药吗?”
“噢噢,你等着,我马上给你拿过去!”
过了几分钟,就有人来敲门。
门一开,艾伦就被常远的脸色吓了一跳,“哎呦,这么严重啊,你都冒汗了。快去床上躺着,我这就剩两种药了,你都吃了看看效果,实在不行我开车送你去医院。”
“没事,吃了药就好了。”常远躺在床上看着艾伦外套也不脱,又给他倒水,又给他把药片倒在瓶盖上的模样,突然就想起了以前自己生病的时候,每次都是艾伦跑前跑后的伺候着,自己真像个少爷一样。
但一想起他昨晚和尹虹的月下相盟,胃就疼得像刀割一样,他的眼泪突然就飙了出来。
“远儿你怎么了?”
常远赶忙抬手挡住双眼,低声道:“伦儿,我疼,我疼啊……”
“赶紧吃了药,咱去医院吧!”正说着,艾伦的手机响了,“你先吃药,我去接个电话啊。”
常远看着在阳台接电话的艾伦,根本咽不下去药片,他猜到了那电话是尹虹打来的。但自己实在是疼得紧,最终他还是闭上眼把药吞了下去。
他看着艾伦听着电话抓耳挠腮的背影,心道:事到如今,我不该让他为难才好。
艾伦挂了电话,回到屋里,“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
常远笑着说,“药真的管用,我觉着自己只要再睡一觉,醒了就能好了。你先回城吧,帮忙在前台给我这屋再续一晚,退房时我自己付。”
“我过来的时候,看到思思文赫他们已经都走了。就留你自己在这行吗?”
“哎呀真的没事!我这么大人了,又不是O,哪那么脆弱呢?你赶紧回吧!看看还能顺路捎谁回去,那些女孩儿有的没开车来。”
“哦,我是跟尹虹、川儿姐她们仨说了会送她们。刚才她们打电话还问我去哪儿了呢。那我这就过去啦?”
“嗯。”
“对,我跟你说,这瓶药是一天吃三次,这个蓝签儿的,是一天吃两次,可别吃错了!你说你这胃不好的,还喝那么多酒,以后可得长记性了!”
“知道了老妈~”
“去你的!那我走了啊,等睡醒了记得给我发个讯息!”
“好。”
听到了关门的声响,常远突然就想起几年前,有一次演出散场后,下起了大雨。他和艾伦都没带伞,又都还没从话剧里的兴奋劲儿中走出来,就一起披着艾伦的夹克,俩人一路狂奔跑回了他家。
也不知道那夹克都挡住什么了,他们两人浑身湿透,洗了热水澡之后,他有些发烧,艾伦很自责,说着:“我知道你身子弱的,不该让你淋那么大的雨。”
那天夜里,艾伦一整夜都紧紧的抱着他,生怕他再被冻到。
不得不说A身上真的好暖啊,他那天睡得很香,第二天一早果然就退了烧。
想到这里,常远突然觉得胃内翻江倒海一般,赶忙起身跑去卫生间抱着马桶吐了起来,刚刚吃进去的两片药连同还未消化的早餐都一并吐了出来。
常远无力地滑坐在地上,突然就笑了,他知道自己昨晚喝的酒根本不足以如此,什么宿醉、找药只是个给艾伦打电话的借口,为何说着说着连自己都信了呢。
“呵呵,吃什么药?根本不是胃疼,我这是心疼啊……呵呵哈哈哈哈哈”
常远浑身瘫软地躺回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他知道自己不能如此消沉下去,他和艾伦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他一直都知道艾伦把他当做O对待,理智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提醒过他应该同艾伦讲清楚,但是情感却牢牢控制着他令他心安理得,乐在其中,泥足深陷。
常远抬起手臂挡住了眼睛,任眼泪滑落进了耳朵,他心想:我应该是个卑鄙的人吧,否则怎么会连诸神都给我降下惩罚了呢?我没有对艾伦说清自己不是O,是我的错,我认了!但一个Beta爱上了一个A竟是那么重的罪吗?诸神把我唯一爱着的人从我身边带走了……这惩罚是不是太重了。我现在就感觉好像被生生地剥离出了灵魂一样。
我只是个凡人,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Beta,我拿什么来和诸神抗争呢?且不说那么远,单单就说在O甜美香醇的信息素面前,我毫无还手之力,我拿什么和O比呢?
感情真的是个虚无缥缈的东西啊,说消失就消失了。但说它虚无吧,却又令人痛得如此真实。
O女孩吗……艾伦值得!艾伦值得最好的人!我应该支持他,也只能选择支持他。
今日就且自沉睡吧,从明天开始,我必须用这残存的半条命过出一个完整的人生了!
第二天一早,常远去办理退房手续,却被告知房费已经被一位先生付过了。
常远苦笑着走出了酒店大厅,突然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一回头,看到了一个长发美女走了过来。
“呦,真的是你呀常远师哥。”
常远仔细一看,认出了这位豪门师妹,“欣儿?嘿,你怎么来这儿了?”
“我来拍戏的啊。你这是要走?”
“是啊,我们剧组的人昨天都撤了,我是负责殿后的那个。哎你现在在哪个公司啊?”
“我还没毕业那会儿就签了荟娱。老板特有个性,只拍文艺片的。”
“确实适合你这种富家千金啊,拍戏从来都不是为了钱。”
吴欣笑了起来,“哪有……哎师哥啊,呃,听说你在公司交了个A男友啊?”
“不是吧?!她们磕CP也就算了,你怎么说也是圈内人,还信这个?都是公司炒CP好宣传嘛。可又要顾及人家O的名声,只能拿我这个Beta来开刀了。哼!”说着还双手叉腰,摆出一个颇为妖娆的姿势。
吴欣噗嗤一笑,“那你交女朋友了没啊?”说完还狡黠的一捂嘴,“哎呀,我是不是不该问啊?”
常远叹气,“我说呢,这些年怎么都没人给我介绍Beta女友,原来是因为这个啊……看来我是该转型了,总演娘炮都让人误会我的取向了!”
“其实,你这么有特点,拍文艺片很吃香的!可以考虑一下喔~”
“你看咱光说话了,咱俩加个微信吧。”
“好呀师哥。”
“等你这边完事儿了,回城微我一下,赏我个机会请吴大小姐喝杯咖啡。”
“那可说定了喔!”
常远提前结束了为期一周的小假回到公司,刚一进大门,就看到大锁一副瞠目结舌的表情,“远?远、远哥你来啦?”常远看不懂大锁这是什么表情。
可之后见到的每个同事,看向他都是一副说不上来,但就是觉得十分小心的神情。常远心里莫名就生起一股不好的感觉来。
这时,才伦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一勾常远的肩,“少爷,我磕的CP真的BE了。正主今天官宣了,55555宝宝好难过。”
“你说什么呢黄老邪?”
才伦冲着里面一努嘴,“喏,你自己看。”
常远看向里屋的艾伦和尹虹,他们手里还拿着红色的糖,常远只觉一瞬间天旋地转,心中咯噔一下。
耳旁听到艾伦说道:“远儿,你,你12月30号有时间吗?我……和尹虹的婚礼定在了那天,是是个周六。”
电光火石之间,常远暗自在心中为自己喊了一个“Action”,整个人仿佛提住了一口气,随即迅速流露出惊喜的神色迎了过去,一拍艾伦的手臂,“保密工作做得可以啊!连我都没听到风声!”
常远又看向尹虹,笑道:“恭喜啊弟妹!”
又转过头来嗔怪艾伦,“我说伦儿,你不会不知道我常大司仪是很难请到的吧?这么大的事,怎么现在才说?”
艾伦一愣,只听常远继续说道:“哈哈哈放心吧,我必须有时间啊!我最好的兄弟结婚,我不给你们当主持,还有谁能胜任啊?是吧伦儿?”常远这一套反应行云流水,很是自然,毫无表演痕迹。
尹虹本以为在公司公布婚讯会很尴尬,还特意让艾伦选了常远休假的时候公布,她完全没想到常远会是这么个反应,顿时觉得自己以前真的是误会他了,心里很是惭愧,“谢谢你啊少爷!给你添麻烦了。”
艾伦看着常远一脸惊喜的神情,还没回过神来,听到未婚妻已经道谢了,便赶忙说道:“那就,多谢了远儿。”
旁边吃着薯片的思思对着皮皮说道:“你看,我就说人家俩是正常的兄弟关系吧!你就总听那帮什么腐女瞎说,这包薯片你请了啊!”
“那,那不应该啊……才伦哥跟我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哎哟我去!黄老邪的话你都信?你这哪是皮皮,分明是皮皮虾啊!”
“为啥是皮皮虾啊?”
“因为,瞎啊。”思思摇着头走了,只留下皮皮一个人站在那里皱眉噘嘴。
常远回到了工作室,他知道自己刚才提着的那口气必须绷住,绝不能断。专业的演员,就是要即使内心在哭,也要通过面皮展现出内心的笑容来。
如果压抑不住情绪,那就转移注意力吧,他拿出电脑,开始修改剧本大纲。
眼看快到中午了,常远才起身去茶水间喝杯咖啡。文赫突然从后面拍了他的肩一下,“你……没事吧?”
“嗯?哈哈!哎到底是导演啊,一看就知道。我……确实在准备一个戏,可能会跟荟娱合作,这还没跟经纪人说呢,你就嗅出味道了。可真是!”
文赫一愣,“啊?噢,这么说是个喜剧文艺片?”
“嗯,算是吧,还八字没一撇呢。你先别跟别人说喔。”
文赫摸了摸鼻子,“我,咳,我是想问,你,和艾伦你俩没事吧?”
常远一副茫然的表情,“我俩,我俩什么事?咋了?是不是老板说啥了?”
“没有。嗐,就是那个,呃,就是马丽,她让我问问,你能不能也给我俩主持婚礼?”
“嗐,就这事儿啊,那没问题啊!这么着,年底你俩先观摩观摩效果,看看满不满意再说。”
文赫看着常远真诚的双眼,“啊,好啊!谢了!”心道:老婆,你重金聘请的那个说是你表舅内弟的亲外甥那司仪怕是用不上了……
因为是小成本制作,吴欣主演的那部文艺片竟然要先一步上映了,首映日正好是艾伦婚礼那天。常远并未告诉吴欣自己会去捧场,只是提前订下了30号午夜场的票。
艾伦婚礼那天,常远很早就醒了,他不敢吃早餐,怕自己万一撑不住会胃痛得吐出来。
他给自己化好了妆,带着礼服到了会场。
他看向镜中的自己,给了自己一个笑容,并在心中说着:常远,你演了这么多年的戏,今天才是最重要的一场。加油!提住气,你可以的!只要心里不喊“Cut”,这场戏就绝不能停!
不一会儿,艾伦他们也到了。
他俩看着西装革履的彼此都有一瞬间的晃神,仿佛应该有那样一场盛大的婚礼,主角正是装扮好的他们自己。
常远笑着走上前去,为艾伦整了整领结,“好了,这样就完美了。”
艾伦看着常远,他还没从竟然是常远给自己主持婚礼中醒过神来。他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该说些什么,他只觉得常远的笑容是那么的真诚,真诚得既令他欣慰又让他感到难过。
典礼开始了,常远知道,在场所有认识他和艾伦的人,都在看着自己是如何跟过去的“伦远”告别的。
他从容不迫地站在了司仪的位置。整场婚礼的氛围既庄重又活泼,他不时贯穿着插科打诨让每个环节的衔接更加自然。
终于来到了宣誓环节,常远深吸了一口气,他看向艾伦英俊的侧脸,郑重地宣读着誓词:
“艾伦先生,你愿意娶尹虹女士为妻,无论富贵还是贫穷,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无论快乐还是忧愁,你都会深爱她、保护她,并视她为此生唯一,从今时直至永远吗?”
艾伦看着尹虹,腼腆一笑,大声地说着“我愿意。”
常远看着艾伦的笑容是那么的真诚,真诚得能够凝结成一把金刀,插到他的胸腔里。
“尹虹女士,你愿意嫁给艾伦先生为妻,无论富贵还是贫穷,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无论快乐还是忧愁,你都会深爱他、照顾他,”常远轻轻换了口气,赶紧收住一闪而过的泪光,继续说道:“并视他为此生唯一,从今时直至永远吗?”
尹虹笑得很幸福,红着眼眶说道:“我愿意。”
常远仿佛听到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他笑容不改,伸手示意伴郎伴娘端上戒指。待两人为彼此戴好对戒,常远说道:
“好,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许是因为没吃早饭的缘故,常远感觉眼前有些许发黑。他强打精神,在一旁带领着众人起哄,却终是没敢去看那美好而浪漫的一幕。
仪式结束,宾主纷纷落座开席。一对新人开始挨桌敬酒。
正当大家都在喧闹中享用美食的时候,丽姐却慌忙起身,跟着常远跑到了准备间,“哎远儿!”她想拉住常远说些什么。
但常远却并未回过身看她,只径自一边换下西服一边说:“我女朋友主演的电影今天首映,我就不吃饭了,还得赶场呢。”
最终他一边整理领口,一边转过身对马丽和跟过来的文赫笑着说:“你们吃好玩好!我先走了啊。”
马丽看着常远“落荒而逃”的背影,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她把文赫拉到了楼梯间的暗处,趴在他的怀里哭花了妆。
文赫一边拍抚着马丽一边说着,“你真的觉着他是演出来的吗?我看着不像啊。也许人俩确实没那意思呢。”
马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根本说不出话,只抬起右手冲他摆了摆。
常远回到家,靠在门上,他感觉自己浑身都在颤抖。
卸完了妆,胃里实在闹腾就没吃午饭。但他也不敢在家里多呆,他现在非常害怕安静的环境。
冬日的黄昏,是静谧而温馨的,常远裹上了大衣和围巾,走着去了附近的影院。他在影院内的咖啡厅呆呆地坐着,看着窗外炫丽的夕阳一点点消逝,夜空逐渐深邃起来,他就这样挨到了午夜。
终于进场了,吴欣主演的这部片子叫《往事随风》,是二占戈背景的一个小布尔乔亚情怀的感伤片,内容乏善可陈。
偌大个影厅只坐了十几人,还有提前离席的。片子确实足够文艺,不懂得拍摄手法、取景角度的普通人根本也看不出个门道。
常远坐在影院的最后一排,从影院熄灯开始,他的眼泪就像决堤了一般,汹涌而出,他不是为电影中的情节而流泪,只是为自己而流泪,为他们的那些随风往事而流泪。
常远脑中走马灯似的一一闪现着他和艾伦相识以来的过往。
他俩每次受邀参加活动,艾伦都很照顾自己,几乎每次都会大方的搂抱自己,公司同事都笑称艾伦A气爆棚处处宣誓主权。
每次面对采访,俩人的回答都充满默契,自己有时候会语出惊人“调戏”艾伦,他也从来不会生气,总是一脸宠溺地看着自己如何又把话题圆回来。
他俩负责为演出设计剧本的时候,也会给彼此增加亲密戏,总被才伦调侃“使用公款谈恋爱”。以致于后来,公司的其他编剧也默认除了同为Beta的腾哥,只会给艾伦安排搂抱自己的情节。
每每有同事主演的新电影上映,他俩也会一起去现场道贺支持。后来连同事的婚礼,干脆也结伴前去。
还有那些生活上的细水长流,点点滴滴。他会给两人选购衣服,选择庆祝生日的餐厅,选择彼此的香水,选择共同去看的电影,选择旅行的目的地……艾伦也乐得把这些事交给他来管。
露营的时候,艾伦会抱住他为他取暖,打球时明目张胆地给他放水,他爱吃荔枝艾伦就给他剥壳,知道他不爱带零七八碎的东西,一同出差或旅行时艾伦就多备一份……艾伦真的是一个温柔而随和的人。
就是这样一个世间唯一的人,在这些年里,出现在了他生活的每个角落,占据着他的全部人生。
但是现在,那些他珍藏的仅属于他们两人的回忆,却变成了他一人的独角戏。
艾伦已经去另一个人的身边了,自己再也等不回他了。
常远流泪到泪腺疼痛,可他停不下来脑中的剧场。
常远始终记得,几年前,他和艾伦合拍过一部戏。戏里的艾伦曾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说出那句台词——“哥,我不要什么O,我这辈子有你就行。”
他多希望艾伦说的那句话是发自真心的,多希望他们能够永远在一起。
可那只是一句台词而已,自己是个专业的演员,却为什么自始至终一直活在那部戏里,根本走不出来。
但是现实就是现实,自己只能接受也必须接受。
艾伦想要的始终是O,那次面对采访时他说过的,他的择偶标准“是O”,自己当时回答的是“妈妈喜欢就好”,因为自己根本没办法再喜欢上别人。
在回家的路上,常远更加坚定了自己要做一部文艺片的决心,他要把他俩的故事完完全全的记录下来,把那些真真假假的鲜血淋漓扒出来给所有人看。就当做是为回忆送葬,为爱情哀悼,为人生献祭的仪式吧。
只有这样,他才能够真的放下,真的和艾伦做回亲如手足的兄弟。
与此同时,燕尔新婚的艾伦夫妇,正如同干柴烈火一般,在新房中激烈的交缠,无度的索求。只不过,艾伦心里总是隐隐觉得差了点什么,但他身处忄青欲的漩涡中,哪里还来得及多想。
在最终释放的一刻,他抱紧了尹虹心里却浮现出了另一个人的面容。
待尹虹睡后,艾伦披衣起床,到阳台点了一颗烟。他因为哮喘的缘故平时很少抽烟,结果这烟一点上,就一根接着一根,再没停过。
他想了很多他和常远以前的事。有一次自己生病了,常远把他摁在床上闹,还在他喉结上吧唧亲了一口。他当时就起了反应,说你等我好了就彻底标记你!常远趴在他身上就只是笑。
他对我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我一直以为他是O,可他知道他自己是Beta的,为何从不对我说破呢,他对我是不是只是开玩笑呢……艾伦想不明白。
还有那次,常远和其他公司的女演员合作一个节目,亲自唱了一首《太想爱你》。当时才伦还跟自己闹,说“哎伦哥,你说少爷这首歌是唱给那姑娘的,还是唱给你的啊哈哈哈”。当时自己只笑着让那臭小子滚远一点,心里想的是:这歌词跟我有什么关系?什么叫“你已征服了我却还不属于我”?我又没“闪躲”,这歌完全不适用于我俩好吧!可是如今看来,那首歌却又无比的贴切……
他还记得,在去沙漠拍戏之前,他骑着哈雷载着常远兜了一圈二环路。墨染苍穹下,一切红尘璀璨,一切灯火迷离,都在他俩身旁疾驰而过,不留半点痕迹。
身后的常远紧紧地搂住他的腰,靠在他的背上。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甚至想两个人就这么一路飞驰下去,永不停歇,是否这样就可以到达名为永恒之地。
第二天一早,艾伦的头发似是又白了不少。
又过了几个月,他们在沙漠中拍的那部鸿篇巨制也要上映了,宣发活动又是安排“伦远组合”同场。
主持人问:“若是这次电影票房超过十亿,两人会有什么激烈的壮举?”
常远答的是“舌吻艾伦”,艾伦心道你老早之前就说过这话,真的就这么喜欢拿我开玩笑吗……
常远又替主持人问艾伦“那你呢?”艾伦只是脱口而出“我想抽你”。
这部电影上映之后,既叫好又叫座,主演几人的知名度又上升了一个层次。并且,对于艾伦来说可谓双喜临门——尹虹怀孕了。艾伦基本上开始处于半休假的状态,居家陪老婆的时间变多了。
这期间,常远把全部的心思都扑在了那个文艺片上,他用黑色幽默的方式刻画了一个反抗世俗,一厢情愿地痴爱着A,最终又如世俗所言身心俱疲、一无所有的Beta。
尽管常远在电影的前半段穿插了很多荒诞不经的搞笑桥段,但这片子总的来说算不上喜剧,倒可以说是个催泪弹似的大悲剧。甚至成片之后,他自己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醉酒崩溃的夜晚,他对这个观后感很是满意。
也许是尹虹怀孕后,艾伦禁谷欠太久吧,这一天,他做了一个酣畅淋漓的椿梦。
梦里的那个人,是刚来公司时的远儿。
艾伦梦到远儿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他紧闭的双眼已哭到红肿,只难耐地咬住下唇。他下身温热的桎梏紧紧的包裹着自己,不断在耳边娇声唤着“伦儿……我疼,我疼……”,自己仿佛是失控了一般,在他身上不断地肆虐着。疯狂地舔舐着远儿的口侯結,仿佛要把它咬下来。自己还狠狠地说着“早该彻底标记你的”。那真的是一场尽兴的欢愉。
艾伦最后是被身边的哭声吵醒的,他实在不愿意睁开眼,因为这个梦太过令他迷醉。他醒来之后,发现尹虹正坐在他身旁哭得很伤心。
艾伦马上就反应过来应该是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梦话。
老婆毕竟大着肚子,又如此伤心。艾伦顾不得收拾被里的一片狼藉,赶忙坐起身,将尹虹揽到怀里。
谁知尹虹竟然想被烫到一样立即挣脱艾伦,“你……你刚在梦里抱完谁?别来碰我!”
艾伦摸了摸鼻子,“咳咳……好了老婆,人都是会做怪梦的吧,你总不能因为梦里的事就生气啊。我理解的,你现在怀孕期间激素不稳定,情绪容易波动。好了乖,别哭了啊。”
尹虹气得喘着粗气,说不出话。
艾伦见状,还是把尹虹硬搂在怀里拍哄,“哎呀,别生那没来由的气!从来就没听过哪个A会不爱O去出轨Beta的!你想呀,O的信息素对A来说,那是绝对的杀器啊!我,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搞的……总之,你应该相信我不可能真的对Beta做什么的,好了好了别哭了啊~”
O是何其敏锐,特别是孕激素爆棚的O。尹虹靠在艾伦怀里,没有再多说话,只是不住流着眼泪。
她在心里说:我知道你说的这番话,也许是连你自己都相信了。可是,呵,你大概没发现你是真的爱他吧。是啊,O用信息素可以轻易俘获A,那他一个Beta,是用什么让你发忄青的呢?是……也许你一直当他是O才爱他的,可这也就是说,在你爱他的那些年里,完全没有信息素的作用不是吗……
尹虹抬头看着艾伦关切的眼神,眼泪就没断过,“老婆你怎么还哭啊……那要不这样,你也做个和别的A的梦,然后讲给我听,好吗?消消气吧老婆,啊?好老婆~”
尹虹心道:所有人,甚至包括常远,都以为是我赢了。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一个O输给了一个Beta。如果哪天,我这傻乎乎的老公明白过来……
尹虹确实不再哭泣了,她开始在想常远对艾伦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感情。
公布婚讯那天,看常远的反应不像是受伤的样子,哪怕一丝迟疑都没有。而且,他又愿意给我们主持婚礼,说得又那么坦然,自己真的就相信了他和艾伦之间没有什么。
但自从她和艾伦结婚之后,这已经不知是第几次听到艾伦在梦中叫着常远的名字了,就算之前只是普通的梦,但这未免太过奇怪。
即便是艾伦曾经把他当成O,可他自己是知道他只是个Beta的啊。难道他真的对艾伦没那个意思吗?
不,不对!如果真的没那个意思,他应该早就和艾伦挑明了的。
他……他深爱着艾伦!为了和艾伦在一起,他甚至对所有人隐瞒自己的属性……
尹虹暗自心惊。她想起之前艾伦成天和常远腻在一起的时候,她们那些个暗恋艾伦的O女孩都不敢上前和他说话,光是看到那两人在一处心里都会难过。可常远如此深爱艾伦,却竟然能做到为对方主持婚礼的地步?
他怎么能如此决绝呢?恐怕,只有一种可能,他……不仅认输了,并且……
这一瞬间,尹虹并没有产生丝毫的窃喜,她只是觉得很伤心,甚至有些不知所措。她看向艾伦,有那么一刹那她甚至觉得艾伦太残忍了,可是看着他又憨直又懵懂的眼神,她又说不出什么。
是了,这人根本就不明白什么是爱情,他和自己结婚是因为他觉得作为一个A应该爱一个O,而刚巧这个O也爱着他而已。
他们三人之间,根本就没有赢家,全都输了,而且输得很惨。
看着尹虹平复了情绪,艾伦就去洗澡了。
之后为避免尴尬,艾伦对尹虹说自己出去打瓶酱油,就匆忙出了家门。
漫无目的地在街上乱走,艾伦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常远家楼下。
他一抬头,就看到远儿正在阳台上热身。
与此同时,常远也发现了站在楼下的艾伦。他并不意外,笑着冲他喊道:“伦儿你来得正好,上来吃早餐啊!”
艾伦鬼使神差的就上了三楼。
他看着打开门的远儿,穿着一件白底有少许浅蓝色装饰的衬衫,整个人显得柔和又清新。这种感觉突然就和昨夜自己梦中的常远重合在了一起。
一瞬间,他特别想撕裂常远的这件衬衫,然后再做些什么。
忽然,常远扭过头朝里屋喊着:“媳妇儿,添副碗筷,艾伦来了。”之后还有一个女人答话的声音。
艾伦的表情里写满了震惊,常远就像没看出来一样,说着:“来,别愣着了,进来坐啊。换了新家具,都是你嫂子喜欢的颜色。当然,我也喜欢粉色哈哈哈。”
艾伦曾经来过几次常远家,只有这次是如此的陌生。他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呆坐在沙发上,看着常远若无其事的跟他调侃着。
不一会儿,一个女孩端着托盘走到了餐桌前,说道:“吃饭了老公。新买的面包机我不会用,就把你昨儿买的花糕给热了。”
“难为你了媳妇儿,回头我研究研究那东西,给你做爱心早餐吃!”
那个女孩笑着看向艾伦。
常远说:“来吧伦儿,过来吃早餐。”
“啊,噢。谢谢啊,”艾伦看向女孩,那声嫂子终究是没能叫得出口。
“哎呀,你别这么拘谨啊,你嫂子也是咱学校的校友,是咱师妹,叫吴欣。”
“哈哈,我知道艾伦师哥你,你曾经是我老公的‘绯闻男友’嘛~”
“嘿!竟然这么揶揄你老公?可真够坏的啊!”常远过去挠吴欣的痒痒肉。
艾伦站在一边尴尬地看着人家小两口在一边亲热打闹。他看得出来,常远和吴欣的感情是真的很好。
三人终于落座,常远递给艾伦一个鸡蛋,“尝尝我媳妇儿亲手卤的茶叶蛋,比外面卖的好吃多了!你说谁能想到,从小让人伺候惯了的大小姐竟然这么擅长卤茶叶蛋。哈哈哈!”
艾伦心不在焉,接过来之后,剥了鸡蛋皮却顺手放到了常远的粥碗里。俩人都是一愣,因为这是他俩以前相处时的习惯动作。每次两人去外面吃早餐,都是艾伦给常远剥好蛋皮,然后放到他的粥碗里。
常远有一瞬间没有绷住,眼神一暗。艾伦看到了常远眼里一闪而过的泪光。
常远随即又赶忙调整好情绪,把自己手里这个鸡蛋剥好递给吴欣,“媳妇儿你先吃”。又给艾伦拿了一个没剥过的,“客气啥,你也吃啊。”
艾伦并未多言。
临走的时候,艾伦站在门口又回过身来,“你……你什么时候结婚的?”
“噢,扯证是半个月之前。我和欣儿呢,都没打算办婚礼,想出去旅行结婚嘿嘿,还没选好去哪个岛呢。”
艾伦张开手臂,“恭喜你!”常远满脸带笑,俩人拥抱了一下便松开了。
看着艾伦落寞离去的背影,常远说道:“常来玩啊伦儿。”
艾伦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表情离开的常远家,甚至出了这栋楼,他有一瞬间想不到自己该去哪。
他叹了一口气,随即反应过来自己也是有家的人,就快要当父亲了呢。
艾伦走在回家的路上,脚步却逐渐沉重起来。
他问自己,那时突然就放下了远儿而要和尹虹结婚究竟是对还是错……
从生殖能力角度说,男性B、女性B、男性O和女性O是逐级增强的,并且B生育的孩子基本上就只能是B。自己身为A,若放弃为这世界产生更多AO的可能性,本身就是一种不道德的行为。
所以,自己选择和女性O结婚,怎么看也不可能是件错事。
可是,自己又为什么要拿这些来说服自己呢?如果一开始就知道远只是个Beta,还会对他与旁人不同吗?A真的不能和B在一起吗?远儿现在也娶了一个女性Beta,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了不是吗?
艾伦摇了摇头,他感觉自己的头有些发疼,他想不通这些,也不想再继续想下去。
他长舒一口气,只觉得如今两个人都成家了,再在一起相处也会更加没有顾忌吧,看远儿的样子,他对自己应该是很坦荡的。
唉,还是自己思想太不堪了,总想把他当成O去对待。
艾伦拍了拍自己的脸,走进家门。
尹虹看着两手空空的艾伦,一愣,“你刚才不是说去买酱油吗?”
“啊,对。”
“那酱油呢?”
“卖光了,说让我明天再去看看。”
几个月后,由常远自编自导自演的电影《只是个Beta》上映了。
在文艺片票房历来惨淡的市场上,这部电影犹如一匹天降黑马,逆势收获了不错的票房成绩,并且口碑好到足以成为荟娱的丰碑。
很多媒体都争相报道这部电影的前卫理念,影评人们也一致认为这部电影是常远的成功转型之作。
尹虹的预产期已近。这两月,艾伦一直在家挑剧本和陪老婆,并没有忙其他事,也很久没去公司了。
这天,他正在家发呆,美其名曰监督吸拖机器人打扫房间,电视里放着文娱频道当背景音。
突然就听到有人在采访常远的声音。他赶忙调大了音量。只见记者说道:
“《只是个Beta》是您第一次自编自导同时还担任主演的电影,处女作就如此成功,大家都很好奇您是不是为此筹备了很久呢?”
常远不假思索地说:“也没太久,前前后后大概一年吧。说到这儿,要特别感谢我媳妇儿这位‘红娘’,哈哈哈,就是因为她我才能有机会和荟娱合作。在拍文艺片方面,荟娱确实很专业,这次和荟娱旗下的多位演员合作也非常愉快。”
“那很多网友也很好奇,像这样一个悲伤的故事,是如何创作出来的呢?是不是来源于您的真实生活呢?”
常远听出了这问题似有所指,于是说道:“呃,艺术肯定都是来源于生活的嘛,但是像这种Beta爱上A的事情确实太过惊世骇俗,根本就不可能成功,也不会被周围的人接纳,就属于比较傻的想法嘛。在我认识的人里啊,没有愿意这样去做的人,甚至想都不会去想,但是,故事总有它的原型,这世界上也总会有爱做梦的傻孩子。我拍这个片子的初衷,是希望这个世界能够对真心去爱的人多一些宽容和理解吧。”
“假如您就是电影的主人公,也爱上了一个A,您会怎么做呢?是像男主角一样,还是更勇敢地去坚定追求自己的所爱呢?”
常远沉默了三秒,嘴角一挑,“呵,这个问题我从来没想过。我,只能说我一直不一是个勇敢的人。”
“如果存在平行时空,在一个不分ABO的世界里还有另一个你,你会对他说些什么或者希望他能做些什么呢?”
“我希望,他能比我勇敢一些,别像我一样顾虑这么多。那些我没能做到的,不敢去做的事,希望他能够做到吧。”
“好的。最后一个问题,是来自于一个老粉的提问,如果您下次再和老搭档艾伦搭戏的话,希望两人是什么关系呢?”
常远看向镜头,坚定地说:“兄弟,情同手足的兄弟。”
艾伦突然飞奔出门,尹虹在卧室问着“老公你上哪去啊?”却并未得到回音。
艾伦买了最近一场的《只是个Beta》的电影票。他看着海报上,远儿饰演的B舞者靠在来自荟娱的A演员身上,心里总觉得说不出的别扭,好像那个位置就应该是自己的,也只能是自己的一样。
电影终于开场了——
故事发生在一个沙漠中的边城,贫苦的小城里基本上都是Beta,鲜有A,没有一个O。
主人公登场,是一对热爱舞蹈的Alpha少年和Beta少年。他们从小在一起练舞,共同的梦想是到大城市去参加全国比赛。两个少年人总是形影不离,望向彼此的眼神中似乎有着别样的情愫。镜头推远,少年A和B在狰狞的胡杨树下,身影逐渐重叠,似是在拥吻。
镜头再推近时,影片的两位主演已变成了海报上的二人。
艾伦看着银幕上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都是他和常远曾经经历过的,心里忽然就酸痛难当,他猛然意识到即使常远是Beta,他们共同创造出的那些曾经的美好,点滴的相处,都是如此的真实而鲜活。在那些岁月里,自己是真的爱他,并不完全因为当他是个O。艾伦被自己的这个结论吓到冷汗直流。
影片中,AB二人甜蜜的相处总会招来非议和嘲讽。小城的人都不看好他们,甚至当面指着B的鼻子骂他异想天开,说A不可能和他走到最后,A迟早会和O女伴在一起的。可是A却拉起B的手,对着围观的人群喊道“我不要什么O女伴,我这辈子有他就够了!”那是常远在电影中第一次流泪。
后来,优秀的两人逐渐走向外面的世界,去了市里、省里参加比赛。其他的选手都是AO组合,只有他们极为另类。高大帅气的A,很快被省长家痴迷舞蹈的O女儿看中,并对他展开热烈地追求。
全国大赛前夕,A悄悄带女孩回到了边城,他们俩在沙漠酒店的天台上欢快地跳着舞,头顶浩瀚无垠的壮美星空就像是神祇赐予他们的祝福。A对O说自己只当B是舞伴,很好的舞伴,他们之间不可能有其他的什么,他毕竟只是个Beta啊。
此时,常远则站在楼梯间内,透过玻璃窗看着天台上的二人,泪落无声。一个切镜,他面前的透明玻璃已换成了长虹玻璃。看不真切他的样貌,能看到的只有他扶在玻璃上的手,自上而下逐渐滑落。此时,背景音乐从《真相是真》变为《真相是假》,艾伦捂住了嘴,他知道自己猜得没错,他对尹虹表白的那晚,常远确实去了酒店的天台。难怪他在公司公布婚讯的那天,常远的反应如此自然,甚至骗过了同为演员的自己。也许,他早就已经失控过,崩溃过,只是自己没有看到而已。自己竟然就真的让远儿给他主持婚礼?这……这已经不只是残忍而已了……
再后来,A的舞伴换成了O女孩,他们二人在全国大赛中得到了第七名的成绩。A和B都知道,如果搭档还是彼此的话,他们可以得到前三的名次,夺冠也是有望的。但是,对A来说,虽然比赛只得了第七名,却娶到了O女孩,B则受邀成为伴郎。
影片的结尾是常远在A婚礼结束后,一个人在省城川流不息的道路上,不停的跳着那段他们排练过无数次的双人舞。冬季黄昏的阳光艳丽而柔和,洒在常远的身上,画面很是唯美。
这段黄昏独舞的背景音乐是钢琴曲《梦中的婚礼》。常远流着泪微笑地翩翩起舞,似乎不知疲倦一般,尽管路上所有的车都在冲他鸣笛,还会有司机探出头来咒骂他。他却毫不理睬,自顾陶醉在这段舞中。他连续不停的跳着,从黄昏直至午夜。
天色暗下来后,音乐又换回了《真相是假》。最终,飞驰而过的电车将常远撞倒并轧断了他的双腿。常远微笑着闭上了眼睛,眼角那滴晶莹的泪,颤动着滑落入鬓。
影片最后一个镜头,是常远和A身着同款西装礼服站在了全国舞蹈大赛的领奖台上,而此时背景音乐刚好唱到“这爱不如忘了吧”。
一曲终了,影院的灯亮了起来,观众们一边擦着眼泪一边陆续散场,更有小情侣们在一旁大撒狗粮。
艾伦依然坐在那里,电影中常远在夕阳下心碎而又陶醉的跳着舞的样子仿佛刻在了他的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
艾伦知道,这部电影是常远拍给他们两人看的。常远为Beta少年选择的死亡结局是在告诉他一切都结束了。
当他终于想明白彼此的心意时,却是在这段情落幕的时候。
艾伦满脸是泪,跌跌撞撞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下午的时候,他在电视里看到记者问常远“再和艾伦搭戏,希望两人是什么关系”,常远的答复是“兄弟,亲如手足的兄弟”,他当时就意识到常远是在重复自己在酒店天台上对尹虹说的那句话——“现在我知道他真的只是个Beta,我只把他当兄弟,就是亲如手足的那种。”
艾伦也明白了自那之后,常远看似一切如常的表现只不过是把他自己封闭在了一段戏中,戏里的他从未爱过自己,他们之间只是朋友和兄弟。但是常远把他全部真实的情和爱、血和泪永远的留在了这部电影里。
戏如人生,人生如戏。
艾伦知道,常远给他自己喊出的那声“Action”也许就始于那个酒店的天台,但最后的那声“Cut”必定是终于这部电影落幕之时。落幕之后,常远和那位由他饰演的Beta舞者就一同死在了电影里,而活着的永远是Action中的那个如自己所愿的兄弟。
艾伦颤抖的掏出手机,他想给常远打个电话,却始终停留在联系人的页面,不敢拨通。
他又打开了微信,突然发现远儿刚刚发布了一条朋友圈。
照片中,白沙碧海,椰林树影,常远从背后抱住吴欣,两人都是一副开怀大笑的表情。只见配文写着——媳妇儿,我不要什么别的,我这辈子有你就行。
(全文完)
人生第一次写BE,献给我磕的第一对真人CP伦远。
——————————
看没有车的ABO文还能看到这里的,真的是亲姐妹啊!!!我给你鞠个躬吧!
写的过程中,我真的感觉很伤,十分伤,伤得我夜里睡不着觉。。。但是写完之后,读起来就感觉还好,也没那么催泪= =不是我不够zqsg,而是我对虐文的把握水平以及表现力方面确实一般,如果有机会再写BE,再多多锻炼吧。
如果没被虐到,那就当普通文来看就好;如果哪位姐妹真的被虐到了,不用担心,明天B站有“哔计划”,巨大的糖,定然能够抚慰你的(´-ω-`)
来,最后跟我大声念一遍——本文内容与现实真人完!全!无!关!
实在搞不懂,又没开车,为何会被屏蔽啊ಥ_ಥ
【金银财宝】很需要的梦(二)
@秦茾 的梗,论高海宝穿越夏洛特烦恼。
三个时间点:
2020年的高海宝(现实世界)
2015年的夏洛(婚礼现场的那一年)
1997年的夏洛(梦境世界)
所以,沈马≠夏冬、艾伦≠大春、常远≠孟特、宋阳≠张扬……
同理,李海银≠【李海银】
名字有意义
【话剧内容牵扯】
【现实因素预警】
【轻松与沉重并行】
食用不一定愉快,辛苦了~
——————————————————
“到底谁来着?我怎么不记得咱班以前有这人呢?”
即便是夏洛在前面喃喃自语,高海宝也听得真切,或许是自己对这件事太敏感了吧...
@秦茾 的梗,论高海宝穿越夏洛特烦恼。
三个时间点:
2020年的高海宝(现实世界)
2015年的夏洛(婚礼现场的那一年)
1997年的夏洛(梦境世界)
所以,沈马≠夏冬、艾伦≠大春、常远≠孟特、宋阳≠张扬……
同理,李海银≠【李海银】
名字有意义
【话剧内容牵扯】
【现实因素预警】
【轻松与沉重并行】
食用不一定愉快,辛苦了~
——————————————————
“到底谁来着?我怎么不记得咱班以前有这人呢?”
即便是夏洛在前面喃喃自语,高海宝也听得真切,或许是自己对这件事太敏感了吧。
刚开学没多久,秋季运动会就来了,校方秉着给高三学生留下一个回忆的原则允许他们参加,王老师好不容易停止了慷慨激昂的班级动员,高海宝这边刚下课就被魏翔叫了出去。
“今天教研组开会,你晚上自己出去吃哈!”
从来没感受到被一沓钱打脸的感觉,高海宝把票子从脸上抹下来定眼数了数才发现只有二十块,碎嘴子还没发作猛然间想起现在是1997年:
“这么——多?”
果不其然魏翔一副孩子心疼自己的模样感动了,拍拍高海宝的肩膀:“没事儿!你哥我在学校过得还行,姑把你交给我不会饿着!”
要接戏的职业素养迫使他给了他翔哥一个高兴的反应,目送魏翔满脸骄傲步伐坚定地离开后把钱揣进兜里,没有来叹了口气。
哄小孩呢这不是。
回到教室看着大春坐着他的位置在和夏洛商量运动会参加什么项目,高海宝往位子那儿挪了挪。
“我~不参加!还忙着写歌儿呢!再说这篮球不都袁华的事儿么!要去你自己去!”
“可是夏洛,袁华从来不传球给我,我一抢球裁判就吹哨把我吹下去了……”
可怜吧啦的大春拽着夏洛的衣袖,丝毫看不到站在自己位子旁的高海宝,还是冬梅推推他:“唉大春儿你起来,占人位子了!”
“哎哎好嘞~”
学生时代的人或许真的那么容易知足,只是推推肩膀就扫光了上一秒的可怜,高海宝和夏洛看着大春的嘴快咧到耳后根整个人一蹦一跳地走了,楞个神的功夫竟然对视了一眼,互相交换一个“你也明白”的眼神。
“唉!你会什么呀?运动会和咱们班人玩玩儿?让大家认识一下。”
按理说一心回来改变命运的夏洛应该没那么顾及他人的心理,高海宝心思转了个弯打上马虎眼来:
“嗐,就我这个头?咋和艾——爱篮球的大春一起打呀!要我说哥你可以试试足球,”
说一半坐下来故作神秘地看着夏洛这张比他认识的沈腾年轻了得有小二十岁的脸:
“万一呢?我觉得哥你在足球上有天赋。”
“哎呀你可拉倒吧!我还不知道他?一天天的也不爱动弹,天天背着把破吉他在学校里遛弯儿就当运动了!还足球、我瞅他像足球!”
夏洛没想到高海宝不接招,掌控一切的好胜心刚翻上来就被马冬梅浇了一盆冷水,瞬间开始咋呼:
“马冬梅你说什么玩意儿呢!骂谁不爱动弹呢!”说到这儿夏洛真的有点火气,穿过来之前马冬梅在婚礼上放着所有人骂他“四肢都要躺退化了”的事情总忘不掉:
“就足球!高海宝咱俩报名去!”
“我?行!哥我跟你去。”
听着高海宝张口哥闭口哥地寻思这人还挺客气,夏洛对马冬梅咽不下的气直接盖过了对高海宝的怀疑。
和夏洛往体育委员那儿走的功夫高海宝隐约看见门外有两个人,探头定眼一看发现李海银拉着张扬在说什么,张扬一副“你是不是方我呢”的怀疑显得很不耐烦。
他俩能有什么事儿?
怪就怪电影里完全没有这一段,高海宝离得远,只能看见李海银嘴巴一张一合啥也听不见,但是女孩两只手一直绞着自己校服的衣摆很是奇怪。
就好像——
不像!什么都不像!
拧着脖子生生把自己拽回来跟在夏洛身后,高海宝及时停止了自己的【想太多】在心中安慰自己:
梦里,发生什么都很正常。
晚上他在外面逛了一大圈,或许是一直告诉自己这是梦,他什么也不想吃。最后还是抠抠搜搜买了加烤肠和鸡蛋的葱油饼,然后骑着魏翔的二八大杠路过学校门口发现路灯下的李海银。
“你怎么在这儿啊?”
听到他的声音明显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捂紧了手里的东西,李海银紧张兮兮的模样让他不得不多想,借着路灯的一点光高海宝看见她手机捏紧的,是一封信。
雪白的信纸上印着淡紫色的丁香花,隔着纸背都能隐约看到里面的字迹认真到一笔一划。
等等,丁香?
李海银……他认识的李海银有一副丁香花图案的耳钉,有时候赶飞机要抓紧时间睡觉怕蹭耳朵他就看着李海银还要先把耳钉拆下来装在小盒里:
“你说你知道要上飞机还带这玩意儿不嫌麻烦呐?”
那时候李海银仔仔细细收盒子,根本没看他,声音轻柔的很:
“又没给你,我喜欢就行。”
他突然回想起在电影里夏洛在换座位的时候,张扬被冬梅一脚踹下去到最后一排,海银是恨恨的瞪了一眼冬梅然后满是担忧的看着张扬一路走过去的……
合着他么的原来是这个意思!
“你喜欢张扬!?”
脱口而出的东西在寂静的街道上炸出一道雷,李海银顾不得质疑才认识不到一天的新同学在想什么,赶集忙慌地冲上去用手捂住高海宝的嘴:
“你你你你你你你闭嘴!”
距离一下近到有些不对劲,她一只手扣着他的后脖子一手捂住他的嘴,高海宝吃点力气弯了弯膝盖刚好和她平视,觉得眼镜要往下掉了赶紧点点头一把扯开她的手后退两步低头把眼镜扶好。
李海银约了张扬要给情书。
而就在高海宝骑着自行车路过的时候他还看见张扬在棋牌室正陪他大爷搓麻将。
但凡她看上的是宋阳而不是张扬高海宝都能举起双手双脚同意这事。
个屁。
可是在夏洛的梦里,张扬成了他后爸,这让高海宝往脑子里丢了块薄荷油似的脑门发凉起来。
如果顺着梦,就肯定不是张扬了、那李海银会怎样?会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而在夏洛梦醒的2015年的李海银又过着怎样的人生呢?
电影里关于她的未来连一笔带过都没有。
还差半年高海宝就要三十岁了,或许差的也就是这半年,让他还达不到而立之年男人的成熟稳重。他甚至想不清自己是否带着些私心以一个快三十岁高海宝来认识十七岁的李海银——
满是少女情怀的,带着婴儿肥的,还是那么善良单纯,普普通通的,和他认识的一模一样的李海银。
可是这是十七岁的李海银啊。
“我、你——不是……他!”
还只是初秋的晚风就能把高海宝的嘴冻得不会说话了,他没办法解释即使是在梦里也接受不了这种荒唐的剧情,就不能是一个再普通一点的,稳定一点的,正常一点的人吗?
他的确想多了,夏洛的故事里,哪有正常人。
“哎呀!”
等着高海宝半天没说话,李海银毛毛躁躁地跺跺脚,连着把等不到张扬的忧愁也要发泄出来:
“都已经高三了,也没和他说过几句话……冬梅还把他一脚踹后面去了、那我就……我就更没机会了嘛——”
末了又像反应过来了,突然很怀疑自己地开始自言自语:“完了完了完了,刚来一天都能被看出来了他不会一早就知道所以才不来的吧……”
越嘀咕心里越委屈,她只是觉得张扬是个有意思的人想和他做朋友而已,可是这个年头学校里有女生和男生多说两句话就会被一堆人问来问去的,好可怕。
就连刚转进来的新同学都这么认为。
好讨厌。
“……你回去吧,张扬,他不会来。”
想了想高海宝还是决定自己来当这个恶人,毕竟这事儿他拗不过自己的良心,眼见着李海银沉默着点点头他的焦虑感就漫了上来——
“你吃葱油饼吗!”
高海宝想看到,和那天晚上一样,他走近李海银时,她眼里闪着路灯的星星。
然而星星只是闪了闪就消失了,眼前的这个李海银笑得很有礼貌,拒绝了他:
“谢谢,我先回家了~你……麻烦要帮我保密哦!我不想和他,连朋友都没得做。还是谢谢你啦!”
说完还对着高海宝鞠了一躬,转身就走了。
他只能看着她的书包上挂着的一朵丁香花的钥匙扣,一晃一晃地,反射着路灯的光,连淡紫色都泛白。
“唉~”
走出几步远,十七岁的李海银终于叹了长长一口气,神色忧虑地开始嫌弃那个男生思想也和旁人一样那么以偏概全——
紫色的丁香不仅象征着美好的爱情,同时也能代表真挚的友情。感情顺利和友谊长久都是李海银觉得对别人很好的祝福:
如果不知道能和你走多久走到什么地步,那么就希望我们都能感情顺利,友谊长久吧。
——————————————————
电影里海银真的瞪了冬梅一眼还十分忧虑得看着张扬走回去……(我都惊了)
联动《葱油饼》是我对“初见”的一个反转吧,
在对方失意的情况下……(?)
以及银儿真的有好多紫色……
【丁香】在后续还会出现吧大概
为下一节铺垫了好多,不知道能不能被看出来~
十一点三十,
晚安。
【金银财宝】很需要的梦(一)
@秦茾 的梗,论高海宝穿越夏洛特烦恼。
三个时间点:
2020年的高海宝(现实世界)
2015年的夏洛(婚礼现场的那一年)
1997年的夏洛(梦境世界)
所以,沈马≠夏冬、艾伦≠大春、常远≠孟特、宋阳≠张扬……
同理,李海银≠【李海银】
名字有意义
【话剧内容牵扯】
【现实因素预警】
【轻松与沉重并行】
食用不一定愉快,辛苦了~
——————————————————
闭上眼之前还是逐渐模糊不清的电脑屏幕与密密麻麻的文字稿纸,再睁开眼时高海宝已经躺在了陌生的病床上,没戴眼镜导致连看天花板都是虚的。...
@秦茾 的梗,论高海宝穿越夏洛特烦恼。
三个时间点:
2020年的高海宝(现实世界)
2015年的夏洛(婚礼现场的那一年)
1997年的夏洛(梦境世界)
所以,沈马≠夏冬、艾伦≠大春、常远≠孟特、宋阳≠张扬……
同理,李海银≠【李海银】
名字有意义
【话剧内容牵扯】
【现实因素预警】
【轻松与沉重并行】
食用不一定愉快,辛苦了~
——————————————————
闭上眼之前还是逐渐模糊不清的电脑屏幕与密密麻麻的文字稿纸,再睁开眼时高海宝已经躺在了陌生的病床上,没戴眼镜导致连看天花板都是虚的。
“诶诶夏洛!他醒了!醒了!”
眯着眼睛坐起来才感到后脑勺有些懵懵的,高海宝伸手在旁边摸了摸找到了眼镜,带上后脑子直接嗡嗡的——
“腾哥和伦儿哥?你们怎么在这儿?”
本来还想着赶紧回教室让秋雅再给新写的歌词儿提提意见,夏洛听着高海宝的话一拍手:
“完咯大春呐!你摊上事儿了,把人砸傻了可咋整!我这这这可救不了你啊!”
夏洛?大春?闹呢?
摸摸还在发疼的后脑勺,高海宝开始打量这个病房,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蓝白条水洗布的病床,柴黄木和漆红木的桌椅,糊着腻子的粉墙,和墙上写着硕大的1997年的挂历……
穿越了?穿越了!
哎呀这事儿整得,高海宝在自己胳膊上掐了一下,嘶~还挺疼。深揪的眉头后面是疯狂转动的大脑:
这是,夏洛特烦恼……电影版?
不对,眼前这个夏洛是腾哥演的穿回来那个还是原本的那个?自己编故事编出盗梦空间来了?生编出一个世界?这是梦吧?自己现在现实生活里一定累了所以睡过去了吧!
不愧是编剧和导演的活儿干的多了,高海宝收拾自己的心情速度不要太快,思考着要不要说点什么把故事顺下去,病房门突然被推开:
“海宝儿啊!!!!”
俨然是一副已经准备给自己送走的模样,高海宝清清嗓子,有些尴尬的试了一声:“翔哥?”
“翔哥!?”
那头夏洛倒是先惊讶上了,转头对高海宝确认:“咱们学校年级组长是你喊哥的?检查写少了啊这是?你说是吧?哥~”
魏翔看到还有两名学生一下正经起来,理理衣领嗓音也恢复正常:
“这是我表弟,高海宝。就是你俩小子把我弟弟砸晕了的?哪个班的?写——检查!我找——你们班主任!唉别跑!别以为我抓不到你们!”
看着年轻不少的长着沈腾的脸的夏洛和长着艾伦的脸的大春夺门而逃,高海宝一时无语,心里盘算着这肯定不是他的哥哥们,动作不会这么灵巧。
“你说你,第一天转学就摊上这事儿,这要让我怎么跟我姑和姑父交代!”
嘿!不愧是他高海宝的梦,设定的还真细致,连人物背景都有诶。
接下来高海宝是在魏翔对他的絮絮叨叨里好不容易才提炼出了重点,大概就是他是在办理转校的当天路过操场被大春扔出的篮球砸晕的,醒来就是现在的高海宝了,年级组长魏翔变成表哥,他父母都在外地上班,拜托魏翔照顾他,
所以家里就他一个人,高海宝不动声色想了想,觉得也算方便。
不过他只是【借读生】,这一年由于父母太忙没空照顾高三的海宝,高考过后还是要回原来的地方。
也就是说只有一年不到,刚好陪他们度过秋冬春夏,梦就该醒了……吧?
想到这儿高海宝突然不确定,按说电影里要等到夏洛病死了才能结束,可是那得等多少年啊?而且人夏洛是从2015年穿过来的,完事儿就回去了,他是从2020年直接来的1997,难不成还得陪夏洛回一趟2015?
习惯性地想到一堆问题,一时半会儿地还无解。高海宝再次摸摸后脑勺,触碰到一个鼓包隐隐作痛。
为什么明明是个梦,还痛得这么真呢。
点头都快点出脑震荡了才让魏翔确定他真的没事儿,操心的哥哥甚至帮他背上了书包陪他走到教室门口,招呼着讲台上的老师出来:
“诶王老师!来一下。”
心里合计着肯定是因为翔哥一直对他很好,所以就连在梦里都处处为他着想,高海宝寻思着电影里他翔哥只出其生不见其人,自己在故事里还专门给他安排了个角色,这要是等他醒了找个机会和魏翔喝酒一定要跟他聊聊,让他知道兄弟可把他放心里了。
长着田雨老师的脸的王老师走出来的时候高海宝还是想笑的,毕竟是他们麻花儿电影的老合作演员了,看着就亲切……
“田——天呐~王老师好!”
“唉!这孩子!咱们人民教师职责所在,别张口闭口崇拜主义的~影响不好!”
话是这么说,王老师笑得很开心一眼就看出来了。转头朝魏翔还低了低身子:
“魏组长,您这是?”
“这是我表弟,高海宝!高三一年很重要,他家里觉得咱们学校教育水平高,就放过来借读一年,我可是听说你王老师年年优秀教师,这不是就托你帮个忙嘛~”
“哎哟哟哟魏组长您客气!”
谈话的声音不大,但是高海宝侧着身子就能从教室里的人交头接耳感受到一些熟悉的什么。
大概无非就是也以为他后台够硬,是一个靠走关系横行霸道的人吧。
没关系。
“来吧孩子,快进来!”
跟着王老师走进去,飞快过了一眼教室环境,视线最终落在第一排夏洛和秋雅的桌上。
看来是真的夏洛特烦恼电影了,烧过换掉的窗帘,为了防止再次跳楼加了防护栏杆的窗户,和刚换过的座位……这个时间点倒是好懂。
有幸高海宝演过好长时间的夏洛特烦恼话剧,电影自然也看过,要说这个剧情不讲倒背如流,怎么的也是知根知底的,不虚。
“那个同学们,这位是刚转来的插班生,高海宝同学!以后要和大家一起相处的,鼓掌欢迎~”
虽然没去看,但是听着略带关爱的语调想象着田雨老师的脸,高海宝还是觉得别扭。
稀稀拉拉的掌声没有影响王老师的热情,他向讲台下望了望,突然语重心长起来:
“马冬梅!你怎么回事,一个人占两人座呢还?把东西收拾收拾,给新同学腾地方!”
诶?
这玩意儿好像和想象中不一样啊,高海宝挑挑眉不经意和夏洛对了一眼,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带着些许无辜地看看他的王老师,没想到王老师依旧热情:“快去吧这可是第二排,听老师讲课可清楚了!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你前面的秋雅同学,她可是我们班上成绩优异的好同学!”
总感觉自己杵在漩涡中央了?
为自己的运气感到悲哀,高海宝无奈走到位子上刚放下书包,看着长着他丽姐的脸的马冬梅“刷”一声在桌上划了条三八线——
“敢超过这条线!胳膊给你掰折!”
“唉~好,我不过去就是了。”
老老实实应了一声,高海宝一直认马丽是好姐姐,在麻花儿也都是被马丽照顾着的,眼么前这个先不说才十七八,高海宝心里也清楚按马冬梅的刀子嘴豆腐心的性子,也不会真能掰折了他。
兴许是被班上的男孩儿皮惯了,马冬梅听着高海宝老老实实就答应了还挺惊讶,带着不可置信的眼光看着他坐下拿书拿笔盒,还真的都没过线。
别真是个老实孩子,完自己把人吓着了吧?
“你好,我叫马冬梅~”
侧脸看见高海宝带着厚厚的眼镜,马冬梅更认定了他是个好学生,觉得自己不该把对夏洛的火气发到刚认识的人身上——
“哎哎哎我可提醒你啊,她是个练标枪的!你可别惹她~一枪能给你扎个眼儿来!”
前排的夏洛显然不觉得自己刚刚换位置有做错什么,转过脸儿对着高海宝搭腔,还能完美躲开马冬梅对他的巴掌攻击:
“你看你看!是不是?她可能动手了你得多小心啊!!!”
还是打着了。
夏洛一副肩膀废了的模样趴在桌上:“哎哟秋雅你快帮我看看,马冬梅是不是把我打残疾了啊~”
“夏洛!你给我坐好!”
眼见着马冬梅站起来弯腰伸出手就要把粘在秋雅身上的夏洛给扒开,高海宝为防止误伤赶紧往后仰,结果后脖子一凉听见“哗啦”一声赶紧回头,发现自己撞到了后桌的铅笔盒。
一个紫色的双层铅笔盒,自己应该是碰掉了有几支彩色铅笔——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
高中的课桌比高海宝想象的窄,所以这个距离也比他想象的近,他看着身后女孩子的脸,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一件他没和人说过,却一直堵在心里的事情。
她就坐在主角们的身后,可是没有名字。高海宝在片尾滚动的字幕上来回了几遍也没找到她的名字。就好像她没有在这个故事里一样。
是有多不重要呢。
如同那一次在他演袁华时偶尔等场,看着她在后台来去一阵风就为了抢妆换下一个过场角色时那样,他的声音里全是担心会不会打扰到她的犹豫:
“你好……我叫高海宝。”
对面明显没想到这个自我介绍来的那么突然,扶住铅笔盒挡住滚动的彩色铅笔,她对他眨眨眼,也和那时候她突然停住觉得他莫名其妙一样:
“啊?你好,我是李海银~”
——————————————————
碎碎念:关于海银真的不在电影最后字幕名单这件事我确实又生气有难过。关于海宝当年空降袁华我也只是猜测他压力蛮大的……
故事开篇啦,又是我喜欢的那种。
很感谢亲同意我写这个脑洞……(认真脸)
第一章为了铺世界观都是在走剧情,没有什么cp线,我预估这个故事也是一整部电影的量吧……
至少,沈马的部分应该和很多人想的不一样。
感谢你看到这里啦
今天还早,十一点二十四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