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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来 第二十五章 似水流年





第二十五章 似水流年




摩托车放在小巷子外,王一博扶了肖战下车,矮了身子要背他。

“你真不怕露馅啊?”

王一博自以为想的到位:“就说你着凉了不太舒服呗,你今儿肯定是躺着歇了,这么说也不怕你妈问。”

“那也太夸张了,我妈一看还以为怎么了呢。”

“能怎么呀?”王一博跟在他后面,手臂悄悄护在他腰间,不忘插科打诨:“嫁出去的……嗯……泼出去的水,她也没办法。”


他们刚走过老两口那家,路过一个个光秃秃的花盆,肖战突然住了嘴。

肖妈妈搬了个板凳坐在南房炉灶旁,手里拎了个火钩子,她隐在房檐底下,...





第二十五章 似水流年




   

摩托车放在小巷子外,王一博扶了肖战下车,矮了身子要背他。

“你真不怕露馅啊?”

王一博自以为想的到位:“就说你着凉了不太舒服呗,你今儿肯定是躺着歇了,这么说也不怕你妈问。”

“那也太夸张了,我妈一看还以为怎么了呢。”

“能怎么呀?”王一博跟在他后面,手臂悄悄护在他腰间,不忘插科打诨:“嫁出去的……嗯……泼出去的水,她也没办法。”



 

他们刚走过老两口那家,路过一个个光秃秃的花盆,肖战突然住了嘴。

肖妈妈搬了个板凳坐在南房炉灶旁,手里拎了个火钩子,她隐在房檐底下,王肖二人都没注意到。

肖战一凛,也不知他们调笑的话母亲有没有听到,应该没有吧,声音很小。

王一博吓得立正站好,颤巍巍的叫了个“阿姨”。



 

“妈你怎么坐这儿,外头多冷啊,我这不没到八点就回来了嘛,”肖战故意笑得轻松,带了三分娇嗔:“妈我还没吃早饭呢,我饿啦。“

王一博悄悄扯了扯他袖子,肖母脸色阴沉,这一次定是气大发了,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打发的。

肖战咬了咬牙,去拉母亲手臂:“妈咱们进去吧,我跟你说晋城可好玩了,改天我们也去玩玩好不好?“

肖妈妈用力甩开儿子,这一股劲没收好,铁钩子“啪”的打在身上。王一博脱口而出”你干什么”,随即反应过来,这是母亲惩罚儿子呢,打的再狠也是天经地义,外人谁能说出什么,而且并不疼,冬天穿的多,力道都由衣服受着了。

这一打,肖战愣住了,肖妈妈也算有了个台阶下,一扭身甩门进了屋,俩崽子跟在后头,蹑手蹑脚。



 

肖妈妈端了锅进来,里头热着好些糕饼馒头,外头灶上熬了香喷喷的小米粥,昨晚吃了一肚子油腻荤腥的人见到这清淡素食,都吞了吞口水。

锅底垫着搌布砰的被摔在茶几上,她气还没消,看见这俩人就气不打一处来,心头一狠,使劲照着肖战的皮帽子戳了一指头:“你还有脸回来啊,怎么不死外边?”

说实话,肖妈妈虽然保守封建又固执,却是一片真心扑在儿子上的,王一博没怎么见过她发脾气,尤其是这带着诅咒的话,简直如自己亲妈一样句句戳心。王母娘娘常年拎着鸡毛掸子飞鞋底,嘴头子不离“死活”,王一博早就习惯了,听见就当放屁,但他挺不能接受肖战被人以这么难听的话攻击,当即挡在人前头:“阿姨,您别这么说,昨天都是我不对,我应该把老师送回来的,他怕我没跟上那群哥们儿,就说要不一块儿去。您别骂老师了,有些话,伤人,轻易不能说。”



 

肖妈妈讪讪的,她没在外面与人争辩过,向来都是肚里做功夫,譬如之前带女儿来相亲的工友明摆着看不起她,她只能将愤怒藏在心底。王一博这看似软的刀子,真真令她不悦了,只是因为刚才打了儿子一下,心里也有点不舒服,两下相抵,便没再翻旧账。

“你看你穿的什么玩意,”她转而挑剔起肖战的衣着来:“不对啊,你昨天走的时候穿的不是这身……”

“我们昨天去玩的时候新买的,好看吗,”肖战摘了带着两个“耳朵”的丑丑的皮帽子,露出本来面目,他脸色并不太好,肖妈妈认为是被风吹的,哼了一声:“好看顶屁用,中看不中用,一点也不挡风,活该受冻……赶紧洗手吃饭吧!”

肖战如蒙大赦,这就算翻篇了,他自去脸盘架那儿洗手,肖妈妈给他兑了温水,就是奇怪这俩男孩子怎么好成这样,洗手也要四只手放一起洗,片刻也离不开,倒是不嫌弃别人用过的残水。

王一博可没想那么多,他只担心老师站不稳摔倒而已。



 

肖妈妈出去盛粥的功夫,王一博扶着肖战坐在沙发上,不让他坐小板凳,取了块枣花馍给他拿在手里,悄悄问:“坐着难受吗?”

肖战头是有些晕的,从早上起来就晕,且太阳穴疼的直跳,以他的经验,他只要一发烧就这样,大概昨天吹着了。但没大碍,小病的话睡一觉就好,他咬了一口馍,含糊着道:“哪儿就那么脆了,难不成以后做一次就要操心一回么?”

一句话说出来,两人脸都红了,肖战暗悔失言,王一博则为“以后还做”而心猿意马。

待肖妈妈端了两碗粥上来时,这俩人谁也没看谁,一个挠头,一个大嚼,十分古怪。



 

王一博没提要走的事儿,肖妈妈不好赶人,有人照顾儿子倒也不错,她昨晚一夜没睡,正精力不济。出去买菜回来做饭,两个年轻人在屋里说着话,一点也不寂寞。

实则她离开的一阵子,王一博按照肖战说的位置找到了红霉素软膏,又给他“伤口”上了一层药。若说轻伤不下火线,肖战多半是重伤了,被人按在床上一动不动,小解什么的,王一博替他端痰盂,就在床上解决。

肖战以为经过昨晚,大家没什么好遮掩的,谁知他还是不能大大方方的与王一博“坦诚相见”,想起几个小时前,他主动宽衣解带,比狐狸精还像狐狸精,足以让他低烧变高烧,躺在被子里不敢睁眼了。



 

肖妈妈在家,王一博不好上床,肖战让他脱了鞋床上坐着舒服点,他也不敢。搬了个板凳蹭在床边,两手肘叠着做枕,头挨在上面,正好与肖战一正一反的目光相对。冬日上午,外头冷的枝桠乱颤,老两口的花都光杆过年了,阳光却暖洋洋的极具欺骗性的在隆起的被筒上投下一层金光,照的人直打瞌睡。

“老师你睡一会儿吧,睡醒了就不烧了。”肖战并无别的症状,鼻涕咳嗽都没有,王一博觉得他就是累着了,也是被折腾狠了,加上天冷,内外交困的,便身子虚了。

小狗狗在,肖战怎么舍得睡呢,昨晚那样亲密过了,身体上的贴近带来的心灵的极大满足,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想与王一博亲昵一番,但并非一定要做点什么,哪怕是眼神相交,都觉得甜蜜。

他听着母亲在外面忙碌的声音,不方便与王一博亲亲抱抱,一忽儿伸出手去摸摸人家的脸,一忽儿又把玩人家修长有力的手指,再不然拽着袖子嗅王一博身上的味道,说好香。

终于还是抵不过上下眼皮子打架,他不甘的抱怨:“我不想睡,想跟你玩……”

王一博轻轻的抚摸他眼皮,不让他动眼珠子:“快睡,我监督着呢……”



 

眼皮闭上了,感受着略微刺眼的阳光,肖战感觉自己已经灵魂出窍了,却又能开口说话。他嘟囔着:“波……波……”

“嗯?”王一博的声音变得很慢很慢,缓缓传来,好像也困了。

“想……听你说话……”

说什么呢,王一博不算一个很擅言辞的人,跟喜欢的人话赶话还行,让他没话找话,真难死他了。不如念书好了,他回过头,肖战的书案上摞着许多书,大部分都是他俩一起淘来的话本子,随便抽了一本,嘿,竟然是去年刚得了不久的全套西厢记中的最后一本。



 

他向来不爱这些文绉绉的玩意,尤其是古文,更加是“你认识我我不认识你”。话本子比古籍强多了,毕竟不是文言文,浅显易懂,饶是如此,他都没能陪着肖战完整的看一本书,多是听肖战讲罢了。

翻开目录,最后一回是“夫妻团圆”,大过年的,就应该讨个好口采,这一章人月两团圆,多适合念给肖战听,以慰他惴惴不安的内心,也表达自己的心意。

他开始念了,很久不读书,起初念的磕磕巴巴。

“功名的成就,事业上的成功,填补不了精神的空虚,爱情上的痛苦。他忘不了西厢的柔情,也忘不了长亭的离恨,一天十二时无一时不在思念小姐,哪有什么心思去做文章……”

原来张生和崔莺莺是有分开过的,离别是多么伤痛,虽是书中的人物,也是有灵魂的生命,谁也无法代替他们去承受离别苦,王一博庆幸自己拿了最后一本,直接看到了结局,却也心有戚戚,“离恨”二字咀嚼在口中,向来大大咧咧的人都生出了些伤春悲秋之意。



 

庆幸实在短暂,接下来竟是张生的辗转之语:“自从去年长亭分别以后,已经整整的一年了,为什么音信全断绝,你对我好就写封信来,难道你手抖写不成?……小姐啊,我们一定会有再见的时候,我要好好地向你倾诉倾诉。”

话本子上的图案算不上精美,普普通通的一本小书,王一博搁在床上,头枕在胳膊肘上一手翻页,目光穿过小书便是肖战美如画的脸庞,岁月沉静,只羡鸳鸯不羡仙就是这般滋味吧,有他相伴,谁愿意离开落城,外面纵繁花似锦,却也无甚可瞧。

王一博自然想不到,他也会有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的一天,他以前瞧不上北方人“老婆孩子热炕头”,觉得没出息,听说南方人极思进取,他总希望到远方闯闯,感受浪里搏命的气概,这份心在明白肖战所思之后,已经完全改变了。



 

张生被误以为入赘了尚书府,做了人家的女婿,直到请来凤冠霞帔,为莺莺争取了诰命之身,两人才得破镜重圆。故事算得上跌宕起伏,也不知什么时候,肖战眼珠子不再动了,却攥住了那翻着书的手的一根小指头。

王一博心下柔软,用被子一角搭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他没有停,继续读着。肖战的房门没锁,虚虚掩着,肖妈妈几次在外面转悠,都听到王一博低沉的很有特点的嗓音,在读一本书。

这两个孩子真是够投缘,肖妈妈想,絮絮叨叨一上午都不嫌烦,王一博也是真有耐心,她凑到门缝儿那儿看看,儿子裹在被中,额上出了薄薄一层汗,而王一博坐在板凳上,一本书快要翻到最后,显然是读了很久。

“不一会儿,红娘搀扶着小姐出堂,与张生先拜圣恩,再拜天地,拜高堂……常言道,新婚不如久别,今夜是新婚加久别,所以二人格外缱绻。张生是门迎着驷马车,户列着八椒图,娶了个倾国倾城、知书达理、三从四德的宰相女,平生之愿已偿,小姐是嫁了一个风流佳婿,如意郎君,也一样称心如意……正是西厢待月成佳配,金榜题名衣锦归。”

肖妈妈笑了笑,这书讲的真好,若儿子有朝一日做了老师,娶了贤惠媳妇,生了孩子,那真真是光耀肖家门楣了。

王一博则怀揣着美好的向往,“从此,这一对美满鸳鸯,如鱼似水,永老无别离,万古常完聚,把这段西厢佳话世代流传,愿普天下有情人都成了眷属。”



 

待肖妈妈将饭做好,推开门叫两人吃饭时,发现王一博趴在肖战枕边睡着了。他俩脸儿对着脸儿,话本子摊在一旁,被角耷拉着刚好盖在了王一博手上。

肖妈妈惯常是用噪音吵醒睡眠的,她不太会温柔,肖战小点的时候,她会直接冲进来掀被子,后来则是用铁钩子将人敲醒。

她呆呆的看着这一幅画面,总觉得有些刺眼,刻意清了清嗓子,王一博睡得不沉,立刻就醒来了。

“嘘……”他尚没反应过来肖战抓着他的手指,径直拔出放在嘴边做了个手势。肖战手中一轻,哼了哼翻了个身,王一博见他出了汗,将手臂伸长些,长袖衬在手掌处替他揩了揩额头。

红润润的脸,纤长浓密的睫毛小扇子一样垂下来,日光中,唯有一颗顽皮的小痣在唇边跳着迪斯科,时而露出真面目,时而隐去真身。

王一博微微笑了,拖着麻了的腿走出来掩上了门:“阿姨,让老师再睡一会儿,醒来再吃吧。”



 

自丈夫死后,肖妈妈一板一眼的生活已成了习惯。孩子几点起床,几点吃饭,几点休息,她都安排的妥妥当当,这样的家长自有理由,“晚上不睡早上不起“,”早上不起早饭一耽误中午还吃吗”,饭少吃一口要焦虑,衣服少穿一件也要焦虑。

王一博是个介于外人和“内人”之间的存在,常在肖家混,肖妈妈不好说什么,只得先给男孩子盛了饭。

“您应该多让老师出去玩玩,昨天我们在晋城吃了烤肉,看别人放炮、蹦迪,老师特别开心,”对着“丈母娘”,王一博就得没话找话了。

肖妈妈不置可否,许久,问了一句:“有女孩子吗?”

“什么?”

“他对自己的事儿从来不上心,今年都二十七了,光棍一个……出去了也不说认识个女孩子带回来,真没用。”

这是王一博第一次听“真没用”三个字,用在他觉得哪儿哪儿都好的,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捧到面前任其挑选的人身上,那股憋闷就别提了。



 

一九八八年的新年,欢悦中夹杂着丝丝惆怅,但不管怎么说,这是他们最难忘的一个新年。肖战的烧退的很快,夜不归宿成为一段小插曲,而王一博暗下决心,他要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店面,赚很多很多的钱。为什么呢,大概是有朝一日,若是被任何人刁难,他们有充分的选择权,或砸钱封口,或远走高飞。

内心的算盘无人知晓,他依然在钱哥那儿打杂,时不时帮小铁一把。按说他手里的钱已然不少,八八年,他有几千块的积蓄,说出去令人惊讶,这足以买到一间小屋,或娶妻或开店,正儿八经的经营生活。但他犹嫌不足,暗暗做着规划,到底开一家怎样的店,是他需要认真思考的,男怕入错行嘛。



 

时光不知疲倦的演进,并不能如人内心所愿暂停或加速,它按部就班的行进,令老者头上多了几根白发,小孩子长了些身高,相爱的人多了些回忆,仅此而已。

肖战越发受到学校器重,市委领导都听过了他讲的课,落城缺人少才,培养能留下来的属于自己的人才是教育的重中之重。八八年的肖战目若朗星,口若悬河,他意气风发,释放着自己独一无二的魅力,他儒雅、睿智,在知识的领域里收获掌声,他又鲜妍、明媚,见过的谁不夸一句“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他开始思考自己的出路,并愿意为之做最大限度的争取。

他开始意识到,奔前程,不仅是为了成全王一博“出人头地”的愿望,也是为了自己,延展学识,学以致用。



 

七月流火,肖妈妈不在家的白天,王一博好容易得了闲,两人抓紧机会回到家中亲热一番。这不,王一博拿了个好东西,是一台会摇头的电扇,放在椅子上,插着电源,呼呼的送来凉气。

“你总是能淘来新鲜玩意儿,“肖战光luo着背脊趴在床上,慵懒的眯着眼:”北京好玩吗,是不是特别大,特别雄伟,我都还没去过首都呢,好想看看……”

王一博是跟小铁一块儿去的,他们在北京观摩了时髦的迪厅,进了大批唱片,走了一遍天安门广场,还去看了崔健。

“你何时跟我走”,这句歌词从老崔嘴里唱出来和小铁完全不同。不止是嘶吼、愤怒,更有苍凉、悲怆,就像是“亢龙有悔”,小铁只唱出了“亢”,而唱不出那个“悔”字。

“亢龙有悔,盈不可久”,打出去的力道有十分,留在自身的力道却还有二十分,这是这一招的精髓所在。天下什么事情,凡是到了极点,接下去便是衰退,“亢龙有悔”的道理,乃是还没到顶,便预留退步。他和肖战的感情亦是如此,看似平平顺顺,实则危机四伏,这般东躲西藏,偷偷摸摸,却不能一辈子如此这般。躲过了二十七岁,能躲过三十岁吗?

“你想去吗?北京,或者去南方也行,”王一博不免同情的搂住他的老师,他知道肖战只是被禁锢在无法逃脱的躯壳中,他能看到,这躯壳下是胸有丘壑的灵魂,这个灵魂很想海阔鱼跃,天高鸟飞。



 

他们现在的约会比以前更加不容易了。肖妈妈时常回来,不让他们白天锁院门,解决办法也容易,窗帘一挡任事不理,只要不出声,再将肖战这屋的门反锁,便是肖妈妈堵在门口,他们也有时间把衣服穿起来。苦的是晚上,肖妈妈像个祥林嫂一样,只要能堵到儿子,便倒一大堆苦水,为什么还没有女朋友,能不能多去相亲,什么时候才能结婚。

有一段时间,王一博不能留宿在肖战的屋子里,所以他们只能抓紧白天这一点点时间做一些有情人渴求的事。



 

被开发过的身子更为瑰丽迷人了,他们疯狂渴望着对方的身体,每一次结合,都能感受到来自灵魂的震颤。王一博更爱他,近乎痴迷的掠夺他的一切,而他也主动的送上前,将自己全盘奉献。比起两年前的小狗狗,现在的王一博蜕变为一个真正的男人,肖战很想不顾一切的留住他,令他无时无刻不陪在自己身边。但他没有,他知道,王一博在为他们的未来打算,不仅是钱,还有别的。

而他要解决的只有一件事,如何令他的母亲同意,或者,放他们离开。



 

“走还是留,我都是跟你一起的,“肖战状似不经意的,其实已表明了态度。

王一博从他的随意中捕捉到了十分的认真,他不由得将自己想了很久的方案和盘托出:“我想先在落城开一家店,我已经想好了,服装店怎么样,我们常去北方商厦,但那儿什么时兴样式都没有,好些有点钱的都得到郑州去买衣服,如果我能开一家款式新质量又好的,稍微高端一些的,会不会销路不错?”

肖战眼睛亮亮:“我觉得你一定行!”

“所以老师,你别把担子都放一个人身上,你妈那边,就顺其自然吧,等我把店开起来,有模有样了,我去跟她说,现在还没毕业,一个小孩儿,拿不出多少钱,不能让人信服。”

肖战一身的汗,非要贴在人怀里,活像个小娃娃,比谁都会撒娇,他痴迷的抚摸着王一博的俊脸,也不免摸到其他的地方,哪一处都让他欲罢不能。

“你要说什么?”兔牙咬着男人的下巴,微微磨着,嘴里含混着,娇嗔着,他在外面的样子和在王一博面前完全不同,一面是似火骄阳,一面是妖冶艳月。

王一博将他扳开些,很认真的wen了wen他的眉心:“我跟她说,我会替她养老,会让她生活的很好很好,我会照顾你一辈子,也接受你的照顾,我想做她的家人,做她的另一个儿子。”



 

肖战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现在很幸福,幸福的忘记了流泪的滋味,哪怕母亲时不时狂轰滥炸,都没能对他产生任何影响。夜里,他躺在床上,看着王一博为他安上的窗帘,目光从五岳走到黄山又漂流到江河湖海,憧憬着他们的未来和自由。

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他的自由不是离开,而是王一博。只要能待在王一博身边,他便可以天马行空的想象,无忧无虑的遨游。

如果她不同意呢。

肖战没有问出这个问题,问,也是没用的,十有八九会反弹激烈,遭逢阻碍。他泪眼模糊,纵体入怀,死死抱住男人的脖颈:“波波,你怎么这么好……”

王一博反手拥著他,平复他的多愁善感,也难怪了,被名为母爱实为桎梏的重压捆住了多少年,他太需要解放自己了。王一博感到欣慰又幸福,欣慰的是,他的爱人这么美好,未因呆板的生活而有所扭曲,幸福的是,他可以带给他幸福,做他的港湾和依靠。

他一个翻身将人按在下面,嬉笑着:“我哪儿好了,是这儿……还是……这儿?”他握住一只小手顺着胸腹直滑而下。

肖战抬起身子,与他痴缠一处:“哪儿……我都喜欢。”



 

流年似水,他们的电大生活已然过去了三分之二,最后的一年,没有表情的命运又将裹挟着一对同性爱人走向何方呢?

 

 



 

 题外话:

这个文是第二次出现亢龙有悔了,之前也有提到过“内力”暖脚这种段子。八十年代,83版射雕英雄传火遍大江南北,我听我妈妈讲过一些当年的故事。

我姥姥家是那一片最早有黑白电视机的,我爸那时候还在和我妈谈恋爱,他挺嚣张的,自己来看不说,还带一票朋友。因为我姥姥家后墙挨着体育场,那边信号不错,有的人家有电视机也不一定看的成,我姥姥家信号比录像厅还好。

那时候我姥姥看见我爸就烦,因为他每次来不是打架头破了,就是脏兮兮的从哪儿滚过来,还得给他洗衣服,据说有一次太生气,一锅盖飞跃墙头到了体育场后门……

所以,归来这个故事,肖老师的家就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真的有煤窖、南房、窗帘、铁钩子、土暖气。

叹气啊,我也想有一只波波那样的小狗狗。



写到这里,归来终于过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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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来 第二十三章 醉玉颓山




第二十三章 醉玉颓山





小铁和钱哥一样,是个外来客,为何选落城落脚,大概这城市颇具烟火气又不算很落后吧。他开的“小铁迪斯科”与“有钱录像厅”同在体育场一带,自打钱哥找到了致富门路,体育场风水差的恶名有所改善。老人儿迷信,年轻人则不信邪,偏向虎山行,非要复制钱哥的“传奇”才罢休。但他身边没有个王一博,迪厅又是个新鲜玩意儿,暂时还没能招徕到太多客人。

王一博机缘巧合光顾过几次,转了一圈,他就大概明白这迪厅问题出在哪儿,只故意不说。他的点子可多了,但不轻易献策,得让小铁主动求上门儿,给足好处,才肯道出其中奥秘。

小铁呢,是个热血青年,一根筋,不像...




第二十三章 醉玉颓山




 

小铁和钱哥一样,是个外来客,为何选落城落脚,大概这城市颇具烟火气又不算很落后吧。他开的“小铁迪斯科”与“有钱录像厅”同在体育场一带,自打钱哥找到了致富门路,体育场风水差的恶名有所改善。老人儿迷信,年轻人则不信邪,偏向虎山行,非要复制钱哥的“传奇”才罢休。但他身边没有个王一博,迪厅又是个新鲜玩意儿,暂时还没能招徕到太多客人。

王一博机缘巧合光顾过几次,转了一圈,他就大概明白这迪厅问题出在哪儿,只故意不说。他的点子可多了,但不轻易献策,得让小铁主动求上门儿,给足好处,才肯道出其中奥秘。

小铁呢,是个热血青年,一根筋,不像钱哥那么灵活。王一博明示暗示了多少次,他也没明白过来,但他挺乐意王一博来给他撑场,因为这爷们儿长得太给劲了,只要人在,准保围过来一帮哥们儿,连带着些女孩儿也趋之若鹜。



 

记得夏天刚开业那会儿,迪厅里飞着的苍蝇比人多,小铁见男的女的宁肯在外头疯跑也不上他这儿来挥洒一把汗水,而不远处的有钱录像厅人满为患,不免羡慕非常。他惆怅的点了根烟,见里头走出一个高个子男人,扛了一块铺了红纸的大牌子出来,上面墨迹淋漓“今日新到‘英雄本色’,单租两元,套餐三元”。

“哥们儿,啥是套餐?”小铁扔了根烟过去,男人借着暮色准确的接了,又走过来别在他耳朵上:“谢您好意,我戒了,有日子不抽了。”

烟还能戒?小铁觉得很多东西是戒不掉的,像他,看了一场崔健的演唱会,脑袋里都是“一无所有”,这个城市放不下他,可再大些的城市他又待不下去。

理想与现实的碰撞无处不在。那么这个男人呢,看上去挺有一套的,他甘于留在落城的原因是什么呢?

小铁觉得是自己太无聊,才会对一个陌生男人产生探究之意。

告诉这人也无妨,男人无所谓的转转脚跟:“和酒水饮料打包着一块儿卖呗。”

听着简单,小铁自己却从没想过,他将烟头踩在脚下:“请你喝一杯?”



 

摩托车停住了,肖战脸被冻得通红,膝盖都被冷风吹麻了。一双长腿跟摆设似的,愣是不能从摩托上下来,王一博使了力气,几乎是将人竖着抱起来双脚离地捧在怀里,两人踉踉跄跄的先到门里头躲风。

这地儿果然稀罕,大年初一别的店都关了,“小铁迪斯科”从外头看闪着影影绰绰的灯,打开铁门再关上,里头传来鬼哭狼嚎的吼叫。

“我曾经问个不休,

你何时跟我走,

可你却总是笑我,

一无所有!“

王一博先把自己手搓的有了点热乎气,又来揉肖战的脸蛋,可怜见的,鼻根都冻红了呢,他将自己的脸挨上去,口唇热气呼着:“我欠考虑了,大冷天的带你骑摩托。”

肖战冻得傻笑,把手伸到男人皮衣里头,隔着一件长袖的布料摸他腰胯:“不冷,你穿这么少都不冷,我矫情什么,这唱啥呢,迪厅不是跳舞的吗,唱歌就算了,唱的这么难听,人都吓跑了。”



 

看吧,连肖战这种没有娱乐生活的都知道小铁唱的难听,那小子自己不觉得,还挺得瑟。

王一博给他讲这家迪厅的有趣之处:“我第一次来就知道这家肯定开不下去,土的掉渣,一个灯管俩彩灯泡三条拉花四根彩带,谁喜欢这样的装潢啊,丑的没眼看。”

王一博嘴忒损了,肖战被他逗得咯咯直笑:“缺德鬼,那你还不给人家支个招,眼睁睁地看人开不下去?”

“傻啊,真本事都要藏起来,才不外露,我就这两下子,还得养老……老师呢。”

肖战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眼波流转,又英气又妩媚,暗夜沉沉,这一双眼便抵得上两盏霓虹。

肖老师怎么这么好看,王一博突然觉得并不是迪厅装潢不行,而是老板太平庸了,若是肖战做老板,哪怕也唱这么难听,肯定也是一大波拥趸的。他只要往台子上一站,就是一道最美的风景。

【这里省略一点点】

他们互相都占有欲十足,肖战面容瑰丽,目光迷离在他身下扭动的样子浮现在他脑海。里头已经唱到“哦哦哦哦哦,你何时跟我走”,王一博却只想着,一辈子不走又怎样,把命给了肖老师也行啊。



 

“砰”,铁门被另外两个人撞开了,王一博一凛,将皮衣从头上脱了半面,挡在自己和肖战顶部,形成一个保护罩,双手牢牢地把着爱人腰身,保护意味十足。

只听得一男一女交谈。那男的走的飞快,女的在后头追:“哥,你都带我来了,就不能让我好好过个年?”

莫非是兄妹,王一博用唇浅浅地啄肖战的嘴角,私密的空间,寂静的角落,他们能听得清对方的心跳。

“女孩子来这儿干什么?我看你就是欠管教!”男人嗓门挺高,王一博定下心来,听着语气,应当是位尽职的兄长。

女孩子委屈的顿了顿足:“我都听到了,那丫头缠着你带她来,你二话不说就同意,怎么,能带表妹就不能带亲妹子?”

男人被戳穿了,颇恼羞成怒:“你还有脸说,半路截胡,非不让她来,你怎么这么霸道!”



 

男人气冲冲的进了里间,女孩子也便跟着去了,王肖二人便没能听见下面的对话。

呼,屏障撤了,肖战揉了揉脸,又碰了碰自己嘴唇:“好险……”好在没人注意到他们,他又活络了心思:“亲妹子还能吃亲哥哥的醋呢,有意思,你要是我亲弟弟,我也天天管你,哪儿都不让你去!“

王一博可来劲了:“现在也可以管啊,亲老婆,管的更名正言顺!“

“叫我什么呢?”肖老师板起脸来。

“老……师……”王一博故意拖长声做了个鬼脸,肖战分明看到他用嘴做了个“老婆”的口型,真是皮欠皮欠的。



 

他俩偷偷溜进去,并不想引起过多注意。就是来瞧瞧热闹,玩一玩而已,被人发现了还得应酬,王一博大略扫了一眼,认识的人还真有那么几个。

“一无所有”嚎完了,打碟的飞速换了下一首,这首更加格格不入,竟然是“走西口”,王一博扶额,小铁啊小铁,这么搞下去,十个迪厅也让你搞垮了。

开着迪厅不蹦迪,净搞些苦大仇深的乡土民歌,让人很想砸开他的脑壳看看里面有什么。

“我就说吧,白天迪厅变舞厅,让人家男男女女在这儿跳慢摇,晚上更可笑,一嗓子我曾经问个不休,谁也待不住。”

肖战好奇道:“那怎么今天人还不少。”

“今天免费,”王一博偷偷的笑:“本来给他出这个主意是让他好好积攒点客人的,我看这伙人以后都不会来了。”



 

这家迪厅依然保留着奇丑无比的装潢,在舞池内挥舞着手臂乱来的更是什么人都有,男的蝙蝠衫蛤蟆镜阔腿裤,女的则格子裙包臀裙,因为天儿冷,裙子下面清一色的是黑色健美裤套秋裤,大部分蹬着厚底鞋,显得腿又短又壮。

当然他们自我感觉良好,在“哥哥你走西口”的怪腔怪调中摇着,享受着免费的晚宴。



 

舞池四周摆着些靠背椅,肖战坐下来,情不自禁的伸伸胳膊伸伸腿儿,王一博搂着他腰动了动:“你也想跳啊,我教你呗,我去跟打碟的说一声,放首正常的。”

“等等等等……”肖战不好意思了:“我不跳,也不要学,我看看就好了。”从小到大,他都没尝试过演一出什么文艺节目,他可放不开。

王一博刚想再劝,就被人拎出来了:“哟哟哟,后面那是谁啊,王一博,来了还不上来!”

小铁这个骚包,脑袋不好使,眼神倒挺好,场子里有几个认识王一博的纷纷探头探脑的查看,不认识的也鼓噪起来,以为是什么大咖。

这下躲也躲不过去了,王一博低声道“我去打发了这些人就过来,你等我”,肖战乖乖点头,没有王一博带着,他是哪儿都不会去的。



 

当下,黑色皮衣没走台阶,按了舞台的沿儿一个鹞子翻身,利利索索的立在台中,小铁举着话筒“哇”了一声,介绍道:“这是我这儿的台柱子,大家给点掌声啊!”

他记得有一次王一博过来玩,起初只有两三个人懒懒的在舞池中挪,被换了首动感的音乐,场子就热起来了。也不见王一博怎么扭,他幅度很小的做几个动作,就帅气冲天,墨镜一戴,俨然舞台之王。

那是“小铁迪斯科”生意最好的一天,也不知怎么的,就聚拢了三十来号人,嗨翻于夏天的尾巴。

“你妈的少扯淡了,你少嚎两嗓子放点儿正经歌行不行?”王一博抢过话筒,揭短不留情面,全场哄笑。

肖战笑嘻嘻的托着腮张望,他是不是疯了,为什么会觉得王一博骂脏话也很帅?



 

打碟的已习惯了老板的审美,王一博拯救了他的耳朵,忙不迭的抽了一张荷兰的士高,劲爆舞曲快节奏的打着鼓点,听不听得懂英文不要紧,这终于是家正常的迪斯科舞厅了。

“我今儿不跟你闹了啊,带了朋友过来,先走了。”王一博撤了话筒,低声跟小铁告辞。

“别别别!”小铁花样挺多,看场边钱哥也在:“老钱,你说说他,让他给我跳一个呗,我这儿难得这么多人。”

钱哥正跟人拼酒呢,大着舌头:“博……哥,你别老顾着你那肖……美人,给咱来一段儿助助兴!”

王一博算是服了,这家伙一喝酒就晕菜,好在周围的人都认为他说的是“小美人”,而不去深究“肖美人”究竟是谁。

没办法,为了堵住钱哥和小铁的嘴,他取了打碟那儿备着的墨镜,打了个响指,“monica”欢快的响彻全场。



 

迪斯科有什么套路呢,随便跳罢了,随着音乐强烈而急剧的节奏即兴地做出不同的身体动作,王一博只不过微微顶跨,潇洒旋转,就跳出了迪斯科的精髓,自由奔放,无拘无束。到了副歌部分,已不需要太复杂的动作,全场高举双手疯狂跳着。

“Thanks,thanks,thanks,thanks,Monica!

谁能代替你地位!”



 

一曲终了,王一博拍了拍小铁的肩:“哥们儿尽力了啊,你多想想大伙儿喜欢什么,你这迪厅就能开好了。”

小铁自然满意,拉过王一博在角落里耳语:“我也不差啊,这不替你照顾你朋友,好吃好喝好招待呢。”

王一博一愣,小铁鸡贼一笑:“是红衣服那哥们儿吧,我看他也在后面蹦跶呢,给他弄了瓶好酒助助兴,你都没喝过,洋鬼子的酒呢。”

“我操!”王一博狠狠杵了他一拳:“你他妈浑蛋!”

小铁委委屈屈,拽过钱哥一通抱怨,钱哥并没真醉,听了几句酒都吓醒了:“你给肖……你给他喝洋酒?”

“好东西呀,不是一博带来的我还不给喝呢。”

钱哥白眼翻到了天上,转头就走,嘴里嘟囔着:“十点钟不回去他妈要报警,要是喝的醉醺醺的回去呢,他妈得拿菜刀吧?”



 

王一博前脚刚走到肖战面前,钱哥也就到了,肖战拎着个圆圆的酒瓶子在眼前晃,笑得很是荡漾。

他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瓶子呢,波波的朋友说这个很好喝……

是饮料吗?

他捧着喝了一小口,都说啤酒像马尿,白酒很辣,这个也有点呛,又带点甜,是汽水吗?

王一博跳的可真好看啊,大家都在那儿疯,也没人注意他,嗯,就这样,先伸左手,再伸右手,前进……后退……扭扭腰扭扭屁//股转一个圈。嗨,挺简单的嘛,他一激动,又抱着酒瓶子干了两口。



 

王一博夺过他的瓶子,觑着眼瞧了瞧,三分之一没了。他在肖战眼前晃晃手:“老师……你还好吗?”

钱哥拖过他胳膊肘:“咋整,快送人回家吧,可别发生大年初一报警事件。”

王一博心道也是,就不该带这么单纯的人过来,光说让他在这儿等着,少说了一句不要喝陌生人给的东西,这不就中招了。正准备点头答应,肖战冲上来了,“啪”的一声打掉了钱哥放在王一博胳膊上的手。

“你谁呀,你别碰他!这我的!”

钱哥的嘴能盛下一个鸡蛋,什么情况,这是醉了啊!他哆哆嗦嗦的放下肉爪,问这只醉鬼:“咋就是你的了?”

肖战点点下巴,一板一眼,像打着节奏一样:“说……好了的,只能……我给波波洗澡,只有……我能亲他……你,不能,也不许摸他!”



 

钱哥噗一声差点把肚里黄汤喷出来,瞟了一眼面如锅底的王一博,那意思是,你俩玩挺大啊,还说不为了上床,看样子是啥都干过了,牛逼!

肖美人喝醉了,钱哥还想套套话呢,促狭道:“你给他洗澡了啊,有啥证据啊,说不出来我现在就把他拐走。”

肖战呆着脸想了一会儿,不知哪来的怪力将王一博翻了个个儿,指着他背上一点:“这儿,有个痣,就我知道,你,不能拐走他。”

醒酒神器就是肖美人啊,钱哥抱着肚子笑得快背过气去了,王一博冲他的肥屁股踢了一脚:“笑屁啊!你想没想过,不能把他送回去,只要胡说一句,全露馅!”



 

一句话,钱哥也不得不严肃起来了。确实,谁能料到平素从不多言的肖战,喝了酒就变了另外一个人,俩人想辙这会儿功夫,肖战已经闹出了一堆小乱子,原地跳着他以为的迪斯科,还唱歌呢。

“海风你轻轻的吹,海浪你轻轻的摇……”

王一博一走,迪厅又开始放奇奇怪怪的歌,这首肖战好像很喜欢,很快就学会了,仔细听听,温柔的曲调如温柔的海风,被他温柔的哼出调来。

他抱着王一博的脊背,陷入某种情绪中,时而兴奋时而忧郁。



 

“钱哥,你替我去肖家走一趟吧,甭管撒什么谎,先把今晚上糊弄过去,明天一早我就把人送回去。要我自己去,年轻人压不住阵,老太太准保来找人。”

胖子还是很仗义的,咬了咬牙:“行,我就不信老太太不卖我这个面子,你们去哪儿?”

落城是有几家招待所的,北方商厦旁边还有家不错的宾馆,开业没多长时间,都能混一夜。王一博想了想:“我得提防着他妈半夜来找人,宾馆不合适,他妈准得急眼,这边离学校五分钟摩托就到,我带他去我宿舍。”

“成,我要糊弄过去了就不来找你了,要糊弄不过去,我去你宿舍说一声,你赶紧的,想办法让他酒醒。”



 

王一博搭着肖战肩膀穿过人群往外走,迎面碰上了个姑娘,那女的状似惊讶:“哎呀,是肖老师?”

这是孙凌云了,她今天跟着亲哥孙凌霄一道来的,百无聊赖的闲晃,发现了个熟悉的身影。肖战依旧是很亮眼的,以往是因为人品俊秀模样出众,今天则因一身红衣更为打眼。这些款式,便是郑州也是没有的,倒像是南方货。红色……

似乎刚进门时,有一对野鸳鸯在门后边儿搂着亲嘴儿,皮衣盖着看不清脸,只瞥到一角鲜艳,她自也没多在意。这会儿一想,越琢磨越觉得奇怪。自打她注意到肖战与王一博常厮混一处后,就老盯着这俩人,盯了挺久,什么也没发现。王一博不常来上课,若是来,便是与肖战坐一处,但人家俩男人,就算勾肩搭背或是一同出行,又有什么奇怪的了?

王一博根本搞不清班上有谁,半路杀出个孙凌云,他冷冷道:“你谁呀?”

醉的东倒西歪的肖战觉得好玩,模仿着王一博的口气也来了一句:“你谁呀?”

孙凌云勃然大怒。



 

这只醉鬼被王一博背着回了宿舍,过年放假除了看门大爷,平房里没人也没火,连电都没有,冷的要死。还好看门大爷是自己人,平时因为借车子礼尚往来没少收王一博好处,这会儿给他俩提了一暖壶热水,送了蜡烛和火柴。

“这不是……”大爷认识肖战,他俩关系好,肖战自然来过宿舍,不过因为避嫌,没怎么多待。

“您就当不知道。”王一博没多解释,掏了五块钱给大爷当封口费。



 

他怕肖战冷,给他脱了大衣和鞋子躺自己床上,棉被一裹捂得严严实实。自己收拾了一下房间,男生宿舍的特点就是脏乱差,肖战睡在这儿着实委屈了。

待一切就绪,估摸着钱哥那头应该顺利过关,便拧了毛巾来给人擦脸。肖战平躺着,但两只眼睛一瞬不瞬的瞧着墙壁那头。

平时被子堵着没人注意,一挪开,便能看到一张小画贴在墙上,正是肖战的手笔,一个男孩子骑着车带着另一个,初相识的记忆,西厢记结缘,话本子和破二八架起他们之间的桥梁,两人越陷越深,直到此时。



 

擦了脸和手,等王一博再回来,又吓了一跳,肖战一条光溜溜的手臂伸出来对他招了招,“波波,快来陪我睡觉。”

里衣、红毛衣、秋裤、长裤和袜子扔了一地,显然这家伙还没醒酒,但他又能认人。王一博探手进去摸了摸,嗬,一件都没剩,定睛一看,内裤夹在长裤里头,可不是光葫芦一个。

这可真犯愁了,王一博没信心和这么个漂亮人儿躺在一个被窝里,这人醉了之后理智全无,勾魂之术升级何止一等。

肖战见他不理,被子一掀坐了起来,王一博赶紧给他拢住:“我的祖宗,这屋里这么冷,你干什么?”


【这里省略一大堆】


完整的扔评论区啦,没有了就去vb

一个不小心就写了八千五……哭泣……


我好像很久没有搞无奖问答了:肖老师喝醉了吗?

 





感谢 @果味VC鱼  @茉莉庄园199907  @海玲  @X. 

 


精分与小透明

【博君一肖】雪国往事 壹

贵族啵x贫穷赞

伪童话架空向

甜虐不定


我若失去你,泯然众人矣。


章一·一路向南


那是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在遥远的东方有这么一个国家,常年被皑皑白雪覆盖,一眼望去看不到第二种颜色,得名雪国。


这里的国土一分为二,南边勉强有一年四季,到了夏季冰雪消融,地里能长出鲜果蔬菜,城中是贵族区,这里的孩子都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将来都是要承袭家里的公爵位,伯爵位的,自小养尊处优,富饶奢靡。


都说投胎是门技术活儿,肖战就属于技术不好,投在了赤贫的北边。


这里的天仿佛就没晴过,从肖战记事起就只有没日没夜的苦役,南城派来驻守的长官就是...

贵族啵x贫穷赞

伪童话架空向

甜虐不定



我若失去你,泯然众人矣。



章一·一路向南


那是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在遥远的东方有这么一个国家,常年被皑皑白雪覆盖,一眼望去看不到第二种颜色,得名雪国。


这里的国土一分为二,南边勉强有一年四季,到了夏季冰雪消融,地里能长出鲜果蔬菜,城中是贵族区,这里的孩子都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将来都是要承袭家里的公爵位,伯爵位的,自小养尊处优,富饶奢靡。



都说投胎是门技术活儿,肖战就属于技术不好,投在了赤贫的北边。


这里的天仿佛就没晴过,从肖战记事起就只有没日没夜的苦役,南城派来驻守的长官就是神,没有人敢违抗神的命令。他们辛辛苦苦一年,地里长出的稻米,土豆和玉米都要交上去,南城会发给他们一种黑色的饼干,说是营养价值很高,对身体很有好处,但是只有听话的人才能得到恩赐的食物,不听话的,干活偷懒的只能饿着。


饶是如此,也从没有人想过要反抗,他们世世代代都是这么过来的。


北边的人生而有罪,只有不断的劳作可以洗刷身上的罪孽,死后才有机会升上天国,下辈子才有机会生在富人区,享受美好的生活。


神这样告诉他们。


于是大家把希望都寄托在来世,靠着这点虚无缥缈的信念拼了命的想要活下去,神说了,被神杀死的人死后上不了天堂,只能永永远远重复这样被奴役的日子。




更何况也不是全然没有改变命运的机会。


北边每10年都有一次选拔。这是一生只有一次的机会,每隔10年在他们这样的贫民区都会挑10个最漂亮的送上去评比,每一轮都会刷掉几个人,能撑到最后一轮的寥寥无几,听说只有100个人最终能被送到南边去。


肖战犹记得他们同村的一个姐姐曾经有幸被送到南边去,回来时穿的是一身纯白的衣服,那料子他见都没见过,软得像天上的云朵一样,姐姐还带回好多南边的稀罕物,面包,牛奶,葡萄,洗澡用的肥皂,还有香水。


姐姐很喜欢他,见他咽口水,特意给他掰了一小块面包,肖战到现在都还记得小面包的味道。


香的,甜的,软的。比他们吃的黑饼好吃一万倍。





“今年的货色真不怎么样,也不知道能挑出几个。”


“能挑几个是几个吧。”


“叫什么名字?”


“林阳。”


“交钱,到那边帐子去,下一个。”


“谢谢,谢谢。”


面试官不耐烦的啐了一口。

“别磨磨蹭蹭的,动作快点!”


肖战捏着零零整整的一堆票子忐忑地排在后面。


这2块钱是他这么多年省吃俭用攒下来的,抵得上他们家3个月的生活费。他本来不该这么奢侈,可他是北六区长得最好看的一个,16岁开始就不知道有多少人宁愿倒贴也想和他结婚,最夸张的一次有姑娘出了50块钱,只要肖战点头,他起码能过上好几年衣食无忧的日子。


可他想搏一搏,到南边去过好日子。


“叫什么名字?”


“肖战。”


“头抬起来。”


肖战深深吸了口气,怯生生地抬起头,面试官一愣,沉默了足足好几秒种,吓得肖战紧紧攥着衣角,生怕做错什么事得罪了他。

“别紧张,这只是第一轮,你这种条件很好过的。”


面试官说着给他撕了张票,轻佻地摸了一把他细瘦的手腕。

“进去吧,我请你的。”


“谢谢,真的是太感谢您了!”


肖战进帐子前似乎隐约听到那个面试官嗤笑一声。

“傻东西,真以为到那边能鲤鱼跃龙门呢。”


什么鲤鱼,什么龙门?肖战从没读过书,什么都不懂,懵懵懂懂上了车,车里挤着十几个跟他一样的人,一个个战战兢兢,生怕自己被刷下来。车子每到一个北大区就会停下来,然后过来10几个长官挑人,通常只有2句话。

“扔回去。”


或者是。

“通过。”


肖战无疑是幸运的,他长得确实好,恰好对上了长官们的胃口,跟着卡车一路向南,第一次见到了北六区以外的风景,长官说了,想要入境还得办绿卡,得打疫苗,像他们这种下等人身上不知道有什么细菌,要是到那边传染了大家全都得赔命。


长官们对他们可没什么客气的,把他们的衣服剥光了扔到一个大消毒池子里,像对待一只猪,一只狗,命令他们把身上的细菌洗干净。




他们一直是这样,他们从来都是这样。


可他们面对南边来的人又是完完全全另外一副嘴脸。

“爵爷,这是今年最好的一批,还没有人来挑过,您过过眼。”


屋子里10个人大气儿都不敢喘一声,生怕叫尊贵的公爷厌恶,要被遣返回那个又脏,又穷的家乡。



肖战从没见过这么有气派的人。穿一身笔挺的礼服,脚上的皮鞋擦的一尘不染,踩在地上发出“哒哒”的脆响,“哒哒”声不急不缓地巡视,良久终于在他面前停了下来。


王一博如白玉一样的手恩赐般的指向了肖战。

“我要他。”




(灵感源:雪国列车,应该是宠向,非强制。老规矩,如果第一章热度不够就不开这个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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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来 第二十一章 带你私奔





第二十一章 带你私奔






一九八七整整一年,王一博没有回家,王母娘娘是绝对不会在与子女的斗争中低头的,离过年还有一个月,出人意料的,他那任事不理的父亲来了一趟落城。

这位年少时做过少爷,一辈子郁郁不得志的服装厂前任厂长,并没有在陌生的落城束手束脚。起初一两天在宿舍没堵到儿子,他便悠闲自得的住了一家招待所,白天走街串巷四处逛逛,享受难得的自由时光。

说不清他是来找儿子还是来旅游的,王一博在校门口看到老头时,似乎在他眼里觉出了一丝失落。

“你妈让我来看看你,”王父静静的打量着儿子,以及与儿子有说有笑的走在一起的另一个男孩子,说是男孩子,...





第二十一章 带你私奔





 

一九八七整整一年,王一博没有回家,王母娘娘是绝对不会在与子女的斗争中低头的,离过年还有一个月,出人意料的,他那任事不理的父亲来了一趟落城。

这位年少时做过少爷,一辈子郁郁不得志的服装厂前任厂长,并没有在陌生的落城束手束脚。起初一两天在宿舍没堵到儿子,他便悠闲自得的住了一家招待所,白天走街串巷四处逛逛,享受难得的自由时光。

说不清他是来找儿子还是来旅游的,王一博在校门口看到老头时,似乎在他眼里觉出了一丝失落。

“你妈让我来看看你,”王父静静的打量着儿子,以及与儿子有说有笑的走在一起的另一个男孩子,说是男孩子,因为他实在是很俊。王父在外上过学,曾经也是穿洋呢大衣提皮包的时髦男人,审美尚在,那男孩子穿了件很打眼的白色毛衣,外面套了深棕色长大衣,没系扣,显得温柔而潇洒,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他。因着八七年是冷冬,到了八八年并不算很冷。但两位年轻人一走出教室,他便看到自己儿子将手里拎着的一条灰色毛围巾围在那男孩子脖子上,还柔柔的打了个结。



 

哈,王一博这臭小子在家拽的像谁都欠他钱,对朋友倒掏心掏肺。王一博冷不防看到父亲,张大了嘴,紧走几步立正站好:“爸,你怎么来了?”

这下肖战都紧张起来,王一博家里有什么人他是清楚的,只不过家庭关系不算亲密,他极少听王一博说些父母的事,只知那两口子感情不算好,对儿子也马马虎虎。先入为主的,他对王一博父母的印象也就七八十分,待看到王父的面相时,他惊到了。

这完全就是成熟睿智版的王一博啊,长得也太像了,没那么有攻击性,儒雅多些,如果不透露身份,他看起来就像是某个高等学府的资深教授。

肖战肃然,见王父眼光投向他,赶紧鞠躬问好:“叔叔好,我是一博的……”

“是我的统计学老师,肖老师,”王一博抢着开口,那意思好像是,不用鞠躬,这年头,都是家长对老师低头,虽然他知道,肖战把自己放在小辈的位置上。

轮到王父讶异了,他回了一礼,一手伸出,另一手托住肘弯:“老师您好,一博在这边人生地不熟的,我和他母亲都很担心,有老师照顾,真是太感谢了。”



 

语出真心,王父一直觉得电大说不定就是混日子,在宣城王一博尚不服管教,在外早就学坏了吧。当他看到儿子身边来往的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而是一位气质高贵、面相可亲的老师,一下子就放下心来。

肖战被夸奖了,闹了个手忙脚乱,他哪里当得起呀,照顾是照顾了,却不是以老师的身份,而是以“配偶”的自觉。王一博这两天没回宿舍,都是在十点左右母亲睡了后被他偷偷领回房间的,宿舍土暖气烧的太差了,时有时无,他怕王一博生病,谎称自己冷,把家里火烧的旺旺的,疼他的小狗狗呢。

其实,也不知道是谁更疼谁,王一博比他要抗冻,这屋里温暖四溢,如春般和煦,王一博只穿了背心躺在被子里,脸蛋红扑扑的,偷着招呼他:“老师,我替你把被窝暖热啦,快上来。”

肖战出去倒了一趟水,手脚便有些凉,王一博把他护到身边,将他曲起的膝盖搬上来,替他揉着关节、小腿和脚掌。肖战天生气血虚,夏天怕热冬天畏寒,搓了一会儿也不见效果,王一博干脆把他的大冰脚揣在自己小肚子上,嘻嘻一笑:“看我像不像武林高手,给你输送内力。”



 

暖融融的被子,暖融融的爱情,过得一会儿便浑身发热。肖战窝在王一博怀里,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小话,说一年又快过完了,要不要回家去看看。

王一博沉吟道:“我年前回家一趟,没两天就回来了。”

“不在家过年?你爸妈得想你了呢。”

“他们才不想我,在家我也待不住,而且……”王一博顿了顿,低下头,在肖战的眼睛上亲了亲,每一根睫毛刷着他的嘴唇,令他不自觉漾开笑意:“我舍不得你。”

虽然每一天都要黏在一起说无数句情话,肖战仍是为此刻的真情流露而动容,他越发的靠近了王一博,软发蹭在心口窝,小手于劲瘦的腰身来回来去的抚摸:“就半个月你也舍不得?那你以后要是一两年见不到我,怎么办?”

王一博“切”了一声,大掌惩罚的落在他屁股上:“不着调,胡说是吧,我为什么要一两年不见你,一天不见我就想的要死,一两年,你也不怕我憋死!”



 

到底是年轻人,不用怎么撩拨,挨挨擦擦一番就有了感觉。肖战在这方面是不肯亏了王一博的,相处这么久了不用扭捏,手悄悄伸下去,却被按住了。

“没事,一会儿就好了,想跟你说说话。”

肖战扁扁嘴:“是不是我做的不好,你不舒服?”

王一博叹了口气,将人紧紧的搂在胸前,紧紧的:“我的老师什么都好,就是喜欢胡思乱想……我是不想让你下地了,多冷。”

若是用手,不免弄的一片狼藉还得收拾洗涮,若是用嘴,怎么不得漱口,王一博不敢出去,事事要麻烦肖战。他在肖老师光洁的额头上弹了个脑门儿:“你相信吗,其实我只要这样和你在一起,就很知足了,不一定非要那样……说出来我自己都不相信,王一博也能这么纯情?”

好嘛,某人越变越纯情,自己则越来越放荡,肖战咬着唇:“呵,那我不信,有本事一个月别跟我做。”

王一博嘿嘿的笑了:“比纯情,那我赢了,我一直就没有跟你做哎。”

肖战一双眼睛本来就大,这会儿更是睁得老大,一瞬不瞬的盯着王一博,问他到底什么意思。狗崽子守口如瓶,就是不说。

“你说不说,不说挠你脚心了。”

王一博身上没什么痒痒肉,不像他浑身都是漏洞。俩人憋着声儿打闹了一阵,竟出了汗,王一博一把将胡闹的家伙按在身下:“告诉你也行,就是男的和男的也能做全套,用……这儿。”

他不怀好意的手衬在人身下,指了指内裤包住的饱满之地:“吓着了吧,好了好了,我不要的,会疼呢……”



 

肖战闷闷的躺在那儿,试图想明白一些事儿。比如王一博为什么这么能忍,一直没有跟他做最后一步,比如王一博为什么舍不得他,是真的打算永远跟他在一起了吗,还有,就算他们在一起,王一博安于一直待在落城吗,不想去别的地方闯闯吗?

王一博……王一博……想来想去,思绪总是停在这个人身上,有些事情,他不敢问,怕得到相反的答案。但王一博总是不经意间用实际行动告诉他,这场恋爱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认真而已。



 

肖战恭谨的与王父握手,连说其实不算是老师,就是同学,王一博严肃的打断他:“说什么呢,老师就是老师,爸,你等一下,我跟老师说几句话就带你去吃饭。”

肖战立在校门一角,推他赶紧去招呼父亲,自己这边没什么可担心的。

王一博偷着勾了勾他的指尖:“下午我就不来上课了,带我爸去买点东西,今晚自己睡,怕不怕冷?”

腻歪,真的太腻歪了,肖战自觉就要变成只会喝奶的宝宝,装作不耐烦:“哎呀王一博,你怎么这么碎嘴,我看你老了一定惹人讨厌嘞!快走快走,你不在我自己睡还宽敞呢。”

他说完就红了脸,毕竟是在外头,把“自己睡还是一起睡”这种话题挂在嘴边的他才是真正的腻歪。

还当什么老师,老师都这样,早就礼崩乐坏,无可救药。



 

肖战转了个弯,看王一博和父亲慢慢走远,不自觉的有些忧伤。他总是这样,于喜悦中惆怅,于幸福的顶点乐极生悲,他也不想这样,然而总产生一种抓不住当下的感觉。可能是母亲唠叨让他相亲愈加频繁,可能是撒谎的次数成倍增长,可能是见到了仍然惦记孩子的父亲心中有愧,亦有可能是八八年的他就二十七岁了,他的小狗狗只有二十一……

一切的一切,都源于他太爱王一博了。

爱情固然令人盲目,却也令人清醒。他暗忖,他是在飞蛾扑火、就算撞了南墙也不回头,他早就知道等着他的是什么,哪怕是要他粉身碎骨,他也放不下这份爱情。

求求老天让时间走快一些吧,真想跨越到几十年后看看,他与他的爱人能否共白首。

求求老天让时间走慢一些吧,每长一岁,他身上便又压上了一座大山。有一次话赶话,他脱口而出,“我没有喜欢的人就一辈子不结婚,自己过挺好”,母亲三天没跟他说话,眼神冷的像能杀死人的刀子。



 

王一博陪了父亲两天,给了些自己的积蓄,也给全家人购置了年货,送父亲上了长途客车。

“真不回去过年了?”

“你还不知道我妈那脾气,一见就吵,有我姐陪你们挺好,我姐不是说对象了,你们一家四口过吧,我别回去添乱了。”

王一博从小就特有主意,以前跟个泥猴似的到处钻营,来落城待了两年倒是混出了点名堂,王父观察中发现,儿子衣着体面,谈吐进退有度,跟上等人说场面话,跟底层的也能接地气,是个能干的小伙子。他不愿勉强儿子,年轻时未能实现的海阔天空的愿望,就交给儿子吧。

王父挥挥手上了客车,让王一博回去,但儿子非常体贴的把他行李放好,抽了五块钱给司机:“那是我爸,劳烦您千万别半路停车,老头找不着家,您务必开到宣城。”

司机满口答应,一定会照顾。其实若非特殊天气,也不会紧急停车。

他始终记得被抛在半路,雪地里走了好几个小时的遭遇,那时是肖老师拯救了他。

“得了儿子,回吧,你爸又不是小孩子了,你还担心被拐卖啊。”

父子二人一人车上一人车下以眼神示意着告别,王一博突然想到,在乡下跟奶娘长大的五年,虽说一直认为是奶娘的儿子,他也有印象,隔段时间就有个男人来给他送东西。

那是他的父亲。在他回了宣城闹脾气不认父母的时候,王母娘娘成日骂他讨债鬼,而父亲经常一句话不说,坐在他身边。

车开走了,王一博不自禁的追了几步,父亲当然没看到他渴盼的眼神。他想着,下一次,如果父亲再来,他会带肖战正式的拜见。

他不仅是我的老师,也是我想要共度一生的人,你会同意吗?



 

就在欢喜与忧虑中,一九八八年的农历新年来临了。肖战自要陪着母亲包饺子守岁,王一博虽不能与爱人一起过年,却也不寂寞,他有了另一个根据地“有钱录像厅”,宿舍待不住,他就跟单身汉钱哥混在一起。

大年初一一大早,观音街小巷的木门就被敲响了。

“阿姨,新年快乐!”王一博喜气洋洋的提着大盒小盒,肖妈妈笑逐颜开:“来就来,阿姨能不给你煮饺子吗,还带这么多东西!”

礼物倒是其次,是肖家这平凡人家,亲戚多不在落城,乡下人抠搜,过年都是不登门的。多少年,肖妈妈都习惯了门庭冷落,陡然来个客人,脸上倍儿有光。

哟,后面还跟了个满脸堆笑的陌生男人,是个面善的胖子,蹬着亮锃锃的大头皮鞋,很有钱的样子。

“阿姨,这是我钱哥,肖老师也认识的,我们一块儿来给您和老师拜年,顺便蹭您一碗饺子!”

钱哥受了重托,极会来事,做生意的嘛,天花乱坠的吹,说从没见过肖老师这么玉树临风又有修养的老师,不愧是落城的骄傲,又说您养出这么好的儿子,得多自豪啊……句句打在肖妈妈的心坎上,唬的肖妈妈煮了两碗饺子,端了饺子汤,扎煞着手不知道还能做点啥,会不会冷落了客人。



 

因着潘金莲一事,肖战再没去过有钱录像厅,搞不懂王一博这一出是啥意思,不过他一向对男孩子信任,配合着演戏,坐在旁边招呼着钱哥吃饺子。

“妈,这是一博录像厅的老板,人可好了,都是自己人。”

钱哥吃的是真香,东北也好这一口呢,自打老家父母去世,他可有些年没吃过这么对胃的饺子,舌头都香掉了还不忘圆场呢:“肖老师太客气了,什么老板,没有一博,我那录像厅早开不下去了,患难之交,都是过命兄弟,一博在我这儿,那是比亲弟弟还亲,我赚一百就有他五十!”

肖妈妈没见过啥有钱人,愣愣的听着,边听边羡慕。王一博可真是个好样的,刚来落城时成天东跑西颠,她嘴上不说,觉得是不务正业,这过了没两年,王一博已经赚了好些钱,听儿子说老去郑州进货、见大世面,通身气派都不一样了。好在人不忘本,对他老师好的没话说,总是带东西过来,肖战的衣柜满的塞不下能瞒过她?眼见儿子吃的穿的越来越好,她是乐见其成的,她一直记得,王一博在这儿落脚吃饭,虽说给了饭钱,不也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她悄悄瞥了一眼炉台旁边列着的几大盒子礼物,价值不菲,看着还有女人用的擦脸油呢,这些孩子可真懂事,还想着她一个老婆子。



 

日常只有两个人的肖家,多了个贫嘴钱哥和捧哏王一博,就如多了十个人一样热闹。肖妈妈不擅长聊天,说了几句就闭了嘴,微笑着望着平时她认为内向的儿子脸上焕发出夺目的光彩。

其实王一博平时也来,如若肖妈妈在家,肖战就怕母亲看出问题,多少有点避嫌,点到为止。今儿个不同,钱哥在呢,一下子冲淡了暧昧气氛,三个人边吃边聊,好不痛快。

“阿姨,我们一会儿还能蹭个中午饭不?”钱哥搓搓手,笑成一朵花:“您手艺真好,我爹娘去得早,我是好些年没吃过一顿囫囵饭了,都是凑合。”

当家主妇最是需要被人认可价值,肖妈妈激动的手揉着围裙:“成,不是我自夸,我是食堂帮手的,多少能来两下子,钱老板就留着吃中午饭,我多做几个菜。”

“哟,阿姨,您这可使不得,什么钱老板,叫我小钱就行,”钱哥特真诚,真诚的揩了揩眼角:“看见您就像看见了我娘,我是真羡慕肖老师……”



 

肖战冲王一博眨眨眼睛,那意思是你们到底搞什么鬼,王一博也在心里打鼓呢,钱哥啊,你这演技未免太好了,超水平发挥。

实则除夕夜俩爷们喝了点小酒,吐了真心话。钱哥说他是被女人甩了的,不想搁东北待着了,就出来了,说王一博还年轻,得找个好对象。

“哥,我跟你交个底,”王一博抿了口白的:“我心里头有人了……”

钱哥一拍桌子:“靠,兄弟,你他妈的太不给哥面儿了!”

王一博连走了三个,杯底亮给钱哥:“你听我说,不是我藏着掖着,实在是不敢说,说了,没准你一下离我远远儿的,录像厅算没我这一号人!那本来不要紧,我去别处赚钱也成,就是和哥处的久了,有感情了,这不心里头七上八下,且犯愁呢。”

钱哥也是性情中人,他对王一博是真好,当初承诺的兄弟店算是名副其实,该给的提成一毛不少,啧了一声:“把哥当外人了,大胆说,落城这么大地儿,兄弟这人才,天仙也配得上,要对方拿乔,哥出马,多少钱给你搞定!”

王一博肚里暗笑,脸上做出忧郁状:“我要的不多,想跟人过个年,这不人家里看的紧,我想不出辙呢,哥帮帮我?”



 

钱哥热心劲儿上来了:“你说,我是无有不从。闺女家家教严,咱咋办,把人被子一裹偷出来送你床上?”

“不是闺女。”

“嗯?”

“是……我老师。”

“王一博你牛逼啊!电大老师也能给你搞上手?老师不得比你大好多?不是有夫之妇吧?”

“哥,我意思是,不是女的,是我老师,男老师,你见过的,来过咱店里的那个。”

钱哥一杯酒洒在桌上,目瞪口呆:“潘金莲儿!”



 

钱哥不是笨人,前后联想了一番,啥也明白了。男的和男的搞对象,说实话他跑了好多地儿也没见过,譬如他和王一博好的可以睡一床,但说他俩互相有点啥,想想就膈应,他膈应王一博更得膈应。然而,如果对象是那位,老天爷,甭说还真有点儿能理解!

钱哥托着下巴颏儿回忆,就见过一面,他竟然印象挺深。那么个出挑的人儿,模样比女孩儿还俊俏,身段儿又美,但你又不觉得他女气,怎么说呢,尊贵劲儿,气韵不凡,男女通吃的艳,安能辨我是雄雌嘛,再多的他也形容不出啥。王一博看着钱哥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挑挑眉:“咋说,哥们儿喜欢男的,还是我老师,你不会跟我绝交吧?”

“靠,我跟你开店,又不跟你睡觉,你爱喜欢谁就喜欢谁,我管得着嘛我!”钱哥一口闷了残酒:“哥脑子不如你,你就说吧,要咋帮忙?”



 

中午饭热热闹闹的摆了一桌,都是家常菜,不论是钱哥还是王一博都吃的很香。家中无酒,直接拿了钱哥提来的杜康,肖妈妈还想阻拦呢,王一博先拦住了:“咱哥俩意思意思,老师那杯我替他。”

肖妈妈松了口气,暗叹王一博这孩子上道。

钱哥走了两个,胆儿肥了:“阿姨,晚上我那儿有点炮和花啥的,让肖老师跟我们一起去放呗,还有几个哥们儿都处的好,大伙儿烤烤肉什么的,我就开录像厅的,一边看电影一边吃,多好,老待在家里怪没趣儿的。”

王一博抠着手指等着肖妈妈的答复,摆好的圆桌下,肖战碰到了王一博的大腿,一下子就被人攥住了手。

冷汗直冒。



 

“他没怎么出去应酬过……”肖妈妈想着回绝的话。

王一博心头一沉,肖战却开口了:“妈,我想去看看,听着挺有意思。”

“你又干不了啥……”

“让老师去能让老师干活嘛,”王一博拍着胸脯:“老师负责吃和看就成,活儿都是我的,阿姨,我保证把人好好给您送回来。”

钱哥也是服,他算是知道王一博为啥喊他来了,若不是一个“有钱的外人”提议,恐怕肖妈妈上来就不给面子的回绝了,把人拐出去根本没戏。他昨儿也问过王一博,家里这么保守是不是还没上过手,王一博的回答挺出人意料。

“我又不是为了上床,他平时都没机会出来,我就想带他玩玩,开心开心。”

历次去郑州,王一博都想带着肖战一起,但不出意外的,他只能像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黄花大闺女,被母亲管着没有一点自由。

两人使出浑身解数,把气氛搞得热热闹闹,在肖家软磨硬泡到下午两点,才把肖战带出了门。



 

走出观音街,钱哥抚胸长叹:“这比拐黄花大闺女难多了,我说肖老师,我任务完成了,你俩抓紧时间,我看这样子,要是十点前回不去,你妈得报警。”

肖战一脸惊慌,王一博搭上了他肩膀:“钱哥知道咱俩的事儿啦。”肖战讪讪的,杵了王一博一下。

钱哥挥挥手:“晚上我去小铁那迪厅了,你俩愿意来就来,自己安排也行。”



 

“今天怎么啦,花这么大力气,又不是见不着?”肖战满脸晕红,实则他心跳的很快,就像与王一博私奔了一样。

男人笑而不语,过年不比平时,肖妈妈不会那么早睡,要约会实在困难,他耐不住寂寞,也怕肖战寂寞。

一台大家伙藏在街角,王一博推出来,是辆崭新的红黑色相间的suzuki摩托。

取了头盔扔给肖战,又将他的大衣严严实实的扣紧:“上来吧,要去好几个地方呢,害怕就抱紧我。”

车手很专业的打了火,疾驰而出的一瞬间,肖战因惯性撞在他冰冰凉凉的皮衣上,一下子双臂环紧了腰。

“要去哪儿?”肖战的声音被吹散在冬日凛冽的风中,好奇怪,不觉得冷,平生未有过的刺激。

“交给我!”微微伏下去的男人肩背宽阔,那一刻肖战觉得他真是最可靠的男人,他们一定能永不分离,就算穷途末路,也会悲壮的死在一起。






在vb上就发了一遍,再分享一下吧,白色老花毛衣,完完全全就是肖老师………棕色大衣我有刷到一款日系赞,那时还好嫩就不分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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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来 第十四章 西厢藏情郎





第十四章 西箱藏情郎






今儿个来肖家的,算是肖妈妈的工友和她的女儿,打着串门的旗号,其实是让俩孩子相看相看,能不能看对眼。

肖妈妈在南房做菜的时候,肖战便陪着阿姨和那位姑娘聊着,基本上是问十句答一句的节奏,能点头就不多话,能少说一个字绝不多说成两个字。

过不多时,肖妈妈开始上菜了,这工夫,想必工友看清了肖家的环境。关于这一点,肖妈妈是很自豪的,她去过工友家,那家平房就小小两间,却挤着五口人。人家能生养,两儿一女,儿子们小些,急需把女儿嫁出去,不然等再大些,儿子们也要娶媳妇了,这家里哪能住得下呢?

那女孩,肖妈妈蛮中意的,因为上要顺...





第十四章 西箱藏情郎





 

今儿个来肖家的,算是肖妈妈的工友和她的女儿,打着串门的旗号,其实是让俩孩子相看相看,能不能看对眼。

肖妈妈在南房做菜的时候,肖战便陪着阿姨和那位姑娘聊着,基本上是问十句答一句的节奏,能点头就不多话,能少说一个字绝不多说成两个字。

过不多时,肖妈妈开始上菜了,这工夫,想必工友看清了肖家的环境。关于这一点,肖妈妈是很自豪的,她去过工友家,那家平房就小小两间,却挤着五口人。人家能生养,两儿一女,儿子们小些,急需把女儿嫁出去,不然等再大些,儿子们也要娶媳妇了,这家里哪能住得下呢?

那女孩,肖妈妈蛮中意的,因为上要顺应父母,下要照顾弟弟,低眉顺眼的,是个能过日子的人。就是因为家里条件一般,父母又想靠女儿多换些大件,而迟迟找不到合适的。

这么一来,他们和肖家真的绝配,肖家有房有点积蓄,他们能达到目的,而肖妈妈喜欢老实的儿媳妇,他们女儿也能满足要求。



 

在这种默契下,两家见面了。

趁着肖妈妈不在屋里,那阿姨做了个包打听:“战战之前一个月多少工资呀?”

“五十。”

“哦……够花不?”

“我没什么花的,都给我妈。”

“那也是应当的,现在不还没成家么,成家了自然要给媳妇花,对不?”

肖战腼腆的笑了笑:“我听我妈的。”

“阿姨听你妈说,你现在念电大呢,出来当老师钱就多了吧,大概有多少你知道不?”

肖战摇摇头,那阿姨失望了闭上了嘴。



 

女孩子一眼一眼的抬起头看对面小口吃饭的俊秀青年,心里喜欢的不行,她挺可怜的,家里地方小,她都不能上大床睡,那得留给弟弟们,她就拉个帘子睡一张小小的木板搭起来的“床”,其实就是个小台子罢了。这肖家床好大,地儿宽敞,未来的“丈夫”模样俊俏,人看着温和有礼,一定能好好对她。她一直瞅着肖战,几乎到了失礼的程度,直到被母亲拽了衣角才不敢看了。

肖战吃的不多,几口便撂了筷子。

阿姨问:“战战吃的太少了吧?”

“天冷总头疼,不想吃。”

肖妈妈大惊,问儿子什么时候添的这个毛病,肖战便答好几年了一直这样,没大事,就是吃的少不长肉而已。他还补充道,夏天太热的时候也不想吃,习惯了。

女人们聊了一阵闲话,肖战趁着这功夫出去了三次,最后一次终于对母亲告假,说肚子疼,要去上厕所。



 

条件还行,孩子是好孩子,可是万事由妈做主,懦弱无能,似乎身体还不好,头疼脑热的不说,老跑厕所是不是肾虚?

肖战出去了,母女两个寒暄几句就要告辞。姑娘走在后头,听肖妈妈和母亲在前面嘀咕。

“丫头怎么说,喜欢我们战战不?”肖妈妈满以为能听到满意的回答,姑娘也在后面期待着母亲给个准话,谁知母亲滑不溜手,一点不松口,只道:“我们姑娘还小,不着急,你不是想让战战赶紧结婚,不如问问老张家闺女,二十四了正没头苍蝇乱转呢。”

肖妈妈内心大怒,那老张是个癞子头,他闺女貌丑如无盐,属于没人要的那种,能和自己家儿子匹配吗?



 

要说肖战今年周岁二十六还没着落,肖妈妈承认,自己需要担一大半责任。

她是土生土长的乡下姑娘,但长得漂亮,是十里八乡的大美人,家里兄弟多,母亲希望她嫁个城里有钱的,帮衬弟弟们娶媳妇。但女儿爱俏,她偏偏看上了肖战的父亲。

那是一个挺英俊的小子,一穷二白,配其他姑娘绰绰有余,自己爹娘却不满意,希望她给年纪大又有势力的做填房。她不乐意,跟着穷小子私奔了,好几年之后才大着肚子回了娘家。因为这,娘家一直不待见她,当没她这个人。

所以她好强的想要把自己日子过好,丈夫争气,进了二建做工人,工人阶级是领导阶级,地位多高啊。她幸福的生了个小子,拉扯孩子照料丈夫,没受过婆婆的气,没吃过妯娌的亏,她还和丈夫合计着,等孩子十岁之后,再要个闺女。

孩子不用太多,多了养着没质量,肖战父亲家里没什么人了,对这个也不太在意。

然而好景不长,肖战十五岁那年,丈夫因工伤去世,当时他们刚搬进二建为他们分的顶顶好的平房,丈夫托人打了全新的家具,还没享受几天,天就塌了。



 

当时刚恢复教育,肖战插班上了中学,她咬紧牙关,逼迫孩子努力读书。一个家不能没有顶门立户的男人,丈夫没了,那就靠儿子。她敏锐的察觉到,时代变了,国家开始重视教育,以后不再是泥腿子的天下,而是体体面面的知识分子的新世界。她盼着儿子有出息,一开始没着急婚嫁之事,想着念出书来,什么样的媳妇找不着,等肖战读完高中,进了二建做统计员,她才发现,身边适龄的姑娘都已经结婚了。

那时,她依然没有特别焦虑,统计员哪里是她的目标,她想让儿子做一名光荣的教师,受人尊敬,拿高工资吃饭,那几年,她督促着儿子考电大,不免疏忽了终身大事。

其实,她内心隐秘的觉得,她儿子是世界上最优秀的人才,哪个姑娘也配不上。这中间不是没人给肖战介绍过,她一看,这个长得一般,那个性情不佳,还有的家里条件不行,或是没什么文化,再看她自己儿子,简直无一处不出色。

也是肖战不开这一窍,若是中间能自己领回个姑娘,母亲说不定也就答允了,但他一直闷不吭声的、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中,两耳不闻窗外事,而作为母亲,能催促儿子,却不能“教导”他谈恋爱搞对象。

这便是寡母独子的问题所在了,别看嚷嚷着找媳妇,实际上,她们还是希望儿子心中最亲密的异性是自己。一天找不到对象,就意味着儿子一天是自己的,这种心思,十个寡母九个不承认,但十个有十个拥有这一特征。



 

但凡这种家庭,就算娶进来媳妇,面临的也是争男大战。争男人的钱,争男人的时间,争男人的宠爱,媳妇有苦说不出,因为那是丈夫的亲妈,是绝对不能割舍的存在。又是独子,绝对不能分家,否则一顶不孝的大帽子就要扣在头上。

肖战因为种种原因单身到了今天,而肖妈妈浑然不觉儿子没人要的症结在自己这里。



 

肖战和王一博正猫在小巷子对面,隐隐看到几个女人从巷子出来,拐到了观音街,肖妈妈就送到这儿,几人说些告辞的客套话,肖战抓着王一博的手,绕过公厕,从背阴处回了自己家。

“你快脱了衣裳裤子上床,把被子堆身上坐床角去。”

上床就上床,干嘛脱裤子,王一博睁大了眼“真脱啊”,肖战摆摆手道:“我从来不穿外头衣裳上床,多脏呀,都脱底下。”

他想着大冷天的,王一博肯定穿了秋衣秋裤,然而他没料到,王一博当着他的面拽下了裤子,露出两条光溜溜的大腿。

非礼勿视!肖战赶紧转过去,却也来不及发作了,肖妈妈从外面煤窖处走过,幸好没有往里面望,王一博被一把推到床上,肖老师机智的掩上了门,出去与肖妈妈说几句话。

王一博把自己埋在被子里杵在墙角,像个偷地雷的。薄薄的一堵墙,母子二人说话的声音非常清晰,王一博第一次有这样的体验,又刺激又……难受。



 

“咣!”似乎是脸盆被摔了一下子。

“妈,你怎么了?”

肖战其实是很聪明的一个人,既然他能装出怯懦的样子,就有他的目的,他大概知道母亲又一次铩羽而归,对方很显然没给她什么好话。作为孝子,他是有内疚的,弥补的方式便是更顺从更听话,将自己的叛逆严严实实的藏起来。

“她们家什么玩意,她那闺女,就是个初中学历,要不是看着模样不错又懂事,我也不会请她们上门!”

肖战拦住了母亲的话头:“妈,算了……我也没有介意什么。”

儿子这么好,肖妈妈心中一酸,声音低下来,摸了摸儿子的鬓角:“那姑娘你喜欢不,你喜欢,妈豁出去这张老脸再去说说……”她其实看出来女孩子对肖战印象不错,坏就坏在她那个妈身上。

“不喜欢,”肖战该果断的时候果断:“妈我一直想跟你说,我不想这么快结婚,还在念书呢,没空分心。”

“孩子话!”肖妈妈一面取了暖壶倒水一边恨铁不成钢:“你又不是十六,二十六的人了,你看看,像你这么大的都当爹了……”她站在脸盆架子那儿洗脸,水花拍在脸上,话语便有些模糊不清,肖战却听得熟了,还是那几句老生常谈:“就因为你爸走得早,他们都看不起咱孤儿寡母,战战啊,你好好的学,等当了老师,扬眉吐气给他们看!”



 

肖战自有一套对付母亲的法子,俏皮道:“你看我像二十六的不?”

肖妈妈正擦脸,看儿子高高大大、清清朗朗的立在灯下,活泼泼的又红润润的脸孔不知比吃饭时生动多少。这孩子像她,遗传了她的大环眼、樱桃口,高挺的鼻梁和出挑的身高又像他爸,真是再没有更英俊的男孩子了。肖妈妈开怀的笑了:“不像,还是个小孩子呢。”

“是吧?那着什么急呀,我还年轻呢!妈妈你想那么快当奶奶么,都老了。”肖战平时都是喊“妈”,偶尔撒娇的时候喊一声“妈妈”,总能戳到母亲的心坎上。

母子二人孤零零的生活了这么多年,与其说是母亲照顾儿子,不如说是彼此陪伴。肖妈妈擦完脸,肖战便递过来一个扁扁的铁盒子,百雀羚,一盒才不到一块钱,特好用。肖妈妈拿着抹脸,儿子贴心的将洗脸水倒在一个铁盆里,又兑了点热的:“妈,你洗脚吧,洗完早点睡,袜子放着我来洗。”

肖妈妈疼惜儿子,从来没让他做过这种事,剜了他一眼:“妈七老八十洗不动的时候再靠你吧!”

肖战蹲下来搂住妈妈的脖子:“妈最年轻了,七老八十也漂亮!”



 

肖战一直在外头陪着说话,直到母亲洗涮完,亲自将人送回房间。

肖妈妈心满意足,今儿个虽然没说上媳妇,但儿子给了她莫大的慰藉,她拍着肖战的手背:“你也别看书了,早点歇着。”她心里想着,儿子到底是自个儿的,平日是一心只读圣贤书,没陪她聊这么久过,今天估摸是怕自己难受,才这么用心的吧。



 

肖战故意在外面站了一会儿,确认没问题了,才将剩下的热水都倒在脸盆里,连着脸盆架一起搬到了自己屋,插销插上,悄声道:“憋坏了没,快透透气。”

王一博只穿了个短裤,两条腿又白又直,从被子里钻出来,用手抚胸:“吓死了。”

肖战从衣柜里给他拿了自己的一身秋衣秋裤:“洗完穿上,倒春寒,你就敢只穿一条裤子,小心老了老寒腿!”

王一博嘿嘿一笑:“老师管我现在,还管我老呢,成,一直管着我吧。”



 

肖战刚打叠精神应付了母亲,贡献了有史以来最精湛的演技,实在是没心力跟王一博斗嘴了,用气声道:“那会儿没想太多,水就够一个人的了,要是出去再烧火,准得把我妈弄醒,你先洗,洗完我凑和一下就行。”

王一博的感情九曲回肠,从这么一句普普通通的话中琢磨出了好几层意思,肖老师对他好,那是一定的了,除此之外,那份不嫌弃,真真是难得。一般人定是不肯用别人用过的洗脸水的,亲如父母子女大概也不肯,他怎么能那么好?他是不是也有一点喜欢自己,或者说,是很喜欢很喜欢自己呢?

这么想着,眼波中除了感激,还掺了勾魂的夺魄之光,给肖战看的浑身不自在:“咋啦?”

“一起洗啊,“王一博伸出双手握了他的,按到温暖的水中。

肖战怔忡着,为王一博这般大胆的举动。自过年之后有段时间没见,一起同吃同睡的日子不时在心头盘旋,只是那么几天,他就习惯了王一博在身边躺着,冲他调皮,在他身边捣乱,后来的半个多月,他总是睡不踏实,想念裹起来的另一只蚕蛹。

他愣神,王一博湿淋淋的手抬起来在他脸上抹了一把:“是不是等着让学生伺候老师梳洗呀,”王一博坏笑着:“我可乐意伺候老师了,一会儿也给你洗脚好不好?”



 

肖战刚才那话真的是没想太多,王一博这样就是别有用心了,摸了手又摸脸,摸了脸还想摸脚,耳鬓厮磨的日子,自然也有肢体接触,都是不经意间的,哪有这样刻意?

他深深睨了王一博一眼,这臭小子越来越不懂什么叫瓜田李下,然而又能怪得了谁,分明是他行为不检,引狼入室。

可他也不是有意的啊,活了二十六年,他没有勾引过谁,不知他如此大胆的邀约,其实比洗一万次脚都要过分。孤男寡男,彼此暧昧不清,用一个盆洗脸,再用一个盆洗脚,之后还要亲亲密密的并头而卧……

糟糕!他怎么这么糊涂,别的都可以说得过去,他忘了,家里就两床被子,之前他盖了母亲的,两人好歹一人一个被窝,今天呢,今天是必须盖一床被子了啊!

这才三月,是不可能不盖被子的,肖战心内哀嚎一声,怎么想也想不到对策。



 

王一博不是肖战肚里的蛔虫,还兴兴头头的沉浸在洗脸的欢愉中。肖战似乎真的傻了,等着他伺候,他便好开心的去抚摸光洁如玉的皮肤,捏捏小而精致的耳坠子,顺着脖颈滑下来,略宽松的秋衣透出两弯细细的锁骨。

一开始是认真的洗,洗着洗着,器官就不听话了,手不听话,那儿也不听话,王一博真是服了自己随时随地的发情,拿了毛巾给人擦脸,同时命令自己的小兄弟,趴下!

小兄弟好容易睡醒了,岂肯蛰伏,精精神神的耸着,王一博只好夹着腿,一副别别扭扭的样子。



 

肖战放弃去想了,就这样吧,还不能和学生睡一张床了?孔子也没说不行吧,哦不,孔子没和颜回睡在一起过的,肖战欲哭无泪。

他一神游天外,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你要洗那儿吗?”

“哪儿?”

肖战特爱干净,日常睡前都是要从头洗到脚的,偶尔出门条件不便,也是会洗脸洗脚洗那儿,不然睡着不舒服。

过年那些天,王一博都是关起门来自己洗,这会儿两人同处一室,他便失言了。

不能解释了,今天就委屈一下,俩人都别洗,省的尴尬,王一博却明白过来了,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这个也要我伺候老师吗?”

肖战脸都紫了。



 

最后,他们的方案是,用一点洗脸水冲冲“那儿”,冲到脚盆子里,一个人洗的时候,另一个人背过身去。肖战不晓得王一博有没有偷看,反正王一博洗的时候他悄悄地往后瞅了一眼。

啧啧,pi//股好白。



 

紧张的完成了两个步骤,第三步是洗脚,两人终于可以放松地坐在床沿,四只脚搁在脚盆子里。盆不大,一起洗很挤,不时一人的脚心触到了另一人的脚背。肩膀蹭着肩膀,一歪头就能看到对方的脸,似乎脚掌擦过也就不算什么了。

王一博动动双脚互相搓来搓去,也给肖战搓来搓去:“老师,你这么好看,腿毛倒挺多的,喏,脚上也有点呢。”

像王一博这样没毛的白斩鸡的确少见,肖战反唇相讥,说他幼稚,毛都没长齐。

“干嘛这么介意呀,我又没说有腿毛不好,我这不是想长也长不出来么,又不能怪我。”

肖战偷偷抿嘴笑了,之前的担忧、沮丧、难过、惆怅……说不上来是什么,反正与别人相处都是不愉快的,便是对着自己母亲,也是提心吊胆或是战战兢兢,唯恐她突然安排一桩不喜欢的婚事,也不愿别人看不起她令她难过。只有在王一博这里,他才能感受到放松和惬意。



 

“躺着吧,我把水倒了就来,”温馨又熟稔,好像妻子对丈夫温柔的关照,王一博心中一荡,躺到了肖战的被子里。猛地心砰砰乱跳,刚才好容易被聊天说困了的小兄弟又支棱了,这……这怎么只有一床被子,一个枕头!

难道……莫非……不是吧……真的是吗?

不用多猜,肖战回来了,还拎了个带盖子的痰盂:“晚上别出去,急了就在这儿尿一下。”

王一博赶紧将被子蒙在头上。尴尬极了,四下无声,他悄悄露出一对眼睛:“臭怎么办呀?”

肖战爬上了床,装作大大方方的掀了一角被子,没有触碰到王一博躺在枕头的另一边:“臭就臭一会儿呗。”



 

灯熄了,没有窗帘,月光从九宫格洒入清辉,两人平躺着,眼角的余光能瞥到对方的侧脸。

这真是太不寻常的一夜了。

呼吸再怎样轻,都能感受对方的存在,只要一抬指尖,就能碰触到对方的脉搏。

身边有人,他的体温很暖,他的身躯很柔,他那样漂亮,而他,似乎喜欢我,王一博微微侧了身。

得说些什么吧,其实已经做好准备了,不然肖战下次再相亲,该用怎样的立场去阻止呢?

你觉得我怎么样?万一对方回答很好呢,到底是学生那样的好,还是情人那样的好呢。

你以后别相亲了,我陪你?万一对方以为他只是个热心观众,帮人家挡掉讨厌的约会呢。



 

王一博的心思转来转去,始终在表明心迹这一块打转。刚才隔着墙壁听了那许多对话,对肖战的认识又更深了一层,他喜欢老师,也心疼老师,长久的时光里,除了肖妈妈,没人真心的爱过他,而肖妈妈的爱却是束缚的、令人窒息的。半年的相处,肖战明明是一个会笑、会闹、善良细致而又敏感多思之人,却被人认为是没有感情的木雕泥塑,有人要给他安排婚事,也有人认为他木讷呆板看不到他的一点价值。此时的王一博,只想用自己二十年的人生承诺漫长的余生,想对他好,一辈子。

他认清了自己的爱,是王一博爱肖战,而丝毫没想着,一个男人能不能爱另一个男人,学生能不能爱他的老师,隔着六岁的年龄差,他青春正好,他的老师被母亲催着结婚,他们的任务、面临的处境、当前的命运都不在一条轨迹上。

那些不是他考虑的范围。



 

“老师……”他鼓足一口气,将温热的鼻息喷在肖战半阖的眼睑处:“我想和你处对象。”

肖战从来就没猜到过王一博的心思,每一次都要吓死一头牛那样惊悚。

他压根说不出话来,嗓子都被堵住了,只睁着一双大眼睛怯生生瞧着伏在他身上之人。

脑子里乱极了,一团乱麻,什么都理不清楚。这样不对,为什么不对,好像有很多很多,但不想拿任何一条来说服自己,一口气憋在胸中,答应不了,可也说不出任何反对的话来。



 

“那老师……我想亲亲你,可以吗?”

肖战轻轻的摇了摇头,他好害怕,怕一点头就是万劫不复。

“那……抱抱你行吗?”

王一博期待的盯着那张世界上最艳丽的面容,唯恐他再摇一摇头,幸好,连头发丝也没再动一下。

“让我想想,行吗?”细如蚊蝇,几不可闻。

他嘻嘻笑了一声,钻到被子里侧着抱住了肖战。好暖和啊,两个人睡一个被筒,是有点不够用,不过这么挤成一团,亲密而双倍保暖,简直不要太舒服。



 

他是言而有信的,从一开始便打定主意,必要肖战亲口同意才行。他不愿勉强一丝半点,因为肖战的人生已经是在各种胁迫中度过了,这一次“处对象”,要心甘情愿、水到渠成。

他相信,肖老师一定会同意的,因为他感觉到了,两个小兄弟在被子里打架呢,这证明肖老师对他不是没有感觉。





今天去办公室把稿子拿回来了~希望你们都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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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来 第十三章 堕入深渊





第十三章 堕入深渊






肖妈妈管束肖战是很严格的,他那屋没有窗帘,因为老一辈不允许晚辈赖床,天亮了就起,按时吃早饭,按部就班的开始一天的工作和学习。晚了一时半刻,便能听到母亲在窗外故意放大的声音,或者直接抄起铁钩子敲窗,示意儿子要起床了。

身边似有悉悉索索的响动,肖战却怎么都睁不开眼睛。前一晚王一博很快就睡着了,该是累的筋疲力尽,体力完全透支,而他则因捡回来的小狗狗乖巧稚嫩的睡容心猿意马,很晚不能入睡。

他体质奇怪,怕热又怕冷,睡在离暖气很近的地方,裹着棉被,他浑身冒汗,稍微将胳膊露在外面,又好冷。想动弹调整姿势,怕吵醒了王一博,不动...





第十三章 堕入深渊





 

肖妈妈管束肖战是很严格的,他那屋没有窗帘,因为老一辈不允许晚辈赖床,天亮了就起,按时吃早饭,按部就班的开始一天的工作和学习。晚了一时半刻,便能听到母亲在窗外故意放大的声音,或者直接抄起铁钩子敲窗,示意儿子要起床了。

身边似有悉悉索索的响动,肖战却怎么都睁不开眼睛。前一晚王一博很快就睡着了,该是累的筋疲力尽,体力完全透支,而他则因捡回来的小狗狗乖巧稚嫩的睡容心猿意马,很晚不能入睡。

他体质奇怪,怕热又怕冷,睡在离暖气很近的地方,裹着棉被,他浑身冒汗,稍微将胳膊露在外面,又好冷。想动弹调整姿势,怕吵醒了王一博,不动吧,则僵硬的睡不着。身边有人,还真是甜蜜的负担,也不知折腾到凌晨几点,肖战终于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的,有人越过他下床,他半眯着左眼,是王一博jue着pi股光着脚丫,四肢匍匐向前爬的样子。

“要去哪儿呀?”他没睡醒,嗓音又娇又慵懒,一出口倒把自己吓了一跳。

王一博回过头来冲他不好意思的笑:“吵醒老师啦?我……我尿急……”

肖战赶紧坐起来,反应过来自己身上只有背心和短裤遮丑,讪讪的指了指床下面的靠背椅:“你帮我拿下衣服裤子。”

他小心的在被子里将自己囫囵着穿好,又给王一博拿了一身自己的厚衣裳,亲自推开门,从外头拎了个水桶进来:“别出去了,就在这儿凑合凑合,回头和脏水一块倒了就行。”



 

昨夜下了雪,那桶里结了厚厚的冰,可见外头的冷。王一博来这里很多次了,这还是第一回过夜,观音街只有一个公共厕所,得走出巷子百来步远呢,肖战这是心疼他,给他想个捷径。

他扭扭捏捏的站着,昨晚喝了两大缸子水,黑甜一梦,早上憋得pang胱都要炸了,但让他就在肖老师家里小解,他还是干不出来这事儿。

虽说这形象,昨晚也毁的差不多了。

“我……我还是出去吧。”

这时候肖战倒得意了:“你出去啥出去,你那鞋没得要了,我昨晚就替你扔了,没鞋你咋出去?我可不借你。”

王一博捂住肚子:“老师过了河就拆桥,你的新皮鞋不能借我穿下么,还是我给你挑的,钱不够我还垫了点儿呢。”

肖老师用手指扳着眼皮,做了个鬼脸:“才知道我是坏人呀,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不怕憋死就站着吧!“说完便施施然回了里屋,卸了棉袄长裤披了件单衣又上床裹上了被子。

王一博踩着双拖鞋,到底是没出去成,桶里都是冰,“雨”落进去不是淅淅沥沥,还是滴滴答答,羞得他脸都紫了。尿完也不洗手,爬上床隔着被子搂住想睡个回笼觉的肖战:”臭死你!”



 

肖战刚刚醒来的时候,是有些男人惯有的生理反应的,并不是做了什么美梦,只是每天早上都这样罢了。在外头转了一圈本来消解了,被臭小子没头没脑的一抱,昨夜不能言说的心境登时涌上心头,同时支配了他的第三条腿。

“哎呀,臭死了,快放开!”他装作嫌弃,心下慌乱,棉被虽厚,他感觉一颗心都要跳出胸腔,咣当咣当的打着鼓在王一博面前现眼。

“偏不!”王一博不仅不放,还故意把手按在他口鼻处,得意洋洋的瞅着他。肖战疯了,也不知道王一博小解的时候是不是用手扶着那个地方,如果是的话,那岂不是……

越想越偏,越偏越想,肖战屏住呼吸,唯恐一松懈便闻到什么不该闻的气味。

一只八爪鱼抱着一个大棉球在床上滚来滚去,两人都气喘吁吁的出了汗,肖战受不了了,露出两粒兔牙啃了王一博的手心,下嘴忒狠,皮都要啃秃噜了,王一博惨叫一声,随即来抢肖战的被子,一定要把他扒拉出来收拾一顿。

这还行?肖战套了上衣,下面却仍是光溜溜的两条长腿,岂能被王一博得逞。一个攥住被子不肯放,一个使了蛮力一定要来抢。轮力气,肖战哪里比得过王一博呢,毕竟他自小就被圈养在家中,而王一博长在乡下,又东跑西颠,打架斗殴是常事,没过几分钟,肖战便全线溃败,被王一博从壳里拔出来,狼狈的样子,活像被卸了房子露出柔软的肉的小蜗牛。



 

王一博按着他手臂,骑在他kua上,因为玩的热闹,压根没觉出什么不妥,只一味胡搅蛮缠,逼问肖战:“服了没?”

“不服!”肖战嘴硬。

“好啊……”王一博歪歪头,手掌迅速下移,把在肖战腰间,下死命的胳肢不停。肖战超怕痒,先是受不住笑得花枝乱颤,双腿不停乱蹬,却怎么都不能把王一博掀翻。他越挣扎,王一博便越觉得好玩,手上加了力气,双腿夹住他腰胯,禁锢的死死的,肖战笑得浑身脱力,猛地觉得十分委屈难受,也不知怎样的心境,大笑变成了抽泣,突然变了脸放声大哭。

“喂……喂……”王一博慌了:“我不动你了,玩不起就哭吗?”

肖战一看自己两条腿都露在外头,丑了吧唧的样子,气的踹了王一博一脚,脚踝却被人轻佻的捏着不放,更加委屈了:“谁昨天晚上……收留你的?恩将仇报,欺负人!”

“你踢我我肯定要反击呀,难不成还让你踢嘛。”王一博也很不解。

想到这家伙根本就不懂让着人,玩拔根儿被弹红了脑门,打打闹闹也打不过,被胳肢的喘不过气,肖战更恨自己无厘头的心思,这家伙有什么好,值得自己为他彻夜难眠?

就是个小孩儿,毛还没长齐,心智也没发育好,什么都得人哄着劝着,除了会玩儿有趣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一定是自己没见过世面,才觉得这厮颇多可取之处。



 

肖战收起了眼泪,让这小插曲过去了。王一博却在心里嘀咕,是不是自己太过分了,竟然让肖老师哭了?回想着刚才闹着玩的过程,似乎坐在肖战身上时是有被ding着的感觉的,他自己也是男孩子,这年纪正是给点什么刺激就有反应的时候。他对肖战亦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一时想着是不是不小心把肖老师坐疼了?一时又想着难道是肖老师对他也有感觉,被拆穿了所以害羞了?

这些是不能说也不能问的,王一博便在一旁默默观察,看肖战有什么地方露出蛛丝马迹,正好肖妈妈这几天不在,他也不出去疯跑,每天小尾巴一样跟在肖战身后,肖老师长,肖老师短,做饭的时候打打下手,睡觉之前铺床叠被。肖战看书时他在一边打瞌睡陪着,肖战出去买菜他负责拎着篮子……哦对,还缠着肖老师给他画画、给他缝缝补补,他还特懒,穿了人家的衣裳也不洗,都丢过去腆着脸求人:“老师给我洗嘛……”

肖战恨的牙痒痒:“你袜子也不能自己洗吗?臭死了!”

王一博哼哼唧唧:“你又不嫌我,还给我洗脚呢,洗洗袜子没什么嘛,顺手的事……”

肖战上了贼船下不来,真是拿他没辙,幸好王一博没脸皮厚到把内裤甩过来,不然真的得把他丢上房顶。



 

好日子没过几天,也就一个来星期,肖妈妈便回来了,看见王一博在,挺高兴的招呼:“一博这么早就来落城了,你爸爸妈妈怎么不留你多过几天年?”

王一博最会哄肖妈妈,跑前跑后帮着放行李:“想阿姨了呀,早点来拜年,老师说您走亲戚去了,我这不隔两天就来一趟,做第一个给您拜年的人。”

肖妈妈笑起来和肖战一样好看,王一博是发自内心的恭维,肖妈妈哪知这小子占了儿子的床,赖在这儿好些天了呢,还热情的留他吃饭:“一博吃完饭再回宿舍啊,阿姨给你做点好吃的!”

 



王一博叫苦不迭,肖战呢,也不敢说什么。真真是他心里有鬼,其实若他跟母亲讲,学校还没开学,宿舍没烧土暖气,王一博在那边太冷,在这边待到开学行不行,母亲也未必就不答应了。在外人眼中,两个男的睡一张床怎么了,兄弟而已,或者师生,更加不可能发生什么,而此时,哪怕他们真的什么也没有发生,连窗户纸都没捅破,肖战却不敢跟母亲说让王一博留下。

肖妈妈做饭的功夫,王一博一副可怜相,还装作没事人:“现在没刚过年那几天冷了,我抗冻,老师别担心。“

肖战嘴上说“谁担心你了“,却默默的拿了个大袋子,给王一博装了很多保暖的衣裳,连棉鞋也给他装好,最要紧的是,将上个学期私藏在床底下的二十块钱拿出来塞在王一博衣兜。

“先回去试试,我明天就去看你,不行就还来这边住。”

 



话虽如此,肖战并没能找到机会去看他的小狗狗,还算是春节假期,肖妈妈不用去二建食堂帮手,便开始专心致志地投入到给儿子找媳妇的伟大事业中。要么在家,要么拉着肖战到二建的领导同事家拜年,实际上就是相看姑娘,看有没有愿者上钩的。

毕竟,在肖妈妈的眼中,儿子个儿高,长相出挑,无不良嗜好,家里虽不富裕,好歹有一处房子和一点存款,娶个条件中等模样中上的是说的过去的。

但她失望了,或许有姑娘看中了肖战,却没人接住肖妈妈的橄榄枝,寡母独子,嫁过来就是要好好伺候婆婆的。而肖战在外面的表现多是一言不发,一副听母亲安排的模样,更是让希求独立自主的姑娘们望而却步。

肖战心不在焉的跟着母亲“相亲”,魂儿却飞到了九霄云外。他巴不得没人看上他,这样他还能专心学业,实则他期望正月快点过去,这样便能回到学校,与王一博见上面。

这个臭家伙,怎么一次也不来看他了呢,肖妈妈在又怎样,好歹来吃个饭,说说宿舍里冷不冷,好不好过呀……大概因为赌气,他便也故意不找机会去看王一博,虽然借着买菜的机会溜号,也是能蒙混过关的。

 



这一边,王一博也在忐忑。其实从上学期开始,他就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意,总想黏在肖战身边,看见肖老师就高兴。当然,他问过自己,这算是喜欢吗,或者说,是爱情吗,固然没人告诉他男人和男人之间也能谈恋爱,他却从唯一一次“恋爱”的经历中对比出了差异。

都说陈晶晶是班花,模样好看性子温柔,与他正是天生一对,可他对着她,哪怕发生了最亲密的关系,也味同嚼蜡,丝毫没有留恋过怀念过。而对着肖老师,天知道是第一次见面就被那上天赋予的美貌砸中了,还是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被肖老师的温柔征服了,反正是一会儿不见就想,见到了就愿意使出浑身解数哄人开心。这还不够,他爱欺负肖老师,爱折腾人,肖老师做饭的样子只属于他,洗袜子也只能洗他的,他就像一只小狗,撒尿要到自己的领地,把香喷喷的肖老师浑身沾染上他臭烘烘的味道。

呸呸呸,他也不臭,就打个比方。

 



他是真的想一直待在肖老师身边,那老师会愿意吗?

一直待着或许不错,老师没表现出不喜欢他,那再多一点呢。譬如在凤凰山上,他被阖上眼帘的绝美面容蛊惑,亲了肖老师的眉心,顿时,身下的小兄弟就不听指挥,起立了。他落荒而逃,怕骑车子送老师回家,小兄弟硌着车座子疼,也怕自己干出什么唐突的事儿来。

喜欢一个人,是想与那个人做最亲密的事,这是他学到的第一课。

雪夜,他下意识地走了几个小时路,只为离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近一点,风雪中,他执拗的行路,根本没去想肖战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只觉得待在那人身边才有安全感。

那晚,他与他并头睡在一起,却纯洁的像个小婴儿,丝毫未想过旁的什么,那种圣洁的感觉令他在搬回宿舍后都在持续回味。

面对喜欢的人,并不想一定要与他发生什么,就只是温馨的待在一起,安宁平和,似乎灵魂都得到了洗礼,这或许便是他一直不懂的爱情吗,这是他学到的第二课。

那么王一博,如果肖老师愿意跟你在一起,你能对他始终如一,别再犯始乱终弃的错误吗?人这一辈子,错一次就够了,而王一博,自认为还不是混账。

 



这么奇特的两个人,一个知世故却年轻,不晓得能不能扛起一个人的一生,一个虽年长却懵懂,有些喜欢的疑影而没有途径确认。寒假便在一泓思念中磕磕绊绊的过来了,而开学后,当他们再见面,那种喷涌而来的思念,冲垮了两个人的心门。

过年时对着肖老师还能游刃有余调笑的王一博,变成了张口结舌的傻子。

过年时理直气壮训斥王一博不知冷知热任性胡来的肖老师,变成了束手束脚的呆子。

他们竟然没话说,专心的坐在最后一排,望着小电视里的讲师神游天外,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多上进呢。

 



“老师……”

下课了,肖战还不走,王一博便唤了他一声,惊得他纸笔本掉了一地。

王一博赶紧蹲下去替他捡,猛地一抬头,磕到了桌角,疼的嗷嗷直叫唤。

“没事吧?”肖战抬起手臂要给他揉揉,手却僵硬的又缩了回来。

 



王一博有些失落,重新坐回座位,斟酌着要说点什么好。

“啊……老师,你最近在忙些什么?”

“你呢?”肖战反问。

王一博想,得多说点,打破尴尬局面,于是便事无巨细的说起他这些时日的动态:“我这不没从家里拿钱么,得交学费和书本费,住宿费含在学费里头了,老头没赶我出来,得赶紧想办法弄点钱……”

肖战打断了他:“咱不是学费十块,书本费十块么,我给了你二十……不够找我要啊!”

此时,教室只剩他们二人,肖战声音一大,满屋子都回荡着不悦的声音,王一博好声好气道:“你手里也没什么钱,多了你妈不会怀疑么,我这儿来钱快,干点啥五毛一块的就挣来了,你别担心。”

肖战长出了口气,挫败的低下头,他承认王一博说的有道理,做惯了母亲的乖宝宝,上班那几年工资基本都上交了,今年他二十六岁,手中无钱,连为自己挂心的人做点事的能力都没有。

 



王一博却不知道他在自我否定,问他:”老师现在有事么,我带你出去走走?”他们可以边走边聊,一些莫名其妙的隔阂感,应当被风一吹就散了吧。

”我妈让我五点之前回家,她说有个熟人带着女儿过来吃饭,让我帮着招呼。”

肖战不是不知道母亲的心理,他总觉得结婚这等大事,总不至于先斩后奏,被母亲按着头进洞房,结婚证不还得他个人去拿吗,哪还是旧社会的盲婚哑嫁,是以母亲就算安排了再多的局,他都没特别放在心上。

然而王一博敏锐的发觉了不对劲。

 



“来就来,带什么女的,那女的看上你了,要做你老婆?”

肖战惊讶的瞅着王一博,想要辩解。对面这人已经炸了:”怪不得你说要来看我,一次都不来,原来是着急见姑娘,忙着要成家!“

肖战大呼冤枉,并没反应过来,其实王一博是没有任何立场去质问他的,只是辩解:“那你呢,你也没有来看我啊,我妈让我跟她去串门,没有打着相亲的旗号,我能说我不去么?”

 



羽翼未丰的家伙不足以带走心上人,更无法不让人家回去“相亲”,王一博苦着脸想了一阵,只能道:“吃饭的时候,你就装身体不舒服,别说话,也别看那女的,行不?”

肖战一直也是这样做的,装半死不活是他拿手好戏,他点点头:“行啊。”

王一博怕他变卦,“我跟你一起回去,我就在外头等,啥时候那女的走了,我再回去。”

肖战拦不住他,两人并肩往观音街的方向走,走了一会儿,终于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了:“王一博,为啥你不让我相亲,还要在外头蹲守?”

男孩子狡辩:“我觉得肖老师不喜欢被人安排,我也是帮着你呗。”

说的也有道理,肖战便不多问了,只是在走到巷子口时,对王一博道:“还挺冷的,你回去吧,我不跟那女的说话,你放心。”

王一博自然不会说,他就是想看看被肖妈妈看上的能请到家里的女的长啥样,要是长得还不错,使个绊子让那女的摔一跤也行。

“你别管了,我自己在这边转悠转悠,看看有啥生意没。”

肖战劝不住他,只能先回家了。

 



王一博真的在这边等到天黑,约莫八点多钟的样子。三月天仍冷的邪乎,他并没看见什么女的,但不死心,蹲在巷子对面一面呵手心一面嘲笑自己胆小如鼠。

谁他妈说男的和男的不能搞对象了,除了生不出娃娃,其他的不还是照样,该亲嘴亲嘴,该摸手摸手?

妈的,他往地下吐了一口唾沫,心里蹿火,要是肖战这会儿出来,一准让他拐到小旮旯里,亲他妈个痛快。亲额头算什么英雄好汉,要亲就亲嘴,亲肿了再给肖妈妈放回去,看她有什么可说的。

就是这样,生不出孩子怎么了,反正他也不喜欢小孩,他和父母就缘薄,不生正好,这辈子搂着老师过,赛过活神仙!

 



“一博……王一博!”

冷不丁的,他听见有人喊他,像他第一回骑着二八离开观音街时听到的呼唤一样,是肖战的声音!

腿麻了,他窜不起来,一瘸一拐的扶着墙从阴影中走到月光下,肖战找不着他正着急呢。

“你真在啊!还好我说要上大号,跑出来看看你,赶紧回去吧,她们马上也就走了!”

“那女的好看不?”

王一博醋味十足,肖战却给了他个再标准不过的答案:“我都没看,哪知道好看难看,光想着你在外头冷不冷了。”

 



这一句话,王一博豪气全消,方才英雄万分的念着要给肖老师就地正法,这会儿却又怂成了一只小狗狗。他把冷的皲裂的手塞到肖老师的衣兜里:“真的好冷。”

肖战把手塞进去,一手一个抚摸他的手背,给他暖着,也不知怎么的,想着这儿离学校宿舍有点远,不忍心让他走回去,一个冲动:“你就在这儿睡吧。”

王一博狐疑:“你妈在家啊。”

“一会儿她送客人出来,我带着你悄悄溜进去,她不进我房间的,你就躺床上藏着。她睡得早,等她熄了灯,我再悄悄给你拿水洗漱……”

 



他们真的太大胆了,或者说,肖战真的太大胆了。他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牵引着,一步步堕入“犯罪”的深渊。





感谢 @渊默  @雪月qianyin  @eny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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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来 第十一章 雪夜归人





第十一章 雪夜归人






一九八七,开年就是冷冬,落城地处河南,往年最冷不过零下五六度,一两周的时间熬过去也就好了,这一年却达到了历史最低的零下十二度,甚是难捱。

因着太冷,便有些老人没能度过这个冬天,撒手人寰。刚过完大年初三,乡下传来消息,肖妈妈的一位远房亲戚故去了。

“妈,我陪你一起去吧,路远不方便。”

“不用,乡下地儿偏,别沾了什么不吉利的,战战在家吧,妈去看看就回来。”


肖妈妈虽守寡,在红白喜事上自有一份执着。她有很多次对儿子讲,谁家有事都要尽一份心,免得自己将来那一天,连个吊唁的人都没有。

“你们...





第十一章 雪夜归人





 

一九八七,开年就是冷冬,落城地处河南,往年最冷不过零下五六度,一两周的时间熬过去也就好了,这一年却达到了历史最低的零下十二度,甚是难捱。

因着太冷,便有些老人没能度过这个冬天,撒手人寰。刚过完大年初三,乡下传来消息,肖妈妈的一位远房亲戚故去了。

“妈,我陪你一起去吧,路远不方便。”

“不用,乡下地儿偏,别沾了什么不吉利的,战战在家吧,妈去看看就回来。”



 

肖妈妈虽守寡,在红白喜事上自有一份执着。她有很多次对儿子讲,谁家有事都要尽一份心,免得自己将来那一天,连个吊唁的人都没有。

“你们年轻人,根本不懂怎么选墓地,那些仪式,都得老人告诉你们,”她到此时都很接受不了火葬,肖战父亲故去的早,葬在了乡下的一块地里,到八五年部分地区强制火葬,她的情绪便很不好,除了让儿子娶媳妇,念叨的最多的便是以后必须与丈夫合葬一处,要风风光光,不能因为家里没主事的办的寒酸了。

她最为骄傲的是她的独子,同时也因他焦虑,担心他娶了厉害的媳妇,被拿捏住了而不对她尽孝。

如果问她,儿子有一天离开落城会怎样?她一定会上前拼命。



 

母亲的离开,并没有给肖战带来多少失落。自打父亲去世,过年就是冷冷清清的两个人。老家倒是还有些人,路远,他们回去的不多,一般过年,就是母亲煮上点饺子两个人吃几顿算完。

母亲对过年的期盼,则是以后儿子当了老师娶了媳妇生了孩子,人便又多又热闹了,多希望能多生几个,但是因为计划生育,也只有那么一次机会。

这些不是肖战的愿望,吃过饺子,趁母亲去邻居家看春节晚会的功夫,他更愿意躲起来看会儿书,沉浸在虚幻的世界中,想象自己走遍了大江南北,感受风土人情。



 

而今年,又不一样了,母亲走了,他早早的洗漱、封火、爬上床,享受一会儿孤独的思念。

这是王一博离开的第八天。

他家虽人少,总还是有许多事要做,因为忙乱,他帮着母亲把整个家打扫一遍、贴对子、和面、拌馅儿,没时间静下心来去琢磨自己的心事。

其实不想躲避的,想念一个人本就是一件美好的事,仓促的一闪而过的念头总令他不能专心致志,这个夜晚,他终于可以腾出一块专门的时间,发酵思量,一宵难忘。

 



他抛却了老师的身份,如一个最孜孜不倦的学生,将题为“想念王一博”的功课做到极致。他在路上顺利吗,安全到家了吗,他的爸妈见到他开心吗,据他说还长高了一点呢,离家半年更加英俊成熟了。那他在家会做些什么呢,会如他在落城一样跑遍大街小巷,每一个人都认识他喜欢他吗。他就是这样,拥有无穷无尽的活力,像哔啵作响的花火,瞬间闪耀,驱散黑暗中的蒙昧,带去光明和希望。

他的新年应该很不一般吧,与自己索然无味的程序式新年不同,他的必然非常有趣吧。他呼朋引伴,是人群中众星捧月的存在,他既洒脱又骄傲,该是有多少女孩子喜欢他呀。肖战从没见过这么好的男孩子,不吝惜将所有美好的词汇加诸他身上,甚至在想到有女孩子会爱慕他时,虽有淡淡的酸楚,更多的竟是自豪。看啊,这么出色的他,在落城时将全部的好都给了自己,什么算好,肖战问过自己,此番得出了结论,王一博在他身上花了大把时间,就算只让他洗衣做饭,也是一种温暖的陪伴。

 



王一博……一博啊……肖战在心底念这个名字,越发咂摸出许多滋味。难舍的、怜惜的、向往的、想念的,他不由得轻轻吐出这两个音节,幸好四下无人,他可以放肆一回,让空气共享他当下的心境。

他的眉,他的眼,他有力蹬着二八的双腿,他修长圆润拈着零嘴的指尖,他穿什么都好看,他的声音低沉悦耳萦绕在他的心房……

“老师,老师……”多想听他这样呼唤。

 



落城不算个富庶城市,大年三十还有人零星的放几个爆竹,年才刚起个头,便一个也没有了。肖战搂住吱嘎吱嘎的荞麦枕头,在寂静的夜里翻了个身,按说静下来应当更容易睡眠才是,也不怎地,竟走了困,裹着厚实的棉被心里发虚。

胳膊肘支着趴起来望了望,外头有点亮堂的意思,这怎么回事呢。肖战只穿了背心短裤,将棉被当斗篷披在肩上,凑到脚底的窗子那儿一看,不知何时,飘起了稀稀拉拉的雪花。

肖战不是没见过雪的,对北方人来说,这不算什么稀罕物,就是落城的雪总是下不大,一般地上薄薄一层,第二天便化成了水儿。

今儿个多少有点不同。

 



他这床挺大,脚的方向是两组一米多长一片片圆形组成的散热片,散热片连着的管子打通了墙与外头烟囱和炉子相传导,冬天睡着挺舒适,脚底总是热乎乎的。肖战按母亲说的,每天晚上将第二天要穿的秋衣秋裤搭在散热片上,早上一准是热乎乎的衣裳,不受冻。

因着这独特的构造,散热片上头的大窗户便很难起霜,此时肖战趴在圆片之上,惊讶的发现,九宫格窗户结了霜花,像是银白的锦绣,巧夺天工。

他起了兴致,身子挨着散热片,背上披着棉被,就着最下头一块玻璃,手指尖在霜花上蹭来蹭去。这比起雾好画多了,雾气易散,哪怕写个字儿,挺不了一分钟便往下滴水,霜花支楞,他便在上头依着自己所想画一幅简单的图案。

浓浓的是眉,狭长的是眼,身子没画好变成了圆溜溜的胖子,勉强搭了四根棍儿算是手足,肖战咯咯笑起来,这哪儿是王一博呀,很像是吃胖了的三毛。嗯,不错,再给他画上三根头发,要是王一博看见了,脸上表情得多么可笑呀。

他端详着那幅画,出神地想着,这就是王一博,他背着行囊离开了落城,但春暖花开的日子,他就会归来。

霜花如孔雀翎羽般多姿,与窗外的雪交相呼应,他仿佛看见雪中的男孩儿冲他微笑,一时消失不见,一时又向他奔来。

正是“山回路转不见君”,“忽到窗前疑是君”。

 



一博呀,肖老师是不是也挺有进步的呢。因为你,这个新年也很是特别了,至少以后想起来,会有一件与众不同的事。

这下折腾的累了,也心满意足了,肖战打了个哈欠,准备躺回去睡。突然,眼前一花,自半人多高的煤窖前头,猛地出现一个人影。

肖战是真被唬到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都没这么灵的,想谁,这个人就出现?他揉揉眼睛,再使劲眨了几下,太吓人了,那被脉脉雪光裹挟着、满头满脸风霜之色的人,不是王一博,又能是谁?

 



他一惊,披着的被子没搂住,滑了下去,哆嗦了下打了个喷嚏。他从跪姿变为直立,个子太高而房顶低,不得不弯着腰,因为不可置信,脸都要贴在窗子上。王一博显然也发现了他,愣愣的立在那儿,看窗子里的那个人只穿着件白色棉布背心和四角短裤,冲他敲玻璃。

肖战哪儿还顾得上问为什么,赶紧下了床,秋衣秋裤也顾不得穿,套上棉袄和外裤,拉开门就出去寻人,那人忒不自觉,明知道会来寻他,还往出门的方向走。

 



北风呼呼的吹,雪明显下得大了,一吹一把絮飞在脸上,眼睛都要睁不开,刚出门肖战就被冻了个透心凉,被窝里的热乎气被吹了个干干净净,而王一博,也不知蹲在煤窖下多久了。

肖战奔出自己家那点地儿,在倒数第三家老两口门前挽住了王一博手臂,低喝道:“你怎么在这儿,来了也不进去,你看看你都成什么样儿了?”

 



王一博背对着他,借着寒凉的雪色,依稀瞧见这家伙仍穿着走时那件军大衣。在雪中待久了,雪水渗进布料里头,很多地方都洇湿了,而他的头发,像是白了一般,阴翳结晶,鬓角处一缕一缕凝着,过年前定是没剪头,走时如逃难,回来似乞丐。

王一博回转来,艰涩道:“打扰老师了,别吵醒了阿姨……”

一个“打扰”刺痛了肖战,王一博只觉这老师力气无比大,狠狠拽了他湿漉漉的军大衣,就给他往回拎。路过煤窖时,肖战便看到雪中扎着尚未完全熄灭的烟头,泛着死气沉沉的暗红光芒。

嗬,抽了好几根呢,这小子真能耐了。

 



看见想见的人的惊喜已变成了完完全全的忧虑,军大衣那般厚实都被风雪打透,更别说身上其他地方了。肖战揪着王一博袖子,一路将他领到门前,那人还搓着脚犹豫呢:“阿姨……”

“我妈不在。”

一进门,王一博直打冷颤,外面太冷,骤然到了温暖的地方,反而不适应,肖战拉了灯绳,就着光一打量,王一博脚上根本不是棉鞋,就一双单球鞋,早被泡的没了色儿也没了样儿,皱皱巴巴的像刚从水里拎出来。

真想发一通火,肖战心里堵得慌,但他从小到大极少与人红脸,发脾气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不高兴最多就是不说话,却不是故意给别人难堪,难为自己罢了。对着这么个落水狗一样的家伙,除了堵得慌还有一扯一扯的心疼。

 



老师抿着嘴看了他几秒,伸了手就去解他身上的军大衣,王一博知道自己身上脏,“我自己来,”一出口,嗓子全哑了。

他整个人被冻得僵,胳膊不听使唤,肖战摇摇头,倒收了脾气,温声道:“别逞能了,我帮你。”

那军大衣完全不能要了,被雪肆虐了不说,近距离一看脏的要命,在泥水中滚过一样。肖战也不说他,将大衣往门上的铁钉处一挂,又取了自己另一件棉袄给王一博披着,将人按在小板凳上。

火已经封了,这下不得不用钩子将炉盘打开,用草纸去引留着的一些火媒子,红色火焰轰地扑起,肖战熟练的用钩子往里面加了两块摞着的蜂窝煤并两块木柴,王一博听着火苗的哔啵声,脸色青灰,直到手里被肖战塞了个搪瓷缸子。

“喝点儿热水,捂捂手。”

 



一般封火之后,肖战都只留夜里用的饮用水,放在一钢盅锅里,一夜温在奄奄一息的火上。那点子水只够王一博喝的,于是他端了到屋里的水龙头下,哗哗接了一大锅,坐在炉前一边看火一边烧水。

等着的功夫,他也没问王一博怎么回事,只催着人脱掉鞋子,拿了自己洗脚盆来。

水不能等滚了,差不多够烫脚的,就倒了一些出来,一看王一博还抱着缸子发呆,肖战叹了口气,一手一个将他那双不能看的鞋子扒掉。

王一博实在是冻得傻了,才意识到他那双脏了吧唧的脚被肖战碰到,实在太过不雅。瞅瞅四周,想把缸子先放下,肖战阻止道:“你别管了,我一会儿再洗手就行。”

一双黑袜子沾着脏污的雪水,从脚上拽下来,水温是刚刚试好的,肖战直接给他按到了水面:“烫吗?”

 



肖战真的什么都没想,救人救急,哪儿有那么多歪心思呢。他或许对王一博有些弯弯道道的期待,却不是在这个时候。裤脚卷起了些,小腿又细又白,但那双脚却被冻得又红又肿,尤其是五根脚趾,快肿成一团,沾了热水,有些舒泰,又麻痒难当。

王一博轻轻吸了口气,眼圈红了:“不烫。”

他声儿哑了不说,似乎还哽咽了,肖战蹲在他身前,觉出他有心事,确实不好让他难堪,便在盆里涮了涮手:“你先泡着,身上暖过来了我给你烧水洗洗。”

 



肖战也不坐着了,就站着看水慢慢变滚,烧了一锅后便倒在日常洗衣服的大木盆里,又续了一锅满上。灯泡并不明亮,照着两人长长的影子映在墙上,大过年的显得凄惶。 

王一博似是浑身没了力气,脚放在盆里不动,双手圈住那缸子,身体还不住的打着摆子。

头上的雪早就化了,打湿他狼狈的面容,再被炉火烤干,肖战又给他倒了一次喝的水,实在不忍心看他这样失魂落魄,蹲下来将手扎进盆子里。

他给他的学生洗脚,这一刻,王一博就像他弟弟,他的孩子,他这么对自己说。

虽说他人很好,却也不是对谁都能这样的。

 



王一博撑不住了,一滴软弱的眼泪落下来:“老师……”

肖战以为他又要觉得不好意思,其实大可不必,只是想让他快点洗完再暖暖身上的其他地方,这么下去,真要生病的。

这话头没被拦住,王一博的泪一串一串,这是他第一次在肖战面前比流浪狗还狼狈:“我娘死了。”

肖战的手正捧着王一博的左脚,洗的很细,也不知走了多少路,红肿不说还嵌着乱糟糟的黑泥,黑泥能洗掉,却有些黑印子难洗,就像是王一博去学修车时染上的油,估摸那是球鞋被水泡了掉的色儿。他一点也不嫌弃,根本觉不出自己的行为有多不妥。

一个人这一辈子不嫌弃的人能有几个?很可笑的,有时候,连自己父母都会嫌弃,久病床前无孝子,说的就是这个道理,或许只有称职的父母溺爱子女,一把屎一把尿给孩子拉扯大是不嫌弃,还有爱到极处,对方哪怕再邋遢都习以为常的爱侣是不嫌弃。

反正没有老师对学生是这样的。

肖战攥紧了那只脚,险些没稳住:“你妈妈?”

“不是,”王一博纠正道:“是我娘。”

 



王一博的奶娘是刚入冬的时候去的。大概因为人胖,秋收时干活摔了一跤便瘫了,应该是脑子的事儿,人动不了又没人精心照看,很快就长了褥疮不行了。

他兴兴头头的回到宣城,屁股还没坐热就说要去乡下看看,王母娘娘火道:“还去啥去,人都没了,前两天刚埋了!以后都别去了,没见过你这样的,给俩钱吃了她几口奶,比对亲娘还上赶着!”

王一博的亲情世界崩塌了。

他不算个热情人,应该说被他划在世界之外的,都是外人,就连父母,也只是在“自己人”和“外人”之间徘徊罢了,可能不肯承认,但扪心自问是这样的。那狭窄的心墙之内,十几年来只有一个令他挂心的,就是他的奶娘。

 



这是一个大字不识的农村妇女,貌丑、胖墩墩的,走起路来一摇三晃,挺勤快一个人,也能生养。她的生活中,只有一刻不停的干活,种地、操持家务、养育子女,还有就是因为奶水多,一个月两毛钱,她养大了王一博。

在王一博亲妈眼里,这哪里算得养子,不过金钱关系而已,可她儿子不这么认为,一口一个“娘”叫的她蹿火。她不愿意承认这份嫉妒,亲生儿子将那个女人看得十分重要,逢年过节一定要去不说,有了什么好东西总想着给奶娘一份。

 



当时王一博正在吃饭,听了这一句,手里饭碗砸到了地上,菜汁汤水流的遍地都是。

王母娘娘当即拍了桌子:“你横什么横,甩脸色给谁看呢!”

王一博转脸问父亲:“爸……爸……我娘……我娘死了?”

儿子寄养在乡下的时候,隔段时间王父就去看看,他特了解这孩子五岁前只认那一个娘,回来之后闹了好大脾气,起初天天都哭,这份感情根本是无法割舍的。他小心翼翼安抚儿子:“不能怨任何人,挺突然就病了,很快就去了,前两天下葬,我去送了十块钱。”

说实话,算是仁至义尽了。十块钱,在宣城算是很体面的丧仪,更何况农村呢,王家简直是门最富的亲戚,那边吊丧的都得羡慕呢。身后事办的风光,白事也被冲淡了几分悲伤。

“十块钱……你们没一个人告诉我,那是我娘!”王一博披了军大衣就往出跑。

“又走……你抢死啊!”光听见个大嗓门在后面骂他。

 



水有点儿冷了,肖战却腾不出手给他换水,王一博半缸子水放腿上隔着个洗脚盆搂着老师脖子闷闷的抽噎。肖战手上湿淋淋的都是洗脚水也没法推开人,只能维持这么个别扭的姿势任人搂着。

男孩子哭的倒噎气,语无伦次的有一句没一句说着,肖战大致明白了他这几天的经历。去了乡下一遭,看了看奶娘落葬的坟头,对奶兄弟们没好气,生前不好好伺候,死了没几天就没事人一样了。回了家与父母一言不合就跑了出来,年也不过了,坐上来落城的巴士又遇到下雪,宣城更靠北些,落城刚下了个开头,那边已经是鹅毛大雪,雪越积越厚,司机勉强开到离落城几里地的时候便走不动,任乘客自行想办法。

“先找个招待所住下啊……”

王一博不吭声了,他不想去任何一个陌生的地方,就那样一步一步往前走,只想离家近一点。能被他认为是家的,抛开宣城,便只有观音街的那间平房。因为除了奶娘,还有一个人无形中被他收入了心门,是他的肖老师。

也是他蠢,出来时没跟家里拿钱,兜里只剩下几块,买了车票后便啥也不剩。入了夜终于跑到了心心念念的小房子,一看人家灯都熄了,傻乎乎的也不敢敲门,便坐在地上将仅有的几根烟抽了个干净。

 



“先放开,水好了,先洗涮吧,啊?”感觉到王一博一直在发抖,真不能这样下去了。

身上惨不忍睹,脏先不说,还满身烟味,王一博自惭形秽的撂开手,轻轻说了声:“我以后不抽烟了。”

外头太冷,肖战便让王一博到自己屋里去洗,他在外头一趟一趟的送水。水声淅淅沥沥,他背靠着一扇木门,心头迷惘。

他虽单纯,人却不笨,这些天,却不仅是这些天,应该说是自认识王一博之后,便时常挂念着这个人。递进去水时,依稀看见自己用手指在霜花上做的小画,这时有些花掉了,像个哭泣着的无家可归的流浪三毛,也不知王一博有没有发现。他很慌乱,男孩子精赤上身的样子他一眼都不敢瞧,过会儿想到忘了给他拿换洗的内衣,扬了声:“你开那个木头衣柜,随便拿衣裳吧,都能穿。”

似乎这样大大方方的说话,就能掩饰自己的心慌。

 



牵挂的人怯生生地推开了门:“老师,我看暖气片上有一身,就先穿上了……我能穿吗?”

肖战一阵脸热,那是他白天贴身穿过的,而王一博拿到了衣裳就表示……

他上过了他的床。

虽然,本也是要他上去睡的。

 



王一博要帮他收拾,再怎么小心,用木盆洗澡擦身都会弄得满地水淋淋,肖战连说不用,很利索的把水拿出去倒,又用自制的布条拖把把地上弄干净。只有马不停蹄地干活,他才能平复心情。

一切都做完了,陡然想到一件事:“你是不是一天都没吃饭了?”

男孩子乖巧的坐在床上,围着他的被子发呆,脸上犹有泪痕,肖战看得心都碎了,怎么没给人家一碗饭呢,这一晚上光抽烟了。

 



“老师……我不饿,挺晚了,要不我还是走吧?”

“你往哪儿走?”肖战没好气的把木门关上:“很快就好,我热一碗饺子给你,三十个够不够?”做好的饺子有好些放在南房,大冬天的那里便是天然的冷藏室,饺子不会坏。

王一博吓了一跳:“我真不饿!吃不了那么多。”外面只传来肖老师气势汹汹关门的声音。

 



他靠在墙上睡眼惺忪,在冰天雪地里走了几个小时,四肢乏力,心神俱疲。娘死了,他再也没有娘了,娘再也不能给他做好吃的,每次去乡下还偷着给他塞红薯和玉米。朦朦胧胧中,飘来面和韭菜的香味,传来咕嘟咕嘟冒泡的声音,再睁开眼,是肖老师端着饺子温柔的瞧着他,夹了一只个儿大的不急不徐的吹着,吹温了送到他嘴边……

“我包的,快吃。”

他一咬,嘎嘣一声,竟是一枚一分钱硬币。

“哎哟,王一博,新年快乐,万事如意,今年一定顺顺利利的,”肖老师把所有的好口采都送给他,定定的与他对视:“都会好的,你娘,也希望你好好的。”

 



他把硬币吐出来擦干净了攥在手心。

手被占住了,肖老师便一直喂他吃,他耍赖一样没有拒绝。他吃得很快,真的把三十个饺子都吃光了,或者说一边填饱肚子,一边感受着猝不及防的幸福。

寒夜冷清,亲人逝去,无家可归的他,因为有了肖老师,竟然洗的干干净净,坐在温暖的大床上,围着带着香味的被子,被投喂了三十个皮薄馅大的饺子。

 



“快去睡,”肖老师一点也不嫌弃他满嘴韭菜味儿:“累了还刷什么牙,快躺好。”

王一博裹成一只粽子可怜巴巴的仰面躺着:“那你呢?只有一床被子。”

他心里存着隐秘的希冀,肖战在外面泡了碗和他换洗下来的衣裳,正叮叮咣咣的封炉子,隔着墙给他递话:“我盖我妈的那一床。”

“你不在这儿睡吗?”一定是昏了头了,王一博的胆子如撑圆的肚子:“我换了地方睡不着……而且,好冷……”

肖战抱了另一床被子和枕头放在一边,这床够大,便是并排睡三个人都行,两人一起,能做到互不干涉。

 



但他没直接躺下,先凑过去摸了摸王一博的额头,觉得并不烧。怕是因为自己手凉而不准,低下头,用额头碰碰他的,仍然觉得还好。

可能是在外面冻太久了,肖战想了个主意:“你转过去,就睡在散热片底下,这样就不冷了。”

王一博耍赖:“我不要睡你脚底下,”怕肖战误会是他嫌弃,改口道:“那样看不见人,我睡不着。”

 



一时也无法辨别这人说话是真是假,住宿舍那些时又是怎么睡着的呢?肖战便快速的脱了棉袄长裤,也拥了被子睡到他旁边:“好了,别耍花样了,晚上要下地叫我,这边不熟悉,别摔到了。”

王一博安心的闭上眼睛,左边是暖烘烘的暖气片,右边是暖烘烘的肖老师,他侧着身,悄悄地挨着肖战更近。

他是踏实了,哪知肖战都快要紧张死了,王一博穿了他的秋衣秋裤,他却只穿着背心短裤躺在被子里。若是男孩子将手伸进来,那他……

这样的念头令他更加无法忽视刚才的绮念,他对王一博,是抱着别的目的的。他无法与王一博坦然躺在一张床上,用师生之谊、朋友之义均无法解释无处不在的心动。

他强行令自己镇定,反正王一博听不见他的心跳。

 



“老师……”

怎么还没睡着呢,肖战哼了一声,当作回应。

“是不是我什么时候来,你都会收留我,对我好?”

能说不是吗,许久之后,当肖战睁开眼睛,想吐露心声时,王一博已经捏着硬币睡着了,徒留一人难遣相思。



 

朔风吹散三更雪,坐看青竹变琼枝,风雪夜归人。

 

 

 

 

 

前两天没更,今日加足料,8000字哦~

结合实事了……




感谢 @初止  @老田的猫咪小战君🐾  @番茄沙司  @樱花  @enya 

 

 


叮糖

百分之五 30(完结)

30


第二天上午,陈小芝去医院接女儿出院的时候是肖战开车送他去的。陈小芝本来打算叫个出租车,肖战想着反正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去帮帮忙,毕竟经过昨晚以后陈小芝对他的态度已经有了极大的转变。


去医院的路上,肖战问陈小芝:为什么孩子的爸爸没请假来接她出院?


陈小芝笑着说:“他工作忙,孩子的事情我能不找他就懒得找他了,本来我一个人也能顾得过来。”


她笑得云淡风轻,看起来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


肖战从始至终没有提起让陈小芝帮忙在王妈妈面前美言几句的事,他觉得他和陈小芝并没有熟络到那种程度,而且这种事情本来就不该靠人情交换。


我给...






30


 

第二天上午,陈小芝去医院接女儿出院的时候是肖战开车送他去的。陈小芝本来打算叫个出租车,肖战想着反正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去帮帮忙,毕竟经过昨晚以后陈小芝对他的态度已经有了极大的转变。


去医院的路上,肖战问陈小芝:为什么孩子的爸爸没请假来接她出院?


陈小芝笑着说:“他工作忙,孩子的事情我能不找他就懒得找他了,本来我一个人也能顾得过来。”


她笑得云淡风轻,看起来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


肖战从始至终没有提起让陈小芝帮忙在王妈妈面前美言几句的事,他觉得他和陈小芝并没有熟络到那种程度,而且这种事情本来就不该靠人情交换。


我给你当一次司机,你去帮我当说客,没有这样的道理。


况且陈小芝会不会帮这个忙在他看来也没有那么重要,就像王妈妈会不会继续反对,他其实不太在乎。


反正王妈妈不会撕破脸皮要求王一博在肖战和她之间只能选择一个,王一博也不会弱智到自己跑去做这样的选择。


他像蚂蚁搬家似的,一点一点地把东西从谢星羽那里又搬了回去,只是这一次他没再故意遗漏东西,果断地跟谢星羽退了租。


他一边委屈巴巴地对王一博含着“没钱没工作求包养”,一边不断地在招聘网站上投简历,王一博平常出门上班的时候,他便开着车四处去面试。虽然辛苦,但他逐渐摸到了一些规律,也对首都圈的情形有了新的了解。


他处事圆滑,工作经验丰富,长得也讨人喜欢,好几家公司同时给了他offer,他通过前公司那几个关系不错的同事对这些公司做了相关了解,最终选择了一家薪水待遇非常不错离家也不算远的公司。


王一博本来还想带他多去认识几个有门路的人,没料到他这么快就给自己找好了去处。


肖战刚入职的那几天忙得不可开交,回家的时候比王一博还晚,王一博对此颇有些说辞,但不是因为不满,而是心疼他太累。


“年轻的时候不累一点,以后哪里来的福可以享?工作不就是为了享福吗?”


工作没比他轻松到哪去的王一博无从反驳。


天气越来越冷,虽然首都有暖气供应,但室内室外温差极大,肖战第一次在首都过冬,实在有点不适应。他趁着周末难得有空的时候去商场里买了两件同款不同色的厚款羽绒服,叮嘱王一博出门的时候也尽量穿得暖和一点。


王一博从小就习惯了暖气,没太当成一回事,很多时候图方便懒得穿那么厚重的羽绒服,直接拿一件更轻薄的就出门了。哪知这么不凑巧,往年他都没出什么问题,今年一偷懒就直接染上了风寒感冒,还越拖越严重,一个星期也没见好。


肖战跟他吵了一架,一气之下外套都不穿就跑到楼下院子里去,吓得王一博赶忙拿着羽绒服去楼下找他。


好在肖战底子好,闹了这么一回居然只打了两个喷嚏,一杯板蓝根下肚就把感冒扼杀在摇篮里了。


王一博每天眼泪鼻涕齐流,怕把感冒传染给他,在家里也带着口罩。


肖战于是更生气了。


说起来也挺有意思,以前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肖战总是让着他,很少有真的跟他生气红脸的时候,如今却是动不动就因为一点小事闹别扭,刚开始搞得王一博束手无策,慢慢的才终于找到了哄他的正确方式。


别跟他唱反调,抱抱他,亲亲他,说两句软话就能解决。


这次王一博怕传染感冒给他,两人一个星期都没做那件事,他没法抱他哄他,只能想出一个下下策,卖惨装可怜。


只要肖战在的时候,他就咳得比平常厉害,不停地擤鼻涕。


肖战刚开始还忍着不理他,时间久了自己也撑不住了,连着给他灌了两杯热水,直接把他拖到社区医院去打点滴。


输液的效果可比吃药快得多,连输了两天,王一博还真的明显好转了。


肖战让他保证以后绝对不偷懒出门穿上足够的衣服,这件事才算就此揭过了。许久没亲热的两个人酣畅淋漓地在床上大战了两个回合,王一博去洗澡的时候,他放在枕头边的手机响了起来,肖战拿起来一看,是许久没露面的王妈妈打来的电话。


他去浴室给王一博送手机,送完便坐在床上发呆。


王一博出来的时候他还保持着这个姿势没动。


“我妈说他想明天过来一趟,家里有一些事情要当面跟我商量。”


“好啊。”肖战没什么表情。


“我让他别来家里,我回去一趟,尽量早点回来。”王一博走到床边,伸手捏着肖战的肩膀,给他做按摩让他放松,“你别像上次那样知道她可能要来就跑出去躲着不回家,这里是你的家,有什么事情我会在外面去解决。我知道你暂时还不想见到她,这个全看你自己的意愿,不高兴见的话就不见吧,也没什么关系。”


上次王妈妈打电话说可能要过来,肖战不由分说就躲了出去,和谢星羽一块儿吃饭去了,回到家才发现王妈妈临时有事去了外地。


肖战之所以躲避,完全是因为不想跟王妈妈再正面起冲突,这些原因王一博都知道。


“我是不是特别不懂事儿?”肖战抬头问他。


“没有。”


时间久了,王一博也学会了化解这种尴尬情况的方法。


“婆媳关系不融洽很正常,作为儿子和老公,本来就应该是我来解决这些问题,说什么都不能让媳妇儿受委屈。”


肖战捏着他的脸说:“你怎么越来越贫了?”


不过这倒也不是坏事,他本来就希望王一博在处理这件事情的时候能够学会变通,不要再像以前那样用被动的方式去抗争。“婆媳问题”这个说法用在他们身上虽然不那么恰当,仔细一想好像本质上也差不多。


他对王一博说:“你尽量不要惹她生气,我就算委屈一点也没关系,反正不还有你哄我吗?”


他想,无论王妈妈又想出什么招,商量完正事王一博终归还是要回到这个家里来的,光是冲着这一点,王妈妈想不认输都不行。


肖战倒不是非得和王妈妈争出一个输赢来,他只是不想王一博夹在中间为难。


王一博回了父母家,他下班后在附近找了个超市,打算把家里快用完的那些生活用品提前备上。


他戴着耳机一边挑选东西一边听歌,有电话打进来的时候他没看手机直接通过耳机接通了。


打电话的人是齐原,问他有没有空出来一起吃饭。


他想也没想就随口找了个借口拒绝了,挂断电话以后直接把齐原拉黑了。


他曾经想过要和这个人做朋友,可如今他觉得他们三观不太合,大概做不了朋友了,把这个名字留在通讯录里实在碍眼。


不管齐原对他是不是还有做朋友以外的想法,齐原把他的联系方式告诉了王妈妈,这是他这么长时间以来都无法理解的事情。这对齐原来说可能算不上什么大事,但在肖战看来,朋友之间还是应该守着一些分寸。


至少他交朋友的时候不会这样做。


也许齐原下一次联系他的时候就会发现已经被他拉黑了,但无论齐原是恼羞成怒还是就此作罢,都跟他没关系,他也不觉得好奇。


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上楼,进屋以后他才发现王一博竟然已经回来了。


“你怎么这么快?没留在那边吃晚饭吗?”


王一博摇了摇头,走过来帮他把东西分类。


“没什么重要的事,过几天家里有个长辈祝寿,我妈让我回去帮忙挑饭店,挑完我就打算走了。她说约了几个关系好的阿姨一起去逛街,想让我开车送她过去,我看她的表情不对,我猜他把我骗过去可能是有什么别的安排,找了个借口溜了。”


别的安排?


肖战心里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


看来她还是没放弃。


“你找的什么借口?”肖战问。


王一博嘴角上扬:“我说你下了班以后也想去逛街,我得早点回来陪你。”


肖战笑着推他:“你太坏了。”


不肯开车陪王妈妈去逛街,反而说要回来陪自己逛街,王妈妈不被气得头疼才怪。


“既然这样,那咱们不如真的逛街去吧?”肖战提议道,“正好我刚才没买到你卧室里那个牌子的香薰,那家专卖店好像搬走了。反正现在时间还早,不如直接在外面吃,买完东西散散步再回来。”


王一博欣然应允。


他们开车到了稍远一点的一个商业区,那里非常热闹,广场上像是在举行什么盛大的活动,远远的就能听见欢呼声。


肖战看到了步行街两旁树上的挂饰:“我说怎么这么热闹,再过几天就是圣诞节了。”


“我没怎么过过圣诞节。”王一博问肖战,“你以前都是怎么过的?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


在他看来,节日无非就是送礼物收礼物。


肖战其实也只是随口说说。


“没什么特别的想法,我觉得这些节日都差不多,重要的不是怎么过,是跟谁一起过。”


王一博附和道:“对,是这么回事。”


越往步行街中心的广场走,周围的人也就越多。肖战担心人群把他们冲散,边走边紧挨着王一博。


其实这种时候能够牵手是最好的,他看了看周围,的确有不少人都是牵着手在走,成双成对。


“你看,”他凑到王一博耳边说,“咱们俩真的很吃亏,这街上好多人都是牵着手的,一男一女牵着也就算了,好多女孩子也牵手。两个女孩子牵手不会有人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但换成男的就不一样了,肯定会有人用奇怪的眼神看你。”


王一博转头望着他,看到他眼睛里亮晶晶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闪动。


肖战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不是没有期待的。


但期待归期待,他更多的也只是抱怨一下而已,毕竟他嘴里说着无所谓,心里却也并不希望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


然而王一博却突然牵住了他的手,虽然没用多大力气,但他就是挣脱不开。


“你看,其实没几个人在看我们。”王一博说。


肖战往四周看了看,发现除了几个路过的女孩子扫了他们几眼,其他人的注意力几乎都集中在广场中央的舞台上。


也对。


不相干的陌生人哪怕注意到了,顶多也只是多看两眼,转过头很快就又忘记了。


他们大可不必为此介怀。


他动了动手指,王一博很快就领会到了他的意图,张开手指迎接他,两只手从普通的交握变成了十指紧扣。


“别松手啊。”他望着王一博,“抓紧点,别把我弄丢了。”


王一博抓紧了他的手,认真地说:“不会。”

 

 

 

-the end-

 

 

 

 

故事就到这里,接下来的路让他们自己去走吧。

 


《百分之五》开坑的时候我计划的是篇幅在15~20章左右,结果……你们也看到了。

连载期间有过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发生,我也曾经考虑过弃坑,但因为喜欢这个故事,还是决定把它写完。

不能说很满意,最后的结局在很多人眼里可能也不够完美,但我自己实在是很喜欢这个故事、爱这个结局,也爱故事里的博肖。

希望看到这里的大家在感情里都能得偿所愿。

勇敢争取没有错,但一定要在做自己、爱自己的前提下。

谢谢大家的支持。

希望能在别的坑里继续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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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香江风云 第三十九章 傀儡阴谋




第三十九章 傀儡阴谋





“永世镇压,不得超生”八个字重重扣击裴争妍的心门。

实则她非但不蠢,在商界还颇有谋略,否则也不会曾在寰亚担任CFO,后又创办自己的地产公司。被人利用无非是她自己心魔作祟,偏执的相信自己所坚信的事实,对其他一切不听不看。此刻涉及到她最爱的云姐,她的反应瞬间灵敏起来。

张旺财被她一栋大屋收买,透露了关于招魂幡的秘密,当时她问过,是否需要其他神物加持或辅助以口诀,张旺财均道不需,“心诚则灵”。以她的诚心,她不相信云姐不来见她一面,但以失败告终,招魂幡也不慎遗失。

却原来,云姐的魂魄被人镇压,难怪不能出来与她相见,肖战的责...




第三十九章 傀儡阴谋




 

“永世镇压,不得超生”八个字重重扣击裴争妍的心门。

实则她非但不蠢,在商界还颇有谋略,否则也不会曾在寰亚担任CFO,后又创办自己的地产公司。被人利用无非是她自己心魔作祟,偏执的相信自己所坚信的事实,对其他一切不听不看。此刻涉及到她最爱的云姐,她的反应瞬间灵敏起来。

张旺财被她一栋大屋收买,透露了关于招魂幡的秘密,当时她问过,是否需要其他神物加持或辅助以口诀,张旺财均道不需,“心诚则灵”。以她的诚心,她不相信云姐不来见她一面,但以失败告终,招魂幡也不慎遗失。

却原来,云姐的魂魄被人镇压,难怪不能出来与她相见,肖战的责问解答了她心头徘徊许久的疑问。



 

她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信,伤心到了极点,也绝望到了极点。

这些年,她处心积虑的待在肖世勋身边,自以为掌控到位,其实从一开始,肖世勋便决绝的斩断了她与云姐之间的联系。她体察到的微弱的愧疚即来源于此,而肖世勋不再娶妻的原因更加不是因为她或者冯朝云。

东风恶,欢情薄,十数年筹谋,错错错。



 

肖世勋颓然坐倒在椅中:“我无可辩驳,我亲手打下的基业,岂能被一无知妇人葬送?阿战,肖家终是要交到你手上,你是朝云的儿子,我这么做,她地下有知,也会欣慰!这一点上,你不能指责爹地的错失!”

裴争妍披头散发,不管不顾的撞过来,就要化作凶兽与肖世勋拼个你死我活,肖戬和王一博见状,一左一右拉住了她。偌大的会客室,回荡着她的声嘶力竭:“肖世勋,你狼心狗肺,你敢这么对云姐?你骗了她一辈子,你从来就没有爱过她,她含恨而去,你却要她一缕孤魂无处托,连投胎都不能!世上再没有比你更狠心的丈夫,你……你简直比董方还要令人作呕!”

王一博忧虑的盯住肖战,但见他目光痛苦的闪烁了几下,沉声道出一句真谛,瞬间令裴争妍闭了嘴:“换了是林伯母,也是一样,我爹地,或者说你们这一类人,都是如此,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裴争妍,你还没有明白?我不相信你没有明白,只是你拒绝往那个方向去想,要你承认一辈子庸碌无为,确实很难,但我今天得告诉你这个事实,免得你糊里糊涂,又被人当作了手中枪。”

裴争妍的一双手臂还掌握在肖戬和王一博手中,脸上又是泪痕又是汗水,狼狈的一塌糊涂,与平日女强人的样子相去甚远。瞳孔微缩,她害怕的向后退却,险些撞到肖戬身上。



 

“Ace夫人的惯用技俩,我们都领教过了。从我发觉一博的未婚妻Yuki与王家二房王一卓有勾连,我便奇怪,二房想控制长房的心情可以理解,但他们哪有能力制造出一个与林伯母相貌不似但气质出奇相近,笃定能收服一博的女人呢?后来,我从Yuki口中得知,有一个神秘‘先生‘与幕后操纵,那就一切解释的通。裴争妍,你倒说说,Ace夫人,是第几次用这种伎俩,她何以如此娴熟,像一个工厂线一般批量生产投放于各大世家的女人?”

裴争妍面如土色,只摇头不语,肖战残忍的戳破她心底幻想,将真相铺开摆在她面前。



 

“她精于此道,因为第一个傀儡,就是她自己。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她二十余岁就可以假扮林伯母出入舞会,疗养院的那些时日,想必少不了故技重施,她有勇有谋,深入虎穴,连王东都能骗过,她可以做到这般地步,培植其他傀儡又有何难?”

肖战的思路可谓天马行空,但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明白了。尤其是王一博,他与母亲林婉欣都是真实受害者,他死而复生,对对手的手段除了不寒而栗,还有捉摸不透的佩服。

幸好,这位Ace夫人并非攻无不克,她遇到了肖战这般难啃的硬骨头,即将被斩落马下。




 

“起初我便猜想,对方对王家长房敌意实在明显,肯定与林伯母有私仇,却又不仅如此。否则,天海项目的爆炸案以及崔目远bang架案如何解释?但换一个方向去想,就豁然开朗了。英国政客定然不愿香港顺利回归,英方资本想要顺利退出香港,再把这块土地搅乱,还给内地一个烂摊子,我想这是背后之人的真实目的。只不过,执行者夏韦德与Ace夫人他们又各有目的,别说他们,你也好,钟洁云也好,还有董冼华、梁子诚、马骏,哪个不是心怀鬼胎?在操作的过程中,原本计划横生枝节,波及了许多无辜之人,也让整件事变得扑朔迷离。”

裴争妍不甘的闭上眼,被王一博强行转过来面对自己:“你还不承认吗?是你与Ace勾结,一个假扮我妈咪写了信件,一个顺理成章接过我二姐手中的信。你们好狠毒啊,我想你们有办法令王东相信我妈咪移情他人,至死不愿留在王家,过得几年,你发现我同肖家走的很近,你便想法将这封信被肖戬这个糊涂鬼发现,这小子不分青红皂白就同我打上一架,害得我多年与肖家兄弟不和,你们谋算一代还不够,还要谋算下一代?”



 

糊涂鬼肖戬完全听懵了,当时,他是在肖世勋书房一角的抽屉“无意中”发现了林婉欣的手写信,没有信封,上面又是葡语,他并不能看得懂,总算他聪明了一次,找懂葡语的同学翻译了信件。“事已至此,覆水难收,君之心意,无法回报”这几句话模棱两可,偏巧半山别墅中开始流传冯朝云被林婉欣“横刀夺爱”的谣言,一下子便激怒了冲动易怒的肖戬。

两人打架后双双住院,另一种版本的谣言又在王一博周围传播,说肖世勋因追求林婉欣未果,便告知其王东要迎娶二太的事实,婉欣承受不住,自杀身死。两个版本均戳中两个涉世未深的孩子的心窝,自此结下梁子,越来越深。

二公子的暴躁数十年如一日,有所收敛但本性难移,他呼哧呼哧喘着恶气,眼看就要对裴争妍饱以老拳,一拳击出,竟是被王一博拦下了。



 

“你是不是有病?这死女人我高估她了,要是九尾狐倒还好,偏是个丧门星,到处祸害,王一博你搞搞清楚,我是替你出气!”

“你打了她,我妈咪就能活转来?”王一博伤痛道:“再也回不来了,我再也见不到她……”

肖戬的拳头紧紧攥着,终于无力垂下:“以前的事,都是我不对,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谁要害你,先过我这一关!”

想要掉泪,王一博咬了咬牙,奋力逼回眼眶:“你这衰人,我用得着你?还是你当你大哥死的?管好你自己!”

口舌之争,肖戬头一次未反唇相讥,默默的退在一旁。



 

肖战一直站在肖世勋身边,未向前走一步,他看到他的男孩长成很棒的男人,也看到他的弟弟由幼稚变得成熟。为什么要面对真相呢,又为什么要由他来揭露真相呢?两个这样出色的男人,在遭受打击之后,是否还能站得起来?

大公子心头茫然,他向来坚持人定胜天,再艰难的处境他都能逆天改命,而此刻,他彷徨而生一阵阵不确定感。

他没有把握接住两个生命中最重要之人,尤其是这个真相也会令他痛彻心扉,摇摇欲坠。

大公子不是神,肉体凡胎,他很清楚他是个活生生的人。他有软肋,是他的亲人和爱人。



 

“我以为你会坦白的,”肖战轻声道:“裴姨,这是我最后一次以长辈来尊称你,你自己说吧,林伯母是怎么死的。”

肖战用的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裴争妍已近崩溃,神经质的抖着双手,像要说服自己,咆哮道:“她怎么死的你不知道?割腕!她活不下去了,所以割腕死的!”

她不敢抬头,始终望着地面,皮鞋越来越近,肖战立在她前面,虽然身材高大,语气却透着哀求:“我拜托你说真话。你对我妈妈好,我知道的,只要你说出实情,我保证你晚年衣食无忧,我还可以保证更多,条件随你提。裴姨,我妈妈一定希望我找到好的伴侣,莫像她一样所托非人,现在我找到了,我好爱他,我好想疼他,你行行好,给我们一个答案,你自己,也莫要再错下去了……”

女人尖利的手指在紫檀木的椅背上划出刺目的痕迹。

“如果可以,我多希望我妈妈没有嫁给肖世勋,也没有认识你们姐妹二人,你就不会成为他人手中的武器,调转枪口,对付曾经的恩人。“肖战声音渐高,变得面无表情:”裴争妍,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会客室里静的可以听见几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王一博的尤为明显。那是同一屋檐下生活了两年的情人所能体察到的,肖战招招手:“一博,来哥哥这里。”

王一博呆呆的听他指挥,每走一步都重于千钧,直到一只手被肖战牢牢攥住。

哥哥温柔的对他笑了笑,用仅有他们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别怕,只是捉一只鬼出来。讲真,鬼并没有什么可怕,可怕的是人心。“



 

瞬间,他目光如电,声色俱厉:“林伯母的死我们先不提,裴争妍,你是Ace做出来的第二个傀儡,身为傀儡而不自知,你真是个蠢货!”

裴争妍呜咽一声,歪在她手边的椅子上,长长的指甲因蛮力劈开,她不觉得痛,无助的等待宣判。

肖战再无一丝悲悯:“你到了英国,结识了Ace,她暗示你,她与林婉欣有私仇,并告诉你可以送你缓解我妈妈病痛的药物。或许你起初不信,但你收到消息,药物有用,你便开始信她,将催命符亲手送到我妈妈身边。”

直到现在,他也不清楚Ace与林婉欣到底有何过节,也不知裴争妍怎样搭上夏家这条船,但除此之外,每一个细节,他都仿若亲见,剖析得明明白白。当事人肖世勋与裴争妍均不能否认,目视他一步步接近真相。



 

“她为何会那么好心呢?你当然知道她的目的。他们想控制香港世家豪门,将财富掌握在英方手中,我们本土商人的一举一动,都需有耳目监视。你以为可以借她的力实现心愿,当然,你们如愿以偿除掉了林伯母,但在此之前,你有没有想过,你就是监视肖家的最为得力之人,谁说一定要以色侍人?你如今安安稳稳的待在肖家十几年,因为女主人早就因挡了他们的道被他们设计害死,他们利用你对肖世勋的了解,成功将你培植成了媒体口中的‘无冕之后’。裴争妍,狼狈为奸是你,当局者迷也是你!”

肖世勋冷汗涔涔。他的确不是一般人物,在不知裴争妍身份的前提下,隐约感觉到手中权力分散,于是提议裴争妍另立门户,他全力支持。幸好,裴争妍直接目的并非搞垮肖家,相反,她愿意这笔旁人觊觎的财富被云姐的儿子继承。也正因为人心的难以估量,肖家、裴争妍和幕后势力,三方达成了一个无协议无会面的妥协局面。

但如换一个狼子野心之人呢?大概肖家也会沦陷于英资之手。



 

“后面的事就很简单了。钟洁云是第三个傀儡,摆布王东,除掉长房,但我派人跟踪她一段时间,发现她行动上并无异样,可见,她段位较低,尚不能与”先生”直接联络。她负责指挥Yuki,那么bang架案等事宜是她听命于谁搞出来的?”

“不,崔目远那件事与钟洁云无关,而是你眼前这个人。”竟是王一博开口了。

王一博完完全全继承了林婉欣的善良,他纯粹,却不代表他智力有问题。当他愿意去揣摩勾心斗角,这些弯弯道道于他而言一样迎刃而解。

“崔目远的目标起初是‘天海项目负责人’,相信是裴争妍奉命传话,并暗示向我动手,岂料因梁子诚一席话,崔目远认为肖家可以付的出赎金,因此选了哥哥你,我去送钱时,突然生变,对方出尔反尔,又要对我动手。起初我认为是二房反水,后来想想,二房若是要除掉我,早先交代Yuki就好,何必大动干戈?再从时间线上去想,二房知不知道崔目远的行动不确定,裴争妍是一定知道的,加上崔讲到一直以来是一个女声同他对话,我们先入为主的认为是钟洁云,其实,是对我或者说对我妈妈恨之入骨的她。”



 

肖战惊叹,若非整件事是关乎王一博自身的阴谋,他几乎要拍案叫绝。

“然后,我也想通了另一件事,“王一博扯了扯嘴角:”其实Ace的目的与裴争妍是不同的。Ace如果想要我的命,如刚才的分析,命钟洁云交代Yuki,近水楼台,酒里下毒,饭菜投毒,怎样都可以达到目的,何必费尽心机在我身边潜伏两年,博取我的信任?所以Ace的目的,哥哥你明白了吗?“

肖战悚然而惊:“葡萄牙画廊!林伯母留给你的产业!“

“不错。原因我一时想不透,但她贵为港督夫人,手下又有董、马、梁三家,财富定是惊人,何必贪图一点点我妈咪留下来的财物呢?或许这便是她仇恨我妈咪的原因。她是要达到目的之后才要我的命,而裴争妍不同,她恨不得立刻取我性命!“

肖战思忖片刻:“我记得,你同我讲,当初你要来送赎金,她有所阻拦?正是因为这个疑点,以及她对我妈妈的善意,我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真正怀疑她,是那天我们约会巧合碰到她,才将她纳入考虑范围。“

王一博反握住肖战出了手汗的手掌:“因为她知道,若是我去送赎金,你这一辈子,都会记得我这份情。她处心积虑要我们反目,又怎可能给我这个机会在你心上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迹?”他深深的凝视着肖战的眼睛:“她这一生,实在可笑,没有得到一丝半缕真情,却每每标榜自己为情所苦,至情至性。哥哥,我想她一定不能理解我们之间的感情,我是生是死,你都会永远记得我,想念我,我也是一样。”



 

短暂的一瞬,仿佛千年万年,两人的心意相融于两个时空,身不能至,心却拥抱。



 

裴争妍真真被王一博难得的犀利所激怒:“你们都好聪明,分析的头头是道!崔目远个痴线,临时更改计划,所以我怎么知道,阿战做了你的替死鬼,成了待宰羔羊?王一博,你和林婉欣都是不祥之人,谁与你们走得近,谁就会倒霉!”

“够了!”肖战抬脚将身前一把椅子踹翻,王一博惊讶的发现,此人震怒的模样,和肖戬亦有相似之处。果真是如假包换的亲兄弟。

“够了?”裴争妍仰天长笑:“不够,你不是想知道林婉欣怎么死的?我就告诉你们,她,真的是自尽身亡,死志坚决。那天她连拿笔都虚浮无力,写那封信时,几度晕厥,我们都没想到,她那双手竟然更擅持刀,她狠狠的切下去,差点把自己手腕活生生割断,可不是我们代劳,若是能不伪造证据,不沾染鲜血,我们也省事,对不对?”



 

肖战喉头哽住,若是眼疾手快,就应该捂住王一博的耳朵,这些糟心之言一字不落的落到了他的宝贝耳中,疼的他呼吸滞涩,锥心刺骨。

肖戬眼睁睁地,看着他大哥将“大嫂”紧紧圈在怀里,他没觉得眼前这一幕有何不妥。

比之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两个男人纯粹而热烈的爱情看起来要顺眼的多。

肖世勋则怔怔瞧着他的儿子,肖战什么都像他,杀伐决断,智勇双全,唯独多了些儿女情长,不知幸还是不幸。

也许,这是肖战比他活得更像个人的原因吧。



 

“我撑得住……”

许久,王一博拍拍肖战的肩膀,示意他放开。

独自面对裴争妍这样的恶魔,没有想象中那般可怕。他已经经历过了葡萄牙车祸,在那个时空,他灰飞烟灭,尸骨无存;之后,他遭受枪击,几天几夜昏迷不醒,险些又一次成为亡魂。要么彻底被击倒,或者强大起来,将恶行恶状的枝桠全数拔出,烧光殆尽。

“你们威胁她,用我的命,妈妈为了保护我,宁肯死去。”

“为母则刚?”裴争妍玩味地笑着:“岂止啊,她可是知道,Ace夫人出手从不落空,她的长女死于车祸,真的是车祸?下一个又是谁?但她倒也厉害,临死前将经公证过的遗嘱找人递了出去,若非如此,王一博,你能活到今天?”



 

肖戬再也忍不了,冲上去照准裴争妍的脸狠狠抽了一记耳光:“贱人!你对得起我妈妈?送你去英国读书,让你变成了一条披着人皮的狼!你识人不清,是非不分,你不仅害死了林伯母,也害死了我妈妈!杀人犯,刽子手!”

王一博未再拦阻,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他不再理会裴争妍,要问的都已问完。

“还好吗?“肖战的手臂一直护在他身后,是强有力的支撑。

“是,“王一博长出了一口浊气:”妈妈死的凄惨,我定要找出真凶,为她报仇!“

眼泪属于弱者,他走过树丛荆棘,趟过岁月时空,艰难的蜕变成一个意志坚定的强者。



 

裴争妍的存在算是“先生“这个阵营的一个极大变数,她仇恨董家但肯与之周旋,她在肖王两家之间来回摇摆,很长一段时间迷惑了肖战的思路,加之冯朝云留下的“肖世勋害我”的怀表,让他以为肖世勋才是幕后之人。某些时候她不肯全盘服从Ace的计划,但她却是不可或缺的不能被舍弃的,毕竟肖家的隐秘,只有她才能探得一二。

理清楚这些,Ace制造的其他傀儡,手段便直接的多,诸如丽雯、Yuki以及阿彪那个女人,不过是一些随时可被放弃的小角色。她本来想使出一招杀手锏,比借力裴争妍更直接的操控肖家,那便是她的亲生女儿酷似王一博的夏子瑜,裴争妍察觉肖战自青年时代便对王一博不同寻常,便建议Ace让夏子瑜学建筑,又养成了那样一副清冷的性子,只不过遇上火眼金睛的肖战,铩羽而归。



 

“我不是法律的化身,不来处置你,滚出肖家和寰亚,以后你面临的将是我光明正大的商业狙击,“肖战傲然道:”没有用的棋子,相信Ace也不会放过你。”

丧家之犬,人人喊打,裴争妍忽然感到了世界末日般的悲凉:“阿战,我可以走,但我要先去灵堂与云姐作别,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你做梦!”惯常只会动手的二公子竟然靠口才取胜:“我妈妈定会厌恶你这种女人,搞得我家鸡犬不宁,还好大哥眼睛雪亮,若是让夏子瑜做我大嫂,肖家迟早得被英方吞掉,那样你才满意?”



 

大势已去,裴争妍恨道:“肖战,你只惩罚于我,只我这颗心始终向着云姐,你的好爹地呢,他对云姐毫无夫妻之情,你怕不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死到临头还在挑拨,王一博咬牙道:“怎么,人家父子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不像你,孤魂野鬼一个,肮脏手段用尽,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肖战摆摆手:“你说的没错,我也要惩罚他。”他回转头面对一下子老了十岁的肖世勋:“从明天起,我正式退出寰亚董事局,你做的事,不要拿着我做幌子,不要每次对不住我妈妈的时候,还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她的儿子。”



 

“哥哥!”

“大哥!”

两个弟弟惶急的大喊,怕肖战一时冲动做出错误判断。

肖世勋可以承受儿子的一切指责,独独不能接受后继无人的凄凉景况,他颤颤巍巍的站起来:“阿战,爹地就你们两个儿子,你走了,寰亚交给谁?你妈妈也不会想看到这样……”



 

“阿戬,世纪伟业是你一手创立的公司,与寰亚无关,你收不收留大哥?”

肖戬吓得一句话说不出来,王一博亦然。

肖战大步走出前厅:“裴争妍,我就算只有一间刚起步的公司,也能分分钟搞垮你,我们拭目以待!”



 

空荡的会客室,徒留落寞的肖世勋和神不守舍的裴争妍。他们都没有看到,一上车,肖战便眼前一黑,晕倒在王一博怀中。





花了三章两万字终于把大部分线索理清楚了,希望为数不多的追文的你们也看懂了……

以后不再写这种费力不讨好的文了,就像某个人说的,“我不关心揭秘,只关心他们两个”

那么看花絮嗑糖就好,别为难自己。


目前只剩下1.Ace的来头以及与婉欣的仇怨2.如何见到异度空间的战哥 这两个大的谜团,后面继续。




感谢 @番茄沙司  @满手余香  @樱花 

 

 

 

 

 

 

 

 

 

 

 

 

 

 

 


-失灵-

W企划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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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战义正言辞地拒绝了王一博这个建议,他板着脸,看起来很严肃,“现在还没有到需要我为科研献身的地步,况且以我的能力,情感程序成功植入只不过是早晚问题。”


王一博的眉尖稍稍提起一个小尖,似乎在分析肖战这句话的真实性大概有多久。


肖战顿了顿,补充说,“我不信这只是我的一个臆想。”


“据目前所有的资料显示,您的这项研究的确史无前例。”王一博平静说。


“那就开创历史。”肖战满不在乎,“毕竟在你之前,从来没有人想过仿生人可以做到这种程度。”


“我是个追求完美的人,所以,”肖战抬手拍了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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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战义正言辞地拒绝了王一博这个建议,他板着脸,看起来很严肃,“现在还没有到需要我为科研献身的地步,况且以我的能力,情感程序成功植入只不过是早晚问题。”


王一博的眉尖稍稍提起一个小尖,似乎在分析肖战这句话的真实性大概有多久。


肖战顿了顿,补充说,“我不信这只是我的一个臆想。”


“据目前所有的资料显示,您的这项研究的确史无前例。”王一博平静说。


“那就开创历史。”肖战满不在乎,“毕竟在你之前,从来没有人想过仿生人可以做到这种程度。”


“我是个追求完美的人,所以,”肖战抬手拍了拍王一博的肩膀,“还要麻烦你帮帮忙了。”


他说着,随手把旁边桌子上散落的资料理了理,抬腿朝卧室的方向走,“今天也……”


“教授。”王一博拉住了肖战的手腕,仍是那个平淡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却让肖战心惊肉跳。


“您既然这么想让这项程序植入成功,那为什么不能答应我的提议呢?”


肖战背对着王一博,五官挤在一起,眼瞳瞪得很大,他清了清嗓子,勉强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什么异样,“咳……那个,我刚刚不是说了么,现在还没有到这个地步,后期的话看情况我再定夺。”


说完,他连忙把手抽出来,几步上了台阶冲向楼梯的位置。


拖鞋踩在木质阶梯上,脚步声很沉闷,肖战头也不敢回,要不是怕王一博看出异样,恨不得一步两个台阶。


地下一层都是肖战专门开辟出来,专做研究之用,中心位置又稍稍陷下去半身的空间,摆放着实验舱以及无数条泛着光的电缆,终点那端,是骤然亮起的屏幕。


王一博站在实验舱旁,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着肖战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屏幕上跳出新的数据框来。



 

85号仿生人YIBO情绪数据库更新。


特定对象为肖战。


情绪名:失落。



 

 

王一博垂下眼,慢慢将自己的上衣脱下,实验舱打开,躺进了充满了雾气和蓝色液体的实验舱里,肖战给他开放了自检和程序执行的权限,哪怕对方不在,王一博也可以自己操作实验。


玻璃外壳内,他整个人都浸在浅蓝色的液体里,发丝顺着水波漂浮着,五官更加清晰。


这是肖战的杰作。


他最优秀,最满意的艺术品。


甚至连睫毛的根数都由他来设定。



 

 

第一千零五次情感程序植入失败。

 

 


 

 

 

肖战进了卧室,关好房门,一头栽到床上,拽着被子蒙住自己。


他缩成一小团,在黑暗里咬住自己的手指。


这是他不知道第多少次感觉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似乎从一开始85号按照他的喜好来设定一切的时候,就注定了所有的实验都不会简单。


前几次的接吻测试已经算踩在他的底线边缘了,再往前一点,那可真是为了科研献出一切了。


他深呼吸了好几下,才稍微镇定一些,闭着眼睛自言自语,“只是为了试验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他……”

肖战突然住了嘴,轻轻地朝自己脸上拍了下。


搞什么。


他用被子蒙住脑袋胡思乱想,思绪飘到今天接的那个电话上,现在的合作方想要尽快将仿生人投入市场,毕竟对他们而言,这已经是一件完美无缺的产品,至于情感程序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没有必须存在的必要。


更何况,针对人群不同,情感数值无法掌控,这样就会有太多的售后问题。


肖战悠悠长叹了一声。


乱糟糟的事情堆在一起,再加上这段时间的作息也不太规律,肖战头脑风暴了一会儿,迷迷糊糊睡着了,一直到半夜,才在梦中惊醒。


他的卧室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


肖战的睡意顿时消了大半。


屋里一片漆黑,在外面很远的地方,幽幽闪着一点蓝色光芒。


“是谁?”他轻声问。


回答他的只有一篇寂静。


肖战屏住呼吸,抬手去摸床边的开关,只是手臂刚伸出去,就被人给握住了手腕,对方的指尖冰凉,紧紧扣住自己,肖战刚要出声,又被对方捂住了嘴。


那人整个人贴上来,似乎没穿衣服,胸膛贴着肖战的后背,冰凉凉地湿了一片,他贴在肖战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别动。”


是王一博的声音!


肖战紧绷的身体顿时放松下来,他扯了扯王一博的手示意他放下来,对方顿了顿,还是照做。


眼睛逐渐适应光线,肖战用气声对他说,“什么情况?”


王一博说,“别墅的电被人为切断了,我尝试用备用电源,但启动失败了。”


“好像有人进来了。”


肖战感觉自己的汗毛都快竖起来了,“什么情况?”


他看向光着上半身,湿漉漉的王一博,“你……洗澡去了?”


王一博摇了摇头,“才从实验舱里出来。”


肖战愣了下,“这都几点了?”


王一博没听出他的潜台词,规规矩矩回答说,“凌晨三点四十七。”


肖战:……


他胡乱摸出一件浴袍来,裹在了王一博身上,“现在怎么办?”


借着月光,肖战看见王一博的眉头皱了下,神情看起来竟然有点严肃,他刚刚用热感扫描了整栋别墅,除了他们之外,来了不少人。


王一博说,“有人朝着实验室去了。”


肖战猛地反应过来,“会不会是前合作伙伴那些人?”


如今那群人在濒临破产边缘,看着肖战风光无限,想要当一把亡命之徒也不一定。


“现在怎么办?”肖战问。


“实验室里的东西不能被他们拿走。”王一博看了眼肖战,“我先把您送离这里,再解决这群人。”


肖战想了下,“你直接解决他们不就行了,还有必要把我送走吗?”




 

 

 

半个小时之后,实验室里捆了十来个人。


肖战在一片咒骂声里飞快敲着电脑,别墅里有监控,可以直接作为这些人私闯民宅的证据,但王一博的能力不能被暴露出去,虽然这是只有他才有的格斗程序,但放在大众眼里,意义可能就不太一样了。


他剪切着那些监控视频,顺带着又欣赏了下王一博把这群人胖揍一顿时的画面,毫不含糊的拳拳到肉,程序的设定几乎到了极致,一点花招都没有,全部都是有效而又伤害十分强的攻击。


更别说为了方便,他脱掉了肖战披在身上的浴袍,光着上半身下场,流畅的肌肉线条在动作间格外明显,肖战当时就在现场,恨不得去酒窖开瓶红酒来看戏。


“警察还有十分钟就到。”王一博提醒说。


“好,差不多了。”肖战用余光扫了眼狠狠瞪着自己的前合作人,忍不住笑起来,“怎么了,现在可是法治社会,你以为我会在家里把你们给解决了啊?”


“不过你也别高兴的太早,我已经给我的律师留言了,我不仅要让你们倾家荡产,还要让你们身败名裂。”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敲下最后一个键。


肖战活动了下手指,走到王一博身边,搭着他的肩膀笑眯眯说,“看,本来仿生人的项目应该是我们一起来推进的,可现在呢……”


“他是我一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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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香江风云 第三十四章 将计就计

 




第三十四章 将计就计






自三姐那里知晓了许多隐秘,王一博带着肖战又去看望了奄奄一息的二姐。据说这位二姐是三姐妹中最活泼的,一朝变成这等模样,实在令人唏嘘。她开不了口,大概很多往事的原貌要随着她到地下去了。

“我们只能从其他人那里慢慢拼凑真相,神秘女人暂时找不到,可以去查查夏韦德的经历以及他夫人在英国曝光的情况,”肖战蹙着眉心:“其实一年多前我就派人查过,没有查出有价值的资料,这一次派个团队深入英国境内去查吧,有人生活过的地方,难道不会留下蛛丝马迹?”

车子行驶过中环,这里的地标性建筑物中环广场大厦便是寰亚集团所建,王一博...

 




第三十四章 将计就计





 

自三姐那里知晓了许多隐秘,王一博带着肖战又去看望了奄奄一息的二姐。据说这位二姐是三姐妹中最活泼的,一朝变成这等模样,实在令人唏嘘。她开不了口,大概很多往事的原貌要随着她到地下去了。

“我们只能从其他人那里慢慢拼凑真相,神秘女人暂时找不到,可以去查查夏韦德的经历以及他夫人在英国曝光的情况,”肖战蹙着眉心:“其实一年多前我就派人查过,没有查出有价值的资料,这一次派个团队深入英国境内去查吧,有人生活过的地方,难道不会留下蛛丝马迹?”

车子行驶过中环,这里的地标性建筑物中环广场大厦便是寰亚集团所建,王一博神思不属的望着窗外,直觉那一双折磨王家长房数十年的幕后之手笼罩于他头顶,在局势变换的香港,大概率先会向他动手。

其实大动作小动作不断,对方已经不止一次的试探过,早年的无知者无畏,到了现在化作对肖战的担忧。对方会不会因为自己,将肖战以及寰亚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肖战是块无上美玉,若对方拼着玉碎,以顽石之身相撞,又该如何是好?



 

“哥哥……”

“一博……”

两人异口同声,肖战一泓清泉般的眸子倒映着他的身影,王一博将不该出口的废话咽了回去,转而道:“晚点我不回家吃饭了,去一趟我爹地那里。”

他本是想道歉,说些“连累你了”之类的酸话,没有说出口是因为,以肖战对他的“执迷不悔”,别说帮他挡灾避祸,即使做再多做难的事情,也是甘之如饴,用一句三国里诸葛亮的名言,那便是“鞠躬尽瘁”。

肖战瞬间便明白,王一博是要去与虎谋皮,看看从王东口中能套出些什么。

“稍后我在寰亚下车,把司机和保镖都留给你……”肖战抬起手臂抚了抚他的黑发:“还是说我去接你,你打电话给我吧。”

王一博咬着唇撞了下他的肩:“怎么,一步也舍不得离开?时时刻刻放在眼前才好?那怎么说让我走的时候那么大方?”

反问三连,肖战沉默了,王一博顿时悔断肠子:“我胡说八道,那就先送我,到时候电话叫你来接。”



 

王家宅院比之前出入时多了些烟火气,庭院花园摆了许多时令鲜花,架了小秋千和小摇篮,王一博好久没来,惊讶于这样大的变化。

一个粉琢玉砌般的娃娃跌跌撞撞的从大屋中跑出来,应该是还在学步,看不到脚下台阶,后面佣人一时没留神,结结实实的摔倒了。王一博当即紧走两步,将孩子抱在怀里,安抚哇哇大哭的小家伙。

“小南!”惊慌失措的声音,温柔变了腔调,王一博抬眼望去,是三房太太许媚从二楼张皇的跑下来,两人视线于空中相撞,许媚虽然焦急,还维持着礼数,欠了欠身,停在王一博三步远的地方:“大少爷,您回来了。”



 

王一博点点头,将咬着手指呜咽的小南递给她,好心道:“无事,并没摔疼哪里,以后让佣人多操心些。”

许媚望着他的脸,眼圈一红,随即垂目从他身边走过:“二太来了许多次,要赌场经营权,大少爷小心。”



 

王一博对这位三房太太并无恶感,实在是因为许媚一九八八年“过门”时,他已经成年且身在美国。二太钟洁云是个脸谱化的坏女人,连带着她生的一卓、一真等,通通没有好感,许媚则存在感很低,生了两女,名下除了王东馈赠并无多的产业,她也并没有争抢的意思。

但王一博知道,她才是真正的“宠妃“。

王家大宅一向是这样,谁收服了王东的心,谁就是这里的女主人。多年以前,林婉欣当家,澳门第一美人亲做主母,方圆十里说话声都轻了许多,怕惊到这位端方高贵的夫人。王一博出生后没多久,林婉欣便被“逐出”大宅,赶往疗养院,这里迎来了第二位女主人钟洁云。二太面对王东做小伏低,在外则圆滑十足长袖善舞,这是她的本事,何况她很能生养,一下子便令这座宅院热闹起来,俨然明媒正娶的夫人。

现下,王东置了一处山水风光极好的地块安置钟洁云,将年轻貌美的许媚接了进来,别看她尚无产业傍身,已有儿女一子的她,后劲十足。

为何呢?王东今年六十有四,这可能是他最后一个孩子,更是儿子,这就显得如珍珠一样宝贵。这体现了他各方面的实力,老当益壮,龙马精神。



 

是以王一博对许媚的主动示好十分意外,她已有实力自立门庭,与长房、二房分庭抗礼。

“多谢。”

许媚头也没回,抱着幼子走远了。



 

王东人在书房,佣人来报,王一博立在门口,清清朗朗,英俊不凡,给上了年岁的王家大屋平添了年轻的气质。

“一博来了,”王东招招手,心情甚佳:“坐这里,喝什么,让人准备。”

今日是林婉欣的忌日,王东却神色如常,比憎恨更过分的是遗忘,王一博虽已习惯这种漠视,仍是心头钝痛。他的母亲,好歹为这个男人生育了四个子女,而他,在一年仅有的这个日子,不会为她掉一滴眼泪。

“肠胃不舒服,麻烦一杯热茶。”

佣人应声而去。



 

“怎么,赌场好大压力?我看你经营的很不错,这一年信泰一号营收涨了几成。”

王一博将夸奖收入囊中:“即将回归,大陆客有所增加,倒不是我一人功劳。”

王东正在琢磨桌上的国际象棋,自己同自己下,“你说的好,不骄不馁,我为什么在这时候持观望态度?其实回归对王家来说并非一件坏事,大陆经济比较往日不知富庶几多,只有蒙蔽双眼的人才不承认这个事实。只要新政府不动我们的利益,我便顺水推舟,帮他们一把。”

毕竟是继承人,王东透了几分底,父子二人这一年间既合作又试探,王东将生意交给王一博,人脉却掩藏的严严实实,左右王一博有肖家帮手,他王东乐的坐收渔翁之利。



 

佣人上茶,很有眼色的上了几样果品,说是三太交待的。

“你许姨是个不错的女人,有时候我觉得很像早年的婉……”王东收回话头,“一博,我有三房太太,子女众多,我打算分一两处产业给三太,你意下如何?”

这话实在不该问一个儿子,王一博恐怕他是试探,谨慎道:“爹地的身家,并没有我置喙的余地。”

王东似笑非笑:“你与二太一见面就斗得乌眼鸡一般,为何对三太并无成见?”

王一博心下烦乱,这个王东真的是疑心病太重,去揣摩他的心意,不如干脆点做自己,想说什么说什么,索性道:“我觉得她性情温和,比钟洁云更适合你,我见到她有些想到自己妈咪,爹地,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记得吗?”



 

王东猛然被将一军,脸色晴转阴,“我说你无事不登三宝殿,原来是兴师问罪。”

眼看又要僵局,王一博将佣人掩上的房门反锁,“不是。爹地,其实我对你名下的财产并无兴趣,早年我与你作对,无非是咽不下一口气,现在,我只想爹地告诉我几句实话,就算明天你要将地产和赌场收回也可以。”

儿子为了表明心迹,一副坦坦荡荡的样子,王东却更生气了。他这个儿子,半点没有遗传他的性子,他纵横情场,看似女人众多,其实那都是锦上添花的点缀,真正爱的还是他一手打下的江山。而王一博,则不爱江山爱美人,与林婉欣颇为相似。

望着儿子酷似大太太的面容,王东脸颊抽搐了几下,“你有恃无恐,不就是因为肖战捧着你?一个男人,甘愿做人家的禁脔,说出去给王家丢脸!”

王一博不甘示弱:“但你却乐见其成,因为你觉得肖家有利用价值,一面嫌我丢脸,一面却让我牵制着战哥,是不是有朝一日,你以为凭我这张脸,可以分走寰亚一半股份?”



 

王东被说中心事,勃然大怒:“你就同你妈咪一样,仗着这张脸到处胡来!我难道不是为了你好?你同肖战,玩玩就好,你要做我的继承人,难道一辈子不结婚不生仔?”

“是啊,”王一博轻描淡写:“我是这样打算的。”

王东抄起手边国际象棋的“King”,朝着王一博的脸扔去:“我就知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王一博没躲,那棋子是镶金材质,十分沉重,在他额角狠狠砸了一下,砸出了一个青黑的印迹。

痛?多少是有些的。王一博惯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下一次疼的时候发觉,越来是上一次没长记性。

王东一点点掺杂着利益的温情释放过来,他就忘了前世惨死后的葬礼上,王东连面都没有露,连第一抔土都是肖战替他填埋的。

他心下越发凉,却没有皱一皱眉头:“我一直想问你,为何你对妈咪没有一点感情,甚至是憎恶?她一个弱女子,能做出什么危害你的事情?我那时候虽小,仍有印象,妈咪是个连只蚂蚁都不忍踩死的心善之人。”



 

王东打了儿子,微微有些后悔,但也只是一瞬间。他在这个家如帝王般唯我独尊,不管是妻子还是儿女,都要无条件的服从他的权威。

“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他冷冰冰的抛出一句。

“因为妈咪听到你和董方的对话,出去给肖世勋报信?”王一博先抛出一个秘密,果然令王东恼恨万分。

“哈!肖战同你讲?肖世勋这个衰人,好意思拿出来说!董方寻我,说要在肖夫人临产时做掉母子二人,我都说了不妥,香港没有法律吗?我王东虽不择手段做生意,但出人命的事,我是不屑于做的。林婉欣听着一半就跑出去,完全不信任我,她虽然嫁给我,心里仍是惦记着肖家老贼,怎么,肖家比我有钱,我王东配不上她澳门第一美人?”



 

真相原来是这样的吗?董家板上钉钉是幕后先生的人,看来王东是个骑墙派,就如他此时观望中立一样。那么妈咪听到这段对话,是不是有心人故意令她听到,再使计为她开启方便之门,令她有机会报信?

暂时无从印证,王一博神色缓了几分,“爹地,我想妈咪一定是误会了,不过你不该疑她,她嫁给你之后连生三女一子,对你死心塌地,我记得好清楚,她在疗养院那段时间,我去见她时,她都有问,爹地身体如何,心情如何,从无半分怨怼之意。”



 

父子俩多年无沟通,这番打开天窗说亮话,彼此都有些意外收获。王东愣在那里,似乎在想发妻生前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王一博不多言,任他内心天人交战。

终于,王东开口道:“我同你妈咪的事,错错对对也分不清。就当她是恨我吧,她死那天,我同她见过最后一面,她说,已经托女儿去给肖家报信,肖世勋答应帮她打离婚官司,她死也要离开我身边……”

他怅然道:“我一怒之下,打了她一巴掌,回头,她便割腕自杀,留给我一具冷冰冰的尸体。我始终想不通,她到底是爱我,还是恨我,若是恨我,那就离婚,为何寻死,若是爱我,何必说些气话?她明知我是吃软不吃硬的。”



 

王一博泪流满面,为着这简单几句话后面骇人的真相,和一个死去女子永远说不出口的情意。

一时哽咽难言,蹲下身痛哭失声。

王东叹口气,承诺道:“一博,我不愿想起你妈咪,你信不信都好,她毕竟是我第一个女人,结发妻子,我曾经对她是真心真意的,所以更不能忍受她的背叛。今天你同爹地讲了这么多,我应承你,以后会多给你一些产业,忌日这一天我会亲自拜祭,不教她无香火供奉。”

 



“爹地……如果说,同你吵架的根本不是妈咪呢?”

王东以为他疯魔了:“你说什么?”

“你见过夏韦德的女儿,你觉得怎样?”

王东自然也在酒会上注意过夏子瑜:“同你有几分相像,那又怎样,爹地分辨的出来,她更像英国佬,而你,有几分爹地的影子。”

“但我见到了一个人,她与妈咪长的一模一样,年岁也差不多,我怀疑她是夏子瑜的母亲!”

王东亦很精明,他听明白了王一博的意思,但觉得荒谬:“总督夫人为何假扮你妈咪,她有什么目的?”

 



三姐今天的疯言疯语,王一博原话复述:“爹地,妈咪生了四个子女,大家姐怎么死的,你有没有细查?二姐说她觉得妈咪死前不寻常,你又怎么看?我身边的Yuki,表面上是钟洁云的人,若她另有人操纵呢?你想想看,妈咪死时,夏韦德正在第一个任期上,时间也刚刚好。”

他下了最后一剂猛药:“你同妈咪见面那天,有没有什么不对劲?妈咪身体虚弱,怎么有气力同你争执,又挨你一巴掌?你又为何选在那一天同她见面?”

 



王东陷入深思:“是你妈咪派人叫我来‘谈判’,见面后却又冷若冰霜。若说有什么不对劲,她那天虽然仰在床上,却是我见过的她脾气最差的一次,以往她不会同我那样大声讲话的。我是被她气坏了,才动手打她面……我使了好大力气,她脸都肿了……不对!”

王一博从未见父亲如此惊恐过,他似想要推翻自己,却做不到:“几个小时后,我接到噩耗,她静静的躺在床上,好瘦好苍白,流了好多血……我记得她的样子,与她年轻时不太相像了,我以为死人都会是那样……为何她的脸没有半分肿?”

王东紧闭双眼,试图抓住些什么,但时光久远,十五年过去了,越想要证实就越模糊,他颓然望天:“我记不得更多的事。”

 



王东不是个正人君子,一生都生活在与肖世勋的斗争中。林婉欣多年前的报信是真,他先入为主的认为,妻子同肖世勋有首尾,而肖世勋又真的写了他亲眼见过的信件,令他怒不可遏。嫉妒与愤怒使他丧失了判断能力,从始至终,他都认为是林婉欣背叛了他,又在绝望之下选择自杀。十几年来,他厌恶死去的人,也逃避她所生的孩子,以至于前世,他的长子王一博死于非命,他懵然不知幕后凶手是谁,只以为是二房作恶罢了。

 



他犹在挣扎,“你妈咪是回了信的,你不是因为信件与肖家老二打得不可开交?这又如何解释?”

王一博亦在想这件事:“当时我认为是妈咪手迹,一来因为上面是葡语,妈咪书写时习惯一个单词顿一下,我与她其它字迹比对过,确认无疑,二来她病中无力,那信件笔力不济,符合情理……但是爹地,如果对方连人都能造假,妈咪其实是被人害死,且蒙蔽我们这么多年,伪造一封信件又有何难呢?”

王东不能反驳。他一直认为,林婉欣的信件是被肖世勋收悉,肖戬能拿到信,肯定是从父亲那里翻出来的。而现在,他的次女推翻了这一说法,信件根本没有到肖世勋手上,而是被有心人泄露给肖戬的,此人其心可诛。

 



想到自己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王东愤恨道,“钟洁云真的参与其中?”

王一博道:“可以试探一二,您可以如此这般……”

 



父子二人在书房里谈了几个小时,顺便用餐,临走时不知为何大吵起来,王东将一盘象棋通通扔到门外:“滚!王家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王一博表情狰狞,额头上被砸的青紫散出了淤血格外吓人:“我也没有你这样不辨是非的父亲!你的臭钱,我一分都不想要!”

他气势汹汹的冲出大宅,许媚担忧的等在庭院:“大少爷,怎么闹得这样僵?”

谁知王一博不识好歹,冲许媚发飙:“狐狸精,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肖战的宾利座驾等在门口,他这才想起来,没来得及给哥哥打电话。

“王东打你了?”肖战的怒气直冲云霄,仿佛下一秒便能招来风暴雷电。

王一博摇摇头,坐上车:“作戏啦。”

肖战疼惜的去吹他的伤口,吹的他眼睛泛酸,睫毛有了湿意。

“哥哥,我想妈咪了……”

 



他们都是年幼丧母的孩子,最有共同语言,也最能互相理解。肖战庆幸自己要比王一博大很多,这时候可以宽解一二,再不济也能借他肩膀依靠。

“哥哥在的,一直陪着你……”

王一博静静地躺在他腿上,忧伤道:“你不会,你总是想让我走……”

“我没有!”肖战急着辩解。

 



“你有……”王一博揉了揉鼻子:“你知道吗,张天师家香烟缭绕,有一股特殊的味道,我每次从那里出来,都要沐浴换衫,怕被你闻出来。”

肖战第一次去,没有经验,加之担忧着王一博,早早地就来王家门前等待。被人戳穿,一时语塞。

顿了顿,他装作欢欣的样子引王一博开心:“我算是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你说的好消息,对我来说会不会并不好?”

肖战又一次哑口无言。



 

“好了哥哥,你说吧,我听着。总之你是把选择权交给我,我不愿意,你便不能强迫,不是吗?”

肖战暗叹,小朋友越来越精明,迟早有一天会超越他的智慧。

“张天师知道我会来找他,把他师傅留下来的唯一一册算是书本吧给我看,”肖战从格子里抽出一本残卷:“是这个。没错,我现在还不是很明白,但你看这里……”

他指着字迹模糊的扉页:“四大术法,那就是说,这里面载有四种秘术,但现在,我只看到招魂术和血祭术两种,还是残缺不全的。”

 



“这算什么好消息呢?”

肖战翻开一页,是招魂术与血祭术中间:“你瞧,这里明显缺了一些。听你之前的描述,那个我将你复活用的是在太平山顶摆血阵的血祭术,而灵牌上的和裴争妍手中那个,是招魂术用到的招魂幡。问题是……肖世勋为镇我母亲魂魄用的不是它们中的任何一种,我姑且给这第三种术法取名镇魂术……”

王一博眨着无辜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他,显得十分乖巧,肖战已命司机到药店买了冰袋,垫着手绢慢慢替他冰敷:“全是我的猜测。有镇魂术,就有对应的招魂术,如果有将一人魂魄复活到肉身身上的血祭术,可能便有另一种相反的术法。”

 



王一博已经听得呆了,他自然料想不到,肖战整个下午都在钻研这本“秘笈”。

“这种术法我不知叫什么,但你想,镇魂术用在死人身上,招魂术却是把活人身上的魂魄招到另一空间。如果,血祭术,亦是用在死人的魂魄之上,那么对应的术法会不会是令活人之魂魄发生变化,譬如灵魂互换?”

 



王一博的心猛烈地跳动起来,他好像明白了肖战想做什么。

哥哥看穿了他的不安,安抚道:“闭门造车我是不行的,我已经命张天师到他师傅的故居找找有无手迹或其他的线索,你放心,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是不会行动的。我要保护我的宝贝,怎么能随便交出性命呢?”





大哥们,看完文能点个红心蓝手吗……谢谢了啊……



感谢 @番茄沙司  @樱花  @满手余香 

蓝寻

《扑火》16〔终〕

这年快到年尾了还是没下雪,就下了两场带冰碴的雨,出门走两步就冷透了。他们阳台窗户对面那家不止有女人一个人,还有她的孩子和老公。楼下疯闹的小孩儿里有一个就是她女儿,肖战看见过几次那个小女孩牵着她妈的围裙撒娇,女人从盘子里拣出晾凉了的炸土豆条喂进她嘴巴里,然后一大一小两个人一起笑。女人的丈夫很少出现在厨房窗口,基本上都是女人做饭。


常在楼道外坐着的那些人他们基本上也熟了,天太冻,那些大妈们就趁着有太阳的时候上楼门口坐一会儿,往那个没人要的旧沙发上铺一层旧垫子再往上坐,遇上他们了就摇着手打招呼。之前的大妈喜滋滋地拿着捧瓜子儿跟其他人说她儿子可算找了份工作...








这年快到年尾了还是没下雪,就下了两场带冰碴的雨,出门走两步就冷透了。他们阳台窗户对面那家不止有女人一个人,还有她的孩子和老公。楼下疯闹的小孩儿里有一个就是她女儿,肖战看见过几次那个小女孩牵着她妈的围裙撒娇,女人从盘子里拣出晾凉了的炸土豆条喂进她嘴巴里,然后一大一小两个人一起笑。女人的丈夫很少出现在厨房窗口,基本上都是女人做饭。

 

常在楼道外坐着的那些人他们基本上也熟了,天太冻,那些大妈们就趁着有太阳的时候上楼门口坐一会儿,往那个没人要的旧沙发上铺一层旧垫子再往上坐,遇上他们了就摇着手打招呼。之前的大妈喜滋滋地拿着捧瓜子儿跟其他人说她儿子可算找了份工作,过两天还要去相亲,聊得眉飞色舞。

 

肖战一过去手里就给塞了捧瓜子儿:“小伙子,沾沾喜气!”

 

看样子是给他当成无业游民了。

 

肖战现在其实挺喜欢听她们唠嗑的,不过有王一博就不方便在那儿待太久,两人的直线距离很少超过一米,他跟她们说话,王一博就退后两步站着或坐在一旁看着他,不看别人。

 

时间长了难免有人注意,一次肖战听见她们闲聊的时候聊到他跟王一博,不知道这两个年轻人是做什么的,不用上班也不上学,还总形影不离的,一个瘦长脸的女人拿胳膊肘捅捅旁边那个,颇有些神秘地猜他俩是不是那种关系,她就见过类似的这种。

 

王一博面无表情地一经过几个人都不吱声了。

 

肖战把前顿的剩菜拨进一个盘子里准备回锅再热热,半晌,跟身后的王一博说:“其实你不用一直跟我那么紧的。”

 

“我也不会跑,也不会没有。”

 

王一博削冬瓜皮的手停了,肖战有些紧张地等着他的反应。

 

“好。”

 

勺子一个没拿紧在盘壁上撞了一下,肖战惊诧地转头,王一博没有什么异常,就在那里勾着头削冬瓜皮。

 

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惊讶过后又开始紧张,怕王一博想多。

 

隔天王一博给他一个盒子,盒子里有一个手机,新的。

 

肖战张了张嘴,盯了一会儿抬起头:“你要教我怎么用吗?”

 

来了这么长时间他还没用过,也不需要用,只用茶几上那个座机接过电话。王一博教的也很简单,通讯录里只存了他一个人的手机号,备注是数字1,快捷键按一下1就可以拨通王一博的手机。

 

肖战不会用拼音打字,不过会手写,他用手指在屏幕上一笔一画地写,在那个备注后面加上了王一博。

 

其他的功能他自己慢慢摸索,不会的就问,通了一窍剩下的学起来也没那么难,跟电视那些什么的也差不多。

 

那天过后他可以隔一阵一个人下楼了,从起先的在他们那栋楼下的活动范围到多几条路,再顺着那条路去小区门口的超市买东西。时间由十分钟再到半小时、一个小时。

 

要是一个小时还没有回来,王一博就要给他打电话了,他的手机电量永远都是在七十以上的。

 

最早也是隔十分钟一个电话,再到半小时,时间慢慢拉长。他能感受到王一博的艰难,次次他出门,再回家打开门的那一瞬,王一博猛地往起站那一下总是会有一点吓到他。

 

还有盯着他不错个的眼神,手心里的那些汗。

 

从他出门到回来王一博就一直坐在沙发上没有动过,茶几上摆着一筐橘子,王一博给每一个皮都抠破了,厅里一股橘子香,橘子皮绽开,肖战去拉王一博的手,指甲缝里全是黄的。

 

他去扯卫生纸给王一博擦手。

 

王一博用力牵住他,眼底有点红:“多了两分钟。”

 

“买东西的时候排队久了一点。”肖战解释,没提那个大妈拉着他的手热心地问他有没有对象的事。

 

“你走了以后我一直在剥橘子,剥得很慢,”王一博咬着嘴唇上的皮:“十一个橘子剥完了你还没回来。”

 

“好难,”他不知道拿肖战跟什么作比,又低低道:“戒你太难了。”

 

肖战怔了怔,小声回:“又没有叫你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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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wb:夷陵邱淑贞








肖战被他揉得有点打瞌睡,小声说了一句以后能不能不要他跪这么久了。王一博的手停下来,按在那条红痕上,问他疼?


“跪久了是有一点。”他唔了声,都没留意自己那道鼻音怎么带出来的。


对面人半天没开口,肖战一抬头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去抓他的手又安慰说其实也没有很疼。王一博跟他对视了半刻,伸手去捂他的眼,说了句别这么看我。


肖战啊了一下:“怎么了?”


王一博不答,肖战的眼皮在他的掌心里微微跳动着,他最受不了他这种勾人而不自知的眼神,轻飘飘一句怎么了就把他的魂带走。


揣身上一辈子。


就像最开始的时候在村子里那个夜晚,他用那一个眼神叫他沦陷。


肖战能够独自出门的时间又延长了,延长到一个半小时,可以够他去远一点的菜市场买一趟菜回来。有时候中途王一博会给他打电话,他接了放进口袋里,两个人谁都不说话,就那么接通着,王一博能听到肖战那边嘈杂的声音,肖战知道他那边的安静。


他们又去看过王一博他姐两次,女人在里面的日子似乎跟人想的不一样,脸上还胖了一点,头发剪短了垂在耳后,坐在椅子上跟他们说年前不用再来了,告诉爸妈也不用再来了。


肖战走在路上,仰着脸去看那两排高塔一样的墙。


王一博在车上坐了一会儿,看着方向盘给他说:“我姐变了。”


变了什么?从她被掳去山村的那时候起就变了,在笼子里待久了都会变。哪怕捅的那个男人是导致她悲剧的那个,她也走不出那片笼子了,没人说得清谁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一个在笼子里的人也很难帮另一个走出笼子。


王一博接到电话,他妈要他们过去吃顿饭。


主菜是火锅,王一博爸妈备了很多菜,围了一圈。肖战有很久没见王一博他姐的小孩了,小孩儿穿得很好,人也长个了,适应新环境适应得很快,用勺子指着锅里翻滚的丸子仰着脸叫:“奶奶,要那个!”


“要叫姥姥。”王一博他妈捞了几个丸子在小孩儿碗里。


小孩儿不管大人纠正的那些话,在村里时一年也吃不上这么好的东西,捧着碗吃得香。肖战也没吃过火锅,各种肉跟菜夹了往里煮一会儿就熟了,面对着两个始终陌生的长辈不是很能下筷子。王一博默不作声涮着肉,堆在肖战盘子里,肖战小小声地说够了不用了,都被王一博爸妈看在眼里。


他们很多年没有见过自己的儿子对另一个人这么好过,不过王一博从那个村子里回来,还能这样坐在这里和他们吃一顿饭,他们已经心满意足了。


小孩儿吃饱了又跳下椅子去找他的玩具,想起来了就又问:“奶奶,我妈呢?”


“你妈妈有事要出门一段时间,事情办完了就回来了。”


“以前她都没有出门这么久,”小孩儿撇撇嘴:“那我爹的病还没好吗?”


王一博他妈走过去抱小孩儿:“你爹生了很严重的病,可能要过几年才回来,跟着姥爷姥姥不好吗?”


有些东西小孩儿理解不了,只知道从小一直在身边的爹跟娘都没了,多了两个爷爷奶奶,生活跟从小长大的地方完全不一样,又想了一会儿爹娘就抛到脑后去了。


肖战用肉片蘸了一点辣椒,发现王一博妈妈给他调的辣椒很好吃。


王一博还是没有什么话,只帮着捡了碗,把买的零食给小孩儿,又带了爸妈要他们带的东西回去,他知道他爸妈一直盼着的是什么。


回去时候他们在楼下停车,正巧碰上那个大妈跟她的儿子从外面回来,看见他们两个下了车手上拎着那些东西给他们打招呼,问这是从哪儿回来的?


“你俩是哥俩儿吧?”她好容易找机会问出一直想问的,她儿子在身后捅了她一下。


肖战说是。


王一博眼皮不抬,头动了一下看不出点头还是摇头,大妈听见肖战应了就哎哎地笑着说哥俩好啊,住一起,感情也好。王一博按了下车钥匙,肖战跟她点了点头进了楼。


晚上躺下了两个人都没有很快睡着,肖战能感受到王一博回到家后情绪又有点不对,他翻过去,又翻回来,像烙饼。


最终还是忍不住伸手攀上了王一博的肩膀:“怎么睡不着?”


王一博转过来朝着他:“你很怕他们问我们是那种关系?”


王一博的眼睛在昏暗中很黑,肖战往上拉了一下被子。


“我不是怕,是怕对你不好。”


不论是曾经的村子还是现在的地方男人跟男人都不是正常的,这一点在哪都一样。他想到王一博的年龄,他的身份, 他以后病好了还要回去上学、还要工作。


“等你病好了还要回去上学,你……”


“他们爱怎么说,我没意见。”


王一博的胳膊揽过来,肖战下意识地回抱过去,知道是对方又缺失了安全感的表现,说:“你不喜欢的话我就不那么说了,他们怎么说我也无所谓,何况我们本来就是那种关系……”


王一博问他:“哪种?”


“做的时候叫你哥哥你不乐意,又在别人面前那么说,”王一博脑门抵过来,捋着他的后脑勺:“哥哥,我们是要一起过一辈子的。”


所以哪种关系肖战也没法讲清楚,他敞开腿回应王一博。他跟王一博算什么?可能是一起死过又一起活过,两片残缺的东西拼在一起,各碎各的,锯齿刚好契合。


睡到后半夜肖战光着的身子有些冷,腿在被子底跟王一博的缠着,胳膊露在外面,他做了个梦,朦胧中睁开眼,窥见窗帘外的一角那一抹白色。


“一博。”他小声叫。


“嗯?”


王一博醒得很快,肖战抬手去指,又下到窗边,还是不是他想看的那种大雪,阳台上只有薄薄的一层,又攒了一点点不到半小时就停了,天还没有亮。他又看了一会儿,回去睡了。


经历了昨晚那个梦肖战白天一直有一点心不在焉,垂着头,吃饭时候往嘴上鼻子底送了好几次,昨夜后半夜那场小雪化了一半。


王一博往墙上的钟那边瞄了几次时间,快到晚上九点钟的时候关上电视,对他说:“走。”


肖战听话地跟着王一博走,身上被套了厚厚的几条衣服,还有一个巨大的围巾,挡住大半张脸,王一博往他头上罩了个东西。


“这是什么?”


“头盔。”


肖战在街上见过不少骑这种叫摩托的,给王一博说王一博回有的不是摩托,是电瓶车,不过他这个确实是摩托。肖战有些好奇地敲了一下脑袋上戴着的壳子,王一博穿了一件黑色的棉袄,拽了一下他的手,叫他抱稳。


他不习惯露天这么抱着王一博,哪怕现在是晚上小区里没什么人,王一博从后门开出去,保安室的大爷在睡觉,骑到路上王一博又给他重复了一遍。


“抱紧我。”


而后摩托车就在夜路上疾奔起来,肖战一下子收紧了两只手,用大力气紧紧搂着王一博的腰,他受到了惊吓,摩托坐起来跟汽车完全不一样,开得快了能听见头盔外耳畔簌簌的风声,像山风一样大。


他像只竖耳朵的兔子,王一博给他戴了手套,一路上倒没有很冷,只是风大。隔着手套他觉得自己能摸到王一博那件黑色棉袄的面上都是凉气,腿也是凉的,整个人披着黑色跟身下骑着的同样是黑色的摩托车融为了一体。他的头盔磕到了王一博的头盔,王一博头盔底那一头硬茬长长了一点。


摩托开的是一条他完全没有经过的路,越走越远,竟然开到了一座山的山脚下。


公路两边以及身后的楼房早都远了,只有他们来的那一条路格外空旷。


肖战被扶下来的时候腿还有点僵,问:“这是哪里?”


王一博说了山名,是在城边上,再往那头就开上高速公路了。这里算一个景点,白天有住郊区的大爷大妈会过来爬一爬山,也不收门票。


能上山的斜坡路也只有一条,王一博又骑着摩托带着他上了山,整座山此刻恐怕只有他们两个人。


越往山上去越冷,风也越来越大,穿一身厚棉袄的肖战也觉得有一点冷了,抱紧了王一博的腰把耳朵贴到那片发凉的背上,听着身前一阵阵有力的心跳声。


快十一点了,山顶有一大片空地,专给来爬山的人往下看风景用,两边是一些灌木,叶子还没有掉光,沙拉拉地响,有一点起雾。肖战问王一博到底要带他看什么?


王一博往那边扬了下下巴:“你看。”


他们坐在一块很大的石头上,肖战闻声望过去,下雪了。


开始是小小的几片,而后,越来越大。


大片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地从天空中下落,整个山顶上落满了一层晶莹洁白,地上、灌木上到处都是。


肖战愣了:“你带我来看雪。”


“嗯。”


雾渐渐散了,黑夜中山下那一片的城市上空都在飘雪,看得很清楚,还有亮着的那些灯,跟星星很像。


“你带我跑出来这么远就是为了看这个吗?”


“你不喜欢?”


“没有,”肖战看着那片白说:“在家里也能看。”


“那不是我带你看的。”王一博执拗道:“我想带你看。”


那两个字被王一博咬得很重,肖战摘下手套,用温热的掌心去接住几片雪花,嘴角勾了起来。


“原来大雪是这个样子的。”他说,“好漂亮。”


王一博问他:“昨晚你做了什么梦?”


“我梦见我妈了,”肖战用指头轻轻碾着一小捧雪,手指微微发红:“我妈跟我说她又看见雪了,叫我好好过。”


“她还给我说,你很好。”


肖战已经忘了究竟有多少年没有梦见过他妈了,好像放在心底越想梦的人总是很难梦见,曾经最难的那几年他妈也只是在梦里给了他一个背影。直到昨夜,他妈站在对面给他招着手,叫他的小名,跟他说,战战,好好过。


他张了张嘴,尝到一丝咸味。


王一博凑过来把那滴泪抿掉了,摘下手套握住他的手。两个手背是冷的,手心是热的。雪一直在下,地面积了不算薄的一层了,风小了,王一博拉着他在地上走了一圈,踩出一圈两排脚印,往护栏下望了望,说:“小时候我喜欢骑车来这里,然后想跳下去。”


肖战回头看看那两排脚印,有一点想张嘴吃雪。


他也张嘴了,拉着王一博往后退了一步。


“现在呢?”


王一博说:“不想了。”


“那我们以后每年都来这里看雪吧。”


肖战喜欢到楼下去跟那些小孩儿玩,那些小孩儿都喜欢他,管他叫大哥哥,对面楼女人的女儿也喜欢肖战,让肖战帮自己编散了的辫子,还会给肖战分她的零食。


肖战吃了一块她给的虾条,摸着她的头说谢谢,小女孩冲他笑出了两个小酒窝。


“大哥哥,我好喜欢你。”


小女孩回到家给她妈妈说她喜欢的哥哥,用手朝楼对面指,说等长大了要嫁给他。女人看见对面阳台上坐着抱着一个板子画东西的肖战和善地笑了笑,肖战也冲她笑笑,都认识了。


门响了,女人估摸着是男人回来了,扭头问了声买菜了没有。


王一博把剥好的橘子扯了两瓣凑到他嘴边,肖战张嘴接了,说甜。王一博问他:“画的什么?”


“你觉得像什么。”


王一博看了一会儿说看不出来,肖战撇撇嘴,他喜欢上画画,可还没到画什么像什么的地步。王一博坐在那里和他分完了一个橘子,对他说:“过完年我可能要回去上课了。”


“那很好啊,”肖战偏着头,说:“我也想出去看能不能找一份工作。”


王一博还是有一点不愿意,肖战就用那双眼睛看着他,等着他说好,王一博到底还是点头了,问他想干什么?肖战说他也不知道,但他总得干点什么。


从这里走出去,才算真的住下了。


“能按时回家吗?”


“能。”


对面厨房的女人回来了,那个男人也走进来把买回的菜放到台子上,举着小女孩摇了摇,被女儿捧着脸朝这边望。雪很白,还没黑透的天角有一点火烧云。王一博伸过手把那层窗帘拉上一半,一条腿跪上去,跟肖战接了一个吻。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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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香江风云 第三十一章 凌晨三点

第三十一章 凌晨三点




暗夜诡秘,曲折悠长的故事听得人冷汗涔涔,五感皆丧,不辨冬夏。

“你以为我在发癔症?不是的。”王一博的语声如轻烟,似要消散在一阵夏风中:“我这手臂上的疤痕,你看下,与你第一次看到有何不同?”

不用看,手指触摸上去,蜿蜒曲折,如长草中蛰伏的毛虫,带着悚然硬壳,两年了,未见消弭。

“他跪在太平山顶,一手执刀,在小臂上狠狠划下,他说愿以十年阳寿,亲身流血,不惜一切代价,换我一缕魂魄不灭……”

“我从没有好脸色对过他,见他时冷嘲热讽,戳他隐痛,令他伤心。枪伤那次,是他唯一一次能看到我,我的手明明触到了他的面,他却不能感受到温度...




第三十一章 凌晨三点



 

暗夜诡秘,曲折悠长的故事听得人冷汗涔涔,五感皆丧,不辨冬夏。

“你以为我在发癔症?不是的。”王一博的语声如轻烟,似要消散在一阵夏风中:“我这手臂上的疤痕,你看下,与你第一次看到有何不同?”

不用看,手指触摸上去,蜿蜒曲折,如长草中蛰伏的毛虫,带着悚然硬壳,两年了,未见消弭。

“他跪在太平山顶,一手执刀,在小臂上狠狠划下,他说愿以十年阳寿,亲身流血,不惜一切代价,换我一缕魂魄不灭……”

“我从没有好脸色对过他,见他时冷嘲热讽,戳他隐痛,令他伤心。枪伤那次,是他唯一一次能看到我,我的手明明触到了他的面,他却不能感受到温度,我想抱他、吻他,也做不到!”王一博声音渐高:“哥哥,他说要跟我拍拖,他要跟一只鬼拍拖,他是不是疯魔了?”



 

“不是……”肖战低语。

“他是,他一开始就疯了,便如你一样。为何你对我掏心掏肺?为何寰亚股价跌破均线,你留给我的备用资金却不动用?为何你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从不质问我的过分,纵容我爱惜我,宁愿自己心碎?哥哥,若我死了,你会怎样?”

从不哭泣的强人哽咽了:“毁天灭地,我也要救你回来。没有我做不到的事,我坚信!”



 

两人一坐一卧,坐着的心如刀割,卧着的情难自控。肖战伸臂将语声变形的王一博扶起些:“好了,没事了,他会好好的,我知道的,他不会怪你……”

王一博已哭到鼻水纵横,呼吸困难,鼻中闷闷作响,嗓子完全堵塞。手边无物,肖战褪下自己昂贵的睡袍,为他擦拭。

“可我怪我自己。”王一博将薄被披在肖战肩头,两人依偎一处,脸贴着脸,十指相扣,如一对落入陷阱的小兽,互相舔舐伤口。



 

“哥哥你知道吗,我在皇家高尔夫球场遇到你,我是多么开心!做过的错事可以弥补,人生重来一次的意义便在于此。但从那之后,所有事情就走上了一条与以往不同的轨迹。我和你一同建设天海项目,一起面对崔目远,我受了伤,你对我百般迁就千般宠爱,我们搬入这座大宅,双宿双栖……哥哥,你明明就是他的。可若我甘心,我就不该一而再再而三的想到他,念他一个人孤苦伶仃,熬过一个个漫漫长夜,念他无人支持,孤身犯陷,与人周旋,我看着你办公的样子,就想到他每晚给我写一篇日记,你说你这辈子都不会结婚,他也是的……可若我不甘心,我又为何怕见张天师,怕从他口中得知我可以回去了?那你怎么办呢?我们的房间,我们的花园,我们的天海项目,我们说过要一同建成理想国……”

王一博向来不喜多言,此时情绪崩溃之下,将两年的秘密和盘托出,泪眼问情,再问苍天大地:“我快疯了,你们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我陪着一个,想着另一个,想着一个,又觉得对不起另一个!我对自己讲,莫要纠缠不清了,对一个好就是对另一个好,可两个你我都梦到过,我分辨的清清楚楚,望着我忧伤失语的是他,会说会笑的是你,哪一个梦都让我痛不欲生,但晚晚我都盼着做梦,因为梦不到我更痛苦……”



 

唇上被微凉食指封住:“我懂,我都明白的。你太难受了,歇一歇,我们明天再说……”

一件睡袍上全部蹭满了眼泪鼻水,再不能穿,肖战已懂了王一博的全部。

他温柔的将男孩裹在怀中,胸膛宽广温暖,心跳鼓在耳边,希冀能起到镇定作用。

“张天师并无真才实学其实我感觉得到,我一直秉承着一个宗旨,幽冥之事,信则有不信则无,故而我只是尽人子本分,以求活人安心,”肖战缓缓分析,丝丝缕缕安抚着王一博的激越:“那个我成功将你复活,那个时空的天师也没有真功夫,可见那个我起了很大作用。我们是一个人,一种思维模式,他可以,我为何不行呢?”



 

王一博本是埋首于他胸口,听到此言不可置信的抬起头,肖战泪光莹莹的双眼含笑拥抱着他:“别怕,有我在,我尽最大努力,让你回去同他见面。”

“你又犯傻了……”王一博喃喃道:“你上辈子欠了我什么,要被我欺负成这个样子……我用情不专,三心二意,你不生气就算了,还为我筹谋?说你是滥好人,谁会相信?偏你就是……”

肖战调整了下姿势,王一博被他搂在双膝之间,头枕在他肩头,无比亲密。

“难道我忍心看你一生内疚?你们之间有一段未了的情缘,没能好好告别,对你们不公平。况且,没有他牺牲自己,这一世界的你会不会重蹈覆辙?我想起来就冷汗直冒。我本就没有想过,你会钟意我,现在托他的福,我已拥有过这么多好时光,我需知足。”



 

王一博攀着他脖颈,两人相对跪坐,紧紧拥抱。

“我有什么好,值得你这许多年念念不忘,不交朋友,傻等着我?”

肖战轻轻蹭了蹭他的短发:“你的好啊,许多许多,我从没见过一个像你这样纯粹的人,很吸引我。”

王一博要他继续说下去,肖战却不要了:“以后万一你不能时时回来看我,我慢慢再想这些事吧,现在一下子让我回忆,我这个老人家记忆力不行了。”

这话可信度很低,王一博狐疑道:“你的记忆力不行?你的脑子里装的是一整套百科全书、世界通史,包罗万象,你又过目不忘,你竟然跟我说记不得了?”

肖战点点头,下巴蹭着他头顶发旋,指尖下移,面上泪痕已干,便不愿再惹他哭泣:“我说你好,因为你真的好好……我记得你在太平山顶告诉我你的理想,那之后那就一直以此为目标,我看着你国中有努力学习,去了美国后一样认真钻研,你对人也是非常真诚,我去美国救你那一次,找到你的地方令我震惊,其他人都是向着山下的车子跑,只有你,那个位置在车子的相反方向,你是为了他人……”

王一博被他夸得不好意思,“有那么好吗?就算我对其他人还不错吧,对你真的不好……”

“不会。你每一次出现在我面前,说我是野心家,说我虚伪,我觉得说的都对。建廉租房为了名利,动机不纯,建门面工程讨好政府,一样是用心不良。你骂我的话,都令我警醒,时时检讨自身。便是前几日你与我吵架,你的出发点,并不是因为我对你有所隐瞒,而是为了港民,为了大局。我当然可以狡辩,股民应当有识别意识,愿赌服输,但我不能否认,因为几个家族的内斗,我的确做了有损他们利益之事……”

王一博急的跳起,想要收回此前说回的话。肖战按住他,“你十二岁那年我识得你,到今年,又一个十二年过去了。一博,你一点都没变,还是那样纯且善。我既有你这样高标准的同伴,还怎么将就得了其他人?但我却并非一定要你做我的爱人,朋友、知己、到老时可以回忆的珍贵的人,这样就够了。”



 

王一博今天哭到眼眶酸疼,手一揉,下眼睑皮肤快要裂开,但他仍是忍不住饱胀的泪水:“不要说了,我不要走,我不要离开你……以前我怕告诉你,你会担心忧虑,你会因为我牵挂着那边而心情低落,你总是为我着想,自己再痛也不说,你会不会因为怕我抉择主动放弃,这是我最怕的。我今天鼓足勇气跟你坦白,因为张天师说我回不去了。哥哥,让我一辈子陪着你吧,对不起那个你的份,如果有来生,我会向他赎罪……”

一滴泪凉凉的落在脸颊,王一博伸手擦了擦,又是一滴,晕染在手背。

肖战仰着头,无声的抽泣着。这一时空,王一博几乎未见他如此伤情过,这个人真的无坚不摧吗?但是明明,在某一时刻,他看见过那张俊美面孔憔悴不已,哭到只能用墨镜遮掩。

“哥哥,不要哭,都是我不好……”

“一博,我想让你幸福,很幸福很幸福的生活,不在我身边也行,我见不到你也行……”肖战凄然一笑:“我知道你的性情,你哪里是舍得了,你是将负疚全都背在自己身上,愿意在这个世界强颜欢笑。哥哥不想看你辛苦,你不幸福,我也不会快乐的。”



 

这是一个抱头痛哭的夜晚,他们都觉得好难,何去何从,难以抉择。

“那怎么办?哥哥,你告诉我?我走了,难道就可以幸福了,除非我能消除这里的全部记忆,否则我会永远记得你、念着你,每一天每一天都想你,在那边继续做一个三心二意之人……”

肖战比他更快的做了决定:“你让我去试一试,说不定能找到两全其美的办法,找不找得到,我也不会强逼你怎样,一切由你决定,我不会后悔。”



 

中间一段见VB【最近网站不稳定,所以把剧情贴这里,有人看不到这一部分的也不影响啥~我试着贴在PL区,不行就vb找。中心思想如下】

【肖战学究天人,极富智慧,却并非一个浪漫的男士,在他三十多年的生命中,他拥有过和释放过的罗曼蒂克乏善可陈。他很想找一个既不庸俗又适合当下的表达,思绪却被王一博饱含浓烈爱意的层层深入堵塞的水泄不通。

“现在是一九九五年七月……六日,凌晨三点零二分……”

“嗯?”王一博发觉后脊处是他颇为敏感的地方,粗粝舌苔放肆滑过,如愿激起语声战栗。

“这一分钟,你同我在一起,因为你,我会记得这一分钟,”肖战拉过王一博的手臂紧紧拥在胸前,他用了阿飞正传中的句子,这不是他自创的浪漫,但足够贴切。

他在心中对自己道:这一分钟,他永远都不会忘。



 

王一博所谓的“平民的约会”的确很有意思。穿了一身没有名牌标志的衣服,蹬上普普通通的波鞋,两人踹了几张钞票,戴上墨镜遮住惨不忍睹的脸,奇奇怪怪的出了门。莉莎见他们不开车也不带保镖,追问了好几次。

“我和大少爷去逛街,带那些人麻烦,”王一博摆摆手,留莉莎在后面惊讶的张大嘴。

逛街吗?是她理解的那种逛街?这两人,只要被人认出,分分钟登上头版头条,太大胆了。



 

他们如做贼一样乘着港铁来到旺角,混迹于人潮拥挤的大街。这是王一博提议的,说中环之类的都是名品店,有什么可逛的,听说旺角有个“波鞋一条街”,他喜欢各种各样的鞋子,“哥哥,你买给我穿呀。”

肖战被他怂恿的有了几分兴致:“我把整条街买下来给你,随便穿,保你是整条街最靓的仔。”

王一博拖着他手臂摇了摇:“不行,哥哥今天浑身上下只有不到一千港币,还要请我吃饭,给我买礼物,不能随便乱花的。”

王一博试了一双又一双,玩命跟摊主砍价。

“一百,一百,不能再少了!”

“最多五十,你看你这鞋帮,都有瑕疵的,线缝的歪歪扭扭,鞋头还有污渍,”王一博声音老大,吸引到许多年轻人围观,不少染发的女仔盯着这两人看:“喂喂,比梁朝伟靓仔哦,这么高,还是两个!”

“基佬啦,一看就是。”

摊主不耐烦:“不买算了,坏我生意。”

“八十,八十!”

“一百!”摊主已将鞋子夺了回去,突然手中被暗暗塞了张钞票,低头一看,是两张一百,肖战悄声道:“你就说五十。”



 

王一博穿上了五十块的波鞋,自觉靓绝旺角,前后左右的看,问肖战的意思:“哥哥,怎么他突然改口,又说五十啊?”

“看你又年轻又靓啊,”肖战信口胡诌。

“好玩,我还要买更多的!”

肖战安安稳稳的走着,幸好口袋里被莉莎踹了一把现金,可真不是只有一千块。



 

他们来到一家小店,里面是手工打的饰品,有项链,还有戒指。

“绕过去就是周大福,但我偏偏要来这一家。”

肖战伸出白皙的手掌,任王一博在他左手无名指上按下一枚奇形怪状的戒指,像古惑仔戴的。

“哇哈,我也有一枚,成双成对。”

店主奇怪的目送两人走远,收了他们一共八十块钱,被王一博威胁着说了一堆好口彩,诸如“花好月圆”、“永结同心”之类的,回头翻了翻那八十,里面还夹了一张一百块。

“什么啊,善财童子下凡吗?”



 

“好开心,今天的每一分钟都很有趣,怎么也忘不掉啦!”

王一博端了两晚云吞面坐在肖战旁边:“不做事只出来玩,感觉好好啊,你累不累?”
肖战抿唇一笑:“不累。以后有的是时间休息嘛,今天多玩一下吧。”

王一博心下一酸,装作挑面的样子唏哩呼噜的吃着:“那下午去看一场电影,电玩城要不要去?其实我很想去唱那种房子很小的卡拉OK,你呢?”

“我都没做过啊,那就一样一样来吧。”





有一点想解释一下,可能是问到比较多的。

大公子对一博的爱为什么那么执着?因为一博身上具备他最欣赏的品质,就是“纯”,这一章也都解释到了。

而大公子身上最美好的品质,是“不疑”,因为知道你的品格,所以从来没有怀疑过。

这是他们异常般配的地方。



感谢 @满手余香  @萤火虫  @番茄沙司  @樱花  @双花  @MJ影子  @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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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香江风云 第二十八章 攻心之战





第二十八章 攻心之战






王一博一路疾奔,端着托盘上来时,刚好撞上面色阴沉的肖戬。冲动派突然变得郁郁,好像一下子成长为成熟男人,对上王一博的视线,肖戬冷哼了下:“王一博,我跟你没完。”

威胁的话肖戬天天有,只这一次,王一博感到了他的认真,两人擦肩而过时,王一博低声道:“我对战哥,是认真的。”

“你最好是,”肖戬恶狠狠道:“你以前那些烂事我不管,也管不着,若是你不把他对你的心意当回事,踩在脚下,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王一博愣在那里,肖戬的身影转过旋转楼梯,消失不见了。

今日被肖戬闯门、揭穿真相,可谓是最最失...





第二十八章 攻心之战





 

王一博一路疾奔,端着托盘上来时,刚好撞上面色阴沉的肖戬。冲动派突然变得郁郁,好像一下子成长为成熟男人,对上王一博的视线,肖戬冷哼了下:“王一博,我跟你没完。”

威胁的话肖戬天天有,只这一次,王一博感到了他的认真,两人擦肩而过时,王一博低声道:“我对战哥,是认真的。”

“你最好是,”肖戬恶狠狠道:“你以前那些烂事我不管,也管不着,若是你不把他对你的心意当回事,踩在脚下,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王一博愣在那里,肖戬的身影转过旋转楼梯,消失不见了。

今日被肖戬闯门、揭穿真相,可谓是最最失策的,之前与其铺垫好的关系一朝崩塌,再想要博取信任,又不知要耗费多少功夫。与夏子瑜还没摊牌,夏韦德的反应不能估计,多了肖戬这么个不确定因素,王一博伤脑筋的摇了摇头。

他不仅带回来活血化瘀的药物,也带了退烧药,一口一口喂了肖战白粥,再一样一样的看他服药、涂药,心中迷惘。他预感到自己成为了大公子的软肋,害他受伤,并将在未来一而再、再而三的影响着大公子的情绪。

肖战看他又在发呆,伸臂在他手臂处借力一撑,想要坐起来。身上好了许多,毕竟是商界聚会,他的身份,不露面太过失礼。不想王一博没防备下,“嘶”了一声,肖战脸色一变,快速卷起他的衣袖。

好大一块淤青,是新伤,红中泛紫。



 

“怎么弄的?”

手臂被肖战抱在怀里,细细上药,不用他讲真话,肖战替他还原了刚才的蠢笨举动,他为了不露痕迹的把药拿来,不惜自伤身体,将胳膊重重击在墙面上,再去跟医生讲是他自己不小心碰伤了手臂,因未及时处理伤口发炎有些低烧,医生哪敢不给药呢。

“你应承我,再也不会做这种傻事,哥哥会好心痛。”

王一博诺诺称是,他却未料到,肖战自此之后,兵行险着,放手一搏,做出了一番震惊全港的大事迹。



 

三天两夜的游轮之旅后,肖战亲自登门夏韦德家,与港督侧面的表露了“终身不婚,不愿耽误令千金”的意思。其实两家从未正式谈过提亲之事,只不过豪门联姻,均有默契,通常有喜讯传出,就是板上钉钉。肖战的临时反水,夏韦德嘴上不说,连着几次在会议上申斥了杨兆辉与郑有德,指摘天海项目劳民伤财,进度缓慢,未见半分惠民效果。

几位官员表示,肖家的资金,与政府关联不大,夏韦德则暗示几家英资报刊大肆渲染肖家力有不逮,天海项目几近搁浅的消息,一时间,寰亚股价出现波动,股民纷纷观望。



 

及至七月,又爆出一则惊天秘闻,肖家二公子因与大公子不和,反出家门,扬言要与父兄分家。肖戬是个不靠谱的二世祖,与肖世勋唱反调不是一日两日了,因长兄一直护在身后,媒体向来不敢造次。

然而这一次,是肖戬于寰亚例行董事会当日大剌剌出现,要求分钱分股权,一次性兑现几十年的额度。董事局哗然,父兄在生,岂能容得老二撒野,全票反对。肖戬自也不是为了达到目的,只是为了恶心肖战,特意找了一众媒体蹲在寰亚不远处,红色法拉利跑车招摇过市,大放厥词,誓要让肖战尝到苦果。

“请问二少,为何你突然与大公子决裂,幕后原因可否告知我们一二呢?”

“告诉你们都得,我与王一博是陈年旧怨了,肖战不顾我的意愿与王家合作,我之前就表达过不满,王一博竟然教唆我大哥,收拢资金,克扣我的分红,你说我急不急?我和肖战都是肖家的儿子,没道理人家吃肉,我连汤都没得喝吧?我把话放在这儿,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媒体明了,肖戬与王一博早年王不见王的情形历历在目,虽然在肖战的调停下短暂“和好”,但豪门嘛,涉及财产地位,哪有不动心的。肖家的家务事精彩过娱乐圈头条,小报为他们编了无数个版本,每一版都说的头头是道。



 

王一博以为,定是他对肖战做了亲密举动,肖戬一时转不过弯。怕影响大业,他放下身段,于肖戬宅邸拜访数次,都吃了闭门羹,更有一次被肖戬喊佣人泼了红油漆在身上,恰好被跟风媒体拍到了这一幕。

八月份,便传出肖戬新成立了一家地产公司,叫做世纪伟业,资金来源是套现了寰亚0.5%的股份,这可能只是个开始,想必肖家父子三人达成了某样协定。



 

一九九四年至一九九五年,后来人一直津津乐道于这一场兵不厌诈的狙击战,将它称之为香港的“世纪之战”,这一战可谓是香港经济领域最顶尖的战役,其复杂程度、精彩程度、每一位参战者扮演的角色,堪称世纪之最。肖战作为全程的策划者,将董家及其背后的英葡势力打得喘不过气,令夏韦德惊慌失措,肖世勋、王东等老一辈望洋兴叹,而董冼华则在这一战中彻底败北,再无翻身之力。



 

事件最初的端倪,便是天海项目遭港政府再三施压,先是指责项目罔顾民生,好大喜功,后是污蔑理想大桥桥身用材质量不过关,偷工减料。肖家本就因“家丑”疲于遮掩,重重打击之下,资深分析人士都认为肖战遇到大事反应不够灵敏,无能接班,比不上其父肖世勋运筹帷幄,掌控全局。摇摇欲坠的寰亚股价大幅跳水,当此关头,董冼华见缝插针,暗地里低价收购寰亚股票,面对股民压力,肖战却只能每日出现在报刊电视,发表声明,拿不出实质举措。

董事局反对势力高涨,强烈要求肖世勋力挽狂澜,架空肖战手中权力。

而在此前,肖世勋一直隐身不出,一种奇怪的舆论风向笼罩寰亚顶层,肖世勋有恙在身,于医院秘密调养,肖战再三否认,众人半信半疑。

一九九四年十二月,圣诞节前夕,寰亚股价由高点处十八元港币跌至十二元,眼看年关难过,大股东下了最后通牒,如不能维持股价,则跟风抛售。



 

不管肖戬与董冼华之间有无瓜葛,两人联手狙击寰亚股价是真。九五年一月,寰亚由十二元跌至十元,乃是寰亚上市以来从未有过之景象,险些跌破六十日均线,董冼华于此时大举买入两个亿,肖戬掌控的世纪伟业,也在十元的价位入手五千万,股价暂时稳在十块五,肖戬借着董冼华的力赚了一小笔。

危急关头,肖战召开新闻发布会,一方面宣布以个人资产对寰亚注资两亿,另一方面,王一博也出现在发布会上,配合肖战公布天海项目进展,表示信泰地产股票已全数抵押给寰亚,作为后盾。

寰亚如回光返照,十块五升至十三块,就要逃此一劫!



 

屋漏偏逢连阴雨,一九九五年二月,肖家的内鬼肖戬给予寰亚迎头痛击,抛出了一份其父的健康报告。

寰亚的创始人,香港首富肖世勋因罹患脑梗塞,卧病在床,不能正常言语交流。肖戬称这一份报告是肖世勋的主治医生提供的,不忍世人继续被寰亚所骗,身为人子虽应尽孝,更应为港尽一份力。他话说得好听,知情人士估计,这份报告是他在董冼华的支持下,请人偷出来的。

十三元股价又一次重挫至十元,肖战连夜召开董事局会议,表示不惜一切代价保住集团,万不得已时,将放弃天海项目,退守寰亚。

岂料,第二日,董冼华突然宣布全面收购寰亚,寰亚股价暴涨,升至十二元。



 

即将“亡国灭种“,寰亚上下恐慌不安。董冼华志得意满,手里捏着寰亚的股票,以及肖戬与他签署的对赌协议,协议中称,世纪伟业看跌寰亚股价,如跌至十元,则董冼华将因看跌期权赔给肖戬相应股数,如涨至十八元,则肖戬反之赔给董冼华相应股数。这是平衡之术,也是一个筹码,董冼华生怕肖戬不能为他所用,不肯拿出实打实的证据,故而以利诱惑肖戬按时拿出肖世勋的健康报告。



 

其实肖戬的目的,便是要董冼华提出全面收购的方案,至于对赌协议可能产生的那一点点收益,他还不放在眼里。

董冼华蚕食寰亚已久,此番提出全面收购,肖戬立刻跟风,卖掉手中所有寰亚股票,收益翻了一倍,五千万赚足一个亿。而肖战突然大举增持自家股票,向廉政公署举报董冼华及幕后官员的不法行为,并抛出天海项目爆炸是董冼华指使的直接证据。

董家股价大跌,肖战岂是善男信女,马上发表声明,全面反收购董氏集团。肖戬拿着前番赚到的一个亿,以共渡难关为名买入董家五千万股。

董冼华如秋后的蚂蚱,拼命挣扎,后援起初不想放弃这一把利器,注资董氏集团与寰亚对抗。两家股价相持不下,肖战聚拢资金,打算背水一战。当董冼华以为肖战并无后手,准备起复之时,肖世勋突然于寰亚集团成立三十五周年庆典上,在长子肖战和次子肖戬的陪同下,高调现身。

肖世勋神采奕奕,精神矍铄,对媒体笑言,这半年多在家养老,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他退居幕后之后,连白发都少了几根,新长出来的全是黑发。



 

关于肖世勋的健康谣言不攻自破,肖家父子三人和和睦睦,兄友弟恭,在本认为是末日惨淡的酒会之上举杯相庆,大放异彩。

寰亚股价由十二元一路拉抬至十五元,在几个涨停当口,肖战大举收购董氏,而肖戬则趁此机会,将董家的五千万股悉数抛出,竟使得世纪伟业在这一场股价拉锯战中净赚两亿之多。

至于对赌协议,其实就是肖战设计的一纸骗局,他很聪明的将股价稳定在十五元左右,避免了对赌条件的达成。



 

肖戬的世纪伟业于这一役中具备了上市的条件,以董冼华的荷包充作上市资金。而肖战却不理会董冼华的求和意图,继续买入董氏股票,持有近30%。一轮鏖战之下,面对寰亚强有力的攻势,董冼华自知大势已去,他惊慌失措的去找夏韦德,要求港交所立即停牌,可是,停牌也解决不了问题,最终,肖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成功将董氏集团收归麾下,董冼华溃败,淡出香港商圈。

香港金融业震动,大公子做的一手好局,将股价玩弄于股掌之间,一切能利用到的信息都被他通盘考虑,诸如媒体的假消息、政府的正面或反面的态度、信泰质押在寰亚的股权、王一博对他毫不疑虑的信任,甚至他兄弟张狂的演技和老爹肖世勋的健康状况,都是这一场局不可或缺的一环。



 

而在这个局中,最关键的人物仍是肖战自己,他需要极其强大的意志力和抗压能力,于人心惶惶的寰亚稳定军心,与老谋深算的董事们来回周旋,在爱人焦虑的目光中保持镇定,而一不小心,股价一旦跳水过甚,便无法挽救。

每一步,都险之又险,如走钢索的人,技艺精湛,分毫不错。而肖战的果决、狠辣、野心及胜负欲,都在这一仗中淋漓尽致的挥洒出来。

与此同时,天海项目一期完工,理想大桥初具模型,廉租房开始筹建,体育与科技场馆的蓝图已由哈佛建筑系团队全面规划,即将付诸实践。



 

“早!”肖战伸了个懒腰,趿着拖鞋走下楼梯,王一博难得在家,起的又早,正在花园里拿着喷壶浇水:“怎么做佣人的活计?莉莎呢?”

女佣紧走几步,指挥下厨将王一博吩咐的早茶端到草坪上的木桌:“我怎敢让小少爷做事,是小少爷说想给草坪浇水,顺便想想事情。”

两位主人久违的同在家中,一同用早餐,莉莎别提多雀跃了。她是真心的希望大少爷和小少爷百年好合,无那么多烦心事困扰,多一点闲暇时间相互陪伴,可惜的是,两位都是忙人,一年到头,这样惬意的场景少之又少。

摆好餐食,她指挥者众人下去了,将空间留给二位。



 

“坐啊,”肖战含笑替王一博抽了椅子,等他落座才坐到他对面:“尝尝,法兰克福的面包,配这个鲟鱼卵的鱼子酱,再合适不过了。”

他心情甚佳,帮王一博摆好餐盘,递了块面包过去:“一博,你怎么了?”



 

四下无人,王一博无甚胃口,便也不再强颜欢笑:“昨天董氏集团股权正式划转到寰亚,你满意了?”

来者不善,肖战咬了一口面包,满口含糊:“先吃饭,吃饭谈事胃痛。”

“别拿你们肖家食不言寝不语那一套糊弄我!”王一博满心烦闷无处发泄:“你们家规大,我倒不知都是如此不择手段,工于心计,这也是肖家的祖训?”

肖战好容易将面包咽下去,只觉喉头干涩,一桌美食索然无味。

“怎么,你在教训我?只许那些人向你我开刀,不许我出手反击?愿赌服输,一博,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如果是我输了,现在我可能正如一条落水狗,人人喊打,谁会记得我建了多少廉租房?我败了,任人宰割,但我赢了,不好意思,历史是由成功者书写的!”



 

曾几何时,他们亦有过针锋相对的日子,但那都是很遥远的事了。王一博只记得,哥哥的善良、柔情,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怀,对他人始终怀有悲天悯人之念。那样的哥哥是他心头所爱,虽然很强大,却总让他油然而生保护欲,而不是眼前的这一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搅弄风云,唯我独尊。

因为肖战的自大,所以他不再懂自己最在意的点是什么,他们之间的默契因近些时日的微小分歧被逐渐放大,渐次碰撞火花,甚至多次不欢而散。



 

“我不是阻拦你成功,你成功了,难道我会不高兴吗?”王一博难过的无以复加:“我只是不想你步步为营,与虎谋皮,一年来你可谓老谋深算,将董冼华引入瓮中,你可知我早就做好了和你共进退的准备?难道你出事,我会独自一人活着?我只是没想到你放弃原则,为了扩大版图,不惜操纵股价。”

“你可知,千千万万的股民,因为财阀之间的一时意气,输到家破人亡,输到跳楼没命?我想为你辩解,你万万不是这样的人,但从你爹地出现在周年庆典上我就知道,一切都是你的计划,这个计划将我瞒得死死的,你怕我泄露了你的秘密!”



 

“你认清我是怎样的人便好,”肖战将一块全麦面包塞到口中,唇齿间都是苦味,他慢慢的品尝这苦涩:”商场无父子,无亲人,我不认为我有什么做错的。”

“那么我呢?商场是不是也没有朋友,没有爱人呢?”



 

“一博!“肖战将刀叉一摔,冷冷道:”你执掌赌场也有一年了,难不成你的手清清白白、干干净净?小时候,你对我讲,希望在港岛、九龙盖满房屋,那时你理想主义没有什么错,可现在不一样了,你是二十五岁的人,你不会还这么天真?”

想到张旺财至今被自己“监视”,王一博不甘的闭上了嘴,然而他始终认为,除此之外,他问心无愧。



 

“你可以解释的,哥哥,”王一博软了声:“你想掌握主动权,快刀斩乱麻,你并不是个利欲熏心之人,也许你有其他的补救办法,其实你解释一二,我会信的。”

“错,大错特错,”肖战摆摆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一将功成万骨枯,你最懂历史,有人因为这场战役而牺牲,死于历史的车轮之下,不是很正常吗。我只要从今天起,多建一些房屋,多给他们一些福利,足以补偿他们一点小小的经济损失,于我亦无半分损害。”

“你真正为了民生福祉?你只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

“你又错了!让董冼华那样的坐庄,愚民死的更快,不若由我坐庄,以后还能稍稍顾及他们的死活。”

“你以为他们想要什么,他们只是想要一间普普通通的屋,于是他们穷尽毕生之力,赚钱存钱,买一点点股票作为投资,他们根本不懂你们在搞什么,只是傻傻的跟风,最后呢,他们一无所有!你让他们的妻儿老小如何活下去?”



 

两人相互不能说服,隔着一张窄窄的餐桌对峙,多希望是刚在一起的时候,那时的他们总是情不自禁的坐在一起,说些俏皮话,趁着佣人没看见,偷吻对方脸颊一二。短短的一年而已,财富和权力就将肖战变成了另一副模样吗?

恍惚中王一博想,那边的哥哥,他也会变得连自己的都不认识了么。



 

“所以伯父生病是……”

“他真的身体不适,但没有严重到那样的程度,我只是封锁了消息,短暂的控制了他的自由,他起初不信我,但没办法,我掌控一切,他不得不听,不是么?反正夏韦德对肖家不满,我只是先下手为强而已,爹地老了,一些大胆的事,就交给儿子来做。”

“那么,信泰地产的股权,也在你的计划之内?”

“不错,王东和董家和则两利,分则两散,他是个老狐狸,信泰地产在我这里,他就不会出头救董家。背后的那个先生,来不及筹措那么多资金,最后只能放弃董冼华这个弃子。”

“最后一个问题……”王一博痛苦道:“我呢,你为什么一个字都不告诉我?”



 

“因为你傻啊。”肖战满是怜悯的看着他:“你这性子,告诉了你,你会演的逼真吗?你会像阿戬一样任我摆布吗?他可比你听话多了,每一步都按照我说的,走的很稳。”

“而我,知道了真相,说不定会误事。还不如让我情急之下本色出演,在你弟弟面前差点跪下求饶是,新闻发布会当场交出我个人全部身家是,甚至我去求我爹地让他不要落井下石,跟着董家一起做空寰亚也是……”

王一博喃喃道:“还不止,你焦头烂额,我更要做好天海项目,哪有人比我更尽心尽力的呢,”王一博不忍再想下去,在这里停下来:“你也,真是太可怕了。”



 

阳光明媚,夏风和暖,肖战目送王一博远去的背影,内心荒凉,正如秋风萧瑟,洪波涌起。





BGM心计

TVB至少要拍三集的商战被我几千字搞完了~嗯

其实一句话总结就是大公子端了狙击手~很牛逼~



感谢 @玫瑰薄荷味儿  @满手余香  @木木  @是因为所以的关系  @meiqiang  @萤火虫  @樱花  @朦胧Cure   @卖火柴的坑爹猫 


甜冰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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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香江风云 第二十六章 让他降落

第二十六章 让他降落


他从天空降临人间,人间虽庸俗,却不寂寞。

他从海上漂流而下,风雨之后,仍眷恋大海的怀抱。

高高在上的大公子,总算有个人让他降落了。



全文直接vb去看吧~

可以选章节的,实在看不到也没事,对剧情没啥大影响

看过请回来三连


本章不算bgm的一首背景音乐让她降落

不是粤语歌,但是今天写文总想着这一首,就这样命名了。


感谢 @满手余香  @樱花  @番茄沙司  @萤火虫 


第二十六章 让他降落



他从天空降临人间,人间虽庸俗,却不寂寞。

他从海上漂流而下,风雨之后,仍眷恋大海的怀抱。

高高在上的大公子,总算有个人让他降落了。



全文直接vb去看吧~

可以选章节的,实在看不到也没事,对剧情没啥大影响

看过请回来三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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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粤语歌,但是今天写文总想着这一首,就这样命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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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寻

《扑火》13

肖战在医院住了两个多星期,肺部有炎症积水,烧也反反复复退了又热。王一博基本上一直在旁边,肖战睡着的时间很多,醒过来的时候能看到王一博在他床边上坐着,或者人没在,就知道是有事出去了,这段时间里陆陆续续有人来找王一博问一些事,王一博会出去一趟,再很快回来。


再次睁眼的时候肖战已经习惯看见周围那一片白了,稍转了下脸就见王一博在病床边的椅子上趴着像是睡着了。


一只手握在他的手上。


他稍微动了一下人就醒了,脸颊还有一点肿。


王一博问他:“喝水?”


肖战摇了摇头,王一博搓了下脸,看来是清醒...








肖战在医院住了两个多星期,肺部有炎症积水,烧也反反复复退了又热。王一博基本上一直在旁边,肖战睡着的时间很多,醒过来的时候能看到王一博在他床边上坐着,或者人没在,就知道是有事出去了,这段时间里陆陆续续有人来找王一博问一些事,王一博会出去一趟,再很快回来。

 

再次睁眼的时候肖战已经习惯看见周围那一片白了,稍转了下脸就见王一博在病床边的椅子上趴着像是睡着了。

 

一只手握在他的手上。

 

他稍微动了一下人就醒了,脸颊还有一点肿。

 

王一博问他:“喝水?”

 

肖战摇了摇头,王一博搓了下脸,看来是清醒了,瞥了眼头顶上吊着的玻璃瓶就叫护士来拔针。小护士过来的时候总忍不住偷瞄他们,王一博没有任何反应,好像被偷看的不是他一样。

 

“我……想上厕所。”

 

王一博看他一眼就给他扶起来,下了地。这段时间这个医院这层楼的走廊他已经很熟悉了,穿过去一路走到那个白色瓷的小便池跟前的时候还是觉得耳热,呼吸都很小声。

 

他受伤的那条腿不太好动,他知道王一博会干什么。

 

他躲了一下:“我自己解。”

 

王一博不理会他,径直伸过手去给他解裤带,肖战苍白的脸红了。

 

刚来的时候他不认识小便池,又站不稳,王一博让他靠着娴熟地替他解裤带再帮他扶鸟的一套动作令他面红耳赤,怎么也没法把眼前这个人跟用手抓着饭吃的傻子重叠起来。

 

连王一博这个名字他都觉得不习惯。

 

“你这么看着我尿不出来。”他小声说。

 

王一博盯了他一秒,没什么表情,转过去了。

 

肖战松了口气,别扭地把那个东西掏出来,这几下尿意都憋回去一些,对准了一会儿才尿出来,水响碰在池壁上。

 

王一博按下冲水,又给他系上裤子:“回去吧。”

 

回去到门口时候正好又碰见上次的那个中年男人,还是穿着那身衣服。肖战躺回到床上等着他们在门外说完,快迷糊着了王一博才回来,他看着他的表情想起一件事。

 

“刘……你姐姐怎么样了。”

 

“还在警局。”

 

肖战哦了声点点头,王一博慢慢削着一个苹果,那双手很大,显得苹果很小,果皮被那把刀削出的条很整齐。

 

一小块苹果放到他嘴前,王一博也不说话。

 

肖战顿了下张嘴吃了,王一博的手指正好擦过他的嘴,他喉咙动了动,王一博看着他:“还有什么想问的?”

 

“没。”

 

他又转过去了。

 

打从逃出来昏迷再醒,他所面对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跟他从小长大的村子没有半分相像,这里的东西他一样都没见过。后来他知道了这是城里,王一博给他讲了那些事。

 

他有一种虚幻离奇的感觉,说不上来那些滋味。

 

除了必要的时候王一博几乎不离开他,从上床下地到喝水,这些天连手指头他都没怎么动,他怀疑王一博是把他当小孩儿或是傻子照顾了。

 

那晚的行动制伏了村子,人贩子被抓了,凡是有涉及的那些人都被带了出来,一个没跑,剩下的那些村民暂时被看了起来,村里一下少了大批人也再掀不起什么事。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老汉跟他媳妇没有出来,当挨家盘察那些妇女的时候老汉媳妇说她是自愿嫁到这里的,没人逼她,叫他们不要带她走。

 

王一博他姐捅了铁柱,是他亲眼看见的,不过后来那一把火给所有痕迹都烧了,只剩一捧灰跟一柄乌黑的剪刀。他姐没否认自己伤了人,目前还在调查,而老三媳妇直接死了,带着肚里的孩子一块儿跳进了火里,烧死了。

 

出院这天天很晴,阳光很好,他已经痊愈得差不多了,站在院门口看着宽广的马路上那一片的车水马龙,树影投下来在他脸上,他有一丝恍惚。

 

这是他头一次看到这么多的车,而且不像去他们村卖人的那辆车那么旧,有不少都是闪亮的。

 

许多事他还没有适应,比如王一博伸手朝路上招了招,车就来了,说要送他们。肖战坐进车里闻到一阵有些奇怪的味道,有点甜又带着苦,不自主地吸着鼻子,前面那个司机从后视镜里看着这个年轻男人,跟旁边那个一样长了一张漂亮的脸,却有股莫名的违和感,在他的车里总显得坐立不安的样子。

 

肖战的手指按着坐垫,按到了柔软的垫面。

 

王一博在他后腰上轻拢了一下:“坐好。”

 

王一博绕过来给他扎好安全带,肖战看着那根带子不清楚干什么用的,不过也没有问,每一样都问太奇怪了。

 

王一博在他耳垂上揉了一下。

 

城里的房子不是分开的,是一栋一栋的,是他妈给他讲过的高楼,像一个个摞在一起的盒子,人就住在盒子里面。

 

王一博的家楼层很高,他们坐一个铁箱子一样叫作电梯的东西上来,墙上有一排按钮,一按那个数就到了。

 

肖战看着那个不大的客厅,王一博知道他想问什么,淡淡道:“我不跟我爸妈住一起,租房子住。”

 

肖战没问他为什么不跟家里人住一起,前些天王一博给他讲那些事的时候也并没有过多交待自己的病情,但肖战听见过那些穿白大褂的医生给他说控制情绪什么的,他也得打针,他想可能跟傻子一样是脑袋里的病,不过王一博看上去又跟正常人没什么不一样。

 

只是一直贴得他很近。

 

王一博拉开冰箱门,空了大半年的冰箱里没什么吃的,只有一包挂面,没有菜。他把挂面拿出来,重新给鞋穿上,对坐在沙发上的肖战说:“等我一下。”

 

滞了滞,又说了一句:“很快就回来,别乱走。”

 

肖战有点没明白他在这能怎么乱走。

 

就像出医院他自然而然地跟着王一博回了这个家,王一博也自然而然地带着他了,他也没别的地方可以去了。

 

王一博很快回来了,手里提了两个塑料袋的蔬菜,还有肉,进厨房里煮面。

 

肖战走过去扶着那个门框看着他,那些锅他都没见过。

 

王一博拧动开关,火一着,肖战往后退了半步。

 

“别怕。”

 

肖战待了一阵适应多了一些,没见过的东西太多了,这应该就是城里的正常生活,包括电灯,能自己煮东西的锅,以及那个一按就能说话的手机,需要接受的太多了,他脑子有些乱。

 

王一博煮出来的面闻着很香,肖战接过那双筷子,小心翼翼地咬了一根,脸皱了皱。

 

王一博垂眸吃着面:“我不怎么会做饭。”

 

倒是真的,不过他也不怎么挑食,在村里当傻子的那几个月基本上什么都吃了。

 

“还,还行,”肖战小口小口地咽着面条。

 

“以后,我做饭吧。”他望着厨房里那些器具什么的,在王一博看着他的目光中说他可以学。

 

王一博看着他:“好。”

 

这段时候王一博做的最多的就是盯着他看这个举动。

 

紧张的感觉又升上来,肖战嘴里塞多了一点面条,鼓着两个腮帮,小小声地说了声你别一直看我。

 

像只受了惊的兔子。

 

王一博那碗面很快就扒完了,肖战捧着没那么烫了的碗喝汤,快见底的时候碰到最底的一个荷包蛋。

 

用筷子一夹,有黄淌出来。

 

肖战一不小心吃得有点撑,城里比村子里要丰富太多了,曾经平时吃不上的白面还有肉在这儿都是司空见惯,每顿都能吃。他站起来想去用那个水龙头洗碗,王一博把他的碗拿过去洗了。

 

他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来到这儿后的陌生感还有无所适从始终没有消失,他活了二十多年本该是一个什么都会干的大人了,在村里会的那些东西到了这里却用不上,他仿佛退化成了一个小孩儿。

 

身子还是虚弱,肖战靠着那个柔软的沙发睡了过去,醒来发现身陷在一团厚被里,包得严实,玻璃窗户外的天已经黑了。

 

什么东西拢上来,他吓一跳。

 

“哥。”

 

他没反应过来,王一博的手臂紧紧环绕着他,圈成一个圈,掌心卡在他腰上,脸抵着他肩膀,又叫了一句。

 

“哥哥。”

 

多了一个字听上去又不那么一样了,多了一丝暧昧。

 

肖战浑身不自然:“我,我不是你哥哥。”

 

“你不喜欢?”

 

他是不习惯傻子这么跟他说话。

 

肖战缩缩脖子,王一博又问了一遍:“你不喜欢吗?”那声音活像往他耳孔里吹气。

 

肖战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从小只有他弟叫过他哥,王一博是第二个。他说:“你想叫就叫吧。”

 

王一博却又不叫了,搂紧了他不松手,本来就厚的被里很快热出了一身汗。肖战觉得后背黏糊糊的一层,小声说他想去洗澡,说完王一博的身体僵了,他也僵了。

 

肖战一面想到那些事一面又想到自个这些天在医院都没怎么好好洗过,都是王一博蘸了水掀开他的衣服替他擦那些发烧出的汗,数起来他已经十几天没好好洗个澡了。

 

王一博替他擦的时候就只是擦,没什么多余的动作,真像照顾一个病人,可每回前面擦完他才干净的后背上又新湿了一片,后面擦完前面也是。

 

他又说了一次:“我想洗个澡。”

 

王一博手松开,嗯了一声撑起身,肖战跟着他到浴室,没看见澡盆,一个白色长的瓷缸放在那里,上方顶着一个类似水龙头一样的东西,像莲蓬,旁边架子上摆着两个罐子,一盒香皂。

 

王一博走过去拿下那个水龙头对着缸,碰了一下开关,热水一下冒出来,雾气蒸开,边调水温边跟肖战说:“用这个洗。”

 

“用这个?”

 

“嗯,花洒。”

 

肖战点着头,眼睛微微睁大了一点,盯着那个会冒水的喷头,猛地想起什么:“我自己洗。”

 

王一博背影顿了顿,又给他指指罐子:“这个是洗头的。”

 

“这个洗身上,”他又指指另一罐,再指那个盒:“你如果用不习惯可以用香皂。”

 

最后他往下指了一手,沉声说:“不要碰水。”

 

说完后王一博就出去了,留下肖战独个站在那儿发呆,呆了一会才意识到王一博最后那一下指的是他左脚。皮外伤恢复得不仔细看压根看不出来,就脚踝的皮肤上还有一丁点红,被贴上了创可贴。

 

他反应过来王一博竟然真的就那么出去了,没像他以为的那样硬留下来给他洗,要那样的话他真不知道怎么应对。

 

温热的水给他的皮肤蒸红了一片,他第一次用这种洗发水,一股没闻过好闻的清香味,揉了两下在他的头发上揉出了一团雪白的泡沫,再用水一冲,他的头发就干干净净的了。

 

他拿起另一瓶洗身子的放到鼻子边闻了一下,嗅到与王一博身上相似的味道,犹豫了一下又放回去了,没用,用了那块香皂。

 

他一直伸着那只脚努力不让那里碰水,记着王一博出去以前看他的那个眼神。

 

地有些滑,他一个没扶稳滑了一下,王一博的声音在门外几乎是同时响起的,问他怎么了,他连忙说没事,语气很急,王一博没有再问。他又继续洗,洗了很久,直到两个膝盖都发红了才换好王一博放到旁边的一套衣服出去。

 

王一博一直坐在门口,看着肖战出来那张熏得红通通的脸,整个人都透着红,像一只虾子,眼仁乌黑。

 

“洗完了。”

 

“嗯。”

 

“回去睡吧。”

 

肖战不明白王一博为什么要在门外等着他洗澡,这种寸步不离的感觉叫他紧张。他躺回床上绷紧身子,然而王一博并没有动他,只是帮他掖了掖被角,又用手背碰了一下他的肩膀,就闭眼休息了,没一会,均匀的呼吸声响起。

 

他在黑暗中半天都没有睡着,脑子里全是王一博剃着寸头的脸,跟之前头发总是蓬乱的傻子的脸,重合了一阵又分开了,他知道自己心里那道坎在哪,就是这种对不上。

 

傻子是傻子,王一博是王一博,是两个人。

 

他侧过去看着王一博的眉眼,比醒着的时候少了那双睁着的眼睛,脸贴在枕头上,跟傻子的睡脸重合了。

 

他渐渐睡着了。

 

又过了一周多,肖战始终觉得王一博就是王一博,是一个正常人。这一周多他们过得很简单,案子结果还没下来,王一博白天有时候会接电话出去,告诉他不要乱动一些东西,他也不乱动。等王一博回来了他们吃饭或者是王一博做,或者是王一博教他怎么用锅,他逐渐学会了一些。又或者两个人都不做,王一博会从外面带吃的回来,吃完了跟他窝在沙发上看一会电视,他会看电视了。

 

他暂时没感受到王一博的病在哪。

 

这天夜里他睡得不好,半醒了好几次,又一次半睁开一点眼皮的时候察觉到身旁人在发抖。他摸过去,被一只全是汗的手用力攥住了,王一博一脊背黏密的汗,嘴唇白着,抖得筛子一样,又像离了水的鱼,快渴死了。

 

肖战小心翼翼伸手过去,问他:“你怎么了?”

 

王一博颤抖着往他怀里埋,两个人盖一床被,脚底被子蹬皱了,肖战用手给他拭汗,拭不完,越拭越多,全是冷的。王一博阖着眼睛嘴里喃喃念着什么,他凑过去听了半天也没听清楚,急了,说:“你要吃药吗?我给你拿药。”

 

“不用。”

 

王一博反手给他箍得更紧,快喘不过气了。

 

“你就是我的药。”

 

肖战睁着眼睛,无声地张了张嘴,王一博的胸膛严严实实贴着他的背,额头蹭着他的后颈骨,在他耳边念着“哥哥”,一声接着一声。他喉头攒动,含混地应了一声,王一博打了个激灵,片刻,平静多了,不再乱呓,只一下下喘着。

 

肖战垂头盯着王一博按在他胸口上那只手。

 

厮磨之间,他生出了一种错觉,好像自己一直在做梦,从来没有醒过,只是从一场梦落到了另一场梦里。


蓝寻

《扑火》11-12

wb:夷陵邱淑贞 

粉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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