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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心薇泯】倘若我送你一枝花

李一桐 X 田曦薇

现背 ooc致歉


  01

  田曦薇手覆上来的时候,李一桐忽地觉得地动山摇,面上忍着强装镇定手却是一颤,摁在证物的键盘上,在屏幕上留下一个孤零的句号,像石子跃入平静湖面留下的波痕。

 

  02

  挺奇怪的。

  真的挺奇怪的。

  不明来处的花束在每次上班如约而至,从茉莉到玫瑰,从一颗变十九。

  脑子里先是反应了一下节目时间的流速原来已经行进到第十九天了,而后脸上才显出来担心与好奇。

  身边的人也是如约而至,戚薇雪琴更不提吴宇全都一股脑地上来,收花人的情绪波动都已经不如最初高涨了围观者却还是兴奋依旧。...

李一桐 X 田曦薇

现背 ooc致歉


  01

  田曦薇手覆上来的时候,李一桐忽地觉得地动山摇,面上忍着强装镇定手却是一颤,摁在证物的键盘上,在屏幕上留下一个孤零的句号,像石子跃入平静湖面留下的波痕。

 

  02

  挺奇怪的。

  真的挺奇怪的。

  不明来处的花束在每次上班如约而至,从茉莉到玫瑰,从一颗变十九。

  脑子里先是反应了一下节目时间的流速原来已经行进到第十九天了,而后脸上才显出来担心与好奇。

  身边的人也是如约而至,戚薇雪琴更不提吴宇全都一股脑地上来,收花人的情绪波动都已经不如最初高涨了围观者却还是兴奋依旧。

  左一句“可以啊桐儿”,右一句“到底是谁呀?”就这样八卦。

  李一桐自然也是配合,跟着他们一起可汗大点兵,将酒店里的男性一个连一个的排一个遍,连照常对着镜子检查美貌的张雨绮都见缝插针来一句 “是不是副总啊”。

  正对面工位上的人却还是老神在在地看着面前的电脑,明明cici姐还在楼上挨训,她自己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活,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半点没有分给收花的李一桐,满脸不知道不晓得听不见。

  李一桐倒是没觉得一点奇怪。

  田曦薇自第一天就对她收到花这件事表现得不甚在意,勉强来看了下花的样子却没心思同张艺凡一起小学生一样好奇地东猜西猜,扯了一下嘴角就悄然脱离人群,回工位忙着些不知道什么的东西。

  第一天收到花的李一桐虽然正值兴奋好奇最盛的时候,旁边人挤人聚了一堆,却还是不知道为何敏锐地察觉到了田曦薇的离开,目光定在她身上两三秒,顾虑到节目效果到底没有多说什么。

  不喜欢花么?

  

  第二天是的。

  第三天也是的。

  到了今天李一桐已经见怪不怪,心里倒是对田曦薇多了些认同感。

  她自己也不喜欢花。花束是能预期的死亡,无论再怎样精心照料,离开了土壤的栽培左右会慢慢零落,留下一桌残叶。像努力到最后一场空,李一桐不喜欢这样的预兆。

  但今天来的花束上写了“有钱花店”的字样,这是线索,是证据,使得李一桐放了更多的心思对待他。

  乌鸦蜘蛛哪一个?

  若是此时他就在我的身边看我收到这束花他会是什么样?

  大抵是闷不作声的吧,免得暴露身份,装作若无其事的办公最好,但眼睛里应该会有掩藏不住的高兴,为自己收到花摸不着头脑的反应暗自窃喜,但不能太高兴,要藏起来。

  这样的特征环顾了一周,好笑得最符合的是田曦薇。闷声做事,不参与讨论也不发言,连低着头都像是将自己扑闪地藏着坏心思的大眼睛藏起来。

  被自己心里的猜测离谱到发笑,李一桐就这样瞧着她,摇了摇头想收回目光时,田曦薇却蓦地抬头,就这样与她对撞。

  

  李一桐是知道的,田曦薇生了双好看而含情的眼睛。

  

  去年连拍了三部戏,终于从连轴转的横店生活解脱的时候,李一桐自己前往青海放了一周的假,来时做了攻略定了湖景旅店,小红书的实拍图大多是晴天朗日下青而见底的水面,有种净化心灵的美。

  实际住进去才发现不仅如此,有一天晚上临时起意拉开了窗帘,星河倾泻,夜风轻拂,映在水面如镜,波纹阵阵,星星在闪,水里也映着光。

  

  田曦薇的眼睛就像那时映着光的湖面。

  

  录节目途中她也见过那双眼睛不同的样子,有时笑盈盈的透着细碎的光影,有时精神不济眼里失了神眼里多了些懵懂,有时兴冲冲朝着她,像狗狗一样眼里满是你的摇尾巴。

  今天却不一样,网上形容被伤狠了心的人说他眼睛里没有光了,李一桐想,田曦薇今天眼里也没有光了。

  慕然有些没来由的揪心,像眼看夏去冬来草木失去了生机,鲜活的光应该在她眸中永存。 


  03

  上楼做任务的途中李一桐本来走在前列,余光里扫了一下坠在队伍末尾的田曦薇,看着倒没有什么大碍得同他人搭话,心里就是莫名放心不下,缓缓放慢了脚步到她身边。

  一下子封了口,李一桐咯噔一下,渐渐觉出来,好像是因为自己田曦薇才沉默寡言。

  想不出个所以然,状似无意开玩笑和她说“每次我收到花的时候你都一点不惊讶,那花不会是你送的吧小田儿?”

  田曦薇没出声,沉了一口气带着坠了坠头,才转过来回她。

  “没有。”

  半晌又补充了一句。

  “我知道你不喜欢花。”

  然后随着戚薇呼唤她冲锋的声音跻身前列,什么没发生似的做任务去了。

  留下李一桐摸不着脑袋,回想着自己似乎没和姐妹们聊过这件事,中午吃饭时还试探地说了句“其实我不喜欢花,麻烦。”收到了张艺凡的惊异后更是确定,自己完全没有袒露过对花的喜恶。

  因为田曦薇表露出了对她超乎表面的关心和了解,李一桐也凭生出了对她心情不佳的担心和愧疚。

  一起看电脑的时候反常地凑在跟前,甚至比平时更近,斜蹭在田曦薇的头顶能看到她的发璇,鼻尖充斥着她常用的香水味。

  

  说到香水,李一桐研究过,田曦薇用的是苦桃香。

  

  第一季超前聚会的时候,两人的关系虽然没有因着“仇二代”的原因而疏离冷淡,但总归算不上热络,不大的房间两人也能循着各自一角远远地离着。

  等待下一位嘉宾进来的时候李一桐四处环视着线索,连着田曦薇这个人。看起来香香软软的,眼睛大得出奇,盛着露水的水蜜桃似的,与旁人聊到什么嫣然一笑,像一朵花慕得在眼前盛开。

  李一桐那时候分了些心思想,若是有人送她尚未盛开的花,她兴许是喜欢的。

  

  她喜欢盛开那一秒。

  

  但节目自然是不能放任她们陌生,忽如其来的灯光闪烁和敲击声,人处于危险环境时候下意识想要寻求一些与日常相关的熟悉的东西以求安慰,既然两个人都算不上熟悉,潜意识驱使下,李一桐奔向了黑暗中的“水蜜桃”。

  心跳失了节奏,鼻尖悠扬传来的是预期中的桃香伴着椰奶味,暗暗想着果然是甜妹啊,却被纤细却有力的手禁在怀里,李一桐抬起眼看到田曦薇眼里闪着凌厉的光,指向门口厉声问是谁。

  话音落下的时候,李一桐闻到了些许的苦味。

  节目结束后躺在酒店的床上莫名又想起来了那一丝苦涩,像巧克力包装下暗藏的酒心,让人想要一探究竟,李一桐问了几个对香水颇有研究的朋友,得出结论大概是TF苦桃香。

  百度百科上说这款香水的中调确实是桃子味,仿佛一锅炖煮的桃子,加入血橙皮、椰奶、牛奶和糖,慢慢炖煮至桃子软烂,浓郁的香气在屋子里弥漫。

  独特的是前调却是苦味,像纸张或者干燥皮革散发的那种苦味,过了三分钟,酸甜的香气才会渐渐流露出来。

  而身边的人只会闻到一种类似办公室纸张的味道和桃子的甜香,稍微带有一点点药的感觉,大约十多分钟后就会消退,只有贴近皮肤闻才会略微感受到一丝苦味。

  

  原来是,离得太近了。

  

  由着这暗藏心思的香水,李一桐忽然对田曦薇的形象丰富了一角,不能仅仅当她是可爱的乖乖女,她大抵有自己的叛逆和自由。

 

  04

  隐约的苦味和回忆里重合,意识被唤回才发现此时电脑上的证据已经阅读完毕,几个人在后方的床上苦兮兮地分析线索,田曦薇没跟着参与进去,而是将电脑凳转过来略伸长了脖子探看着,修长的脖子拉着能看到雪白肌肤下的筋络。

  没躲也没走,李一桐就在这样一个能闻到隐秘的苦味的距离下问她。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花?”


  田曦薇生理反应的一颤,转过头的眼神却没有什么心虚或是震颤,她脑子里有很多话。

  比如第一天李一桐收到花时挡在花瓣中露出一角的眉眼中先出现的是皱眉,比如旁边工位上其实有闲置的花瓶李一桐倘若喜欢应该会拿来养起来。

  再比如,她了解李一桐,比李一桐本人基于两年同事关系的想象更了解。

  她知道李一桐较于生活更爱工作,她能一年无休猫在横店让自己想要私下约着吃饭也无从下手,世间百态匆匆一眼,李一桐更爱她自己。


  她是怎么知道的呢?


  漆黑的瞳孔焕出另一种李一桐没见过的光影,像漆黑海域下暗藏的宝石,嗓子嗡嗡而动,田曦薇回了她。


  “我就是知道。”


  李一桐的思绪变得混乱不堪,仿佛陷入了难以挣脱的梦境,所有逻辑开始崩塌。

  她莫名就是听懂了,隐秘间和田曦薇达成了什么暗下的秘密,那秘密散着蒸腾的热气,让她不敢去触碰。

  索性田曦薇也没有想追问她什么,看到李一桐失了神的那一秒好似满足了她怎样的心理,并不只闹脾气给她一人看,能够在前往下一个地点的路途中同她并肩而行,自如得在身旁笑着。

  手机里的聊天记录实在是太过令人揪心,女生被两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男人绑架而家破人亡,在精神病院磋磨二十载,她最好的二十年。

  证物就拿在李一桐手心,被魇了一样,满脑子披着皮的爱和对女生的惋惜。

  她对细碎的情感向来有超乎寻常的敏锐,会对着别人的故事和诉说忽然掉下眼泪,这是她的天赋,也是她的痛苦。

  像现在的爱而不得,像女生的二十年光阴可能万般精彩却应着两个男人一瞬黯淡却无可奈何。

  田曦薇手覆上来的时候,李一桐忽地觉得地动山摇,面上忍着强装镇定手却是一颤,摁在证物的键盘上,在屏幕上留下一个孤零的句号,像石子跃入平静湖面留下的波痕。

  

  她同她说:“没事的,会好起来的。”

  

  李一桐刚和田曦薇相熟的时候常觉得她直愣愣的,会直接叫戚薇和雨绮的大名,会直接在节目里表现出对不负责父亲的厌恶和烦躁,像自由和叛逆,像苦桃香。

  于是此时她说的话更让李一桐多了些信任,对的,伤害她的人都走了,她会好起来的。

  于是田曦薇装乖在大家面前说“不懂,好复杂的感情”的时候,循着想要安抚的人的方向看过去,看见的是李一桐盈盈的笑眼。

  她就着旁人的遮挡凑了过去,直白地同李一桐说。

  

  “倘若我送你一枝花,你会收下么?”

  

  还没有收到回答便被嘈杂打断,白小姐情绪崩溃,此时正在酒店门口哭喊。

  众人急匆匆冲下楼去,看见白裙在黑夜中飘舞,哭诉爱她的丈夫的罪行,叹惋她的一生。她手里拿着那把尖刀,每挥舞一下便引得一阵揪心。

  “我老公是这么死的。”

  “他是这么死的。”

  “他是这么死的。”

  她也是这么死的。利刃插在20年后的男人前胸,也插在20年前病房的角落。

  刀体离心口越来越近,田曦薇等不了一瞬,抬手轻抚了一下李一桐的肩膀便飞身出去阻挡。

  钳住她手的那一下先是及时确认了刀体是假的,然后大声告知一旁的众人。

  

  “是假的!她没事!”

  

  你要听到,都是假的,她没事,我和你说了,会好起来的。

  

  会好起来的李一桐。

  

  李一桐纵然沉浸,却没想着会有人如此认真对待她的沉浸,没同她说“都是综艺”,反倒是身体力行地救人于水火。将她的敏感轻拿轻放,使她的痛苦烟消云散。

  黑夜衬着白裙如同缟素,也衬着田曦薇此时望向她的双眼像青海那夜的星辰闪耀,像为她一人荡起的湖的风。

 

  05

  一切告一段落,下班的路的末尾,和众姐妹挥手告别后余下田曦薇。

  李一桐同她摆了摆手,又招了招手引她过来。

  像依偎得受难者,拥抱得过于结实,李一桐就着空气中淡淡的苦桃香,在田曦薇脖颈处翁声道。

  “倘若你送我一枝花,便送我一枝花骨朵吧。”

  在田曦薇惊喜地寻找她的眼睛时,李一桐看着她因为一句话就绽放的笑眼继续道。

  

  “我喜欢花盛开在我眼前的那一秒。”

  “就要一枝,一枝就够了。”

 

  

  倘若你送我一枝花,我便拥有一枝绽放笑眼花。


茄比炒丝小橙

【敏琳】小妈妈怎么那么能忍

死缠烂打脸皮厚小妈敏x脸红害羞琳   微涩气向 ABO(人名太容易重了π_π雷同纯属巧合)

3.5k   ooc归我  不喜欢请左上角

甜甜甜!睡前故事!吃个甜饼(^з^)-☆


  


  00


  淅淅沥沥的雨拍打在落地窗上,阴沉沉的天在此时此刻显得格外压抑,姜海粼背靠坐在在落地窗前。


  就在刚刚,她的继母又带了人回家,逼迫着她喊人家小妈。


  她的继母,金慧琳,N城金家唯一的omega。因为家里人重A轻O,打小就秉持着依靠alpha的观念,十几岁就攀上姜海粼的生父,直...

死缠烂打脸皮厚小妈敏x脸红害羞琳   微涩气向 ABO(人名太容易重了π_π雷同纯属巧合)

3.5k   ooc归我  不喜欢请左上角

甜甜甜!睡前故事!吃个甜饼(^з^)-☆


  


  00


  淅淅沥沥的雨拍打在落地窗上,阴沉沉的天在此时此刻显得格外压抑,姜海粼背靠坐在在落地窗前。


  就在刚刚,她的继母又带了人回家,逼迫着她喊人家小妈。


  她的继母,金慧琳,N城金家唯一的omega。因为家里人重A轻O,打小就秉持着依靠alpha的观念,十几岁就攀上姜海粼的生父,直到前几年海粼的生母去世,才名正言顺的坐在姜家女主人的位置。


  可是谁又能想得到,金慧琳又亲手把那个男人害死了。


  她为了得到姜家的产业,得到姜海粼父亲的遗产,不惜精心设计一场车祸,并花高价钱嫁祸给黑市的职业杀手。


  而如今又为了坐稳这个位置,买来了对她毫无威胁的年轻女孩当丈夫,让别人以为她在帮姜家找一位alpha继承人。


  可是姜海粼把她的阴谋看的一清二楚。她厌倦金慧琳那种心狠手辣又肮脏的人,也讨厌那个所谓的小妈,见钱眼开不在乎自尊的人。


  


  01


  金敏智前脚刚踏入姜家大门的时候,就感受得到这位姜家的小女儿姜海粼,对她有着莫名的恶意。


  一开始还以为姜海粼是怕她抢走金慧琳,到后面才发现,其实姜海粼和她一样,恨金慧琳,恨到可以不顾一切杀了她。


  金敏智来到姜家有很明确的目的,为了扳倒金慧琳,除掉这颗对她有威胁的棋子。金敏智才是金家的继承人。


  


  金敏智刚把金慧琳送进房间里,就走到了姜海粼的房门前。


  “叩叩叩”


  姜海粼还在半梦半醒之间,也没多加思考就下床开了门。


  “海粼?”


  门外的人出声,姜海粼看见她是金敏智,直接就想把门关上。


  谁知金敏智的力气比她大的多,推开门就进了姜海粼的房间。


  “海粼你先别急着关门,我有话想跟你说。”金敏智靠在门上死抵着房门。


  “小妈,我们第一次见吧,现在就叫我海粼这不太好吧?这大半夜的,年纪相仿的一A一O同处一屋,这要是传出去您让外人怎么看啊。啊?小妈妈。”


  金敏智一时间忘记了解释,姜海粼的卧室一般不拉窗帘,深夜的月光透过窗子,朦胧的银沙披在姜海粼的身上,那张好看的脸像是加了一层滤镜,看得金敏智呼吸一滞。


  姜海粼生气起来眉头微微一皱,金敏智笑了一声,嗯,像只小猫。


  “你知道你生气起来像只小猫嘛?”

  好像扳倒金慧琳,得到姜海粼,也不错。

  

  姜海粼看到金敏智还有脸笑,还调侃她,恼羞成怒:“你还笑!”

  顺势往金敏智肩头打了一拳,金敏智反应过来,直接用手包住了姜海粼的手,让姜海粼打到她的手心里。

  金敏智笑起来,低下头去看姜海粼,得亏在黑夜里看的不清晰,不然小猫的耳朵又得红十个度。

  “哎哟我服了你走走走,陪金慧琳睡觉去吧走走走,我不想看见你。”姜海粼佯装生气的样子,用头顶着金敏智的肩膀,想把她推出房间。

  “别啊海粼,我可不陪金慧琳睡觉。陪姜海粼可以,试试吗?”

  “滚啊!”

  金敏智感觉再逗小猫就真的要炸毛了,哄不好的那种,赶紧打开门。

  “好好好 小猫别生气了,我走我走。”


  金敏智走出姜海粼的房间,又转过身去顶住门,

  “别多想,我是来扳倒金慧琳的,宝宝。”

  

  说完,便替姜海粼关上门,自己上楼去了。


  姜海粼还怔怔地站在门后,一时竟不知道是应该惊讶金敏智是来对金慧琳下手的,还是惊讶她的小妈居然叫她宝宝。


  姜海粼抬起僵硬的手拍了拍通红的脸颊,心想“像他们这种人,肯定都是情场老手了,肯定很渣 见谁都撩,哼(҂⌣̀_⌣́)”


  


  


  02

  几周过后,是N市上层人士的商业聚会,美其名曰是相互交流的party,实际上肮脏的勾当也开始于这里。

  

  金敏智当然不想让姜海粼跟着,可不知道金慧琳安的什么心,执意要把姜海粼带去,金敏智只好把她拴在身边。


  金敏智作为三个人中唯一的alpha自然是走在中间的,黑长直的头发披肩,身穿一身黑色高定,脖颈处还带着一条白珍珠项链,全身上下尽显贵气。


  姜海粼就站在她的旁边,比alpha稍微娇小一点的人儿紧贴着她的肩膀,成年过后染的栗色头发显得格外夺目。穿着一袭黑色连衣裙,勾出匀称的身线。这两个人放在一起,是谁都要过去说上一句顶配的。


  两个相貌姣好的年轻女孩旁还站着一位妇人,了解情况的人自然就懂,也不去挑明。那人漏出特意烫好的卷发,穿着和金敏智配套的高定礼服,像是在告诉外人她们俩才是一对。

  

  

  酒会进行到一半,姜海粼和金敏智说好找一个地方坐下来,可是金敏智实在脱不开身,只好安顿姜海粼坐在视线里。

  

  金敏智转身去和金慧琳一起跟其他企业的老总喝酒,她其实厌倦了这种生活。

  

  姜海粼看着金敏智在人群中游刃有余地走动着,好像跟自己注定不是一路人。

  

  金敏智和金慧琳迎面遇上了李家夫妇,这家人想攀姜家不是一天两天了,说话自然是迎合金慧琳的。

  

  “哎哟慧琳夫人,您旁边这位就是您的alpha了吧?您看这模样长得真是俊,巧得嘞,您看您姓金,她也姓金,这不,打娘胎里就当对啊!”

  

  金慧琳明显被李夫人这一段无厘头的话取悦到了,拉着她的手跟她谈笑。

  

  “哪有哪有啊,说这么明显,minji也是会害羞的…”

  

  金敏智心里很不耐烦,可是目的还没达成,不能这么挂脸,她下意识看向不远处的姜海粼,姜海粼肯定是看到她俩被别人打趣了,这会儿小猫跟淋了雨一样,让人心头一紧。

  

  哪管什么三七二十一,丢下一句失陪了,扭头就去找姜海粼。

  

  “我的小猫怎么啦?看见你心爱的欧尼酱和别人被打趣不高兴啦?”

  

  姜海粼已经对金敏智这个没有个正形的家伙见怪不怪了,可是听到暗示性这么强的话语还是会不争气的脸红。

  她承认,她的小妈是真的很有几分姿色,是真的很会撩。

  

  金敏智见姜海粼害羞了,干脆就坐到她的旁边。

  

  “海粼要不要猜一猜刚刚那个阿姨说了什么啊?”金敏智的本色就是逗小猫。

  

  “不猜,没兴趣。”

  

  “啊……这样的啊…那你不感兴趣我也要告诉你,刚刚那个李阿姨竟然说我和金慧琳登对,真是搞笑,就凭我姓金她也姓金,我最看不起这种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人了。

  还有,明明minji跟haerin更配好嘛?!她一点也不会看(´Д` )”

  

  姜海粼听到最后这句话转身在金敏智大腿上敲了一拳,顶着那双红得要命的耳朵指控她不知道害臊。

  

  金敏智笑眯眯的把手搭到姜海粼的肩膀上,半搂着她。刚想再说一句,谁知小猫一下子就推开了她。

  

  金敏智的右手悬在半空,懵懵地随着姜海粼的视线看过去,原来刚刚金慧琳往这边看了一眼。

  怪不得小猫反应那么大。

  

  金敏智看向一旁略显急促的姜海粼,低着头,双手放在大腿旁边,逗猫的心思又上来了。

  

  带着点顽劣的语气对她说:“怎么?欲盖弥彰啊?心虚什么啊姜海粼?”

  

  

  “我哪里心虚了?这不是被人家看见了不好……”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越描越黑,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金敏智看着姜海粼,感觉下一秒垂着的猫耳就要长出来了。

  

  金敏智被萌化了,shòu性大发,强硬的拉着姜海粼往AO休息室带。

  

  姜海粼明显地慌乱起来,扒拉着金敏智的手:“金敏智你干嘛!”

  

  金敏智没有回话,拉开休息室的门,把姜海粼往里带,关上门,把她抵在门上,一套动作一气呵成,密密麻麻的吻就铺天盖地的落到姜海粼的脸上。

  

  起初金敏智还是小心翼翼的吻着姜海粼的唇,慢慢的舔舐着,到后面越亲越凶,蛮力的撬开姜海粼的牙关,加深这个吻。


  唇齿相交,发出渍渍的水声,昏暗的房间,被蒙蔽住的视觉,使得听觉和触觉放大,各个感官都变得如此敏感。

  

  金敏智抓着姜海粼的手腕,禁锢着她的身体,让她无法反抗,可那人却是一位顺从者,由着金敏智乱搞。

  

  一吻毕,拉出瑟琴的银丝,在黑暗之中,只听得见两人隐忍的喘息。

  

  金敏智被勾得没了魂,把头埋进姜海粼的肩头,紧紧抱住她,带着点戏虐的声音说:“宝贝,这算不算偷情啊?”

  

  猫猫在黑暗里也失去了灯光下的那股害羞劲儿,“你负不负责啊?”

  

  金敏智抬起头,接着月光看清姜海粼的眼睛,嗯,小猫的眼睛亮亮的。

  

  “和我在一起好不好?我喜欢你,我们一起扳倒金慧琳,我们一起拥有一个家。”

  

  姜海粼回抱住金敏智,

  “好啊,姐姐。”

  

  姜海粼似乎也被金敏智传染了,也想逗逗她,“那姐姐以后都不能去金慧琳的房间了,我会乱想的。”

  

  金敏智蹭了蹭姜海粼的脖颈,“嗯?乱想什么?海粼觉得姐姐会和金慧琳做什么?”

  


       “做我们才能做的事。

  所以姐姐能不能不要*她?*我就好了。”



  END.

  喜欢的话点点红心蓝手叭🥺有错别字可以指出!

白咒

和那个烦人的家伙恋爱了

 *青梅竹马


01.

  怠惰因循的学生有两种,一种是常常惹恼人且不学无术的蠢蛋,另一种是脑子聪明但也常常常惹恼人的蠢蛋。

  

  金玟池显然是第二种,不然她也不会此刻撑着头看着自己现在的同桌,家长们眼中别人家的孩子—姜海粼。

  

  当然,金玟池的父母也不例外。

  

  每次家长会都有一大群孩子遭殃,金玟池只是这样猜着,因为从身边看,她的朋友们都纷纷表示遭受了这样的精神伤害。

  

  金玟池只是露出她认为可人的微笑,但范玉欣锐评那样的笑容像是平静的其实已经疯了一样然后让人骨悚然,朋友们都知道情况只能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同情。

  

  因为她才是最严...

 *青梅竹马


01.

  怠惰因循的学生有两种,一种是常常惹恼人且不学无术的蠢蛋,另一种是脑子聪明但也常常常惹恼人的蠢蛋。

  

  金玟池显然是第二种,不然她也不会此刻撑着头看着自己现在的同桌,家长们眼中别人家的孩子—姜海粼。

  

  当然,金玟池的父母也不例外。

  

  每次家长会都有一大群孩子遭殃,金玟池只是这样猜着,因为从身边看,她的朋友们都纷纷表示遭受了这样的精神伤害。

  

  金玟池只是露出她认为可人的微笑,但范玉欣锐评那样的笑容像是平静的其实已经疯了一样然后让人骨悚然,朋友们都知道情况只能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同情。

  

  因为她才是最严重的受害者。

  

  各位,如果你有一个长相乖巧精致且超级像小猫的青梅,那一定是一件非常荣幸的事情了。

  

  但是姜海粼有着这样令人目不转睛的脸蛋就算了,可偏偏这人的性格也要像猫,高傲清冷,还有那点该死的腹黑。

  

  金玟池知道姜海粼只是看起来乖巧可爱但是一定不是乖巧可爱那挂的!

  

  在自己没写作业时会记一次名字,就迟到1分钟还要记名字,甚至那只烦人的猫在家还要举报自己偷偷喝酒的事情。

  

  最最最主要的是,自家母亲对姜海粼喜欢得紧,甚至还说过如果以后找对象就要找像海粼一样的,还说当然海粼本人最好。

  

  我想也不敢想,如果是那样我宁愿单身一辈子,我那时脸很红,气的。

  

  就像现在,只是在自习偷偷看了一眼那只猫,就又被记了名字。

  

  看着小小的本子上密密麻麻一排金玟池,连本人也忍俊不禁。

  

  记十次就要写检讨了还要被叫家长,最讨厌的是要包班级半学期教室卫生,之前已经体验过了,真的不想在体验了。

  

  金玟池急急忙忙用手压住本子和已经写下“金”的笔。

  

  再记1次就完了。

  

  “姜猫咪,看在我最近都乖乖的份上,别记了呗”

  

  姜海粼对上金玟池眨巴眨巴的眼睛,缓慢的也眨了眨眼,似乎在思考。

  

  金玟池又急忙忙说“没有翘课打篮球!没有上课睡觉!也没有偷偷喝酒!”

  

  见姜海粼有些松动,又补充到

  

  “如果要记的话,海粼的名字也要写上,因为海粼长得太好看了,没有办法让人好好学习!”

  

  金玟池这句话虽说是带了讨好意味,但是其实自己也偷偷看过好几回,说的也没错

  

  只见姜海粼转过头去,低眉垂眼,即使表情淡淡的,但是耳朵红到了底。

  

  更加快速写下剩下俩个字—玟池

  

  金玟池脑袋里只剩一个字

  

  操…

  

  02.

  

  啤酒占领的地方并不多,但是如果宽大的桌子划分出4个人的区域,金玟池面前的那块领域已经被完全填满且有向范玉欣那块侵占的意思。

  

   “操,真是烦人的家伙…早晚早晚我会让她付出代价的!”

  

  “哈?请问姐姐们又背着我做什么了!”

  

  李惠仁比其他三人都小1岁,所以是唯一没有成年的,面前是也最空的,坐在这里的原因说起来很荒诞。

  

  和年龄最大的金玟池有“过命”交情,通过金玟池的话来解释就可以简单梳理为

  

  在金玟池面临记名的时候随意拉来在医务室外面拖着石膏腿的李惠仁。

  

  来的路上遇到受伤的学妹,并好心背到医务室,所以来晚了。

  

  当时在姜海粼幽幽的眼神压迫下,李惠仁誓死般郑重的点了点头,像是完成了什么重要任务。

  

  “惠仁啊,你小池姐今天又被她那个小青梅记上死亡笔记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噗嗤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真的很惨不忍睹”

  

  “幸好我遵纪守法”

  

  “me too ”

  

  “喂你们三个…有这么好笑吗?”

  

  金玟池无语又气的牙痒。

  

  ……

  

  徬晚,天色已经有些朦胧,四人只剩下范玉欣驮着烂醉的金玟池站在夕阳余晖下。

  

  金玟池像个懒皮狗一样滩着,嘴里还叽叽咕咕说个不停,范玉欣真想把这人直接扔在马路边。

  

  这家伙比她高出整整大半个头,即使金玟池很瘦,但小小一个的范玉欣还是吃力的很。

  

  金玟池家离烧烤店不远,坚持坚持就能到了,但是身上的人总是念咒一样更本不知道在说什么,只能零零碎碎听到姜海粼的名字。

  

  看来这小青梅杀伤力真够深的,范玉欣心想。

  

  “我去”

  

  范玉欣撞上姜海粼的时候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喝酒出现幻觉了,可是放大的一张极其漂亮的脸蛋的确在自己眼前。

  

  这样看是真好看啊,比在学校偷偷在远处看好看多了。

  

  范玉欣和金玟池是高一同学,高二分了班但是关系仍然很好,因为不在一栋楼层所以很少见面,更别说是近距离接触姜海粼了。

  

  难道真的人不可貌相吗?金玟池口中的姜海粼似乎是个冷血老古板。

  

  “辛苦了,范…范同学,剩下的交给我吧”

  

  姜海粼对范玉欣并不熟悉,只是在金玟池和其他人谈论中听过这人的名字,不过只记得姓了。

  

  范玉欣心想金玟池怕是要完蛋,内心叹了口气挣扎了一秒就毫无毅力的败给看起来漂亮真诚的海粼。

  

  范玉欣此时有点理解金玟池为什么每天总是做出蠢蛋行为,对着这张脸,怕是要失去语言系统,范玉欣也的确陷入沉默。

  

  “谢谢,不早了快点回家吧”

  

  姜海粼笑起来有尖尖的虎牙,更像小猫了,范玉欣不停的点头然后走路都差点摔倒。

  

  此时在姜海粼怀里的金玟池还在说着什么,全然不知道已经被自己的好友出卖了,姜海粼好奇的凑近一听

  

  “姜海…粼…早晚…我…呵呵…真…烦人的…家伙…”

  

  “………”

  

  姜海粼深深吸了一口气,只是将那人架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又紧了紧。

  

  03.

  

  姜海粼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喜欢上金玟池的了。

  

  父母的教育向来严格,自己因此造就了早熟的性格,并且因为没有过多接触过同龄的孩子再加上本就话少,被排挤是必然的。

  

  在书海无涯的世界里,只有调皮捣蛋的孩子王金玟池才让她体验了单纯的快乐。

  

  即使那家伙很多次会把牛粪炸到自己的白色连衣裙上,又或是带自己掏鸟窝结果一起掉下来,摔个狗吃屎。

  

  那时简单的快乐,姜海粼只把自己的感情当做依赖,但是自从上了初中,那荷尔蒙分泌旺盛的年纪,害羞又青涩的开始,身体雏形的变化也伴随着心理。看着慢慢比自己高出一截的金玟池,五官逐渐硬朗精致。

  

  也不像儿时一样对自己上心了,这只是姜海粼个人的想法,因为金玟池还是去哪都带着姜海粼,有小男生调戏也是立马严肃的称姜海粼为自己的妹妹,不允许对妹妹这样等等…

  

  但外貌和性格都如此吸引人的金玟池自然很受欢迎,姜海粼不爱参与也不爱说话,只觉得独爱自己的姐姐被占用了。

  

  认识到已经不在一个世界的姜海粼,没有争取或坚持,而是退出,并且开始若有若无的冷谈金玟池。

  

  那时候,姜海粼也认为只是朋友间的吃醋,但自从上完生物课的人体节构和政治课讲述的青春萌动所有人都迎来对自己和对爱情的第一认知。

  

  就在金玟池又冷落自己反而和后桌男生嘻嘻哈哈,并且不知道是听谁八卦说出来说班上有一对情侣的姜海粼气的不行,后面金玟池和她说话也没有理。

  

  姜喵喵xi∽姜猫咪~海粼呐∽那烦人的家伙就那样叫着,转过头想恶狠狠的瞪过去,却被凑的很近的脸吓到了。

  

  如果当时姜海粼瞥见金玟池的唇没有想吻的欲望的话,也就没有现在的故事了。

  

  被自己吓了一跳的姜海粼,最后一次茫然若失的看着依旧笑眯眯的金玟池,从此,再也没有正眼看过金玟池。

  

  越来越冷漠的姜海粼和支离破碎的关系。

  

  已是高中生的姜海粼突然意识到,喜欢了很久的人好像…讨厌自己。

  

  关于姜海粼的心事

  

  只有丹尼尔知道,是同班的一个来自澳大利亚的混血女孩。

  

  一向被大家认为是“无情绪”孩子的海粼,除了冷静克制和懂事,像现在这样卸下防备闷闷的趴在桌上,嘴里说出来的话尽是丧气,明显不符合常规认知的。

  

  完全外顷性格的丹尼尔对姜海粼的了解面甚至大于竹马金玟池。

  

  不是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在喜欢的人面前就会端着,展现自己最完美无瑕的一面。

  

  丹尼尔是两方的朋友,上次和范玉欣她们分手后,想了想金玟池肯定会喝醉就告知了姜海粼,并且理解了金玟池的看法。

  

  应该适当展现真实的自己啊海粼,或许…小池姐眼里,可能会产生你不喜欢她从而她也不要喜欢你之类的想法?…

  

  那要怎么做呢…

  

  主动些吧海粼!!还有,记名字的话…要看情况啊姜猫咪kkkk

  

  

 04.

  

  又被父母批了一顿的金玟池忍了两天的火气,到了周一她势必要找姜海粼讨个说法。

  

  这气正在往外冒呢,旁边的人突然的道歉直接要把金玟池吓傻。

  

  没听错的话,姜海粼这恐怖如斯的人类猫咪在叫自己姐姐?!还在和自己道歉?!!

  

  姐姐…抱歉,只是下楼扔猫砂碰见了然后把姐姐扶上楼了。

  

  心头郁闷了2天的火因为姜海粼突如其来的的道歉而烟消云散。

  

  …没出息的家伙,金玟池暗骂自己,草,完全无法生气一点…

  

  肯定有坑!

  

  所以即使已经毫不生气的金玟池还是一副凶凶的样子,对着姜海粼“哼”一了声

  

  过了一会旁边也没个声,金玟池心里暗叫不好。不会又在写那该死的死亡名单吧。

  

  于是乎,金玟池假装在打草稿然后偷偷撇旁边,结果发现姜海粼只是写数学卷子,心一下就放空了。

  

  那是姜海粼奇怪的开始。

  

  后来的姜海粼越来越奇怪,就是对自己好的有点…像是回到…中学形影不离那样。

  

  金玟池还是没有忍住,和几个朋友道别后,拉着姜海粼往没有人的换衣间走。

  

  “你…”

  

  真是苦恼,到底要说什么呢…能说什么呢…这孩子一言不发的疏远,以为是青春期的别扭和本身的性格导致,才不愿意接触神经大条又喜欢交际的自己。

  

  后来像是讨厌自己似的,一直盯着自己,像有多大仇一样。唉,即使这孩子害得自己做了多少苦力但是就是讨厌不起来呢。也当做是该死的青春期吧。

  

  但是,真是疯了,姜海粼这孩子打小就琢磨不透,现在更是无法理解。

  

  看着那一双无辜的猫眼,更是说不出一句话。

  

  后来金玟池没有说话,姜海粼只是盯着,也没有说话。

  

  后来姜海粼依旧像小尾巴一样跟着金玟池,连金玟池那群好哥们都忍不住打趣,说金玟池背着他们偷偷拿下漂亮班委。

  

  那时候姜海粼才会拉着丹尼尔跑开。

  

  “喂,你这家伙,之前不是说海粼老记你名字干嘛,很烦人么,干什么了让我们高傲的班委一直跟着你啊”

  

  金玟池脸红的要爆炸

  

  “太不够义气了啊,合着拿我们调情呢”

  

  “别说了别说了,更本没有的事…”

  

  金玟池脸红着辩解,可越说越红,一气之下直接说上大话

  

  “是因为我不甘这该死的记名规则然后展现了严肃的一面,跟着我当然是觉得对不起我啊,每天都道歉来着”

  

  “切唉∽”

  

  “散了吧散了吧,没意思意思∽”

  

  感觉说的有点过的金玟池心虚的往后面看了看,见姜海粼早已不见踪影后才舒了一口气。

  

  可能是害羞啦缘故,之后的姜海粼没有再跟着自己,虽然金玟池不想承认被姜海粼一直黏着其实…挺…不错的。像主人溜小猫一样,那人乖乖的样子,很可爱…

  

  但是换了一个方式也不错,脸红红的小猫每天偷偷往自己课桌塞早饭和巧克力。一开始以为又是哪个追求者,结果有一次来早了才发现是姜海粼。

  

  然后假装不知道的当着姜海粼的面全部吃掉。虽然没有吃早饭的行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早饭也挺好的…挺养胃的。

  

  最主要的是姜海粼也不那么苛刻的记名字了,自己盯着看的时候只会红着脸说不要看,作业写不完会记名字之类的。

  

  啊…真是可爱,比以前都可爱…啊不对,以前也可爱但仅仅是长得可爱,现在金玟池感觉姜海粼全身心都开始散发可爱…

  

  所以那些喜欢姜海粼的男生才会说出姜海粼连呼吸都可爱这样的话吧…当时听的都要以一种对方是神经病的目光去看。

  

  但金玟池感觉自己比之前的所有人都要神经病了。在无数次感叹姜猫咪可爱,然后看着意料之中慢慢红掉的脸,再在内心感叹可爱。

  

  “范玉欣,我感觉我病了。”

  

  “你有神经病了,再说一句可爱我都快受不了了。”

  

  范玉欣感觉她的好友真是病了,之前一直说人家姜海粼怎么冷血怎么烦人,现在满嘴可爱,真是怀疑要么被人夺舍了要么是被姜海粼逼疯了。

  

  但是按照丹尼尔嘴里的情节来说,从一开始的姜海粼和金玟池形影不离,后来又是从不吃早饭的金玟池狂炫姜海粼带的早饭,再来又是金玟池疯了一样夸姜海粼可爱,然后姜海粼每天不停脸红。

  

  “智慧啊…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范玉欣大叹一口气抱住丹尼尔,丹尼尔心有灵犀般苦苦也抱了上去。

  

  “我们澳洲line要相依为命了”

  

  05.

  “海粼啊,我觉得…可以不主动了,暂时…”

  

  丹尼尔看清眼前形势后果断提出。

  

  主要有两个不确定的点,第一金玟池的感情变化可能是因为姜海粼不像以前对她所以产生的可爱幻想,差不多理解为如果一个以前对自己平平淡淡甚至有点不好的人突然对自己很好,就会觉得对方比以前眉清目秀(更何况海粼长得就眉清目秀)不能称为爱慕。

  

  第二,如果金玟池是真的对姜海粼感情变质,开始主动,姜海粼一直都在主动,那么这俩个人互相主动,但谁也不表白,也不知道在互动什么,估计对对方的主动也不明所以,所以俩纯情木头更没有进展。

  

  打破这个现状只有一个办法,让姜海粼再次对金玟池冷漠起来(当然也不是那种冷漠)并且,要制造一个能让金玟池意识到自己情感的情节。

  

  那么就……

  

  “你确定这样可以吗…”

  

  见丹尼尔肯定的点了点头,于是姜海粼坚持一天都没有主动找金玟池,但金玟池主动说话还是会脸红,但好歹是坚持下来了。

  

  于是乎,金玟池情绪低落的和范玉欣,丹尼尔说今天姜海粼不可爱了这样的话,因为一直和另一个男生说话,不理自己,自己主动说话也感觉没有平时积极。

  

  “那男的帅吗?”

  

  “我靠,范面包你最亲爱的朋友这么伤心你关注点不应该是安慰么!”

  

  “海粼说还可以”

  

  “什么!智慧你说什么!姜海粼说那男的帅?”

  

  “范玉欣你别她瞎说,那男的没有我一半帅,真的,真服了,猫咪眼睛那么大视力这么差”

  

  丹尼尔有点后悔开口说话了,自己老肩不保啊,想到金玟池反应激烈,但没有想到这么激烈啊。

  

  “能不能不要大叫啊你这家伙,就算海粼谈恋爱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是她姐姐!”

  

  “又不是亲 姐 姐,海粼那么漂亮的孩子,只要想随时都可以,你还要一个一个阻止吗?”

  

  丹尼尔听的在心里狂拍掌,范面包人不大,说出来的话简直杀人诛心,至少够击碎十个金玟池。

  

  想到那乖巧可爱的孩子在别的男人面前脸红,粉嫩的脸颊被亲着,还有…和自己说话一张一合的M唇

  

  金玟池咽了咽口水,又气的脸红。

  

  再想下去就要爆炸整个韩国。

  

  “姜海粼人呢”

  

  “在…”

  

  范玉欣用手肘顶了顶丹尼尔。

  

  “和允净…在,烹饪教室”

  

  金玟池一言不发就走。

  

  “oh,jesus”

  

  “谁知道她现在就问啊,海粼说要和允净学烹饪做给玟池来着”

  

  丹尼尔感觉自己付演出费都比不过医药费了。

  

  “快先跟上我的老天爷啊”

  

  06.

  

  看着烹饪教室的俩人,一起围着围裙搅拌面粉,一高一矮配的不得了,越温馨金玟池越烦心。

  

  “姜海粼,出来。”

  

  还沉浸在要好好给金玟池做cookie的姜海粼耳边都是搅拌的机械声,丝毫没有听到门口满脸黑线的人在说话。

  

  金玟池等待几秒还是没有动静,直接破门而入。把旁边的俩人吓了一跳。

  

  里面的俩人也被吓了一跳,姜海粼看见金玟池有些惊喜,却发现对面人的脸色并不友好,还有身后面露难色的好友。

  

  正疑惑呢,金玟池喘着粗气恶恶瞪了一眼允净然后拽着姜海粼就走。

  

  姜海粼赶忙脱下护袖和手套,但围裙没有来得及脱就被拉走了。

  

  来到学校便利店身后一个偏僻的小地方,后面就是树林。姜海粼还不明白金玟池的用意,只能小心出声询问

  

  “姐…姐姐…怎么了”

  

  金玟池的回答就是一个横中直撞的吻。身上沾满了面粉也也继续向前压着姜海粼。

  

  “姜海粼,你,真的很烦人。之前莫名不和我交道,现在又黏着我”

  

  “但…我喜欢你…也喜欢你黏着我,别人不要”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姜海粼脑袋被欣喜和迷茫霸占,所以她刚刚和金玟池接吻了然后又收到金玟池的表白了。

  

  “我也喜欢姐姐”

  

  这是姜海粼此刻说的最后一句话,因为后面金玟池又压了上去。

  

  姜海粼的声音只剩喵喵喵。

  

  (07剧场

  李惠仁到达现场的时候,澳洲line姐姐们一脸生无可恋。

  “姐姐们又怎么了!”

  “你玟池姐水灵灵的和她口中烦人的那个海粼谈恋爱了”

  “哇塞,我有点震惊,你们不震惊吗!”

  震惊,怎么不震惊,找出来的时候就只听见姜海粼喵喵喵了。

  “姐姐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哇塞刚刚姐姐们没有说话的时候,谁在学校里运动真的很努力呜*&$*”

  澳洲line赶紧捂住李惠仁的嘴。

  “啊啊啊啊啊你听错了听错了,走吧走吧走吧”

  “是是是,走去吃夜宵”

  “玟池姐姐她们呢?”

  “她们已经饱了!饱了!”

  李惠仁宝宝莫名被姐姐们叫出去,又莫名吃了顿夜宵。

  

  

  

  

  

  

  

  

  

  

  

  

  

  

  

  

  

  

  

  

  

  

  

  

  

  

  

  

  

  

  

  

  

  

  

  

  

  

  

  

  

  

  

  

  

  

  

  

  

  

  

  

  

  

  

  

  

  

  

  

  

  

  

  

  

  

  

  

  

  

  

  


  

江鸡排

第五季节


 04年的釜山,我和爱人,看着第五季节的降临


bgm:《水仙》——林俊杰

  

 

01 


 四岁生日那天,外出打工挣钱的母亲终于在釜山有了定所,从庆尚北道的奶奶家将小海粼带到了新家,度过她四岁的生日。

  年幼的孩子才开始记事,但在后来的回忆中,却一直记得那晚她对着蜡烛许下稚嫩愿望,睁眼后,看到了窗外的蓝绿色烟火,明析,透彻。

 烟火璀璨,滞于她的眼眸,繁花之上的繁花,那是梦境之上的梦境。鲜明的色彩冲击着孩子的内心,为世界刚诞生不久的生命筑建了不同凡响的神迹。那晚家人与自己的欣喜在烟火下更加浓烈,...


 04年的釜山,我和爱人,看着第五季节的降临


bgm:《水仙》——林俊杰

  

 

01 


 四岁生日那天,外出打工挣钱的母亲终于在釜山有了定所,从庆尚北道的奶奶家将小海粼带到了新家,度过她四岁的生日。

  年幼的孩子才开始记事,但在后来的回忆中,却一直记得那晚她对着蜡烛许下稚嫩愿望,睁眼后,看到了窗外的蓝绿色烟火,明析,透彻。

 烟火璀璨,滞于她的眼眸,繁花之上的繁花,那是梦境之上的梦境。鲜明的色彩冲击着孩子的内心,为世界刚诞生不久的生命筑建了不同凡响的神迹。那晚家人与自己的欣喜在烟火下更加浓烈,让她记忆深刻。然而长大后却再没看过那种颜色的烟花了。

 

 

02

 

 

 自从上了高中,姜海粼就觉得社交真的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情。

 在第一个学期里,她是看着班里无趣恶劣的男生和张扬八卦的女生们吵东吵西度过的。唯一熟悉些,可以成为朋友的是自己的同桌丹尼尔。

 “你干脆转走读吧,寝室里的女生已经开始幻想说“姜海粼是青蛙变成的人”,所以才不会说话的。”丹尼尔无奈笑了笑。连开朗如丹尼尔都觉得莫名其妙且招架不来。姜海粼叹了叹气,家里离学校还是有些距离,或许只能试试租房了。

 

 在得到母亲的同意和转账后,她欣喜若狂。寒假的第一天就冲出家门开始物色自己的新房。 她打车到了学校,丝线般的小雨飘在肩头。

 她裹紧大衣,压了压帽子,沿着街道开始观望。一般来说,在出租的房子都会在窗户或门上贴出公告。她缓慢的走着,突然看到让她寻找已久的“出租”二字。

 


 “不对啊,我记得学校左边没有屋子在出租的。”两人寒假出门玩时,丹尼尔问。

 “房主是个中年妇人,好像是姓范。她说刚好我来那天早上她贴的公告,简直是太幸运了!最近我已经开始在收拾了,我打算开学前一天入住,毕竟还是有些舍不得妈妈。。。”她一口气说了一大堆,最后有些伤感。

 


是啊,毕竟自己的父亲在自己出生那年就没了。母亲一个人是怎么努力将自己养大成人的,她不敢想。

 


 03

 

 

 2012年是闰年,这使得二月出奇的多了一天。也就意义上延长了假期。2月29号这天,姜海粼搬进了新家。她环顾四周,对自己的小家感到自豪与欣慰。

 这是一个两层的独栋,楼下是房东,而只出租了楼上的一间房。

 到了晚上,洗漱过后她躺在床上。其实气候来讲,二月才是末冬,三月就该是初春了。而今天是二月的最后一天,似乎就是冬去春来的交界处。


 姜海粼心想,明天开学可是在春天的第一天,况且自己还搬了新家,一定要以饱满的精神状态去面对学校——哪怕自己不是很喜欢。这样想着,没多久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刺眼的白光让姜海粼被迫睁眼,她晃了晃脑袋,眨了眨眼睛,环顾四周。她突然惊醒,自己不在床上,而是在马路旁。她站直了身体,发现自己身上穿着校服,身上还有些钱。

 她疑惑的张望,发现自己身后的虽是自己的出租房,但是周边的建筑却和现实有很大的偏差,比如马路斜对面的那栋写字楼变成了一家较为简陋的便利店,以前抬头就能看到的远处的那家大型商场,如今那方向只有几棵柳树。路上行人大多穿着简单保守,颇有千禧年上工工人的氛围感。

 

 等等,她感到一丝怪异

 

 

 “我这是。。。回到过去了?”她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却在说出话的同时听到旁边也传来不大不小的一声惊呼

 

“我来到未来了吗!好酷!”

 

 “?”

 姜海粼感到有些莫名,刚想转头看看声音的主人,就被这人碰了碰肩膀将她转了过来

 

“小姐,请问现在是哪一年?”金玟池知道自己这样的问题在旁人看来傻的可以,但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只能硬着头皮委婉的问。

 方才看到身旁的少女时,心里感叹着,是好有辨识度的长相呢,像只小猫。这样想着时,心里就隐约感觉应该不是不好相处的人,怀着这样的想法,就勇敢的讲出了疑问。

 

 姜海粼看着比自己高半头的女生,五官平整,面部折叠度几乎完美,高挺的鼻梁,圆润的眼角,饱满的嘴唇,不算白的皮肤却是肉眼可见的健康美,如果这人没有穿的这么古板的衣服——质地偏硬的白衬衫和非常普通的牛仔裤,外套了一件类似军大衣?看起来像美国大兵,一定是非常非常吸引人视线的存在——虽然现在这样也很吸引人。。。

 

 不过在看到这人时,却有某名的熟悉感。

  


 本以为对方会露出类似鄙夷的神态,却发现像小猫一样的孩子只是有些窘迫的避开了自己的视线,“我。。。我也不知道。”

 

金玟池挠了挠头,说了句抱歉,又困惑的看了姜海粼几眼。她微微转身,打算问走过的行人。

 

 “叔叔您好,额,请问现在是哪一年?”金玟池感觉现在已经尴尬到可以投江的地步。还好男人只是多看了她几眼,回答道 “2004年啊”

 

 “我真的来到未来了!”

“竟然真的回到了过去吗。”

 

周遭声音突然凝固,两人恰好同时出声。

 

 “?”男人满脸疑问的看着眼前两个衣着有些奇葩的奇葩,顿时无语。

 

 “这么说来,海粼你还是在更远的2012年来的?”在确定自己穿越后,金玟池转身来询问姜海粼,姜海粼就把自己的大致情况说了一通,“看来我们都和自己本来的时间错开了呢”

 “嗯,不过你说你来到了未来,你是哪一年来的呢”

 “1996年”

 姜海粼被这个数字吓了一下“96年,我才出生呢”

 “哈哈哈哈哈,这么说来,你现在是16岁,而我是18岁,差了两岁,可实际上是差了18岁啊”金玟池没头没脑的笑“刚刚看到你就觉得应该是比我小的,看来的确是这样,哦莫,海粼xi,看来要叫我姐姐哦,不许用平语呢~”

 眼前人有些打趣的笑着,姜海粼有些害羞,还是倔强的叫了一句

 

 “阿姨”

 

 

 两人想了想,毕竟还不确定什么时候会回到原本的时间上—其实连是否能回去也都没有概念,于是就决定先找个地方住下,数了数两人身上的钱,看来是要一起租房的。

 姜海粼转过身来看向自己曾经,不,未来的出租房有些落寞,才住进去一天就。。。也不知道在自己原本的时间线上过去了多久。

 不过还没等姜海粼细想,身旁的人突然开口,“啊,太背了了吧,这间房子我可才搬进来呢,不过也算是看到这房子的未来了”

 “欧尼,你刚刚说什么?”

 “啊,是这样的,你眼前这房子是我在我原本的时间线上租的,本来我才搬进来,第一天在这里过夜,结果醒来就出现在这里了。”

 “我也是的!我,我也是刚搬进来第一天住,结果醒来就穿越了” 发现了穿越的共同点,姜海粼感到有些兴奋,看来穿越应该和这间房子有关

 

 

 好巧不巧,这间房子门上贴了“出租”公告,看来2004年的金玟池没有再住在这里,这也让两人松了口气,毕竟谁也不确定,要是和这个时间上的自己相遇会发生什么

 姜海粼刚打算上前敲门询问,就突然被金玟池拉了回来“不行,如果房东没变怎么办,如果房东“发现”我们分别是八年前的租户和八年后的租户,我们原本的时间线会混乱的,可没来得及进一步思考,大门就被“砰”的打开了,两人脸色发白,没来得及思考逃跑,愣在了原地

  ”两位小姑娘是想租房吗,看你们看了挺久的,要进来看看吗。”是两人都陌生的一位妇人,同时松了口气,对视了一眼,终是放下了心


 以防万一,“请问您是这间房的房东吗,额,”金玟池在思考如何不太奇怪的问问她是否结婚,丈夫是否姓范。。。

 

 “我不是的,我是首尔人,准确来说这是我表弟阿范的房子,不过他带着妻子和女儿回越南老家办事了,可能要一年才能回来,这间房子就交给了我打理,你们可以叫我闵阿姨”

 金玟池看了一眼姜海粼,交换了眼神后开口说道“那就麻烦您了”

 

交了一周的房租,她们毕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租房,更像是旅馆,不过闵阿姨还是同意了这样的方式,并且好心的准备了基本的生活用品。

 然而为了租房,两人基本上已经没钱了,“看来要想办法去打工了,身份证是有的,我倒是没问题,不过看日历显示今天是3月1号,按理来说你们学生都开学了,你是不是也该去上学啊”金玟池一边收拾着床铺,担忧到。

 “不去”姜海粼闷头说了一声,自己可是宁愿打零分都不想在去学校了,况且都穿越了,穿越欸,这么高级的事情都让自己碰上了,还上什么学啊。

 

 

”话说,欧尼你的房东是谁”

 “哦,是一个姓范的叔叔,看来就应该是这个闵阿姨的表弟,本来开始的时候还想着,怎么询问闵阿姨的丈夫是不是范叔叔呢,还好他不在,你呢,也是范叔叔吗?”

 “不是,是一个和闵阿姨年龄相仿的妇人,不过也姓范,按年龄推算看来应该是范叔叔的女儿吧”她说着,金玟池递给姜海粼一个橘子,“我明白了,那个,看你晚饭没吃很多,会饿的,吃个水果吧”

 

 晚饭时闵阿姨很自然的把餐桌让给了两个孩子,去了房间休息,但姜海粼是第一次和刚认识的人单独吃饭,吃的时候略显拘谨,只吃了几块炸猪排,金玟池看着对面的小猫犹豫的样子,“真的很可爱啊”心里想着,看着海粼笑了笑,又主动给姜海粼夹了离她较远的蔬菜,两人没说什么话,但却也没觉得尴尬

 

 话说回来,明明是才认识的人,这人却没什么太刻意的架子,对自己也很是体贴,似乎和她相处时并没有和学校同学那样尴尬,她盯着金玟池看了一会,总是感觉有些眼熟,自己也看过很多漂亮的人,或许是有相似之处才会显得熟悉吧

 

 

收好了东西后,两人都坐在了沙发上,距离不远不近,姜海粼又盯金玟池盯的入神,金玟池被盯得发毛,“海粼啊,姐姐脸上是有东西吗”

 匆匆收回了视线,姜海粼脸颊有些泛红,心里嗔怪着这人怎么自称姐姐了,回想了一下自己刚刚好像也这样叫了她,更害羞了

 

 “对了,嗯,欧尼,今天是3月1号,而我刚好是2月29号搬进来的,看起来这里的时间和我原本的时间应该是同步的呢” 姜海粼支支吾吾的说,其实既然是时间错了位,理应时间上的线索会更多

 “!哦莫,我也是这天呢,天啊这么巧,海粼和我在不同年的同一天来到了同一个出租屋,我们很有缘分呢!”金玟池惊呼着,“这么说来我们是同个日期来到这个时间上的,那我们不会要明年。。。!!!不对!  !  !”

 

 姜海粼还在思索着同一天这一线索时,金玟池突然喊出声来吓了姜海粼一跳“怎么了呢?”

 “你看,1996年是闰年,有366天,所以二月才有29号,而你是从2012年来的,也是闰年的2月29号,如今我们都来到了2004年,也是在闰年多出来的这一天,我的意思是,我们该不会要在下一个闰年的2月29号才会回去吧。。。”

  姜海粼有些害怕了,如果真如金玟池所言,那么四年后再回去时,原本的日子又过了多久呢,虽说原本的日子挺枯燥乏味,但妈妈毕竟还在,自己不可能就这样消失了吧,妈妈该怎么办呢。十六岁到底还是个孩子,想到了这些难免还是伤感了

  

金玟池皱着眉头思考着,有一句没一句的吐槽着,转头却看见沉默不语的小猫,双眼通红 ,晶莹的泪珠挂在眼角,微微泛红的鼻尖,都彰显了她此刻的委屈,金玟池慌了神,自己其实不是很能安慰别人的人,但却似乎体会到了姜海粼的不可言说的孤独,她捏着拳头,指尖泛白,狠了狠心,身体向前坐了一下,抱住了小猫

 “只是猜测,不要害怕,我会陪着海粼找到回去的方法的。”沉稳的嗓音有着发声人独特的安定,姜海粼没来由的在怀里缩了缩,头贴在了金玟池脖颈。

 温热的气息打在了侧脸,感觉到眼泪在顺着两人紧贴的肌肤流向了自己的锁骨,怀里的人被自己环在密闭的空间,连温度都有所上升,金玟池打了个颤,想要收回手时,却发现姜猫咪已经睡着了。

 

“真的是小猫呢,姜猫咪”

 

 

 一只手穿过两腿下,另只手托住了肩膀,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抱回了床上。看到了床旁边的铺在地上的地铺,是闵阿姨准备的吧,但想到这孩子内向害羞的性格,还是决定将卧室全部让给她,自己则躺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看着和卧室相隔的墙,是两颗跳动的心睡在了同一个夜里

 


金玟池最后说了一句“晚安,海粼。”

 

 

 04

 

 

第二天一早,两人收好东西就打算出门找工作了,毕竟现在第一重要的还是钱,而在姜海粼的据理力争下,金玟池还是同意了不上学的“请求”,两人一起去找工作

 “闵阿姨,我们出门了哦”金玟池笑着和闵阿姨挥着手

 “小井,小康,早点回来哦”闵阿姨笑道

 为了避免意外,两人在租房时报了不一样的名字,金玟池现在叫井敏智,姜海粼现在叫康谐潾。

 

“真的有井这个姓吗”姜海粼一脸无奈的瞟了金玟池一眼

 “当然有了!”

 

直到现在姜海粼才对这位是从1996年来的金玟池同志有了实感。

 “这是什么啊哇塞!好神奇呢” 金玟池指着路人的手里的东西问,“这是索尼出的手机,姐姐,那时候没有吗” 看着金玟池认真的神情,姜海粼觉得有些开心,回答都带些打趣的语调

 “什么啊,那时候是有大哥大啊,BB机啥的,有的人可是少之又少呢,现在竟然这么多人都有了,竟然都还会发光了。”金玟池羡慕的说“天知道我有多想要个录像机,但是可贵了,不知道要工作多久才能有这么多钱呢。”

 “姐姐是做什么工作的呢”

 “我可是一名伟大的海洋学家! 好啦,还没,我其实刚刚上大学呢,读的是海洋科学这个专业。不过呢是有在玻璃厂打杂工的啦,因为家里帮不了我什么忙。我母亲有心脏病,去世了,而我爸爸呢也为了给妈妈挣医药费,劳累过度,脑出血没的,不过这些都过去了,处理完他们的丧事,我就从江原道来到了釜山上大学,哦对,我是春川人,春川很漂亮呢,海粼可以去看看的。”

 

 金玟池还是保持着自己骄傲的语气,姜海粼却能听出来她隐藏在语句后的悲伤与坚忍,在那个年代,先不说上大学要多难,金玟池身为一个女性能够在玻璃厂这样的地方打工,还没有被辞退,可想而知她付出了多少,会有多累,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不仅考上了大学,还能补出了自己的学费。姜海粼看向金玟池有些粗糙的大手,又看见她亮晶晶的狗狗眼,心里有些酸涩,脑袋里如有针扎,她感伤于不曾感受的痛苦,没再说什么。

 

 最终还是在咖啡店里找到了工作,04年,咖啡店可是很稀少但却很高大上的消费场所,300韩元一杯的咖啡时常让人望而却步,但却也是有钱人家热衷光临的彰显身份的极优选择,老板本来没打算要两个毛孩子,不过看着两人较好的面容,心想着影响应该很不错,或许能多吸引顾客,于是还是同意了

 “第二天来报道吧”

 

 回去的路上,看向路旁的连续的小水洼,夕阳的余晖打在水面上,泛起一条波光粼粼的路,人生的路总是不定,姜海粼看着柔和的光挤压着马路向未来而去,想到与金玟池相识仅仅两天,但似乎,产生了自己与其他人从没有过的羁绊。

 自己的姐姐现在正牵着自己的手向着太阳光消散的尽头走去,阳光下可以看清她的绒毛,也和眼睛一样闪着金色的微光,她屏住了呼吸,想要这一幕和窒息一样难忘。她又不由得想到了四岁生日那天漫天的蓝绿色烟火,姜海粼喜欢光亮,这对于曾经从未被特例性照过的人来说是填满心脏的甜。她紧紧回握住金玟池的手,笑着望向那个闪着光的人。

 

 

 玟池,你是那年冬去春来的摆渡人,是我的第五季节

 


 05

 

就这样充实的度过了两个多月,两个人早已熟成一派,金玟池会在姜海粼吃饭的时候惊呼一声“原来猫咪爱吃这个绿不拉几的水果啊,但是看着像是浮游植物捏成的呢,还是少吃点哦”

 “这叫牛油果啊,欧尼~”姜海粼现在已经习惯性对她姐撒娇了

 “啊怎么吗,我又没见过,不过看这样子肯定就不好吃“金玟池反驳着,说着又走到姜海粼身后将头发拢起。


  “不能吃猫毛” 过分认真的语气,她绝对是故意的。手指尖不经意碰到了耳朵,姜海粼耳朵顿时开始发烫了,不用说,脸肯定是红了的,轻轻叹了口气调整自己,怎么老是被她有意无意的逗害羞啊

 

“我才不是猫呢!”转头呲着两颗小虎牙吓唬金玟池

 “还说不是!只有猫咪才会这样做啊”

 “。。。”

 

 咖啡店里生意一直还不错,老板人也很大度,有时候老板还会允许两人在顾客不是很多的时候提前离开,工资却照常发,这让两人不由得打心底里敬佩这位吨位较大的大叔。而离开了咖啡店后,两人会开始在城市的到处游走,将自己记忆里的场景与如今一一对应,看看是否有可以回去的线索,但结果是一无所获

 

“生日快乐!海粼!”金玟池拿着咖啡店剩下的蓝莓蛋糕,牵着姜海粼走回了家,两人生日很近,一个在7号,一个在15号

 末春的釜山姜海粼一直很喜欢,或许是因为生日在5月吧,空气里是万物复苏所带来的清甜的气味,困住风的气球开始斑斓的远行,不知为什么,最近总有要回去的预感,她反而有些不愿了。是04年的什么困住了她呢

 她抬眼看着身边笑嘻嘻的姐姐,还在谈论今天在咖啡店遇到的笑话,她突然感觉嘴里有些苦涩,思绪交织折叠成一张网,将心脏紧紧困住。

 

 时间的脉搏跳动,动脉与静脉的交错,血肉凝固般的深刻修葺了姜海粼本无声无色的世界,金玟池的出现带来了少女情感枷锁的钥匙,幼时丧父的姜海粼,在母亲无法陪伴成长的儿时,被同龄人嘲笑是没爹没妈要的孩子,自己独自擦拭锈迹斑驳的心,代价是不再对人际交往抱有任何希望。但,温柔的,微笑着的金玟池,却轻而易举的撬动了巨石堵塞的洞口,释放了姜海粼情感的河流。她变了很多,会主动关心他人的状态,主动问候他人,甚至和金玟池一起帮闵阿姨和邻居吵架。自己已经是被金玟池养熟的猫了

 

“海粼呐!刚刚讲的超级有逻辑性!我都被那个老婆婆哽住了,完全没想到该从那个方面反驳呢。海粼真该去辩论社当社长!太厉害了吧我们海粼!”金玟池激动的抱住姜海粼,金玟池很喜欢身体接触,但现在抱住完全是下意识地,抱姜海粼似乎已是肌肉记忆。只知道这样会让海粼更有信心是真的,那样就够了。

 

金玟池从不吝啬自己对姜海粼的情绪价值的付出,也从不克扣自己所能做到的行动。她知道她们相遇的难得,于是更加珍惜每分每秒。无论是肉体上还是心理上,曾经的金玟池都是真正的鲜血淋漓,做工留下大大小小的伤和家庭的支离破碎,这些她以前避之不及的阴暗,在遇到姜海粼后,都变成了笑而带过的往事。因为海粼的细腻,真切,让身上一切的伤疤都带上了随时可迸发的力量,她终于真切体会到“经历“一词的深刻。海粼偶尔比自己早起后留给自己的热牛奶,遇到难缠的客人时会耐心的询问,她看着小猫一步一步长大,自己原来也是她生命里有痕迹的过客啊

 

 时间的交错,使得本不该有任何交接的两条线交汇。注定分开的结局两人都心知肚明,却又心有灵犀的绝口不提,因为她们都知道,相遇的意义,就是带着被你改变的那部分,去面对新的人生

 

 两人前后脚进了家门,姜海粼强忍着眼泪,扯了扯金玟池的袖口,声音有些发哑,耷拉着脑袋,开口道 “金玟池,过来抱抱我” 

 不是请求的语气,却让人莫名心酸,金玟池也感觉到,距离她们的分别,似乎就要到了,她愣在原地,无奈又心疼的盯着眼前的小猫,眼眶也泛红了

 

 感到对方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姜海粼收了收情绪,想要如无其事的从她身边走过,心里却委屈到发着痛,才抬起脚来准备离开,就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拉进了怀里,金玟池另只手轻抚着姜海粼的脑袋,抱的力度却像是要将她搂进身体里,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落在了怀里人的头发上,熠熠生辉,已经生理上开始颤抖,却还是强装着安慰怀里同样啜泣的人。

 “海粼啊,怎么能哭呢,这可是姐姐第一次给你过生日,以后姐姐不再陪着你了,每次过生日的时候要记得想起我哦。”

 

“不要忘了我,记得我吧,这是我唯一的请求了”她在心里默念着

 

 

06

 


 15号生日过后,两人交流渐渐少了,心怀不舍的两个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告别,苦涩的气味蔓延开,不舍到了极点演变为不轻不重的痛,青藤捆绑着两人的心,开出的花也刺痛着主人自己。钟摆摆动的声音是难以察觉的倒计,04年的这个春天要结束了

 

“姐姐,上来到床上和我一起睡吧。”5月31号这天的夜晚,姜海粼对着打算睡在地铺上的人发出邀请,两人此前一直是轮流来睡床的,并没有一起睡过。

 金玟池顿了一下,点了点头,面对着姜海粼躺了下来。似乎因为分别的时间就在眼前,两人开始聊起了天。

 五月末的那个夜晚只能听见两个少女在床上放声笑着,她们聊着“大腹便便”的咖啡店的方老板,笑着感性的闵阿姨被蟑螂吓哭,还说到路旁青蛙叫声好像打嗝

 她告诉金玟池四岁那年见到的蓝绿色烟火,告诉了她自己有个开朗的同桌叫丹尼尔。她想把一切她印象深刻的事都告诉金玟池,她告诉眼前这个18岁,来自1996年的少女,18年后的2012有多大的变化

 

 “那些真的都很不错,不过那时候我都35岁了,可海粼你才17岁啊”金玟池感叹道,藏不住的落寞涌现出来

 “没事的姐姐,来找我吧,我想见你。”本来有很多想说的,但当金玟池主动握住自己有些冰凉的双手时,却又感觉不用多说,对面的人也应该明白的

 金玟池只是摇了摇头,“会吓到你的,那时我一定是个无趣的大人了,不过我一定会去见你的,相信我吧海粼,这是我的心”

 

 放声大笑的那个晚上,其实没有人笑

 

 是没有眼泪的哭泣

 

 

07

 

姜海粼从梦中清醒,泪水沾湿了枕头,她翻身摸到了手机,2012年3月1号早上3点。她真的回来了,而那三个月在现实中只过去了三个小时。一种不真实感扑面而来,她紧紧握住了被子,回忆这刚刚被那人握在手里的实感,甚至还有余温

 

“不会是梦的啊”

 

 照常开始上学,丹尼尔却感觉自己同桌就像是变了个人,“海粼啊,这是怎么了,怎么笑着和我打招呼???”

 “。。。”

 

姜海粼开始尝试接触新鲜事物,甚至加入了学校的辩论社,还成为了副社长,在一些大赛中还获得了奖项。遇到以前同寝室的女生们,笑着打了招呼,导致那三个女生吓得没敢再在背后议论,她不断提升着自我,在两年后,如愿考上了和金玟池同一个大学

 

终是没有见过比自己大18岁的她来找自己,她有些落寞,但选择相信她,她一定来看过我了,只是没让我发现的,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也会做好给她看的

 

 “回来了啊小姜”范玉欣说着

 “晚上好,范阿姨“姜海粼很喜欢这个房东阿姨,总是感觉阿姨特别的亲切,而且似乎有读心术,比如会特意给自己带了牛油果吐司为早餐,水果里总是会有橘子,阿姨似乎对自己的喜好特别能拿捏住,这让姜海粼感到熟悉又陌生的温柔感。


  “猜猜今天是什么日子啊小姜,猜对了有奖励!”范玉欣如是笑道

 姜海粼打开手机 2016年2月29号

 “我猜是我入住四周年!”

 “答对!!!真聪明,大学生脑袋就是好使!欸嘿嘿嘿,看看你的奖励吧!”

 双手接过了妇人手上的盒子,小心翼翼的打开,姜海粼立马愣在了原地

 

 是一块蓝莓蛋糕

 


姜海粼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范玉欣,妇人只是和蔼的笑着

 “怎么了,是不喜欢这个口味吗,我还挺爱吃的呢,所以就买了两块。”

 姜海粼看着她这样微笑着,摇了摇头,只是巧合吧“谢谢范阿姨,我很喜欢,我先回房间了。”

 

 

 回到房间只是叹了口气,又是一个闰年呢,又到了多出来的那一天。四年前的今天,她回到了2004年,却又像是度过了2012年冬天后的第五季节,那个改变了她一切的第五季节,在那三个月里,遇到了属于她一生的第五季节


 落寞的吃下蛋糕,最后看了一眼手机,沉沉睡去了

 

 

08

 

 

“海粼啊,醒醒,海粼啊”听到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叫起自己,强烈的白光闪烁,姜海粼被迫睁开眼,看到了金玟池欣喜的笑容“海粼,我们又回来啦!”金玟池激动的抱紧了姜海粼,这时的姜海粼才回过神来,自己又回到04年了,欣喜到流泪,紧紧抓住了金玟池的手


 “海粼啊,过得好吗”


 “我很想你”

 

 她们是在离开的那张床上醒来的,翻看日历确定了时间,果然是6月1号没错。

 

 彻底清醒后两人开始推断穿越的原因,目前看来,是每四年过去到达一个闰年后,多出的2月29号这天,在这间出租屋睡下,24点时便会来到2004年,度过三个月,也就是一个季节,而在现实时间线上则仅过去了三个小时。

 “太好了,看来每四年我们都有机会相见了。“金玟池笑了笑,两人这般处境,颇有些苦中作乐,强颜欢笑的感觉。

 姜海粼只是捏了捏金玟池的手“只要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刻就好“两人相对无言,只是眼里的悲伤无法消解,眼眸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

 

回到了那三个月的生活方式,两人依旧打着工,依旧帮闵阿姨吵架,金玟池发现小家伙吵架的本领越来越厉害了 “海粼啊,你这是吵了多少架,怎么这么厉害了” “笨蛋欧尼,不是要我去辩论社吗?”

 

为了度过一个完整的夏天,两人在打工后也不急着回家,太阳才刚完全下去,黑暗还未完全笼罩,金玟池拉着姜海粼冲向了海边,那片海如同宇宙的倒影,如同反重力的天,蕴含了两个不属于这个年代该有的悸动,此刻的海,是地球仰视万物的眼睛,正注视着她们错误的相遇却产生了最真挚的情感

 金玟池喜欢海,海在金玟池的印象里总是深刻,幻想到视线消失的尽头,还生活着不计其数的生命,那是人类不曾过分探索的领域,有着自地球诞生以来最纯粹的思想,对于文人骚客来说,海是情感的寄托,是具体表现的物象,是感慨世间万物的利器

 

但其实,海不就是海吗

 


它不该被赋予任何意义,也不该被人仔细琢磨与端倪,理应是见到第一眼是什么样的,就该是什么样的,所见即是眼前物,既然是这般表现出来的,为什么还要绞劲脑汁为其画龙点睛呢。在海的面前,是不容许欺骗的

 偏脸瞟见一旁安静的吹着风的姜海粼,心里万分感慨,时间是永远的阻碍,这注定了两人任何情感的前行,她突然感到两人之间的距离过分遥远,不仅是18年的跨度,还有是被困难吞咽咀嚼的真心,两人靠近时,心河的波澜壮阔,冲击着交织的时间线,却是毫无威力的全力以赴

 


“姐姐,为什么一直看我” 姜海粼平静的开口,其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但却还是问出了口,似乎讲出这句话,会听到一些想要的承诺

 

 “我们海粼,太辛苦了” 正说着,上手拨开了姜海粼被风吹乱的发丝,两人穿着同样的白衬衫和短裤,遇见风还是有些冷了,看着鼻尖有些红的小猫,将人搂进了怀里。

 手臂从肋下穿过,金玟池微微弯曲身体,将头埋在了她的肩,两人的身体贴合紧密,共享着体温。鼻腔里只存有对方身上似薄荷的气味,嘴唇轻轻碰触到了敏感的锁骨,呼吸打在了耳后,姜海粼感觉到姐姐轻轻贴了贴自己的脸,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心快要跳了出来,都忘记了回抱

 金玟池慢慢放下了有些僵硬的姜海粼,拉着,抬起了对方的手,将脸贴合着对方的手心蹭了蹭 “姐姐很喜欢海”


 “海粼也是我的大海,是波光粼粼的大海“

 

 

09

 


 休假这天,两人兴冲冲的跑向了游乐园,04年的设施自然是没有16年的刺激,但人淡如姜海粼还是感到兴奋,一路小跑拉着金玟池跑进了游乐园


 两人第一个去的项目就是人流较为稀少的鬼屋,“海粼啊,这个看着有点吓人啊,你确定要玩吗。”金玟池带着些恐吓的语气打趣姜海粼,姜海粼看着金玟池眨了眨眼睛,“是有些紧张,因为我也是第一次玩”  “放心吧,姐姐会保护好你的!” “。。。”

 金玟池搂着姜海粼的肩冲了进去,然而爱说大话的人果真是第一个遭报应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金玟池被吓到大叫,眼睛认命的紧闭了,但还是牢牢把姜海粼抱在怀里,将小猫的脑袋掰向了自己,“哎呀!!!” 已经开始哼哼唧唧的自言自语了 “离我远点啊离我远点啊~啊啊啊啊啊呀呀呀呀呀呀!!!莫呀这是。。。”姜海粼无语的抬头,看着被吓到丧失反应能力的某人,还是念叨着 “海粼啊快出去了,你别害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像个树懒一样抱在姜海粼身上,姜海粼无奈摇摇头

 一直抱着我,我什么都看不到啊,怎么会害怕呢。。。

 

“海粼啊,以后还是别玩这种了,你看你都吓得脸红了” 金玟池后怕着开口,手胡乱抹了一把脸

 “。。。不知道是谁一直在叫呢。。。”小声嘀咕了一句,姜海粼调整了一下,开口道“那我们去玩别的吧,姐姐想玩什么呢”

 “碰碰车!怎么样怎么样,感觉看起来很好玩呢!”金玟池说着,抬脚却向着反方向跑去,“不过等我一下”

 

姜海粼看着金玟池的背影,不禁笑了出来,被身边人称为“那个强硬的女人”的姜海粼,总是在面对金玟池时轻易地表露出一切

 

偏偏却遇到了你,我们不该相遇的,流泪的风险是百分百啊,金玟池

 

 

金玟池带着一只蓝色棉花糖跑了回来,“海粼呐,给你买的,你尝尝看和16年的有什么区别”姜海粼看着眼前人欣喜的笑,接了过来 “谢谢姐姐,我很喜欢”


两人接着玩了很多项目,坐了旋转木马,还玩了过山车,“2000年我都还没见到釜山有这个设施呢,看着很危险啊,我们不会在那个环上掉下来吧”金玟池担忧着开口,手指向了过山车的轨道,“姐姐,如果这么不安全就不会出现在这的” “啊啊,嗯,那,海粼不要害怕哦!” ,和刚刚一样的大话呢,果不其然还是金玟池怕得不行。

 

两人最后坐上了摩天轮,金玟池看着夕阳光线打在姜海粼的脸上,瞳孔都变成了好看的棕色,一直习惯性向下撇的嘴角却也能看出此人现在的愉快,矛盾的眼前人显得格外可爱,金玟池从兜里掏出了一个盒子,递给了姜海粼

 是一条项链,吊坠是一个小熊,棕色的小熊头小小一个挂在浅金色的细链上,这人审美很不错,哪怕是在16年也并不过时

 “刚刚去买棉花糖的时候买的,海粼以前不是说,姐姐很像小熊吗,那希望海粼收下这个礼物,姐姐希望在不相见的日子里,海粼也不要忘记我”

 

 金玟池温柔的笑了,的确很像小熊呢,姜海粼留恋的多看了几眼,笑着答应了,看着摩天轮外夕阳下山,又回想起蓝绿的烟花,现在,姜海粼的记忆里,又多了一抹愉快的光亮

 


 两人并列着走回家,走到了一个斑马线前

 “小朋友,你没事吧”金玟池一把拉回差点被车撞到的小朋友,小朋友抬头,“谢谢姐姐”,金玟池看着这孩子熟悉的猫眼,嘱咐了一句便目送她离开,回头看向姜海粼时,发现此人已经愣在了原地,金玟池顿时了然

 

“那是八岁的你,对吗”

 

看来,这就是觉得金玟池熟悉的原因吧

 


 不过既然会遇到八岁的自己,理应也会有几率见到26岁的金玟池,而这时两人才发现,金玟池的下一个闰年正是2004,“怪不得我2004年没有住在出租屋,原来是要为我们腾出穿越的方式,而且还要避免两个时间上的人互相认出从而破坏时间的平衡,幸好你的时间差的很大,八岁的姜海粼不会认出你来,不过这样说来,下一次我就不需要穿越了呢”

 “看来是这样呢,但你似乎不用避免相见啊,2004年的你是经历过了这一切的呢”

 “嗯。。。啊!那看来应该是成功了!”金玟池突然想到一个极大的可能

 “是什么”

 “我的导师一直在帮我申请公费出国留学呢,应该是加拿大多伦多的大学,或许没见到她,是因为我去了加拿大呢!不过放心吧海粼,我会记得九月份会来赴约的,我们要一起过04年的秋天啊海粼” 姜海粼松了口气,看来没有什么太大隐患存在了

 


 两人玩了一天,累坏了的金玟池趴在地铺就开始睡,姜海粼扯了扯这人的手,“换个衣服再睡啊金玟池!” “呀海粼呐,怎么直呼大名了啊”金玟池立马惊醒,玩味的盯着姜海粼,“可以讲平语的,毕竟我们都这么亲密了,但是啊海粼”  头靠近了姜海粼的脸,“怎么可以用这样的语气呢”。

 话里话外都带着这人的撩拨,姜海粼感觉四周没了声音,金玟池的五官被放大,刻印在脑海里,又是那种熟悉的紧张感,姜海粼不自觉眨了眼睛,嘴微微张开想要说些什么,而正等着金玟池下一步动作时,这人却又向回倒下闭上眼睛说了句晚安,姜海粼红涨了脸,在心里却好像突然确定了一件事

 


金玟池,我大概是,喜欢上你了

 


带着心事爬上了床,有些私心的向着金玟池的方向移动了,睡在了床的边缘,她看向地铺上疲惫的金玟池,还没有睡过去,床头灯柔和的橙光照射着金玟池的眼眸,似有泪水,姜海粼心颤了颤,没来由轻声问了句,“姐姐有喜欢的人吗”

 金玟池微微转头看向了姜海粼,犹豫了一刻,轻轻摇了摇头,小声说 “姐姐没谈过恋爱呢,也不能爱上想爱上的人,你呢”

 

姜海粼只听清楚了没谈过恋爱这几个字,有了些许期盼的欣喜,“我有的,我喜欢的人特别温暖” 她看到金玟池似乎变了脸色,突然一下变得有些感伤,嘴角自嘲似的撇了撇,转过了身,

 “快睡吧” 关掉了灯。

  

姜海粼没有细想金玟池的变化,只是突然变得很兴奋,怎么样让这个大木头姐姐爱上自己呢,她就这样思考了很久,哪怕时间为限,但只要两人相爱,又怎么会被阻拦呢。


 这样东想西想,却一不留神摔下了床,哪怕有地铺也会摔得很疼的,姜海粼心如死灰的等待着疼痛,却突然被柔软包裹。

 是金玟池翻了过来,用身体接住了姜海粼,整个人跌进了金玟池的怀里,金玟池被重量压醒,发出了闷声。就这样面对面,距离不超过五厘米,几乎是鼻尖碰鼻尖,姜海粼一阵后怕,金玟池的两只手此时护住了姜海粼的腰,两人的身体紧贴,姜海粼双手放在金玟池的肩膀。

 金玟池仍是没完全清醒,含糊的说 “怎么摔下来了啊,小猫,那姐姐抱着你睡吧” 侧身移动着,环抱住姜海粼,姜海粼不敢发出声音,体会着这人的心跳声,沉沉的睡去了

 


 夏天过的很快,一转头就到了8月31号这天,两人依旧来到了打工的咖啡店,打算今天尽心尽力的工作一天,毕竟下一次再来打工要是四年后了。

 

 金玟池看到方老板和一个常见的客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目光还时不时看向制作台前的姜海粼,后又看了一眼自己。虽说人不可貌相,但那猥琐男的目光还是惹得金玟池有些反感。方老板突然有些生气的推开了这人,将他请出了咖啡店,看了一眼姜海粼,又看了一眼金玟池,松了口气。金玟池感觉有些反常,但也不好问些什么。

 


 转眼到了晚上十点,两人主动要求的夜间班也到了时间。金玟池脱下了工作服,换上了简单的白衬衫,站在门口等去上厕所的姜海粼回来,但等了很久她都还没有回来,过去了快半个小时。

 方老板已经开始给店锁门,她连忙拦下,“老板,海粼还在上厕所呢,您再等等吧” “没有啊,刚刚保洁阿姨说厕所没有人了我才来锁店的” 方老板摸了摸肚子,不假思索的说着 。

 “不应该啊,海粼明明就是上厕所去了啊” 金玟池满脸疑问,打算走回厕所找找人,方老板也站在外面等着

 她看到了海粼的外套放在了洗手池边,却没有看到姜海粼人。拿走了外套后出来对着方老板说着,“还真的没有在呢,怎么回事” 两人都开始思考,突然方老板大喊了一声,“坏了!小池,她绝对是被那个姓朴的带走了”

 

金玟池一路狂奔在马路上,在不同的角落和昏暗的小巷子寻找姜海粼的身影,“那个姓朴的总来咱们咖啡馆,今天看着他是熟客我就打算上前和他聊聊天。这人上来就指着姜海粼,说那位服务员很漂亮呢,可不可以介绍给自己认识。这种人我见多了,我就说这是员工的隐私,结果没想到这人直接就说要多少钱!给我气的不行。他看我不回话,就指着你说,这个呢。我忍了又忍,问他,您到底想干嘛,他看着我笑了笑,“挣钱”,被他看的起毛,我只好请他出去,下午听说这人是有名的贩子,专门拐卖年轻漂亮的女生去。。。小池啊,快去咖啡店周边找找,这人五分钟前我还看到他从后门出去,海粼一定没被带远,我去找人来帮忙!”

 她害怕的不行,昏暗的灯光照射着汗水与泪水,她拼命的跑着,祈祷着下一个路口能看到姜海粼的身影。

 

 她突然回想起姜海粼问她有没有喜欢的人,那时她望着眼前的小猫,我喜欢的人,就在眼前呢。这是天底下超级幸运的事情,喜欢的人在身边,这也是天底下最不幸的事

 

我不能爱上她

 


 听到姜海粼说有喜欢的人时,自己不知道心碎成了几瓣,喉咙管生疼,似努力咽下破碎的玻璃片,她铁了心的咀嚼,整夜难以消化。那晚她望着姜海粼出了神,所以在姜海粼滚下时及时的接住了


 允许我自私一回吧,她装作被惊醒,顺理成章的将她搂入怀中,在确定小猫睡着后,在她的头发上留下了泪水与吻

 

这是她与时间背道而驰的秘密,金玟池喜欢姜海粼



终于在左拐进一个有些潮湿阴暗的巷子后,看到了刚刚被迷晕的姜海粼,和站在一旁想要将她抗走的人贩子,“姓朴的,放开她!”金玟池冲上去一脚踹开了人贩子,得益于打工锻炼和老师空闲时教授的柔道,她将此人踹出了些距离

 “你也来了啊,那就和我一起去吧,钱很多的,不用担心” 这人猥琐的笑笑,看的金玟池打颤,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的怒火,开口骂了句脏话。

 “离我们远点,我们不是任人摆布的玩偶!”把姜海粼向身后揽了揽,这人在迷药下开始胡言乱语,“姐姐你怎么拦着我摘蘑菇啊”

 “到嘴的鸭子怎么能飞呢,你们,都是我的,哈哈哈哈哈哈” 恶劣的笑着,这人边说边拔出一把小刀,走向了金玟池,“害怕吧小妹妹“

 靠近的那一刻,金玟池被男人用拿刀的手拽起,另一只手猛扇了金玟池的脸,右脸顿时有些红肿,毕竟是男性,力气总是比金玟池要大,金玟池挣扎着

 

而当他以为金玟池已被自己吓住将要乖乖就犯时,金玟池用头猛地撞向了他,男人忍着痛松开了拽着领子的手,怒火中烧,拿着刀就对准金玟池的心脏插下

 鲜红的血流了出来,这大概是姜海粼所看过最美的颜色了,儿时的蓝绿烟花也比不过。

 

 男人不可置信的颤抖,清醒了过来,慌张的跑走了。


 金玟池紧抓着姜海粼的手,痛到头晕目眩,看向手表,还有大概半个小时就要回去了。她看着眼前的自己的心上人,戏谑的笑了笑,笑时却带动着心跳,抽痛的血管快要炸开,血液从嘴里涌出,疼痛到视线模糊。金玟池闭着双眼,但仍坚持着自己生命,哪怕每跳动一次,都刻骨铭心,为了护着姜海粼的周全,顽强的挺着

 

 “小熊盖着枫叶在睡觉呢。”姜海粼幼稚的开口,迷药已近使得姜海粼出现幻觉,她眼前的金玟池,不是那个苟延残喘,鲜血淋漓的将死之人,而是一只可爱的小熊盖着枫叶睡觉,”我有一个姐姐,叫做金玟池,她以后会去加拿大的,那里有好多枫叶,小熊和她一起去吧。“金玟池看着眼前神志不清的人,握着自己的手给自己讲睡前故事,眼泪止不住的流,已经痛的无法发出声音了,每动一次声带,吐出的血液就更多,只能呜呜咽咽的尽力回复,”小熊叫好可爱啊,我好喜欢你!“姜海粼笑道

 


姜海粼转身抱住了金玟池,金玟池用尽全身力气回复着

 

 

“我也喜欢你“

 


夏天结束了

 


10



回到了2016年的姜海粼生活依旧,她一直带着金玟池给自己的项链。


 回想起那个夏天的最后一天,记忆却并不深刻,只记得自己被一位客人带走,好像是去摘蘑菇,后来金玟池带自己去动物园看小熊,好像还和自己表白了。她不禁懊恼着这人怎么偏偏要在最后一天表明心意啊,不知道还要等四年才能见吗。但心里却乐开了花,她知道38岁的金玟池也会来看自己的,一想到这些自己便又有了力量努力生活

 

“早啊范阿姨”姜海粼精气神满满的下了楼,却看见范玉欣落寞的眼神

 “早上好小姜,怎么这么开心啊”范玉欣整理了自己的情绪,笑着开口“和阿姨讲实话,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啊”

 “你怎么知道的阿姨”姜海粼有些害羞

 “都写脸上了”,范玉欣笑着开口,顿了顿,”欸,是不是上次那个叫丹尼尔的女生啊“

 “不告诉您,您猜猜“姜海粼笑了,但没打算多解释些什么,怎么和她解释自己爱上了一个穿越而来的人呢

 范玉欣肉眼可见的悲伤了起来,但打着哈哈走了

 


姜海粼等待着下一个四年,下一个秋天,和自己的26岁的爱人

 


2020年2月29号,这天终于是到了。24岁的姜海粼早已步入社会,成了一位律师,自己辩论社得来的光荣奖项为面试带来了加分项。她不禁感叹着金玟池的超前性和智慧,而一想到马上就可以看见的心上人,欣喜的不得了。

 虽然这些年她还是没有见过42岁的金玟池,但想着这人可能还在加拿大吧。她把准备好的两枚戒指分别带在了左手的无名指和中指。“大木头姐姐,我也给你带了礼物哦” 姜海粼迫不及待上了床,闭上了双眼

 

范玉欣站在姜海粼的门外,无助又无奈,“她要知道了,小池姐 ”

 


 熟悉的刺眼的白光,姜海粼已经适应,她晃了晃脑袋,却没有听见熟悉的声音。环顾四周,发现自己不仅不是在动物园而是在一个阴暗潮湿的小巷子,身边也空无一人。姜海粼有些不解,难道这人没来吗。瞥眼看见自己身上的血迹,在早晨的阳光下反射出苦痛的微光。她有些慌乱,这是怎么一回事,连忙跑出巷子,刚准备回咖啡店,就被一人拽住了手

 

 “欧尼!” 以为来人是金玟池,她脱口而出,转身后却是另一张熟悉有些的脸。

 “你就是姜海粼吧,我叫范玉欣,你认识我的,对吧” 齐耳短发的少女开口,语气全是伤悲

 

两人来到了咖啡店,方老板不在,两人靠着窗户坐下

 “金玟池,她走了”

 “走了 ? 是去加拿大了吗,那,什么时候回来呢” 姜海粼没有听出范玉欣的意思,有些嗔怪的开了口。

 “姜海粼”,范玉欣突然严肃的看向她,“金玟池,已经死了”

 

 脑子“嗡“的一下,突然丧失了感知一切的功能,她看着眼前的少女,“你是在骗我对吧”

 “你记得昨天,啊不,你上一次穿越来的最后一天,发生了什么吗?”

 “那天来咖啡店工作了,后来被一位客人带走,去摘蘑菇了吧,后来她带我去动物园看盖着枫叶的小熊”

 “嗯,那,你自己觉得合理吗”

 

“什么客人会晚上十一点拉着咖啡店员工摘蘑菇?晚上十一点动物园怎么会开门呢?哪有熊能盖下的枫叶?”

 “。。。所以,你是什么意思”明明还不知道真相,姜海粼却红了眼眶,她似乎记起了一些那晚的遭遇,突然失语

 

 

 直至范玉欣全部说完,姜海粼的记忆才如洪水般涌现。她看清了,那是迷药不是蘑菇,那是血不是枫叶,不是睡觉的小熊,而是自己的玟池,而她也终于听清了金玟池血泪交杂的告白

 

 

“我也喜欢你”

 


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爱人死去的过程,却在四年后才发现自己被幸福包围的那个夜晚,是爱人永远离开自己的假面

 

“我是小池姐房东的女儿,96年她搬过来后,我们慢慢就熟了起来,但我一直不知道穿越这件事”范玉欣叹口气,艰难的开口

 “直到四年前的3月1号的凌晨,也就是你们上次穿越回来后,我突然听见她痛苦的大喊了一声,那时我还没睡,在楼下看电视,听到声响我就上楼看。敲门却再没有回应,我只能推开门看”

 

“我看到她半跪在地上,胸前插着把刀,不断地冒出血”

 “我吓坏了,连忙把她带到医院,经过了一次手术,医生说状况不太好。她家人都不在了,所以一直只有我来看望她,那次手术后过了几天,她突然醒了,告诉了我一切,可后来还是恶化,两个星期后,她就脑死亡了”

 

“她和我说,在你上次穿越回去后,不要把房子再租给你。这样你永远都不会知道真相。” 范玉欣此时声音有些发哑 “可看来我没有这样做,的确,因为我不想她死的无人知觉!如果你自己搬走了,我没什么好说的,但只要你没搬走,你就有义务知道!” 范玉欣突然站起来喊道 “她很爱你!没人会比她还爱你了!”

 “她和我请求,两个月后的5月15号的晚上,去游乐场旁,放蓝绿色的烟花。她说以前在楼下的仓库里看到了,她拜托我能不能放了它。”擦了擦眼泪,范玉欣接着说,“这样颜色的烟花的确独特,可是,为什么要放呢,又为什么是那天呢”

 

 “那天是我喜欢的人,四岁的生日啊”金玟池躺在病床上,看着窗外,微笑着开口

 

 

“你可能想问,既然我那时候就知道了一切,我为什么没来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呢。”

 “怎么会没试过呢,但直到我昨天来到咖啡店我才发现,根本就没有你们两个人。你们应该也没有看到我来咖啡店吧。对于我这种知道一切的局外人而言,是无法干涉你们的。今天既然能见到你,看来是因为小池姐去世,那条时间线不再交错,所以放我进来了。不过,我猜这三个月的记忆我也不会保留到以后的,不然时间就被记忆过分的挤压,会失去平衡的”

 

 听完范玉欣一切的解释,姜海粼早已泪眼模糊,她不敢再去想金玟池那晚的痛苦与无奈,她怨恨自己的无知无觉,双手痛苦的抱住脑袋,等待了四年的爱人,早就不复存在了

 

 

金玟池永远停留在了22岁

 

 

范玉欣带她去到了金玟池的墓前,留给她独自的空间。日期,2000年3月15日。姜海粼擦了擦眼角的泪,蹲下来说着——就如同她们相识那天的金玟池 “我比你大两岁了,看来要叫我姐姐哦,不许用平语呢”,再也无法控制情绪的汹涌,她跪在墓前痛哭着,泪水打湿了墓前的水仙花。

 良久,她站起身,将左手中指的戒指取下,放在了墓前 “玟池,这是我带给你的礼物,无法相见的日子里,也不要忘了我。”

 

 

两人同行着回去,姜海粼突然开口到 “我的房东是你呢,现在看来,是安排好的吧“

 “当然了,这间房的租客只会是你们的。不然,也不会发生这一切。但是可惜,你不喜欢她。这次回去后,就离开那间房子吧,那时的我,会帮你找到新的房子的。”

 “我,我喜欢金玟池啊”姜海粼有些难受,胸口闷着疼

 “可你不是和她说,你有喜欢的人吗”

 “就是她啊”姜海粼急得又要哭了

 “她一直以为你喜欢的是别人。但不对啊,我以后绝对会在你穿越回来后问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如果你喜欢小池姐,按理来说我早就告诉你一切了,也就不会等到现在了啊”

 

 姜海粼终于明白房东范阿姨那天问自己的意义,以及她落寞的神情所包含的情绪。自己当时摸棱两可的回答,看来让她误会了

 “这是误会,回去后我会告诉你的” 姜海粼暗自捏了捏拳头

 


 那人贩子第二天就被抓住了,方老板出面做了人证,以前的受害者也相继出来指认,姜海粼看着这人狰狞的脸,愤怒,痛苦,心疼的不行。

 自己作为律师,以人证的身份利用所学,成功让这人罪名坐实。经过两个多月的调查,最终定下了罪行,进了监狱。

 

“你今晚就要回去了,这个,我想你可以看看,记得回去后告诉那时的我真相,我想,我还会有东西给你”  

 “谢谢玉欣欧尼” 姜海粼看着这个和金玟池同岁的好友,莫名鼻酸。如果她还活着,老去的速度和她一样呢,42岁的金玟池,会是什么模样呢。无论怎样,我都会很喜欢的,她想。眼前又浮现出她为自己放的蓝绿的烟花,原来也是你啊

 

 

只不过,这年的秋天也结束了,今天是,2004年11月30号

 

  接过范玉欣给的字条,姜海粼看到,是金玟池的字体,但字数不多,看来是在病床上留下的

 

 


 Hanni,我想,我应该要走了。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但我本就遗传了母亲的心脏病,想来这些天也只是垂死挣扎罢了

 以后见到海粼,就要麻烦你照顾她了,她爱吃的,喜欢的我都写在了我的照片后。我没有力气再去想以后的种种可能了,无论如何,都不要告诉她我喜欢她啊,也不要让她知道我死了。因为,她不喜欢我,她有喜欢的人啊。我受不了这个的,这比死还难过

 海粼呐,可我真心喜欢你,第一个也最后一个了。忘了我吧,这是我唯一的请求了。

 

 金玟池

 

 


 她读着22岁的金玟池留下的字条,感受着这人的温暖。仿佛她还在自己眼前笑着,走着。仿佛这人如以往那样摸着自己的头,牵着自己的手,有意无意的说着撩拨的话。

 


不会忘记的是04年的釜山,是每个闰年多出的第五季节

 


姜海粼回到了2020年

 

看门看到了眼眶通红的范玉欣,强忍着自己的情绪,说出了口

 


 “我喜欢金玟池”

 

 

 11



 2024年是姜海粼十分重要的一年,28岁的自己有了个人律师事务所,且在这年开张,总是要跑前跑后。新来的律师叫李惠仁,小自己两岁,却是个非常有条理,聪明的孩子。做的第一个案子就大获成功,姜海粼打心底里欣赏这个孩子

 

“欧尼,你看,有人给我表白欸”李惠仁大惊小怪的说着。

 “是件好事,说明我们惠仁很有魅力啊,如果喜欢也可以答应的,毕竟你也26岁了,是可以谈恋爱的呢” 姜海粼笑着回答。

 “好嘞,不过,欧尼啊,怎么没见你谈恋爱啊,一直没有喜欢的人吗”

 姜海粼看向钱包里的那张照片,那人穿着白衬衫,清澈的眼眸看向镜头,照片背后写满了食物等等,还有个小注释——姜海粼的取向大全

 

 还是那天范阿姨给的,姜海粼抬头看向李惠仁 “有喜欢的人,而且今天,我就要去看她了”

 

 

 回到了家,看到日历,2024年2月29日,身边46岁的范玉欣开口道,“去吧,去过你们的冬天吧。”

 姜海粼含着泪,躺上了床

 


 “玟池,我来和你过冬天了”

 

 

12

 


 皑皑白雪堆砌眼前,姜海粼一个人度过了04年的冬天。04年的釜山总是有着特别的魅力,城市的每个角落都和24年区分开,而这样的景色反而是姜海粼最熟悉的。每个地方都有春夏秋时留下的不同的记忆。

 

“我快要不记得你的声音了”她抚摸着她的墓碑,像是在哄小孩的语气

 

 

风吹四野,雪漫海面,姜海粼在那片澄澈无比的大海前,独自等待着

 

 


属于她们的第五季节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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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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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1998年秋,敏知17岁那年,她随父母的工作变动从加拿大回到故乡,但并不是春川,而是比起多伦多还要再陌生一些的首尔。刚落地的时候,一切都是灰蒙蒙的,和想象中很相似。她想起范玉欣送给自己的dv机,包装盒上还有女孩留下的眼泪。

敏知从背包里拿出崭新的dv机,爸爸在机场里的商店帮她买了合适的电池,电量是满的,她的心却因为陌生的景色而感到异常的空旷,像空无一人的游乐场。敏知透过屏幕向车窗外看去,数码组成的画面比肉眼所见还要灰暗,她索性关掉电源,靠在椅背上无声流泪,父母倒是对崭新的生活热情极大,在前排说笑个不停,并没有察觉到后视镜里反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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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1998年秋,敏知17岁那年,她随父母的工作变动从加拿大回到故乡,但并不是春川,而是比起多伦多还要再陌生一些的首尔。刚落地的时候,一切都是灰蒙蒙的,和想象中很相似。她想起范玉欣送给自己的dv机,包装盒上还有女孩留下的眼泪。

敏知从背包里拿出崭新的dv机,爸爸在机场里的商店帮她买了合适的电池,电量是满的,她的心却因为陌生的景色而感到异常的空旷,像空无一人的游乐场。敏知透过屏幕向车窗外看去,数码组成的画面比肉眼所见还要灰暗,她索性关掉电源,靠在椅背上无声流泪,父母倒是对崭新的生活热情极大,在前排说笑个不停,并没有察觉到后视镜里反射出的,正咬着下唇流泪的女孩。

所以,起初并没有人了解首尔对敏知而言是很苦涩的。也许会有转变吧,她这样想着,抬眸的一瞬间望见天空中划过一道光,她甚至因为那样的光亮坐直了身体。可是第二颗流星没再出现,她无法向任何人解释刚才发生过什么,敏知又靠回到椅背上,心里浮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情。


距离第一学期还有三个月就要结束之际,敏知第一次在学校的走廊里见到海粼,她发现那女孩明明长得很出挑,却散发着与想象中不符合的、怯生生的一副模样,在身边站着的混血女孩的衬托下呈现出强烈的温差。如果每个人的周身都有一束光亮的话,混血女孩散发出的光很耀眼,而海粼就像被烛火勾勒过一般,忽明忽暗,连带着影子都有些摇晃,又像水塘被风吹动泛起波纹,总而言之,那是一副影影绰绰的模样,不太真切,敏知觉得这就是海粼轻而易举地将自己吸引的原因。因此,她总想越过面前这个表情丰富的孩子去多看看站在后面的海粼,为什么近乎于出神似的望着自己,明明没有表情,眼里却盛着快要流出来的好奇。这是敏知在首尔捕捉到的第一点光亮,柔软得像绸缎一样的女孩正微弱的燃烧着,星星点点的火光使得空气都扭曲了,连自己的心也变得皱巴巴的,快要忘记跳动。敏知无法不将目光停留在海粼微张着的唇瓣上,即使她也不知道这样的冲动源于何处。


经过自我介绍,敏知了解到性格外向的混血女孩名叫Danielle,笑起来像暖阳洒在身上一样让人很舒适,同时也很机敏,在听见敏知的肚子“咕噜噜”叫起来的时候便擅自更改了游览校园的路线,径直带她去了餐厅。她们一起享用了很美味的汤饭,而敏知一边将勺子送入口中,一边用余光看双手握着饭团小心咀嚼着的海粼,她有些忍不住好奇:你不再吃一点汤饭吗?饭团是冷食啊。


对面的两个女孩同时停下吃饭的动作抬起头,Danielle干笑两声解释道海粼只吃自带餐来着。得到解围,海粼的目光便落回塑料饭盒里,一刻也没有停在敏知身上。可能有什么隐情吧,敏知一边点头一边咬着勺子心想,一餐饭就此吃得有些发闷。Danielle早就吃好了,却也只是耷拉着脑袋把剩下的片状西葫芦从汤碗挑进不锈钢小碗里,以此消磨时间。

当三个人沉默着经过小卖部的时候,敏知挤进拥挤的人潮里打算买几袋朱古力软糖分给带她参观校园的两位学妹。没穿校服个子又高的孩子格外显眼,海粼看着那条因为敏知的出现而莫名其妙让开的队伍笑了起来。直到朱古力和蓝莓软糖的味道一起蔓延在舌尖,她发现自己虽然是走着,心里却依旧在回味发生在敏知身上的这样一点小事。


参观完这所坐落在仁川附近的女校之后,敏知主动提出不想再参观接下来的学校了,父亲为此还感到有些可惜,问她真的不再比较一下了吗,但敏知只想入学手续办得越快越好。说这话的时候,她已经在学校的网站上选定了校服尺码,想起Danielle似乎只是穿着卡其色的针织开衫和白衬衫,海粼明显没那么随性,西装外套下是白衬衫,还有校服领带点缀。敏知这样想着,在配饰区也选购了两条一模一样的领带,同时幻想着自己穿上校服的样子,仅仅只是想象,就能因此没来由的感到幸福。脸颊好像被燃烧的热浪炙烤过一样,她缩在沙发的角落,清楚地感知到皮肤的温度,而这一切,似乎都和那个名叫姜海粼的女孩有关。


2


海粼是第一个问敏知“为什么背双肩包要扣胸前的卡扣”的人。那时候敏知已经入学十天左右,因为跨年级的关系,她和之前带领着自己参观校园的学生会成员Danielle很少遇见(敏知后来才知道,海粼只是在Danielle的怂恿下一起帮忙带自己参观的“路人甲”,正是因为如此,敏知觉得自己和海粼之间存在着特别的缘分),却刚刚好在放学后的小卖部遇见那个总会在不经意间想起的猫相女孩,这几乎是立刻印证了敏知一直深埋在心里的“缘分论”,所以,她在看到海粼的下一秒就蹦跳着上前去打招呼了。


话题很快随着海粼的目光转换到敏知的背包卡扣,敏知低头看去,挠了挠后脑勺说好像一直都是这样,如果有的话就习惯扣着,不过说真的,很酷对吧?

海粼歪了歪头。

所以你是…一年二班…对吧?姜-海-粼?我记性很好来着。敏知用拇指擦过鼻尖,余光瞄着海粼,心里没来由很需要面前的人的认可,好像只有这样她们之间的距离才能在无意间更被拉近一点,如果从这时候开始变成能开玩笑的关系的话,做朋友的几率也就大大提升了。


如果忘记就太逊了吧,上次讲话明明只是十天前来着。海粼自顾自地往小卖部门口走,敏知连忙把零食塞进书包,双手握着书包背带小跑着追出去,心里不禁有些打鼓:明明看起来完全无害,真正聊起天却不是这样的,像沾满酸梅粉的软糖,是的,完全就是这种感觉。


海粼听见皮鞋后跟的声音快速逼近之后停了下来,转身问敏知怎么跟着自己,敏知弯腰俯着膝盖说也走太快了吧姜海粼,而且,你比我小一年级,居然不说敬语。在海粼正色用敬语重新问好之后,敏知偏过头,一张小脸在鬓角碎发的遮挡下中无地自容起来,究竟是什么时候变成这种用年龄压制局面的讨厌的家伙了。她清了清嗓子,将一切归咎于韩国文化,在海粼的满脸黑线里迅速改口允许她使用平语。海粼望着面前眼神有些躲闪的韩国籍“国际友人”,心想这人还真是随心所欲的海外派。同时体会到一种面前人并不像是姐姐的感觉,这不失为一件好事。


敏知本想一路和海粼走去车棚,因为自己崭新的变速山地车就停在那里,然而海粼却在顺着她的眼睛看到山地车的同时忽然冷不丁发问想不想吃牛肠汤饭。

我对韩食其实……

你是说多伦多的韩食吧。

首尔的会比较好吃吗?

喂,可不可以思考一下再提问。

所以是你请我吃对吧?

你还是回家去好了。


敏知爽快的说了句bye,准备取了车再闪亮返场的她在车棚里忽然忘记车锁密码,所以等到站着蹬了整条街才追上悠哉悠哉走着的海粼时,她挺翘的鼻尖上布满了汗珠,却还是在对视的一刻咧开嘴露出两排小白牙,又因为错捏了左边车把不小心摔出去,直到稳住车子依然惊魂未定。


​请你删除过去十秒的记忆,please,姜海粼xi。


​海粼站定在十字路口,看着连校服领带都跑到了身后去的敏知,心里生出一种异样的情绪。为什么觉得很可爱呢?海粼从第一次见面就挪不开眼睛的时刻联想到躲在Danielle身后对着陌生的她看出神的自己。这样一个人忽然就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现在她们正在雨水冲刷过的小路上因为太滑稽的场面而放声笑着,这一切都很奇妙,在离开庆尚道来到首尔的日子里,这样单纯的喜悦还是第一次,明明指尖还因为泡在洗洁精里太久而开裂所以感到刺痛,明明在不属于自己的学校里过得充实又疲惫,明明Danielle已经是完美的朋友了,为什么,在遇到第一次见面就会主动塞给自己朱古力软糖的、会因为对自己好奇而从小卖部一路追到室外的、明明是姐姐却在自己面前很幼稚到可爱的敏知之后,才发现快乐居然可以如此简单且纯粹呢?

难道爱情小说里描写的那些,就是现在这样的时刻吗。


如果要回忆是在哪一刻真正听见加速的心跳,好像就是这时候。雨天的傍晚,双手扶着山地车气喘吁吁的停在自己面前的女孩,看过来的眼神里满是湿漉漉的难为情,她不停重复着有关删除记忆的话,却想不到越是这样越让自己难以忘记。这之后,海粼总会在看见骑山地车的少女时想起她和敏知度过的这个傍晚,这样的记忆甚至延伸到很久以后的未来,总有些不经意的片段会烙印在记忆里,并被与多年前相似的感官感受激活,所以,每当看见穿着校服骑车的少女,或者单纯只是下过雨的午后,海粼总会想起记忆里那个因为太过难为情而不敢看自己只是对着地面滔滔不绝的敏知。这样的记忆总是很清晰,仿佛时间永远定格在1998年,她们初识的日子里。


3


走进汤饭店,敏知这才明白海粼只吃自带餐的原因,乖巧的跟在海粼的灰色小书包后面直到落座。

怪不得不吃学校里的汤饭呢,原来是汤饭店的女儿啊。

海粼知道这是属于敏知的善良,心里也随即因为这样的话而感到一阵幸福的心痒,嘴上却不知道如何回应,只好转过头对着厨房喊道(说是喊,但在坐在对面的敏知看来那是一种很优雅的“呼唤”,也许是因为海粼的嗓门实在是太小了)“妈妈我带了朋友来哦”。敏知右手掌心盖在左手背上,对着海粼行了个简易的大礼表示感谢,海粼先是笑了,拿起凉水杯一边倒水一边说“不是请客,不用谢我”。


不一会一位慈眉善目的妇人端着小菜来到桌边,敏知明显不是她预想中的面孔,妇人笑眯眯地说这位是第一次见呢。海粼连忙说这是刚刚从加拿大转学来的敏知,外国人习惯给小费来着,所以就把她带来了。妇人笑着对敏知说海粼其实很淘气,只看外表根本看不出来吧?敏知连连点头,忽然想到些什么,猛地站起身替妇人一起从托盘里把小菜摆在桌上,肩上的书包托卡扣的福而牢牢背在身上,一副模样又引得海粼笑了起来。敏知鼓起脸吹了吹粘在嘴角的碎发,待妇人走远后,大口吃了一块萝卜泡菜,边嚼边盯着满脸笑意的海粼,气过几秒又破了功,她发现自己拿对面的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明明被她揶揄,心里依旧感到很愉快,甚至想这样的时光无限延长,就像希望天空能永远都不黑下来的那种心情——敏知向外看去,晚霞正被深蓝色的天幕一点点吞噬,最后一点橙黄色像极了燃烧时的烈焰,在天边肆意舞蹈着,那么昂扬的样子,却总有消失的一刻。海粼见她出神,几根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敏知回过神来,向着豆芽小菜伸出了筷子。海粼向敏知看过的窗外看去,只是看过一眼,她就完全体会到敏知黯然的原因,日光越来越淡,好像有什么抓不住的东西正在衰败,如果经历了太想留存下来的时光会让人在幸福的同时感到可惜的话,敏知是否也感受到了这样苦涩的甜蜜呢?母亲端着牛肠汤饭向她们走来,敏知早早卸下书包站起身准备迎接,却被告知石锅很烫所以不要帮忙。在这样窸窸窣窣的嘈杂里,海粼手握着不锈钢筷子和勺子,撑着下巴对敏知的侧脸出神,那时候在想什么呢?海粼以为自己忘了,其实她记得很清楚,短暂的几秒钟里,她甚至没舍得眨一下眼睛。


敏知,金敏知,谢谢你来到我的身边。

我好像,我只是说好像,喜欢上你了。


4


明明是海粼自以为很浪漫的时刻,一切却被敏知从书包里拿出的,除餐费外的两万元小费打破。妇人对着纸币哭笑不得,这下更让敏知一头雾水,但她依旧用很坚定的语气说着:因为是很美味的汤饭所以请收下,感谢您的款待,我会常来的。

海粼把几张纸币推回桌边,说你真的很好骗啊这位侨胞。敏知一愣,接着对妇人连连鞠躬,舌头在这时打结,支支吾吾什么也说不出。她们乘着夜色在汤饭店前的小街上比赛追赶月亮,却因为肚子里太多汤水而险些岔气,敏知感受到一点下腹部的不适,加入夸张的表演,成功让海粼的眉头皱成一团。待她戏瘾过罢,海粼也就识破了伎俩,气鼓鼓地说不要开这样的玩笑。


​原来也有善良的一面啊?


​海粼刚想转过脸对于这样的无端攻击进行一番理论,却发现敏知手里多了一台正在运转的dv机,看见镜头的她怔在原地问“干嘛录像”,不料这样青涩的模样构成了敏知心里最想珍藏的画面,那样的冲动对于举着dv机认真拍摄的敏知来说是一瞬之间就组装完善了的。

有了dv机的遮挡,敏知开始肆无忌惮起来,不停说着原来害羞起来是这样啊,请多多害羞,调皮这种事还是交给我做吧,你觉得怎么样?姜海粼?


一张卡带的容量远比敏知想象中要少,她开始习惯在任何地方举着dv机拍海粼,即使不在一个年级,作为前辈在课间休息时跑去低年级的教室撒野在后辈的角度上也只有旁观的份而已,更不用说Danielle也发现这很具有娱乐性之后,卡带的容量就更是频繁告急。敏知专门腾出一层抽屉储存卡带,起初还会用马克笔在空白处写上“海粼 1999”的字样,从第二张开始索性不再记录,因为她坚信所有卡带的主角只会是海粼,于是,它们不再有被区分的必要。况且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播放任何一个都是一件很惊喜的事情,当画面闪烁,扎着低马尾的女孩以不同情绪出现,心里会泛起“原来是那天啊!”的想法,在敏知看来,这再有趣不过了。


寒假来得很快,敏知常常骑着单车过来汤饭店帮忙,起初她以为海粼是不戴手套洗碗手指才会有出现伤口,在水池边站立五小时后,她发现一层薄薄的橡胶也于事无补,想到这里,她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摆出一副狗狗眼看海粼,用口型说“不要这么辛苦”,而海粼只是熟练的看着伤口将药水吸收,再次拧开水龙头。


海粼小时候就很讨厌汽车发动的声音,挽起袖子站在汤饭店门口望着敏知的山地自行车被放进旅行车的后备箱里时,她心情很差,嘴上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穿西装的男人为敏知打开车门。黑色的玻璃膜隔绝了一切,车门又被打开了,敏知对着海粼说对不起,海粼只是摇头,泪水却很诚实的滑落,敏知明白那样的泪水里有很多种情绪,但这一切就像小溪一般阻绝了她们的世界,明明是假期,敏知的日程却被无尽的补习课和兴趣班组成。海粼的脖颈忽然酸得厉害,明明从出生起就是闻着汤饭的味道长大的,这一刻她却格外感到反胃,尤其是被车尾气呛出眼泪之后,那样组合着的气味,让她本就脆弱易碎的少女之心更加绝望了。

敏知即使是大两岁的姐姐,却也只是一通电话就会被带离的小孩,海粼的指尖在这时痛了起来,她觉得自己和敏知都像落叶一样飘摇,会有转变的那一天吧——

只要相爱到长大,一切就会变得更好吧。


海粼从来没提过,敏知自然无从了解,很多个没有见面的日子,海粼都是靠着这样的想法生活下去的,从那时起,她比任何人都期待时间能过得快一点,但一定要稳一点,因为她们来之不易的相处时间比新长出的花蕊还要脆弱,如果受到大雨侵袭,一定会被轻而易举的折断的。


5


那是个仓促的计划。

她们买下最后两张车票,坐上城际大巴前往釜山,汽车发动的时候,海粼一直紧紧抓着敏知的手。

​他们会不会怪我们。

​海粼放不下繁重的心事,她也想像敏知一样,说出“我们逃吧”这句话之后,连书包都丢在学校的储物柜里,就那样拉着自己的手腕向校门口奔去。明明不是完全脱离管教的身份,可是,在一切被制止之前,敏知总是有着一种不顾一切的勇气,像一支明知燃烧殆尽只会化作一汪蜡油却还是漂亮的燃烧着的蜡烛,火光映照出孤注一掷的底气,那样冲动的任性,深深地吸引着海粼想要再一次向着敏知靠近。

当一个人身上汇集了善良、敏感与包容的爱,海粼感受到手心的温度,再也不想放开。即使有人一根根的掰开她的手指以解放敏知,她也会再次抓紧对方,跟着她向远方跑去。无论是釜山还是春川,蔚山,清洲,只要能离开首尔,离开灰蒙蒙的天空与总要被分开的现实,去到时间都静止的地方,那样的话,连聆听对方沉默时的呼吸都会变得幸福吧。


海粼第一次向敏知说出这些,是她们从长途巴士站下车之后踏着夕阳逛釜山的时候,她没想到敏知听完居然低着头哭了。她流泪的时候,双手依旧揣在校服外套的口袋里,眼泪掉在釜山的公路上,一颗接着一颗——她说对首尔没有归属感,如果没有爸爸妈妈,没有海粼,她也许根本找不到自己究竟会飘到哪里去,选择这所学校之前还参观了好多学校,有清潭洞附近的、规章更严格的私立女校,也有坐落在狎鸥亭的男女混合学校,但在这所学校看见海粼之后,对其他学校就失去了兴趣,说什么也要在这里读书,因为不想和海粼只是见过一面就再也没有后话的关系,对海粼总是想没来由的了解更多,所以就按照心的指引去做了。因此,在釜山的冬天里,只有两个人面对面的时候,能听见海粼说出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想法的时候,敏知流出了幸福的眼泪,那明明就是两颗心紧紧贴着的画面,如果这样的爱一生只有一次,在17岁的光景就能经历,这完全可以看作是上天的恩赐了。


那是海粼第一次拿着dv掌镜,因为对这样的装置并不熟悉,所以正式开始录像的时候,敏知脸上只有泪流过的痕迹,而她早就已经看着远处的夕阳笑起来了。

才不会让你拍下我流泪的样子呢,姜海粼,不会让你得逞的。

现在觉得笑起来的敏知才更适合记录来着,不要哭了,现在不是只有我们嘛,是幸福的时刻,要笑起来才对。


她们牵着手走在桥上,海粼向下看去,又因为恐高而收回目光,可是那样的夕阳实在是太美了,比人生中看过的每一次都美,为什么美好的事物在消亡之际会迸发出这样壮丽的美呢?敏知的耳畔被橙红色的光晕点缀上一层淡淡的红晕,或者,那是因为此刻太过珍贵而感到深刻的幸福的具象。也许是景致,也许是情到浓时,恰到好处的一切带给她们想要接吻的冲动。两个身着卡其色校服的、从首尔出逃到釜山的女孩,在广安大桥的人行道上接了一个湿答答的吻,青涩懵懂烧到耳畔,海粼闭上双眼,赤红色的日光打在眼皮上,一切都是燃烧着的,包括她的心。

同样闭上双眼的敏知,那时觉得自己像婴孩一般舔舐着海粼的舌尖,她要融化在橙黄色的初吻里了。如果这时候世界终结,一切就会被定格在最美好的瞬间,她们能一齐从广安大桥坠落,并在海里浮沉,这样纯洁到近似透明的瞬间,是否就能被清澈的海水永远封存——敏知觉得,自己就是为了这样的一个吻而活着的,一生的无数个选择将她带来今天,来到姜海粼的身边,一切就像是命中注定一般的发生了。


釜山是彩色的,有如光谱一般有着浅蓝色的海水和橙红色的夕阳,还有五彩斑斓的爱情和吻,敏知这样想着,牵起海粼的手沉默不语的继续前行。1999年的冬天即将被暖流瓦解,而炽热的爱,在浪漫的冬天里,永远不会消亡。那时候的她们都是这样相信着的,这是最纯粹的,少女的祈愿。


6


像抬头望向烟火燃尽只留下青烟的夜空那样,在夜幕降临的时候,敏知和海粼的心情都不约而同的低落起来,背影在釜山的夜色中显得单薄起来,她们分着喝了一杯便利店里的热可可,海粼永远忘不了自己握着纸杯,敏知的双手包裹在自己手背上的感觉,湿漉漉的眼眸被蒸腾的热气阻隔,蒙上一层氤氲的水汽,她甚至觉得自己看着的不是敏知,而是一汪清泉中自己的倒影,那么清晰,风一吹却又碎了。直到敏知红着耳朵从身侧吻上自己的脸颊,她下意识向领口里缩了一下。蜻蜓点水般的吻落下,海粼看见荡漾的水波,敏知的眼睛里盛着一个完整的自己,并且那双眼里只有自己的轮廓,再无其他。她这才发觉,镜花水月一样的倒影似乎再也不会破碎了。


她们在八点四十五分到达巴士站,最后一班回首尔的城际大巴已经出发,未成年无法入住酒店,好在巴士站里暖气充足,两个人在候车室找了一张长椅,缩在角落里又相视着笑起来,先前走在路上那种复杂的心情也烟消云散了。出逃日被迫拉长到两天,海粼第一次在电话里对妈妈撒谎,店里似乎格外忙碌,确认过女儿在Danielle家很安全且有合适的换洗衣服之后妈妈没再疑心,很快挂断了电话。

海粼这才注意到敏知还没和任何人联系过,小心翼翼地问这样没关系吗,敏知握着翻盖手机,笑眯眯地说我把电话卡拔掉了,要想找来釜山的话也需要很久吧?海粼抿了抿唇,心里觉得这是太冒险的举动,但这的确是敏知的作风。每当敏知将叛逆付诸行动并展现出一种近似于“没有明天”的态度的时候,海粼总是忍不住再爱她多一点,这是她平淡生活里的唯一的波澜,而这样的海浪能带来永远无法消散的余波,填满记忆的每个角落。

永远不要忘了现在。海粼对自己说。

​因为太美好,因为正在流逝,因为她们拥有的只有现在,因为1999不会重来。


7


她们说好要等日出,其实只是没人舍得合上双眼,所以前半夜的后段她们就一直被对方传染哈欠,并在空无一人的候车室里“咯咯”笑着。敏知想起口袋里的dv机,翻折出显示屏对准海粼困倦的双眼。海粼像是早就猜到她会这样做似的,偏过头看镜头,神情是若有所思的样子。因为敏知常常悄悄拿出dv机,海粼对于镜头早就不再陌生,只用一种很温柔的眼神看镜头,视dv机于无物,仿佛能直直的看到机器后面敏知笑得弯弯的双眼。

敏知忽然想到什么。

“知道那个吧?小猫眨两次眼睛就是说爱你,”敏知像是提前预想到那样的场景,连话里都是带着笑意的,“听说我们学校的姜海粼是猫来着。”

拜dv机所赐,那样永恒的瞬间被完整的记录了下来。当海粼伸手捏住敏知左手衣袖的时候,敏知下意识低头看去,连镜头也随着视线向下游走,捕捉到衬衫纽扣被海粼轻轻包裹在指尖的画面之后,镜头又回到了海粼身上,那是敏知无论何时回看都觉得太真挚的画面,镜头被海粼正色后看起来格外认真的神情填满,她清澈的双眼里流露出一种无需多言的、爱人的眼神。

海粼飞快的眨了两次眼睛。


后来的日子里,这盘卡带敏知看过很多遍,偶然的一次注意到这一刻托着dv机的右手轻微的抖了抖,连带着画面都像经历过心颤一般不太稳定,而这却是彼时心情的最好诠释。明明只是想逗她开心的玩笑,海粼认真的反应让敏知的心猛烈的跳动起来,难为情的她偏过头说,姜海粼,你眼睛进沙子了对吧?我帮你吹。


初见时属于海粼的、燃烧着的烛火般的光芒在那时出现了,那是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的光芒,这样真实的光亮难道是爱的具象吗?心动的时候便会更明亮那样。在敏知极力想要得到一个解释的时候,海粼开口了——


是在说爱你。金敏知,我爱你。


dv机在那时因为敏知手掌失力而脱手,应声落在敏知的校服裙上。她们就那样对视着,敏知的手指下意识附在dv机的塑料外壳上,试图再一次拿起它,只为这一切能留存在卡带里变成未来可以无数次重播的永恒,但因为海粼轻轻摇头的阻止,她的手只是附在机器上,停止了接下来的动作。


“刚刚躲在屏幕后面,都没看见你的反应。”


敏知一怔,眼看着海粼再次开口之前率先流露出了笑容,那是最勇敢的、面对澄净的爱根本不会因为难为情而逃避的样子:我永远都会这样说的,金敏知,我爱你。


腿上的dv机在这时振动起来,敏知这才发现是卡带存储已满,这意味着从现在起,一切音画都无法得以被记录了。敏知把翻盖合上,将右手垂在身侧,手掌还在机器侧边的手环里,她的眼里满是海粼炽热的眼神,女孩们对视,然后笑起来,她们相互见证着敏知将爱同釜山夜晚的微风一起传递到海粼耳畔的时刻:虽然没办法记录了,但是我的爱,十年,一百年,一千年都不会改变的爱,你明白我的心,对吧?


很多年后,敏知作为知名新生代导演在一次采访中被问起最喜欢的城市,事先对好的台本上写着多伦多,那明明是不用多加思考就可以回答的问题,敏知迟疑了一会,对着主持人说出“釜山”。主持人下意识看了一眼几台摄像机后的制作团队,并顺着敏知的回答提问原因:据我了解,您只是在中学期间短暂的回到韩国读过书,可是很快又回到多伦多了,是那期间发生了什么使您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吗?


敏知顿了顿,还是决定诚实的说出最真实的原因:1999年,我和初恋在釜山度过了愉快的时光。


那次采访结束,鲜少透露私生活细节的敏知接到了很多电话,有记者,也有好友,人们的问题大同小异。作为被国际影视界看好的年轻导演,韩国记者也对于她的采访进行了报道。从电视台回家的路程里,敏知不停翻阅着韩国网站,自己的名字和釜山连在一起,只是这样都让她的心被久违的幸福包裹。那句誓言,她一直守护到现在,她希望海粼能看见这些报道,因为这是她们唯一可以再次产生联结的方式。


她的思绪不禁回到那个冬日里的候车室里,一切仿佛像是昨天。


十年,一百年,一千年都不会改变的爱,你明白我的心,对吧?


8


当千禧年浪潮在2021年悄无声息的重塑了文化产业时,作为在千禧年正处于青春期后段,所以理应对这样的潮流了解甚多的敏知来说,2000年却是一个她不愿意提起的年份。得益于信息的广泛传播,身边的朋友们无一不陷入了有关y2k的轮回,她反而在有意回避这些。当范玉欣买下在二级市场异常抢手的一台dv送给自己作为生日礼物的时候,敏知打开礼物盒,条件反射想起从首尔带回多伦多的一整盒dv卡带,对着范玉欣挤出一个微笑:小时候你也送过我一台dv呢,98年,我回首尔之前。

范玉欣惊呼一声,两个人相视而笑,感叹生活的奇妙,看样子范玉欣买下这台dv的时候,并没有想起1998年的自己曾买过相似的礼物。


那台一定坏掉了吧?


敏知欲言又止,只说被很好的保存在首尔的家里了,范玉欣狐疑的看了看表情紧张的敏知,心知那台dv机一定有些隐情。性格使然,她把这些抛在了脑后,况且,敏知明显没有吐露心事的意思,她也就不再好奇好友在韩国的往事了。


事实上,千禧年到来前的一切算得上美好。她们搭最早的城际巴士回到首尔,海粼趁父母早早去到店里的空档偷偷回家休整过后准时出现在了学校,而敏知就没有那么走运,她为自己的叛逆行径足足被关了三天禁闭,那三天里,她在房间的电视里播完了所有卡带,直到禁闭结束,她的心情都格外愉悦,离开家去上学的时候还对着父亲鞠了一躬。这让敏知的父亲感到很离奇,却又无从了解,只好严厉地批评了女儿几句便放过了。


敏知终于又在学校见到海粼,之后的日子里,她依旧会找出时间跑去汤饭店帮海粼一起洗碗,有时候会和海粼还有她的父母一起吃饭,那时候饭菜会异常丰盛。海粼的父亲常常说起一定要在明洞开一家分店,这样的话,海粼读大学的学费就完全不是问题,甚至可以连带着把敏知也一起当作女儿养大——海粼的母亲总会在这时候道歉,说敏知啊叔叔只是太喜欢这样的氛围而已,让你见笑了。敏知只是眯着眼睛摇头说没关系,伯父伯母和海粼本来就是我很亲近的人,一直以来都会是的。


1999年12月,新年前夕,首尔的大街小巷都弥漫着庆典的味道,这是一种即将跨入新世纪的,独有的氛围。敏知进入了预先择校的阶段,有关这件事,她早就和海粼商量过,无论如何都要在首尔读大学,她也是向着这样的目标而努力的。一个平淡的星期三彻底改变了这一切,像首尔在新年之前就飘起的小雪一样,飘摇着在冷空气中下坠,并在柏油路上无声无息地化成水,薄如蝉翼的雪花从此消失在被霓虹灯点亮的夜。


如果能提前预知那天之后的事情,敏知很难判断自己会做出怎样的决定,或许从一开始就不会选择和海粼在一间学校,从而规避一切因美好产生的痛苦,或者在新年之前与海粼分手,像韩剧里罹患绝症的主角所做的那样,将心爱之人的爱转化成恨,总好过清醒着被拉扯,经历血肉模糊的分离。可惜突如其来的变故不给她任何准备的余地,那天放学后,敏知和海粼照例走向汤饭店,父亲的一通电话把她叫回到家里,见到父母的时候,他们的脸上满是得偿所愿的欣喜,敏知的心也被牵动起来。

​正当她期待着一个好消息的时候,她突然意识到,家里变得很空,连自己的行李箱都被立在客厅中央,这分明是要远行的迹象。


之前在多伦多的时候,敏知早早就了解了永久居留权的概念,爸爸申请从加拿大分公司回到韩国总部也是长远的计划,一年后,他终于得偿所愿,并有能力将全家人都带回多伦多,这是他奋斗半生的愿望,在千禧年前终于得以实现。敏知在父母喜悦的泪水中走向自己的行李箱,上前握住把手,她久久不能回神,无法消化这样的巨变,混沌的思绪中,范玉欣的泪水从记忆深处被唤醒,临行前一天,她捧着礼物盒来到敏知在多伦多的家里,眼泪掉在外包装上。是那样的泪太过动人,所以她们的缘分才不会就此结束吗?那海粼呢,创造了那么多美好的回忆之后,dv机和几十张卡带都见证过的时光,难道只能存在新世纪之前吗?

敏知的眼泪在那一刻爆发。如果真的死在广安大桥上就好了,那个吻之后,如果一切被封存在海里,随洋流飘去不知名的角落,她的初恋就会在宇宙天地里变成永恒,如果真的那样做了,是不是这一刻就不会痛苦成这样了。


启程日是第二天,敏知随父母在天蒙蒙亮的时候赶往机场,去机场的快速路信号很差,敏知几乎全程都在将天线对准车顶寻找信号。到达机场的时候,敏知终于放弃,一封短信永远显示发送失败,她甚至怀疑这是某种不知名的诅咒。按年份签约的合约号码将在两天后失效,她并没有一个机会能去营业厅进行续约,这意味着这张电话卡即将失效,她和海粼即将在地球的两端失去联系。


敏知在18岁那年明白很多在人生中称得上是里程碑式的事件发生的时候都很安静,就像一年前的秋天她和海粼相爱的过程像小溪流水一般自然,蜜糖似的初恋在无意之中悄然开始,因为太过美好,她们都曾在不同的时候感到一种幸福总会消亡的危机感,却永远想不到时间的沙漏会在最平常的一天停止流动,让人恍然大悟:原来一切的开端都是倒计时。


回到多伦多后的敏知在范玉欣的拥抱里流下眼泪,朋友终于等到自己的归来,殊不知自己的心永远留在了故乡的国度,一个叫做姜海粼,长得像小猫的女孩身上。范玉欣看着敏知哭红的双眼,问她“你哭成这样是因为太想我了吗?”,敏知顿了顿,沉默着点了点头,眼泪再也止不住。


千禧年后各产业的飞速发展并没有波及到通讯业,越洋电话在那时还是商务用途居多,敏知试着给海粼打过很多电话,用自己的手机,家里的座机,投币电话,甚至是父亲的手机她都拿来尝试过,冰冷的女声像冰锥一样击穿了她将将修补完善的心。她绝望的走在多伦多的雪地里,眼前是熟悉的街景,甚至有友善的路人停下来问她是否还好,她点点头,走出一个街区后摇了摇头,什么都不会再好了。红灯亮起,她被迫在一家邮局门前停下脚步。

这是神的旨意吗?敏知这样想着,跑进邮局购买信纸,如果能通过信件联系到海粼的话,一切都会有转机的。


9


2000.1.9


亲爱的海粼,或者伯父、伯母,


展信佳。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我知道言语的解释只会显得很苍白,如果可以的话,请向我回信,让我知道这个地址是可以联系到你的。如果是伯父或者伯母打开了这封信,请麻烦转交给海粼,谢谢您。


敏知于多伦多


10


那之后,敏知几乎每天都要跑去信箱一次,整个冬天,她都在试图向邮局确认这封信是否被送到汤饭店所在的地址,那时的信件追踪只能查看信件是否被寄出,对于是否顺利送达,邮局也没有办法。一来二去,邮局的工作人员都记住了这个经常见面的亚洲女孩,他们对敏知说,如果顺利寄到,对方一定会回信的。


可惜直到多伦多入夏,敏知都没有收到过回信,她只有反复观看那些卡带,直到进入大学校园也将它们随身带在身边,她生怕自己会在某一天忘记海粼,即使,她很清楚自己其实这辈子都忘不掉这个女孩。


11


2000.12.25


亲爱的海粼,或者伯父、伯母,


展信佳。希望上一封信已经顺利寄到了,但我至今没有收到回信,也许是国际快件容易出现差错,如果可以的话,请向我回信。如果是伯父或者伯母打开了这封信,请麻烦转交给海粼,谢谢您。圣诞快乐,同去年一样,今年也很想念。祝你度过一个美好的冬天。


敏知于多伦多。


12


2001.12.25

2002.12.25

2003.12.25

2004.12.25


圣诞快乐,同去年一样,今年也很想念。祝你度过一个美好的冬天。


敏知于多伦多。


13


2005.12.25


亲爱的海粼,


展信佳。我时常在想,没有回音是否也是一种答复?也许那些信都沉在海底了,如果你永远没有看见,现在大概也在过很好的人生吧?不被回忆牵绊,也许是一种人生的庇佑。

因为想不出你收到却不回信的原因,所以从未收到过显然更加合理一些。你的记忆里是否存在着一个绝情的敏知?如果是那样的话,我替那位敏知向你道歉,当然,我也要为我当初的不辞而别道歉。

现在越洋电话已经是很日常的东西了,我试着打过很多次你的号码,机主却变成了一位陌生的男士,我猜你换了号码,这样的话,我就更无从得知你的近况了,只好继续写信。

海粼,希望你一切都好,如果可以的话,好想回到爸爸妈妈带我回到首尔的那天,因为那之后就可以在学校遇见你了。每年一到圣诞,多伦多就都很冷了,首尔呢?伯父伯母还好吗?有在明洞开分店吗?这样写下的话语,如果真有所谓超自然现象存在的话,你应该也能感知得到我的思念吧。我没有一刻放弃过想你。海粼,我的海粼,如果收得到的话,请向我回信吧。


敏知于多伦多。


14


敏知患上脑雾是不久之前的事。因流行病的肆虐,影视产业进入寒冬,敏知的新电影迟迟没有推进,她在业内好友的介绍下辗转在几个实验剧场,导演一些不太有曝光度的作品,两年多倒也过得很充实,不比在片场轻松多少。

敏知拿到新剧本那天,范玉欣刚好downtown附近,索性一时兴起去考察敏知的最新成果。结束后她们约在一家韩餐店吃饭,范玉欣早就接受敏知长大后对韩式汤饭情有独钟这件事,每次一起吃饭几乎都是去同一家韩国餐厅,她好奇问过为什么,敏知只是笑着说和在首尔吃过的一家很像,很想念那个味道。


你都想念了十几年了。范玉欣说。

未来也会一直想念的。敏知看向盘子里的豆芽小菜,想起某一天首尔的夕阳,那居然已经是十几年前了,可是那天的云的形状,夕阳的颜色,哪里是橙黄色,哪里是血红色,她至今记得很清楚,还有海粼看过日落后神伤的模样,一切就像是烙印在记忆里一般清晰。


如果再不出现的话,都要怀疑那是梦了。

可是卡带里的那些明明就是我们的爱真实存在过的印记。


范玉欣抬起头,敏知果然又在这家韩国餐厅里对着窗外出神。她表面沉默着,心里满是迷茫与不忍,隐隐觉得自己对一件很重要的事毫不知情,但这究竟要从何问起,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找不到答案。


当敏知再次忘记把车停在了哪里只能求助于商场的管理部门时,范玉欣认真的建议她去医院做个系统检查,因为脑雾似乎是流行病的后遗症之一。即使流行病已经在全球范围内彻底结束了半年之久,敏知的行为和自己患上脑雾的同事几乎完全一样,保险起见,范玉欣觉得检查很有必要。敏知嘴上答应,背后泛起冷汗,因为最近在工作上她也时常因为记忆力出现差错,只是团队里就有不少人委婉的建议她去检查有关脑雾的问题,真正让她感到警觉的是她居然在某一天开始不认得团队里的场记,看着所有人茫然的沉默,她顿觉事情也许没有那么简单。


然而脑部检查显示一切正常,医生也对这样的现象感到很为难,只是建议敏知好好休息,不要太过劳累,也许会有好转。敏知从医院走出来,深觉自己浪费了半天工作时间,在团队同事的坚持下选择给自己放一天假,回家休息,这同时也让她松下一口气,因为从包里拿出剧本的时候,她甚至不记得昨天的排演进行到哪一幕了。

合上剧本之后,敏知恍然,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连封面上的剧名都变得陌生了。


15


范玉欣按响门铃的时候,敏知刚睡着不久。她被门铃吵醒,睡眼惺忪的走去开门,没有注意到朋友手里拿着的信封。她的思绪全都在桌上散落的几盘卡带上,因为时间太久,有些播放出来已经花屏了,剩下的那些无一不和一个漂亮的女孩有关,通过画外音来判断,这些视频几乎都是由自己掌镜的,而她却对这一切都失去了印象,全然代入一个观众的视角去看待这些短片,她甚至用专业的眼光审视了自己以前的拍摄技术,得出了很差劲的结论,索性关掉电视,不再去看那些似乎是中学时期拍摄的视频。


范玉欣走进客厅习惯性看向电视,听见画外音在喊“海粼”这个名字。这是你在韩国读书的时候的朋友吗?敏知歪着头想了想,又点点头说是吧,可是我完全没印象了——我总觉得记忆被什么置换掉了,几乎每一天都会忘记很多事,你看这些卡带,从来没被收起来过,我应该常常都在看这些吧?但是刚才打开电视出现的女孩,我完全不记得是谁了,好像能想起来一点,但也不太清楚。Hanni Pham,我不会有一天连你也记不起是谁了吧?

你最好别。所以我才要经常来做客啊。


范玉欣忽然想起手里的信,说是路过公寓一层信箱的时候看见的,直挺挺的插在缝隙里,精准的引发了她的OCD发作,就一起帮忙拿过来了,信封上除了英文还有韩文,对于自己完全是加密文字

——不过你父母不是都在多伦多吗?是在韩国的亲人寄来的吗?


敏知听过也有些疑惑,明明在韩国没有亲人,这也是自从离开就没再回去过的原因,但收到从韩国寄来的信件,地址甚至是庆尚道,这让她感到很蹊跷,索性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封小心折叠过的韩文手写信。范玉欣坐直了身子拿过遥控器操作电视,不忘说一句“有点好奇呢,读完翻译给我听听吧”。


15


2022.12.15


亲爱的敏知,


希望你一切都好。实在抱歉,距离你的第一封信已经过去了十年多。我在上个星期回首尔的时候见到了店铺的房东,因为多年前承蒙照顾的关系,我们一起吃了饭。席间他拿出几封信,说是从国外寄来的,或许是被快递员放在不起眼的地方,等到今年店铺租给新一任租客的时候,店铺进行了彻底的清洁,才在杂物间找到了这些信,看到收件人是海粼的时候他以为是送错的信件,不知怎么回想起来多年前开汤饭店的租客的女儿名叫海粼,这才一直保留到现在,交给了我们。

本来觉得都过去了十多年,有些事如果远在异国他乡的你不知道的话也能少一些挂念,但几封信看下来,我认为还是有告诉你的必要,为此你姜伯父很为难来着,但最后也妥协了,因为你对海粼来说是非常特别的朋友。

海粼在2004年的冬天意外病逝了,不过真正离开的那天没有太多痛苦,这是唯一一件好事。写到这里的时候,我的心依旧痛作一团,被那样的记忆一直痛击着,并血肉模糊的活到了现在。作为母亲,失去最疼爱的独生女的感觉,赘述太多会显得啰嗦,一笔带过又于心不忍,这是很难把握程度的一件事,即使是十八年后的今天,我也没有学会如何正确的表达,请多包含。

海粼一直很想你。在你离开之后,她经历了很多个痛苦的人生阶段,但你那时也只是孩子,无法决定人生,也许同样经历了痛苦的事。对于不了解的原因,我们只能让海粼尽可能的释怀,但她也许从来没有完全的做到过。她的志愿从高中最后一年开始变成想去海外读书,我问过她这是否和你有关,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完全否认,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她开始打很多份工,因为学费的关系,她还是读了首尔大学,并准备毕业后再申请海外的院校。即使因为海粼的愿望使得家里变得更拮据了一些,但我和姜伯父一心都想帮她完成心愿,因为她是我们唯一的女儿。


​2004年她从首尔大学毕业前拿到了加拿大一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可是意外就在那时发生了。她被送去医院的时候就失去了意识,治疗的周期里,她一点点失去身体机能,也就不再存在醒来的可能了。

海粼永远停留在了21岁。


世事无常,愿你一切都好。


姜伯母于庆尚道


16


范玉欣连着看了几张卡带,越来越觉得这明明就是千禧年版的情侣vlog。听不懂韩语的她也因为海粼这个名字出现过太多次而了解到画面里唯一的女孩名叫海粼,看起来像是敏知小时候的女友。如果这不是金导演学生时期的拍摄作品,范玉欣客观的认为,只从画面和女孩的反应来看,这实在是太过甜蜜的恋爱。


你也沉默太久了吧?怎么,不会觉得看韩文很吃力吧。范玉欣转头看向神情呆滞,看起来根本没在阅读的敏知。


敏知从信里抬起头,看见电视里的画面,范玉欣没有按下暂停,所以自己一直在视频里念着海粼的名字,那样的声音和信中的海粼重合了。


本想说些什么,敏知和范玉欣同时被电视里的画面吸引了注意力,两个人保持着沉默,一同观看某一盘卡带里的内容。


“知道那个吧?小猫眨两次眼睛就是说爱你,听说我们学校的姜海粼是猫来着。”

画面聚焦到海粼拉住敏知的袖口,又飞快的转回海粼的脸上,才得以捕捉到海粼对着镜头飞快眨了两次眼睛。


画面产生了轻微的抖动。


姜海粼,你眼睛进沙子了对吧?我帮你吹。


是在说爱你。金敏知,我爱你。


dv机从敏知的手里滑落,镜头只拍到候车室一排排长椅,视频失去了人物画面,只剩下声音。


刚刚躲在屏幕后面,都没看见你的反应。


敏知屏住呼吸,她的心因为这样的时刻而感觉到久违的酸楚,出走的记忆像拼图一样缓缓归位,她终于不再是一副状况外的模样。


我永远都会这样说的,金敏知,我爱你。


海粼话音刚落,短片结束,卡带从机器里弹出。


17


真是美好的初恋啊,所以这位海粼,现在在做什么呢?


范玉欣转过脸问道。


-完-

躲空

谁在相遇,谁在重逢

金敏知×姜海粼

—主时间线是现实向2032年,敏粼当爱豆的第十年

—副时间线(海粼穿越后)是2021年,魂穿的是18岁高中生全佑琳

1-4章是海粼视角 5章是敏知视角 6章是全知视角


  

1

“受强对流天气影响,暴雨将持续至明日夜间。”

车载电台的女MC情绪稳定如常,一时间大家都昏昏欲睡。

刚刚结束了此次回归的末放舞台,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前排的丹尼和雨欣都睡着了,我身边的敏知正打着瞌睡,我的眼皮也不受控制,就在快要踏进睡眠的边缘,突然身后的惠仁拍了拍我肩膀。

“欧尼,你看我找到了和你很像的人诶。”

惠仁笑容不减,我不想扫兴,......

金敏知×姜海粼

—主时间线是现实向2032年,敏粼当爱豆的第十年

—副时间线(海粼穿越后)是2021年,魂穿的是18岁高中生全佑琳

1-4章是海粼视角 5章是敏知视角 6章是全知视角


  

1

“受强对流天气影响,暴雨将持续至明日夜间。”

车载电台的女MC情绪稳定如常,一时间大家都昏昏欲睡。

刚刚结束了此次回归的末放舞台,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前排的丹尼和雨欣都睡着了,我身边的敏知正打着瞌睡,我的眼皮也不受控制,就在快要踏进睡眠的边缘,突然身后的惠仁拍了拍我肩膀。

“欧尼,你看我找到了和你很像的人诶。”

惠仁笑容不减,我不想扫兴,有些无奈地接过她的手机,接过来的刹那也惊讶了一下。

照片分辨率很低,但依旧能看出来和我有些相似。


我搜刮了过往二十六年的记忆,尽管这些年穿过数不清的衣服做过无数个造型,但我能确定,这不是我。

让我颇为疑惑的是照片边角露出的半张笑脸,和现在我身边坐着的人几乎一模一样。

我侧过头看她,最近敏知的状态总是不太好,舞台结束ending时几乎把一半的重心都靠在了我身上,脸上仍然笑着,在镜头前依旧是满分状态,下了台我才注意到她满头大汗,外套基本浸透了。

当我想问些什么时她又不着痕迹地回避开,和惠仁聊起天来。


“嗯…是很像呢。”

“是吧,我也吓了一跳。”

“是粉丝ps的吧。”

要知道,很多粉丝的技术都可以以假乱真,更何况AI换脸更是防不胜防。

“不是哦,欧尼,这是一个寻找相似面孔的软件,里面都是真实信息的。”

“可是谁又能证明上传的是自己呢。”

“可是…”

惠仁看着我,挠了挠脸颊,没有再说什么。

“可是我用大家的照片匹配只有海粼欧尼你有结果啊…”

惠仁的嘟哝着,在探索新鲜事物上她总有着用不完的热情,但是我的热情已耗尽,我真的要休息一下。


闭了眼,再睁开已经到了住处,窗外雨依旧下着,街上看不见行人,自动车门滑开,冷空气灌进车里,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敏知还没有醒,我只好拍拍她,握了握她交叠在胸前的手,很凉。

她突然噩梦初醒一般睁大了眼睛,倒吸了一口气,视线在我脸上转圈。

“到…到宿舍了。”

她按亮手机确认时间,车上只剩我们两个,我张口还没发出声音她已经先一步下车。

惠仁拿着伞出来接她,我看着她们的背影出神。

是什么时候开始对我不冷不热的呢?当我觉察时才发现我们之间已经隔了一些距离。


“海粼呐!车上那把伞在你手边!”

听到雨欣的呼喊声,我注意到了靠背的折叠伞,而我坐的位置正是刚才敏知所坐,这把伞应该也是她放在车里的。她总是会提前准备这些。


走进宿舍,雨欣把我的伞拿去卫生间,丹尼接过我的帽子,惠仁递给我一张纸。

经过十年的打磨,我们彼此之间已经很熟悉。

马上就要出国录制我们的十周年团综,十周年当天我们应该正在大洋彼岸举杯。


我注意到沙发里缩着的人,看不到她的表情。其他三人进了厨房,我也打算进去看看,敏知突然站起来,绕过我走回房间。


仅仅是擦肩的功夫,我就知道她肯定出了什么问题。犹豫着站在她房间门口,不知道要不要开口。

“欧尼,你还好吗?”

“我没事。”

她走过来想关上门,我正好站在门框里,她终究没有冷漠到底。

“你还有什么事吗?”

“你…流鼻血…”

她用手背蹭了一下,脸立刻花了,我转身去拿纸巾的时间,门已经关上。

“我没事的。”

关门前,她又重复了一遍。


我眼眶有些发酸,不明白症结出在哪里,她是无论多疲惫都会顾及到旁人感受的那种人。

感受到一股无形的推力,不再允许我涉足她的领域。

可能真的是太累了吧,十周年行程塞得满满,鲜花、掌声还有透支的体力,我们都紧绷着神经,等待结束那一刻。


餐桌上,她们叫我过去吃饭,问起敏知我只是摇头,惠仁和丹尼走过去敲她的门,听不见在说什么。

“眼睛怎么红红的?”

我看向雨欣,知道装也没有用。

“困的。”

“吃完赶紧去睡觉,明天我们就出发了。”

她冲我眨眨眼,我才意识到原来后天就是十周年了。

“明天我们四个先走,敏知欧尼还有事情,她晚一天到。”

看起来大家好像都知道,除了我。

“明天到巴塞罗那我们去吃那家海鲜饭吧!开心点海粼。”

我对她笑了笑,但食不知味。


我入睡前敏知都没有走出房间,期间雨欣和丹尼又进去过一次,惠仁则始终在客厅拉着我打互动游戏。一切都稀松平常,好像只有我和敏知之间裂了一道纹。

“欧尼!你怎么一直放水啊,我都赢一晚上了。”

面对惠仁的质疑我才回过神来。


“欧尼还在为了那个人发愁?”

惠仁应该还没到一眼看穿我的地步。我又想了想,她说的应该是前阵子追求我的前辈。

“没有的事。”

“我猜也是,现在不自量力的人真多。”

惠仁说起话来还是一副小孩样子。

“不过敏知欧尼那边好像很难缠呢…”

惠仁又停下,我盯着她后脑勺希望她再多说一点。

“不过敏知欧尼也到了二十代后半了,这些都是难免的吧?”

“嗯,我有些困了惠仁,先去休息了,等明天落地再跟你玩。”

我打着哈欠拍拍她肩膀,朝卫生间走,身后响起:

“欧尼不是怕输才逃跑了吧?”


我笑了,今天第一个毫无保留的笑。

“是,我啊,就是怕输的胆小鬼。”


出道的第三年,公司给我们换了更大的宿舍,每个人都有单独的房间,只有敏知的房间在一楼,她二十一岁,我十九岁,那时候我们无话不谈,青春期里的许多难题都是和她聊过才得以化解。

通往二楼的墙壁上挂满了我们的照片和奖杯,十年间我们收获了从未预估过的荣誉。近两年个人行程偏多,大家都各自忙着,去年年末公司策划十周年才重新让五个人又住在一起。

本以为我们已经熟悉到不会有过渡期,但回来之后似乎都没立刻摘掉戴了许久的社交面具。

尤其是我和敏知。尤其是最近几天。


我真的不知道症结出在哪里吗?


早上七点半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大家坐在一起吃饭,敏知要出去工作,餐桌上我们四个松松垮垮地吃东西只有她面容精致。

“车快到了吧。”

“嗯,十分钟后出发。”

丹尼和惠仁已经提前开始度假模式,整顿饭都在计划落地要去哪里逛街。

“车来了。”


敏知在门口送我们,看起来气色好了一些。

“欧尼,你多注意休息。”

我闷在衣服里,穿好鞋子才起身看她一眼,她笑意不减,好像真的是我想太多,大家都太累了,包括我。


惠仁扑过来抱了一下敏知,下一秒敏知也过来抱了我一下。

“玩得开心点!”

车窗外,敏知站在和煦的阳光下,眼睛眯成一条线。

天气预报不准,我的判断也偶尔不准。


车子发动时,倒车镜里,又一辆汽车停在楼下,如果没认错的话,下车的是和敏知很交好的摄影师。

应该就是为了这个行程才晚一天出发吧。

我不再思考这些,因为车里的氛围莫名感染了我,我也开始考虑落地后要去哪里逛逛。


十个小时后飞机落地,我们睡得很足,巴塞罗那的太阳还挂在当空。

出道MV就是在西班牙拍摄的,此次回来也算故地重游。放下行李我们四个就吵嚷着出门了。大家都没去管手机里的消息。


雨欣和丹尼一头扎进服装店,惠仁陪我出来逛古着市场,我走进一家大型唱片店,惠仁被别的吸引去,我们就此分开。

唱片店里居然还有我们早年出版的专辑,人很少,我从一楼逛到三楼,发现了敏知推荐过的老歌磁带。

实物比较有纪念意义,我还顺带买了一个磁带播放器,打算送给敏知。


从唱片店出来夜色渐浓,丹尼打来电话说她和雨欣已经回酒店休息。我正要联系惠仁,却先接到了经纪人的电话。

团综录制取消。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我拨通惠仁的号码,对方占线,我只好按来时的路线乘地铁回去。


大概要二十分钟时间,我从包里翻出有线耳机,目光落在包里刚买的磁带播放器,接口刚好和我的耳机相配。

我鼓捣半天才把磁带放对,这时手机弹出头版新闻。

“知名女艺人在拍摄时不幸落水,目前生命垂危,仍在抢救中。”


紧接着经纪人就在工作群里发送了相关消息。我反反复复读了三遍,始终无法把主语对上号。

我颤抖着手指点开敏知的社交账号,两个小时前她更新了一张自拍,右手腕的手表是我今年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雨欣的电话打过来,惠仁的电话打过来…我不敢接通。


耳机里的音乐还在播放着,而我已什么都听不见,只觉得耳膜越来越痛…


我怎么会打瞌睡呢,视线一片模糊。我努力睁开眼睛,敏知的脸近在咫尺,她正关切地看着我。



2

我最亲近的人生死未卜,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还会睡着呢。而睁开眼敏知正直直地看着我,像是失而复得的狂喜,身体先一步抱住了她。

她没有回抱,甚至有点抗拒。

“佑琳啊,那个…大家都在看我们。”

我环顾四周,大家都穿着同样的制服,目光不约而同落地落在我们身上。


“你刚才有点低血糖了…老师让我扶你过来坐一下。”

我这才发现自己正身处校园里,每一个面孔都无比陌生,除了眼前的她。

“如果没事的话,成在敏先归队。”

“来了!”

她站回队伍里去,剩我一个在树荫下。

成在敏?

我看着远处的她,每一项体育测试都力不从心,表情始终紧绷着,没有一点笑意,游离着,找不到一点敏知的影子。

以前看过的文学、影视作品飞速在我脑海里闪回,除了穿越和平行世界我找不到更好的解释。

既然她不是金敏知,那我又是谁呢?


下课铃响了,我起身跑向洗手间,想确定一下答案。

镜子里,一张久违了的幼稚面庞,和十六七岁的我没什么区别,我反复端详着镜子里的人,发现了额头一处小小的疤,终于我得以确认,我不是我。

“你又不舒服了吗?”

镜子里出现第二张脸,敏知站在我身后,不对,应该说,在敏。

“是有一点。”我强压下心里翻涌的情绪,努力以平常语气回答她。

“一起回教室吧。”

我害怕她问出什么话题,因为无论问什么我应该都回答不出来,甚至是今年的年份。不过还好,我们一路无言。


因为不知道自己的座位我急中生智把校服外套塞给在敏,可还是出了一点点闪失:“欧尼,麻烦帮我放在座位上,我去一趟洗手间。”

回去的时候外套挂在一个椅子上,在敏站在旁边,她很自然地从一旁的桌膛里拿出保温杯。

原来我们是同桌。


“一起去吃饭吧?”

我点点头,顺手翻开我桌子上的一个笔记本,扉页写着:全佑琳。

她在门口转身问道:

“你刚才叫我什么?欧尼?”

“没,没有,在敏。”

“不好意思,那应该是我听错了。”


我们坐在对面,吃饭时依旧沉默,如果是敏知的话一定会说些什么开始活跃气氛了,但是面前的人没有,甚至视我如空气。


于是我专注地开始回想穿越之前的所有细节,最后的关注点落在了那卷磁带和那个有线耳机上。

“在敏,你今天有事吗?”

“怎么?”

“可以一起去唱片店吗?”

“我不太喜欢那种地方。”

她神情冷漠,但我没有放弃,继续追问道:“今天你可以送我回家吗?我…不太舒服。”

察觉到她已经开始不悦,我向衣服领子里缩了缩,她在衣兜里摸索着。

“今天骑了车,可以。”

高中的课程还可以应付,来找我聊天的同学也勉强糊弄过去。


放学后我跟在她身后取车,顺理成章地坐在她后座。她戴上蓝牙耳机,把自己封闭起来,没有问我路线。我们的关系应该比想象的要好一些,我想。

车停在小区的单元门口,我用兜里的门卡轻易地打开了单元门。

“今天谢谢你,在敏,明天见。”

她轻轻点了点头,走了。


电梯口一个女人喊我:“佑琳!来帮妈妈拿一下。”

我接过她手里一半的东西,就那样跟着她进了家门。客厅里一张全家福对的上我们的脸。

卧室桌子上摆着我的手机,台历的右上角写着2021。


指纹轻松解开了手机锁,我带着抱歉的心情开始翻阅全佑琳的人生。

一个普通高中生的琐碎日常。一条条一件件,私密的,热烈的,都属于身体本人。而非我。


聊天框里,“我”的语气很活泼,所以我打算明天表现的再外向一些。点开在敏的头像,我们没有任何聊天记录。

“佑琳啊,吃饭了!”

我放下手机,面对陌生的爸妈和妹妹,莫名开始失落,我需要快速找到回去的办法。

正在经历的所有事情无一不在提醒,我是一个鸠占鹊巢的闯入者。


第二天醒来,我仍旧是全佑琳,刚到学校,碰见了几个眼熟的同学,一路聊到班级门口。

走到座位,在敏向我道歉,说昨天不该那样讲话,并且主动邀请我放学一起去唱片店看看。

“好啊!”

我现在的表情一定很像全佑琳。


上课被叫到回答问题,刚好是我高中学得很好的章节,在敏吓了一跳,说,原来你不是这样的啊。

“只是刚好会做啦。”


放学后我们去了一家唱片店,刚进门我便开始寻找那盘磁带。检索处刚好有一个空缺,老板说应该只有这一盘了,找不到就是被借走了,毕竟不是什么热门歌曲。

此时在敏分给我一半耳机。音乐短暂缓解了我的焦虑。

“你找的,应该是这盘吧。”

我看着她的脸,熟悉的前奏已经播放完。眼前开始模糊,我努力想再多看她一眼,和敏知相似的,亲切的面孔。


睁开眼,地铁刚好到站,在门关上的刹那我跑了下去,走下零星几人的地铁,慧仁在出站口焦急地挥手。

“就差你了欧尼。”

我低头,手机里都是未读消息和未接来电,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场颇为真实的梦。

手机里最新一条的回复是二十分钟前。


“大家都在酒店大厅。”

惠仁攥着我的手,她抖得厉害,一种很糟的预兆闯进我心底。

推开酒店大门,工作人员都低着头,丹尼和雨欣倚靠沙发站着。

随行经纪人接了一通很短的电话,接着她无比冰冷地重复:

“抢救无效。”


惠仁突然松开我的手,掩面蹲了下去。

丹尼和雨欣抱在一起,经纪人和工作人员都面色铁青,大厅里开始传出哭声。


我像是一个陌生来客,冷静地观察着每个人的情绪,好像还没有从全佑琳的身体里走出来,接着,我听到了最不加掩饰的一声哭泣。

这声音源自我自己。


姜海粼靠着墙壁滑坐下去,灵肉合一。



3

我嘶吼着,哽咽着,出道以来所有理智模样都在此刻粉碎,工作人员过来扶我,被我用力甩开。

惠仁起身把我们隔开,她揽着我肩膀对工作人员摇头,一时间我有些恍惚,原来我们忙内已经长这么大了,她的神情很像刚出道时的敏知,我又想起成在敏,大概是在梦境里刚刚见过,敏知的脸庞无比清晰地出现在我眼前,让我愈发疼痛。


“为什么没有保护她啊?”

我扶着惠仁的胳膊质问在场的所有人,大脑因为喊叫而缺氧,成员们应该也没见过我这般崩溃的样子,一时间都凑过来抱住我。


后面的事情我没有完整记忆,只知道我短暂昏迷了一会儿,然后大家连夜飞回首尔,在第十年的档口,我们衣着整齐,庄严肃穆又破碎不堪。

经过一天一夜我不再有任何力气去哀痛或是愤怒,光是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已经透支了我所有的体力,记者对我举起相机,我不受控制地想要挥动拳头,可雨欣牢牢攥住我的手腕,所以什么都没发生。


结束后我没有立刻离开,就站在空荡荡的礼堂中央,如果她看得见,应该和我相似模样对望。


我真的不知道症结出在哪里吗?

我当然什么都知道,在绝对悲伤面前伪装已悉数败露,而那与我有着同样秘密的人,已经不会开口。


事情大概发生在两个礼拜之前,敏知陷入了一场绯闻中,另一位主人公早年是女团出道,如今虽退居幕后,但知名度不低。

她们被拍到连续三天低调同游,乘同一辆车出入同一住宅楼,还有一些模糊不清的亲密动作,其中一张夜晚牵手的背影引起了不小的讨论。

“怎么看都是很亲密的关系啊。”

是的,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当天敏知被公司叫走一夜未归,那天凌晨睡不着准备去晨跑的我撞见了刚进门的她。

我们在灰暗的宿舍门口对视,她朝我点了点头,进房间脱掉外套又走出来,看着我。

“打算出门吗?天还没有亮。”

我暗自叹气,每当敏知陷入某些事情时我都无法问出口,怕刺痛她,更怕刺痛自己。


“你先休息吧欧尼,我出去晨跑,就我自己。”

“一起出去转转吧。”

她换了一双运动鞋不由分说地跟着我出门,街上只有偶尔路过的车闪动一点亮光,其余时间都是灰蒙蒙的。

想到身边这个人出道以来同性缘好得出奇,虽然私下的追求者男女皆有,但一些捕风捉影的匿名爆料相方都是同性。

这次是唯一一次有影像流出,似乎更加坐实了一些传闻。


“海粼最近还好吗?”

“很好。”

我侧过头看她,神色如常,镇定如常,好似被批评一夜的另有其人。

“如果不当爱豆的话,海粼想做什么呢?”

“可能开一家咖啡店或者出国读读书。”

“那很好。”

“欧尼呢?”

“我还没有想,不当爱豆的话一定会更享受生活吧。”

“倒是没错。”

闲聊间我们走到汉江边上,她额前的头发被风向后吹去。

“海粼应该看到传闻了吧。”

她目光看向远处,语气夹着些许难堪,我只是笑笑。

“海粼总是和别人不太一样,如果是她们三个早就开始盘问我了。”

“我还是更愿意相信同处一个屋檐下的人。”

她似乎没有收到期望的答案,但似乎也舒缓了一点。


她低头滑动手机,一张照片出现在我眼前,两个长发女人凑在一起,像是在接吻。

我看着敏知,等着她的下文。

“这是…我和你啊。”

她满脸苦笑,我一头雾水。

“还记得去年圣诞夜我们一起出去庆祝吗,从饭店到KTV最后在清吧等着零点。”

这些我倒是有印象,只是不太深刻。

“你喝多了,估计没什么印象了吧,我和惠仁把你架出来,她去打车时你靠在我身上,就是这样一个场景,混在昨天的爆料里,寄到公司,被高价买了下来。”

“那…”

她笑着摇摇头。

“没有必要把你拖下水,不是什么严重的事,也不是什么好事。”

“海粼说的相信我,是一直相信我吗?”

“当然!”


敏知揉了揉我的脑袋,天已经大亮,她含笑的眼角难掩疲惫。

“走吧,请你吃早饭,然后我回去睡个觉,今天的事要保密哦。”

我们难得牵起手,她掌心冰凉,吃饭的时候她的手一直在抖,发现我注意到了便立刻找补:

“早上有点凉嘛。”


不知怎么,这些对话在我脑海里极度清晰地回放,我甚至能回想起敏知的每一个细微表情,还有一些被我忽略了的细节。

雨欣见我出神,走过来和我站在一起。


我又想起了第二个秘密,大概发生十天之前。

回归期我们可以自己选择要参加的综艺节目,我和雨欣去了相对安静一些的电台,其他三人去了更活泼的运动类。

两档节目是同一天录制,我和雨欣收工回到宿舍时她们还没回来。

客厅沙发上有一件外套,我见过敏知穿,所以走过去想帮她收起来。


拿起衣服时一个扁盒子应声落地,我拾起那个盒子——分了三格,其中两格仍装着药片。

她是个爱整理的人,药量应该也是每天都固定准备好,药只吃了一格,看样子是早上吃完就忘在了衣兜里。

究竟是什么药物,需要每天随身携带按时服用?绝对不是什么维生素鱼肝油,我没办法视而不见。

询问了在医院工作的家人,得到了镇定剂的答复。


我没法把这件事跟任何人说,也不能贸然去问敏知,只能尽可能多的和她待在一起,或者用余光留意着,但好像被发现了,她无时无刻都在回避我。


我以为就像她说的,一切等到这阵子忙完就好了,心里早打好草稿,打算团综录制结束就找她问清楚。

而她先行离开,不给我一点反悔的余地,看着正中那张照片,我觉得她在埋怨我,埋怨我的懦弱。


“有些事情我想跟你说。”

雨欣拉着我。

“你知道去年圣诞夜那晚你酒醉后吻了敏知吗,就在街角,你拽着她的衣领。只有我看到了,但是她说一定不能让你知道。”

“可能不想给你带来不必要的困扰吧。”

“海粼,我最了解你,不然也不会答应敏知保密。酒醉是一部分原因,但反应是本能。”

“这几年,你确实有在爱她吧?”

“十六岁那会儿不是明明说最爱我嘛,怎么这么不专一。”

她还在顾及我的情绪,半开着玩笑话。我却笑不出来,一直以来的伪装其实早就被人看穿了,原来雨欣什么都知道,原来敏知什么都知道,原来从头到尾只有自欺欺人的我。

我抱着雨欣,眼泪夺眶而出。


每两个人互相保证过的心意叫做秘密,我和敏知,敏知和雨欣,还有此刻的我和雨欣。

而像我这样无法向旁人提起的,只能叫遗憾。


晚上我们几个守夜,丹尼本想缓解一下气氛,坐在我身边开始讲她和敏知的故事,又是一段属于她们秘密,她尽力想把话说得轻松一点,说到难过还会蹦出一些英文单词,只是不再有人帮她翻译。


后半夜,她们都睡着了,我走到窗边,从背包里拿出随身听和磁带。

哪怕是梦境,哪怕那个人不是敏知,我也想再看她一眼。



在敏晃着我肩膀,关切地问我:

“你还好吗?怎么叫你都没有反应,我是说老板要关门了,我们应该回去了。”

我看着她的脸,一行泪滚落下来。

“啊…你你你是有点难过吗,没关系的,人都会难过的。”

我躲开在敏想要帮我擦掉眼泪的手。

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她们之间相似的只是皮囊。





4

我跟着在敏走出唱片店,手里拿着那盘刚买下来的磁带。

即使迟钝如我,也明白这其中的玄机,这磁带连通了2032年和2021年,让我、敏知、全佑琳、成在敏四个人的人生交错重叠,我唯一能做的,是不给佑琳带来任何麻烦,我也明白这样的做法只是饮鸩止渴。

所以下定决心,这次来和在敏道别。

这次回去之后我会销毁这盘磁带,粉碎这平行世界的入场券。


我发现每次穿越后另一个世界里的时间流动都异常缓慢,即使我在2021年待了一天一夜,2032年那边也只是过了二十分钟,同样的,在2032年过了一整天,重新回来也还是没间隔多久。

这样超自然的现象出现在我身上,会不会冥冥之中有需要我完成的事情呢。

我低头想着,不小心撞到了突然停下的在敏。

“抱歉。”

“佑琳最近出了什么状况吗?感觉你总是心不在焉。”

“没有吧,课业压力比较大嘛。”


我和她并肩走着,抱着最后一次见面的想法,心情莫名松弛,我侧头看她,这样的年纪在我身上已经过去了十年。

原来这世界上真的存在和我们有着相同面孔的人,过着平静美好、没有闪光灯聚焦的人生。


擦掉了因为敏知而过渡给在敏的最后一点滤镜,我开始以一个长者的视角去看她,我看出她对佑琳那份时隐时现的好感,甚至有点想帮帮她,但是我不能。


“明天有期中测试,我很担心佑琳会因此去了别的班级。”

我努力回想,似乎确实有这么回事,佑琳的成绩如果再下滑一次估计就要被划进其他班级。

“希望明天的题目简单一点,大家都很希望佑琳能留下。”

敏知是不会流露出这样拐弯抹角的示弱时刻的,十几岁时她还不会隐藏自己,二十五岁后又很难再看到她的真实意图。

面对高中生真挚诚恳的愿望,我点点头,决定帮佑琳留在这个班级里,就当是误闯进她人生的赔礼。

“我等下回去就复习。”


当个人目标清晰明确时,会短暂忘记烦恼,不为了任何人,只坚定一个念头:考到及格线。

我一夜未眠,第二天仍精神抖擞地走去考场,午休空档跑去楼顶看下午的科目,傍晚走出学校才稍稍有了一点倦意。

人群之中,在敏从后面喊我。

“怎么一整天都没见到你,中午还等你吃饭来着。”

“不好意思啦。”

“怎么样,觉得题目还可以吗?”

“差不多。”


“要不要一起…”

“不了,我的任务基本完成了,想回去休息了。”

“那…”

“放心吧,我们还会是同学的。”

我踏上了回家的公交车,在敏再次叫住我:

“佑琳啊,你最近很不一样,很坚定,很帅。”

“谢啦!”

车门关上,原地只剩在敏一个人,我本想以海粼的身份和她说些什么,但又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只把此刻当做一个普通傍晚就好。


我戴上耳机,回头看她最后一眼,在敏用食指戳着脸颊,眉头皱着,似乎在为我拒绝她的邀请而不解。

她突然又放下手指,警惕地看向四周。


我意识到什么,想要扯下耳机,但磁带已经转动。


惠仁把粥端到我房间,我从床上爬起来。

“欧尼继续休息吧,最近也没什么事了。”

“我是被抬回来的?”

“差不多,尝试着叫你但是叫不醒,就把你抱上车了。”


我拉着惠仁的手,问她还记不记得敏知的习惯性动作。

“手指戳脸颊?”

“嗯!”

“怎么突然想起这个?”


我思索片刻后开口:“我最近几天一直在重复做一个梦,梦里我是高中生,名字是全佑琳,我身边有一个和敏知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她叫成在敏,刚刚的梦里,她做了和敏知一样的动作。”

“所以你觉得她就是敏知欧尼?”

“我也不太清楚,先前我没怀疑过,只是最后这次她好像心虚一样,立刻把手收了回去,我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她一直以来的伪装露出了马脚。”

惠仁关切地望着我,我很欣慰她没有质疑我,而是和我一起思考。

“欧尼,下午没事的话,我带你去看心理医生。”

我甩开她的手,也是,换做是我,当然也不会相信,尤其是我现在任谁看来都是忧思过度的状态。


“没事了惠仁,我多休息一下就好了。”

她还想说些什么但转身朝门口走去,手指按在门把手上,僵住了。

“有什么事吗?”

“我突然想起来,三天前,下着暴雨那晚,我进敏知欧尼的房间去看她,她好像做了噩梦,神情恍惚,嘴里嘟哝着…全佑琳。”


“你确定你没记错!”

惠仁被我连滚带爬扑过去的样子吓到了,她闭着眼睛说“不不确定啊,只是突然想起来的,也可能记错了。”

“那你相信平行世界的存在吗?”

“以前我不太信,但自从…如果敏知欧尼去了平行世界,我希望那真的存在。”


我紧紧攥着惠仁的手。

“能不能拜托你,今天不要让任何人进我的房间,我去确认一下,如果我很久没醒,也不要着急,好吗?”

“那你答应我,绝对不会做傻事。”

“放心吧。”


我捧着随身听,心中默念,只要确认她不是敏知就立刻回来,立刻销毁磁带,再不见面。


我醒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时钟显示12点,是午休时间。

学习委员从门口走进来,和我打招呼,看样子她刚从办公室回来。

“看你昏昏沉沉睡一上午了,不过恭喜你啊佑琳,这次考试进步好大,刚出炉的成绩单,给。”

我接过来,从上往下数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我松了一口气。

然而找了几遍竟没有成在敏的成绩。

“在敏…怎么没有在敏?”

“她交了白卷,在办公室挨骂呢,这次虽然难了一点,也不至于什么都不写吧,上次她正好考在你前面呢。不过这次刚好也是你们几个竞争,不明白她在想什么。”


“我们…几个?”

“你不知道吗?就是上次你们挨着的这几个人,考得最差的就要被分去别的班级了。”

学习委员似乎不愿再解答我的问题,说了句要去洗手间就离开了。


我一个人在教室里发呆。

在敏为什么会主动放弃考试呢?

想起前一天她对我说的“大家都很希望你留在班级。”

这个大家难道不包括她在内吗?


想到马上就要离开班级的在敏,我心里不太舒服,下午第一节课是数学课,我顺手帮她收起摊开的语文课本,一张写满箭头和文字的便签纸掉在地上。

而露出来的桌面印着什么奇怪符号,那是只有敏知会画的图案,在曾经很多个下意识和无聊时刻。


门口,在敏突然跑进来,我闻声回头看,用极其平稳的声音问:“你就是金敏知,对吗?”



5

今年的盛夏来得稍晚。每天早起跑行程时还会呼出白气。

万物还没有苏醒的夏天清晨和凛冬没什么区别。


大多数醒得早的早上我会去对街的咖啡店,顺路给成员们带上一杯,一买就是很多年,宿舍搬过一次,幸运的是楼下都有咖啡店。

从最开始直接打包五杯冰美式,到卡布奇诺,再到务必加热,期间已过去十年。当忙内也提出要带热饮回来时,我真实地感受到了时间的流逝。

某个夏天海粼患过一阵胃病,我不再允许她吃冷饮,她戒冷饮很多年,我也很久很久都没有再吃过。

2031年十一月,公司计划十周年回归活动,我们又重聚在一起,整个十二月都泡在练习室里,先前的单人活动没让我们生出太多嫌隙,音乐前奏响起,血液里那份默契就会被召唤出来。


那年的圣诞节是我最难忘的一天,我们从练习室出来,跑到街上逢人就说圣诞快乐。点了一桌子高热量食物,还破天荒地去了清吧,平时滴酒不沾的几个都举起了酒杯。

海粼只喝了两口脸就红透了,笑嘻嘻地缩在我身后时不时发出一阵怪笑或是猫叫,全程都没有参与游戏。


那晚大家的胜负欲都被点燃,我和惠仁几度僵持不下,她甚至要买下桌游带回去继续和我玩。

这个人酒量都不太好,我打电话叫了两辆车,丹尼和惠仁坐第一辆先回去,第二辆迟迟不来,雨欣去洗手间把海粼交给我。

她趴在我肩膀迷糊着问我是谁。我回答,是我啊,敏知欧尼。

海粼踮起脚用额头抵着我的额头,微醺的脸蛋上还浮着笑意,一个吻碰在我嘴唇。

我很想念,敏知欧尼。 说完这句话她便彻底熄火,一直昏睡。


回宿舍后我泡了蜂蜜水戒酒,顺便分了一杯给洗漱的雨欣。

我靠在卫生间门口,安静地喝着。

一杯饮尽,我对雨欣说,不要告诉海粼,她忘记最好。


你真的,变了很多,也残忍了许多。

这是当晚雨欣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以从未有过的语气,我知道她是气急了。

我没有为自己开脱,胡乱挤出一个笑脸目送雨欣上楼。


八周年前夕我参演的两部电影同时上映,成绩尚可,却不想得罪了暗处的什么人,一时间捕风捉影的爆料散播在论坛媒体的各个角落,八周年回归也受了不小影响。

没有通告的日子我就坐在房间里,不和任何人交谈。

她们几个会轮流进来陪我待一会,惠仁总是对我说很多话,雨欣和丹尼在我面前拌嘴,而海粼和我一样,一言不发,她只是抱住我。


第九年公司决定不回归,成员们开始跑单人行程,而我飞去了加拿大——一片承载着我童年的土地。

我和邻居家的大狗一同散步,在同年九月陪它走完最后一程。

那些消息似乎已经被人遗忘,就连我这个人也早就淡出了大众视野。


十月,一份包裹远渡重洋交到我手里,很多封信,来自很多想念我的人。

我花了半个月把信读完,登录了很久没用过的社交账号,成员们每周都会给我发一段视频。每个视频都以此做结:

很想你啊,敏知欧尼。


接着公司给我发来邀约,十周年回归即将启动,我似乎已经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候,于是踏上了回去的航班。

十一月的练习室挤满了欢笑和汗水,大家都觉得我已经恢复好了,我们又像曾经那样憧憬未来。


而十二月的那个吻让一切卷土重来。

那个吻终结了所有的不可言说,过往的每一次拥抱、对视、牵手,把我大脑内的保险丝熔断。

我和海粼,形影不离,无法靠近的十年。


一夜未眠,早上我去楼下那家咖啡店,老板刚拉开店门,她笑我圣诞节也按时出现。

“一杯还是五杯?”

“一杯。”

“卡布奇诺?”

“不,今天想和热可可,麻烦多加一份糖。”


回归期开始,面对闪光灯和摄像头,还有等待已久的掌声,但身体似乎一点一点坏下去。

借感冒为由请了三天假。经朋友推荐我去了一位前辈的诊疗所,保密工作做得很好。


中度焦虑。

我和前辈对着诊断书沉默。前辈早年也是做过偶像的,现在退居幕后,金融投资,心理咨询都有资格证书。

前辈很面善,她接待过很多我这样的艺人。见到她以后我莫名觉得安心,在她家客房住了一晚后,她送我去医院进行全面检查。


晚上她把所有化验单,平铺在餐桌上,一边记录,一边给药剂师打着电话,我在沙发上平静地坐着,没有多余的心情,觉得只要按时吃药就会好起来。

她把我叫过去,嘱咐我每种药的剂量,并认真建议我终止所有活动。

“还有三个礼拜回归期就结束了,马上就好了。”

她不再劝我,默默加大了一点剂量。


“你还很年轻,如果不及时止损…”

“可以借欧尼的锅炒年糕吗,我有点饿了。”

在她身边我很放松,有一种久违的舒适感,甚至是调皮的。


我跟着她一同散步,夜色里讲起一段从未向任何人吐露过的秘密,一个我爱了很久的朋友。

经验颇丰的她也有些接不上话,只是用力握着我的手。


用药治疗后我的状态好了不少,没想到第三天便被公司叫去,一些和前辈出行的照片铺在我眼前。

还有一张被他们买断的,我和海粼的圣诞夜模糊接吻照片。


经纪人虽然生气但还是压下情绪,对我说,回归期马上就结束了,不要再给这些人机会重复两年前的旧路了。

还有那张照片,她说一眼就看出是我和海粼,会议室突然安静下去。

我从兜里拿出一个药盒。


凌晨,经纪人开车送我回宿舍,她想说什么,最后只说出一句,多注意身体。


开门后我撞到了要出门的海粼,最近她正被人追求着,我默默为她让出路。

“我出去晨跑,就我自己。”

我跟着她一起走到江边,我很想把所有事都告诉她,但偏偏只给她看了那张照片。


我们之间有太多个这样的瞬间,在她快要懂我时,在我快要懂她时,又准确地错开。

早上还没有吃药,拿筷子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早上有点冷嘛。


海粼开始格外关注我,让我有种她已经知道的恐慌,于是我开始不着痕迹地避开她。

十周年前一天,我们在巴塞罗那港举杯,晚上乘车回去海粼突然叫住我,看起来有话要和我说。

我们钻进同一辆出租车,她牵起我的手,迎面一辆卡车飞速驶来。


这是我第一次经历死亡。

灵魂好似脱离身体,但很快我又回到了车上,海粼还没有牵起我的手。

我叫喊着让司机停车。我拉着海粼跑下去,在机动车道上被另一辆出租车撞倒。

这是我第二次经历死亡。


醒来后我变成了高中生,手腕上的时间在倒计时,我不知道归零的那一刻会发生什么。

七十二小时很快,我回到了十周年的前三天,那天一个摄影师朋友想请我帮她拍一组宣传照,原本我拒绝了,但这次我答应下来,我邀请她一同前往西班牙,并提出给她报销机票。

那天成员们的聚餐我提前溜走,在桥上,朋友举起相机,没想到海粼也跟了过来,朋友提议给我们合照一张。

广场中央那匹合照的马突然冲向人群,我们掉进湖里。


这是我第三次经历死亡。



回到2021年,手腕上的时间告诉我这次会停留六天,我做了无数预判和计划,最后决定晚一天抵达巴塞罗那。

停留在2021年的时间等于我回到2032年距离死亡的时间,我回到出事前的第六天。

这些不是没有代价的,我发现每经历一次死亡身体就会遭受重创,鼻血随时会流到衣襟,这让我不得不更加回避海粼。

回去的当晚我便给朋友打电话,拜托她一定要选在十周年前一天邀请我,一定要把我在首尔。

计划如期进行,我收到了她们四个平安落地的消息,彻底松了一口气,激动地从小船上站了起来,因为重心不稳跌进湖里。


这是我第四次经历死亡,这次只有我自己。


我再次回到成在敏的身体里,这次手腕上的时间多了很多,要在2021年待上九天。

我的同桌,和海粼有着相似面孔的全佑琳,给我泼过无数次冷水的她,突然变得有些熟悉。

这熟悉时有时无,让我不由得怀疑海粼是不是也一同掉进了时间循环里。


倒计时越来越近,我甚至不用开口问她,反正回到正轨海粼的记忆就会被清除,我只需要扮演好成在敏就好。


从教师办公室出来,因为交了白卷被批评,但班主任极力申请把我留在班级里,手腕的时间还有五分钟。

我在后门眺望,佑琳正帮我整理课本,里面夹着的便签纸掉落出来,上面写满我所有推理记录。

我快步跑过去,佑琳没有捡起那张草纸,而是直直看向我,问道:

“你是金敏知,对吗?”



6

班级门口进来一个检查卫生的学生,她按动快门,把敏知和海粼一同框了进去。

“欧尼我好想你…”

“对不起,没有时间了,但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了。”


敏知微笑着,回到了距离十周年前九天的深夜,胸腔里灼热的痛意让她翻下床跑到卫生间。


血液从鼻腔和口腔涌出来,她弓着腰,脸埋在洗手池里。

心里冒出一个最坏的念头:这次她可能无法捱到九天以后。


蜷缩在地上让不适感渐渐平息,她捧着清水把脸洗净,视线仍然对不上焦点。眼前的镜子好像把自己照了个透,一下是28岁的金敏知,一下是18岁的成在敏,两个面孔交叠,没有实体。


这次的计划依旧和上一次一样,送海粼她们登机,联系摄影师提早拍摄时间,如果可以,避开水面。

但其实避开与否已经不重要了,说不定又会在哪里出现意外。

最重要的是她已经把海粼丢出了这个怪圈。

耳边回响起全佑琳最后和自己说的话,敏知突然瞪大了双眼,她终于意识到原来海粼真的和她一起到了那个时空。


惊喜之余又立刻安慰自己,海粼应该不会带着记忆,之前几次都没有,只要一回来所有记忆都会清除,只要能把损失降到最小…

敏知鼻腔里又涌出暖流,染在她白色的衣服上。


“欧尼…你在里面吗?我看你房间灯开着。”

“哦,海粼,你稍等一下。”

“欧尼最近身体好像不太好,明天要不要去看看。”

“没事,小问题的。”

门突然被海粼打开,敏知还没有把自己处理好。

“怎么…怎么会流了这么多。”

“气候太干了,没事的。”

因为惊慌敏知有点眩晕,双手撑在洗手池两边。


海粼拿着沾了温水的毛巾替她擦去脸上已经干涸的血迹,一个吻缓缓落在敏知嘴唇上。

敏知瞳孔震动,她们对视着,海粼始终没有移开眼睛。敏知问出了她最畏惧的问题:“你是不是…知道了?”

“知道什么?你真的生了很严重的病吗?”

哦。敏知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拜托帮我保密,录制完十周年团综我会自己申请休假。”

那,海粼你早点休息。

敏知踉跄着想要快点离开。


“还是你知道我喜欢你但我们还是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敏知明显怔了一下。

“我们过几天再说这个吧,先把该做的事情做完,好吗。”

敏知留下背影,安静的夜晚,海粼坐在地板上,许久,她抬手擦干了眼泪。这次,记忆没有清除,跟着她来到了二十六岁。


距离十周年还有一个礼拜,她们还要打三场歌,海粼对敏知寸步不离,下了台就用毯子把她包住,挡掉所有镜头。

其他人也被海粼影响,有意无意关注着有些发蔫的敏知。


好不容易跑完所有行程,末放结束敏知直接晕在海粼怀里。

第二天下午敏知醒过来,体力恢复了不少,惠仁丹尼雨欣都在身边围着她。

此刻海粼跑遍了首尔大大小小的唱片店,终于在打烊前找到了那盘磁带。

海粼回去的时候她们四个正在厨房里做饭,敏知出来迎接她,两个人在玄关拥抱了一下,惠仁路过,发出了很怪的声音。


临行前一晚敏知和海粼在房间里吵了起来,海粼要留下陪敏知,敏知则希望她赶快离开,两个人都不能说真实意图,就僵持着较劲。

敏知无奈拉着海粼胳膊走去客厅,让五个人举手表决,最后4:1的结果把海粼气得大叫。


第九天,一切照旧,她们四人即将乘坐上午的航班飞往西班牙。早上大家一起吃饭,敏知没怎么吃,她留恋地看着每个人的样子,小心刻在心里。

早饭快结束时海粼递给她一瓶酸奶,是她最喜欢的口味。

“欧尼,看你没吃多少东西,喝一点吧。”


早上八点敏知在门口送成员们上车,摄影师朋友说堵车要晚一些才能到。上楼时敏知头很晕,几乎是扶着墙走回房间,倒在床上意识越来越薄弱,好像有人急匆匆进门,应该是惠仁又忘了什么东西。

她再也听不见一点声音。


敏知知道自己正在被人挪动,这人力气不大,靠在她背上几乎是瞬间就知道是谁。

她想问她为什么没有乘机,但是发不出声音,还没有清醒的大脑意识到,递过来的酸奶有问题。


海粼把敏知带到一个地下室,反锁了房门,两部手机关机扔在了宿舍。

接着她从兜里翻出一盘磁带,用力摔碎,又点了一把火,黑色的纠缠的线化为灰烬。


“你总是想把所有事情都做好,不给别人留下一点麻烦,但是欧尼,我不是你,我不要什么万全之策。”

我们就在这里,哪都不去。

敏知靠在海粼身上,再度晕了过去。


一场横跨十年的空间穿梭,敏知的第五次,海粼的第二次。

清晨,阳光透过地下室上方窄窄的玻璃,照在敏知脸上,她被海粼紧紧抱着。

今天是她们的十周年。



























未读消息

我要我们在一起


*1.5w长文预警 来磕一口吧!


01

“真的是。”


凑崎纱夏打了个寒噤把手揣进口袋里,她一直适应不了韩国突如其来的冷空气,即使这已经是她来首尔的第十年。

走在旁边的平井桃恹恹的应了两声,脑子里想的是等今天考试结束了要干什么呢,要不叫上纱夏她们一起去吃火锅吧。完全不知道她的这些心理活动的纱夏只想赶紧走到开满暖气的教室里,平井桃被拉着走到前面两步,随后感觉到凑崎纱夏没有再动,她满头问号。


“你一惊一乍的到底在干嘛啊。”


“先不要说话。”平井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远处站在走廊下的人。


女孩个子很高,被裹在厚厚的羽绒服里,但看得出很瘦。平井桃在心里惊呼好漂亮,...


*1.5w长文预警 来磕一口吧!


01

“真的是。”


凑崎纱夏打了个寒噤把手揣进口袋里,她一直适应不了韩国突如其来的冷空气,即使这已经是她来首尔的第十年。

走在旁边的平井桃恹恹的应了两声,脑子里想的是等今天考试结束了要干什么呢,要不叫上纱夏她们一起去吃火锅吧。完全不知道她的这些心理活动的纱夏只想赶紧走到开满暖气的教室里,平井桃被拉着走到前面两步,随后感觉到凑崎纱夏没有再动,她满头问号。


“你一惊一乍的到底在干嘛啊。”


“先不要说话。”平井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远处站在走廊下的人。


女孩个子很高,被裹在厚厚的羽绒服里,但看得出很瘦。平井桃在心里惊呼好漂亮,下一秒注意到对方在看书,她理解不了一点,忍不住开始吐槽:“什么啊,哪有人在高考前还在复习,真的不是在装模作样吗。”


“桃啊,你是对的。”凑崎已经收回了注意力,喃喃道。


这话是因为平井桃有因为小说里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哭鼻子的前科,那种时候凑崎总是在一旁一边递纸巾,一边对此行为嗤之以鼻,哪有什么一见钟情。


有的。

完蛋了,她想,爱上了怎么办。



02

周子瑜在便利店送走了一位客人,高中毕业后的第四天,她对视上从三天前就开始来这里当免费劳动力的人,终于忍无可忍:“凑崎同学,别打扰到我工作。”


“我哪有。”凑崎耷拉起脑袋,一副委屈的样子。


周子瑜无力反驳,她确实没有影响什么。


上一秒还在撇嘴的人很快就乌云转晴,她猝不及防的靠近,很小声的说:“周子瑜,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喜欢你。”


这对于周子瑜来说绝对不是一个秘密,因为凑崎这三天经常对她说这样的话,她已经从一开始的仓皇无措到现在只当对方是一时兴起。


三天的时间已经让凑崎纱夏对周子瑜的基本信息了解到百分之七八十,在得知周子瑜只是在韩国读书的时候,凑崎纱夏觉得她们简直是天生一对,般配到不行。社会生活能力满分的凑崎纱夏同学没有打扰到周子瑜的工作,甚至在便利店无偿付出了几天之后成功和店长打好关系。



店长是个在首尔开了十几年店的关西老太。凑崎纱夏十几天如一日的准时登门,一日三餐都在周子瑜身边晃悠,一来二去的,老太同她熟悉起来,加上同乡的缘故,就经常趁着周子瑜发呆的时候把凑崎拉到一旁用日语交流。通常都是没聊几句话题就自然的落到了周子瑜身上,老太只慈爱的夸奖周子瑜,凑崎纱夏替她骄傲起来,她喜欢的是一个很好的人。


“父母么?我对他们不很有印象,只是很久没见到过,也许是回家了。”


“回家?台湾吗?”凑崎用不标准的中文描述着。


“对,台湾。”


那周子瑜为什么还一个人留在这里。凑崎纱夏搞不懂,她当然愿意了解周子瑜的过去,只是渐渐不再句句有回应,似懂非懂的听出了她的生活不怎么顺利。老太最终也只是看着她和善的笑笑:“好孩子,子瑜酱一定值得去喜欢。”


被长辈直白的戳破心思,小太阳难得的有些害羞,老太又询问她是否需要再提供点帮助,凑崎感谢了她好意,毕竟这是自己喜欢的人,无论如何也要拿出诚意才对。

  


进入十二月之后,周子瑜拿到了大学的通知书。这天本来应该是普通的一天,她下午睡醒后接到了妈妈的电话,妈妈远在国外,周子瑜想,她应该高兴她还没有忘记她的事情。晚上爸爸又给她打来电话,当时周子瑜正在看外卖软件,电话跳出来的时候她想了想,一直等到电话自动挂断也没有接。


周子瑜安慰自己没关系,瘫在沙发上为自己的鸵鸟行为开脱。等外卖的时候又差点睡着,她被门铃叫醒,出乎意料的看到凑崎纱夏。


凑崎纱夏很高兴的样子,进门都没坐下,说要带周子瑜一起吃饭庆祝。


“庆祝什么?”周子瑜不解。


“庆祝我们成为准大学生了呀。”凑崎纱夏调皮的朝她眨眼睛。


这真的是临时瞎编乱造的理由,事实是她在家闲的脑袋长草,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大概只是想见周子瑜。

周子瑜为难自己点了外卖还没送到,凑崎纱夏说没关系,你回来了当夜宵吃,长这么高得多吃点,她对此番言论颇为无语,但还是被凑崎拉着走了。


已经步入十二月的首尔空气都带冰,烤肉店热气腾腾,和外面是天差地别的两种感觉。


吃饭途中,凑崎纱夏想起刚才注意到她家明显有第二个人生活过的痕迹,回忆起之前在便利店的了解,她问起来:“子瑜一个人住吗?”


“准确来说是和我姐姐一起,只不过她很忙,不常回来。”周子瑜如实回答。


氛围还算轻松,大部分时间是凑崎纱夏说一句,周子瑜回应一句,周子瑜本来就不是很能聊的人,曾有人锐评过她这人太死板,往那一站跟座山似的。她还真没法辩解。


她与追求对象的聊天环节进行的晦暗不明,以往一个人的晚餐时间第一次被打破了规律,凑崎纱夏大概是看她话不多,倒是开始挺安静的吃饭,这下换周子瑜觉得不适应了。也许她根本就不觉得被凑崎纱夏喜欢是件麻烦事,周子瑜心情复杂,明明认识才没多久,她却搞得像已经习惯了对方一样。



03

认识凑崎纱夏第四十天的时候,周子瑜辞掉了便利店的工作,倒不是什么别的原因,只是老太说因为家里的事情要回日本一趟,年纪大了不想再来回折腾,以后大约就在日本生活了,周子瑜没说什么,替她打理好屋子,锁了门,没再去过。


凑崎纱夏依然没有放弃追求她,甚至在周子瑜明确拒绝很多次后表示无所谓,手机壳都要一周换一个的人在喜欢周子瑜这件事上表现的持之以恒,被喜欢的那个却想不明白自己的心。


凑崎纱夏又对她说没关系,我会让你喜欢上我的。她身上总有这个魔力,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仿佛真的能说到做到。



便利店关门之后,周子瑜便开始了她假期的后半程。

这间咖啡店的店主叫林娜琏,不是别人,正是周子瑜那个不经常回家住的姐姐,虽然是乱七八糟绕了好几圈的堂姐,但也算周子瑜在这个城市为数不多的亲人。


林大学生临近毕业,学业繁忙。多次在电话里请求周子瑜一心一意的在咖啡店帮忙,说绝对不会亏待自家小孩,工资什么的一定噌噌涨。


周子瑜其实不在乎这些,她不是为了钱。


咖啡店挺冷清的,顾客少到一个人就可以安排好一切。周子瑜和凑崎纱夏的关系进步了许多,凑崎经常有事没事的往店里跑,周子瑜对此没意见,甚至会在店里没人的时候亲自烘焙出松软的橙子蛋糕陪她一起看电影。


“你连这个也会啊。”凑崎趴在旁边托着脸,一脸认真的问。


“以前妈妈经常在家做,我在旁边看着看着就会了。”周子瑜也认真的回答。


“我们子真是个聪明宝宝,嘿嘿。”


“……”


周子瑜满头黑线,直起身子看着比自己矮了很多的凑崎,一阵语塞。



不过周子瑜做的蛋糕真的很好吃,好吃到凑崎纱夏吃到第一口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之前的吃过的所有蛋糕都进了平井桃肚子里。


她们有很多个这样的时刻,有时候会让周子瑜觉得回到了便利店独处的时光。但好像又有些不一样,凑崎纱夏不再无厘头的对她说很多喜欢的话,她也不再执着让凑崎纱夏走,两个人像认识很久的朋友一样聊天。


林娜琏偶尔会来看店,睿智的高材生和便利店老太一样很轻易就看出了凑崎的心思,笑着没有反对,背着手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拍拍周子瑜的肩膀,再看看不远处和客人聊天的凑崎。


“好样的。”林娜琏笑的一脸讥炸。



这两天咖啡店开始忙的不可开交,自从凑崎纱夏来了这里居然连带着生意都好了不少,她真的很讨人喜欢,长得漂亮嘴又甜,顾客愿意听好听的话,恰好她在这方面很擅长。


好不容易有闲下来的时间,周子瑜趴在桌上安静的叼着吸管吸饮料,耳朵时不时去听不远处凑崎和林娜琏聊天,内容她不知道,只能大致了解到那两人相见恨晚,恨不得把自己近十年的生活都搬出来讲。周子瑜听见凑崎像只小狗一样有问必答,看着不远处不停传来笑声的两人,她盯着凑崎纱夏的侧脸,手指无聊的来回抠塑料杯的翘起的边缘,直到来了新的顾客。



这样下去在一起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那天一直营业到将近十二点,这个时间没有人会穿过外面的冰天雪地来喝咖啡。


最后的客人是一对年轻情侣,似乎是吵了架,女孩说连纪念日这种节日都能买错蛋糕,嘲笑男朋友还能干什么,而男孩不痛不痒的反驳了几句,默默的低下脑袋,没过一会竟然滑稽的哭了起来。


周子瑜听着他们理论的声音觉得有些好笑,一抬头和凑崎纱夏对视上,这下好了,更忍不住了。


十二点刚过没多久,店里最后的客人也走了,把对方哄好的情侣重归于好,拥着走出咖啡店。凌晨的空气彻底冷下来,只剩下她们两个收尾。


周子瑜早就催凑崎纱夏回家,凑崎却非要等到周子瑜结束后让她陪着一起去吃东西,说这话的时候又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周子瑜真的拿她没办法,妥协之后低头开始收拾东西。


“啊——”

身后突然传来凑崎的叫声,周子瑜连忙回头。

  

“怎么了?”看到凑崎捂着手,周子瑜蹲到她身边询问。


“不小心划到手了,想着收拾一下刚才打碎的盘子,没想到居然会受伤!”


凑崎不满的哼出声,鼻子皱起来,周子瑜第一次见到她生气的样子,意外的很可爱,她感觉到心里正在蔓延出一种数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她只好拉着凑崎的手腕用水冲洗着,确定不再流血之后拿过纸巾轻轻擦拭受伤的地方。


周子瑜神情专注,凑崎纱夏却隐约察觉到她的不对劲,眼前的人没有理她的意思,她迟钝了一会,闷闷不乐的开口:“你是不是因为我不开心了呀。”


周子瑜把纸巾扔进垃圾桶,手没有放开凑崎的。她意外对方会说这样的话,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周子瑜深吸一口气,她一直擅长逃避,但觉得现在好像到了不得不面对真心的时候。


才注意到她的脸上残留着被面包机熏烤过的痕迹,纱夏真的很漂亮,周子瑜想,即使是有些灰扑扑的样子,她依旧好看极了。


凑崎纱夏不知道她的这些想法,被她的举动弄的心脏狂跳。


“纱夏喜欢我吗?”周子瑜向她确认。


“当然了。”凑崎纱夏没有任何犹豫的脱口而出:“周子瑜,我真的很喜欢你。”


听说小狗急了的时候会上蹿下跳,周子瑜被她慌张的样子给逗笑,她没见过上蹿下跳的小狗,此刻却莫名的想把眼前的人和那副画面联想起来。


“那么交往吧,从现在开始是第一天。”



04

于是就这么在一起了。冬天还没有过去,却弥漫起花开与恋爱的甜蜜气息,两颗青涩的心悸动起来就会变得很要命,几乎快要融化在咖啡顶端的奶油里。


周子瑜从来没有过约会经验,正经的恋爱一段都没谈过,得知此事的凑崎纱夏兴奋异常,觉得自己已经不是被幸运女神眷顾的程度,简直是幸运女神本神。


说出去会被羡慕死吧,我不但追到了喜欢的人,我还是她的初恋。


平淡的幸福更应该被好好珍惜,于是恋爱不温不火的进行下去,她们一起做了很多事情,周子瑜很少提要求,凑崎纱夏开心,她也是真的高兴。


新年过后开学的日子越来越近,也意味着马上就不能再这样每天都黏在一起,周子瑜倒觉得没什么,只不过凑崎纱夏的亲密症愈发严重起来。


以前还能假装一本正经到下班,现在店里没人的时候她就得扒着周子瑜亲一下,周同学表示这是甜蜜的烦恼,她从来没有学会过拒绝爱撒娇还很可爱的凑崎纱夏。



开学前的两天,周子瑜连着给凑崎纱夏发了几条消息,说要带她去宠物店做义工,凑崎纱夏脑袋里闪过毛茸茸的肉球,欣然应邀。


宠物店里的场景和凑崎纱夏想象的一样,很温馨,她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约会,收获了许多不曾有过的感觉,小狗温顺的趴在她的腿上撒娇,凑崎心里软软的,觉得小狗跟周子瑜长得很像。


“不想和你分开。”


“什么?”周子瑜停下摸狗狗的动作,一脸懵。


凑崎纱夏摸摸小狗的脸,有些兴味索然,显然提不起刚来那会的兴趣:“以后就不能这样了。”


周子瑜明白了刚才她所说的分别是什么意思,无奈的笑了笑,伸出手抱住女朋友的腰,好脾气的向她承诺:“只是几站地铁的距离,纱夏想见我的话我随时都可以去。”


“那你绝对不可以见异思迁!”凑崎纱夏自己鼓着脸,还要去捏周子瑜的脸。


对方的脸被揉成包子形状,凑崎纱夏被她这种情况下还不停点头答应的样子逗笑,什么嘛,还说自己没有恋爱经验,明明就超级会啊。


  

05

大学的生活很好,周子瑜体谅凑崎纱夏的课比自己要多,认真的履行了承诺。


凑崎纱夏的学校里有个天台,平时无人问津,还是她和平井桃无聊到处晃悠的时候发现的,之后这里就成了她和周子瑜的约会圣地,天台的位置几乎可以饱览半个城市的风景,很适合等日出或者日落。


偶尔凑崎吃腻了学校附近的餐厅,想去尝尝关东煮和章鱼烧,但通常吃了两口就咧开嘴说这家味道离日本的差的太远,周子瑜笑她这个样子很像电视节目里的搞笑艺人,结果被恼羞成怒的抢了饮料,又被撒娇差遣去买炒年糕,她轻拍了下凑崎的脑袋假装生气,跳下高脚凳的动作却没有迟疑。


情侣之间无非就是那点事重复着做,凑崎纱夏和周子瑜乐此不彼了循环了两三年,大三那年冬天,来来回回的地铁票已经塞满了周子瑜的抽屉。


两个人之间太熟悉的话,就会自动省略掉很多人与人之间最应该的经营。也是大三的冬天,周子瑜和凑崎纱夏分开了。说来也怪,人们总是喜欢轰轰烈烈的开始,然后再用最幼稚的方式离开。


她们从年中就开始有挺多小矛盾的,虽然会被不同的方式化解掉,但那些存在过的争执永远都存在着,没办法忘记,也没办法提起。周子瑜没牵她的手,没及时回复她的信息,没等她一起吃那顿明明已经约了好久却耽搁的晚餐,因为这些事情分手听起来很像扯淡,但那是周子瑜,比起说是进入了倦怠期,凑崎纱夏觉得更像是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在意关于她的种种细枝末节。



临近期末的日子,周子瑜被各种事情忙的焦头烂额,凑崎纱夏放寒假的时候,她已经在实验室里昏昏欲睡的躺了两天。


第三天晚上,实验的最后一天,她和同学一起研讨结果,等再拿起来手机的时候,上面有两通未接来电和一条短信,最近的是半个小时前。坏了,两通电话都是凑崎打来的,最后一通只响了三秒钟就被挂断,她们现在的关系岌岌可危,周子瑜觉得这三秒就像是凑崎纱夏对她最后的耐心。


电话很快被接通了,纱夏的语气很平静,在那头问她实验怎么样,顺利不顺利,吃饭了没有。


周子瑜乖乖回答每个问题,末了忍不住开口:“纱夏,你是不是…”


“我在回日本的飞机上。”凑崎心不在焉的打断她。


日本。周子瑜反应着,是上个星期她们约定好的,新年在日本度过。冬季的花火大会并不常有,她在网上查好资料,主动提出陪纱夏一起看,但因为手忙脚乱完全忘记了这件事。


凑崎纱夏听着电话那头的沉默,看到桌板上咖啡底部的水汽正沿着桌面慢慢滚动,她恍惚觉得她们之间的时间也在一点一点流逝着,喉咙一痒,第一次把那句话说出口。


“子瑜,要不就到这里好了,怎么样。”


什么到这里,她没有说,但周子瑜会懂的。她的情绪正常到刚刚提到的内容和她完全没关系一样,正是这种处处透露着正常才不正常,周子瑜觉得周遭的空气都冷了下来,以前她们也有这样闹过矛盾,但纱夏从来没提过分手,每次都给她留挽回的余地。


凑崎纱夏又缓缓说道:“我不是不喜欢你了,只是找不到继续下去的理由。”


周子瑜略过这两句话,开始哽着喉咙道歉:“花火大会,对不起,不能一起看了。”

  

“没关系,我不怪你。”

凑崎纱夏咬着嘴唇挣扎好几下,轻笑着说:“周子瑜,那开学见啦。”


周子瑜心凉的彻底,回过神说好,那就再见。挂断电话之后她虚脱的靠在墙上,耷拉着脑袋,握着手机一言不发。手机上还有条短信,是孙彩瑛给她发消息说有她的东西送到了宿舍,让她赶紧回来。周子瑜立刻想起了是前不久她准备的三周年礼物。


出了实验楼才发现下雪了,周子瑜漫无目的的乱走,任由风雪拍打在身上。雪势慢慢大到让人睁不开眼,她一瞬间泄了气,索性坐在路旁,闭上眼睛慢慢的想。


纱夏这次真的被我惹生气了,以后该怎么办才好呢。



淋了一场雪之后,周子瑜连着发了两天烧。这期间孙彩瑛一直在旁边照顾着,周子瑜感激不尽,哑着喉咙说等好一点了一定会请吃饭,孙彩瑛摆摆手表示你还是先把39度的高烧退下去再说吧,怪吓人的。


高个子蜷缩在床上笑了笑,孙彩瑛迟疑了一会,还是没忍住问她怎么不见纱夏姐姐了?你生病她不知道吗?周子瑜低垂着眼睛,过了一会说分手了,就不再联系人家了。


孙彩瑛震惊到不行,难怪,真的难怪,她就说周子瑜自从顶着一身雪回来开始就有很多的不对劲,先是把什么东西塞到床底下,又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的发呆,接着躺在床上连睡了十几个小时都没起来,她以为是对方做实验太累了,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分手。


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还在生病的人看起来虚弱的不行,孙彩瑛开始后悔自己的好奇心。




“你和周子瑜分手了?”


平井桃停下拍照的动作,微微睁大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本来她只是随口询问周子瑜怎么没一起来,没想到凑崎直接给了个惊掉下巴的答案。


一束烟花爆炸在天空中央,凑崎纱夏大半张脸埋在围巾里,点点头说是的,还是我提的。


“没办法再继续下去了。”

她脸颊被冻的通红,声音都堵在围巾里。


分手后的日子也没什么不同,凑崎没有表现出很多情绪,她很多年没回过日本,看着熟悉的街道心里温暖了不少。花火大会也很好看,周子瑜没来,她和平井桃一起看了,平井桃很了解认识超过十年的朋友,知道她心里已经四分五裂的,凑崎纱夏有多喜欢周子瑜,三年的时间她都看在眼里。


平井桃和孙彩瑛一样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安慰,有好几次张开嘴却什么也没说,凑崎纱夏看出了好友因为自己郁闷,笑着逗她,在平井桃即将对她感到不耐时又说我没事,又不是没经历过失恋,你这是干嘛呀。


平井桃还是没说什么,心想周子瑜和别人能一样吗,但不会把这话说出口。作为纱夏的好朋友,她能做的是在她高兴的时候微微起哄,然后看着她红着脸的样子尽情嘲笑,或者在她难过的时候陪在左右好让她不觉得孤单。


平井桃憋了好半天,犹豫了一会才说,不管怎样,我都希望你能幸福,纱夏。


很少有这样的场景,带着温度的字眼容易让人眼眶发酸,凑崎纱夏把头靠在平井桃的肩膀上小声抽泣。



06

凑崎纱夏在电话里说的开学见只是结束关系的客套话,周子瑜知道。她们没有再见过,默契的谁也没去以前共同去过的地方,消失在对方的生活里,直到和凑崎纱夏分手的第三个月,周子瑜赶在春天正式来之前回了台湾。


这年夏天,周子瑜二十六岁了。作为一家上市公司的重要人物,周子瑜为人成熟稳重,处事雷厉风行,林娜琏说她现在已经长成了大人的感觉,周子瑜哑然失笑,半五十还多的人了,不是大人难道是小孩吗。


林娜琏摸摸她的头顶,很爱惜的说,那还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周子瑜并不喜欢被别人摸头,碍于姐姐的面子她没有发作,消化着林娜琏的话。


距离上次来韩国已经有大半年,本来她习惯在出差结束会来首尔待半天,这次公司里给了休假的时间,周子瑜犹豫了一下,买了两周后的机票。她很久没有停留过这么久,发现有好多东西都变了,满屋子的东西充斥着过去,周子瑜倒也不觉得难过,在家好好休息了两天,第三天一大早醒来换上舒适的卫衣和牛仔裤,打算好好出去走走。


公司里经常有人夸她皮肤好,显小,说是高中生也不为过,周子瑜知道恭维的成分占了五成,她已经许久没穿过卫衣,这样一打扮觉得仿佛回到了读高中那会。今天天气很好,适合步行,不知不觉她已经走到了汉江边,风景很好看,周子瑜就坐了下来,看着平静的江面发呆。


孙彩瑛知道她在韩国,给她打来电话叫她晚上出来见面,周子瑜许久没有见到这位好朋友,欣然答应下来。晚上她按照孙彩瑛给的地址找到了地方,周子瑜身上还是那身装扮,再加上那张人畜无害的脸,进门的时候招了好几个人看。


她没在意,刚想和孙彩瑛打招呼,在看清那里坐着的人后脚步踉跄了两下。


这样的剧情有点狗血,但也正常,她只不过是在结束一段感情几年后的一个普通晚上和凑崎纱夏见了一面——坐在对面的凑崎和餐桌上的孙彩瑛名井南聊的很好,对方大概是因为早就知道了她要来,看到她没有特别明显的反应,周子瑜觉得自己狼狈极了,失落感随着血液倒流到心脏,她强忍着难过,桌子下面的手握紧又松开。


「她是南的朋友」


孙彩瑛极力在手机上向好友表达歉意,她最初只是想让周子瑜见见自己的女朋友,怎么也没想到对方居然也带了个好朋友来见她。


周子瑜一点办法都没有,这几年她来过首尔那么多次一次都没有和凑崎纱夏见过,这样看原来还是待的时间不够长啊。纱夏的变化很大,举手投足间彰显着成熟的气息,她头发微卷,比过去长了好多,周子瑜开始后悔今天没穿的正式点,当初分手的时候她是爱穿牛仔裤的年纪,这么久过去了还是这样,好像她一点都没成长似的。


结束时名井南不放心凑崎纱夏一个人回家,不过后者不想当电灯泡,下一句话让周子瑜和孙彩瑛大跌眼镜。


“没关系,和子瑜一起回家就好了,我们顺路。”


名井南了然,纱夏这么说会有她的理由,虽然她之前一直在国外读书,但也算对周子瑜的种种略知一二。


“那就拜托子瑜送纱夏回家啦。”名井南对周子瑜轻声道谢。


名井南她们走后,剩下的两个人相对无言的站着,周子瑜在心里慌乱一阵,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好久不见这种话太可悲,你最近过得好吗她又说不出口。


最后先开口的还是凑崎纱夏。


“你看起来…有点没精神。”凑崎纱夏望着她眼下有些乌青的黑眼圈和消瘦的脸颊,语气真诚且坦然,不含任何对前任的冷嘲热讽。


这话说的没错,周子瑜经常连轴转的工作,心情也不好,她不是很开心,但凑崎纱夏是怎么看出来的,子瑜只好顺着她,简洁的承认。


“是的。”


凑崎纱夏对周子瑜露出笑容:“好好生活啊,你长那么高,多吃点饭。”


然后凑崎纱夏就一个人走了,没像之前说的一样和周子瑜一起回家,她换过八百个地方住,其实周子瑜和她早已不顺路。这次连一个体面的再见都没有,凑崎早就知道周子瑜已经不在韩国生活,今天的意外大约也是因为对方在韩国有工作而已,她们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


还在休假的周子瑜改签了机票,几乎是带着逃跑的意味回了台湾,到底还是难过了一阵子。她这才明白自以为是的忘记其实只是从过去稀里糊涂的走到现在而已。


回到韩国没什么不好,她对那里了解的根深蒂固。周子瑜想了很久,翻出压在办公室柜子里的纸,是三个月前上司派她去韩国分公司的执行令,她当时说自己能力不够不能胜任,其实另有其因。



“你们怎么可能就那样算了啊。”


周子瑜躺在床上发呆,脑中时不时浮现孙彩瑛的话,还穿插着过去她和凑崎纱夏之间的零星画面,她闭上眼睛抛开杂乱的思绪,纱夏是否还喜欢她,她不清楚。但她知道她还喜欢纱夏,娜琏姐姐不是常说爱情里只可能刚刚好和错过吗?她们已经不可能刚刚好,周子瑜想,那她不想错过。



凑崎纱夏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周子瑜的名字又开始经常出现在她耳边,先是那天下了班约名井南一起去餐厅,对方突然在餐桌上问她周子瑜是怎样的人。


“哦,还好啊。”捕捉到凑崎骤然下降的神色,名井南明白了好友最近明显的不在状态是为什么,她在心里摇了摇头,明明从来没有过不在乎的时候,怎么非要弄到哑口无言的地步呢。


“我觉得,”名井南喝了口茶:“纱夏还是按照自己的心意做选择吧。”


“听彩瑛说周子瑜最近一直在韩国。”



天气预报说这周会降温。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秋天,凑崎纱夏百无聊赖的关掉电视,距离上次和名井南吃饭已经过了一个月,这期间周子瑜一次都没有出现过,她却辗转反侧的睡不着觉。


周子瑜为什么又突然来到韩国呢,是因为别的还是……凑崎不敢再想,拉过毯子蒙住脑袋,手指停在kkt上好几年没发过信息的人上方,可是最开始是她先提出要分开,前不久还是她装作若无其事的走掉,现在怎么可能再去找人家。


公司的前辈突然打来电话,比她资历深的前辈居然来询问她三个星期后的出差事宜,不过谁也不会为了很久之后的工作去找同事聊天,对方没聊两句就开始询问她是否已经吃了晚餐,愿不愿意一起出来吃饭。


凑崎纱夏礼貌的拒绝。前辈一直对她有意,她长这么大,不会看不出谁喜欢自己谁又讨厌自己,倘若没有周子瑜,她也许会愿意试试。想到这里凑崎从心底迸发出对俗套恋情的抵触和疲惫,食之无味的恋爱就像超市里贩卖的流水线罐头,绝不会有差错的千篇一律,可明明那样就已经很好啊,会是在外人看来很登对的情侣,凑崎纱夏脑子乱糟糟的,躺在沙发上继续闭上眼睛装死。



凑崎纱夏心烦意乱了好几天,终于在周末的晚上稍微收拾好心情出门。路过了熟悉的街,这次她忍不住拐进了林娜琏的那家咖啡店,咖啡店的装潢没有变,林娜琏找了新的人来看店,一如既往的很少来店里。只是这次很巧合被凑崎纱夏给碰上了,林娜琏见到她很激动,拉着她坐到了显眼的位置,凑崎本来以为对方会提到自己表妹,出乎意料的,林娜琏没有。


“纱夏可是元老级别的vip啊。”大几岁的姐姐笑了起来,兔牙还和过去一样可爱。


凑崎纱夏被她感染,放下顾虑寒暄着。走的时候林娜琏起身送她,出了门凑崎却没有回家的意思,这条街没有过去热闹,路过的几个高中生挤在一起吃鱼饼,他们看到她就绕的远些,似乎是有点不敢靠近,凑崎想到自己过去也是,街上的成年人总会让她望而生畏,现在她也长到了这个年纪。


许多店面已经换了新的老板,开始卖新的东西。灯火通明里唯独有一家房子突兀的暗着,凑崎纱夏有些好奇,抬头一看反应过来是周子瑜过去打工的那间便利店。


居然没有锁门,凑崎纱夏奇怪着,门被人从里面推开,走出来的是让她郁郁寡欢了大半个月的主人公周子瑜。


还是自从得知周子瑜在韩国后的第一次见面,对方看到她也很惊讶,把手里抱着的一箱子零碎放到门口之后,换上平静的样子对她说又见面了。


凑崎纱夏腹诽,作为有血缘关系的姐妹,林娜琏和周子瑜真的很不一样。


不过她穿着大衣,不像是干活的打扮,似乎是看出来凑崎的疑问,周子瑜主动开口解释是想重新开启便利店,已经找到人管理,她是来提前清理一下东西。


“我帮你一起吧。”

“不用,刚才是最后一箱。”


短暂的对话间已经走到屋里,这里太久没用过电,电路已经完全坏掉了。


“刚才去娜琏姐姐的店里了,人还不是很多嘛。”凑崎纱夏坐到原来经常在上面休息的小沙发上,话音刚落手机就响了。


是那位前辈打来的,他不厌其烦,试图向凑崎纱夏发出这周第三次的晚餐邀约。前辈的话清晰的传入两个人的耳朵里,凑崎纱夏下意识看了一眼周子瑜,对方没什么表情的盯着地板看。


她表情黯淡的时候容易让人产生距离感,凑崎挂了电话心虚的咳了两下,听到周子瑜闲聊般的挑起话端。


“如果我想邀请你一起吃晚餐,你会答应吗?”


她被逗笑,霎时间放松下来:“实话说,这次来韩国没多久又要走吧。”凑崎纱夏眨眨眼睛,把压在心里一个多月的疑问问了出来。


“或许吧。”周子瑜迟顿几秒,给出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也可能不走了。”


对方之前的几秒像在认真思考,凑崎又一阵凝噎,周子瑜到底是跟谁学会拐弯抹角了,她看着被外面照进来的光打到的半边脸,隐约觉得周子瑜好像比上次见面又瘦了些。


“台湾挺好的,很适合生活。”凑崎纱夏微微启唇,不敢再看她,好半会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说了一句没什么意思的话。


说的话很久都没有人回答,凑崎不得不收回视线看向沉默的周子瑜,望过去的时候周子瑜好像已经看她挺久的了,她们离的不远,她看到周子瑜的表情有一丝疲惫和埋怨。


“很晚了,我送你回家吧,怎么样。”片刻后周子瑜和缓的说着,并没有要让凑崎拒绝的意思,话音刚落就站起身要走出去。


“不会再走了。”

周子瑜毫无征兆的出声,车窗上倒映着她冷峻的侧脸,窗外是飞速倒退的夜景。

  

“什么?”凑崎纱夏收回看外面的目光,觉得周子瑜的样子似乎是在倔强的和她自己对峙。

“纱夏,你在这里,所以我不想走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遇见,没有那么多的重逢,如果可以经历这一切,是有人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处心积虑,跋山涉水的也想见你一面。

  

因为你在这里,所以我不想走了,因为你在这里,我才想留下来。

凑崎纱夏仔细的去想其中的深意,过去不是一句轻描淡写的“翻篇”就可以真的过去,它像幽灵一样虚无缥缈,不会影响她的生活,却无时无刻不潜伏在她身边。


周子瑜温和的扮演着追求者的身份,把一切都做的恰到好处。凑崎纱夏找不到理由拒绝。地铁站的广告换了又换,城市角落又建成了几座高耸入云的写字楼,秋天不知道在哪天已经正式降临了。和周子瑜每天的会面让凑崎觉得期待又煎熬,她想和她待在一起,却在看到周子瑜的时候总是不受控制的鄙夷如今想重新追寻那份美好的自己,说到底当初分开无视周子瑜感受的人也是她。


秋冬时节的雨下一次就会变得更冷,凑崎纱夏下楼扔个垃圾的功夫已经冷的发抖,她裹紧单薄的睡衣哆哆嗦嗦的走进电梯,早知道就再穿个外套了,凑崎纱夏无聊的看着不断改变的楼层数字。


电梯门打开后有一团显眼的黑色身影站在她家门口,除了周子瑜不会是别人,周子瑜正在打电话,不过很快又放下,明显没有人接的样子。


“子瑜。”凑崎叫她,看到对方回过头朝自己走来。


“我有点想你了。”周子瑜停在适当的位置,不紧不慢的挤出这几个字,温顺淡声道:“你没接我电话。”

她似乎是积压着小小的抱怨,想耍点小性子又害怕承担不了后果。


这样的话把距离拉得很近,是很久没有过的亲密。至少有一个星期没见到她了吧,凑崎纱夏冷静的想,前些天周子瑜说自己工作要忙一段时间,可能没办法再经常见面,她当时笑着说没关系,心里却有些不舍。


其实我也很想你。凑崎在心里回答她,虽然这么说有点矫情,但看着周子瑜的脸,她是真的觉得心脏好像正在一点一点的被填满。



那天过后,就好像在冥冥之中接受了某种脱敏治疗一样,凑崎纱夏觉得自己矛盾的心情逐渐被代替,被消耗。当每次的见面只剩下期待时,无论发生什么都变得理所当然起来,第一次恋爱时被跳过的暧昧期在好几年后才终于姗姗来迟。


暖洋洋的房间,凑崎纱夏在周子瑜家的沙发上昏昏欲睡,周子瑜选的电影不是很合她的口味,凑崎困的脑袋一下下往她肩上砸。


“圣诞节来得及一起过吗?”周子瑜默不作声的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两度,她知道对方最近很忙。


“明天就要去出差呢,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


凑崎打了个呵欠赶走困意,正色道:“应该会很久。”


“喔。”周子瑜看她困的眼泪汪汪,就让她去睡觉。


凑崎纱夏拉开浴室的门就看到周子瑜已经拿着吹风机坐在那里等她了,她就乖乖的坐到周子瑜的旁边,这段时间她们重复过很多次这样的场景,很奇怪也不奇怪。


透过镜子看到对方安静的给她吹头发,动作轻柔,但她和周子瑜谈过三年的恋爱,凑崎纱夏知道她的表情就代表着情绪,周子瑜还真是一点没变。

  

“怎么啦,是不是已经提前开始想我了。”她拆穿她。


“是啊。”周子瑜接她的话茬。

又云淡风轻的补充一句:“我大概是离不开你了。”


不是开玩笑的语气,话尾甚至还带些艰涩和委屈,凑崎纱夏愣了一下,周子瑜总是喜欢干巴巴的说出这种话,她耳尖和脖子都迅速染上烫意。


期间周子瑜接了个工作上的电话,把吹风机塞到凑崎的手里示意剩余的工作就自己完成,她走后凑崎纱夏自觉无趣,没了吹头发的心思。桌子上有很多书,凑崎纱夏眼睛瞥到被放在角落的厚厚的一本,是她之前送的礼物,那段时间周子瑜每天泡图书馆自习室,她心疼她很累,里面的每一页都有写鼓励的话。


所以她心情很好的打开看。


里面被周子瑜粘满了地铁票,是那时候从韩国回台湾的前一天,周子瑜一个人在宿舍花了一晚上的时间一张一张用胶带粘上去的,厚厚的纸张已经把封面撑的合不住,周子瑜很小心,粘的时候没舍得把凑崎纱夏写的任何一句话给盖住。


凑崎纱夏感觉喉间正被难言的情绪包裹着,在心里漫无目的搜寻零碎的记忆,但都没有,原来在她无从得知的日子里,是周子瑜一个人宝贝似的一点一点守护她们之间仅剩的东西。


“纱夏,我没有想用这个来让你重新回到我身边。”


周子瑜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后面微微叹气,如果纱夏愿意重新开始,她只想是她也喜欢着自己,而不是其他任何原因。


“我知道的。”凑崎纱夏钻进她的怀里,闷闷不乐:“是我不想再和你分开。”



人都是要离开的,这是相遇的代价,也是重逢的条件。

  

也许是中间隔了好几年的成长,凑崎纱夏觉得过去的自己幼稚死了,如果要她和周子瑜分开,那也绝不应该是那些无足轻重的小事。


重新确定关系后的第二天凑崎纱夏就飞到了别的城市忙工作。直到新年临近,为期两周的出差才刚刚结束,那天正好赶在了她的生日的前一天,她在飞机上谢绝了朋友们要为她举办生日派对的提议,想把这个特殊的日子留给周子瑜。


晚饭的时候凑崎纱夏异常兴奋,兴许是因为周子瑜在身边,她不留后路的把烧酒一杯一杯的往下灌,日本女人的酒量还是不怎么样,到最后几乎已经醉倒在桌子上。周子瑜结了账,无奈的拎她走出门口,她本来还准备了一系列的活动安排,怎么也没想到凑崎纱夏先把自己灌醉了。


凑崎纱夏不愿意回家,说要看初雪,周子瑜知道喝醉酒的人最容易感冒,况且现在又没下雪,她在心里决定了两秒,算了,真感冒的话就照顾她好了。凑崎喝点酒比平时还闹腾,绕到了公园里,看着马上要满二十八岁的活蹦乱跳的寿星,周子瑜忽然理解了林娜琏“年龄与是否长成大人无关”的那套说法,眼前的人真的很像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孩子,周子瑜怕她一个不小心就摔了,跟在二十八岁的小孩屁股后面隐隐担忧着。


“小心点,你别跑那么快。”


“那你别跑那么慢呀。”


看着亢奋的凑崎,周子瑜按耐住想要拿手机记录的想法,她庆幸自己喝的不多,不然她们两个今晚大概是要睡在公园里了。


喝醉酒的凑崎纱夏听不进话,果然没过多久就滑倒在地上,屁股摔了个结结实实的。她摔倒了之后安静了许多,坐在地上不吭声了,周子瑜想不会是摔疼了吧,怎么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连忙弯腰去看。


凑崎纱夏大概是真的摔疼了,起来也不再乱跑,被周子瑜拉着走到了不远处的长椅。


“要不要歇会?等一会再疯。”周子瑜坐到了椅子上,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凑崎纱夏这会比刚才听话很多,坐好之后就靠在周子瑜的身上,悄悄把手伸进周子瑜的口袋里握住她的手指。这样静静的待了一会,慢慢有雪花飘下来,周子瑜一怔,低头去看凑崎纱夏,发现她闭着眼睛,睡的正香。


这感觉就像她小时候玩扔石头,石头砸进平静的水里会泛起一阵阵的涟漪,凑崎纱夏就是那块打破她平静的石头,周子瑜自觉不是天生的乐观主义者,但也很少悲伤,如今情绪同雪一起降落下来,铺天盖地的白色渐渐笼罩了眼前的光景。


喝醉酒之后一直嚷嚷着要看初雪的人没有看见雪,靠在她身边安静的睡着了,周子瑜想到分开那天的雪和这差不多大,那天日本有没有下雪呢?花火大会纱夏有没有去看?她还没有看过,以后一定要再和纱夏一起看一次。


周子瑜挨着凑崎纱夏坐的更近些,几乎快要挤在一起,但她还是觉得离的太远,凑崎纱夏没醒,大概是喝了酒真的很晕。周子瑜摸出准备了很久的生日礼物,是一对对戒,很漂亮,当时买的时候选了很长时间她都不满意,最后亲自设计好又等了好久才拿到手。周子瑜把其中一个戴在自己手上,另一个套在了凑崎纱夏的无名指,本来是打算面对面的再表白一次,可现在她一秒钟都不想等了,周子瑜苦笑,她一共向纱夏表白过两次,每一次都是到了不得不去做的地步。



回家的路上雪没停,凑崎到了家才有点反应,哼哼唧唧的,又很快的睡了过去。周子瑜安静的坐在地毯上,冰凉的手指轻轻梳理凑崎的额发,她对睡熟的人说了句得不到回应的生日快乐,眼睛瞥到凑崎无名指上被自己戴上的戒指,又小心翼翼的把它摘下来,她还是想等对方清醒了之后认真的表明心意。


她把凑崎纱夏厚重的外套脱下,下一秒却被抓住衣领。


“你想干什么?”凑崎纱夏眯着眼睛,声音里有浓浓的醉意,周子瑜被当成了趁人之危的小人,还没来得及解释,呼吸就被堵住,迎接她的是凑崎纱夏温润的唇。


凑崎纱夏的吻显然不单纯,渐渐开始小声的喘息,周子瑜知道那意味着什么,用力推开她。


“纱夏,纱夏啊。”周子瑜想叫醒她:“你喝醉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凑崎纱夏胡言乱语,差遣周子瑜去拿酒被拒绝后捂着脸装哭,周子瑜以为她真的哭了,急忙软下语气哄她。


“没事的,没事的。”


凑崎纱夏却越装越起劲,甚至挤出了几滴眼泪,分不清是演戏还是真的想哭,口齿不清的坚持说要喝酒。周子瑜叹了口气,在心里下定了决心,她用力捧住对方红扑扑的脸,征求醉鬼的意见:“没有酒,只有我了,你要还是不要?”


凑崎纱夏一瞬间安静的像个小朋友,周子瑜耐心的等待着,眼神流转间明白了她的答案,她轻吻上凑崎带有水气的眼眸,之后的每一个吻都带着比以往更加浓厚的情绪,空气逐渐丧失,带来天旋地转的晕眩。


  

再次醒来的时候,凑崎纱夏先是觉得周遭都暖烘烘的,随后一睁开眼就看到周子瑜的脸,她喝酒不会断片,对昨天的种种印象深刻,想到那些眼花缭乱的场景,凑崎纱夏简直想当场晕倒重新睡着。


眼尖的看到周子瑜手上一闪而过的银光,她把她的手举起来,打量无名指上的银圈,而周子瑜一点都不像刚睡醒的样子,甚至都没有问凑崎纱夏的意见,抓住她的手指套上了戒指。


凑崎纱夏一点力气都没有,声音都轻飘飘的:“这是什么意思。”


“不明显吗。”

周子瑜紧张的僵着脖子,却语气平淡的说。


“纱夏,我想和你结婚。”


凑崎纱夏心脏开始极速的跳动。

“凭什么。”她不满道:“大早上的,别人求婚都那么正式。”


这话一下去,周子瑜似乎是被她给打击到,抿着嘴唇,努力维持着自己的自若。


“我说你也是在公司当了好几年领导的人吧,怎么会这么呆啊周子瑜。”见眼前的人真的在自责,凑崎纱夏想哭又想笑,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一样心安过了,她抱住周子瑜温热的身躯,就像被阳光照暖整个身体一样。



07

二月份的伦敦还挺冷的,新年后周子瑜带凑崎纱夏来了英国见自己的妈妈,到现在已经一月有余。今天吃过饭后她灰溜溜的被妈妈差遣带纱夏出来徒步,她们在市中心瞎溜达了一会,下午六点多正是下班的晚高峰,一张张外国面孔从身边匆匆路过。


“啊嚏!”凑崎纱夏被风吹的有些冷,理了理自己被吹乱的头发,一声喷嚏把塔桥上的鸽子吓得飞了好远。


“你把它们都吓跑了。”周子瑜一边笑着责怪她,一边把自己的围巾解开挂在凑崎纱夏的脖子上。被羊绒围巾软软的包裹着,凑崎纱夏感觉浑身上下都开始聚集热度,她懒洋洋的靠在周子瑜肩上,懒散的说那你怎么还没被我吓跑,而后看到响着铃铛的电车突然心血来潮,眼睛亮亮的看着周子瑜:“我们拍张照片吧,就在这里。”


路过的白人大叔成了临时摄影师,从他的言行举止来看他似乎很乐意担任这份工作,亲切举着相机试图为眼前两张看不出是哪个国家的年轻面孔拍出漂亮的照片。镜头里的两个人笑的开朗,大叔很满意自己的作品,夸赞着她们漂亮又生动,凑崎纱夏被隔了半个地球的陌生国度的善意打动到,用略带口音的英语对白人大叔表示着感谢。


不远处开始有街头艺人用吉他弹奏不知名的歌曲,有着一头乱糟糟卷发的欧洲男孩用音乐发泄着自己的情绪,凑崎纱夏听的入迷,偶然发现周子瑜正低着头认真的看她。也许是耳边的旋律让人动容,凑崎纱夏忍不住指腹触碰上周子瑜的脸,轻轻踮起脚亲了一下对方的唇,明明只是浅尝辄止,始作俑者却羞的使劲往周子瑜脖子那钻,后者也顺从的把她圈在怀里,凑崎纱夏觉得自己的刘海都要被对方蹭乱了。


“好痒啊,别蹭了。”凑崎纱夏带着笑意小声说道。


她们两个人站在旁边认真的听了一会,一曲终了,周子瑜上前给了男孩一张纸币。


“你觉得这首歌悲伤吗?”凑崎纱夏问她。


“不悲伤,我很喜欢。”


凑崎纱夏看到周子瑜湿漉漉的眼尾,说起来爱好像就是一瞬间的事,降临的时候周围再多的人都和她们没了关系。她的恋人是一个简单直接,但很温暖的人,爱人的时候习惯带着直白的顿感,这种顿感或许不那么浪漫,却能捱过漫长的岁月。


“继续走吗?”

  

周子瑜十分自然的握住凑崎纱夏的手,用肢体语言诉说着爱意,不管到什么时候,她还是觉得两只手牵在一起才会安定。


“嗯。”凑崎纱夏温吞的回应她的问题与动作,语调上扬着,笑的像只精明的小狐狸。前面是长的看不到头的街道,她们一起并肩慢慢走着。



END.




£.小彩蛋

  

第一次接吻是在交往后的半个月,因为暴雨,周子瑜很早就关了咖啡店的门,回家烤出味道很好的蛋糕和凑崎纱夏一起看电影。


电影遵循它的规律开始播放柔情的画面与音乐,现在的氛围太适合干点什么了,凑崎纱夏从五分钟前就开始心痒痒,现在已经转变成坐立不安,不过周子瑜没有丝毫变化。


过了几分钟,周子瑜还是一动不动,凑崎早已收回心思重新认真看电影。



“可以亲你吗?”刚才还一本正经的人突然冷不丁的问。


凑崎纱夏吓的不轻,不知道周子瑜什么时候已经离自己只剩下两个拳头的距离。


对方显然在征求她的意见,凑崎纱夏理所应当的点头答应,她被她认真的样子给可爱到,周子瑜怎么能这么可爱,简直疯了。

  

周子瑜并没有直接吻下来,离凑崎很近的时候先用大拇指摸了摸她的唇。


“这里,以前有没有人吻过。”


“没有。”凑崎纱夏小幅度的摇摇头,如实回答。

她眼神坚定无比,又补充道:“他们都没你好看。”


周子瑜被她彻底打败,笑着评价她又漂亮又会哄人开心的女朋友:“肤浅。”

随后手指微不可察的往后移,她用手托住凑崎纱夏的后颈,低下头同她接了一个换不过气的橙子味的吻。







幼儿园硕士

礼物

“除了很想妳之外,一切都很好”


——————————————————


在用下午有事这个理由推辞了三位男同事的晚餐邀约后

柳智敏给金玟庭发了条讯息


“在干嘛?”


“想妳。”金玟庭回复得很快


金玟庭被公司派到澳大利亚出差

没有告知准确能回国的时间

但这次的案子规模很大

最短起码需要一年以上。


今天是金玟庭不在身边的第一百九十天。


一个人回到小区

一个人搭电梯

一个人用纪念日号码解开密码锁进门


傍晚金玟庭给她打了视频电话


金玟庭又瘦了

眼皮底下的乌青色又更深了


最近案子属于巅峰期

金玟庭很常东奔西跑...



“除了很想妳之外,一切都很好”



——————————————————



在用下午有事这个理由推辞了三位男同事的晚餐邀约后

柳智敏给金玟庭发了条讯息


“在干嘛?”


“想妳。”金玟庭回复得很快



金玟庭被公司派到澳大利亚出差

没有告知准确能回国的时间

但这次的案子规模很大

最短起码需要一年以上。



今天是金玟庭不在身边的第一百九十天。



一个人回到小区

一个人搭电梯

一个人用纪念日号码解开密码锁进门


傍晚金玟庭给她打了视频电话


金玟庭又瘦了

眼皮底下的乌青色又更深了


最近案子属于巅峰期

金玟庭很常东奔西跑

地景堪察、合约问题、公司内部事务这些事情全部都砸在金玟庭身上


通常很累的时候金玟庭会赖在柳智敏身上

知道那种感觉吗?

在重心不稳感觉在下坠很累很累的时候抱着一个有温度的人

很像重新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感觉有人拉住正在下坠的自己


可是现在中间隔了七千多公里的距离

她连柳智敏的温度都碰不到



四月了

柳智敏的生日近在眼前

她看着屏幕里带着防蓝光眼镜对着笔记型电脑敲敲打打的金玟庭


“玟庭啊?”

“嗯?”

柳智敏看着金玟庭听到唤声才松开的眉头

突然什么要求都说不出口了


金玟庭还盯着通话屏幕

“怎么了?”

“没,就只是想提醒妳不要太累了”

“知道了!”金玟庭伸出手做了一个士兵敬礼的动作又低头打电脑


金玟庭没有察觉到柳智敏的异样

要是换作之前

她一定会缠着柳智敏直到她说出心里事。



“玟庭啊。”柳智敏又唤她

“怎么了?”她抬头

“姐姐想妳了”


想妳这两个字在金玟庭出差的这段日子里十分频繁的出现在兩人的聊天室还有通话里

几乎是每两句话伴随一次

像是在发泄。

一天遇到想与对方诉说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柳智敏每天都在通话前想好要跟金玟庭分享的事情

今天遇到那个讨人厌的同事

看到哪棵树突然被修剪成了奇怪的形状

咖啡店推出了新的蛋糕口味

回家的路上看到了两只打架的花猫

人行道旁的花开了

炸鸡店旁边开了一家饮料店

小区外的超商换了名字

常去餵食的小白猫生了三只小小猫

最爱的糖葫芦小车摊休息了整整两个月

在高中校门口被误认成迟到的高中学生

被某个厉害的上司夸奖了

这星期天天下雨


柳智敏明明全都构思好了

偏偏电话一接通

ㄧ看到金玟庭的脸

到了嘴边的话却往往变成了一句想妳了。



每次柳智敏用软软的声音对金玟庭说想妳了的时候

金玟庭都很想把电脑一关坐上飞机飞回柳智敏身边


“我也好想妳。”可是金玟庭只能这样对她说 

电视剧里能随意扔下工作义无反顾奔回女主角身边的情况只会出现在摄影机前的梦幻泡泡里


在真实生活中是不能这样无理取闹的

金玟庭没有拿到写着奔回女主角身边后有完美结局的剧本

她只知道要是她这样做会拿到解雇白单



这里的袋鼠很可爱

可是比不上跟柳智敏一起在街角喂的小白猫可爱

这里的风景很漂亮

可是比不上跟柳智敏一起趴在窗台看的小山丘美丽

这里的食物很好吃

可是比不上小区门口柳智敏喜欢的那家炸猪排店

公司给她安排的房子很暖和

可是没有柳智敏的地方她觉得不是家

这里的空气很新鲜

可是少了柳智敏淡淡的香水味她不习惯


她不是不想去确认回归母公司的时间

是因为要是确认了时间会更让人无法忍受。



首尔的初雪早下完了

原本说好要一起看的。

柳智敏披着金玟庭的大衣踢着地上的雪

她今天没有打电话给金玟庭


因为金玟庭有说这两天会非常忙碌

平常通电话的时间可能会还在公司忙

柳智敏回绝了金玟庭晚一些再打电话的要求

金玟庭太累了

这两天就让她好好休息

不打电话没关系的。

她想。



难得的生日呢

不知道金玟庭现在在干什么呢?

中午跟宁宁绘理一起吃了庆生饭

晚上回家路上在商店买了猫条

去找了小区旁的小白猫群

然后漫无目的地走回家

脖子上围着金玟庭的围巾

柳智敏缩起脖子把半张脸陷进带有金玟庭味道的布料里

“想妳了。”柳智敏闻着味道又突然说


早早洗澡上床睡觉了

通常这时候还在跟金玟庭通着电话呢

习惯了这段时间该有的行程突然没有跟金玟庭通话她想不到事情做

干脆上床睡觉实在。


天气很冷

双人床很大

厚实的被子盖的很空虚

比不上金玟庭的怀抱

她只能用棉被把自己包裹起来逼自己闭上眼赶紧进入梦乡。


半夜柳智敏在自我催眠下睡得很熟

突然感受到脸颊上有冰凉的触感

柳智敏惊醒以为有人闯空门

反手就要往这个黑影上打

但手刚升起来就被拉进怀抱


“生日快乐啊。”


那人外套上还遗留着外头的霜水

体温也很低

想必是刚刚走得很急很快吧


柳智敏觉得自己肯定还在做梦

因为她四周现在都是熟悉的味道

她现在被包在熟悉的怀抱里

眼泪刷的一声溃堤


“我回来啦,别哭了”金玟庭没有松开怀抱 尽可能的传送她在身边的气息给柳智敏


“我真的很想妳”柳智敏把脸埋在金玟庭肩膀

“我也是,无时无刻都在想妳”



没有丝毫能睡着的迹象

柳智敏抱着她进入梦乡的时候金玟庭明明很累却闭不上眼睛


金玟庭没有忘记一个小时前的那一天是柳智敏生日

说这两天很忙是真的

她把工作赶完

像公司请了一个礼拜的假

只带了随身物品就上了飞机

搭了将近七小时的飞机



终于在太阳将升起的时候睡着

两个人一路睡到中午

柳智敏再张开眼睛太阳已经高挂天空

她轻轻翻身向着金玟庭

真的不是梦

金玟庭真真实实的在她身边

她真的瘦了很多

头发长了一些

原本贴着脸颊的短发长到肩膀


金玟庭在柳智敏目光打量中睁开眼睛

两个人笑着对看了好久

金玟庭再次抱紧柳智敏


“对不起啊,原本要给妳的生日礼物忘在澳洲了”



“不要说对不起,妳回来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