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芥敦】小男友(上)
高中生芥x谎报年龄研究生敦
年龄差5岁
下篇是肉 待我研究研究ao3 大概下周更新(大概
太宰治上一次见中岛敦喝这么多是在对方20岁成年生日派对的那天晚上。为了庆祝自己这个弟弟终于到了能喝酒的年龄,中原中也把自己珍藏了多年的罗曼尼都给从自己家酒窖里提出来了,半瓶子都给他灌进去了,硬是把平常乖巧听话的小男孩逼着上台又是唱歌又是跳舞的,事后中岛敦一个月没理他哥,从此滴酒不沾。
那么这次肯定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严重到中岛敦不但时隔多年再次拿起酒杯,还喝的跟那晚差不多醉。
中岛敦还在喝,丝毫没有...
高中生芥x谎报年龄研究生敦
年龄差5岁
下篇是肉 待我研究研究ao3 大概下周更新(大概
太宰治上一次见中岛敦喝这么多是在对方20岁成年生日派对的那天晚上。为了庆祝自己这个弟弟终于到了能喝酒的年龄,中原中也把自己珍藏了多年的罗曼尼都给从自己家酒窖里提出来了,半瓶子都给他灌进去了,硬是把平常乖巧听话的小男孩逼着上台又是唱歌又是跳舞的,事后中岛敦一个月没理他哥,从此滴酒不沾。
那么这次肯定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严重到中岛敦不但时隔多年再次拿起酒杯,还喝的跟那晚差不多醉。
中岛敦还在喝,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从他一个电话把太宰叫出来陪他喝酒到现在为止他一个字都没说,太宰也不急,一杯鸡尾酒拿在手里想起来了抿一口,同时低着头还在跟昨天刚认识的小姑娘发消息。
一直到太宰治一杯酒终于快喝完,那边小姑娘也有点困了话题渐渐走向结束,中岛敦才抬起头看着太宰,眼神迷离又哀愁,像极了之前中也养的那只会叹气的猫。
“太宰先生,我……我处了个对象。”
太宰点了点头,明白这只是个开头,一句引言。中岛敦高中就跟家里出柜了,中原中也当场就昏了过去,太宰治都快把他人中给掐肿了他才醒过来。醒过来后颤抖着声音就问中岛敦是哪个臭男人把自己弟弟拐跑了,中岛敦眨巴着天真的眼神说没有人拐跑他,是他自己不小心点开一个片儿发现是男的跟男的,看着看着还把自己给看那个了,于是乎发现自己原来是个同性恋,立刻就跑来告诉自己哥哥了。中原中也不知道是欣慰他弟第一时间告诉自己还是欣慰自己弟弟没被人拐跑,眼泪流了满脸。
话题扯远了。总之自从那次出轨后中岛敦就没交过男朋友,一是弟控中原中也看的紧,二是中岛敦自己也没找到喜欢的人。再加上后来他忙考研的时候撞上家里生意出了点状况中也一个人忙不过来他也得跟着帮忙,累的也没什么时间,中岛敦就一直母胎solo到了现如今。
啊,不。这个定义还只是在刚中岛敦说出那句话之前。
“什么时候?”太宰治不紧不慢的又点了一杯酒,慢条斯理的抿着。中岛敦处对象他早就预料到了,他考进的学校男孩多,好看的男孩更多。导师是之前带过太宰的森鸥外,每天除了陪爱丽丝买衣服就是陪爱丽丝吃蛋糕,基本上没啥事儿。中岛敦这么闲,不处对象都可惜了。
“就我刚考上研那会儿……嗝……”中岛敦说着说着打了个酒嗝。还挺可爱。太宰治心里想。中原中也把自己弟弟灌醉也是有原因的,这小孩儿喝醉后漂亮的不行,任谁看了都心里乐开怀脸上笑嘻嘻,不知道把中岛敦拐跑那男人见过没有。
“然后呢?他是什么专业的?跟你一个院儿的吗?你哥知道吗?”
太宰治问了一连串问题,中岛敦似乎是醉的脑子不清楚了一下子还处理不了这么多问题,眉头皱了皱好像在思考些什么,然后摇了摇头。
“他不是我们学校的。”
太宰治点了点头。问题不大,中岛敦学校隔壁就是个电影学院,好看的男孩更多。就是中也知道了可能会发飙,这都不是问题,都在太宰考虑到的合理范围内。
“他哪个学校的?”
“横滨一中。”
“……”
太宰靠近吧台的身体微微后仰,把翘在右腿上的左腿放了下来,停顿了一会儿后把右腿翘在了左腿上。
“你……咳!”张口的太宰治发现自己的嗓音有些许的沙哑,他咳嗽了一下,问酒保要了杯水,一口气灌下四分之三后重新斟酌着开口。
“你……睡了个未成年?”
“不是……”中岛敦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我们还没到那一步……我再怎么也不可能睡未成年……”
那就还有得救。太宰治心想,他控制着自己拿着杯子的手不要过于颤抖。
“那个……看不出来啊敦君,原来喜欢小弟弟类型的,咳!”太宰治一边说一边被自己说话的内容惊到咳嗽,“啊……不过每个人喜好不同,高中生也没什么……告诉你哥了吗?”
“问题不在这儿!”中岛敦急躁的拍了一下桌子,“我我我我没告诉他我真实年龄!”
“你告诉他你多大?”
“我说我18,刚上大学。”
太宰治沉默了,一动不动的看了中岛敦大概8秒左右。
“有意思。”太宰治低头抿了一口酒,“他多大?”
“17,今年高三,明年毕业。”
行,差了5岁。太宰治默默在心里算了算。
“然后呢?看你今年喝的这么凶的样子,是他家里发现你俩的事儿了他妈让你离他儿子远一点,还是你良心发现觉得自己不能耽误祖国小花朵高考复习于是忍痛和小朋友分手,还是小朋友自己良心发现觉得应该把精力都投入到学习上于是跟你分手?还是……”
太宰治跟豌豆射手一样突突突地讲个不停,中岛敦眉头皱的越来越紧,伸手扒拉着太宰的衣服让他停下来。
“都不是都不是!”
“你想睡他但是心理上过不去?”
“不是!”
太宰治点了点头,“想你也不会这么变态。”
“是他想睡我。”
“……”
中也啊中也。
太宰治想起自己从小玩到大的好友,虽然自己总和他吵架拌嘴有时候还打的鼻青脸肿,但他总归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如果有什么威胁到自己好朋友安全健康的事情发生,他是一定会出手相救的。
不过,不过。太宰治瞥了一眼中岛敦。
他最好的朋友的宝贝弟弟的感情问题他也不能不帮。天才儿童太宰治转动了一下脑筋,决定先从最近的事情开始解决,一件一件来,走一步看一步。先帮中岛敦解决他小男朋友的事情。
“他怎么说的?”
“他没说。”中岛敦突然有点害羞的低下头,“就那个…我家离他家也不远…他有时候周末来找我的时候我们就那什么…互相帮对方口一下什么的…但是上周我俩亲完后我准备给他那什么的时候他一下子把我裤子扒了…”中岛敦有些不好意思说下去,善解人意的太宰治把自己手里的酒推给了他,后者抓起来一口气喝光,“然后他在我屁股上蹭了蹭,完事儿后他问我下次可不可以进去。”
“……”太宰治再次微微后仰,把刚换上来的右腿又放了下去,把左腿换了上来。
“他是不是有点快?”
“不是!他不是蹭了一下,他蹭了挺久的,而且还换了几个姿……这不是重点!”中岛敦脸上开始泛着粉红色,也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害羞的,“重点是他问我下次可不可以进去!他要睡我!”
太宰治点了点头,示意酒保再倒一杯。
“所以,你不愿意?”
“也不是…我也不介意这个,但是他未成年啊,我就说不可以你还未成年,你知道他说什么吗?他说我也未成年,未成年睡未成年不犯法。”
太宰治一下子没忍住笑出了声,然后在中岛敦警告的眼神中把笑憋了回去。
“然后?”
“然后我就和他吵了一架,后来我就说等到他考上大学的时候再说,他就更生气了嫌我不告诉他我读哪个大学。我当然不能告诉他!他要来找我发现我在研究生楼我不是就暴露了!但是他觉得我不是真心跟他谈对象,说我就是耍着他玩,天地良心!我———”中岛敦看到酒保调好的酒又一把抓过来一口气喝光,“我…我还真是…”
喝的有点上头的中岛敦趴在吧台上把头埋进手臂里。
“我就想着随便和他谈谈…反正他还小…肯定很快就烦我了…
“他说完那句话后我就没说话了…他就生气的打了我一拳后走了…我们一周都没联系过对方了…”
说着说着中岛敦开始撅起嘴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可是我好喜欢他啊…我好想他啊…太宰先生…你说我要是小几岁就好了,未成年睡未成年也不是啥问题嘛,或者他大几岁就好了…”
说完中岛敦就睡着了。太宰叹了口气,脱下自己外套给他盖上后掏出了手机。
中岛敦嘴上说着随便和小朋友谈谈,任谁看这都不是随便,一个星期没说话就愁的来买醉了,这人之前可是发誓再也不喝酒,他哥求他他都不喝。太宰一边想一边在手机通讯录里翻着,思考着该叫什么人来把中岛敦抬回去。回头等中岛敦醒来后跟他再好好谈一谈吧,让他坦诚地告诉自己小男朋友自己的年龄。啊,找到了。
太宰治按下了芥川龙之介的号码。
“啊……芥川啊,在学习吗?不好意思麻烦你一下喽,我有个朋友喝醉啦,帮我把他抬回家可以吗?地址我一会儿发给你呀~谢谢喽~打车费肯定给你报销的啦~”
挂了电话后太宰火速给给芥川发了地址,哼着歌摸出中岛敦的钱包准备付账,打开对方的钱包后愣在了原地。
芥川龙之介前不久父母因为意外去世了,表哥太宰治就担起了自己监护人的职责。不过芥川家里本身经济状况就不错,有房有车存款庞大,太宰治也没怎么管过他,他还是一个人住他自己家里。去年9月份刚开学谈了个比自己大一岁的男朋友后芥川周末就经常去对方家里过夜,周内还继续在自己家里安安静静学习备考。当然偶尔自己男朋友也会来找自己给自己做饭。芥川一开始还不太愿意,觉得自己吃外卖就可以,但是犟不过自己男朋友说自己太瘦了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定要吃好就勉强同意了,明明他自己也强壮不到哪儿去,半斤八两嘛。
不过最近和对方吵架了。
芥川给司机说了地址后下意识就点开了和自己男朋友的对话框,对话还停留在上周周五对方问自己这周还来吗。
芥川没谈过恋爱,他知道班里喜欢他的女孩不少,那个叫樋口一叶的明着暗着都藏不住对自己的爱慕,芥川就假装不知道。和现在这个男朋友好上芥川也是没有料到的,不过他也不是什么保守的人,不喜欢就拒绝,喜欢就在一起,简简单单。
但是对方是什么态度芥川就不清楚了。明明已经足够亲密了,对方却还是除了姓名年龄以外一概不说,每次问到学校问题的时候就被岔开话题或者一吻封嘴。终于在上周他俩大吵了一架,气的芥川还给人家脸上来了一拳头。然后就一周都再没说过话。
车很快就开到了,芥川叹了口气锁上手机,付了钱后下了车,抬眼就看到自己的监护人站在酒吧门口,旁边的地上坐着他男朋友。
等等……?他男朋友?
芥川皱起了他看不见的眉毛,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哟~芥川~”看着对面的人半天没反应,太宰先抬起手打了声招呼。结果芥川龙之介一个箭步飞过来给了自己一拳。
“????”
“太宰先生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我原来以为你只对小姑娘下手!没想到你还会对男生下手!他还未成年!你怎么做得出来!”
太宰治捂着脸有苦说不出,看着自己表弟丝毫不费力气的一把抱起瘫在地上的中岛敦转身就要走,他赶紧抓住芥川的胳膊。
“你等会儿等会儿!你误会了,我没那么变态,你让我跟你讲清楚。”太宰说话的时候嘴角都抽着疼,除了中原中也还没人对自己下手这么狠呢,芥川龙之介你也太护妻心切了,“我没那个他!敦君是中也他弟,中也记得不?就那个戴帽子的矮子,他找我出来喝酒的,我……”“他找你喝你就答应了?”太宰治话还没说完就让芥川给打断了,气急败坏的样子看着好像又要给自己来一拳头。
“算了算了你自己看看他钱包吧他身份证学生证都在,我不管了我明儿还有事儿。”太宰治满脸写着寒夜飘零洒满我的脸吾儿叛逆伤透我的心,捂着被打的地方就跑了。芥川停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决定先按照自己表哥说的翻翻看自己男朋友的钱包。中岛敦在他怀里睡得很熟,全然不知道自己被自己的小男朋友把身上摸了个遍摸出了钱包,一打开就是一张芥川龙之介的证件照,估计是上回填表自己让中岛敦帮忙贴个照片对方偷偷藏起来的。芥川心里稍微好受了一点,看来对方心里还是有自己的。然后他就翻出来了中岛敦的身份证和学生证。
芥川一下子火就冒到了天灵盖上。
好,行,中岛敦你可以。
【Fate/Grand Order】God knows[閃恩]
Summary:
✯一通突如其來的電話吵醒了賴床的恩奇都。
✯現啪羅
恩奇都早晨總是要犯低血壓,所以當在睡夢與轉醒的夾縫間掙扎之際又遇到電話鈴聲大作簡直像是某種酷刑。他閉著眼睛在床頭櫃摸索,按下通話就又窩回被子裡,阻絕了從大片落地玻璃照射進來的燦爛南方陽光。
「……喂……」他的聲音聽起來既哀怨又無力,電話另一端的人略感驚訝。
「吉爾?小恩?」
「早安,乾媽……」
「什麼早安,現在不是應該是晚上嗎?你們兩個又溜到哪裡去了?」寧松夫人感到好笑,她撥打親兒子的手機,總會是她乾兒子來接電話;要找乾兒子的時候,親兒子又會莫名地出現。而這兩個孩...
Summary:
✯一通突如其來的電話吵醒了賴床的恩奇都。
✯現啪羅
恩奇都早晨總是要犯低血壓,所以當在睡夢與轉醒的夾縫間掙扎之際又遇到電話鈴聲大作簡直像是某種酷刑。他閉著眼睛在床頭櫃摸索,按下通話就又窩回被子裡,阻絕了從大片落地玻璃照射進來的燦爛南方陽光。
「……喂……」他的聲音聽起來既哀怨又無力,電話另一端的人略感驚訝。
「吉爾?小恩?」
「早安,乾媽……」
「什麼早安,現在不是應該是晚上嗎?你們兩個又溜到哪裡去了?」寧松夫人感到好笑,她撥打親兒子的手機,總會是她乾兒子來接電話;要找乾兒子的時候,親兒子又會莫名地出現。而這兩個孩子總是喜歡流浪與冒險,像是沒有根一樣,卻與彼此相依。
「夏威夷,吉爾說最近成天下雨,他都快憋出霉斑了。」
「誇張的孩子,你可別太縱容他了,他只肯聽你的勸告呢。」
「知道了,說起來,乾媽怎麼會突然打電話來?您那邊快要午夜了吧?」
「我最近會回國一趟,來問問要給你們帶什麼?」
「應該不缺什麼,我們兩個都是,乾媽什麼時候回來?」
「下個月月初吧,日期的話還沒決定。」
「您再把班機的時間告訴我,我去接您吧。」
「還是小恩貼心多了。」
寧松夫人問起了家鄉的天氣與近況,恩奇都把頭探出潔白鬆軟的被單,轉醒的腦袋終於有心思享受陽光,他們聊了一會兒,恩奇都聽見房卡開門的聲音,伴隨著放輕的腳步聲的是咖啡的香氣。兩個紙杯被擺到茶几上,一杯是牛奶與糖都加量的拿鐵、一杯是苦得令人皺眉的義式濃縮。他想起那個人昨晚明明才唸過他口味太甜,便加大音量說:「我也愛你。」
果不其然下一秒擁抱住他的那雙手變多了幾分不悅的力道。
「你在跟誰講電話?」對方把他固在身下,低沈地質問。
「你猜猜看。」恩奇都說,反手蓋起了螢幕不讓對方看。
吉爾伽美什沒打算要跟著戀人的晨間遊戲起舞,他壓下身吻住那張膽敢對他之外的人說出愛的嘴,那個吻從最初就有著難以忽視的侵略性,張牙舞爪的在恩奇都乍醒而溫暖慵懶的身軀上留下自己的氣味,就像是焦躁的野獸一樣。
恩奇都仰起身想回應,尾椎處的酸麻卻讓他抬不起腰。吉爾伽美什注意到了,他的手穿過恩奇都的身下,不是作為支撐,而是探往片縷未著之處,他修長的手指撫觸過大腿根部,感受到戀人反射性地顫抖,帶著昨晚的餘韻,恩奇都的身體還柔軟而眷戀著他。
他忍不住加重了吮吻的力道,膝蓋頂在恩奇都的雙腿之間,吉爾伽美什撬開恩奇都的嘴,揪住拒絕對他誠實的舌頭,他們的呼吸同調、變得濕黏而沈重,像是南方海島午後突如其來的驟雨,外面明明晴空萬里,他們已經準備要在屋子裡掀起滔天的浪。
在兩個人都瀕臨失控的前一刻,吉爾伽美什總算是放開了恩奇都,滿意的看著那張起床時總是沒有血色的臉蛋泛著情慾的潮紅。分不出誰的唾液順著恩奇都的嘴角滑過好看的下巴,他張嘴無聲說了一個下流的詞彙。
他們已經認識許久了,吉爾伽美什卻總能因此而感到下腹燥熱,他哼了一聲,不打算輕易地讓對方躲避他的問題。
「所以你到底在跟哪個狗雜種講電話?」
他身下的戀人笑了,既像小孩子又像魔物的純真又惡謔的笑靨,反轉了手掌,吉爾伽美什這才看清拿在對方手裡的是自己手機。還在通話中的螢幕揭曉了謎底。
「你媽。」恩奇都清脆地這樣宣布。
✯
電話的另一端傳來了寧松女神跟她兒子一樣魔性的笑聲。
【Fate/Grand Order】 年少輕狂[閃恩]
Summary:
✯奧茲曼迪雅斯陪室友去喝悶酒喝進了警察局。
同設定的前篇 ✶
「好難得你會約我來這種地方喝酒。」
奧茲曼迪雅斯說,一連點了幾款他常喝的酒品,櫃檯那個看起來就像大學生打工兼職的酒保都尷尬地告訴他敝店小本經營沒有供應,最後拿到一杯無聊的Old Fashioned。
「啊?」
他身邊的吉爾伽美什說,似乎是因為背景樂聲人聲太過吵雜沒有聽清楚他說什麼。昏黃的燈光與同樣黯淡的吧檯桌子讓酒看起來更加沒有吸引力,DJ播放著流行音樂,身後的舞池被大學生們擠得有如發餿的罐頭。...
Summary:
✯奧茲曼迪雅斯陪室友去喝悶酒喝進了警察局。
同設定的前篇 ✶
「好難得你會約我來這種地方喝酒。」
奧茲曼迪雅斯說,一連點了幾款他常喝的酒品,櫃檯那個看起來就像大學生打工兼職的酒保都尷尬地告訴他敝店小本經營沒有供應,最後拿到一杯無聊的Old Fashioned。
「啊?」
他身邊的吉爾伽美什說,似乎是因為背景樂聲人聲太過吵雜沒有聽清楚他說什麼。昏黃的燈光與同樣黯淡的吧檯桌子讓酒看起來更加沒有吸引力,DJ播放著流行音樂,身後的舞池被大學生們擠得有如發餿的罐頭。
「我說,好難得你會來這種地方。」
奧茲曼迪雅斯加大音量。他們要喝酒大多都在宿舍房間裡,偶爾想轉換心情又或是帶上未婚妻的話就會上私人俱樂部,他與吉爾伽美什都屬於走進俱樂部大門不需要報上名號就有人上前恭迎的高級賓客,僅僅只是想要喝酒的話根本不會來這種便宜的夜店。
「⋯⋯換換口味嘍。」
而那個總是囂張的不可一世的男人此刻卻顯得心不在焉。便宜的酒、劣質的菸草,沒有品味的音樂與同樣粗俗的來客,奧茲曼迪雅斯此刻心裡想的是『囂張沒有落魄的久』,不過為了這間小破店的未來著想,他可不會選在這裡把這句話說出口。
「你跟恩奇都吵架了?」他這樣問。
「哈?吵架那種小家子氣的事情誰要做啊?我們都直接打架好不好。」吉爾伽美什用『你白痴嗎』的目光瞟著室友,這倒是,奧茲曼迪雅斯第一次看他們一言不合打起來的時候嚇得差點要報警,沒想到那個美麗的不食人間煙火的恩奇都,打起架來跟猛獸一樣兇惡。
「那你為什麼沒有打電話去查勤質問他幹嘛還不回家,而是約我出來喝酒?」
今天早晨起床的時候恩奇都就不在房間裡了。
吉爾伽美什與恩奇都都熱愛旅行,總是說走就走。奧茲曼迪雅斯原本以為小倆口又恩恩愛愛不知道一起去了哪裡,但是快中午的時候吉爾伽美什一個人從房間裡走了出來,臉上的表情難看得像是死了養多年的寵物一樣。
恩奇都一直到奧茲曼迪雅斯跟好友吃完晚餐都還沒回來。
入夜的房裡僅僅點著餐桌的燈,吉爾伽美什臭著臉棲在沙發上。他可不會選這時候去跟吉爾伽美什搭話,當他準備躲回房間裡去跟未婚妻甜蜜視訊的時候,那個心高氣傲的傢伙逮住了他,然後把他綁來學校附近的夜店。
「⋯⋯」
該是一個要拿著酒杯談心的時刻,吉爾伽美什卻不說話,奧茲曼迪雅斯嘆了口氣。他自認自己已經足夠了解室友的個性,早就知道這個人的自尊心比太陽更加遙不可及、比太陽更加孤傲熾熱,奧茲曼達雅斯滑開手機,發了訊息給恩奇都。
太陽王・王中之王・KING OF DESERT『回家了沒有?』
Enkidu『快了快了~要買什麼回去嗎?』
太陽王・王中之王・KING OF DESERT『你今天上哪去了?整天沒見到你』
Enkidu『吉爾沒說嗎?我跟系上同學出去了~』
Enkidu『(照片)』
奧茲曼迪雅斯點開了照片,立刻就明白了。
「⋯⋯你在吃醋喔?」
啪嘰的一聲,吉爾伽美什手裡那杯淡得簡直像水的BLUE MONDAY被他連玻璃杯捏個粉碎,年輕酒保看起來都快被嚇哭了,奧茲曼迪雅斯倒是好整以暇地要來了紙巾,把桌上的酒水稍微清理一下,再替室友點了一杯。
「你是控制欲強盛的新婚妻子嗎?你孤僻就算了總不能連恩奇都都不能交朋友啊。」
他吐嘈到,所幸店裡很吵,捏碎酒杯的事並沒有引起騷動。照片裡的人奧茲曼迪雅斯知道,是恩奇都系上關係比較好的同學(說白了就是朋友,但他可不會自討沒趣地在吉爾伽美什面前這樣說)、與恩奇都同樣鍾情於大型肉食動物,人稱醉心於獅的理查。
說到這個,奧茲曼迪雅斯便不得不說吉爾伽美什的心眼比砂屑還小。明明當初說了『讓我來試試你有沒有資格作為恩奇都的朋友』這種話並單方面地找了對方麻煩、卻在對方讓自己無話可說之後又無法乾脆地接受恩奇都與自己之外的人玩在一起這件事。
吉爾伽美什沒說話,酒池那裡來了一個微醺的女子,對著這兩個不加入人群的俊俏小伙子搭話。奧茲曼迪雅斯禮貌性地拒絕了,那個女子卻還糾纏不休,她那貼滿了水鑽的華麗指甲剛剛碰上吉爾伽美什的手,那杯新點的飲料就這樣被不耐煩的暴君潑到女子臉上。
對方大概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吧,一瞬間呆立在原處。混合著酒水與黑色眼線液流了一臉,奧茲曼迪雅斯覺得可憐又有點好笑,女子怒氣沖沖走了,很快便帶回幾個人高馬大的朋友。
「就是你找我女人麻煩?膽子不小嘛?」
「原來是你女人啊?失敬,像隻慾求不滿的狗一樣貼上來,我不誤會也奇怪吧?難道你沒能力滿足她嗎?」
奧茲曼迪雅斯認分地捲起袖子,知道坐在吉爾伽美什身邊的自己不可能幸免於難,兩方人扭打在一起,很快其他賓客便尖叫起來,二對五卻是人少的那邊佔了上風,來尋仇的幾個幾乎只有挨打的份,奧茲曼迪雅斯甚至可以分神注意到酒保語帶哭腔地打電話報警,隨著大鳴的警笛,夜店被入內的警員給封鎖了。
對方的傷勢是不得不進醫院的程度,吉爾伽美什與奧茲曼迪雅斯卻僅僅是皮肉擦傷。於是他們跟幾個目擊證人一起先到了警局。先做完筆錄的奧茲曼迪雅斯在群組發了訊息,看哪個室友要大發慈悲來把他們倆領回去。
「⋯⋯又是夜店鬧事?現在的年輕人真是衝動⋯⋯欸?這不是小吉爾嗎?還真是好久不見欸!」
從裡面房間走出了一個蓄著濃密鬍子的警官,他見到吉爾伽美什時眼睛一亮,他喊出的小名也讓奧茲曼迪雅斯不客氣地大笑出聲。
「別亂叫,你怎麼會在這裡?」
吉爾伽美什看都不看就給室友架了一拐子,似乎也對偶遇感到驚訝。
「我調轄區啊!升官哦!」大鬍子警官驕傲地指著名牌說。
「那還真是恭喜你啊。」
「怎麼回事?你的熟人嗎?」做筆錄的年輕警察好奇地問。
「哈哈哈,我以前服務的那個城市裡超有名的流氓二人組之一啊,我跟你提過的。」
「哦?!就是那個二人組?闖進國家公園禁區還毆打保育員?拿泥巴扔政府官員家小姐的臉?」
「你以前到底都幹了什麼⋯⋯」奧茲曼迪雅斯無言地問,他的室友沒說話,表情卻顯見的得意。
「所以在夜店打架的就是你們?嗯?你怎麼換地方做亂了?還換了搭擋?」
「我來讀大學的好嗎?還有我怎麼可能會跟這種蠢蛋搭擋!」
大鬍子警官的口氣聽起來是不打算太認真地處理此案了,奧茲曼迪雅斯於是放心地踹了室友的小腿以表抗議。
「真的?你那個漂亮的朋友沒有跟你一塊兒來?」
「廢話。你一會兒就會看到他。」
在聽到流氓二人組的時候,奧茲曼迪雅斯當然也想過是那個人,但是脾氣甚差的吉爾伽美什還能理解,他實在無法想像那個熟知禮節、家教甚好,溫柔又和煦的傢伙會跟那些惡劣犯行扯上關係。
但是呀。
二人組。由兩個人組成的做惡搭擋。
而那個心高氣傲的吉爾伽美什從以前到現在、甚至可以斷言從今往後、終其一生,他所認同的、稱為摯友,與他同等,深愛也相愛著的對象,僅有一個人。
「不好意思~我來接吉爾伽美什先生~咦?」
用著彷彿在餐廳點餐般輕鬆的口氣從警察局門口大搖大擺走進來的恩奇都(背後跟著泫然欲泣的尼菲塔莉)看見大鬍子警官時也一陣訝異,兩個人熟絡地打招呼,愉快地聊著舊事與近聞,等到奧茲曼迪雅絲安慰完未婚妻,恩奇都便兩手一拍地說:「既然我們這邊的人沒有受傷,那這件事就這樣算了吧~」
因為其他目擊者的證詞也都偏向於吉爾伽美什與奧茲曼迪雅斯被找麻煩(客人的證詞有可能因求生本能而做出微調),所以他們就被放行回家了。恩奇都牽著吉爾伽美什的手愉快地向大鬍子警官揮手,說有空再來過來跟他敘舊。
「說是流氓二人組,我看另外一個還頗具常識嘛。」目送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年輕警員說。
「不,後面進來的那個才是真正的怪咖。」大鬍子警官情感豐富地說。
恩奇都是開車來的。
吉爾伽美什順利成章地坐副駕,奧茲曼迪雅斯與尼菲塔莉則在後座相偎。尼菲塔莉大概是在慌亂與害怕中突然放鬆下來,所以一下就睡著了。恩奇都把廣播電台的聲音轉小,輕聲地閒聊。
「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那個警察,緣分真奇妙啊。」
「⋯⋯是啊。」吉爾伽美什說話的聲音有些乾啞,此刻他大概有點懊悔捏碎了的那杯酒吧。
「以前他總是拎著警棍追我們哩,還記得嗎?」
「哼,當然,他從沒追上過吧。」
「只有一回,我們跑進了死巷子的那回。」
「是我叫你先翻牆過去,結果我差點來不及,所以你拿鞋子把他砸到鼻子歪掉的那回對吧。」
「對,後來我沒鞋子穿,吉爾就抱著我跑了三個街區呢。」
「只有三個嗎?」
「我記得是三個吧,因為他後來就沒有追上來了。」
「結果那天之後那個雜種簡直跟我們槓上了嘛。」
「在那個花癡女家門口塗鴉的時候他也出現了。」
「我們勒索那個白癡富二代的時候也是。」
「還有我們跟幫派打起來的時候?我記得他也有來。」
「不好意思,你們以前到底都在幹嘛?你們為什麼還考得上大學?」
後方的奧茲曼迪雅斯終於忍不住插嘴,前行為偏差少年雙雙大笑起來。
「那時候實在是太瘋狂了,現在想想還真是給周圍的人添了很多麻煩呢。」
笑完之後恩奇都這樣說,吉爾伽美什側著臉看他。
「後悔了?」
「這樣說大概很不知進取吧,不過還真的沒有哩。」
從後照鏡可以看到恩奇都的神情明亮,沒有一絲嘴硬的樣子,而是打從心底地這樣想。
「因為,跟吉爾一起做的每一件事,從來都不無聊。」
——如果後悔的話,就好像是在否定那個瞬間的喜悅一樣。就算知道當時所做的事情都是年少的輕狂與衝動,卻無法否定翻過高牆落地的瞬間高漲的心跳,無法否定以寡敵眾大獲全勝的酣暢淋漓,無法否定與對方在一起的每一個季節、每一個日子、每一個瞬間,都像是雨過後的第一道陽光,都像是雪融後的第一株春芽,都是那樣地燦爛而美好。
奧茲曼迪雅斯等待著吉爾伽美什說出類似『當然,你也不想想我是誰』之類的話語,但他的室友並沒有這樣說。雖然奧茲曼迪雅斯很喜歡與未婚妻之間酸甜的相處模式,但偶爾,偶爾,真的極其偶爾,他會羨慕這樣不需要言語的默契。
恩奇都先送了尼菲塔莉回女子宿舍,然後開回他們的宿舍,奧茲曼迪雅斯下車以後,對還待在車上的兩個人挑挑眉。
「你先上去。」吉爾伽美什說。
「我們要去看星星。」恩奇都愉快地宣布。
✯
前幾天又在複習Strange Fake忍不住想寫寫對摯友交新朋友感到不滿的王
但是又覺得自己這樣很小家子氣只好跟室友出去喝酒(太陽王:我是被逼的)
理查因為是獅心王所以就讓他研究獅子(好隨便
恩奇都的話北極熊或狼都挺不錯
一邊是覺得自己吃這種醋很幼稚所以說不出口的王
另一邊是完全看出來了也知道點破了會讓摯友沒面子所以不說的恩奇都
雖然不說,但是提起了兩個人共同的回憶,拐著彎提醒摯友“即使偶爾跟別人出去玩一下,最喜歡的還是你喲”
想表現出很擅長哄吉爾的恩
【Fate/Grand Order】 Evil neighbor[閃恩]
Summary:
✯奧茲曼迪雅斯恨死了他那兩個高調戀愛的室友。
雨下得最大的時候吉爾伽美什跟恩奇都回來了。
奧茲曼迪雅斯不用從他霸佔了一個下午的沙發寶座移動半步,也可以知道他們倆嘻嘻哈哈進門的時候把走廊與樓梯滴得到處都是水,兩個大男孩硬要擠一把傘,當然就是落得一身濕的下場。
恩奇都把超市的牛皮紙袋往桌上擺,因為濕氣而變軟的紙袋一下就頹倒在桌上,滾出了兩顆鮮紅欲滴的蘋果。
「好冷哦。」恩奇都說。
「雨也下太大了,冷死人。」吉爾伽美什也說。
奧茲曼迪雅斯換了台,動物星球頻道上兩隻新生的幼獅正...
Summary:
✯奧茲曼迪雅斯恨死了他那兩個高調戀愛的室友。
雨下得最大的時候吉爾伽美什跟恩奇都回來了。
奧茲曼迪雅斯不用從他霸佔了一個下午的沙發寶座移動半步,也可以知道他們倆嘻嘻哈哈進門的時候把走廊與樓梯滴得到處都是水,兩個大男孩硬要擠一把傘,當然就是落得一身濕的下場。
恩奇都把超市的牛皮紙袋往桌上擺,因為濕氣而變軟的紙袋一下就頹倒在桌上,滾出了兩顆鮮紅欲滴的蘋果。
「好冷哦。」恩奇都說。
「雨也下太大了,冷死人。」吉爾伽美什也說。
奧茲曼迪雅斯換了台,動物星球頻道上兩隻新生的幼獅正在非洲草原上相互依偎。恩奇都跟吉爾伽美什互推著進了浴室,開放式的室內設計讓他們互脫對方衣服的嬉鬧聲音遠遠地從門後一路傳來,奧茲曼迪雅斯又換了台,旅遊生活頻道正在播放新婚蜜月特輯,聖托里尼艷陽普照,海水湛藍。
浴室的門開了,在暖烘烘的水蒸氣中先跑出來的恩奇都過分白皙的臉龐又重新有了血色,僅在腰間圍著浴巾的吉爾伽美什追在後面將毛巾裹住那頭還濕漉漉的金綠色長髮。未竟的戰爭從客廳到浴室到寢室,吵嘴的聲音沾上了調情的意味,奧茲曼迪雅斯再換了台,電影頻道裡男女主角歷經了千辛萬苦團聚,在淚水中擁吻,迎來幸福的結局。
當吉爾伽美什與恩奇都穿著同款的家居服從房間裡走出來,一左一右地坐在他身邊時,恩奇都白皙脖頸上的吻痕終於令奧茲曼迪雅斯放棄了他高貴的自尊。
「你們兩個不會看場合的傢伙!稍微考慮一下室友的感受好嗎?!」
兩人都被他突如其來的爆發嚇了一跳,但很快就恢復,露出了標準的賤人的笑容。
「不要難過,尼菲塔莉下個月初就會回來了不是嗎?」坐在他左邊的恩奇都拍拍他的肩膀。
「哼,別這麼沒用,不過就是去兩個星期學術交流而已嗎?你有這麼寂寞?」坐在他右邊的吉爾伽美什嗤之以鼻。
「哦,誰在恩奇都去挪威實習三個月的時候每天都像喪妻的流浪漢一樣?」奧茲曼迪雅斯反唇相譏,在恩奇都燦爛的笑著追問下吉爾伽美什哼鼻子說那只是他一介樸實無華的億萬富翁一時興起想體驗平民的生活罷了。
奧茲曼迪雅斯感到憤怒,因為恩奇都接著就問了『所以那時候你一點都沒有想我嗎』、然後那個死要面子的吉爾伽美什立刻見風轉舵地說『怎麼可能,我巴不得開飛機去挪威把你綁回來』,這兩個沒品的混帳明明知道他正受遠距離相思之苦,還把他夾在中間聽他們互訴愛意,奧茲曼迪雅斯下定決心,等到尼菲塔莉回來,他非要狠狠地報復回來,共撐一把傘?共浴?情侶家居服?亨,小家子氣到了極點,奧茲曼迪雅斯讓他們看看,真正的王者、真正的大情聖,真正的億萬富翁是怎麼曬恩愛的。
等到下一次新月,奧茲曼迪雅斯在沙發灑滿未婚妻最喜歡的番紅花(埃及空運來的品種)、在客廳掛上小倆口同遊尼羅河的放大照片(全開、全彩印刷),點著訂製的獨調香氛蠟燭(前味粉紅胡椒、中味梔子花、後味白麝香,清新脫俗中帶著誘人)、播放著他專門請人知名音樂製作人替他們倆寫的情歌(“我懷著獨一無二的愛情,她是如此無可匹敵。只是擦肩而過,她已經偷走了我的心。太陽因你而升起,你如女神般豔麗”),摟著不明就理的尼菲塔莉一起看電視上的金字塔解謎特輯的時候,開門進來的除了他意料中的賤人情侶,還有他意料之外的舍監。
「我聽說有人違反宿舍規範。」舍監一臉嚴肅地說。
「你是智障嗎?」吉爾伽美什摟著恩奇都,笑得像是提早過聖誕節一樣。「男生宿舍當然不能帶女生進來。」
✯
奧茲曼迪雅斯決定了,等到有朝一日他當上法務部長,立刻就會推行法律禁止性格太惡劣的情侶住同一間宿舍危害室友的身心健康。
情歌的詞是來自拉美西斯二世刻在尼菲塔莉陵寢的銘文,真正的古埃及情詩。
【芥敦】王不见王
*吸血鬼×狼人
*双首领设定
*死线蹦迪选手来了!!!
抄送组织 @红豆茶泡饭食堂 ,各位万圣节快乐
他们脚下踏着铺陈天地的皑皑白雪,十二月的凛冽北风呼啸着,雪粒夹杂其间,刮在脸上将皮肤刺得生疼。
小七是这群人中最为年轻的一个,他头一次远渡重洋来到这种极北之地,心理准备做得不够,这会儿已经冻得瑟瑟发抖;可是他们的首领浑然不觉似的,只披着一件薄薄斗篷走在最前面,连看都不回头看一眼。
其余同行的同僚们不知究竟是何感受,总之面上也看不出异样来,只有他哭丧着一张脸被冻个透心凉。他哆嗦着往看起来同样还很年轻的首领身边...
*吸血鬼×狼人
*双首领设定
*死线蹦迪选手来了!!!
抄送组织 @红豆茶泡饭食堂 ,各位万圣节快乐
他们脚下踏着铺陈天地的皑皑白雪,十二月的凛冽北风呼啸着,雪粒夹杂其间,刮在脸上将皮肤刺得生疼。
小七是这群人中最为年轻的一个,他头一次远渡重洋来到这种极北之地,心理准备做得不够,这会儿已经冻得瑟瑟发抖;可是他们的首领浑然不觉似的,只披着一件薄薄斗篷走在最前面,连看都不回头看一眼。
其余同行的同僚们不知究竟是何感受,总之面上也看不出异样来,只有他哭丧着一张脸被冻个透心凉。他哆嗦着往看起来同样还很年轻的首领身边靠了靠,问道:“首领,我们要走到什么时候?”
他们有着几乎与雪色融为一体的纯白发色的首领闻言看他一眼,淡淡一哂,不置一词。
没人说得清这位年轻的头狼心里究竟如何思量,只是在他不说话的时候便不会有人不识趣地继续追问;唯独小七是个例外,族群中若说他的ky程度是第二那么没人敢自称第一,他这张嘴不知给他招惹过多少飞来横祸,但他不长记性,知错就改,下次再犯。
“首领?您在听吗首领?这里好冷啊首领,首领您为什么不说话?您不冷吗?”
队伍中几个性子稳重的人听了他这番连珠炮似的发问都恨不得把他头朝下掼在雪里,生怕他冒犯了首领;然而当事人似乎并不那样敏感,有点嫌他聒噪那样拍拍他的发顶,戴着皮质黑手套的手遥遥指向另一端:“不要心急,就在那里。”
他所指之处是一座连绵的雪峰。
一行人登上峰腰后开始在他们首领的带领下寻找什么,小七不明所以,尾巴一样跟在其他人身后转来转去,最后才发觉他们早已走进了一处隐秘空旷耳朵巨大山洞里。
头狼吩咐其他人将火把点起来,随着火光逐一点亮,几人的影子摇摇晃晃打在洞壁上,把原本就阴暗的山洞又衬得更加诡谲起来。
他们的首领在前面带路,大家随着他往更深处行进,直到道路消失、狼人们到达山洞尽头,队伍停下了脚步。
小七察觉到其余人的停步,悄悄从队尾溜到最前面去,踮起脚想要把眼前的场景看个清楚——于是悬挂在半空的一副漆黑棺材便如愿以偿映进他眼中。
他们的首领独自一人朝棺材走去,其余人忠诚而沉默地等在约定俗成的距离之外,把白发的首领与散发着死气的棺材留在同一处空间,不对他接下来的行动有任何怀疑或干扰。
年轻的狼人在众多族人的注视下抽出一把匕首,刀身极缓慢地从刀鞘中抽离,忽而又朝着吊起木棺的绳索急速刺去。锋利刀刃甫一接触绳索便立刻穿透过去,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将绳索割断;被绳索吊着的棺木猛然失去支点,砰一声直直摔落在地,落地时扬起一地飞舞的灰尘与气流。
小七这时才发觉这副棺木是用着上好的金丝楠木打的,棺口镶了一圈金线,正面画着一支巨大的银色十字架,样式简单而不失奢华,里面躺着的应当是位身份尊贵之人。钉住棺材的铆钉整齐而细密,甚至钉口木料都没出现任何皲裂,好似是里外都仔细涂了松脂的缘故——足以见得当时将棺中之人下葬时下了多么大的功夫。这都叫他几乎好奇了:值得狼人一族这样大张旗鼓兴师动众、乃至首领都亲自来到这个地方的人,究竟是何身份?
他看见首领脱下手套,尖锐锋利的兽爪从皮肤中伸展出来。所有人都等待着他下令处置这副棺材,究竟是就地打开还是一直抬回到故土——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突然发力,一把将被钉得严丝合缝的棺材盖从本体上掀飞了出去。
“……”
小七惊愕地张大了嘴巴。虽然他早先就听说这位首领是纯血种,力量与速度令所有人都不可企及,但是这个单手掀翻棺材盖的操作是不是也太超出常人了?
随着木板落地的一声轰然巨响,棺内全貌也完全展现在众人面前。小七小心翼翼踮脚朝棺木内望去,几乎在看清景象的一瞬间便惊得忘记了呼吸——
安静躺在棺材中的那人面容精致,一身漆黑色长风衣,黑发安静向下垂着,临近发梢的位置却无端生出两簇白雪的颜色来;他双手安放在腹部,表情是平静的,即便躺在灵柩内也只是像睡着了那般具有迷惑性——可他心口的位置分明插着一把古老而神秘的雕花匕首,那匕首完全与他融为一体,连刀柄都几乎没进心脏里。
他认得这种手法,与他们积年累月以来处置宿敌的那一种如出一辙。
——棺木里躺着的是吸血鬼。
其余人几乎立刻就将身子绷紧了,所有人都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对那位吸血鬼虎视眈眈起来;只有小七不解其意,他紧张感不足,看起来和他们的首领一样余裕有足,反而显得格格不入起来。
他们的首领闲庭信步走到棺前探下腰,握住刀柄轻轻一拔,那人心口的位置立刻泵出殷红色的鲜血来,喷发散落的血溅了狼人满身满脸,甚至连白色的发梢都有赤色血珠滴落下去。这位首领毫不在意地将匕首收回进一直佩在腰间的刀鞘中去,退后两步,冷漠看着小小血流渐渐偃旗息鼓,最后一切重归寂静,那道伤口悄然愈合消失了。
小七紧张地盯着那位吸血鬼,对方的胸口好像渐渐有了起伏。
紧接着,那双合着的眼睛微微颤动一下,在众多双幽幽兽瞳的注视下慢慢张开。
是深不见底的纯黑色,一如他们生存的那片森林中被禁止踏足半步的区域那样神秘而诱惑,好像再多看一眼就要被古老的诅咒加诸在身。
吸血鬼吐息一声,从棺木中坐起身来,苍白瘦削的手指抵住同样毫无血色的嘴唇,轻咳两声,深邃黑夜般的视线掠过在场的所有人直接落在白发首领的身上。
首领坦然地接受那份审视,手中把玩着一只小小的十字架,难得露出点近似嘲讽的微笑。
吸血鬼定定看他许久,嘴唇才动了一动。他嗓音沙哑:“……为何唤醒在下?”
狼人把十字架卡在食指与拇指之间举给他看,银质的锁链明晃晃从指缝间流泻下去,激起微弱的金属响声。他也开口,隐约轻笑,其中却夹杂着莫名而不知源头的恨意——
“时隔两百年,真惊讶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不是‘好久不见’。”
-
昼夜之森伫立在这片东亚大陆上最为隐秘的角落中,远离人类居住之地,倘若不是曾经有人亲眼见过它的存在,大抵这片森林永远只会是绘本中虚实难辨的一个传说。
小七从小便生活在这里,他住在昼之森的边缘,隔着终年奔流不息的一条长河望去便能瞧见所有人都讳莫如深的另一半森林——夜之森。他曾经如同每个好奇心过分旺盛的孩童那样向大人们提问:“河的对岸是什么?”
“是我们的仇敌。”
“仇敌?”
“——是吸血鬼,我的孩子。”
那是他第一次听说这个不曾出现在他生活中的种族,他几乎立刻就对未曾谋面的吸血鬼们产生了兴趣。
“他们为什么会是我们的仇敌?我们憎恨他们吗?”
抚养他长大的是同样居住在昼之森边缘的婆婆,她膝下无子,便收养了小七照看着他长大。平日里这位婆婆总是温柔而慈祥的,唯独那一天听他问起这个问题的时候面色变得前所未有的冷酷,眼中映出的滔天恨意令他隐约连心脏都觉得刺痛。
“没有人不憎恨他们,我的孩子,”婆婆说,“只要我还活着,即便呼吸再怎么微弱也绝不会忘记那一天的事情——只要还有人记得,仇恨就绝不会停止。”
小七被那压得他动弹不得的威压震慑住,不敢再问,一如他回避婆婆半张脸上的烧伤那样从此不再提起。那之后不久养育他的婆婆去世了,他独自一人为婆婆举办了水葬,顺着河水将尸体漂流到传说中永恒的国度去;就在那个时候,他遇见了独自一人坐在断桥边沉默眺望着的中岛敦。
他那时已经是首领了,模样与现在所差无几,背影透露的全部都是冷清与生人勿近。森林中传言狼人的头领冷漠无情、自视甚高,不愿与其余人交往,他虽然不知道传言有几分真实可信,大抵也是多多少被影响过的;于是他不欲和这位孤高的狼王产生交集,蹑手蹑脚从对方背后经过,没想到神秘的头狼却主动开了口。
“婆婆也去世了。”他并没有回头,一直盯着河面上远去的小木筏,却在同时这样清晰笃定地说道。
小七便一下子难过起来。婆婆似乎并没有结交什么朋友,向来是一人独来独往,亲人也只有小七一个,如今一朝离去竟然没人能和小七共忆这唯一的亲人;现在这位狼王竟然流露出一丝与婆婆相识的暗示,这令他一下子有了些些亲近感。
他默不作声地坐到中岛敦身边去,对方却仍旧不分一丝视线给他,仍旧盯着夜之森的方向,眼神同年久失修的断桥那般苍凉而古老。他又问道:“你既然生活在这里,想必对夜之森也有所了解。”
小七低低“唔”了一声,他不知该如何回答。了解吗?并不,他甚至不曾亲眼见过被婆婆恨之入骨的那种生物,只是被动接受着与他们有关的信息;可是他真的不了解吗?比起生活在森林深处的那些无忧无知的同族,他知道的远远要更多——
“你怎么看待吸血鬼呢?”
在他还兀自纠结着的时候,那位年轻的王又突然这样发问了。
小七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一片黑黢黢的夜之森那头,疑惑而茫然。他动了动嘴唇,嗫嚅道:“我——”
他不知道为何自己会那样回答,也不知为何心中会浮现那样的想法,他只是顺从本心想都不想地脱口而出;可是中岛敦却因为这个回答被惊醒了似地,那双一旦见过就令人再也难以忘怀的眼睛一瞬间死死盯住他,绚丽的颜色中交互掺杂着震惊与难以置信,仿佛沉睡在往昔的灵魂这一刻终于又在现世重生——
“你是这样想的,”他合起眼睛轻笑一声,“——竟然还有人这么想。”
小七分辨不出他的悲喜,他只是怔怔看着这位行踪不定的头领,不知所措。
中岛敦终于坐够了桥头,此刻站起身来,偏着头看他:“你叫什么名字?”
“……小,小七。”
“小七啊,”中岛敦点点头,“你愿意跟着我吗?”
于是他在那之后加入了狼王的亲卫队。中岛敦实际上并不如传闻中那样孤傲,他的行踪不定也只是因为他每天都有固定的工作要做——小七从来不知道夜之森同人类的领土是相互接壤的,他们向来只居住在昼之森内,森林的另一半领土是被禁止涉足的领域,所以要到人类的国家内必须从另一头的旷野穿行,一往一返花费的时间几乎达到十小时。
自从小七加入亲卫队后也跟着在人类的国度与昼之森往返跋涉过无数个轮回,但中岛敦并不告知每次行进的目的,只是在遣散亲卫队后独自一人消失、又在该返回森林的时候突然出现。他们伪装成人类的样子混入城镇、接触人类所孕育的新奇文化、用金币和银匕与人类交换各种小玩意,中岛敦都是默许的,统统不予置评,这令小七又一次好奇起来。他问亲卫队的其他成员:“首领喜欢人类吗?”
亲卫兵们互相看了看,摇头否认:“不。硬要说的话,首领他讨厌人类——”
那么我们这又是在做什么呢?他想要这样问,可是中岛敦并不是会回答这些问题的人,他们年轻的王只是淡漠地发号施令:该回去了。
“——首领究竟想做什么呢?”
小七回过神来时听到随行的同伴终于发出这样的疑惑,于是动动耳朵仔细听起来。
“不明白啊,明明他最讨厌吸血鬼了,”另一人出声应和,“可是他叫我们千里迢迢到那种地方去叫醒了一只沉睡着的怪物——你们也看见了,明明已经把银匕首插进了胸口,可是他没有死,甚至还能在两百年后苏醒过来……”
“我听说他是两百年前的那件事的罪魁祸首——”
“啊……”
又一个比较愤慨的声音响起来:“但是当初是首领亲自定下规矩,永生永世不与吸血鬼结亲,违者格杀勿论,如今他却把那个吸血鬼带进我们的地盘——!”
“嘘,你不要那样激动,首领肯定也有自己的考量……”
“什么考量!”
这些窃窃私语足以令每个不知真相的人生出无穷无尽的探知欲,小七在听见“两百年前”这个字眼时眼睛一亮,悄无声息地凑过头去:“你们说的那件事情、关于两百年前,到底是什么?那也和吸血鬼有关吗?”
他冷不防冒出头,守在中岛敦营帐四周的同僚们都被吓了一跳,在看清来人后又都不免噤了声闭口不言。
小七的脸一下子垮下来:“这么小气,告诉我嘛,说嘛说嘛——”
他把声音拖得老长,余音绕梁,一句接一句,其他人都被烦得不行;最终一位年纪稍长的亲卫兵站出来在他头上敲了个爆栗,没好气地说道:“别鬼叫了。”
小七不甘示弱,捂着脑袋龇牙咧嘴:“好嘛,那你们告诉我那件事情到底是什么!”
那位同僚看着他,长长叹了一声,却不言语。许是小七的眼神过于坚定,他最终没有做到完全视而不见,低声说:“——两百年前的事情,最好不要再问。这是首领的意思。”
为什么呢?小七越发不解,中岛敦既然愿意带着他们在极北之地面见那位吸血鬼,那个就说明真相没有被完全掩盖,可是他又在避讳些什么?
-
营外人的低声细语在当事人听来其实是十分清楚的。
被议论纷纷的狼王面无表情坐在案几前,垂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倒是另一位当事人——才刚刚醒来不久的吸血鬼——芥川龙之介轻嗤一声:“身为首领,竟然被部下质疑了威信啊。”
中岛敦便抬眼看他:“规矩是我亲手定下的,如今是我自己违约在先,被质疑也是应当。但这与你何干呢?”
“倘若与在下真的无关,你又何必唤醒在下?”芥川反问道,“两百年前你亲口订下条约,昼之森与夜之森此后再不相往来,狼人族与吸血鬼永生永世绝不结盟、结亲、结友邻,如今却千里迢迢赶赴在下沉睡之地、又将在下带回到这里——”
“收起你那无谓的洞察力,”中岛敦神色冷峻,“你知道我最讨厌你的一点就是这个,真让人恶心。”
芥川挑眉不语。他沉睡了将近两百年,对外界不闻不问,消息来源更是没有一星半点,因而面对着独活在世两百年的中岛敦时总不免要落些下风。
狼人族的首领咬起下唇,烦躁地咂舌,压着怒气又开口:“诚然,我说过那样的话。所以这一次叫醒你也并不是为了与你合作——”
他的瞳仁渐渐褪色收缩起来,营帐内光线黯淡,唯独那一双兽瞳熠熠生辉,叫人挪不开视线。
“——而是要利用你。”
吸血鬼饶有兴趣地看着他,问道:“利用在下……你打算交换些什么?交换的对象又是谁?夜之森?或者人类?”
“夜之森的吸血鬼没有了你之后当然不可能再成气候,你是知道的。”
“那么,是人类,”芥川了然,但随即不屑一顾地笑起来,“真不巧,在下讨厌人类。”
就在这句话的尾音落下后,中岛敦恍然间已经从几步开外的案几站在了他眼前。他的利爪抵在吸血鬼的脖颈,恶狠狠瞪着芥川龙之介,喉咙中发出只有兽类感到愤怒时才会出现的咕噜声:“是吗?两百年前你与人类结盟时可不是这样说的,首领——”
说着尖利的兽爪又刺进皮肉几分,几丝猩红从两人皮肤相触的位置洇了出来。
芥川不甚在意,夜之森的前任领主伸手拂开能够让他身首分离的利爪,偏了偏头。
“呵,”中岛敦嗤笑一声,“即便是始祖吸血鬼,也会感受到死亡的威胁吗?”
“……”
他揪着芥川衣服的另一只慢慢松开,扭过头去。
“人类从来都没有放弃过要染指这片森林,”中岛敦厌倦了与芥川继续你来我往针锋相对般开口,“一次都没有。两百年间我一直在接触人类,他们的统治者又一次把主意打到我们这一族头上,不出五日他们的王会召开圆桌会议商讨如何出征。”
“——真是贪婪。”
芥川薄薄两片嘴唇吐出这样尖利而刻薄的评价来。
“你有什么资格评价他们?像你这种自私自利的吸血鬼难道要比贪婪的人类更加高尚吗?”中岛敦反问。
始祖吸血鬼避而不答,他能够直面中岛敦毫不留情的讽刺与指责,但却始终不知该如何回应。
“所以你打算拿在下作为筹码做些什么?”他问。
“拿你去交换——我还没蠢到那个份上。人类的国王与我们不同,他们追求的无非是财富与权力,但唯独有一样东西是人类求而不得的。”
他说到这里时仰起头,看向芥川龙之介的眼角流落着零碎的冷光,与那双艳色的眼睛一般令人心惊。
芥川读得懂下一句:“永生。”
“多么正巧,夜之森的始祖吸血鬼拥有赋予人类初拥的能力,”中岛敦语气中带着淡淡嘲讽,“永生与否暂且不提,让他多活上几百年你还是能够做到的吧?”
“——倘若在下拒绝呢?”
“那么我就去实现我两百年前说过的话。夜之森所有的吸血鬼,我会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中岛敦这时又是那个睥睨众生的王了,眸色暗沉,神色认真,连声音都压低了显出一种威严气势来。他说到做到。
芥川龙之介望着他:“你能做得到吗?”
“问出这种问题——你忘了我是谁么?”中岛敦凑近他,“两百年前是你自愿用你自己换回你全部族人的命,可是那还不够抵债,你欠我们的——”
他的手按上芥川龙之介的心口。
“我真想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你的血究竟是不是红色的?”
吸血鬼不为所动,淡然回应:“你也是见过的。”
“哈,我见过,当然——但我见得更多的是我族人们的血,那一晚堆了满地的尸体和烧焦的森林、人类与猎枪、硝烟与火药——还有你。”
他的声音中又沾染上仇恨与愤怒,风暴从两百年前的夜晚席卷而来,沙砾与碎片扎得人生痛,连呼吸都不甚顺畅。
“你有什么立场和权利拒绝?芥川,我最开始就说过,这是你欠我的。”
狼王的目光始终钉在吸血鬼毫无血色的脸上,过分苍白的皮肤将血管也映得清晰,错综交杂的脉络之中也是有温热鲜血在流动的,他活着——
他为什么不去死?
一颗恶毒的种子种在他的土壤里,从两百年前开始生长,吸收汲取全部的恨意与憎恶开出最为艳毒的花朵,花籽落地继续拓展根系,于是终于在两百年后的今天生出一颗郁郁苍苍的树——苦涩与恨的果实挂在枝桠上面。
那份痛苦似乎也完完整整传递给了沉默伫立着的吸血鬼,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在那束令人无处遁形的目光注视下偃旗息鼓。
“……你何时去见人类的领主?”他最终这样问道。
“明天。从昼之森出发到人类的领地需要将近五小时的时间,天亮之前就出发。你应该不需要被绑着吧?”
中岛敦歪着头,好像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一样,无谓地笑起来。芥川不解,问道:“你笑些什么?”
“我笑我自己,芥川。就算只是利用你,但一想到要同你协力——”
“还是恶心得不得了。”
-
小七在第一次与中岛敦见面的断桥旁发现对方时吓了一跳。
中岛敦看起来也不免讶异,大约这个地方鲜有人迹,他最喜欢一人坐在这里思考人生,如今被突然惊扰也有些失态了。
“真少见啊,我还以为这个地方不会有人来。”中岛敦在短暂失态过后立刻恢复如常。
“呃……我随便走走。”
小七一边说着一边又靠着对方坐到桥头去。静静做了一会儿后他突然想起什么,问道:“首领,您把那位吸血鬼独自留在领地,不会有事吗?”
“谁知道呢,他最好祈祷不要有事。”
中岛敦冷声回答。小七被他的语气煞到,悄悄打个寒颤,又偷偷打量这位首领视线的落脚点,仍旧是夜之森。
他照旧顺着中岛敦的目光往夜之森尽力张望,可是目之所及只是一片死寂无声的黑暗。中岛敦不知究竟对这样毫无生机的景色有什么喜爱偏好,定定坐着不移开视线,这一次小七终于忍不住,问出了从第一次相遇就在思考的问题:“您到底是在看什么,首领?”
中岛敦用鼻音轻轻应了一声,偏过头看他。
“这个地方曾经有一座桥。”
……是啊,这我看得出来啊。小七眨眨眼睛,佯装乖巧:“我知道,您现在就坐在这座桥上。”
“——但你也从来不会疑惑为何不通往来的昼之森与夜之森之间会有一架沟通两地的桥,”中岛敦拍拍他的脑袋,“那并不是很久远的事情,可是并没有人问起过。”
小七闻言惊得眼珠都要蹦出来,他张大嘴巴在河的两岸来回看了看,失声问道:“我们从前与吸血鬼——曾经交往过吗?”
中岛敦不出声,只是默认。
“怎么会?!”小七激动地站起身,“可是、可是——我们狼人与吸血鬼是——”
“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敦轻声说,“没有人生来便互为仇敌,至少在两百年前不是的。”
“那么——”小七不知该从何问起,“这座桥曾经是谁修建的?”
中岛敦坐在夜色之中回头看他一眼,眸色黯淡,语气依稀怀念而倦怠:“——是我和他。”
“您和那位吸血鬼……”
小七简直要被过多的复杂信息量惊得说不出话,他只知道自己窥见了首领不曾提起的秘密,空白的两百年、未曾谋面的吸血鬼、永远孤身一人的中岛敦——
“你想听个故事吗?”
一个关于相遇与背叛的故事。
中岛敦第一次见到芥川龙之介的那个夜晚,昼夜之森上空悬挂着一轮皎洁无暇的蓝月。他那时才刚刚学会捕猎,从昼之森追着自己的猎物一路横冲直撞冲出了边界线,鸟雀被他惊得片片飞起。那兔子跑到森林尽头,眼见走投无路,竟然心一横噗通跳进了河里——中岛敦目瞪口呆,这是什么不自由毋宁死的大无畏精神,他都要愧疚了!
但狼人还是要恰饭的,物竞天择,弱肉强食,到嘴的晚餐不能就这么飞走,于是才刚刚成年的小狼也不管不顾一头扎进水里。
河流很是湍急,中岛敦靠气味一口咬住还没沉底的兔子,拼命挣扎着从河水中探出脑袋,用尽吃奶力气手脚并用划到了岸边去。他在憋气这码事上还是很有自信的,在河里扑腾那么久也没呛到几口水,倒是那兔子直接给淹死了,也免了他动手杀生。他心满意足抖抖身上的水花,叼起兔子昂首阔步往丛林中走了几步,然而林中吹来的冷风一下叫他怔住了——
好像不对劲。
昼之森吹的向来是东风,这个季节温度是暖的,这样阴森寒冷的风从没有过。
敦迟疑地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
——他越界了。
年轻的狼人意识到这里是吸血鬼的领地时立刻吓得寒毛都倒竖起来,从他小时候开始其他人就无数遍叮嘱昼之森与夜之森互不干涉越界,两族都没有结好的意图,只是各自严守着领地对彼此不屑一顾。
怎么办……?我这样擅自闯进来会被杀掉吗?
未经世事的狼人想象力丰富,脑内立刻浮现出自己被开膛破肚任人宰割的场面,然后被这些脑补激得炸毛,当机立断便叼着兔子撒爪回身跑起来,奋力跃出了灌木丛——
那个瞬间好似被放成了慢镜头,有着银白色皮毛的狼带起落叶从毫无生气的草木中一跃而出,瞳孔迎着扑面而来的冷清月光慢慢拉细变窄,晚霞似的眼睛中倒映出河边刚刚抬起头来的瘦削苍白身影;黑发男人怀中还抱着金发的女郎,她纤长的睫毛低颤着,似乎陷入了不安稳的沉睡,可是男人唇边艳色的一抹朱红却为眼前的场景增加了批注注解——
他在那个夜晚邂逅了吸血鬼。
彼时月光静悄悄地照着,给一切都披上朦胧的白色梦纱,叼着兔子傻乎乎站在原地的银狼与拥着金发女郎的优雅吸血鬼,世界为他们定格这场相遇,见证的只有川流不息的长河。
“你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我时,我问了你什么问题吗?”
中岛敦突然发问。
小七自然还记得那个问题的,他始终难以忘怀中岛敦湿润而富有生机的惊鸿一瞥,不管是在那之前还是之后——他如此坚信着——首领都再没有露出过那样发自内心的眼神了。
不等他回答,中岛敦又自顾自说下去:“你回答我的时候我真是吓了一跳,我没想到会有人在那种时候仍旧说出了和我一样的话——”
“我那时想——吸血鬼这种生物,原来是这样高雅而美丽的吗?”
他知道自己撞见了吸血鬼进食的场面。中岛敦叼着兔子不知所措,倒是那吸血鬼抬起手指抹去唇角的殷红色,先一步皱起眉:“……狼人?”
中岛敦愣愣用嗓子嗷了一声,随即意识到自己能够与对方交流,于是放下兔子化出人身,话语不经大脑便脱口而出:“你把她杀了吗?”
“……”
吸血鬼深邃的黑色眼瞳像是感到了不悦那般短暂波动起来,但很快恢复原状。中岛敦自知冒犯了自己的邻居,恨不得吃下一瓶后悔药好让时光倒流,如果上天能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绝对不会再来追这只兔子——
“赶快走吧。”那人沉声说。
“呃?”中岛敦一愣,“你……你不要杀我吗?”
黑发的男人像是翻了个白眼,抱着怀中女郎转身往丛林更深处走去,中岛敦眼见对方即将消失才想起应当道谢,于是遥遥喊道:“谢谢——”
他想了想,脑子断了弦那般鬼使神差又补上一句:“我能和你做朋友吗——?”
彻底消失在黑暗之中的吸血鬼并没有回应。
中岛敦第二晚再去河边踩点时并没有见到那位吸血鬼,但他坚持不懈,第三天、第四天,在河边游游荡荡还不时嗷呜几嗓子,如此下来,吸血鬼终于在第五天晚上出现了。
“在下的同伴说你叫得令人心烦。”男人隔着河岸对他说。
“啊——”敦欢快地叫起来,“你还是来了!”
“在下再不出现,在下的同伴就要忍不住抓你去剥皮卖个好价钱了,”男人如此说道,“你有什么事情?”
“我、我没有事情,我只是想和你做朋友。可以吗?”
“不可以,”吸血鬼下了逐客令,“在下不与狼人交往,你乖乖待在自己的森林便是。”
“别这么死板啊——”
中岛敦仍旧不想放弃,每夜还是在河边徘徊着;芥川龙之介也足够有耐心,不厌其烦地拒绝着他的提议,然而等两人都意识到他们甚至会主动赴约交谈时,朋友这个名号有或没有,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了。
“那时是我缠着他,”中岛敦远远望着流动的河水,“那是我成为首领之前的事情。抛开立场与身份,成为朋友就会很简单,可惜这一点直到很久后我才明白——”
小七一直默不作声听着,心中想的是中岛敦竟然也有过这种时候,可嘴上仍不自觉发问:“那……那之后呢?您成为了首领,与那位芥川……芥川大人修建了这座桥吗?”
中岛敦笑了笑:“差不多是那样。我对他说想要消除两族的隔阂,希望狼人同吸血鬼能够互相理解,他同意了——于是我用善意亲手铺成了一条通往地狱的路。”
小七紧张起来。他知道中岛敦接下来要说的一定超乎他的想象,他不确定自己是否准备好去迎接那个真相。他深呼吸几下,兀自等待着真相的到来,年轻的首领却突然提起他的婆婆:“你知道她脸上的伤痕是怎么回事吗?”
“呃?不、不知道……”
“……”
中岛敦长长吐息了一声。
“是火。人类在昼之森放了一把火,妄图将我们一举剿灭,婆婆的脸是被烧伤的,他的儿子也死在那场争斗里。”
“为什么——”小七张大眼睛。
可是中岛敦已经完全不是为了回答他而继续说下去了,他眯起眼睛看着多年之前自己与芥川龙之介相遇的那片河岸,连同这座桥,都早已面目全非。
他的声音生冷而平淡,仿似嗓音的主人早已死在两百年前那个硝烟与火星一齐燃烧纷飞的夜晚:
“因为吸血鬼背叛了我们,他放人类安然无恙通过了夜之森,踏着那座桥亲手把我们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
交涉进行得很顺利。
中岛敦与芥川龙之介在深夜潜入领主的寝宫,以赋予他更长的生命为交换得到了百年内永不侵犯昼夜之森的契约;尽管吸血鬼依旧厌弃人类,却还是配合着完成了这次看似完全不平等的交换。
“你得到你想要的了。接下来你打算把在下如何处置?回到那个山洞继续睡下去倒也未尝不可——”
时至今日他还是无法忘记那天晚上坐在桥边等他的中岛敦的模样,他身后是火光连天与硝烟弥漫,衣衫都被鲜血浸湿,垂着的狼爪还滴滴答答流落着赤红色的血珠。那双向来盛着笑意的清莹眼瞳此刻已经彻底黯淡下去,映进眼中的光只是燃烧着的冰冷火焰倒影,他毫无生气地坐着,只在闻见芥川龙之介的气味时抬起头来。
“人类已经全部杀光了,”他死气沉沉的眼睛漠然看着他,“接下来又如何呢?”
芥川没有回答。
坐在桥边的中岛敦慢慢站起身来,几乎只是一个转瞬的功夫便将他扑倒在地,双脚踩在他肩膀上,一双手死死掐住他的脖颈:“说话啊,芥川龙之介?还是说你来这里只是为了看我是否还活着、倘若我真的活着便亲手置我于死地?你有这个把握吗?你是始祖吸血鬼,但我是纯血种的狼人,我未必会输给你;如果你没有将我杀死,那么我会亲手杀光你的所有同胞——夜之森所有的吸血鬼、你拿我同族的命去保护的那些东西,我会叫你全部偿还给我!说话啊,为什么什么都不说?!”
绝望与愤怒快要将他压垮了,他曾经是那么信任身下这个人,他甚至愿意相信能够与对方共同建立没有分歧隔阂的森林——他怎么肯亲手把这些摧毁?
他知道人类与吸血鬼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猎人们的枪管中装着罕见的银色子弹,只需一发便能叫吸血鬼失去再生的自愈能力任人宰割;这样的情况下吸血鬼其实并无胜算,比起硬碰硬,或许讲和才是能够将损失降低到最小的方法,但用来交涉的筹码不是其他东西,而是整个昼之森。
他为了保护自己的领地与族人,选择了出卖占据着另一半森林的狼人。
那是他作为首领的决断,他只是选择了最优解,祸水东引,坐山观虎,把所有可能承受的伤害全部转移给中岛敦以保全吸血鬼一族——只因为他是首领。
中岛敦是知道的。
可是换做是他,他不会那样做,或许对于自己的族人来说这是解决整个事件的最短捷径,但他不愿意令芥川遭受这一切,因为——因为他不想。
为王失格,可是唯独对他问心无愧。
芥川龙之介,我都不舍得让你为难,你为什么舍得让我难过?
芥川龙之介躺在地上直视进中岛敦的眼睛,那里面朦胧印着他的影子,平静的、毫无表情的。他不知道自己的心情,他只知道自己做出了选择,与曾经那个懵懂的狼人之间从此一刀两断、再不交付信任——本该是不后悔的。
但是看着那样快要哭出来的表情,他没有办法欺骗自己的心。
“……我的族人,请你放过他们,”芥川龙之介听见自己这样说,“作为交换,在下任你处置。”
那双凝着水雾的眼睛眨了一下,但眼泪并没有坠下来。
“任我处置,”中岛敦好像听见天大的笑话,“那么我死去的一半族人又该如何?生还的族人如何自处?任我处置——我真想杀了你,可你并没有那么多条命来偿。”
“那是你的事情,要杀也好,不杀也好,在下的底线到此为止。”
“呵……哈哈哈……”
中岛敦真的笑起来,孤狼的嘶吼穿破天际久久盘旋在森林上空挥之不去,像一场无声恸哭,为逝去的生灵吊唁缅怀。
“先代首领曾对我说你们吸血鬼与人类都是不可信任的物种,你们没有心,我当时竟然不信。现在我信了,芥川,你不过是仗着我不肯对你下手——”
中岛敦慢慢松开紧掐着他的双手,终于彻底死了心那样,一字一句说:
“自此之后我们两族恩断义绝,亡灵见证,狼人一族永生永世不与吸血鬼结盟、结亲、结友邻,违者千刀万剐,不得好死。”
他说到如此决绝的地步,可他还是没能血债血偿,他没法对芥川龙之介下杀手。
中岛敦只是选择让他沉睡在远离森林的极北之地,没有折磨没有痛苦,就只是让他永远沉睡下去,直到他需要利用自己的这个时刻。
狼人首领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凝视着上空,忽然要求道:“和我去个地方。”
芥川没有拒绝,苍白的吸血鬼走在他身边,跟着他一起来到曾经那座高桥的所在之地。
他并不解其意,他也不知道中岛敦曾经日日夜夜坐在这里眺望着曾经交谈过的那段过去,他到底在他生命里缺席了两百年。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地方就是这里,”中岛敦开口,“那个晚上你在这里——”
他顿了顿。
“如果能够重来一遍,我宁愿不要遇见你。”
中岛敦站在桥头叹了一口气。
“我在这里送走了最后一个经历过那段过去的同胞,她死去之后,两百年前的人就只有我被遗落在这里。狼人最长的寿命就只有两百年,而吸血鬼是我们的两倍有余,你是始祖,想必还能活得更长些。——和你们的这场战争,从最开始就是我输。”
芥川龙之介的眼神动了一动,可是中岛敦又继续说下去:
“有段时间我几乎要放弃了,我以为曾经的理想永远都不会再有实现的一天,可是我在这里遇见了一个孩子——他对我说‘我所认为的吸血鬼要更为美丽’,简直就像曾经的我那样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但是只有在那个瞬间我才感受到,原来我还活着。”
“仇恨是无法轻易消弭的,所以我在等,等最后一人也离开这片森林。现在已经没有人记得你曾经背叛过我们,所以即便是信任也有了重新建立的机会。我知道你是合格的首领,你不选择狼人只是因为他们并非你的臣民——”
“你为何与在下说这些?”
芥川龙之介打断他,有些冰凉而不祥的预感缠绕上他的脊背,几乎要冲破胸腔喷薄而出——他听见中岛敦冷静而自然地回答:
“我不是说了吗?狼人的寿命最长只有两百年,我是纯血种,所以活得更久些,可是从我遇到你开始,也已经过了将近三百年的时间了。”
与他对视的双眼中终于不带着任何怨忿,只有释然和悲悯,对天,对自己,对万物。
“——芥川龙之介,我马上就快要死了。”
胡说八道,芥川想要这样反驳他,可是话语哽在喉头,他几乎失语,只由得中岛敦将自己的计划继续说下去:
“狼人族从今往后交给你,我也没有任何遗憾。我的手下心思都很单纯,是可用之才,尤其是那个叫做小七的孩子……”
“……你为何要做到如此地步?”
芥川龙之介完全无法理解中岛敦所做的一切,步步为营安排至此,他又能得到什么?
“为什么啊……为什么呢……”
中岛敦抬起头,晴朗夜空中的圆月仍旧散发着淡淡光辉,幽蓝色的轻纱笼罩在河面与草木之上为它们披上新衣,一如几百年前高贵的、优雅的、美得不可方物的黑衣吸血鬼轻轻抹去唇边血珠的那个晚上——
“我太累了,芥川。我从见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你,可是你让我恨了你整整两百年。”
他静静站在月光之中,淡白色的身影几乎要隐进传说中永恒的天国,指间流沙,不可捕捉。
并不是很难猜到的事实,可是他从未这样想过。如今已经无法回应了,没有机会,也没有资格,他们之间永远隔着鲜血填灌的仇恨与长河。
几百年的生命之中,苦涩第一次涌上他的心头。
“这之后你要到哪里去?”
“还没有决定。或许会到西欧大陆去——或许会死在中途,但不会是这里。”
“这样。”
河水仍旧汩汩流淌着,在沉默之间愈发显得清晰而响亮。寂静之中中岛敦突然又开口:
“如果我死掉之后立刻转世轮回,还能赶上你的后半生吗?”
芥川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胸腔中有什么在叫喊着,那个不知是什么的东西拼了命想要将中岛敦留下来——可是已经没办法留住他了。
中岛敦见他不语,又轻轻笑了一声,眼中笑意也是冰凉的。
“骗你的。下辈子再也不想遇见你了,即便你求我去见你也不会。”
那是他们最后一次对话,芥川龙之介如他所愿接手了狼人一族的领导,慢慢修补着曾经被亲手破坏的联系,高桥被补好,与人类签订契约的隐患由他一手承担。
中岛敦着实是留了一个烂摊子给他,用人类领主的长生交换的百年和平只是幌子,他没有想过之后的事情,只是单纯寻了由头将芥川龙之介从沉睡中唤醒,是报复,也是信任。他终于也变得像中岛敦从前那样孤身一人,行踪不定。
后来芥川龙之介走过许多城镇,停留过很多地方,但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夜晚里那样清亮而美丽的眼睛。
THE END
又是写到自闭的一篇,我嗝屁了。
中途一度想完全鸽掉,甚至想要换个题材搞万圣,最后新开的文还没这个写得多,只好拽过这篇直接上了。
好凑合一女的。
其实最开始只是想写中岛敦掀芥川龙之介的棺材盖
本来是想写得更长点,可是我的拖延症和死线不允许,就这样吧,再祝大家万圣节快乐一次,爱你们,啾咪❤
【芥敦】有种别爱我(狂野情人PARO)4
第四章、你这只猪
于是乎,等日本狼和家猫全部折腾完回到床上,已经是两点十四分的事情了。芥川龙之介素来浅眠,呼吸浅静,而中岛敦沉沉睡去,张开小嘴均匀地呼吸,中途没有醒来,所以芥川也没被闹醒。芥川今晚确实是有点狠了,把我们殚精竭虑但仍旧状态满点的策划人累成这样。
中岛敦早上六点左右就醒了,闹钟上的规定时间是六点四十,但他这段时间都醒得早。东野圭吾也在《白金数据》里说了,当你醒得比你闹钟上定的时间要早的时候,不是你的生物钟有多准,而是你压力过大,即便身体已经睡了,神经还是紧绷着,所以...
第四章、你这只猪
于是乎,等日本狼和家猫全部折腾完回到床上,已经是两点十四分的事情了。芥川龙之介素来浅眠,呼吸浅静,而中岛敦沉沉睡去,张开小嘴均匀地呼吸,中途没有醒来,所以芥川也没被闹醒。芥川今晚确实是有点狠了,把我们殚精竭虑但仍旧状态满点的策划人累成这样。
中岛敦早上六点左右就醒了,闹钟上的规定时间是六点四十,但他这段时间都醒得早。东野圭吾也在《白金数据》里说了,当你醒得比你闹钟上定的时间要早的时候,不是你的生物钟有多准,而是你压力过大,即便身体已经睡了,神经还是紧绷着,所以才会醒得那么早。
……嗓子怎么那么疼?
哦,昨天晚上……喝酒了。
他有些艰难地掀开眼皮,刚刚想到这里,埋在他和芥川龙之介又厚又重的枕头和床头立起来的两个靠垫儿下面的手机响了。他把手从被子里伸出去,在自己头顶乱摸,摸到之后眯着眼睛躲避手机的强光,手指滑动屏幕接了电话。是科室打过来的电话。中岛敦给自己的同事们叮嘱过,只要有新进展就可以打过来,不管是什么时候。
“喂?”
“喂,中岛先生?体感测温测试的结果已经出来了,测验1108次,成功1101次,计算错误5次,死机2次。”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们。”中岛敦用盖在被子下面的另一只手伸出来捏着自己极度不适的嗓子揉了揉,“回去睡睡怎么样?累坏了吧。我一会就过来了。”
中岛敦挂了电话之后看了看锁屏界面,横在手机出厂时自带的风景照背景图上面的数字还很小,他把手机搁床头柜上,两只手臂叠起来放在胸前,夹住被子翻身,准备再眯瞪一会儿。扯了扯被子,亚麻布料拉扯,狠狠刮过他未着一缕的身体,那个地方……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中岛敦睁大那双异色瞳,仔细感受一下,自己什么都没穿。他翻身,又因为动作太大压到自己的老腰和臀而吃痛,疼得他直咧咧。
怎么什么都没穿?谁脱的衣服?我干了什么?醉酒之后是谁送我回来的?我的车呢?太宰先生接那几个小姑娘的电话了吗?
他手肘撑着床铺把腰支起来,手把自己身上盖着的被子拿起来看了一下——确实什么都没穿。他旁边儿的芥川龙之介把被子盖在肚脐上面大概五六公分的地方,苍白的身体却有紧实的肌肉,尤其是胸膛,坚硬宽厚。芥川合上眼,吐息轻缓,比经常呼呼大睡的中岛敦秀气得多。
中岛敦在看到自己旁边儿躺的是他之后松了口气——要是躺的是别人那还得了啊?他才结婚半年多诶。中岛敦再掀开被子,清晨光线尚差的房间里他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芥川龙之介也是裸的,胯下的某物在黑森林深处盘踞栖息,两条白白的腿上肌肉线笔直。
中岛敦全身都在疼,背,腰,肚子,当然,还有……那个地方。他看到自己腰侧有两个十分对称美、几何艺术的红色印子,再多看几眼,五个椭圆红印交叉错乱,即是人的指印,像使劲掐出来的。然后往肚子上看,玫红色斑点由胸口处拉下去,不是直线,而是一张想象放飞、尽情乱涂的儿童画,油画棒只有红色的,印记向下直到自己不算太浓密茂盛的毛丛上方。
也就是说,他整个上半身,几乎都是芥川龙之介种出来的草莓。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中岛敦老师大清早的就脸红了。他啧了一下,再转头看芥川龙之介,我们的日本狼还在安睡,昨天晚上被脱下来乱甩一通的衣服被捡起来放在了床头柜上。早知道就不要喝那么多了——中岛敦又那么想,他抓了几下头发,努力回想昨天晚上的种种情节,大部分都记不得了,不过让人有点小震惊的高架桥激吻和芥川昨天第一次使用的站着操弄自己的体位,他记得很清楚明白。
……
等一下。
中岛敦昨天把怀虫安进了自己的体内,原本是出于“来吧,豁出去了,大不了用套子”的心理,但现在他遇到了世纪难题。
他昨天晚上……用套了吗?
中岛敦感觉得到自己的后面已经被清理干净了,但这不能让他放心,他拉开自己那边的床头柜抽屉,里面的避孕套全是新的,一盒都没开过。他俩新婚的时候,太宰治寄了整整十箱东西到他俩家里,送货员表情尴尬又暧昧,只不停地祝他俩新婚快乐。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在储藏室把这些纸箱上面的胶带割开——里面全是进口的避孕套,一箱有二十盒,五光十色的包装、果味缤纷的味道好似热带城市集市展览,箱底还有一张太宰治手写的小卡片——
“我托人从非洲带的,因为黑哥们儿的尺寸适合我们这边的重种嘛。两百盒,应该可以在两年的保质期里用完哦?不然就浪费了。”
两百盒,一盒六个,就是一千二百个。
两年的保质期……
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当时蹲在储藏室地板上拿着卡片沉默了,然后两个人出了房间,没有再提这件事情。但不得不说,之后他俩再也没买过套,用的全是太宰治送的。这一招太毒了。
太宰先生,芥川确实……有点浪费了。中岛敦现在很崩溃。
手机没做出来,反倒做出个孩子来怎么办……
他看了看垃圾桶,里面没有用过的套,也没有纸巾,所以无法做出推断。
中岛敦最后直接扳起手指算起来。昨天晚上七点开的饭,七点二十差不多就吃完了,他回芥川的房间安怀虫的时候也就七点半左右,七点四十左右太宰治敲门,八点二十左右他们到了木川里,芥川龙之介应该是九点到九点半之间来的,他俩回到家应该也就十点半到十一点左右。
七点半安进去的,六个小时的着床时间……也就是说,半夜一点半,那个怀虫就已经安放好了,万一芥川在这之后……射到自己里面来,那不就……
那不就中头彩了吗?!
中岛敦算完之后,像一具死尸一样,双手合十搭在胸前,以十分虔诚又视死如归的姿势倒了下去,陷入他本人不愿结束不愿清醒过来的沉睡。
中岛敦再醒来已经是七点五分了,芥川龙之介走动、收拾袋子、穿衣服的窸窸窣窣的声音琐碎不止,挠弄人的神经,好不容易睡着了,又会被这种细微声响弄醒。他张开眼,床下正对着穿衣镜打领带的罪魁祸首对他的心理斗争毫不知情,中岛敦坐起来,忍住喉部的不适说:
“芥川……你昨天晚上……”
芥川龙之介系好领带之后把衬衣领下翻理好,开始整理自己的袖扣:“我九点四十到的木川里,我们走的时候中也先生和太宰先生还在那里。你的车也在。”
“我不是问这个……咳、咳咳……”
“……”肇事者思索片刻,但还是不懂他在指什么,“我已跟交通部的人打过招呼,你在高架桥上的一举一动被拍下来了,但他们会处理。”
“我……不是问这个……”
“……”
“你昨晚……用套……咳咳……了……吗……咳……”
芥川龙之介整理西服的手滞在半空,他紧盯着在床上独自难受的中岛敦,两个无法正常交流的人尴尬对视。芥川旋即收回视线,把西装穿好:“没用。”
“……”谁来救救我?
芥川龙之介用手拍了拍衣袖,把小小褶皱拍平:“你大学的科技园昨天晚上打电话给我,说又有新的水果装好了,我昨晚去取了,已经搬上来了。”
中岛敦所在大学的科技种植园种了许多普通水果和热带作物,中岛敦作为项目出品人之一,除了可以从水果市场销售的营业额中分红,还可以吃各种好吃的——用橘子和橙子嫁接之后长出来的超甜的新品种,用刀切开之后可以用勺子挖着吃或者拿来泡水喝的酸甜百香果,还有价格偏高的西瓜,卖相口味皆佳的大苹果……干什么都不能忘了吃,人是铁饭是钢。
“我……昨天……”
“到底怎么了?”
用了那盒怀虫——话还没说完,重点还没划出来,中岛敦的无奈和急躁几乎喷发,加上嗓子说不出来话,他把所有的心理感受整合成了一句话:
“……你给我出去。”
芥川龙之介穿好西装之后歪头,看了看坐在床上绞着手指、弓着背,明显又在生气的中岛敦。中岛敦对芥川的狼眸无所畏惧,一双大眼睛死死瞪着他,一灰一金再次尴尬对视。
芥川肯定不可能就那么乖乖出去,他理好裤脚之后才出房间。
中岛敦在后面说了声:“等、等等,你回来!”
隔了几秒钟,芥川龙之介出现在房间门口,手倚着门框看中岛敦,有些疑惑和不耐烦。
“……”中岛敦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自己已经用了那盒怀虫的事,于是他决定穿衣服,但是总不可能在他的注视下穿,所以他说,“你还是出去吧。”
芥川龙之介狼眼微瞪,几步移到床边,大手捏住中岛敦的脸,轻轻一掐就把中岛敦的脸揉得像泥娃娃:
“这是我家,你想让我去哪儿?”中岛敦两只耳朵的小耳垂正中央都有耳洞,而且眼尖的日本狼发现他的耳洞一直没有长好,但中岛敦从来不戴耳环耳钉。
“……”中岛敦懒得贫嘴,虽然这件事情槽点实在是太多,但一时不知如何开口,肌肤相贴之间,他又回忆起了一点儿昨天晚上的限制级内容,小脸歪向一边,不再看芥川龙之介,“我……我要穿衣服,你先出去。”
“……”芥川斜睨他一眼,手放开了他的脸,中岛敦那张英气俊朗的脸,以及他魂现时的力量与气息,让昨晚芥川脑中一闪而过的念头越发明晰,他有些出神地走出了房间。
“芥、芥川……你回来……”
芥川龙之介坐在餐桌前面用刀子在面包片儿上抹沙拉酱的时候,又听到了中岛敦的声音。
“……干嘛?”
“我……我走不动路……你帮我拿一下衣服呗……”
“……”
半个小时后,芥川龙之介的车在公司大楼前的露天花园停靠稳,中岛敦先打开副驾驶座的门下了车,穿着整套正装的身体有点发虚打颤,裤管儿里的两条腿更是控制不住地发软。中岛敦准备挥手关车门,但发现这个动作会扯到他几乎僵化坏死的腰,于是策划人慢慢地转过身,死死保护自己的老腰,然后砰的一声关上车门,拿着自个儿手机就先进了公司大门。
芥川龙之介在车钥匙上按了锁门键之后,点了点把自己取出来放在地上的那两箱水果,对站在公司门口的几个后勤人员说:“劳烦,把这两箱东西搬去中岛敦的办公室。”芥川龙之介的办公室在董事会,位于大楼的二十五楼,中岛敦的办公室在科技部,位于十楼,两个人在公司里很少遇到,也不会去对方的办公室,所以公司里知道他们俩的关系的人不多。
“好的,芥川董事。”
“……先等一下。”芥川跟在他们后面走进公司。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后勤人员转头问。
“最好提醒一下他,能别坐凳子就别坐了,最好一天都站着。”
后勤人员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只日本狼操雷控电、如同黑色破坏球冲撞多年,十岁开始就凭一把仿真枪几根钢管一个人对峙几百来号高中生,让森鸥外头疼不已,现在却让那双没有聚焦点没有明艳光亮的眼睛……有了温暖的感觉。
“喂,你在哪儿呢?”
“我在拍戏啊,在片场。”
“多久可以结束?”
“我的戏份马上就可以杀青了,我在化妆,今天应该可以完。”
“你结束了过来找一下我。”
“可以,你发定位给我吧。”
太宰治坐在黑色木椅边沿,双腿伸直分开,两只手拿着手机放在腿的空隙之间,正在摆弄聊天软件。刚刚和与谢野晶子通了电话,两个人过段时间通告和综艺比较多,同框机会大增,但是他俩今儿个……还有另一件事情要做。
玛格丽特·米切尔是在太宰治把自己的定位定好发出去之后推开的会议室的门,他们guild什么都没有,就是钱多资源多,但是对太宰治这位大影帝还算客气,毕竟利益牵扯在,没有谁会撕破塑料友谊。
穿着豆绿色洋裙的纤瘦女人面带微笑,葱根手指捏着纸杯,递给了太宰治。“哇,甜茶诶,谢谢小姐。”太宰治接过纸杯稀溜溜地喝了起来,他的面前放着一式两份合同,影帝把纸笔递了过去,掖好裙子坐下来的优雅女人理了理藕粉色的发髻,薰衣草眸子眼角上挑,太宰治一向觉得有这种眼睛的女人最精通算计。
“嗯……太宰先生说的和你在电话、社交软件上一再强调过的东西出入不大,这份合同也是。”玛格丽特接过合同看了看,太宰治三年前才开始真正意义上地进入娱乐圈一线、享受爆红的滋味,但在他爆红之前拍的最后一部电影的收尾工作中,因为利益分红一直没有好好落实,制作方和演员阵容一直在扯皮,菲茨杰拉德直接对玛格丽特说,太宰欠了我两千万,而且菲茨杰拉德一向爱设置利息,太宰治到现在不知道得还人家多少钱,“区块链的话,我们这边也有人在玩,但是我一直没有看得太懂。”
太宰治没有说话,这个女人私底下已经用比特币在美国买了两套别墅和几辆限量版莱斯劳斯,两年前就开始炒区块链,跟赚了不少的自己差不了多少。
“是这样的,呃……当时我们拍那部爱情片儿的时候,其中一个出品人卷着三分之二的演员片酬跑路了,现在我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呀。我确实答应过他帮他担着点儿……”太宰治在这个女人面前没有必要说真话,那两千万的事儿他早就忘干净了,菲茨杰拉德说自己欠他钱,其实是因为自己欠了违约金——有人说自个儿在剧组耍大牌拖累全组进度,虽然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了人,他不太想把这个事情说给这个女人听,毕竟他确实没干过,“但是我确实不知道他卷走了那么多钱,我多的一分都没拿,我有录音。”
——录音当然是假的。太宰治找了个跟出品人声音很像的新人配音演员和自己对话,而且录音的时候不能靠得太近,声音太清晰反而会被识破,为了模仿那个出品人的咬字和关西话,自己给了那个配音演员不少钱。先糊弄过去再说,现在森木控股需要钱,而且自己炒区块链的事情不能再多透露了。
“我在合同里也说了,区块链和比特币的部分资产我可以转让出来,前提是你们老板——菲茨杰拉德先生愿意把广告资源和媒体资源给我。”
太宰治演了十年的戏,身边的朋友都是一些粉丝不多、挤在二三线接点国民广告资源、和国际代言永远无缘的演员,他反而喜欢这种状态——当一个演员爆红,就可以不用再喜欢他了,因为假。能把庸常的野鸡大学普通学生包装成肤白个高演技好的小狼狗的市场营销手段和公关团队的重要性,在这个各路没有什么本事但还是热搜天天见的鲜肉鲜花霸屏的时代,自然是显露无余了。当然,会不会写文案、拉赞助、包装广告也很重要,所以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的手机如果想红,必须要花大价钱在市场营销和广告上。
“给你吗?”玛格丽特像是不可思议一样瞪大那双紫粉色眼睛用食指指了指太宰治,然后说,“太宰先生,我明着给你说吧,娱乐圈没有你我想得那么简单,你这段时间一直在拍戏上综艺,把很多人的资源都挤了下去,我们公司的艺人就先不说了,其他公司高层也很不满。”
“……”太宰治摊手,也睁大那双蛇眼,或许玛格丽特不知道,太宰治的特殊能力是藉由那双总是充盈着戏谑、不正经的差生光彩,在这之外又冰冷、尖锐、微微挑衅般的鸢色桃花眼发动的,没有人可以与那双蛇眼对视十秒以上,因为头晕和眼花之后就是心智的动摇,“我没有抢任何人的资源哦。”
太宰治这次没说假话,他确实没抢。他的演技在同年龄段的男演员里是拔尖的,这几年交出来的作品全部都口碑收视双收,毕竟这位眼镜王蛇特别会挑剧本,在那些只要交钱就可以分一杯羹的全明星争奇斗艳的颁奖礼上,他都可以大满贯。这些确实不是太宰治暗中操作的,连与谢野晶子都觉得他的运气有点太好了,更何况太宰治平常看起来本就比较温和开朗,又会讲段子,玩游戏放得开,人气一路飙升的当下,哪个综艺节目舍得pass他?
“我知道你没有抢,但你知道怎么去表现,太宰先生。”玛格丽特好像也是个重种,那双眼睛也有和太宰治不相上下的毒,“你是个聪明人。”
太宰治扁了扁嘴,摇头,他的心里全是评判,却又想听更多。他嘴毒,但也不一定非得这个时候怼这个女人:“那当然了,老实人是多,但现在都不知道被欺负成什么样儿了。”
玛格丽特再看了眼合同,太宰治同意转出百分之四十的比特币和区块链资源,折合成美元的话也是笔可观收入,但她确实舍不得这么多年来他们喝人血、剐人肉堆攒起来的媒体资源和广告资源。
他们公司的高层都清楚,太宰治的二手手机作坊每年的营业额足够包装出三四个女团,他们不是不能拿资源出去,主要是看太宰治的诚意——看看他愿不愿意把作坊转让出来。
“对了,你问问菲茨杰拉德,和政府那边的人一起炒地皮的事儿怎么样了?”
太宰治语气较为欢快。玛格丽特不明所以,因为菲茨杰拉德从没给她说过什么炒地皮的事,在日本官商勾结要是被发现会很惨,太宰治这么说……可能是因为他自己手里有底牌。
玛格丽特感觉小小的会议室里有一种湿热闷人的毒氛在弥散——亚热带地区眼镜王蛇的气味。太宰治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但重种的力量气场却不会说谎,玛格丽特越是被他看,就越觉得难受。她拿着合同应了一声,打开会议室的门走了出去。太宰治在这个女人关上门的那一刻,慢慢放出自己抑制许久的气息,让自己的原身尽情释放。丛林、草堆、湿土、体积较为庞大的鼠兔或者黄鼠狼、蛰伏、捕捉、注射、吞入、饕餮、蜷在地上懒懒地消化——他开始想念野生的浪漫。他的心情很差,因为十四年前把他和中原中也、芥川龙之介推入谷底的黑色事件,似乎现在又要重新翻开来看一遍了。
中岛敦被几个同事围着,他把衬衫袖子卷起来,用右臂小臂贴着手机屏幕边沿,画面上的加载光球转动了几下,然后显示出“您的体温是31.54度,属于正常水平,但初始温度仍然偏低,我们建议您多参加户外活动,少吹空调”的语段。文案是科技部为数不多的几个女孩儿写的,有种搞笑的感觉在里面。本来中岛敦觉得体感测温是一个和健康医疗紧紧挂钩的功能,所以他们全面屏手机的机屏任意一角的测温灵敏度都必须达到最高值,但后来他发觉,这个功能其实在大众眼中,趣味性要更强一些。
旁边一个技术人员把体温计贴在中岛敦的小臂上,几秒钟之后读取数据——31.537,误差越来越小,从今天早上开始新的一轮测试又开始了,只要确定没有问题,他们就可以开始弄人工智能家居服务了。
中岛敦给自己的时间是三个月,因为现在智能手机的更新换代越来越快,前一代的广告里出现的一线明星他还没记全,下一代又来了。而他体内的怀虫的期限也是三个月——这是森鸥外给自己的最后的期限,也是自己检验自己、突破自己、接受自己、认识自己的期限。
他想了点别的事情,把手机递给了技术人员,让他们继续工作。中岛敦神情有点恍惚,他向科室里的所有人道谢,然后撑着那两条昨晚被日本狼弄得虚虚的老病腿和老脆腰走了出去。
走到自己办公室门口的时候,中岛敦接了芥川龙之介打来的电话。
“你怎么不在科室里?”
中岛敦觉得再多站一会,自己的骨头就要散架了,他扶着办公室的玻璃门扶手:“我……刚刚才去了一趟,测了五百多次,现在回来了。”
少年时期好歹也是棒球队队员的中岛敦,现在只觉得男人的尊严不保。不只是身体,连声音都是虚的……
“哦,我刚到。那就没事了。”
“哦!”中岛敦为了发泄自己这一天的痛楚和不满,故意学着芥川龙之介的话,很大声地回了一句。
“……我以为这半个多月,你换成了个个榆木脑袋,所以说话一直很奇怪。”
“……有吗?没有吧,每天都是差不多的。”
中岛敦感觉芥川龙之介要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来了,但对方直接把电话挂了。中岛敦在两个人交往之前就习惯了芥川挂电话的速度,他这么一挂,他更不安了。我们的策划人回办公室坐好,晃动鼠标把屏幕摇亮之后,他看到对话框有闪动。
点开之后,发现是芥川龙之介发过来的一段视频。突然有一种心脏被重击的惶恐。我们热爱吐槽的策划人,表面上是在看报告,实则身体难受,他用苦大仇深的、因为服务芥川龙之介而苍白的面孔,注视着屏幕中的自己在高架桥上把那件牛仔外套穿出了摩托车代言人的风驰电掣,像一头老蛮牛和芥川龙之介来回撕扯,被芥川龙之介扛在肩上之后又甩下来趴在花坛边儿吐,然后又和芥川龙之介抱在一起狂吻,最后被塞进车里回家……
他发过来这个视频,是啥意思?挑衅我??中岛敦好想吐槽,可竟不知道从何说起。
五分钟之后,芥川龙之介办公桌上的内线座机响了。
“董事办。”刚从科技部回来的芥川按了按接通键。
“……”
“谁?”
“……芥川龙之介,你……”
“有事?”
“……”
“有话快说,不然挂了。”
“你这只猪!”
啪——中岛敦把电话挂了。
太宰治弯腰下去,伸手把作坊的卷帘门拉上去,咔啦咔啦的刺耳巨响让站在旁边抽烟的中原中也皱了皱眉。太宰治拍了拍沾到锈粉的手,再转头看了中原中也一眼,两个人一起走了进去。
“你的车是不是出事了?”太宰治问。能让中原中也那么生气的,还不至于是女朋友的事。
中原中也本来就不想给别人提这个事,他现在听到车字儿,心里都会咯噔一下。他懒得搭理,把烟掐灭了丢进过道的垃圾桶里。这里只是太宰治在横滨设的诸多工坊之中的一个,二十来岁、读书成绩不理想的待业小年轻是劳动力的理想人选,组装手机、提炼什么的基本上一教就会,太宰治在这一块费的心不算多。中原中也看小伙子们两三秒就将手里的旧手机拆了,所有零件全部归类放好,塑料壳子就直接丢进大纸箱里。十几张不锈钢大桌子拼在一起之后就是他们的工作台,旁边有女工人在流水线上给做好的A货贴出厂标识。
“你知道guild公司的吧。”太宰治站在工人们后面问。
“知道,就……娱乐公司?”中原中也从不追星,更何况最近太宰治上电视上得越来越勤,他更不想开电视了,免得心烦。
“嗯。我提出拿一些东西换他们的广告资源,但他们一直在和我打太极。”太宰治拿起做好的一部A货看了看,用肉眼看不出它跟市面上卖的正版的区别,而且成本也低,他们和一些手机商贩合作,还可以低出品高收入,中原中也这时第一次觉得太宰治那么会赚钱。
“他们老板打的是这个手机作坊的主意。”太宰治在想起菲茨杰拉德的精明样儿的时候,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森先生很讨厌你干这个,你就不怕哪天被抄了?”
“就是这个问题。你想不想拿回你的车,树立起爱家爱长辈的好男人形象?”太宰治又一次狠狠戳中中原中也的痛点,惹得非洲狮差点暴起。
“既然是这样,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满足你的爱车梦,可以让敦君在森先生面前加分,还可以让guild打消念头。”
太宰治笑得阴森森的。中原中也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继续说。两位重种先生在走廊上低声交谈,说得不顺心了还用特殊能力干了几架。
TBC.
【芥敦】有种别爱我(狂野情人PARO)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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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终于让与谢野晶子出来了!文野里我最喜欢的女性角色就是她了w她好帅 好想和她一起玩儿
第五章、开始了
中原中也和太宰治在二圌手手机作坊聊天儿的时候,也仔细思考过自己的车的下落。别墅地下车库的密码锁没有被暴力拆卸,因为中原中也自己都没办法强行打开那玩意儿,进车库的那个人肯定是用密码进来的。自己有的时候喝了酒回去拿车,脑子不好用的话不一定能好好记住一个密码,所以中原中也设了自己的指纹锁还有三个备用六位数密码,以防老是打不开进而把车库锁死。
三个备用的六位数都代表特殊的...
*芥敦文章目录索引
*这一章终于让与谢野晶子出来了!文野里我最喜欢的女性角色就是她了w她好帅 好想和她一起玩儿
第五章、开始了
中原中也和太宰治在二圌手手机作坊聊天儿的时候,也仔细思考过自己的车的下落。别墅地下车库的密码锁没有被暴力拆卸,因为中原中也自己都没办法强行打开那玩意儿,进车库的那个人肯定是用密码进来的。自己有的时候喝了酒回去拿车,脑子不好用的话不一定能好好记住一个密码,所以中原中也设了自己的指纹锁还有三个备用六位数密码,以防老是打不开进而把车库锁死。
三个备用的六位数都代表特殊的日子,第一个密码是他初恋告吹的那一天,算一算都是十七年前的事儿了;第二个密码数字是他在美国的锦标赛一举夺冠的那一天,也就是从那一天起,中原中也在横滨车界一炮而红;第三个数字则是——
十四年前,他、太宰治、芥川龙之介三个人闯下大祸,被高中开除学籍的日子。2004年3月27号——改成六位数密码则是040327。
某种程度上说,这个日子即是三个少年的忌日,三座原本刀枪不入百毒不侵的石头山被强风刮得在地上打滚破碎,连一点点砂砾都不剩。在这一天之后,名为中原中也的个体又慢慢在真正的生存、生活、成年人之间的交会来往之间重建起来,顽强地,半消极地,看似光鲜亮丽地,像已经烂掉的果芯一样隐藏起来地。男人是幼稚生物,有些人在少时经历家庭变故,就此成长;有些人三十好几仍然孩子气无比,对待父母像王对臣民;有些人五十岁了还是个老小孩,天天在家里吼天吼地,工作也不找一个。而自那一天起,中原中也睡了一觉之后,突然发现自己懂了很多以前想都没想过的事情。大概这也是种畸形成长。
另外三个人应该也是一样。他们只是想守住自己的灵魂而已。十四年间,没有人再去提这个事情,就连森鸥外都很给面子地装糊涂,身边的朋友更是像在广布地雷的草地上走路一样小心翼翼,没人敢惹这三个人。听到这件事情再被提起,中原中也只是想抽烟,太宰治会笑得更让人难以捉摸、让人难受,芥川龙之介则是直接变脸。
十四年前,他们——
“中也。”
“喂,中也。”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靠在窗边抽烟,那双冰蓝色的狮眼垂下来,眼睫毛盖住了一些,烟含在嘴里半天了,烟灰饼干渣一样一点一点漏下来,少许掉在他的黑色靴子上,他都没有察觉。太宰治头一回看他走神走到这个地步,于是直呼大名,把魂儿招回来。
“……”中原中也抬头看了太宰治一眼,不用明说,太宰治也知道他在想什么,能让这头高傲凶狠的非洲狮露出这种倦乏神情的,这辈子估计只有一件事,“我听到了,先让广津他们假装慌乱,做出这个作坊被人告发,马上就有人来查办的样子。”
“……”太宰治抬起那双桃花眼,靠在窗台上的手肘挪了一下位子,按下锁屏键把屏幕点亮,看到与谢野晶子发来一条“我快到了”,“要做得真,我明天就把这些孩子叫回家,把这里面弄得乱一点儿。”
太宰治的计划是——在森鸥外面前做出这个手机作坊马上就要被警方查办,幕后指使者马上就要落网的危急状况,所有人都要跟着演戏。广津柳浪扮演担心心痛得不得了的老叔叔,负责苦口婆心劝说太宰治立马收手,把这个作坊交给自个儿处置,另一方面好好安慰森鸥外;中原中也和中岛敦扮演为自家兄弟着想的好男人,两路包抄太宰治在横滨设立的大大小小的作坊,前者是为了稳森鸥外的心,告诉老爷子自个儿是爱家的,顺便看看能不能把车拿回来,后者是为了树立与森木控股同进退的忠心形象,顺便把生孩子的事儿往后推。
而太宰治现在就需要扮演一个执迷不悟的纨绔子弟。一个大影圌帝,私底下这点儿脏事儿居然要被查了,他肯定得躲,同时想办法瞒天过海,在森鸥外面前装作无事发生。这出戏主要是拿来骗guild的,因为百分之四十的区块链和比特币对那堆喝人血长大的外国佬确实是有点儿少了,他们想在横滨渐渐伸展自己的枝桠,但他也不愿意拿出更多。碍于表面上的功夫,guild不好直接开口要,所以只要这个作坊一垮,他们也只能好好接受那百分之四十。虚拟货币以后只会越来越火,这是谁都懂的道理。
只要戏演得好就可以一举两得,他既可以拉到广告资源,又可以让中原中也和中岛敦自圌由发挥,再者,森鸥外看到这一大家子齐心协力,说不定还会晚上坐在床边默默流泪。
其实他早前就想过把这个作坊拿给别人做的事儿,他每天在外拍戏跑通告赶飞机,接电话查账都不方便。但毕竟二十岁出头就开始干这个,已经有了感情,而且多多少少还算个龙头,他想来想去还是拿给森鸥外自个儿比较好,总之是舍不得转给菲茨杰拉德的。
为了真实性,他还找来了与谢野晶子,也就是这件事的关键人物——与谢野晶子是太宰治在圈子里关系最好的一个朋友,森鸥外也挺中意她的,虽然不知道是在帮太宰治物色对象还是在想二度逢春夕阳红的事儿,老爷子总向太宰治问起与谢野的事情。与谢野晶子在这出戏里负责“联系”在外“逃窜”的太宰治,隔几天给森家打个电话,汇报太宰治联系自己与否,然后表现出“我的朋友我一定会好好带回来,好好劝他收手,不合法的事情我们一定不能碰”的真情样。
真搞笑。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还得装出劝太宰治浪子回头金不换的苦情模样。中原中也听完整个计划之后,觉得太宰治这脑子里面是装的应该全是小品和漫才,不知道他是怎么拍的悬疑片、推理片,而且自己演的时候说不定会笑场。
“久等了。”
与谢野晶子是剧组收工之后才赶过来的,昨天太宰治发给她的定位是guild公司,本来想着赶紧杀青就过去,但妆发又临时出了问题,所以就拖到今天才杀青。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素雅妆容,身上套着比她大了一个号的年代戏古装,踩着一双鬼冢虎的旧球鞋就直接打了个车过来了。中原中没料到太宰治会和女人培养纯洁友情,毕竟男女之间根本不存在纯情友情,绝对不存在,但这俩就是玩儿得好,说不定是感情路上的难兄难弟呢。
个头不算太高的与谢野晶子留着中短发,看起来很年轻,皮肤也不错,但她今年已经三十五了。她在作坊的走廊上小跑,找到太宰治他们之后才放慢脚步,拿着手机边玩边走。
“那么晚了,还过来啊。”太宰治拿了瓶冰好了的乐堡递给与谢野晶子,女人也不扭捏,直接打开瓶盖开始喝冰啤酒。
“还不是你老催,不过给你们的时间也不多了。”
与谢野晶子瞪了太宰治一眼,在说“你们”的时候,她瞟了一眼站在旁边西装五件套、气场压制满分的中原中也。与谢野晶子是鲸,鲸在斑类世界里不分重种中间种轻种,且数量稀少,但她到现在也还没结婚。中原中也只活在与谢野晶子满是名流富商的社交主页上,横滨车佬来无影去无踪,但名气大是真的,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本尊。
中原中也对上入围了三届影后的与谢野晶子的视线,点了点头。与谢野回以微笑,说:“你们家这仨都挺特别的,气息都和其他重种不一样。”
与谢野晶子以前跟着太宰治去过森木控股一趟,她当时站在大门口打着太阳伞等太宰治上厕所出来,正好看见芥川龙之介停好车之后圌进公司。她不知道芥川龙之介长什么样子,但一看到他拿着车钥匙揣进衣兜里,眼睛平视前方、脚步不紧不慢的样子,她就能感受到不一样的气场。芥川龙之介的脸部线条没有太宰治那么平顺柔和,但斧削刀刻的眉和鼻梁骨,那双墨黑色的暗眸,还有病白的肤色,意外地很有男人味。她头一次看见一个一米七左右的男人把一件黑色立领风衣穿得那么帅。
“那当然了。”太宰治挑眉笑笑,然后圌进入正题,“天一亮我就把作坊里的这些小孩儿全叫回家,把工资结一下,然后找个地儿玩一玩,剩下的工作就交给你们了。”
“真是会安排啊。”与谢野晶子和中原中也同时怼了回去。
“你的车……”太宰治指着中原中也,再次狠戳狮子的要害。
与谢野晶子看中原中也被气得一会青一会白的脸,露出打量和看戏的表情笑了。“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就打几个电话,然后把你带回你家去,也不算什么。”
太宰治点了点头,嘴巴圈成O,吸了一口气但还是没说出话来。
隔了几秒,他还是说了。
“菲茨杰拉德最近在和政圌府那边的人炒地皮,说得难听点儿就是和那堆拿人民俸禄的人勾肩搭背,问题是,中也,”太宰治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看着窗台下面,偏僻的作坊边就是老式居民区,水泥路旁的树和上了年份的老房子在那双蛇眼里发着光,“和他勾肩搭背的不是别人,就是安吾君他爸爸的那个政党。”
中原中也抖了一下烟灰。
“与谢野,你也听我说过,我十八岁的时候干过点儿什么。”太宰治没有任何铺垫地说了出来,虽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他现在尝试用成年人的视角去审视自己小的时候干的傻事,然后坦然又豁达地笑笑,“说到底是不理智的,但是我们手里也有可以让他们受弹劾、立马下台的证据。”
“喂……所以你要……”与谢野晶子和太宰治认识十年,深交五六年,这条眼镜王蛇不仅嘴毒眼毒,心里在想的事情更是出乎人的意料,但这一刻她懂了太宰治的意图,“你……”
太宰治突然笑了,好像从小就在学怎么笑最好看一样,他不管说什么都可以带着笑,就算已经三十二了,那张脸还是好看,而那双眼睛更是因岁月流沙慢慢沉积而越发世故、富有深意而危险。
“菲茨杰拉德自然是不愿意自己的合作伙伴落马的,他要在横滨发展自己的势力,就必须稳扎稳打,一点差池都不能出。”
“喂,你打算利用那件事情吗?”中原中也的嗓子里含圌着低低的吼,像狮子狂啸的前奏。
“为什么不可以?大家出来混是为了什么?我很好说话的,只要他们看看我的脸色,当年的事情也可以搁在一边儿。”
太宰治接着中原中也话的尾音说。
“不要以为我会原谅他们哦,反正都是重种,弄死一个人就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眼睛都不眨一下。”眼镜王蛇的声音,幽深得让与谢野晶子想往里面丢石子。
中原中也不知道太宰治有多恨坂口安吾,但他知道,织田作之助当年被陷害,太宰治是最生气的那个。毕竟织田作之助是当年太宰治身边唯一一个真心朋友,是太宰治眼里最干净的人。
距离太宰治公布作战计划已经过去了六天,这六天里太宰治手机关机、跑到斯里兰卡玩儿去了,他在透明蓝的海边边涂防水防晒霜边喝可乐的时候,与谢野晶子在横滨边拍戏边抽空接老爷子的电话。也就只有这位眼镜王蛇想得出来这种损招。
“电话都打到我的私人俱圌乐圌部去了,怎么不严重?”
中原中也又是风风火火地回家,一把拉开大门直奔客厅,站在正中间儿气恼地说。广津柳浪背着手神情凝重地站在一旁,森鸥外抱着爱丽丝坐在沙发上直叹气,双圌腿伸直,套着凉拖鞋的双脚交叠,在他身上真的一点儿年轻的时候叱咤风云的样子都看不到了。
“电话里怎么说?”尾崎红叶从厨房里端着茶盘过来,把给中原中也泡的绿茶摆在桌子上,“逼你拿钱出来吗?”
“啧。”中原中也把通话记录调出来,里面一长串的陌生号码,全部被标记成了诈骗电话,“前天第一次打过来,我查过了,好像是审计署的号码,问我认不认识太宰,问我现在他人在哪里。前天还有另外两通电话,一通是催债的,我直接挂了,另一通是条子打来的,意思就是说要么拿钱解决要么把那个作坊关掉。”
“他还在干那个二圌手手机的事情?”森鸥外还是难以置信。
“嗯。”中原中也点头,“一直瞒着你。”
“真是反了……”尾崎红叶摇摇头,这仨从小到大就没让他们放过一天心,但太宰治这样干确实是太出格,除非他不想要演员这个饭碗了,“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
“这就是现成的钱,贵金属提炼、二圌手手机回收再制再流通,不用上税,不用上牌照,里面的工作人员全是二十岁的小年轻,工作效率高,他就算被媒体曝出吸毒嫖娼,靠这些都可以每天不愁吃不愁喝,还可以旅游。”
广津柳浪绞着眉头说。
“他嫖娼了?!还吸毒?!”森鸥外现在已经无法正常思考了。
“打个比方!”其他三个人连忙解释。
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在森家门口停车,停稳之后中岛敦把安全带解开,对自个儿右边的芥川说:“那我先进去了?”
芥川龙之介打算过会儿再下去,他拿着手机在看着什么,轻轻点了点头。
中岛敦把手放在车门上,为自己的表演处圌女作《浪子太宰奇遇记》做心理准备。不行,千万不能崩,绝对不可以笑场,该说的要点一定要全部说出来,太宰先生的作坊很重要,不能落入他人之手,还是自家人经营最放心,贵重金属提炼是个好买卖,一定不能错失商机……
策划人为了自个儿手机的广告资源媒体资源,使劲浑身解数,这几个晚上用社交软件和太宰治讨论了大半天。太宰不停地叮嘱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都快忘了的又被太宰治提起来再说一遍,折腾了大半天,后面是芥川给太宰说“他该睡了”,太宰治才消停。
中岛敦拿着打印好的假账和假通告下了车,推开森家大门进去。芥川龙之介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在手机屏幕上慢慢滑,狼眸一会睁大一会眯起。
“中岛先生在我们体检中心没有验过血,我们有给他说过这是必测项目,但他好像不愿意做这个。”
“中岛先生在大学里不爱参加献血、抽血活动,能避则避,好像没有人知道原因。”
“问起他的种类,他只说是中间种,再问,他就不会答了。”
“听说他八岁被丢进孤儿院,那个年纪的孩子懂什么啊,爸妈圌的电话号码都不一定记得住,更别说家庭住址、户籍所在地了。”
芥川龙之介这几天私下打听了一下中岛敦的过去,但除了八岁进孤儿院,十二岁出来之后受福泽谕吉资助努力念书,名牌儿高中重点大学毕业,得了几个专利,有几个项目现在还在赚圌钱,在森木控股科技部工作、与自己相识相知最后结婚,其他的一切都是空白。确切一点,现在芥川龙之介只能知道一些很宽泛的东西,读书时的事情自然没有必要细问,但中岛敦展现给别人的,就是这些没有什么价值的信息。他想知道的是他的根,他的家,他最初的温柔乡与归属。
中岛敦不可能是中间种。芥川在两个人刚刚认识的时候,就有这个念头,但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不是,也没有绝对的必要去搞清楚他到底是谁。他无所谓什么轻种中间种重种,他要的是中岛敦这个人。但他发现中岛敦越是想表现出不在意,就代表他越是在意;他越是不提,心里想的就越多。
中岛敦上次喝醉了在自己车里魂现的时候,这个念头就在自己心里生根发芽了。一只中间种家猫的那点儿微弱气息,不可能与自己的日本狼血统对抗,所以中岛敦不仅是重种,还是不一般的重种,应该是珍稀物种。
他不知道中岛敦在进孤儿院之前知不知道自个儿是重种,但如果他现在坚持认为自己就是家猫,那说明在孤儿院里肯定发生过什么深深影响他到现在的事情。中岛敦新婚之夜弹的钢琴曲,中岛敦阴霾速散的、对自己永远温柔接纳的金眸,中岛敦从不理会但又从不痊愈的一对耳洞,中岛敦避而不谈的态度……
芥川龙之介不知道中岛敦知道自己在背着他调查这些之后会有什么反应,最多就吵一架打一架,但自己必须弄清楚。他甚至不需要去想什么动机立场,既然婚都结了,而且他们两个都不想离,那他就必须把可能伤害中岛敦的东西找出来,把刺挑掉。
“这是审计署传到我办公室的传真。”中岛敦在进客厅之前还特意照了照窗子,把玻璃当镜子,扭曲出难受的表情,把自己手里那一沓资料丢在桌子上,“太宰先生这个情节比较严重,给我们最后半个月的时间准备钱,要么补交税、写保圌证圌书,要么就查办,查办的话太宰先生会被逮捕。”
森鸥外让爱丽丝进玩具房自己玩黏土,他走到茶几边拿起中岛敦昨晚顶着黑眼圈打出来的文件,越看脸色越臭。
“Mimix作坊责任人、演员、歌手、脱口秀编剧太宰治2008年3月至2017年12月各项支出明细”“自2008年至2018年偷税漏税共计3987.86円”“情节严重,不思悔改”“鉴于当事人的社会影响力与公众形象,特延期十五天,否则采取查封罚款措施”“逮捕当事人”等字眼让老爷子心惊肉跳,森鸥外把文件散在桌子上,捂着胸口坐回沙发。
“森先生。”中原中也和中岛敦上前去一个人挽一只胳膊,还帮他顺了顺气,他俩不能对视,因为一对视就得笑场,所以他俩心疼地盯着森鸥外,“广津先生,把茶递过来一下。”
广津柳浪把桌子上的茶杯递过来,中岛敦拿过来挨到森鸥外唇边:“慢慢喝,把气咽下去,胸口疼不疼?”
中原中也看到中岛敦这个样子,又觉得他是真的心疼森鸥外。中岛敦是真的为这个家好,这一点他和太宰治都看得出来。中岛敦确实是喜欢芥川龙之介,虽然中原中也也不懂芥川有什么值得他一直男那么喜欢,不过这两个人都挺没种的,毕竟都爱得无法自拔,要是不爱对方,才是真的有种。
“你们别拉我,我自己可以。”森鸥外做了个不要靠近的手势,中原中也和中岛敦只好松手,老爷子咳嗽几声。
客厅里几个人各怀异心,尾崎红叶是毫不知情的,但其他三个人巴不得森鸥外赶紧入戏,但太宰治是真倒霉催的,回家之后肯定少不了挨训。
“真是反了他了!给他打了那么多次招呼,合着每次乖乖答应都是在骗我?每次给他打电话,千叮咛万嘱咐,他嗯嗯嗯好好好答应得像那么回事儿似的,结果还在干这种事情?被查出来,我们森木要怎么办?他可是继承人啊!被报社写稿子好好嘲笑一番很有意思?当初是他自己说要出去演戏的,我们都劝他不要走这条路,累又不讨好,还容易被骂!现在又自己捅出那么多幺蛾子,三十二的人了,家没有一个,女朋友也没有,破事儿倒是一大堆!”
不,您错了,这是太宰治的特色,一辈子都改不了。
中原中也和中岛敦静候佳音。
“还等什么等,难道要等审计署亲自过来贴封条吗?要是太宰进了局子,他叫你们谁过去保释都别去!过几天我就去把他那些老巢一锅端喽!你们谁都别帮他说话!”
……非常好。
广津柳浪:“对啊,折腾那么多年,还是赶紧收手吧。”
中原中也:“那个蠢蛋也干不出什么好事。”
中岛敦:“一定得走正规渠道,良心做人,诚信做事。”
尾崎红叶:“……怎么就没人心疼一下他呢?”
四个人:“有什么好心疼的?!”
尾崎红叶:“……”
芥川龙之介是这个时候推门进来的,他一只手握着手机,一只手还搭在门把上。芥川看了中岛敦一眼,中岛敦也回望,然后芥川扔了最后一个大炸圌弹:
“森先生,恐怕等不了了。”
他把自己的手机按亮,举到面前,所有人凑过来看。屏幕上是一条主流媒体的新闻报道。
“审计署再出马:火速走访圌民间 数百家非法公司被查办 抓捕行动始终在路上”的标题又让森鸥外心脏一紧。
数秒的沉默。
“还在等什么?收拾收拾,下午就去!”森鸥外一声号令。
“被审计署查办?真的吗?”菲茨杰拉德站在落地窗前,以一个随意一点的站姿抽烟,以右脚作为支撑点,左脚就轻了许多,他慢慢抖着左腿,歪斜着身子,“那他这十年的心血不就白费了?”
“太宰治是我见过的最全能的人,演戏不错,性格也还行,投资更是不少,好像没有他做不到的事。”玛格丽特把自己的发髻松开,藕粉色卷发披散在肩,和全缎面的豆绿色裙子摩擦出沙沙的声音,洗发水和香水的味道很舒服,“虽然对于他来说,这一卦倒了还有另一卦,二圌手手机做不了还可以炒区块链,但毕竟是他白手起家的产业,不可能说放手就放手。”
“是这样不错。”菲茨杰拉德把手机递给玛格丽特,今天早上太宰治给菲茨杰拉德发了很多条消息,把自己的手机作坊的地点全部报了一遍,让菲茨杰拉德帮自己保住,事成之后一切要求都好谈,太宰治应该是看得出来自己在打他那几个大作坊的主意的,所以特意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太宰治就是这一点讨人喜欢,懂得给人面子,讲究互惠共赢,“你觉得呢,米切尔?我们要搭把手吗?”
“他人都躲到国外去了,又没经纪公司又没助理,现在可是丧家犬,再不帮会不会太不近人情了?”玛格丽特问。
“帮吧,就当出门打电玩好了。”菲茨杰拉德弹了一下火机盖子,“那个作坊我倒是挺喜欢的,看看太宰治运气好不好吧,如果他被抓了还是很令人惋惜的,毕竟现在演戏演得好的偶像派少之又少。”
玛格丽特点了点头,拿起办公桌上的内线座机打给保安部,准备车子和人手。
中原中也、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在横滨郊外的一间老民房外的破轮胎边交谈。这里是太宰治的作坊之一,位置最隐蔽最偏僻,他们三个用地图找了好久才找着,更别说审计署那堆拿钱不干事的了。因为地理位置优势,这里才是太宰治的大本营,前段时间中原中也跟着太宰治去探班的那个作坊只是最近才刚刚建起来的一个小小根据地。
“森先生怎么还不来啊?”中岛敦脚踩在一个旧轮胎上蹲着,最后直接两手托腮噘圌着嘴在轮胎上一摇一摇地打发时间,芥川龙之介盯着他看了几眼,这个小样子真招人稀罕,如果中原中也不在,中岛敦可能早就和芥川腻歪起来了,特想这里亲圌亲那里摸圌摸,反正这个地方没人,而芥川现在也很想用狼爪子揉揉他那张脸,“我刚刚都快睡着了。”
芥川龙之介又看了眼中岛敦,他眼角的黑块很深。他们这几天为了帮太宰治演戏做了不少准备工作,中岛敦则更累,打了一堆文件,还要听太宰治念叨。
“太宰治可安逸了,在斯里兰卡游泳晒太阳,事成之后烂摊子全丢给他自个儿收拾,我得出去休息一会儿。”中原中也点了根烟,顺便从烟盒里抽圌出一根给芥川龙之介。
芥川习惯性地准备接过来点上,但中岛敦在一旁叫住了他:“芥川。”
芥川转头看他,中岛敦拿手撑着脸又困又不能睡的样子有点刺圌激他的神经。因为上次中岛敦喝醉之后被自己收拾得有点狠,这段时间他俩的床圌事都很节制,缓缓流水、轻柔拍打,虽然舒适度不减,但刺圌激感少了大半。中岛敦瞪着眼睛,芥川还是不懂他想表达什么,于是眨了眨眼表示询问。中岛敦无语他的反射弧,于是也眨了眨眼,意在表明“这你都不懂?”。
芥川龙之介想了一秒,然后秒懂。结婚之后另一半就会化身自己的第二父母、医生、营养师、驾校教练、老师、厨师等等生活伴侣,这样不放心那样也不放心,就怕自己出什么事。中岛敦尤其,给芥川龙之介一再强调绿色生活、戒烟养肺的重要性,芥川嘴巴上什么都没说,但态度意外地很缓和,烟盒打火机随便没收随便处置。
原因是,有一次在亲热的时候,原本情到浓时,但中岛敦躲开了芥川的吻,还嘟囔了一句:
“芥川……呜……烟味好臭……不要亲……舌头、唔嗯……”
……好,行,算你厉害,中岛敦。
于是芥川龙之介就在我们策划人的半强制措施下开始了并不正经的戒烟。
芥川龙之介慢慢地把自己手里的那根烟塞回了中原中也的烟盒,中原中也当然看到了这小两口的互动,觉得自己一下子老了二十岁,他上一次和女朋友那么甜好像是十年前的事了。
中原中也尬得想转头就走的时候,数辆汽车杀进这个老旧居民区,发动机轰隆隆的声音让中岛敦的瞌睡一秒退散。
“开始了。”三个人齐声说。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