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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就是宇宙

Ling是什么味道的?(剧场限定3: Mommy是个危险词。)

字数有点超时,看慢一点。

 

1.

Mommy在镜头下的笑容总是端庄优雅和善的,和在她身下或者身上时都不一样。

 

[原来早上出门是为了去拍这个么?]

[很漂亮]

[Mommy什么时候回家?可以穿着那套衣服么]

 

Orm一连发了三条消息过去,发完熄屏,手机扔在枕头上。她用手背按了按眼睛,掀开身上保暖功能聊胜于无的白色被单,赤裸,走向不远处的浴室。

浴室比卧室还要冷,她在等待水温升上来的过程里连打了三个喷嚏。

昨晚,她越是说冷要被子,她越是不给,等她折腾够了,应该轮到自己时,她又不知道从哪里扯来这条被单。她用被单盖住她的头,又隔着被单吻了吻她...

字数有点超时,看慢一点。

 

1.

Mommy在镜头下的笑容总是端庄优雅和善的,和在她身下或者身上时都不一样。

 

[原来早上出门是为了去拍这个么?]

[很漂亮]

[Mommy什么时候回家?可以穿着那套衣服么]

 

Orm一连发了三条消息过去,发完熄屏,手机扔在枕头上。她用手背按了按眼睛,掀开身上保暖功能聊胜于无的白色被单,赤裸,走向不远处的浴室。

浴室比卧室还要冷,她在等待水温升上来的过程里连打了三个喷嚏。

昨晚,她越是说冷要被子,她越是不给,等她折腾够了,应该轮到自己时,她又不知道从哪里扯来这条被单。她用被单盖住她的头,又隔着被单吻了吻她的嘴,跟着就从床上离开了。如果用床垫起伏的高度和速度来分级不舍,她离开时,对她没有一点不舍,一点也没有。

 

她的名字听起来好年轻,她第一次听到的时候想,有这样名字的人,可能不会当妈妈吧,也太没有威严了,很不像妈妈。

但人的名字,有时和人本身又反差极大。

比如她们第一次时,她就突然咬着她的耳垂,让她喊Mommy,声音听起来威严极了,她立刻就范。但也只有那一次,后来,她再也没让她喊过Mommy。

但她会在自己的行动中,偶尔忽然这样喊她,每一次,她的内部都会因此急速收紧。

她调笑她,说Mommy好兴奋啊,说完还会就近在她的皮肤上留下痕迹。她有次不许,抗拒的很厉害,她抬腿踢她,说明天要穿裙子去参加婚礼。

 

——是哪个贵妇朋友女儿的婚礼么?要不要带上你的女儿一起去参加,Mommy~

 

那一晚,她的手指泡的发皱。

但Mommy第二天当然没有带她去参加婚礼,她不是她的女儿,也不是她的爱人,她只是一只隐形的,小小的,puppy lover,学生情人。

 

Mommy不是真的老师,她是真的学生。

可她成年了,这不算犯罪。

Mommy单身,这不算背德。

她只和她一个人做过,这不算滥情。

Mommy说,她喝醉了,这不算,爱情。

 

Orm咽了咽喉咙,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眼睛睁开,看着对面镜子里的自己。她看到自己的右手缓慢向下,她听到自己的呼吸。

昨晚她被满足的很好但也很不好,她的身体在疼痛和快感中得到久违的内部释放,可心还是空的,无法被填满。

她用被单盖住她的头,她没有挣扎,Mommy不想要的时候,就是不要。

在她躺在被单里就快要睡着时,她听到房门被关上的声音,和关门声一起到来的,还有眼前的彻底黑暗。

她们昨晚开始的太急了,没有关灯。


 2.

Orm是来香港大学交换一年的学生,泰国人,今年21岁。她去学校报道的第一天,遇到了正在教学楼里拍摄的邝玲玲。

Orm那天早上落单了。她出租屋的水管在前一晚忽然爆掉,她收拾了一夜,早上没听到闹钟。

她那时,又累又沮丧,根本没意识到自己闯进了拍摄现场。

后来,她每次回忆起她们的相遇,都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她就那样没有遇到任何阻拦,很平常的,坐在了她的身边。

她那时对谁是邝玲玲,什么又是TVB,还一无所知。

 

“请问,你知不知道,这个Lee Shau Kee Lecture Centre怎么走?”

 

Orm为了这次交换,努力学习了一个学期的中文,在提前到达香港的半个月时间里,她通过线上课程,以及和住一楼的奶奶聊天练习自己的中文会话,主要是普通话,她的粤语更差。


Orm坐在那儿一直盯着手里的欢迎手册,她知道旁边坐着的是一个闻起来香香的女生,下意识张嘴就问了,问完才想起抬头。

那是她第一次看邝玲玲。

她穿浅蓝色的衬衫,扎一条黑色领带,衬衫有肩章,左侧胸口上方还有一块贴布,上面写着POLICE。

她的头发盘在脑后,脸上画着很干练的妆,她的眉毛形状很好,瞳孔近于纯黑色,鼻梁很挺,嘴唇红润,擦橘色系口红。

Orm不禁在心里想,香港的女警好漂亮啊。


女警的右腿翘在左腿上,脚尖一晃一晃,总是差一点就碰到Orm的小腿。她听到她的问话,凑近她手上的地图扫了一眼。

“到那边再坐电梯,去那栋楼,看到没?”

她的声音不似她的眼睛柔和,有点冷酷。Orm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那边,很近,知道了吗?”

不太知道。

但Orm收回视线,起身,对女警说谢谢。

 

“要不要我带你过去?”

“你是警察么?”

 

女警放下翘着的腿,也站起来。她在原地伸展了一下胳膊,敲了敲腿,她走近Orm,眼睛弯弯的看她。

“是啊,在香港,见到这个”女警指指自己胸前POLICE的字样,“要叫Madam,有困难,找Madam,走吧。”

女警走路的姿势很潇洒,就是速度有些快,Orm跟在她身后,脚上的凉鞋尺码偏大,她走急了,险些摔倒。

女警头也没回,回手扶了她一下。

Orm当时想,香港的Madam,身手了得。


“去吧,看到校徽么,旁边的走廊下去就是。” 

女警说完,又看着Orm,和她确认。Orm这次是真的知道了, 她为此头点的格外用力。女警看懂了,笑笑没再说话,她转身挥了挥手,当作和她再见。

那是她们的第一次见面。

 

3.

Orm今天的第一节课安排在上午十点半,现在是八点。如果从她自己的出租屋过去学校,只需要地铁十分钟,但从邝玲玲这里过去,时间就延长了一个小时,这里附近没有地铁,叫的士好贵。Orm穿着浴袍,站在水池前给自己吹头发,她得速度快一点儿。

一般有早课,她前一晚不会住这里。但昨晚邝玲玲回来的太晚了,时间有限,她舍不得走。她何止是舍不得走,早知道她不要的话,她都不会从她身上下来。

她有无情无义会烫人的眼睛,也有柔情蜜意懂得讨好的手。

她了解自己的每一处情动,要快还是慢,全凭她做主,自己能做的只有配合,放弃一切廉耻的配合。

她没有一次令她的身体失望,她从第一次就让她体会到了,她连想象也找不到的身体方向。

会不会其实是她体质敏感的缘故?也许和其他人试一试,也可以达到。

但是,可以达到又如何?没有意义,她想要的不是这个。

 

Orm收拾好自己,离开邝玲玲的家。等电梯时,她收到邝玲玲的消息。

[大门口停着一辆自行车,你和保安说十六楼的邝小姐让你来拿的,他会给你钥匙。你应该会骑自行车吧?]

[会。但为什么给我自行车?]

[给你锻炼一下身体]

[最近有去健身房稍微练一下]

[没有锻炼痕迹]

[怎么没有,昨天是你不肯试]

 

电梯来了,Orm走进去,她低头划着手机,嘴角上翘。

她给邝玲玲的WhatsApp备注是Mommy,有次,备注被邝玲玲看见,她在看见的当下,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人还扑过来要抢她的手机。

她,当然,不会,让她得逞。

那天,是她,全程,在得逞。

 

一楼到了。

Orm走出电梯,按邝玲玲说的拿到一把车钥匙。她给车和钥匙和自己拍了张照片发过去。

[没收]

[晚上记得把车骑回来]

[知道了,你什么时候回来,今天要烛光晚餐么?]

[烛光漂亮的话,可以晚餐]

[Yes,Madam~]

 

Orm发完消息,熄屏,骑上自行车,向地铁站的方向去。


4. 

Orm第二次见邝玲玲,还是在学校里,在她第一次见到她的三天之后。

她那时候刚和房东谈好赔偿。爆水管淹了她全部的床下抽屉,她的相机也泡了水,新买的粤语教材毁于一旦。她开了三天三夜的冷气机试图给房间抽湿,香港的水电费计价很贵,她认真计算损失,用夹杂着英语的中文和房东沟通,态度尽量强硬,又不敢过于强硬。她在香港谁也不认识,她的困难也上升不到国家之间,总之,要靠自己解决。房东最终同意赔偿她总计一千五百港币,Orm的心情因为谈判的成功而略显不错。

心情不错的Orm刚走到教室门口,就意外的再次看到女警。女警还是见过的那身制服装扮,她正站在讲台边,和Orm这节课的老师交谈。

Orm愣在门口看她,喉咙无意识的咽了咽。教室里面很安静,她来的时间还早,只有零星几个同学坐在座位上。

Orm知道自己不应该站在这里,她应该去找个位子坐下,不然等一会儿,就只剩下靠近讲台的座位了。

可是她的脚被她的潜意识固定,好像,只要此刻脚尖改变一点点方向,她就会看不清女警垂在侧脸的那一缕头发。

她想看她抬手将垂落的头发拢在耳后,说笑间头发再次垂下,她又抬起手的一连串动作。她做得不厌其烦,她看的也是。

 

可老师在这时看见她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女警在同一时间转头,这一次,她放任了垂落的头发。

 

“玲玲,你看Orm怎么样?感觉很符合你的形容。”

“你叫Orm?”

她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凉凉的。

Orm在她身边站好,看着她点头。

 

“我介绍一下,Orm,这位是TVB的邝小姐,邝玲玲,玲玲以前也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呢,算是你的学姐。她现在是我们香港很知名的演员,最近在学校里拍戏,你碰到过她们拍戏没?我看好多同学都碰到了。玲玲,这位是Orm kornnaphat,我的发音还对吧?她是来香港交换的泰国学生,身高外形语言背景各方面,和你刚刚描述的很像。”

 

邝玲玲仔细打量Orm,Orm任她打量,还站的更直了一点。

很快,邝玲玲对她伸出一只手,Orm握住。

她的手比她的声音温度高点,又比她笑得弯弯的眼睛温度低点,总体很好握。

Orm在不知不知觉间,握手的时间严重超时,可她只顾着发愣,没有发觉。直到被她握着的那只手摇了摇,她才反应过来,立刻放开。

邝玲玲收回手,把那缕头发拢到耳后。

 

“Orm,想不想去片场玩一下?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只是TVB好抠门,这个工作是unpaid,你OK么?”

“什么是TVB?”

Orm的问话对着两个人,但眼睛只看着邝玲玲一个,她看到她上扬的嘴角,和嘴边再次垂下的头发。

“TVB好似你们泰国的三台,我是TVB的演员,在TVB拍戏。据我所知,三台也有很多演员,对吧?”

“嗯,很多,TVB也很抠门么?”

 

邝玲玲听到她的问题笑出声,跟着表情愉快的点头。

“对,很抠门,所以我来和老师借学生。可以借用一下你么,Orm kornnaphat?我的发音正确么?我们大概还要在这里拍一个星期,你的部分集中在明后两天,不会占用你太久,这个角色主要是”

“那我拍完这两天,还可以去片场看你么?”

“看我?”

“就是,我还可以去片场看看么?”

“当然,我给你一张工作证,你想来的话,每天都可以。”

“好,我去。”

“是unpaid哦?”

“嗯,unpaid。”

“那你先加一下我的WhatsApp,下了课给我电话,我来接你。”

“我可以自己去找你。”

“确定么,不会迷路吧?”

 

Orm一节课上的心不在焉,她时不时按亮手机,看着WhatsApp发呆。邝玲玲除了在刚加上好友时给她发了一个表情包打招呼外,没有再发消息给她。这难道不正常么?

可Orm还是期待着,希望她能再发些什么给自己,什么都可以。

 

[下午有课么?]

Orm看到屏幕上的消息,心跳加速身体发热,她抬头看看老师,心里紧张又高兴的打开WhatsApp。

[没有,下午就拍么?]

[课表发给我一下]

Orm很快找到自己的课表发过去,坐得格外笔直的等待安排。

她刚刚几乎用了一节课的时间Google,Google演员邝玲玲。

Google说她1995年出生,22岁参加选美比赛获得亚军,之后与香港无线电视签约(TVB),正式成为演员,去年拿了视后。

Google上还说,TVB艺人工作强度大,工资水平低,合同期特别久,看下来,感觉邝玲玲的处境还不如三台艺人。

妈妈从前,也是三台的演员,她对当演员有一些了解。但是她自己对演戏没兴趣,大学一直在学金融相关。她准备毕业后,去帮爸爸打理公司。

她还去看了邝玲玲的ins,从粉丝数和评论区热度来看,她很有名。但她的更新速度一般,最新的照片发布于三天前,是一张她穿着Madam制服的自拍,配文是和她也说过的那句,[有困难,找Madam]。

 

Orm莫名脸又热,什么有困难找Madam,分明是骗子。

[下午来拍吧,你中午吃什么?要不要过来剧组,有免费的盒饭?]

[你要不要来试试美心食堂的铁板饭?你读书的时候是不是没有啊?]

 

信息的长度一样,发送时间也一样,Orm的脸热无法消退,她感觉心跳加速,耳朵嗡嗡。

 

[现在食堂会不会人很多,我很红的]

[啊,那我打包一份带去剧组找你?]

[我发定位给你,你下课先来找我,吃什么我们再商量]

[好]

 

Orm看看表,还好,还有十分钟就下课了。

 

5.

[晚上想吃什么?]

Orm今天就一节早课,下课后,午餐她照例去美心食堂吃铁板饭,她几乎只要留在学校吃午饭,都去食堂吃这个。

虽然这里人很多,但她反正也没什么事。她没什么事的时候很喜欢排队,她喜欢在吵闹的环境里,跟着队伍向前移动的感觉。

她会观察路过身边的每一个人,通过对方的穿着打扮,餐盘当中的菜品,猜测对方这一天的生活。

 

餐厅门口这时走进来一个人。

Orm皱眉,她按亮手机,没有新的消息。

她盯着那个人。

她戴了鸭舌帽和墨镜,脸挡的很严实。她穿米白色的Mardi卫衣和浅蓝色的牛仔裤,那件衣服和那条裤子她都很眼熟。

Orm再次按亮手机,还是没有消息。

怎么会是邝玲玲,邝玲玲怎么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可那个人不是邝玲玲又能是谁?

Orm边跟着队伍慢速向前移动,边看着那个疑似的邝玲玲,她似乎是在找人。

 

[你来我们学校了?]

Orm看着不远处的人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低头快速看了一眼,又将手机收起。

她平时无视她消息的时候是不是都是这样的?Orm一上午的好心情就这样被毁于一旦。她不知道要和谁赌气,通常如果发出去的消息邝玲玲不回,她就不会再发,她知道她工作很忙,很怕打扰到她,可她现在明显不忙不是么?

 

[我看到你了。]

 

邝玲玲找到她要找的人了。

Orm不认识她快步走向的人,但她们拥抱。Orm看到那两个人在亲密拥抱后互相搂着对方的腰,向远离Orm的方向走了。

等再也看不到邝玲玲的背影,Orm又重新开始对其他人类的观察,但观察在此刻变得索然无味,她的手机在口袋里无声无息。

她们似乎没有留在食堂吃饭,毕竟,Orm端着她的铁板饭绕了食堂一周,也没有看到那两个人影。

也是,邝玲玲在香港红的家喻户晓,再怎么亲民也是香港无线知名女演员,坐在这里吃饭肯定会引起骚动。

Orm把手里的托盘随意放在附近的餐桌上,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食堂。

路上,她收到邝玲玲的回复。

 

[在哪里看到我?]

[看错了。]

 

Orm握着手机等了一会儿,邝玲玲没再回了。她又在学校里漫无目的的转了一圈,突然觉得今天好无聊,她想睡一觉好让今天快点过去。

她决定回家,回自己的家。

谁在乎邝玲玲晚上吃什么,她反正也饿不死。

 

从地铁天后站A口出来左转,沿着英皇道,走两个街区,往左手边有一条水星街,Orm租住的房子,就在这条街上一栋名为美利大厦的11层,她住1115室B屋。

她此前从没见过这么小的房子,中介刚带她上来的时候,她被震撼住。

可这间小屋莫名给了她一种安全感,后来中介又带她看了不少更好的大厦里更好也更宽敞的房间,但她最后还是决定住这里。

Orm的执拗体现在,认定后就算明知不够好,也很难被后来的更好打动。

 

大门拉开,又是一种做过饭的味道。

这栋房子被隔了五间,左手边一间,正对大门两间,右手边还有两间,这里没有公共区域,声音和气味都传播的很快。

Orm打开自己房间的门,她住右手边第一间。她左侧住一个local女生,她的英文很好,爆水管那天,热心帮她和房东沟通过几次。

Orm躺在自己的小床上,腿下意识的蜷着。她的床很小,小到她没办法伸直腿躺平。

上个星期没什么课,她差不多都住在邝玲玲家。邝玲玲的家是一个很小的一居室,不过Orm觉得那个大小刚好,刚好够她随时都能看到邝玲玲在哪里,在做什么。

除了工作,邝玲玲和她一样不爱出门,她们总是一起呆在家里。

她买了两部游戏机放在她的客厅,有时她们会一起玩一会儿,但大部分时间都是她自己坐在地毯上打游戏,邝玲玲躺在沙发上看书或者剧本或者手机。

她的沙发也很小。有时,她看着看着睡着了,手会垂在沙发边上,Orm就坐在她的手旁边,把游戏静音,边打游戏,边听邝玲玲在她的耳边呼吸。

有时候是傍晚,阳光正好可以照在沙发上,Orm在那个当下会觉得很幸福,她喜欢和邝玲玲就这样呆在一起。

有时候觉得太幸福了,她会关了游戏机,收好邝玲玲手边的手机书籍或者剧本,然后挤进她的怀里和她一起睡一会儿。

如果这样还不够,她就也不让邝玲玲睡。她会亲亲她,再摸摸她,会坐在她的腿上,拉她的手,然后自己动。

邝玲玲很难拒绝她这些行为,每一次到最后,衣衫不整的人数都会从一变成二。

如果在她的耳边叫Mommy或者Madam,会被她按在地毯上狠狠教训。

当然,有时也反过来,这取决于当天的环境和她们的心情,以及,她们的身体需求。

但不管怎样,Mommy都是个很危险的词,Madam排第二。

如果她胆敢在这两个称呼间乱转,事后需要清理的就不只是地毯和沙发那么简单。

Orm渐渐睡着了。


6.

Orm下课第一个离开教室,电梯很抢手,Orm等不及,她握着手机,跟Google Map走。

香港大学很小,连条像样的马路也没有,几栋楼连在一起,就算一所学校了。如果只在校园里转,十分钟就可以转完。但如果不认识路,只靠Google Map,在这里简直寸步难行。

但她找到了,不需要求助Madam。

邝玲玲发来的定位在六楼的一间图书馆。Orm到的时候,图书馆门口挂了暂停使用的指示牌,门口站着很多戴工作证的人,证的右上角有TVB字样。

[我到门口了]

 

Orm发完消息,站在离人群稍远的地方等,有工作人员看到她想上前询问,她在心里快速重复自己准备好的,如果被问到时要讲的说辞。

是邝玲玲叫我来的。

 

“Orm”

说辞没有用上,图书馆的门被推开,穿制服的邝玲玲看到她,对她勾手。

Orm从工作人员让开的一条窄道快步走过去。邝玲玲侧身让Orm进去,随后关上图书馆的门。

她跟在她的身后,盯着她的警用皮鞋。

这间图书馆没有地毯,她每走一步,都有很明显的响动。Orm想,以后要注意,不能穿皮鞋来这里自习。

 

“现在饿不饿?”

邝玲玲压低的声音更显冷淡,但转过来看她的眼睛依然温和。

她的声音像冰块,但眼睛又有九十度,折中一下就是四十五度,正常人体的体温是三十六度,四十五度的热水可以在夏天洗澡,不会很热,刚刚好。

“有一点。”

“忍耐一下,马上要拍。拍完我请你去外面吃?我看你下午没课,可以在这里等我下班的吧?”

“嗯。”


Orm的角色很简单,只有两个镜头,一个是在窗边的座位上自习,一个是趴在地上然后被Madam抱进怀里,没有台词。

他们说台词用粤语,语速非常快,Orm听不懂。但Madam的台词很长,Orm一直被她抱在怀里。

她被要求不能动,但有一次,她额头的糖浆流下来实在太痒了,她没忍住动了动。

导演立刻喊了卡,她在邝玲玲的怀里睁眼,心里感觉很抱歉。邝玲玲低下头,很近的看着她的眼睛,笑着和她说唔紧要。

她听得懂唔紧要,是没关系的意思。

她原本凉凉的声音里带了安抚,温度立刻升高到二十,配合她九十度高温的眼睛,折中此刻就是五十五度,Orm被烫到。

 

像之前说好的那样,Orm拍完就坐在不远处的角落里看邝玲玲拍戏,再等她下班。

中途他们换了三次景,Orm都跟着。虽然她没有工作证,但她混在工作人员堆里,也没有人赶她走。

邝玲玲每一个镜头拍完,都会四处张望。一旦看到她,就会对她笑,Orm为此高兴。

那天下午,Orm的心情很好,虽然片场理论上很嘈杂,可她感觉很安静,也许是因为她的世界里,只有邝玲玲一个人。

 

等拍摄都结束,已经是晚上八点。等邝玲玲换好衣服再来找她,已经是晚上九点。

Orm看着邝玲玲向自己跑过来,手里还握着一张工作证,带子缠在手背上。

 

“这给你,明天早上八点,有一场在天台的戏,你住的地方离学校远么?”

邝玲玲站在Orm面前,边问她,边把带子从自己的手背上绕开。

她比Orm要矮一些,Orm微微低头,方便她把工作证挂在自己的脖子上。

邝玲玲的手指划过她的头发,跟着头发又被她拢在手心里,等感觉到带子贴上颈后,她放开她的头发。 

“不远,我住天后。”

“啊,我记得木星街的街角,有一家卖鱼丸的店,我带你去,顺便送你回家。”

“木星街么?我住在水星街的美利大厦,11层1115室B屋。”

“合租的房子?”

“嗯,香港好贵。”

 

Orm还以为邝玲玲开了车,结果走着走着,她们走进了地铁。邝玲玲熟练又随意的从包里拿出顶鸭舌帽给自己戴上。

“你不是很有名么?可以坐地铁呀?”

“你保护我一下,我好久没坐地铁了。”

“好”

“好什么呢?”

 

邝玲玲冷淡的声音里带着一些笑,进站。

她用手机刷八达通的,我也是,Orm想。

“我会保护你,如果有需要的话。”

 

邝玲玲看她一眼,没说什么。

她抬头,Orm也跟着抬头。指示牌上显示,列车还有2min。

 

她今天的鞋是黑色的,她也是。

她今天穿了牛仔裤,她也是。

她的T恤是白色的,她也是。

差一顶帽子。

要是有帽子,然后呢?

不知道,反正,现在差一顶帽子。

 

“在想什么?”

“你住在哪里?我的意思是,离这里远么?”

“以香港来看,算远,但其实也还好,明天早上我会开车,要我来接你么?”

“不用,我自己坐地铁就行。”

“那早点来,剧组早餐比学校的好一点。”

“好”

 

地铁上没有座位,她们一起站在门口,她站的离她很近,胳膊可以碰到她的。

她们随意聊了些学校里的设施,任课的老师,和一些有的没的。

Orm直到当晚躺在自己的床上才意识到,她一直在有意识的想逗邝玲玲笑,她想她和她在一起时,会感觉开心。因为她很开心。

 

“你觉不觉得这个橘黄色,很适合私奔?”

 

出站时,邝玲玲忽然问Orm。

Orm被她的笑容晃了眼睛走了神,她没听清,她问她,谁要和谁私奔。

 

“阿蝶和小叶。”

 

Orm不懂。

 

时间晚了,鱼丸店里没什么人,老板好像认识邝玲玲,对她很热情。她们找了位置坐下,她连菜单都没看见,邝玲玲就已经点好了。

很快餐齐。

 

“牛腩鱼面加一份鱼丸,柠檬茶,你的。”

“你不吃么?”

“吃啊,我吃这碟青菜。”

 

她们今天从午后到现在,只各自吃了一个剧组下午茶的鸡蛋三明治。Orm吃一口鱼面,看看只吃青菜的邝玲玲。她犹豫再三,还是拿了双新的筷子,夹起一块瘦些的肉,放在邝玲玲的青菜旁边。

邝玲玲夹青菜的手顿住,她先看了肉又看向她,Orm被看得紧张,她咬住嘴角,反思自己的行为是不是没有边界感。

但她都换过筷子了,应该还好吧。

 

“你这样,好像喂狗”

“我不是”

“开玩笑啦”

哦。 


结账的时候,邝玲玲喊Orm给自己和老板娘拍照,Orm拍的很认真,老板娘满意,说要把照片挂在墙上,还加了Orm的WhatsApp。听说她住在美利大厦,还叫她常来吃饭,承诺不收她钱。邝玲玲就站在她旁边听着,笑得眼睛弯弯的。

“明天早上见咯”

原来从鱼蛋王到美利大厦,只需要走六十四步。Orm站在大厦门口,台阶下的邝玲玲仰着头看她,和她挥手。

Orm的手也举起来,小幅度挥挥。

邝玲玲的背影转过街角又消失。Orm站在门口,呆立好久。她来香港一个月,第一次对明天,还有早上,有了期待感。

 

7.

Orm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她的床在窗下,距离门口只有五步远。Orm坐在床上,看着门口,她想也许是隔壁local女生,毕竟只有她来敲过自己的门。

但是,她打开门,邝玲玲站在门口。

 

“你怎么”

“1115室B”

Orm握住邝玲玲的手,侧身让她进来。

这种感觉很不可思议,邝玲玲在她面前东张西望她的房间。她的房间很小,小到多了一个人,不开冷气就会有点热。

Orm爬上床,打开冷气机。邝玲玲随意坐在她的床边,视线跟着她转。

 

“怎么不先打个电话就上来”

Orm在邝玲玲旁边坐下,两手在身侧撑着床沿。

“打电话又不接。你干嘛这么小声?”

邝玲玲凑近她的耳朵,也压低声。

“这里墙壁很薄。”

Orm捂住嘴,凑在邝玲玲耳边讲。

邝玲玲点头,又凑近她的耳朵。

她们你一言我一言,像两个小学生在课堂上,掩耳盗铃的说悄悄话。

“为什么不回家,不是要烛光晚餐么。”


Orm不说话了,只是看着她。

邝玲玲也看她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

忽然,她揽住她的肩膀,两个人一起仰躺在她的小床上。

 

“你没换睡衣。”

“我在这又没有睡衣。”

 

邝玲玲揽着她的肩膀不放,两个人磨磨蹭蹭,最终还是面对面躺在了Orm的枕头上。

Orm伸手就要解邝玲玲牛仔裤上的扣子,邝玲玲握住她的手不许。


“你不脱裤子不可以躺在床上。”

邝玲玲听完先是愣住,然后放开握在她手腕上的手,对她做了个请的动作。

Orm脸热,但依然解开扣子,继续拉她的裤子拉链。邝玲玲配合的抬起腰,宽松款式的牛仔裤,脱起来很容易。

Orm瞟了一眼,黑色,有蕾丝花边。

她像个正直的警官,只公事公办的瞟了这一眼,就拉起被她踢在脚下的被子,盖到邝玲玲身上。又帮她叠好裤子,和自己的一起放在床脚,然后她也钻进被子,钻进邝玲玲的怀里。

只安静了一会儿。


“衣服不脱也不可以躺在被子里。”

邝玲玲侧身抱着她,在她的头顶笑,边笑边拉她的手,探进自己的卫衣下摆。

Orm在她胸口的起伏中继续红着脸,表情正直的帮她脱衣服。

 

“内衣可以留着么?”


她因为被脱衣服的缘故,头发有些乱乱的。乱乱的,很性感。

Orm的声音开始发颤,但她还是公事公办,声音在发颤中努力保持正直。


“不可以”

 

又一阵窸窣声后,两个人在被子里拥抱。

她的皮肤很光滑,喜欢把腿压在她的腰上,她刚好喜欢一些重量,和一些光滑。

Orm的脸贴在邝玲玲的胸口,听她的心跳和自己一样。她的脸在她的胸口蹭,蹭完左右各亲了一下。

她蜷缩在她的怀里,像回到母体的婴儿。

她信任她,依赖她,渴望她。

 

邝玲玲的手指在她的背上弹跳。

食指,中指,无名指,小指。拇指。

重复。

食指,中指,无名指,小指。

重复。

又重复。

 

“为什么不回家?”

弹跳终止,手指在她的背上收紧。

Orm不回答,伸手在墙上摸,先是摸到灯的开关,又摸到窗帘,室内变暗。

她伸展四肢,调整姿势,短暂的离开她的胸口,又贴上。

 

“你去学校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明明看到我的消息,不回就把手机收起来,和你拥抱的那个人是谁,还有昨晚,为什么不要我。”

 

前三个问题,她问的理直气壮。最后一个,像是希望对方听到,又希望对方听不到似的,问的又快又小声。

但下巴搁在她头顶的邝玲玲没有笑,Orm就又往她怀里贴的更紧些。


她不回答,她就没办法继续,这样一来,她的委屈她的脾气就无法释放。Orm在心里祈祷,拜托你,拜托你快点回答我,给我一个什么理由都好,快点给我一个台阶下。


“我想过要不要和你说一声,可是我怕太刻意。我后来有问你在哪儿,可是你没有理我。那个是我从前的同学,今天来医学院就职,我来恭喜她,但我下午还有工作,没多久就走了。还有昨晚,你像是快要脱水了,我不忍心。”

“和我说一声,哪里太刻意。”

“我们又不是”

“我们可以是,是你不想是”

“我想又怎么样,我想你就会留下么?还是说,我们要一年往返几次香港这样的是么?”

 

Orm睁开眼,翻身,将人压在自己下面,头发垂落。

她抬手,向后帮她拢住头发,两个人相视愣住,她放开手,但眼睛还看她。

Orm的呼吸变重,激动的心跳快从喉咙里溢出来。她以为问题出在爱与不爱,但好像不是这样。

 

“邝玲玲,我问你,如果我不会离开这里,我们,可以是么?”

 

窗帘比窗子短了一小节,门因为劣质,门缝很大,可以透进外面的光。

室内不是完全黑暗,她能看清在邝玲玲脸上难得出现的委屈表情。她为此心动,觉得她好性感又可爱极了。

也不是不委屈的时候就不性感不可爱,可她总是很自信很自由很无所谓她似的,让她的心在这样亲密无间的时刻常常感觉是空的。

 

“邝玲玲,回答我。”

“我也不知道,Orm,我不知道。”

 

空空的心被她的委屈性感可爱填上了一半,也许另一半,还需要其他的什么。

可眼下,一半已经很多了,已经够了。

Orm不再问了,她低下头吻她,吻她因委屈而反过来咬她的嘴。

 

“如果那样可以是,我答应你我会努力,稍微等等我好么?不会很久的。我成绩很好,我很聪明,家庭合睦,父母开明,没有不良嗜好,打游戏不算吧?还有我很快就会毕业了,我原本是打算毕了业回家帮爸爸打理公司,可那也不是一定要在那边才行,我们也许会有一个动荡的阶段,但我现在就可以答应你,我们绝不会是只能一年往返几次香港的是,我们会是一直在一起的是,你喜欢在香港我们就在香港,你想去其他地方我们就去其他地方,我都会陪着你,好么?”

 

她安静的听她说完,脸上的委屈渐渐消失,九十度的眼睛在黑暗里有一百度。她没有说话,就没有降温,一百度,就是一百度。

Orm拉她的手握住,带着她的手一点一点摸过自己的眼睛。

如果在这样的环境里,邝玲玲看不清她的爱情,那她就给她用手碰一碰,碰一碰她的爱情。

 

“哪有人,自己说自己聪明的。”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Orm笑着把脸埋进她的颈侧,嘴唇蹭着她的耳朵。


“Mommy”

 

这一晚,Orm被意料之中的,狠狠教训。

不过,这一晚,她也得到了意料之中的,我是说,她想要的,要你。

只是这一晚,要尽量克制,墙壁很薄,不可以出声。

但不可以出声,也很好。

床很小,也很好。

浴室很小,也很好。

以后,也想要一个和邝玲玲在一起的,很小的家。但墙壁隔音还是要注意一下。如果邝玲玲总是不能开口说话,她早晚会被她可以升温到一百度的眼睛烧坏掉的。

 


8. 

天台戏,Orm这次演跳楼。

她的剧中角色是被欺骗感情屡次想要自杀的外国留学生,但她被骗的过去只出现在Madam的台词里,需要她出演的部份,只是被Madam反反复复的救。

 

七点半,Orm在楼下的厢型车里换好衣服,又简单化了妆。

她坐电梯上天台,推开门就看见已经换好制服的邝玲玲,她坐在折叠椅上,正在看剧本。

邝玲玲今天的服装造型,除了和昨天一样的黑色皮鞋,还有蓝色制服外,还多了一顶警用帽子。

她抬头看到她,原本歪靠的身体坐直,她举起手上的剧本,朝Orm挥了挥。

那就像一根牵引绳,Orm朝向她,跑的又快又直又开心。

 

“来的很早嘛”

邝玲玲起身,弯腰从旁边的保温箱里拿三明治给她。

Orm接过,手背碰到她微凉的手指。

 

“你更早啊”

“我是主要演员嘛,我刚收到等下要用的台词,现在还没背好,等下要糟糕了。”

邝玲玲又从冰桶里取了玻璃瓶装的牛奶,用挂在箱子旁的开瓶器打开,插好吸管递给Orm。

 

“要不要我帮你对词?”

Orm咬住吸管喝了一口。

三明治是鸡蛋沙拉口味,Orm不喜欢吃鸡蛋,吃得很勉强。

 

“对词?”

“我妈妈以前是演员。”

“这样啊,有没有妈妈的作品给我看一下。”

“都是很老的了。”

“没关系,看一下嘛。”

 

说到这个,邝玲玲的声音难得升温,凉意中带了暖风。但她的眼睛也升温了,现在整体有六十度,Orm又被热坏了。

 

“你要不要对词嘛。”

“好吧,那下次再给我看。你是不是不喜欢鸡蛋?那边还有其他的,要我帮你拿么?”

“没有不喜欢。”

 

Orm三两下吃掉三明治,人站的离邝玲玲更近些。邝玲玲在她的眼神催促中,翻开手里的剧本。两个人一起坐进邝玲玲坐过的折叠椅里。

 

“但是你,看得懂吗?”

Orm面对着剧本,咬了咬嘴里的吸管,她忘了还有这回事。

她看不懂。

她在这里沉浸式生活,也不过是能听清一些慢速中文罢了。别说看,邝玲玲念的台词,她都听不太懂。

 

“其实,我妈妈是泰国人。”

“泰国人?”

邝玲玲把剧本合上,探身从冰桶里给自己也拿了一瓶牛奶。

她探身的时候,Orm看到她的制服衬衫在腰间拉平了一条褶皱,她无端想到性感。

这到底,和性感有什么关系。

 

邝玲玲咬着吸管,转过来笑着看她。

她的口红具体是什么色号,Orm不知道,但是昨天和今天她的口红都是橘色系,很适合,很好看,也很性感。

口红和性感,算是有一些关系。

“但是我不会泰语,一句也不会,像泰文更是完全看不懂。”

“我教你。”

邝玲玲挑了挑眉毛,把玻璃瓶放在地上,和Orm的那瓶挨在一起。

“我学来做什么?”

“嗯,学了,去泰国旅行不怕被骗。”

“旅行啊,那样不是可以找你么?交换期是一个学期还是一年?”

“可以找我,我是一年。”

“啊,一年,一年是不是需要拿什么奖才行,Orm成绩这么好啊?”

“是啊。”

 

邝玲玲忽然看着她笑,Orm不知道她在笑什么,可是她笑得很开心,她就也跟着笑起来。

有点儿傻,不知道。

 

“一般人被夸奖成绩好,不是都会说,也还好啦,没有没有,只是运气而已,这样的么?”

邝玲玲笑够,从地上拿起牛奶瓶,咬住吸管喝起来。

 

啊,原来是在笑这个。

Orm也弯腰拿起玻璃瓶,歪头轻轻靠了一下邝玲玲的肩膀,又立刻弹回去坐好。

“可我真的成绩很好哦。”

“知道了,为Orm的成绩很好干杯。”

 

玻璃的牛奶瓶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两根吸管因碰撞而在瓶子里转动,其中一根上,沾橘色的口红印。

 

Orm舔了舔嘴唇,看着邝玲玲,她的眼睛笑起来会变得弯弯的。她盯着她变弯的眼睛看了很久,久到邝玲玲咳嗽一声转了头。Orm反应过来,也忙转过头。气氛变得尴尬,暧昧不明。她那样看人,好像不太礼貌。

 

“你今天也会在学校拍一天么?”

“拍完和你的这场天台,还要去一下图书馆,然后我们就走了,要去渣华道那边。”

“去海边?我可以去看么?”

“你下午不是还有课么?”

“我下了课去。”

“好,给你的工作证带了吧?”

“带了,不然谁会让我靠近你啊。”

“也是,我真的很红哦。”

“知道了,要再干杯一次么?”

 

又撞了一下,玻璃瓶就空了。

 

天台的戏拍的格外顺利,进度很快,快得Orm都没反应过来,邝玲玲就和她说要走了。她和她说要走了的时候,警帽拿在手上。因为刚刚有动作戏,她的头发有些乱,可乱乱的,也很性感。

头发乱,又和性感有什么关系呢。

 

她们从天台下来,和很多工作人员一起。Orm混在其中毫不突兀,她也带了工作证,还穿着戏服。

她和邝玲玲还有三五个女演员一起去厢型车里换衣服,她们都速度很快,只有Orm一个慢吞吞。

 

“怎么了?”

Orm感觉到邝玲玲站在她身后,人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这个拉链好像,卡住了。”

“裤子么?”

“嗯”

“我看”

 

邝玲玲绕到她面前,俯身靠近,伸手拉住她的裤子拉链,Orm向前踉跄,被扶了一下胳膊。

“好像是卡住了。”

她在她面前蹲下,一手握住她的小腿,一手用了些力气拉她的拉链。

一次没拉动,又试一次。原本握住她小腿的手,在这个又试一次中上移,按在了她的大腿上。

Orm吸了一口气,心跳快的了不起。

邝玲玲按在她大腿上的手用力,她的大腿就也不自觉的跟着用力。

但还是不行。

邝玲玲站起来一些,按过她腿的手上移,环住她的腰,手指在腰侧扣紧。

 

这几乎是将她抱进怀里了。

Orm红着脸不敢多想,她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邝玲玲栗色的头发上,但感官总是不由自主的向下集中,集中在拉链的地方。

这也很合情理,只是。

 

随着腰间突然的放松,邝玲玲在她面前直起身,头发和刚刚相比,好像又乱了些。

 

头发盘在脑后却因为要费力帮她拉开裤子拉链而变得有些乱但精致的五官却近在眼前的邝玲玲的脸真的很性感。

Orm干脆放过自己,快速在脑子里用泰语大喊。

 

“好了。”

邝玲玲放开环在她腰间的手,提了提她的裤子边缘,Orm顺势自己捏住。

她的手好烫。

 

“谢谢Madam。”

 

邝玲玲挑了眉,眼睛带笑的瞪她一眼。

 

等Orm也换好衣服,她们从车上下来。有工作人员立刻走过来和邝玲玲打招呼,让她抓紧时间,说大部队已经先过去那边了。


Orm脖子上挂着右上角写有TVB字样的工作证,走在已经戴上鸭舌帽的邝玲玲旁边,她今天还戴了墨镜,可能因为是在白天。

Orm不太在意她们现在要去哪儿,只高兴于刚刚邝玲玲和人打过招呼后,没有立刻和她说再见。以及,此时此刻她就走在邝玲玲旁边,陪她去她要去的地方。

对,陪她。

 

她们的目的地是停车场,终点是一辆白色奔驰,邝玲玲在车前停下。Orm看了一眼车型,心想就算TVB再抠门,很红的女演员也还是买得起奔驰。

邝玲玲从包里拿出钥匙按了一下,她扶着车门,又同Orm讲了几句。


“晚上剧组的两送有一道排骨很好吃,你晚上不要去食堂了,过来和我一起。”

“好”

“那我先走了。”

“你午饭怎么办?”

“路上会吃,你快回去吃饭吧,拜拜。”

“拜拜。”

 

Orm等车再也看不到了,才长长的叹了口气。没能约成她去美心吃铁板饭有些可惜,那是她在学校里最喜欢吃的饭。


9.

凌晨四点,外面的天还没怎么亮。

Orm先洗过澡,坐在床边吹头发。她的吹风机功率很大,怪吵的。等头发干的差不多,她听到浴室花洒关掉的声音,她放下吹风机起身,拿起手边准备好的睡裙和不久前去内衣店,鬼使神差按邝玲玲的尺码买的白色蕾丝款,两步就到了浴室门口。

她的浴室很小,一个人在里面转身都困难,里面什么也放不了。

Orm把挂在门口的浴巾先从拉开的一点门缝递进去,不久又用睡裙和被打湿的浴巾交换。她接过浴巾,偷偷把脸埋在里面闻了闻。见里面的人迟迟不出来,才忽然想起,她挂好浴巾,凑近关着的浴室门。


“内裤在我这里,我帮你买了新的。”

 

门重新打开,又关上,不久人从里面出来。

她的浴室有一个很高的台阶要迈,她抬起胳膊,邝玲玲扶了扶。

Orm的心跳在看到邝玲玲湿着头发又穿着她的睡裙坐在她的床边吹头发时又开始失速。她得承认,她还想到了自己刚刚递进去的那件。好羡慕,它可以贴在柔软的绒毛上。这样一想,可以羡慕的物品还有很多,比如蕾丝内衣,和正叠放在床脚的牛仔裤,还有挂起来的Mardi卫衣,还有袜子。

浴巾和睡裙都会留下来,脱下来的黑色蕾丝也不方便带吧?留在这里也好,方便下次来替换。

只是这里太小了,总觉得让她受委屈了。不应该任性租这么小的房子的,墙壁又薄。

 

“喂,不准那样一直看我。”

邝玲玲忽然转了手上的吹风机,热气蒸腾在Orm脸上。

Orm笑着靠近,拿过她手里的吹风机,调低风速,继续帮她吹头发。

 

“为什么不准看你”

“好色” 

是啊,好饿。

 

“几点开工?”

“八点”

“在哪里?”

“电视台那边”

原本只有舍不得她离开和看着她好饿的情绪,现在又多了自责。

电视台在邝玲玲家那边,离这里很远。如果她昨天回家了,邝玲玲就不用来这里找她,等一下也就不用赶那么远的路,她们又几乎整夜都没睡。

Orm摸摸她的头发,感觉干的差不多,关了吹风机。室内变得安静,两个人暂时都没有说话。Orm重新上了床,她背靠着墙,拉邝玲玲靠坐在自己怀里。

她的家很小,除了床,连张椅子也没有。冷气机在邝玲玲洗澡时被她关掉了,这会儿房间里还有些潮湿的闷热。她关了灯,室内有从窗帘透进来的光,一点点。


“邝玲玲,这里好小,我可不可以搬去你的大房子住啊。”

邝玲玲在她的怀里笑,笑得肩膀轻颤。


“那这边要退么?”

“没想好,你说呢?”

“不退吧,不然下次离家出走,也不接电话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你。不退的话,钱够花吗?”

 

Orm把脸埋在她的头发里蹭,又亲亲她的肩膀。


“ฉันรักเธอ”

“嗯?说了什么。”

Orm不回答,又在她的肩膀上咬了一下。

 

“我说,钱够花。”

“这样啊”

是我爱你。

 

“我今天没有课,可不可以去片场陪你呀?”

“要拍到很晚呢,而且在山上,你去了就只能一直呆在组里哦,那边没有车回来。”

“嗯,三餐都管么?”

 

邝玲玲又在她的怀里笑。

Orm拨开她的头发,细碎的吻落在她的颈后侧还有轻颤的肩膀。她身体的这个部分很敏感,Orm小心的舔了舔她的耳后。

邝玲玲侧过头,Orm默契十足的吻过去,手臂被抓紧。吻的速度很慢,邝玲玲在这个慢速的吻里更慢的转过身,嘴唇只在此时分开一会儿Orm也不愿意。

她抱她,面对面,额头抵住额头。

 

“三餐都包,还有司机接送,但是unpaid哦,要考虑一下么。”

Orm笑起来,又去吻她,吻到最后舌根都发痛,可Orm还是觉得不够,她的心好像一个巨大的,怎么也装不满的贪婪容器,从最初对邝玲玲的贪听贪看,到后来,贪她的爱,贪她的思念,贪她对她的很多个吻。

 

天在吻里逐渐变亮,该去开工了。

 

差一点就迟到。

下车的时候,Orm翻出工作证给自己戴上,邝玲玲看见,无端笑了一下。Orm绕到她那边,和她一起向人多的方向走。

 

“今天拍什么戏啊,Madam?”

“今天不是Madam,今天是谈判专家。”

“那个是做什么?也有制服么?”

 

邝玲玲用手肘撞了她一下,Orm趁势揽了一下她的腰,又很快收手。

 

“没有制服,今天风大,可能穿风衣吧。”

“和谁谈判?”

“和想要跳崖的人,劝他不要跳。”

“Madam不穿制服也总是在救人。”

“不许再提制服了,这次救的是坏人。”

“救坏人,就不用把人抱在怀里吧?”

“你以为都是你。”

“哦”

 

“那在这部戏里面,有和男演员的感情戏,或者吻戏什么的么?”

邝玲玲顿住脚步,扭头看她,Orm被吓了一跳,紧急制动。

“Orm,有的话,你介意么?”

 

哦是问这个。 

“做演员嘛,本来不是要和男的亲,就是要和女的亲呀,我懂的。”

 

邝玲玲看看她,点了下头,又重新上路。

 

“没有拍过,和女生亲。”

“那个我会吃醋,不过是工作的话也没办法,但我都看过了,你们台的尺度还可以,很健康,而且,我看你拍爱情戏都没什么火花,什么CP奖都没拿过。”

“干嘛,等下我就拍出火花给你看。”

 

邝玲玲对她伸手,Orm握住晃晃,风好像小一点了,但她们距离人群又近了一点。

 

“其实,拍戏的话,很难爱上同事吧?”

“很难,导演喊卡,情绪就会立刻终止,我也不懂要怎么爱上对手戏演员,那样很不专业。”

“我也觉得。可如果那样还是爱上了,那应该,很爱哦?”

“Orm,我不会爱上他们的。”

“那你会爱上谁?”

 

邝玲玲放开她的手,揪了一下她工作证的带子,Orm笑眯眯的,顺着她的力道微微弯下腰。

她在她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的爱情,邝玲玲应该也看到了吧,她的眼睛现在有两百度。

她摸她的脸,又揉揉她的头发,Orm配合的在她的手心里,扭扭脖子。

 

“坐在那边等我,自己找东西吃。”

“那你呢”

“我来不及啦,要去换衣服,你乖一点。”

“好”

 

其实不用邝玲玲说,Orm总是乖的要命,她一步也不愿意远走,总是在尽可能近的地方,专心看着邝玲玲。

看她对戏,开拍,NG。

看她和演员一起,和场记一起,和监制一起。

看她在人群里寻找她,看她找到她又看着她。

 

Orm的心被邝玲玲的委屈、可爱、性感,还有每一个吻每一段只看向她的视线填满。


10. 

海边。

她跟着Google Map走了很久才找到拍摄地。

Orm从包里翻出工作证挂在脖子上,然后跑起来。最后一节课老师拖堂了,她叫车又堵车,好险,差点赶不上开饭。


Orm和见过的场记打招呼,对方热情的招呼她过去拿盒饭。

“我要带排骨那种,两份,多谢。”

 

除了主角还在拍,工作人员都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吃饭。Orm拿到饭盒,找了把椅子坐下。她咬了口排骨,看向不远处的邝玲玲。

邝玲玲在拍的戏,看起来是出感情戏。男演员很高,从背影来说,外形还挺相配。Google上邝玲玲的人物关系栏里,没有说情感状况,YouTube上她也没有什么情感新闻。但她长成这样,又成年很久,应该有在谈吧。

Orm觉得有点遗憾,还有点嫉妒,排骨突然变得不好吃了,戏也不想看了,虽然听不到,但下一段看起来,要进入吻戏了。

这很正常,Orm想,都市戏,没有吻戏,谁会看。妈妈年轻时候不也拍了很多,爸爸都不知道看的多开心。找女演员做老婆,还蛮需要大心脏的。

Orm开始顺着想,如果邝玲玲是她的老婆,她能不能像爸爸一样,看她的感情戏看那么开心。爸爸该不会其实不爱妈妈吧?但也可能时间久了就还好?可能吧。毕竟不能的话,可能就没有老婆了。

 

“喂,吐掉,骨头。”

 

她老婆。不是。

邝玲玲坐到她旁边。

Orm叼着骨头左右看了看。

“吐这里。”

面前多只一次性纸杯。邝玲玲不做美甲。

Orm吐掉骨头,纸杯被放在她脚下。

 

“还要拍很久么?”

“嗯,不过都是文戏很轻松,你晚上没别的事么?想先走也可以哦,排骨好不好吃”

“好吃,我什么事也没有,我想看你,拍戏,很好玩。”

 

Orm见邝玲玲也吃了一块排骨,便递同一只纸杯到她面前。


“你为什么会做演员?”

“我毕业参加选美比赛拿了亚军,就签了TVB,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选美小姐,在泰国也很容易成为明星。”

“Orm,不要看我选美的视频,那个化妆同埋服装,都好夸张。”

这其实是种反向暗示,Orm笑着对邝玲玲眨眼。

 

她们没说上几句,邝玲玲就又回去拍戏了。Orm收拾好餐盒,纸杯没舍得扔,一直握在手里。她整餐只吃了一块排骨,还有两勺米饭。做女演员好辛苦。

 

晚些时候散场,邝玲玲很快换了衣服过来找她,两个人沿着海边,朝Orm家的方向走。可没走多远,邝玲玲就停下了。她的头发没有扎起来,发尾在海风里被吹的翘起。

Orm跟着她停下,有种告别的预感。

 

“Orm,原本明天再拍一次,你的戏就结束了嘛,但刚刚监制改了拍摄计划,所以你的部分大概要半个月后之后再继续。”

 

啊。

“这样,要我把工作证先还给你么?”

“不用”

“那,我还可以去看你,拍戏么?”

“可能不太方便哦,我们不在港岛这边了。”

“我”

“我到时候提前通知你,好唔好?”

“好”

“还有啊,我今天有事不方便送你太远,你可以自己回家么?”

“当然可以。”

 

Orm想到自己看了一整晚邝玲玲的感情戏。这么晚,下了班,去谈真的感情也很正常,她没道理必须送她回去。

 

“那拜拜咯?”

“拜拜。”

 

刚来香港的时候,Orm按着游客路线,去过海对面的星光大道看夜景,也在晚上坐过缆车上太平山顶。虽然次数不多,每次的时间也不长,但是Orm特意去见过很多个香港的晚上。有繁华的,也有安宁,可从来没有哪个晚上,像昨晚和今晚一样,让她感到强烈的不舍。强烈到她希望天永远不要明,路永远不要有尽头,只要邝玲玲不说再见,她就可以当没有再见。

这种感觉好怪,她一共只和她见过三次面。除了Google资料外,她对她一无所知。可她知道,单看她的眼睛,会被她烧着,需要她开口才能降温,降下来的温度适中,像夏天冲凉的热水。

 

可邝玲玲和她说拜拜咯。

拜拜就是再见,邝玲玲说了再见,她就不能当作没有。

 

时间过得很快,半个月,又半个月,邝玲玲始终没有和她联系。

Orm在这半个月又半个月里,窝在图书馆或者她的小床上,看完了邝玲玲的每一部戏,综艺,还有能找到的所有采访。她还翻到了早古的选美比赛视频,但只有得奖的一小段,那一小段她看了很多很多遍,其实和泰国相比,服装和化妆,都不算夸张。

邝玲玲在戏里说台词的速度比和她说话要快上许多,Orm的粤语听力和口语水平,因为对邝玲玲的贪听贪看,有了大幅提高。

荧幕里的邝玲玲,成了她的语言老师。

有天早上,大厦楼下的保安A和她聊天,她听得很清楚,也回答的很清楚,她在那一刻,很清楚的想念邝玲玲。

她还去了两次鱼蛋王吃牛腩鱼面加一份鱼丸,配柠檬茶和一碟青菜。老板娘记得她,信守承诺,真的不收她钱,老板娘和邝玲玲的合影也真的被放大了挂在墙上。但也因为不要钱,Orm没再去第三次。

 

邝玲玲说会提前联系她,可邝玲玲没有联系她。邝玲玲没有联系她,就说明邝玲玲不需要联系她。

Orm有时会点开WhatsApp,但那里什么也没有。邝玲玲很少更新社交媒体,Orm关注了她的工作室。工作室的更新倒是很活跃,她看到她每日忙碌的身影,告诫自己不要发没有价值的消息打扰她。

她坚信邝玲玲一定还会找她,毕竟,她的戏还没有拍完。

 

时间在生活没有指望的时候,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到了年底,邝玲玲依旧没有出现。

Orm每天除了上课,就窝在图书馆,她认识了一些新朋友,大家常一起写作业,或者一起去听讲座,中秋节的时候,她们还结伴去看了据说很难得的街头火龙表演。

但更多的时候,她还是喜欢自己呆在图书馆,看那些看过的邝玲玲的戏。

她的粤语进步神速,也变得喜欢同人讲粤语,她和住在隔壁的local女生,已经发展为可以进入彼此房间的友好关系。

十月的reading week她回过一次家,她和她的中国通朋友用粤语畅聊,这件事震惊了她一整个朋友圈。

但Orm kornnaphat,本来就很有些语言天赋啊。

 

“Orm,今晚跨年,要不要一起去星光大道,有烟花表演哦。”

“好啊。”

 

除了刚来的时候,Orm没再去过星光大道,她也很少过海,她觉得东岸公园的海就很好。她没课时,常去那里看日落,天气好的时候,可以看到粉紫色。

 

从地铁出来到星光大道的一路都很拥挤,她们一行原本有六个人,但在人群里被冲散。Orm落了单,和其他人在手机里沟通很久,但依然无法碰面,她干脆的和大家说了新年快乐,便跟着前面的人群,独自向海边走。

Orm的心情很好,她的耳机里正在播放粤语歌曲。她的粤语听力虽然已有大幅提升,但看粤语字依然很有难度。她最近有一首很喜欢的粤语歌,歌名叫<不要离我太远>。她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看懂了歌词并理解了歌词的意思。


距离倒数还有三分钟。

Orm终于跟着人潮到达星光大道附近,大概还有两个路口那么远的附近。人潮无法再向前,人实在太多了。Orm摘下耳机,抬头发现周围都是年轻情侣,他们看起来都好幸福,她因为这种旁人的幸福不自觉的微笑。她带着微笑的眼睛看向海边,在嘈杂中等待倒数,她和所有人一样,拍下烟花的照片,拍很多张。

 

表演结束,大声的倒数结束,新年快乐的欢呼也结束。Orm重新戴起耳机,专心挑选烟花照片,发在ins上。

和她一起来但走散的朋友们,几乎立刻都给她点了赞。她也去给她们一一点赞。

再回到主页,刷新过后,Orm瞥见邝玲玲的头像带着光圈闪烁在屏幕最上方。她点进去,看到另一片海和烟花,还有笑得眼睛弯弯的邝玲玲。

Orm跟随人群走了多久,就低头看了手机里的邝玲玲多久。她忽然一秒钟也不想等了,她等她等的头都痛了。

她滑出ins的界面,点进WhatsApp,又点进邝玲玲的对话框,她几乎怀着恨意,发送了她最满意的那张烟花照片。


[新年都到咗,半個月仲未到噶?]

 

消息很快变成已读,她看到对面正在输入的字样,心里的恨意渐退,可她时时收不到回复,正在输入的字样又很快消失。

Orm感觉到一种胸闷,她在新年伊始,在嘈杂的人群之中,终于为邝玲玲的言而无信和自己的顽固等待落泪。

 

手机在她头最痛的时候响起震动,Orm吸吸鼻子,看到是陌生号码,烦躁的按掉。但不久,同一个陌生号码再次打来,Orm有了一种预感和期许。她暂时止住眼泪,犹豫着手指滑向接通。

 

“Orm,嗨,我是邝玲玲,新年快乐”

……

“你在星光大道那边么?”

“嗯”

……

“我在东岸公园,要来找我么?”

 

东岸公园在港岛,海的对面,她家附近。Orm握着手机,擦了擦脸上的眼泪。

 

“可我回去要很久”

……

“你可以等我么?”

“可以”

 

“要我带宵夜么?”

邝玲玲在电话的另一端轻笑。

“不用,带你自己就可以。”

 

Orm开始拥挤人群,步伐变得矫健,她在可以奔跑的路上奔跑,在终于可以叫车的路上拦的士。她坐上车时耳朵里都是邝玲玲的轻笑,轻笑抚摸神经,头痛渐缓。

“東岸公園,唔該。”

 

 11.

搬去和邝玲玲同居,是Orm近期最重要的待办事项。这件事,在邝玲玲来美利大厦找她后的第三个周日终于得以完成。

 

山顶戏后,邝玲玲出国了。她说现在拍的是和内地的合资片,经费充足,要去国外取实景拍摄。Orm很想陪她一起去,可不现实,她还要上课,以及,她没有身份,和不能陪她一起去婚礼一样,没有身份。

 

邝玲玲昨晚落地,在机场打电话给她,问她今天需不需要开辆大一点的车来接她。Orm看看自己早早推在门口的两个行李箱,仰躺在她的小床上,对着天花板摇头。

 

——我可以自己叫车过去,你这样好辛苦。

——不会,你不想我去接你么?

——想。

——我也想,我现在就想去接你了,但是,忍耐一下,Orm明天会更热情。

——喂,在说什么呀。

 

虽然那一晚,邝玲玲在她和告白无异的发言之后没有回答,可是Orm肯定她也爱她,她的眼睛里都是她。

 

“在等电梯了。”

“命令电梯快一点。”

 

Orm拉开门,好看的邝玲玲站在她的门口,她的心又被她的眼睛烧乱。她拉她进来,关门,将人压在门上。

Orm觉得自己应该要适应一下她的眼睛,她凑近她,蹭她的鼻尖看她,好像要吻她,但又没有吻她。几次过后,邝玲玲原本揽在她腰间的手改为揽住她的脖子,她温热的掌心按在她的脑后,将她按向她。

当嘴唇碰住嘴唇,满足的轻叹在两人间交替。密集的吻来不及呼吸,只能靠彼此渡氧气,不够的用舌尖传递,好像有点夸张了,但的确喘不过气。Orm率先败下阵来,她的额头轻微出汗,汗蹭在邝玲玲的侧脸上。

邝玲玲的掌心一下一下从她的发顶抚过她的发尾,指尖埋进她的头发里,Orm受不了,用力将她抱紧。

 

“我好掛住你,我刚刚想去电梯门口等你,但係我驚你覺得太誇張,所以我站在自己的门口等你。部電梯好慢,你也好慢,所有野都好慢,剩低我嘅心跳好快,从今早开始,就一直很快,依家都好快,妳有無聽到?”

 

她感觉到邝玲玲的胸口起伏,嘴唇之下就是她的脉搏,她张嘴咬上去,用牙齿磨。

 

“電梯裡邊,除咗我,仲有三個,佢地分別去一樓,八樓,十樓,電梯因為佢地停咗三次,變得好慢,我都嫌佢慢,我都好掛住你。“


“妳屋企嘅電梯應該好快,我都無撞到過人。”

“比呢度快。”

 

她们在门口磨蹭了好久,没什么要紧的事,但本来也没什么要紧的事,邝玲玲难得没有要紧的事,她最要紧的事就是被她困在这里,被她缠着,被她吻。Orm知道自己很黏人,可她本来就很黏人,她以前不黏人是不敢,但她现在敢,邝玲玲也爱她。

 

离开的时候,遇到大厦保安A和保安B换班,Orm和保安A很熟,他人很和善,Orm粤语很差的时候,会努力用普通话和她交谈。但保安B明知道她听不懂,爆水管那天还对着她叽里呱啦一大堆。Orm无视保安B,和保安A打招呼,保安A看到她身后的邝玲玲一个人推两只行李箱,问她怎么不去帮忙,Orm放低声,但放不低声音里的得意。

她说,佢係我女朋友。

 

邝玲玲路过他们的交谈,站在大门口等她。

 

“仲翻唔翻來?”

“佢激我嘅時候翻來。”

 

我没惹你。

你不回我消息,还把手机收起来。

真小气。

略略。

 

Orm对邝玲玲的家很熟悉,只是这次她的心情与之前来过的每一次都不同,她现在,是主人了。

Orm慢悠悠在客厅里转,转完坐在沙发上。

她觉得沙发需要新抱枕,只有一个好孤单,也不够高,邝玲玲的腰之前因为拍戏受过伤。要不干脆换一个沙发吧,沙发有点小,有时候太急了会掉下去,虽然挤一挤也很好,但掉下去还是不太好,有时候邝玲玲会因为掉下去而红着脸叫她停,她不太想再因为这种情况停。

 

“明天没有课,陪我去个地方?”

 

邝玲玲坐到她边上,背靠进沙发里。Orm拉过她的手,掰她的手指玩,又把手心贴上去比大小,没有比出个结论,手指就从指缝间穿过,被邝玲玲握住。

 

“去买沙发么?”

“什么?”

“没事,陪你去干嘛?”

“明天有朋友生日,陪我去生日会。”

“我陪你去?”

“你不想去?”

“可是,Mommy上次就没带我去婚礼。”

“喂,你真的很小气。”

 

“那次那个人,我也不是很熟悉,而且她们都很无聊,我怕你会闷。”

“这次出国也没带我去。”

“你不是要考试,去什么。”

 

Orm想了想,邝玲玲的确都记得她的课表,她又得了意,在沙发上挪动,直到面对面坐进邝玲玲怀里,膝盖磕在沙发边缘。

邝玲玲仰着头看她,用手拍拍她的屁股,Orm会意,膝盖向前动动,又往她怀里坐的更深些。

邝玲玲的眼睛又烫到她了,Orm忽然有点不好意思,她仰起下巴,头向后仰。邝玲玲抬手托住她的背,鼻尖贴上她的胸口,她在她的胸口吸气,语句变得含糊。


“还要不要吃烛光晚餐?”

Orm笑着闭上眼睛。

“不要”


“那要什么”

“要你”


“还有呢?”

“要你”


12.

午夜的东岸公园一望无际,宽敞的广场上只有稀疏的午夜遛狗人。Orm快步往靠海的方向走,她警告自己不可以跑。她对这里很熟悉,她记得那张照片右下角露出的波浪椅和她背后的建筑,她很快就能找到邝玲玲。


“Orm!”

Orm转身,邝玲玲朝向她,一步一步好像踩着她的心,距离越来越近,她跑的好快。


“Orm”

站在她对面的邝玲玲,眼睛笑得弯弯的。她今天的头发也没有扎起来,午夜海边风大,发尾一下一下拍打她的脸,她拨头发的手不厌其烦,脸上的笑容还扩大些。

Orm无声取下自己手腕上的发圈,靠近她,拢住她的头发,又帮她绑好。她绑得很慢,邝玲玲没有阻止。


她的头发比她的要长些,所以时间过得也比她的要慢些么?她的发质比她的要硬些,所以心也比她的要硬些么?

她怎么可以好似什么都没发生,好似她们昨天才说好半个月后见,好似今天只是半个月后见。Orm看着邝玲玲近在眼前的笑脸,委屈的说不出一句话。


“Orm,Orm,对不起,我应该和你说一声,那部分后来监制说不用拍了,因为是unpaid,又是过了很久才说的,我以为你不在意,不要哭啊,Orm”


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Orm接过邝玲玲递给她的纸巾,擦了擦鼻子又擦眼睛。

如果不是邝玲玲,是别的工作人员,那有没有告诉她一声有什么关系?反正也是unpaid。况且,就算对方不联系,她到了约定时间主动去问一声,也不会觉得自己的行为是打扰吧?

但因为是邝玲玲,她就希望她能主动和她联系。她不主动,她就要赌气,要觉得委屈,要觉得她对不起她。还要在新年的第一天,站在这里,站在她的面前哭,哭得好像她抛弃她了,她好没有道理。

Orm不哭了,她现在只觉得丢脸,她用纸巾捂着眼睛,思考如何进入下一个话题。


“Orm”

她被拥进一个怀抱,用来捂眼睛的纸巾因此飘落到地上。

邝玲玲用两只手环住她的腰,不是那种彼此贴合的拥抱,是只贴一点点那种礼貌的拥抱,拍在她背上的手也很礼貌。像一个家长那样。


“要點妳先可以唔喊啫?”

Orm看着原本靠近自己的肩膀有了即将远离的迹象,她着急的身体前倾,两手抱紧邝玲玲的背。

“咁”


那天晚上像一场时间补偿,又像是一件新年礼物。邝玲玲开车带她在香港街头兜了一夜的风,她们在车里说了很多话,她说她的拍戏她说她的作业,还说了火龙。

有段路,邝玲玲忽然调整姿势,还让Orm也坐好,她带Orm飙了一次车,Orm觉得很爽。她说想不到你车开的这么好,她说是为了拍戏不得不练习,Orm知道她说的是哪部戏,点评的头头是道。


——所以,粤语有进步,是看电视剧学的?

——嗯,看了很多,也看了很多你的,你都演的好好,可不可以给我签个名啊?

——那不如一起拍照啊?

——真的?


拍了很多,比拍烟花还多。


“快要日出了,想不想看?”

“想”

“你不困吗?”

“你困了吗?”

“我不困”

“我也不困”

“那看完再去吃早茶吧?”

“好啊”


那天之后,联系变得多起来,她们在WhatsApp里分享照片,也闲聊。但邝玲玲总是很忙,有时几天才会回复。每当几天没联络,再出现的邝玲玲,总会先给她打通电话。


“喂,明天有一个角色,临时找不到演员,Orm有时间么?还是unpaid,不过可以包三餐,嗯,有司机,可以接送,考虑一下么?”

“司机?”

“就是我啊”


邝玲玲在电话那端笑,Orm也握着手机笑。

“这次要拍几天?”

“半个月左右。”

“好”


Orm的生活变得忙碌起来。

她这次的角色不只是和邝玲玲有对手戏,还有和别的演员的共演部分,甚至还有几句台词。邝玲玲当然没办法每天接送她,她这部戏拍得很辛苦,常要开通宵。Orm的部分很快就拍完了,她这次问也没问,每天下了课就跑去片场。如果没有课,她一早就去。她还问邝玲玲要日程表,邝玲玲连新收到的台词飞页也都发给她。她已经能看懂不少了,偶尔会在休息时陪邝玲玲对词。

Orm确定,三台拍戏没有这么辛苦,每次只要想到邝玲玲裹着毯子坐在角落里,用一次性纸杯喝热水的样子她就心疼的不得了,她总想为她做些什么,她总想陪着她。

她们的关系在无声中变得亲密,相处也很有默契。邝玲玲吃太少,Orm现在拿盒饭都只拿一份,她会先给邝玲玲分一分,按她的食量偷偷加一点点,然后自己再吃剩下的。


这天,Orm照例坐在邝玲玲专用的折叠椅上给两个人分饭,她坐的位置不算显眼,但也不偏僻,常有人拉椅子坐她旁边或者身后吃饭,Orm没太在意听到的声响。但他们聊天的声音实在有点大,Orm听着听着,停下了手上分饭的动作。


“听说没,晚上监制要带视后去饭局。”

“这次的广告商是谁啊?”

“就那个啊,对每一个视后都偏爱有加那个。”

“哎哟,惨咯。”


“最近好像看到一个很高的女生常来陪视后一起,蛮漂亮,怎么样,你追不追啊?”

“那个摆明是视后女朋友啊,人家那么亲密你也敢追?”

“不是吧?”

“肯定啦,大家都默认。”


很亲密么?默认什么?


“之前不是有个角色,明明选角导演给了很多备选,视后都不要,那么小的角色,她以前哪会在意。”

“倒也是,这么说,视后真的是同性恋啊?”

“那不然,你看过她和哪个男演员来电。”


Orm手抖,掉了一块排骨,排骨在地上弹,她的心在身体里也跟着排骨弹,她抬头看向远处还在拍摄的邝玲玲,挤在胸口呼之欲出的喜悦,很想也弹啊弹的弹向邝玲玲。


拍摄在下午六点结束,邝玲玲没和Orm说晚上要做什么,只说今天不能送她回家,但重新换了礼服,搭配了精致的妆容。


“我都去”

“去邊度”

“妳去邊我就去邊”


她们站在邝玲玲的车前说话,监制走过来,邝玲玲看了她一眼,Orm会意,拉开后座的车门。监制和邝玲玲寒暄,和Orm也打了招呼,跟着坐进车里。

邝玲玲咬了咬嘴角,皱眉看Orm,她想让她离开,但Orm不管,她绕到驾驶位拉开门。

“喂”

“我有换驾照,上车。”

监制已经坐在车里,邝玲玲拗不过只好也上了车。她设置好导航,一路侧着身,低声和后排的监制交谈,她偶尔应该也有看她,但Orm每次看过去,她都没有在看她。


车停进停车场。监制率先下去。

邝玲玲拉开车门,Orm跟着下去。

监制瞥了Orm一眼,又看向邝玲玲,邝玲玲看看她,迈步上前,挽住监制的胳膊,她说等下自己也要喝两杯,叫妹妹来开车,边说边拉着监制向电梯的方向走。

Orm跟在他们身后,三个人一起进了电梯,邝玲玲放开挽住监制的手,站在中间。Orm目不斜视,盯着电梯门。


她自觉的没有进入房间,但在邝玲玲要进去时,在她手心里塞了一颗药。她也不知道有没有效,但药房的人说喝酒前吃了就不会喝的太难受。Orm了解这种场合,对于照顾醉酒的爸爸妈妈,她都很有经验。但她不想看邝玲玲因为喝酒而难受,一点也不想。

包间的门在Orm的面前关上,很快就从里面传出热闹的声响。不久有服务生过来,说邝小姐吩咐,让带她去隔壁房间吃饭,Orm拒绝,她站在门外,靠着正对着包间门的墙壁,哪里也不去。


饭局持续了三个小时,期间服务生陆续开门上菜,Orm可以短暂的看到坐在主位旁边的邝玲玲,和邝玲玲笑起来会变弯的眼睛,还有她面前,每次酒的高度都不同的红酒杯。

她不知道邝玲玲此前经历过多少次这样的场合,也不知道她每次有没有喝醉,喝醉了又有没有人送她回家,但她以后想送她回家。


门终于完全打开,里面的人笑容满面,三三两两的向外走。邝玲玲也是笑着的,但她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泛红。Orm克制自己没有上前,只跟在她身后,邝玲玲转头看了她一眼,那一眼里没有笑容。Orm忽然难过起来,她想,以后她来做邝玲玲的广告商,这样就没有人会强迫她喝酒了。


先送监制。邝玲玲很勉强的在导航上输入位置,Orm听着她粗重的呼吸,感觉很心疼。

她把车开的飞快,到了地方,她按住邝玲玲解安全带的手,自己开了车门下去。她有很丰富的扶她醉酒的爸下车的经验,她帮着对方的家人将人扶进电梯才又回到车上。


车里,邝玲玲像傍晚一样,侧身歪在座位上。但她的眼睛比刚刚清澈不少,Orm心里不禁闪过一丝诧异,她伸手过去摸了摸邝玲玲泛红的脖子。

“你过敏了?”

邝玲玲看着她笑,抽了张纸巾,在她额头上按了按。


“我每次,都会让自己的过敏看起来很严重,有次没控制好,还被送进医院,但今天,我提前吃了你给我的药,过敏反应出现的很迟,倒真的比平时多喝了两杯。”

“药房说那个很强效,对不起,我应该想到的,你一定有自己的办法。给你添乱了么?多喝两杯有醉么?现在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添乱,没有醉,也没有不舒服,只是刚刚要演得很醉,很不舒服。我演得好么?”

“好,好得我很想立刻赚很多钱。”

“嗯?”

“那样我可以独家赞助你,你就不用被任何人强迫喝酒了。”


她歪着头看她,看了好一会儿才转回去,倾身输入新的导航位置。Orm见她动作流畅,完全不似刚刚艰难,她想女演员演起戏来好细节,明明监制都在后排醉成那样。

“监制,也不一定是真醉,很多事都是真真假假的。”


这样。

“我是真的,邝玲玲。”

“真的什么?真的女大学生么?”


邝玲玲笑着侧头看她一眼,又向后倚靠在座位里,闭上眼。


是啊,真的什么呢?

车子重新启动,驶入黑夜。


Orm送她上楼,送她回到她的家里。

邝玲玲的家比她想象的小很多,但很温馨。

“你自己住么?”

她们站在玄关,邝玲玲正弯着腰开柜子,帮她找拖鞋。


“嗯,爸爸妈妈,还有我弟弟,他们一起住,离这里不远,没有你离我那么远。”

“毕竟学校在”


Orm的后半段话戛然而止,邝玲玲直起身,手上拿着拖鞋,她看她,Orm舔了舔嘴。


“我今天,听说我那个角色,有很多人想演,但你都不要,为什么?”


邝玲玲眨了眨眼睛,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Orm不急,但不回答也不行。


“她们都要钱”

“为什么不要她们只要我”

“Orm是unpaid。”


“为什么不要她们,只要我。”

Orm不急,但乱回答也不行。


“我也不知道”


Orm靠近她,将她困在自己和大门之间。


她们之间现在,还有一双拖鞋的距离。她看着她的眼睛,确定里面是否有同样的渴望。她拿掉她手里的拖鞋,轻轻扔在地上。她靠近的速度很慢,给了她很多说不和推拒的时间,但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当鼻尖终于碰到鼻尖,邝玲玲闭了眼。

Orm的嘴唇轻微发颤,心慌的很厉害,她迫切的需要援手。她将嘴唇贴上她的,发现她也在抖,Orm笑起来,她得到援手。


她发现渴望被压抑太久的人不止是她,邝玲玲也同样热情。她甚至被她烫到忘记了,她的礼服还露着背。她用一只手按住她的背,另一只手配合,她将人抱起来,双脚离地的那一种。

没有拖鞋得到脚,沙发得到两个人。

呼吸交换酒精,一呼一吸间,她们胡乱帮对方擦手。


“你有没有”

“没有”

“那你”

“我成年了我可以”


“我也没有,不知道行不行”

“行,我已经,可以,进来”


邝玲玲的沙发很小,她们摔下去几次,还好地毯很软。邝玲玲的床也很小,只比她的大一点。她们在她的床上,潮湿打转,像总是重叠的指针,一起停在两点十分,四点二十,还有六点半,以及,以及。


第二天一早,Orm醒来时,邝玲玲不在。她接了个电话,是妈妈打来的。


“我也想你妈妈。”

“嗯,交换只有这一年,我很快就回去了。”

“但妈妈我很喜欢香港,打算接下来也申这边的学校。”


Orm又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她也不是不孝顺,但她现在没有空。

她伸展四肢躺在邝玲玲的床上,又抱着邝玲玲的枕头在床上滚了两圈,她看着房间的门,想到邝玲玲和昨天,她有些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面对今天的邝玲玲。


但邝玲玲没在家,只留了张字条给她。

[昨天我喝醉了,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继续保持这种关系,不愿意也可以。]


她打给她,她挂掉,她再打,她再挂掉。


[不愿意也可以是什么意思?]

Orm擦掉不争气的眼泪。

[不愿意就不要再见了,也不要再来找我。]


Orm真的几天没找她,没去片场,也没去上课。她想不通,邝玲玲根本就没有醉。

她等了半个月,邝玲玲音讯全无,根本没有任何要联系她的意思,Orm意识到她来真的,她气的要命又伤心,但所有的生气和伤心都抵不过想念,她的头又开始痛。

痛的实在忍不住,她在一个下午,发消息问邝玲玲在哪儿。她回的倒是很快,说在家。Orm叫了车,但走的匆忙没带钱包。车停在邝玲玲楼下,司机叽里呱啦情绪激动,说只收现金,不让她下车。她又打电话给邝玲玲,她下来帮她付钱,付完就走。

Orm没出息,就在后面跟着她,跟着她进了电梯,又跟着她进了家。

门一关,她被邝玲玲揪着衣领扔到床上。她冷冰冰的问她来干嘛,她说来保持关系。


那天的邝玲玲很强势,一次凶过一次,做得Orm腰痛,声沙。终于结束时,两个人都气喘。她被她抱在怀里看她,但最终,到她穿上衣服离开她的家,她们什么话也没有说。

她恍惚着坐上的士,快下车时才又忙和司机沟通,她不知道邝玲玲是什么时候装了现金在她的外套口袋里,和她的手机放在一起。Orm付钱的时候一直哭,司机看到忍不住说,这里打车是有一点贵,还好心提醒她,说下次换另一种车型的的士,那种便宜些。


她们的关系从那天开始,时好时坏,Orm有时觉得很幸福,有时被她气得流泪。

她常常怀疑邝玲玲不爱她,可又常常感觉到邝玲玲其实很爱她。

她一直被困在爱与不爱里,心像被戳破一个洞,爱从洞里溜走,她给洞贴很多胶布,可那样不爱也被留住,她一会撕胶布一会贴胶布,把心搞的很狼狈又很丑,丑陋的心被她藏起来,爱也跟着藏起来。



13.

“Mommy~”

“为什么叫我Mommy,还要改那种备注”

“不是你第一次就在我耳边命令我么”

“我命令的明明是Madam”

“那是我听错了”

“改成Madam”

“Mommy,Madam”


“你看,喊Mommy的时候,里面跳得更厉害”

“你出去”


“说不说你爱我”

“你也没说”

“我说了”

“说中文”

“你听懂了?”

“学了一点”

“什么时候学的?”

“半个月里”

“为什么学”

“去泰国旅行不被骗”


“是不是那天听到我和妈妈打电话了?为什么不问问我?你听又不听完整,我还和妈妈说要继续申请香港的学校呢。”

“不想问,不行么。”


“每次,我想要更爱你的时候,就提醒自己你会走,提醒自己不要陷太深,只是满足身体需要也可以,只有几个月也可以。”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

“好了好了知道了”


“我爱你”


“身体现在需要我么?”

“不需要,离远一点”

“需要一下”







Fin.



—————




首先,今天我们聚在这里是为了,得奖了很开心。(这是什么奖,很厉害么?)



以下,是再次久违的废话集:

我在写这个香港版的lingorm的过程中,感受到一种很强烈的荷尔蒙冲击,这次是一见钟情的爱情。一见钟情果然很有杀伤力。

也许,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和一个很有名的演员谈恋爱会有一些不安全和不真实感。但Orm是泰国人,妈妈又是演员,对她来说,邝玲玲的演员身份没有特殊性。

此外,Orm的家境很好,即使她在香港住很小的隔间,也不妨碍她物质观念富足,她们之间没有那种因为钱而产生的不平衡。

所以,Orm在这段感情里,从没有过下位者之心,她唯一的问题是爱,如果邝玲玲爱她,就一路坦途。

邝玲玲的犹豫和疏离,的确是因为两人间的客观差异。她对她们是否有未来是悲观的。但同时,她很清楚自己被Orm非常强烈的吸引,这种强吸引力是很难摆脱的。所以她也很气很委屈。好在她们爱上的彼此都是好人。

Mommy是个危险词,但Mommy不是sugar mommy。我一开始是想写来着,但那样的话,她们想彼此相爱,总觉得要吃很多苦。

我在剧场限定里,生离的苦给了Tawan和Ira,死别的苦给了邝铃铛和大小姐,对我已经非常足够了,我不是一个吃苦的人,所以我做主她们也别吃苦了,大家都别吃苦了。


在写这个故事的过程里,我要求自己使用单一视角,而且要让现在时和过去时并轨。写的有点辛苦,因为情绪会被立刻切断,但也非常有乐趣,因为情绪会被立刻切断。


我真的很喜欢宇宙。在这一版里,邝玲玲没有去泰国,Orm也没有做演员,但邝玲玲的妈妈还是泰国人。我在这个完整的系列里写过的天后站,鱼丸面,私奔,抱枕,白色奔驰,以及我在女高里常写到的玻璃瓶饮料、咬吸管和天台,一切都像乱序的排列组合,随机的出现在这个故事里。唯一保持不变的,是lingorm每一次都会相遇并且相爱。


最后,<不要离我太远>,在今年创下我的单曲循环之最,喜欢这首歌的人,都是我的好朋友。我曾经的销冠还有过last dance和真的吗,我真的很喜欢真的吗,我绝不原谅莫文蔚在鸟巢不唱真的吗。还有最近爱听是Naive,陈珊妮唱命由命自由分配,谁知道谁能得到你,超甜的!


总之,就是这样啦,希望大家也喜欢这个故事,下次见bye-bye~



 

一个平常的名字。

傅宣 || 答案(4)

*我猜大家已经快忘记我了

*所以我就来了嘻嘻嘻

*最后按惯例谢谢各位愿意花时间读我的文字,♥(ˆ◡ˆԅ)

Chapter 4. 突如其来的同居生活

 

 

    出租车到了公寓门口时,傅菁整个左肩膀和后背已经完全麻掉了。

 

    小B轻轻打开后排车门,把还没睡醒的吴宣仪的一只胳膊扛在肩上,而傅菁则托着吴宣仪的头慢慢把她搂在怀里,小拇指还不忘勾着扩音喇叭,两个人七手八脚终于把将醒未醒的她弄进了电梯。

 

    ...

*我猜大家已经快忘记我了

*所以我就来了嘻嘻嘻

*最后按惯例谢谢各位愿意花时间读我的文字,♥(ˆ◡ˆԅ)

Chapter 4. 突如其来的同居生活

 

 

    出租车到了公寓门口时,傅菁整个左肩膀和后背已经完全麻掉了。

 

    小B轻轻打开后排车门,把还没睡醒的吴宣仪的一只胳膊扛在肩上,而傅菁则托着吴宣仪的头慢慢把她搂在怀里,小拇指还不忘勾着扩音喇叭,两个人七手八脚终于把将醒未醒的她弄进了电梯。

 

    而当电梯门刚要关上的时候,被伸进来的一只手挡住了。

 

    走进电梯的是一个大晚上刚接完货的男人。他自己进来了还不算,身后跟着一个很大的手推车,上面足足摞了三个纸壳箱,一下子就把本就地方不够宽裕的电梯填满了。

 

    小B被挤得难受,只好放开了吴宣仪,独自站在另一个小角落。

    于是吴宣仪的全部重量就都落在了傅菁这边。

 

    傅菁怕她失去重心摔倒,便把她悬在空中的那只手臂拉过来搭在了自己肩膀,而自己双手牢牢环抱住她的腰给她借力不让她滑下去。

 

    这么折腾了一番后,吴宣仪完完全全趴在了傅菁的身上。

 

    电梯的空间太过狭小,而在三楼停下卸货的男人的动作又太过缓慢。

 

    吴宣仪呵出的潮潮热热的气尽数喷在傅菁的左耳和侧颈,带着些缱绻的酒气,打着旋儿地扰乱了傅菁的所有思绪,让她不得不把头贴着电梯壁尽力让自己与身上的人保持一点距离,也好让头上传来的冰凉触感时刻提示自己清醒。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电梯终于停在了五楼。

 

    傅菁逃命一样的拖着吴宣仪出了电梯,小B赶紧上前帮忙扶着。只见傅菁耳朵发红,一边深深的呼吸一边努力擦着额头上冒出的汗。

 

    小B有点诧异,吴宣仪细胳膊细腿的应该没有那么沉啊,傅菁怎么就只扛了一会儿就累成这个样子…可能是身子虚弱吧,还是不要多过问了。

 

    进了屋之后,小B把吴宣仪以十分拧巴的姿势放到床上,然后跑到一边去接小男友的电话,一边“嗯嗯嗯好的我马上来mua”一边以惊人的速度疯狂收拾行李。

 

“我一周之后回来,钥匙放桌子上了等明天宣仪醒了让她帮我收着。如果休假这几天经纪人和老板找我,千万别说我和男朋友出去了,就说我回家探亲了啊…今晚宣仪就拜托你了大恩不言谢!”

    甩下了这堆话之后,小B一溜烟地拉着行李箱跑了。

 

    …

    世界又安静了,只剩下吴宣仪偶尔传来的瞌睡声。

 

       

       #

       

    傅菁把喇叭放在墙角,抬头刚好看见了被吴宣仪当作宝贝一样照顾的星辰花,在暗暗的房间里透出一丝鲜活。

 

    转头看了看倒在床上、姿势诡异的吴宣仪,傅菁叹了口气,轻手轻脚地帮她把鞋子脱掉手脚摆好,拽了个枕头过来垫在她的脖子下,然后蹲在她床边静静看着她,心头又是无奈又是庆幸。

 

    无奈的是,吴宣仪这个小家伙,明明长着一张缺乏安全感的脸,但在陌生人肩膀倒是可以睡到不省人事,这么轻信别人如果以后受骗了可怎么办。

    庆幸的是,还好这个陪在你身边的“陌生人”是我,而不是外面那些奇奇怪怪的…别人。

 

     傅菁的口袋里突然“嗡”的一声震动,她赶紧拿出手机来看,是小李。

 

-“小傅老师您要的照片,没修图啊,我们赶工有点忙。”

    图片有延迟,过了十几秒一下子传过来了二十多张。

 

-“谢啦,不愧是专业的,以后阿姨瑜伽五折!”

 

-“你都忘了告诉我谁是吴宣仪,居然还记得给我妈打折,有点感人啊小傅老师:)”

 

-“…?那你怎么知道的。”

 

-“就直觉呗…她会火的,你还挺有眼光。早点睡吧,我要熬夜修图赶稿咯。”

 

    傅菁对着手机傻笑。

    就知道,吴宣仪一定会火的。

 

    照片里的她有千般面孔,或唇齿微抬笑颜嫣然,或乌丝翻飞光抵深瞳,无不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即使她站在角落,但她就是有让全场瞩目的资本,向万象昭告她就是因舞台而燃起的一团烈火,誓要将自己曾背负过的隐忍不甘与受过的漠视不屑燃成灰烬。

 

    这团火,让傅菁震撼,却也灼痛了她的眼。

    她的傻笑慢慢变成了一声叹息,照片里的吴宣仪离自己太过遥远,远到让自己不敢靠近。

 

    她更喜欢现在躺在小公寓的木床上、翻着身打着小呼噜的吴宣仪。

    像是只猫咪,让人看了只想把她抱在怀里疼爱。

 

    傅菁觉得自己蹲太久了腿有点麻,刚想站起来时却两脚一软,扑通一声摔在床边。

 

    动静有点大,床上的猫咪抻了下腰,缓缓张开了眼睛。

 

“…你醒啦。”傅菁看着这双眼睛就想起刚刚电梯里的情景,突然有些手足无措,但又是真的站不起来,只好尴尬地杵在原地。

 

“唔。”吴宣仪揉了揉眼睛,还是觉得晕乎乎的。

 

“那就好,我…我先走了,你待会儿洗洗早点睡。”

 

    傅菁感觉自己的脚在慢慢的恢复,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干点什么,但于情于理都不应该过多逗留才是,于是扶着床站了起来一步一栽歪的往门口走。

       

“…可是,小B让你今晚留下来照顾我…”

 

    娇嗔中带着点小委屈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傅菁突然脚又软了一下。

    诶奇怪,我最近怎么缺钙了:)。

 

 

#

 

    傅菁还沉浸在刚刚吴宣仪弱弱的娇嗔中失去灵魂,后返酒劲的吴宣仪却精神了,晃晃悠悠地站在了床上。

 

“嘿那边的朋友,嗨起来!”吴宣仪边裂开嘴笑,边把最外面的白色小外套脱下来,拿在手里乱甩。

 

    傅菁:??

 

    吴宣仪你人设崩了,崩了。

    根本就不是一个软软甜甜的糯米团子,甚至可能是个疯子。

 

“你正常一点…别摔了喂。”傅菁顾不得脚还有点麻,赶忙跑到床边护着,结果被吴宣仪甩过来的外套迎面击中。

 

    傅菁咬了咬牙根,一面提高警惕防止再被袭击,一面找准机会一把抢下了吴宣仪的外套。

 

“…你欺负我。”床上那女人突然一屁股坐了下去,被床弹起来又落下,委屈巴巴把头埋进膝盖里。

 

“好好好不欺负你我错了我是坏人行不行,你别这样…”傅菁赶紧把外套又塞回了吴宣仪的手里,坐在床上不知该如何是好。

 

“嘘,我告诉你个秘密啊。”吴宣仪抬起头,小手在空中划拉着让傅菁靠近一点。

 

    傅菁彻底没脾气了。

    吴宣仪你压根就没哭啊,躲进膝盖里是因为high大劲儿上头了吧!

 

“什么秘密?”行,你喝多了我不跟你计较。

 

“哈哈哈你看我上热搜了!微、博、热、搜你知道吗,这是我人生第一次上热搜…‘吴宣仪,你好’我在台上没有听错诶…你快点开看看,热门第一条有人拍了视频,好大声的喇叭啊…好好笑,但我又有点想哭,我在后台居然没有听到…”

    吴宣仪把手搭在傅菁肩上把她一把搂过来,拿着手机在热搜第三名“吴宣仪你好”的广场里上下划着屏幕,对着她的耳朵又哭又笑,絮絮叨叨。

 

“你再仔细看看,视频里那个女孩,怎么傻乎乎的昂…”

    吴宣仪想拿手指把视频放大,但发现怎么也放大不了,就不停地戳屏幕。

 

    傅菁看见了抖动的视频里,除了“万恶之源”扩音喇叭本叭,就是站在它后面明明慌得一批但是强行装蒜的自己了…

 

“哎?这个小傻子,和你有点像喔…”

    吴宣仪突然凑得老近,看看屏幕又看看傅菁,戳了戳屏幕,又戳了戳傅菁的脑门。

 

    嗯,这小傻子可不就是我吗。

    妈妈我上电视了耶,真开心:)。

 

-“必要的时候粉丝可不可以殴打偶像?在线等,挺急的。”

    傅菁默默拿出自己的手机给戚砚笛发了一条微信。

 

    然而在傅菁发微信的时候,吴宣仪用小到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嘟囔了一句——

“…怪让人喜欢的…”

 

“别看手机了,我问你到底喝了多少?”

    傅菁抢过吴宣仪手机扔在了床头柜上,扶正她的身体,投去审问的眼神。

 

“别抢我手机,明天早上热搜可能就没啦…然后吴宣仪就又变成没人知道的孤零零的吴宣仪了…”吴宣仪想伸出手去够床头柜,但由于头重脚轻,就一头栽进了面前傅菁的怀里,没了动静。

 

“睡着了?宣仪?”傅菁抱着她,突然乖下来的小家伙软趴趴的攀着自己的肩膀。

 

    傅菁仔细回想着她刚刚说的话,止不住的辛酸。

 

“不会的,不会的啊…你再也不是没人知道的吴宣仪了,不会再吃苦了,也不会再孤零零了。因为呀…”

 

    因为呀,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我想陪着你,直到你强大起来,直到所有人都认识你。

     直到…你不再需要我这个“粉丝”。

 

“而且,我也很羡慕你呀。你去微博搜‘傅菁’,连‘你好’都不会弹出来呢…”

    傅菁摸了摸吴宣仪的头,用毕生最温柔的语气小声哄着。

 

“你叫飞机?”

    吴宣仪突然猛地从傅菁怀里抬起头,突然想起自己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傅菁。师傅的傅,青草菁。”

 

“师菁?狮…子?”

 

“…傅菁。”

 

“啊好难记,叫你小狮子好了。”吴宣仪又把头埋进了傅菁的颈窝。

 

    既然您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干嘛要问我呢??

    傅菁真想狠狠地翻一个白眼,但看着面前这个一脸人畜无害的人,心就软的一塌糊涂。

 

“困了吗?”看吴宣仪又半天没了动静,傅菁拍拍她的后脑勺。

 

“你…喜欢我吗。”怀里人的声音很小,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见。

 

    不知道是因为吴宣仪的呼吸太近还是因为这句话本身,傅菁感觉心里痒痒的。

 

“我是你的粉丝啊,当然喜欢你。”

    傅菁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没由来的心虚,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是故意把自己藏在“粉丝”这个身份挡箭牌之后,但她又没办法坦坦荡荡地走出来。

 

“我问的是你,小狮子,你,喜欢我吗?”颈窝突然湿湿的。

 

    而当傅菁想要把吴宣仪从怀里拉出来的时候,吴宣仪却使劲不让自己抬起头来。

 

“我…?”傅菁脑子有些转不动,没太明白吴宣仪话中的意思。

 

“唉,真是只不会撒谎的乖狮子。我困啦,要去洗漱了。”

 

    吴宣仪抬起头的时候,又笑得很甜了。她蹦蹦跶跶从床上跳下去,直接跑进了厕所。不一会儿,就传来了哗哗的水声。

 

    恍惚间,傅菁觉得她根本就没有喝醉。

 

    十分钟之后,吴宣仪从里面按着太阳穴出来了。

“给你找了一个新的牙刷,杯子你刷刷用我的那个蓝色的就好。毛巾也是蓝色的,搭在架子最上层,你一进洗手间就能看到…睡衣柜子里都是,你随便拿吧都干净的。”

 

“嗯知道了。你…没事了?”傅菁拉住了吴宣仪的手腕。

 

“是不是如果我说有事你就不会走了?”吴宣仪抬眸看她。

 

“没事我也不走,今晚就赖在你这了。”傅菁笑了笑,松开手腕走进了洗手间。

 

“不啊,我觉得我有事…”听见了关门声后,吴宣仪低头叹了口气。

 

    傅菁洗漱完走出来时,吴宣仪已经躺在被窝里不动了。

 

    她轻轻从柜子里拿了一件棉睡裙,又抱了个新被子,躺在了吴宣仪的旁边。

    感受到了床下沉的吴宣仪默默地松了口气,伸手关掉了床头灯。

 

    傅菁适应了黑暗的眼睛终于可以四处看看这间屋子。

    比自己那个小出租屋大了不少,也乱了不少,这张双人床不大不小刚刚好。刚刚看到的洗手间甚至有个小浴缸,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

    这么左看右看的,傅菁突然想出道了,可比在吸血鬼剧组强多了:)。

 

    困意袭来,傅菁闭上了眼睛,身边的人却翻了个身面朝自己。

 

“你半夜别走。”

 

“嗯,不走。”

 

“你这几天…都呆在这儿吧。”

 

“…嗯,好。”

 

 

#

 

    吴宣仪是被油烟味弄醒的,醒来的时候头还有点痛。

 

    旁边的一床被子被叠的整整齐齐的,不是小B能干出来的事。

    这下才让吴宣仪相信昨晚上的确不是梦。

 

“醒了?等一下啊,这个鸡蛋还没煎好…我翻不过来面。你们公寓也太豪华了,推开个门还有个厨房,我以为是天台呢!”

 

    傅菁从厨房门探出头来,穿着吴宣仪盖屁股的大白T。

 

    正说话的功夫,鸡蛋终于在油锅里翻了个面,然后在纯白的衣服上溅上了一个油点…

 

    不关菁菁的事,菁菁什么都不知道:)。

    嘘,悄悄捂住。

 

“我我我不大会做饭,平时不是吃剧组盒饭就是叫外卖。只会做素菜,煎鸡蛋你就…对付着吃吧。”傅菁端上了两盘时蔬沙拉和两个奇形怪状的煎鸡蛋,“啊对,我还下楼买了两盒牛奶,是我喜欢的燕麦口味,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我去拿。”

 

“谢谢你啊,傅菁。”吴宣仪靠在桌子上,笑着看傅菁忙忙活活的背影。

 

“哇,你居然还知道我叫傅菁,昨天我都想打你了。”

    傅菁替她把牛奶吸管插好摆在面前。

 

“我昨天叫你什么了?”吴宣仪语气上挑,有种明知故问的意味。

 

“小狮子,哼。”傅菁撅了噘嘴。

    人家明明就很可爱哪里像狮子,要像也是像可爱的小猪好不好。

 

    吴宣仪倒觉得此刻的傅菁更像是一头毛还没长全的小狮子了——

    看起来凶巴巴的有着万兽之王的雏形,但有一天当饲养员把切得细细碎碎的肉放在她面前的盘子里,她却只死盯着远处倒着放的燕麦奶瓶。

 

“奶狮子。”吴宣仪塞了一口时蔬沙拉里的白菜叶,笑意并没有消失。

 

“我哪奶了!超凶超霸道的好吧。”傅菁愤愤地夹了一筷子她特意放在沙拉里的香菜,又大力吸了一口燕麦牛奶呛到眼泪都快下来。

 

    吴宣仪看了眼对面的傅菁觉得真的是怪可爱的,想去揪一把脸,还是忍住了。

    只是说了句“嗯,做的都好好吃。”

 

“对了,我要跟你说件事,很严肃。”

    傅菁看俩人都差不多吃完了,双手交叠放在桌子上,直勾勾看着吴宣仪。

 

“说吧。”吴宣仪学她的样子也叠起了手。

 

“以后L.CLUB那种地方你不许去了,为了工作也不行。”

 

    一想到昨天吴宣仪喝醉粘人的样子,傅菁就后怕。她怕如果自己不在的时候吴宣仪又被老板弄去会所陪人唱歌喝酒,会发生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事情。

 

    吴宣仪没说话,只是安静的与傅菁对视,好像想从对方的表情里读出什么。

 

“如果真的很需要钱,我可以多打几份工养你。”

 

    吴宣仪这辈子都忘不了这句话,忘不了说出这句话的女孩如炬目光里的坚定和果断。

 

    傅菁也忘不了这句话。

    因为直到很久以后,她才知道自己崩到油的这件衣服价值多少钱,吴宣仪那个被她随随便便拿来穿的衣柜里的衣服又都是什么牌子…她才知道,自己要养吴宣仪的这个承诺,对于吴宣仪来说,有多可笑就有多感人。

    当然,这是后话。

 

“我答应你。”吴宣仪伸出了小拇指与傅菁拉钩,把满腔的感动压在了心头。

“不过…你肚子不舒服吗?刚刚吃饭就看你捂着。”

 

    傅菁的笑容逐渐凝固,然后颤抖着把手从肚子的地方拿开,露出一个大油点。

 

“我还、一次都、没穿过!赔我衣服!”

    吴宣仪从桌子对面跳过来,一记爆栗落在傅菁的脑门上,没有多疼但是很响一声。

 

“哇,真的上手打啊,就一件白衣服啊!嘤嘤嘤。”傅菁捂着头抿着嘴看着吴宣仪。

 

“扯平了,你昨天不也想打我吗?”

 

“呜,我可就只是想想而已啊…你对粉丝都这样吗!”

 

“对啊,怎样?”

 

“啊,难怪你粉丝少…哇你怎么又打我!这下有点疼啊吴宣仪…我生气了真生气了啊,哄不好的那种…”

 

 

#

 

    吴宣仪是个骗子、大骗子,用甜美的外表隐藏暴力狂的内心!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居然家暴!?

    …我为什么说家暴?

    无所谓,反正粉丝偶像是一家人对吧…

 

    希望有关部门能管管。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