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海铃x立希】飞行与坠落 16
*hp pa,鹰院海x狮院希
*本人hp pa苦手但就是想写,ooc你让让我吧
“阿拉霍洞开!”伴随着轻响,图书馆的门应声解锁。门开的一瞬间,黑暗中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你到底怎么说服祥子把隐形斗篷借给你的?”立希压低声音,整个人几乎贴在海铃背后,一只手勉强撑起斗篷的一角。
“利益交换。”海铃语气平静。
立希皱眉:“你怎么越来越像个斯莱特林了?”
立希没得到回应,反而被海铃的肘部轻轻一撞:“你贴近点,影子快露出来了。”
立希听话地挪近...
*hp pa,鹰院海x狮院希
*本人hp pa苦手但就是想写,ooc你让让我吧
“阿拉霍洞开!”伴随着轻响,图书馆的门应声解锁。门开的一瞬间,黑暗中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你到底怎么说服祥子把隐形斗篷借给你的?”立希压低声音,整个人几乎贴在海铃背后,一只手勉强撑起斗篷的一角。
“利益交换。”海铃语气平静。
立希皱眉:“你怎么越来越像个斯莱特林了?”
立希没得到回应,反而被海铃的肘部轻轻一撞:“你贴近点,影子快露出来了。”
立希听话地挪近。斗篷下的空间狭小,两人挤在一起。立希的脸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热,还好夜色昏暗,斗篷遮得严实,没人能看清。
海铃时不时贴过来的呼吸让立希的心跳难以平静。立希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脚下的路线和左右两边的书架上,但海铃却像个一点也不紧张的夜游惯犯,贴着立希的耳侧小声打趣:“我们现在算不算共犯?”
立希翻了个白眼:“你要是被关禁闭,我可不会帮你求情。”
海铃挑眉:“那你还跟来?”
立希支支吾吾地说:“我以为你需要有人帮你拿书?”说完她就意识到了这个借口有多蹩脚。
两人沉默了几秒,随后,斗篷底下传来一阵隐约的笑意。笑声落下,没人再说话。两人几乎是贴着彼此,穿过书架之间狭长的通道,潜入禁书区深处。终于,她们找到了一个鲜少有人涉足的房间,而海铃想找的资料就在里面。
推门而入,空气中浮着淡淡的灰尘味,仿佛有什么被封存许久的静物正在悄然苏醒。立希原本以为会看见成排的古旧书架,然而印入眼帘的却是角落里立着的一面巨大镜子,镜框锈迹斑驳,缠绕着藤蔓般的金属纹路,仿佛从地底深处长出。
“这是什么?”立希好奇地凑过去,抬手抹掉镜面上的灰尘。
下一秒,她愣住了。镜中映出的不是她现在的模样,而是一个穿着黑色魁地奇袍,头发高高束起的她。她的右手紧握着金色奖杯,站在竞技场之巅。镜中的她神采飞扬,众星捧月般被簇拥着,呐喊、掌声、鲜花以及摄像头的快门声层层叠叠地扑面而来。
“梅林的胡子!”立希睁大眼睛,目光几乎舍不得挪开,“这也太酷了吧!我看起来好像是拿了世界级比赛的冠军?不不不,是三连冠吧,或者四连冠?!”
她转头兴奋地拉了拉海铃的手腕,像个小孩炫耀着新玩具:“你也来看看!快点快点!”
“等等——”海铃下意识地想抽回手。作为一名博览群书的拉文克劳,她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厄里斯魔镜,它能映出人内心最深处的渴望,不是现在,不是未来,而是潜藏在使用者意识最深层的理想幻影。
“你也看到了什么吧?”立希回头看海铃,眼中亮着光,“是什么是什么?”
海铃当然从镜中看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渴望。她看见了两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她披着浅色的斗篷,和立希并肩走在某座未知的山谷里。她们背着药箱,记录草药,采集样本。她们在不同的国家旅居,她做研究,写书,著作等身,而立希默默地陪伴在她身边。镜中的她们每天都很快乐,眼里只容得下对方。
立希见海铃陷入了沉默,开始小声催促:“你怎么不说话?究竟看见了什么啊?”
海铃被立希的声音从镜花水月中唤醒。她表情凝重地望了一眼立希,然后缓缓开口道:“这是一面魔镜。”
“什么魔镜?”立希歪头。
“厄里斯魔镜。”海铃的声音有点发颤,“它不会反映真实的模样,而是映出你内心深处最渴望拥有的东西。”
立希眼中一亮:“原来如此!怪不得镜中的我这么厉害呢!”
海铃瞥了立希一眼,然后移开视线,终于回答了立希之前那个问题,声音轻得几乎被夜风吹散:“我……什么也没看到。”
“嗯?”立希有点惊讶于海铃的回答,“你这家伙难道是超脱尘世了吗?居然无欲无求。”
海铃没有回应,只是盯着那面镜子看了很久,看着那两个身影轻声交谈,相视而笑。她忽然觉得自己很自私。她明知这不是立希真正想要的未来,可她仍然渴望。她渴望那个只属于她和立希的二人世界,渴望有一天,能用一种“朋友”之外的身份,名正言顺地站在立希身边。
立希并没有察觉到海铃的异样,自顾自地开始描绘起她在镜中看到的内容,整个人兴致高昂:“我还在巴黎打了一场友谊赛。我简直就是魁地奇届的GOAT选手!”
海铃没有接话。她只是安静地站着,听着立希用兴奋的语气诉说着光明坦荡的梦想,眼神一点点黯淡下去:是啊,立希的未来应当是那片喧嚣的球场,是冠军奖杯与无数闪光灯,是站在云端之上的耀眼光芒,而不是被她拽进温吞如水的生活之中……
海铃无声冷笑了一下,喃喃自语道:“我看见的是一场坠落。”
“嗯?”立希没听清海铃的低语声,转头看向海铃,一脸疑惑。
“一场……甲之蜜糖,乙之砒霜的坠落。”海铃自言自语般地补了一句,声音被吞没在月光之下。
立希依旧没听懂海铃在打什么谜语,皱着眉问:“你到底在说什么?”
“没什么。”海铃扯了扯嘴角,却没能笑出来,“我们回去吧。”
海铃不敢再看那面镜子。她觉得自己太卑劣了,连魔镜都只能映出自私的幻想。她本该为立希撑起一个无忧无惧的天空,然而潜意识里却只想着如何将立希困在自己的世界里。她清楚,如果真的如镜中所见,那将意味着立希不再是那个在万众瞩目下飞翔的天才少女,意味着她亲手拽下了那对羽翼,意味着她是砒霜,是坠落的引子,也是立希通往毁灭的诱因……
她应该放手的,但她不愿放手。就连现在,她也只是拉紧了立希的手,一言不发地,缓缓穿过走廊。
立希盯着桌上那瓶加入了迷情剂的熊猫牛奶看了很久。她不太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下定决心做这件事的。是那天夜里,在厄里斯魔镜前,海铃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却说自己什么也没看到时?还是最近这段时间,两人之间的关系既没有更近一步,也没有后退一步,像踩在薄冰之上,谁都不敢动时?
她们已经升上七年级了。再过几个月,她们就要毕业了。
立希从没想过“毕业”这两个字会变得如此沉重。她总觉得,她和海铃会天长地久地走下去。她们一起上课,一起熬夜备考,一起在图书馆里抢角落的位置,再一起去黑湖边发呆,在天文塔上看星星……她曾以为这种“在一起”会是理所当然的。但现在,她忽然意识到,一旦毕业,她们就不再有“理所当然”的理由了。
“以后还会像现在这样吗?”她在宿舍里问过自己很多次。她们毕业以后还能像现在这样形影不离吗?还是说,她们会各奔东西,渐行渐远,最终,像很多曾经亲密无间的朋友一样,变成最熟悉的陌生人?
立希不想接受这样的结果。她记得很清楚,海铃曾答应过她,会做她一辈子的朋友。可“一辈子”听上去太长,而她害怕,走出霍格沃茨的那个夏天就是她们这段关系的终点。
她盯着自己从霍格莫德村买来的迷情剂挣扎了很久,挣扎得几乎要放弃。但最后,她还是在熊猫牛奶里加了迷情剂——她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来将八幡海铃绑在自己身边。
第二天晚上,立希找到海铃,装作一副轻松的样子把加了料的牛奶递了出去。为了掩饰迷情剂的味道,她特意找了一个自认为完美无缺的借口:“这是熊猫牛奶新出的口味,我怕踩雷,你要不要帮我试试?”
海铃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接过牛奶,一言不发地插入吸管,喝了一口。下一秒,海铃向立希投去一个奇怪的目光,像是看透了什么。
立希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忽然后悔了,后悔自己太莽撞——她居然妄图在一个魔药学天才面前耍小把戏?她真是疯了。
可海铃只是皱了皱眉,然后“咕噜咕噜”地把整瓶牛奶都喝完了。
立希咽了下口水,然后强作镇定地问:“怎么样?”与此同时,她小心翼翼地等待着,她在等海铃的神色改变,等她的声音温柔一点,等她的眼神黏在自己身上。
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海铃随手将纸盒子丢进垃圾桶,淡淡道:“不怎么样,新口味很难喝,别买。”
“……哦,好。”立希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她一时有点不知所措,情急之下找了个借口说自己有点困了,想去休息,然后落荒而逃。
接下来的一整天,海铃的举止都没有任何异常。她还是像往常一样认真听课,做笔记,中午和立希面对面吃午饭,下午在图书馆自习时提醒立希别睡着。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正常得过于反常。
立希开始怀疑是不是药出了问题。她悄悄翻出那瓶迷情剂确认再三,配方、比例、时效,全都没有问题。哪怕是最低效的版本,也不该一点反应都没有。可海铃就是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放学后,立希坐在魁地奇看台的顶层,双手托腮。她望着空荡荡的场地,忽然觉得一阵怅然若失。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是海铃心动后的慌乱?是她终于说出某些话的瞬间?还是哪怕只有那么一秒的犹豫?
但是……海铃依然是那个海铃,就连看向她的目光都克制得恰到好处。
那天傍晚,霍格沃茨下起了瓢泼大雨,训练提前解散。
立希孤零零地站在草坪上,身上的袍子早已湿透,雨水无情地沿着鬓角滑落,浸入衣领。但她没有动,也没有转身回休息室,仿佛唯有这冰冷的雨丝能抚平她内心的躁动。
她任凭雨水淋湿全身,任凭寒意钻进骨髓,然后低声嘀咕:“真是笨死了……”
她在雨中站了很久,久到心里那点无处安放的东西逐渐冷却。终于,她一直握紧的拳头松开了。没关系的——立希这样告诉自己。
八幡海铃,本来就是那种不会轻易爱上谁的人吧?冷静、理智、淡薄,那家伙从来都是如此。她不会因为迷情剂而对谁动心,也不会因为一个意外的吻而选择靠近谁。她太冷静了,冷静得连让人期待她的回应都显得愚蠢。
“……算了。”立希抬起头,雨水顺着她的睫毛滑落,让人分不清那究竟是雨珠还是泪滴。
也许,她该开始学着释怀了。
TBC.
作者有话说:
写完不太满意,觉得节奏太快了,衔接也有问题,但我实在是不知道如何下手改,就这样糊里糊涂地先发上来了。哪天有灵感了再来修文吧。BTW我把前十章都修过了,剧情走向没大改,稍微润色了一下语言,修了一些逻辑上的bug。
【海希/ABO】从现在开始重新相爱
开局恋人未满,但过于纠结的两人
全文1.3w,海A希O,除此之外原作背景,时间线mujica之后
abo设定相关大概有不少想当然的私设
八幡海铃决定在今天向椎名立希告白。
准备好的告白词已经在心里背得滚瓜烂熟,也和平常一样用熊猫奶冻交换了鼓手小姐的放学时间,万事具备。目前唯一的障碍是那个埋在臂弯里的脑袋在放学铃声中仍然巍然不动,但海铃已经推掉了今天接下来的所有日程,并不急于一时。
班里的同学都已经离开,窗外远远地传来田径社团训练的口号,除此之外再无声响。浅金色的阳光随着少女规律的吐息在发丝上流动,春日暖洋洋的空气中浮着淡淡的柑橘清香,让她被情绪捏紧的心脏不由得放松...
开局恋人未满,但过于纠结的两人
全文1.3w,海A希O,除此之外原作背景,时间线mujica之后
abo设定相关大概有不少想当然的私设
八幡海铃决定在今天向椎名立希告白。
准备好的告白词已经在心里背得滚瓜烂熟,也和平常一样用熊猫奶冻交换了鼓手小姐的放学时间,万事具备。目前唯一的障碍是那个埋在臂弯里的脑袋在放学铃声中仍然巍然不动,但海铃已经推掉了今天接下来的所有日程,并不急于一时。
班里的同学都已经离开,窗外远远地传来田径社团训练的口号,除此之外再无声响。浅金色的阳光随着少女规律的吐息在发丝上流动,春日暖洋洋的空气中浮着淡淡的柑橘清香,让她被情绪捏紧的心脏不由得放松了下来。
帅气干练的样貌打扮,干净利落的处事风格,以及恰到好处的幽默感和距离把握——和所有人对她的印象一样,八幡海铃是个Alpha,没有任何争议。在Timoris的名声加持下,追求她的人可以在情人节让巧克力塞满她的整个桌肚,然后全部送给立希拿去喂猫,甚至还因此流出了她格外钟意抹茶的传言。
而就算是对她本人没意思的那些人,大多也热衷于讨论究竟是哪个、又或者是哪些Omega能被这样一位优秀的Alpha看上,相关的话题在网络和课间闲谈中屡见不鲜。而在这之中认可度最高的答案是——她在等椎名立希分化吧?
只对了一半,海铃想。
喵梦曾调侃她“简直像机器人一样滴水不漏”,但她大概也不是一直都能那么游刃有余,比如即将对心上人告白的现在。
她是喜欢立希,但迟迟不倾吐心声纯粹是因为自己的软弱。或许等对方有了Omega的身份会让自己的感情更加名正言顺一些,但就算是Beta、甚至Alpha又有什么关系?她喜欢的只是椎名立希罢了。
对什么事都很认真的立希,总是能在角落里找到自己的立希,不会掩饰想法还容易害羞的立希,轻喘着扯紧床单、眼尾被泪滴晕染的立希……
等等,好像混进了一些不妙的想象。
海铃抬手捂住有些发烫的侧脸,将乱七八糟的思绪平复下去之后,随即察觉到了之前一直被自己忽略的异样。
立希睡得太沉了,从下午第一节课趴下去到现在一次都没醒过,之前哪怕是通宵也不会睡这么久。
空气中浅淡的柑橘香气逐渐变得难以忽略,不再是能用香氛之类的理由解释过去的程度。海铃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擅自沸腾起来血液,小心地起身走近,拨开发丝,将手贴上立希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她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立希分化了,是Omega。
暖风将浮动着的香气烤成粘稠的糖浆,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呼吸突然变得困难起来。她猛地退回座位拉开书包,焦躁地将里面的东西翻作一团,好不容易找出抑制剂的时候额上已经渗出了细汗。
注射入体内的药剂将汇聚的热度冲散了不少,她重新拼合好理智的碎片,看向那张已经被潮红浸透、无数次让自己心动的脸庞。
“立希同学,失礼了。”海铃咬咬牙,尽可能地移开目光,背起了这个毫无醒转迹象的烫手山芋。
被愈发甜腻的柑橘香包裹着,背上传来的柔软触感和洒在脖颈边的炽热吐息,让去到保健室的短短几步路变得无比漫长。
自己是在因此感到高兴吗?只要她想,就可以让心仪的Omega身上永远烙下自己的印记,源自本能的征服欲将她抛向云端,于是不得不承认自己并没有之前所想的那样清高。
这大概是件好事。喜欢的人刚好分化成了和自己适配的性征,她的追求就不必违逆大众的期盼,少了许多可以预见的闲言碎语,或许也会更容易被那人接受吧。
保健老师接管了昏睡中的立希,随后就是临时注射抑制剂、通知家长并送去医院进行一系列稳定性征的治疗。当然,这一切和海铃没什么关系——一个无关Alpha不可能被允许待在刚分化的Omega身边,她能撑过去保健室的那段路都已经算是定力不错了。
躺倒在卧室的床上,海铃将鼻尖埋入还沾染着柑橘香味的校服中,嗅闻着残余下来的酸涩底调。草木的气息在室内无意识地生长、涌动,她怀着难言的不安和期盼陷入睡眠。
分化会带来Omega的第一次发情期,海铃再次见到立希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老师授课的声音从耳旁毫无停留地滑过,她望着隔了一个座位的前桌,对即将响起的下课铃生出一丝胆怯。黑色长发间漏出的一截抑制环格外显眼,之前好不容易积攒出的决心在三天的沉淀中垮塌了不少,再加上两人间又多了一层新的身份,她有些把握不准现在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立希。
海铃擦掉本子上抄串行了的笔记,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一直逃避下去也不是办法,就在今天速战速决吧。
下课铃响起,一盒柑橘味熊猫奶冻几乎是同时被拍在了立希桌上——她今天没有睡觉,要像往常一样往头顶堆叠难度略高。
“分化的感觉如何?”海铃对上那双转向她的紫眼睛,努力寻找着两人平时交流的状态。但在若有若无的柑橘甜香中,说出口的声音听起来还是紧巴巴的。
立希就这样盯了她两三秒,直到她心里开始发毛、担心是不是哪里漏了馅,才扭过头去不情不愿地开口:“……糟透了,各种方面都是。”
“这样,”听起来心情不是很好,海铃开始后悔自己选择的话题,“今天放学有空吗?还是上次的事。”
“都过去这么久了,还要我帮忙?”
“立希同学不在会很难办,”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带上一点笑容试探道,“说不定是我打算向立希同学告白呢?”
“少来”又或者是“哈?”,预期中会得到的答案无非如是,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再加点被挑逗出来的羞涩,不过这都不影响她继续自己的计划。
但想象中的任何一种场景都没有出现。黑发的Omega突然停下动作,将刚刚拿起的奶冻盒放在了桌面上。长久的沉默过后,她松开抿紧的嘴唇:“抱歉,今天MyGO!!!!!有排练,下次吧。”
似乎是觉得太刻意了,她又紧接着解释了一句:“马上有一场live,已经耽搁了三天,最近都会比较忙。”
海铃张了张嘴,一时没能发出声音。心脏像被尖利的爪子轻挠了一下,泛起丝丝缕缕的疼痛。
距离感。她再熟悉不过的东西、她刚刚决心对眼前的人放下的东西。
习以为常的托词,被用在了自己身上。
突然被拒之门外,她没想明白缘由,一时间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是吗,那我只好自己再想想办法了。”她听到自己终于挤出一句回应,随后绷着脸回到了座位。
立希艰难地睁开眼,感觉浑身上下都像浸泡在沸水里,烫得难以忍受。
喘息着蜷起身,鼻尖从浓得腻人的柑橘香中捕捉到了一点若有若无的陌生气息,像是沾染了雨露的草木芬芳。她说不上对气味多有喜好,素世生日时送的香薰都只是在桌上放了半年权当摆设,但这个味道却让她现在紧绷着的知觉慢慢放松了下来。
她不由地让身体更加团起,试图去捕捉那飘渺的气息。
“椎名同学,感觉还好吗?”立希不情不愿地抬头,这才注意到坐在一旁的保健老师,“你分化成Omega了,虽然给你打了抑制剂,但还是需要去医院进一步治疗。我已经联系了你的父母,他们来之前先好好休息,有不舒服的地方要及时说。”
分化……Omega……
烧成一团浆糊的大脑勉强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接踵而来的失落随即将她吞没。
Omega意味着什么?
在长久的平权运动号召下,人们已经习惯用平和的态度去看待第二性征带来的差异。Omega是娇嫩的花,是值得保护和怜惜的美好存在,他们大多这样称颂着。
而这对于椎名立希来说,意味着“无能”。
会被信息素和发情期轻易地控制住思维,会因为甚至不一定是自愿的一时冲动被留下终生的烙印,仿佛生来的意义就是作为附庸、永远被动的存在。
相对偏矮的个子、更加丰满的体态——她不是没有想过自己成为Omega的可能性,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释然感。正如她注定追不上才能的闪光一样,命运刻下的诅咒又这样轻描淡写地多了一层,而这次她甚至连努力都做不到。
身体一阵阵发软,立希讨厌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于是更加奋力地去抓住那条吊着她理智的线。柑橘、草木,世界中多出了一层从未感受过的信息,让她联想起保健课上教授的生理常识。这大概是自己和某个Alpha残留的信息素,而且她们的相性并不差。
几乎是下意识地,她脑内浮现出海铃的脸。
说起来,今天海铃有约过我,大概是她把我送过来的吧。
给她添麻烦了。这是立希再次闭上眼前最后的想法。
往后的三天发情期,可以说是一塌糊涂。
为了确保分化的完成,抑制剂的用量需要严格控制,而医生许可的那点分量对于第一次格外汹涌的情潮来说,完全就是杯水车薪。
衣物被汗水浸透了一轮又一轮,皱巴巴的一片团在身上。在自己胡乱的探索中,层层空虚的快感朝着近乎苦痛的方向堆叠,将她的躯体抵在毫无着落的云端,一切都变得失去了实感。
她尝试着用思绪填满脑海,而想法本身也被本能带动着染上了情欲的色彩。画面中满是草木香气和那对湖绿色的眼睛,低哑的声音吹在耳畔,一向沉静的声音在暧昧中浮起,从中吐出自己的名字:“立希——”
“——成为我的Omega吧。”
她猛地倒抽一口气,从幻想中惊醒。
友情、亦或者是爱,海铃对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立希其实一直没能得出答案。但此时此刻,无论再怎么满足于平日相处的舒适氛围,她都无法继续逃避自己的感情——会在发情期的欲潮之中被当做性幻想对象的,任谁也不会觉得那对自己来说只是普通朋友。
哈,喜欢的人刚好是Alpha,多么天生一对啊。
她听过学校里的那些传言:八幡海铃一直没有伴侣,是在等椎名立希分化吧。
且不论海铃对她到底有没有超越友情的情感,说到底,为什么要有那么多的“命中注定”呢。
出身、才能、性别、运气,明明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一个人的前路就已经被定下了大半。她只是想要得到一个能够让自己接受的结果就不得不拼尽全力,最终却连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的资格都要由命运来定夺。
不讲理的世界、不讲理的分化,但连感情都要靠发情期来觉悟的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这一切?
明明是没有歧视与刁难的温柔世界,大家都能就这样好好地生活下去。
无法接受命运安排的、软弱的自己,才是最不讲理的那个吧。
海铃最近来找自己的次数变少了。
立希当然知道原因,毕竟这就是她一手促成的。即使如此,每当看到那个匆匆离开的背影,她还是会感到难以抑制的失落。
不自然的语调、略显僵硬的动作……自己分化后的第一场交流,尽管海铃似乎有在刻意维持平时的状态,但她还是看得出其中不同于往常的氛围。
果然还是会有影响啊。
就因为她们是Alpha和Omega,所以连原本的关系都变得难以维持,她几乎要对第二性征这个夺走自己挚友的罪魁祸首生出怨恨来。
“——说不定是我打算向立希同学告白呢?”海铃用玩笑的语气说着。
她平时也没少这样调侃自己,但这句话在这时落入耳中,却显得格外刺耳。
因为自己分化了,所以顺着改变的身份对位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海铃接受了这样的现状,这是理所当然的。她一向擅长适应环境,能将身边的一切都处理得井井有条,这种大家都能够做到的事情更是不在话下。若是再给她一些时间,想必很快就能找到新的“与Omega椎名立希的相处法则”吧。
就不能多在意一些、多拒绝一些吗?
她清楚自己只是在擅自期待、擅自失望,因为至少想要被最亲近的人的认同,所以将不满迁移向了那个没能做出回应的家伙。
椎名立希总是拒绝接受那些理所当然的东西,任性地将自己封入满是尖刺的保护壳。不愿意磨平自己的棱角,又不想刺伤他人,一步步后退,于是普通而简单的幸福就此与她无缘。
“抱歉,今天MyGO!!!!!有排练,下次吧。”
她为自己的感情下达了无疾而终的判决书。
八幡海铃非常、非常在意。
将十几个购物袋随手堆到一旁的座椅上,一口气灌下满杯姜汁汽水,直到翻腾的碳酸气泡被强行咽下肚,她还是没能想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感情问题并不是海铃所擅长的。她能够处理好三十几个乐队间繁杂的人际关系,靠的是经验得来的礼仪规范和处事准则——那些浅层的社交完全可以通过理性去分析应对,只要再加上一点恰到好处的幽默感,取得人们的好感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但她理解不了为什么所有人都在那个舞台上抛下了她,理解不了为什么自己不值得信任,也理解不了立希突然冷落自己的缘由。
变化是从立希的分化开始的,源头应该就在这里,但分化成Omega、和对她态度的改变又有什么联系?
说不好是在观察还是赌气,任由现状就这样发酵了几天,一直没能得出的结论还是让她焦躁起来。和Ave Mujca那时一样,她最终决定率先付出行动。
真正重要的事物不能轻易放手,这本就是立希教会她的东西。
“午饭,要一起吃吗?”海铃将两盒奶冻放在桌上。
结束“冷战”后的第一句交流,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讨论天气。立希从臂弯里抬起头,视线在一棕一橙奶冻盒上短暂停留,下意识蹙起的眉头刺入眼中。
“顺便借我拍一下这两天的笔记。”她及时补上一个难以拒绝的理由
“……随便。”立希最终丢出这么一句,拎上装着笔记和饭盒的书包,起身让椅子在地板上刮出难听的声响。
前往中庭的路上,沉默比往日更加沉重。她能感觉到立希刻意放慢的脚步,像是在计算着安全距离——三步,不多不少,刚好不会让Omega还没能完全掌控的信息素飘过来。
这样的沉默在她们之间并不少见,不如说这才是喜好清净的两人的常态,但在当下却让她难以自制地紧张起来。
海铃觉得自己并不是个擅长应对变化的人,提前计划好一切、把事情都掌握在手中才是她的舒适区。而现在别说去计划发展了,就连习以为常的日常都在思绪中被搅得面目全非——感情真是个麻烦的东西。
风掠过树梢,带起细微的沙沙声。草木气息在树杈间若有似无地浮动,又很快被她压了下去。
她一向可以控制得很好。
立希低头吃着便当,木筷轻磕盒沿的声音在沉默中显得格外清晰。
“立希同学很在意分化的事吗?”海铃终于开口。一次恰到好处的试探,不轻不重,像敲在门板上的第一声。
玉子烧从立希的筷间滑落,掉回便当盒里,发出轻微的“啪嗒”声。她猛地抬头,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为什么这么问?”
“你分化之后就一直躲着我,”海铃晃晃手指,“我自认为还没有迟钝到这种地步。”
立希没有立刻回应,只是轻轻收起了便当盒,手指掩在塑料盖下微不可察地蜷紧。
“AO有别,保持距离不是很正常吗?”她说,声音低了半分,试图用这套自我说服已久的逻辑来说服她。
“所以在你眼里,我们之间之前的距离……已经不算是‘正常’了?”
立希怔了一下,随即慌乱地摇头。她的脸颊泛起红晕,柑橘的气息在空中浅浅扩散:“哈?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你是Alpha,我是Omega……继续像以前那样相处,迟早会出问题。”
“会出什么问题?”海铃望着她,认真得近乎固执,“你是说,会……‘起反应’?我可以控制的。”
她刻意停顿了一下,想等待一个明确的答案。但立希只是垂着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海铃叹了口气。立希一直在避开她的眼神,而她自己也一样小心翼翼地不去触碰那些越线的话题,不敢去试探那一点可能的心意。
她们都在掩饰。
就像此刻,这段对话本可以结束于一句“我明白了”——然后转向下一个轻松的话题。但海铃突然伸出一只手扶着立希的肩,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只是那么一瞬,柑橘香骤然浓郁,立希愣了一下,肩膀微不可察地一颤。
海铃察觉到了。她本可以立刻退开,但凑近的呼吸却停留在那点距离上,没有继续,也没有后退。
她想知道,如果她就这样靠近的话——
立希终于做出了反应。她没有退开,只是轻轻侧了侧头,让两人纠缠在一起的呼吸错开了一点。
空气在这片刻中拉得极长。
海铃紧盯着那对紫色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到什么,却只看到了微弱的挣扎和回避。她的心脏在这份沉默中紧缩,每一秒,信息素的刺激都越发强烈,浓烈的柑橘香将她包裹,让理智渐渐模糊。
她咬紧下唇,强迫自己不去表现出内心的躁动。
我在害怕什么?
她突然生出一丝疑惑。
她当然知道,这当然不是简单的生理冲动,而是自己对于立希的、名为爱的渴望。
我只不过是不想再压抑这些感情了,明明早就下定决心,又有什么好怕的?
“立希……”她轻声开口,试图用称呼作为突破口打破这份凝滞的沉默。然而,观察着立希的表情,话语又一次在嘴边止住了。
立希浅浅抽了口气,眉头蹙起,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海铃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痛苦——又是这种逃避的感觉。难以控制的焦躁涌上心头,她猛地站起身,草木的气息随之腾起,将空气中发腻的柑橘香冲淡不少,她才终于恢复了呼吸的能力。
“……你干什么?”听到立希发哑的声音,海铃混乱的大脑才意识到当下的情景多么糟糕。
潮红爬上Omega的脸颊,额前渗出的汗珠沁入缀着泪痣的眼尾,折射出其中不可置信的神色、以及随之腾起的怒火。
她伸手想说点什么,哪怕一句“不是你想的那样”,哪怕只是找个借口也好,但她没来得及。
一声闷响打断了她的动作。
便当盒掉落在地,捏得相当可爱的熊猫饭团躺倒在草地上,冲她挑起一个嘲讽的笑容。海铃怔怔地盯着那一地狼藉,好像那不是一堆沦为垃圾的可怜造物,而是某种无法挽回的情绪。
“你这就是所谓的‘可以控制’?”立希猛地站起,声音发紧,几乎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你是来吃午饭,还是来宣示Alpha高高在上的地位?”
“立希同学,我不是这个意思——”海铃想解释,却发现自己连要解释的是什么都想不明白。
“那是什么意思?”立希冷笑着,“有什么是需要用信息素去抢占主导权才能表达的?
“立希同学……”海铃张着嘴,试图将心中乱七八糟的情绪整理成言语。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压下心头的燥动,“你说得对,信息素的事……我不该在这个时候释放出来,但我只是——”
她顿了顿,努力控制住语气中的颤抖:“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喜欢你。”
海铃没敢再抬头,话刚刚说出口的瞬间,她就感到了后悔——直觉告诉她这不是一个好时机,只是她已经等待了太久太久,被撕开的宣泄口再也无法承载这份不安。
“……这就是你的解释?”冷冰冰的语气向她宣判了这场赌局的结果,“你说你喜欢我,但你根本没有在考虑我的想法。毕竟只要一点信息素,我就会乖乖听话了,是不是?”
立希没有停下,她的嗓音嘶哑,咬字却无比清晰:“别再装那副冷静又体贴的样子了。你就是在赌,赌我会不会逃,赌我会不会跟你起反应……赌我是不是已经被你控制住了。”
她强迫着两人对上视线:“海铃,你从来没信任过我。你根本就不相信——”
“我也喜欢你。”
海铃整个人僵在原地。终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她心中却升不起一丝喜悦,只觉得浑身发冷。
“啪嗒”,搭扣解开,传出细微的响动。
立希突然扯下抑制环,露出底下被压出红痕的脖颈,变得酸涩的气味毫无保留地弥漫出来。她眯起眼凑近,急促的吐息擦着脸侧划过,几乎把腺体送到了Alpha嘴边:“那么,你要标记我吗?想要我像只发情期的兔子一样说‘求求你’,然后成为你的Omega?这样,问题就都解决了——”
嗅觉被酸得发苦的味道填满,海铃开始发晕的大脑还没能反应过来事态为何会发展至此。
“立希同学!”她猛地推开主动贴过来的佳肴,Alpha的本能不满地尖叫起来,“我没有要强迫你的意思,刚刚只是个意外!”
“继续这样下去……会有很多意外。”立希稳住踉跄的身形,点了点她不知何时发烫起来的脸,神情显得有些疲惫,“毕竟‘喜欢’这种东西,也就值一次发情期了。”
“到此为止吧。”
她抓起书包离开,只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
海铃没有追上去。
她低头看着自己被掐出印子的掌心,轻轻摩挲着。
是自己太过于自大了吗?
树影摇晃,阳光斑驳地洒在长椅上,只笼住了她一个人的身影。
不,她明白的。
正是因为理解了立希的想法,她才会被更深的恐惧包裹——她要如何证明她的爱先于本能?她要如何跨过本能去爱一个人?
一直理所当然接受了的常理被推翻,让她茫然起来。
那些街上随处可见的AO情侣,不都过得很幸福吗?那些曾有过交集的Omega同学,不也能够普通的相处吗?
这个世界本应该是这样的,为什么偏偏在立希这里就行不通?
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她乱成一团的思绪里,最后留下的是被称之为“委屈”的情绪。
下午没再见到海铃,但初华还在座位上时不时偷瞄自己这边。请假不是为了Ave Mujica的话……会和自己有关吗?
说出了那样过分的话,她大概也不再想见到我了吧。
“椎名……啊不对,三角同学,这段时间八幡同学的笔记可以麻烦你带给她吗?”快放学的时候,老师的目光在班里扫了一圈,最终落在了初华身上。
“好的,老师。”她点头的动作看起来有些迟疑。
老师的这种说法立希再熟悉不过,之前海铃的每次易感期,这个任务都会落到她头上,这次的情况也不言而喻。
少了个差事,没什么不好。
立希用力合上笔盒,机械地将东西收进书包,强迫自己忽略心底泛起的异样感。桌上被小心翼翼地放下了什么,她现在已经能分辨出来,这是初华的示好方式。
“什么事?”她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的表情不要显得那么紧绷,但似乎效果不佳。
“椎……呃,立希、同学,”初华斟酌着合适的称呼,“笔记,可以拜托你交给小海铃吗?”
“不合适吧,你没空?”
“倒也不是……”
立希看着眼前那人吞吞吐吐、毫无偶像风范的样子,叹了口气,从包里抽出两本笔记:“那麻烦帮我把这两本一起带给她,是之前落下的份。叫我立希就好,先走了。”
“好……那、再见,小立希。”
明明小海铃跟她讲话的时候都还加着敬语,以为小立希会很在意这种事的。
初华望着那个快步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摸出手机询问海铃家里的地址,却发现Ave Mujica的群聊里还没有出现她的请假信息。
是还没清醒吗?
联想到自己易感期时那混乱的场面,深感理解的初华决定帮她在群里通知一下,却正好接到海铃的回复。
小海铃:我会去练习
小海铃:东西直接在排练室给我就好
……诶?
意识到心里不仅仅是委屈,甚至还有点想要落泪的冲动后,海铃总算意识到了自己状态的不对劲。
她的易感期明明算起来应该还有三四天,是刚刚被诱发了吧。
……这不是更糟糕了么。
仅仅是这种程度的接触就能打乱自己的节奏,立希说的没错,她没办法控制自己,和任何一个Alpha都并无不同。
后颈的腺体开始蔓延出灼烧般的胀痛,海铃将指甲深深掐入抑制贴边缘,试图将多余的生理反应封存在一方小小的贴布中,指节都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她感觉到疼痛沿着脊椎窜上脑髓,每一次呼吸都让腺体鼓胀得更加厉害,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信息素在皮下冲撞。
那缕柑橘香如附骨之疽般缠绕在身侧,甜中带涩的气息透过抑制贴的缝隙往血管里钻,将她的每一寸肌肤都染上欲望的色彩。她感到自己的大脑开始失焦,意识在云雾中游离,于是挣扎着屏住呼吸,任由细密的汗珠顺着绷紧的颈线滑落。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初的剧痛终于转为麻木,抑制贴边缘已经多出了五个半月形的血痕。
之后的过程全都在压抑中模糊,她记不清自己是如何通知老师并回到的家,勉强清醒一些的时候,窗外已经染上了橘色。
这种昏昏沉沉的样子,不行。
海铃从药箱中翻出本来只能在应急时使用的抑制剂,残留着血渍的指尖抵在注射器的推柄上。金属的凉意渗进皮肤,她的脑中闪过一丝犹豫,但随即被更深的恐惧碾成碎末。
第一支抑制剂推入静脉时,紧咬的犬齿刺破了口腔内壁。铁锈味在舌尖漫开,血腥味的刺激让她得以透过浴室的镜面看清自己——眼眶发红、瞳孔收缩,烦躁不安的表情充满了攻击性,绝不是她平时该有的样子。
远远不够。
第二支、第三支。
冰凉的液体顺着血管流淌,却像一捧浇在烈火上的油,处处炸开撕裂般的疼痛。她的手指开始发抖,恍惚中看见立希靠在门框前,发梢还沾着午休时在树影间漏下的光斑。
紫色的眼睛看向她,里面只有冷漠。
……!
猛地推下推柄,眼前的幻象逐渐消失。当第四支抑制剂彻底镇压住躁动的腺体时,她的视野中已经泛起片片黑斑,肌肉过度紧绷后的酸痛席卷全身。她长出一口气,蜷缩在浴室的角落,额头抵着膝盖,任由冷汗浸透校服领口。
至少……至少控制住了。
她要证明自己足够可信。
空掉的抑制剂铝壳在垃圾桶里泛着冷光,海铃喘息了一阵,撑着墙壁站起身,在镜前整理好凌乱的衣物。她擦净嘴角溢出的血痕,确认自己已经一切如常后回复了初华的信息:
[我会去练习]
海铃这家伙,在搞什么?
周一上午,难得早早来到教室的立希借着收拾书包的动作,瞟向已经安静待在位置上的后座,无意识捏紧拉链的指尖发力到生出钝痛。
那番争吵过后,心中淤积的顾虑全部被吐出,她因此得以再次审视自己的情感。排练频频出错、曲谱一字未动、功课更是毫无进展——意识到在后悔的驱使下,自己已经满脑子都是那片掩藏着悲伤的湖绿色之后,她的逃避变成了一个不得不解决的问题。
而电视上出现的那张熟悉的脸,让她更多了一份动机。
周日有一档Ave Mujica长期签约的直播节目,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预定,往常也有成员因为各种理由缺席——她只是因为习惯打开电视,却真的在上面看到了海铃参加。
难道她之前不是因为易感期请的假?不,老师的那个反应,应该没错才对。
这次的易感期比较短?再怎么说只有两天也太离谱了,之前自己都得连着一个礼拜往海铃家跑。
假性发情、或者干脆是随便扯了个理由躲回家,毕竟那天自己——咳、并不是不可能。立希觉得脸上有些发热,但很快又被莫名的不安占满。
教室门开合,老师进门看到她也显得很意外:“八幡同学?你可以在家里休息的。”
“谢谢老师,不过已经没问题了。”海铃的声音比平时要轻不少,显得有些飘忽,平静的神色看不出什么异常,仿佛只是因为刚刚睡醒。
老师没在这个问题上过多在意,但旁听的立希显然没法这么简单地略过,心中的疑虑又上了一个台阶。要她直接去询问实在是拉不下脸,而现成的情报源还有一个。
终于熬到课间,掠过海铃的时候,她正在课本上书写着的笔尖一顿,在纸页上留下漆黑的墨点。
立希告诫自己不要停下脚步,径直来到初华桌前。黑咖啡罐被搁在她的课桌上,凝结的水珠在桌面上晕开一圈湿痕。
“现在有空吗?有事想问你。”
初华眨眨眼,迟疑地瞥了一眼那个毫无反应的背影,才换上一副和煦的笑容:“好啊,小立希,具体是什么?”
“出去说,这里不方便。”
“嘶拉”,身后传来纸张被粗暴撕裂的声响,但她没有回头。
立希带着初华来到离教室稍远的走廊拐角,组织起开口的措辞:“海铃她……这几天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啊,是想问小海铃的事啊。”偶像小姐明显松了口气,“据说只是假性发情的样子,回家休息半天就恢复了。不过她排练的时候看起来还是有点累呢,小祥想主动给她批假还被拒绝了。”
初华顿了顿,继续道:“小立希……是和小海铃吵架了吗?你们最近都不怎么说话……”
“没有,”立希打断了她,别过视线,“只是没那么闲罢了。”
“这样啊。”她没有继续深究这个问题,只是把话题带到了另一个方向,“小海铃很重视小立希哦?经常会跟我们提起你。我想,她一定会很愿意和你多聊聊的。”
立希心底一紧,不愿去想那之后代表的含义,只是匆忙回道:“我们又没什么特别的关系……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都是由我们自己决定的吗?血缘、身份、欲望,说到底都是感情的附庸。”初华眯起眼睛笑了起来,陌生造就的距离感衰退之后,她的温和中漏出一点令人却步的执着,“太过在意那些束缚,会离真正的幸福越来越远的,这也是我最近才明白的事。”
“你说的只是理想的状态吧,实际上总是会被这些外物影响的。”立希低声回应,自己都觉得这话说得有些苍白。
“被影响了,我就不再是我了吗?”初华直视着她的眼睛,“不如说,正是因为它们塑造了我,我才能够拥有和她……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情感。”
立希没听明白她的意有所指,但或许正是因为这份不熟悉,心底的辩驳被有意识地压下,反而能够让她冷静下来好好地思考。
或许初华才是对的,她并不是不明白这一点。她害怕情感被身份定义,害怕成为被动的一方,但归根结底,她只是害怕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无力。
然而,光顾着钻牛角尖、一昧拉开距离的自己,不知不觉却忽视了更为基本的、最初的心意——她一开始的出发点,只是不想伤害在意的人而已。
那海铃又是怎么想的呢?
总是在恰到好处的场合出现,专门为自己空出支援时间,还有已经成为日常的橘子奶冻……要擅自把这一切都因为自己的软弱否定掉吗?
我指责她没考虑过自己的想法,却又从来没去了解过她的感情。
至少之后,要去和她道个歉。
“……我明白了。”立希抬起头,“初华,关于海铃的事,能多告诉我一些吗?”
两人赶着铃声回到教室的时候,那倒数第二张位置正空着,桌面上散乱的风格和平时截然不同。
立希急着回到座位,不小心撞上她歪斜的桌角,桌面上没盖好的圆珠笔随即来到了危险的边缘。她试图去接,手肘却猛地磕在抽屉外侧,几只抑制剂的空管从里面滚落,金属外壳与塑料笔杆一起,在地板上碰撞出脆响。
这么多?
她愣了一下,弯腰去捡的时候顺势看向桌肚内部,加上地上那些足有五支——足够任何一个Alpha度过一整个易感期。
哪怕是因为上周五刚刚经历过假性发情,留着当时应急用的包装没来得及扔,也最多只该有两支的量才对。
总不能是那家伙在收集用过的抑制剂包装吧?连灯都对这个单调的铝壳没什么兴趣。
老师已经走上讲台,她没有更多时间去思考这其中彰显的不自然,匆匆捡起一地的东西就回到了座位。
季节更替带来连绵的雨,仅仅过了两天,空气中潮湿的水汽就增长到了让人难以顺畅呼吸的地步。
两天前,海铃在半节课过后姗姗来迟,脸上仍旧带着一如既往的神情。她没再回避自己的视线,甚至在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解释了一长串心路历程、最终低声说出“对不起”后,相当平静地接受了这份歉意。
这么轻松地得到谅解反而让立希有些不安,她犹豫着把两瓶奶冻放到桌上,尽可能抛出轻松的语气:“要哪个?”
“都可以。”海铃接过离她更近的巧克力味,没有半点往常的调侃或反应。她仿佛真的原谅了她,又好像只是顺势接受了这个“和平提议”。
本来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事,但立希心中的不安却与日俱增。这段时间的海铃,与其说是和之前一样,还不如说是一台扮演着“平常的海铃”的机器。
海铃是个相当爱逞强的人。尽管在这一点上,立希没什么资格去指责她,但她觉得会试图去掩盖这件事的海铃要更加恶劣一点。
这位贝斯雇佣兵平时的处变不惊,其中起码有一半的成分是“她想要别人这么认为”。她的逞强是理性、是克制、是一种精密计算下的自我保护,其下仍存在着名为“八幡海铃”的底色。
正因如此,她理应有不少被隐藏起来的小情绪——这对于立希来说并不难分辨——现在却像被人为擦除一样消失了。那种平静的表象太过极端,极端到让她几乎开始怀疑自己。
她瞥向身后,临近放学的最后一节体育课已经因为天气改成了自习,但那张座位上还是一早就变得空空荡荡。
这家伙最近总是会莫名其妙消失一段时间。
立希用指节敲打着桌面,心烦意乱地看着时间一分一秒流走。直到上课铃响起的瞬间,她几乎是冲动般地站起身,离开了教室。
厕所、中庭、保健室……把几个能想到的地方翻了个遍,立希仍然没能找到那个人。她开始漫无目的地在教学楼内游荡,感觉自己被那些教室里的老师发现的速度说不定会更快一点。
或许海铃没注意到今天已经下了一整天的雨,跑去更衣室准备上体育课了呢?
在脑内嘲笑着自己毫无逻辑的想法,她突然停下脚步。
下雨……所以那里绝对不会有人。
心跳为即将揭开的秘密稍稍加速,她突然有一种自己猜对了的强烈预感,甚至顾不上避开那些正在授课的教室,径直奔向一楼的更衣室。
快到门口的时候,她又犹豫了。
要是推开门的时候,海铃真在里面怎么办?跟她说“哈哈,我就知道你忘了这节课是自习”?这也太蠢了。
她直接忽略了坦言自己来意的选项,收敛脚步贴上门板,确认里面确实有动静后又尽可能轻地打开一条缝隙——
率先进入感官的,是极具侵略意味的草木气息。
海铃正靠坐在窗边,被汗水浸透的发丝紧贴脸侧,勾勒出她痛苦的神情。超标的信息素浓度、布满潮红的脸颊,还有沾着泪痕的眼角……明显是易感期的表现。
她喘息着,艰难地从座椅上摸起一支抑制剂,落针处被密密麻麻的针孔扎得发青的皮肤格外刺眼。铝壳从颤抖的手中滑落,她踉跄着去捡,指尖刚触到管身便整个人跪倒在地,露出后颈撕开的抑制贴下肿胀到近乎病态的腺体。
海铃第三次尝试撑起身子时,更衣室的门被猛地踹开,刻意加重的脚步毫不犹豫地闯了进来。
“我有的时候真搞不懂你在想什么。”立希转身关上门,踢开地上滚落的三支空管蹲到海铃面前,“易感期不好好在家里待着,打一堆抑制剂就为了来上课?我看你更适合和睦换个代号,Timoris大人。”
“……别过来。”海铃死死钳住自己的手腕,尽可能地蜷起身体,试图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哈?难道要让我看着你继续这种自残行为吗?快给我去保健室!”
立希此刻也说不上好受。尽管先前注射进去的几支抑制剂已经开始发挥作用,让局面勉强得到了控制,但在这种封闭室内堆积起的信息素刺激还是让她躁动起来,连带着语气也一并加重不少。
她扶着海铃的肩侧,试图把这只倔脾气的狼犬拽离原地,却看到了她那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别看我,别过来……求你。”平日卷翘的发尾被汗水打湿垂下,让她看起来格外落魄,“我可以控制好的,我保证。”
“海铃,你……”立希突然想起自己之前说的那些话,抿了抿唇,“这就是你的证明方式?”
海铃垂着头,默认了这个答案。
啊啊,搞砸了。
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去占有这个擅闯领地的Omega,将意识撕扯得摇摇欲坠。
看到这副样子,她会失望吧,然后是厌恶、或者……
立希不会这样,海铃其实清楚这一点。
纸包不住火,暴露是迟早的事。更何况就算一直没有被发现,连想要证明的对象都不知道这场证明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呢?
最开始是冲动,但往后的几天,自己早该考虑到这种简单的问题了。
海铃自认为还没有一往情深到完全不考虑后果的地步,而立希恰好是个感性的人——换个词来说,心软。
没去及时处理的抑制剂空管、专挑课前这种显眼的时间离开……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肮脏心思被一点点挖开。或许,那天放出的信息素也是同样的。
“我只是想让立希同学……想让我,能够相信我自己而已。”
控制欲让她失去了最初的归宿,因此变得不敢干涉,不愿接近,从而在游离中理所当然接受了许多事的自己,无法被信任也是理所当然的。
她已经因为溢出的自我被讨厌了,而现在,她又要用同样的方式、再度放任这麻烦的本性生长,用自己都无法确信的假象去绑架她?
看哪,我会为了你去拒绝本能,我对你的感情绝无虚假!
她突然感觉想吐。
看着海铃这副感觉随时会晕过去的可怜样子,立希着实没办法再生出什么火气来。更何况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尽管她觉得那人有强烈的“碰瓷”嫌疑,但主要责任终究还得由她来担。
她不否认爱音曾对她做出的“保护欲过强”的评价,或许是只有在这种情况下,她才能找到“平等”“被需要”的实感,因此多了几分耐心。
“哈啊——”立希放弃了拉她起身的打算,干脆坐到地上,“我道歉的时候也说过,那时我太过在意自己Omega的身份了,算是……迁怒吧,本来就和海铃没有关系,你不需要证明什么。”
“不,你之前说的没错,我只是为了满足自己而已。”海铃轻轻摇头,肩膀垂落,一副自暴自弃任凭处置的样子,“想要更进一步也好,想要证明自己也好,都只是我擅自加给立希同学的期待罢了。”
“是吗,那我们还挺像的。”
立希看见她愣愣地抬头,湖绿色的眼中满是疑惑。她没忍住笑了起来,轻飘飘地对罪人的自述落下了判决。
“海铃你,真是笨蛋啊。”她伸手理顺海铃脸侧凌乱的发丝,语气不由自主地放缓,“当然会纠结这种事情的我,也没什么资格说你就是了。”
“你之前说有事找我帮忙,就是为了告白吧?”
海铃眨着眼,看起来还没能意识到这之间的联系。
“初华告诉我的。”立希继续道,声音融在更衣室潮湿的空气中,“你在我分化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
那些让她不断怀疑、不断退缩的理由——海铃所有的爱、所有的控制和犹豫,都是因这不可控的命运而诞生——根本就不成立。
“海铃,你喜欢我,喜欢到我都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时候,就已经迈出那一步了。”
“我相信你,所以也请你相信,我……也、也是一样的。”
说完这句话,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别开了眼,不敢去看海铃的反应。
她感觉自己的脸烫得不像话,后知后觉的羞涩让她恨不得马上逃离这个房间。刚欲起身,她没来得及收回的手腕却被拉过,遮住了对面那人泛红的眼睛。
“……我真的可以吗?”
手背上感受到微弱的湿意,腕上传来的力度轻得不像话,轻而易举就能将其抽离,而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她张开双臂,将海铃颤抖的身体拥入怀中。
“当然,你早就可以了。只是我们都太晚才相信。”
海铃的体温与心跳透过胸膛传来。在令人安心的沉默中,一直被忽略的草木气息重新浮现,温柔地缠绕在两人之间。
“海铃,你的信息素……”立希低声开口,语气中带着一点点笑意,“还是一样不讲道理啊。”
“……对不起。”海铃的耳尖有点发红,迟疑着想拉开距离,却没有成功。
立希没放手,反而抱得更紧了些。她听见海铃的呼吸在耳边颤动,发热的脸颊擦过她脖颈的刹那,嗅觉也迅速被重新点燃的草木香气填满。
她顺应着这份邀请,让柑橘的甜味融入其中。呼吸变得细碎,身体里某些细小的感官像是被按下了开关,开始在胸腔内部一点点酝酿、扩张。
她偏过头,贴上了海铃的前额:“你还在易感期。”
“嗯。”海铃点头,耳语一样的声音像是撒娇,“我不会乱来了。”
“那我呢?”立希轻笑,“我进来的时候可没打抑制剂。”
她感觉到Alpha的吐息僵硬了一瞬,环住她腰侧的手下意识收紧,很快又松开了:“立希……想怎么办?”
立希盯着那可怜巴巴的圆眼睛看了好一会儿,埋下头,用齿尖在她颈侧的腺体上轻轻蹭了一下。
她闭上眼:“我相信你。”
也相信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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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续r见这里
【海铃立希】过量预防
+无差,基于MyGO时间线下的同学情造谣
+趁续作未出前再发力,可单独看,也结合初遇前篇《失控周期》 阅读
椎名立希早该预料到,她肯定会先在花咲川高中之外的地方先与八幡海铃再度相逢的。
春假的最后一周,她成功应聘到了RiNG咖啡店服务生的工作,并自愿提前上岗。第一个下午,在被说了好几次“对客人的态度要再好一些”之后,凛凛子无奈建议:“要不还是先做内场吧。”
正合她意。冲咖啡,做甜品,这种只需要慢慢掌握技巧的事情总归胜过和人打交道。立希动作利落地清理桌面。自动门在这时又徐徐打开,她一句没有起伏的“欢迎光临”才刚说出口,见到来人却愣住了。...
+无差,基于MyGO时间线下的同学情造谣
+趁续作未出前再发力,可单独看,也结合初遇前篇《失控周期》 阅读
椎名立希早该预料到,她肯定会先在花咲川高中之外的地方先与八幡海铃再度相逢的。
春假的最后一周,她成功应聘到了RiNG咖啡店服务生的工作,并自愿提前上岗。第一个下午,在被说了好几次“对客人的态度要再好一些”之后,凛凛子无奈建议:“要不还是先做内场吧。”
正合她意。冲咖啡,做甜品,这种只需要慢慢掌握技巧的事情总归胜过和人打交道。立希动作利落地清理桌面。自动门在这时又徐徐打开,她一句没有起伏的“欢迎光临”才刚说出口,见到来人却愣住了。
海铃。
立希怔在原地,还有些恍惚。对面注意到这里,目光明了,倒先开口了:“找到了更稳定且合适的工作啊,真是太好了呢。”
哈?立希攥着抹布,迟钝地反应过来对方在指她们双双(准确来说只有她)差点被骗去拉吧打工的事——这段留下奇怪印象的荒诞经历却偏偏是她和海铃的初遇。以至于在被凛凛子问“哎呀,你们两个认识吗”时,她都不知该如何回答。
结果海铃的回答是:“曾经差点一起组过乐队。”
这个回答让立希噎了一下,虽然某种意义上也没错,当时她和海铃要应聘的都是乐手。
“为什么没组成呢?”
“被其他人放鸽子了。”
“你们两个也可以一起吧。”
真能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啊。借着柜台作为屏障,立希洗着盘子,却竖起了一只耳朵专注地听她们交流。一段时间不见,海铃兼职的乐队甚至增加到了30个,真是拼命的家伙。
她在等海铃结束话题,等她们的目光再次相遇,这样自己就可以顺理成章再和海铃说话了。立希是这么想的。
她们太久没说过话,而且是自己单方面的原因。那段心绪纷乱的记忆有意被她藏进箱子里,等待着蒙上灰尘。却只是因为海铃刚才那句问候,就把她们拉回了半年前的夏天,仿佛中间那些被自己强行隔断的空白都不复存在。
立希擦了擦手,又偷偷略了一眼海铃的方向。话题结束了,嘁,没看这里,去排练前倒还是有简短地道了句“再见”,应该算对着她吧。
明明曾经害怕到无论如何都想要逃跑,现在却比任何时候都渴望能再说上话,想要从海铃的态度里确认有什么东西从未改变。
这种矛盾而古怪的想法搅动着她的思绪,直至又看着海铃出来在自动贩卖机买饮料,立希连忙低头看账单,然而再抬头对方已经站在自己面前:“有话要说?”
还是和那时一样,不知该说是善解人意才好,还是恐怖才好了。
到底怎么发现的。立希汗颜。
她已经设想过必然要和海铃在池袋再遇的情景,不如说一开始就预见了这个可能性。特别是决定在RiNG兼职咖啡服务生,按照海铃那种排练频率,不管去哪家Livehouse都不可能避开的,所以她早就做好了准备。
可真的见到了,感受比想象中的更好,自己的表现却比想象中更糟。
“之前我……”立希一开口就觉得说错了,她提之前要干什么?解释?道歉?简直莫名其妙。海铃吸着无糖饮料,那双圆溜溜的眼瞳注视着自己,还是和以往一样带着动物似的敏锐,让立希又重新带着警觉。
“我们交换个联系方式吧。”
为什么说了这句。立希自己也愣住了,逃了那么久,只是因为能正常对话怎么又得意忘形了,“别在意——”
“手机在训练室里,等我这边排练完吧。”
海铃说完又走开了。
被拒绝了吗。立希烦躁地撑起脸。真是,为什么要做这么奇怪的事情。
但最后还是加了,在准备换班前。立希换下工作服就要离开,身后那句“不是要加联络方式吗”留住了她。
再没有反悔的余地,这次海铃接过她的手机快速操作着。
“你喜欢熊猫啊。”
立希脸红了红:“嗯。”
“不错。”她说。
特地发了个熊猫的表情包作为打招呼。
尽管在LINE上加了联系方式,她们实际也没有聊过天,最主要是没什么好聊的。等新学期开学以后,就更是如此了。
那次相会仿佛就是为了让她提前适应的预演一样。立希知道选择花咲川高中大概率会经常碰到海铃,甚至搞不好就是同班。可真的在新班级的名单上看到八幡海铃四个字时,她仍有种心情复杂的感觉。
就和羽丘一样,花咲川高中部基本都是初中直升的。立希没有什么旧同学,目之所及尽是些新面孔,但她本就不在乎人际交往。
唯一熟悉的人座位就与自己隔了一个座位的距离,但见面了也只是点点头。这家伙平时上课似乎比较认真,至少总是握着笔在看黑板,所以她一两次回过头去看钟表的时候都能和海铃目光交汇。
立希撑着脸,看着大家三两成群的扎在一起,快速寻找属于自己的小团体,或者兴奋地围在班里已经出道的偶像初华身边。大概是身上带着生人勿近的气场,即使有来找自己搭话的同学,也很快被她冷淡的回复给打消了热情。立希回头看了眼,果然,海铃也是自己一个。
这种差异到了体育课就更为明显,体育老师拍拍手要大家双人组队拉韧带,其他同学吵吵嚷嚷地结为组合。立希站在原地没有动,待人群散去后,她看到了和自己一样被剩下的海铃。
“说来,你平时都喜欢穿那么高的鞋?”她们面对面坐着,立希拉过她的手腕向后仰。
“真是失礼的问题呢。”海铃伸直胳膊,慢慢地伏下身。
“哈?”立希拧眉,“毕竟你明明也没比我高多少。”
“这么在意这个问题的话,”海铃直起背,现在换做她来帮自己,“先想办法追上我吧。”
也就是两厘米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立希觉得她才是真正更在乎的那个吧。
得益于高年级前辈们的成功,学校有好多人都在玩乐队,也有的加了其他的社团,大家都在热切地讨论着新鲜事,喜欢的东西。而她除了打工以外再没有任何活动,至于海铃,也和暑假那会儿一样,每天提着贝斯箱来学校,放学铃一响就离开。面对班级活动的邀请,海铃也是直截了当地拒绝。
她们真的是同类,各种意义上都。
不过和自己对人际交往的那种抵触不同,立希总觉得海铃的独来独往更多了几分洒脱,应对起来时明显更游刃有余。
立希伸了个懒腰,提着体育服慢慢走在其他女生身后,她习惯等她们都换好后再去更衣室。关门前余光闪过了海铃的身影,她稍微在意了一下。
“干什么。”
立希顿了一下,回过头,那人竟然一下出现在自己身后。
“什么时候?”换好衣服的。
“不怀好意呢。”海铃两手抱臂。
搞什么啊。立希徒然尴尬起来:“我……好了要上课了,走吧。”
海铃音调上扬地“哦”了一声,让人火大。
纵使没有刻意结伴而行,但她们两人总会聚在一起,到了最后似乎已经形成一种模式。海铃开始会主动来找她,聊一两句日常安排的话题,给她送她们都喜欢的那款奶冻饮料。
当然,她们仍不需要像其他关系亲近的女孩们那样总是待在一起。她不习惯这样,海铃也不会那么做,点到为止的相处就是她们彼此的舒适区,是在成为同学之前就延续下来的模式。
不过立希更相信的是,哪怕没有先前的那场闹剧,也根本不影响她们同频,相似的人天然相互吸引,那是本能的。
「本能」。立希盯着黑板上的粉笔字,起初她还提心吊胆过,生怕海铃突然问起她回避自己的原因。然而什么也没有,可能在海铃眼里,只是普通的为自己的事情忙碌而消失了一阵,甚至那家伙或许从来都没有在意。
曾经关于恋爱与性取向的直白交流,连同那个不敢细想的梦境,遥远得都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存在。海铃从来没有逼迫她回答,只是想帮她想明白而已。多余的、生出来的东西,都是她独属于自己的,私密的心情。
太自然了。立希坐回座位,仍感到有几分恍惚。似乎连那份心悸到手忙脚乱的感觉,也只是过去的一种错觉。
海铃是关系亲近的朋友,她们是自然、轻松、舒适的相处方式——这不就是自己当初就想要的。
立希搬起宣传黑板,努力不再去纠结到底还觉得哪里没有做好。
“脸色很不好呢。”
立希从自动贩卖机取出饮料,沉默地拉开易拉罐。
灯被一个陌生女孩欺负了。昨天傍晚,目睹了现场的她本想追过去安慰灯,却被那个讨厌的家伙给拉住,最后也是不欢而散。
“看来是和以前的乐队有关。”
被说中的感觉使她不自觉地拧紧手指,但立希没有否认地叹了口气。
她只和海铃谈过一次乐队解散的问题,透出的信息量也不多。但海铃似乎总是能根据她的寥寥数语推断出她的异常。
“毕竟,立希さん总是把在想什么写在脸上,”海铃看穿了她似的回答道,“加油。”
这可不是海铃一句鼓励就能够缓解得了的事,情况根本比想象的要棘手。许久没能好好和原来的队友说过话,一上来就被迫与过去和解,重新组队。诚然灯还会参加是最令她心动的条件,但立希对爱音这样咋咋呼呼的外来者实在没有好感,也就自然把不爽写在了脸上。
“因为立希ちゃん最喜欢灯ちゃん了嘛。”
“哈?”立希咚地一声拍案而起。
随后才在素世的笑意里反应过来,啊,灯啊,没有错,她最喜欢灯了,能和灯再组建一辈子的乐队本来就是她的愿望。她原以为要好一段时间才能再和大家重新说上话,甚至还后悔过没和灯选择同一所学校。
现在她因为重新能和灯组建乐队,重新可以听到灯的创作,重新能够送灯回家,她人生重新有了意义了,这样近乎崇高而沉甸甸的幸福,就是喜欢对吧。回家的地铁上,立希得出了这个结论,这让她感到一阵轻松。她应该马上告诉……
谁?海铃吗?那家伙还会像之前那样追问她的感受,或者只是简单的评价她为“重感情的人”,让她想要反驳却又无从反驳。
何况,根本没有意义。
她本能地抵触着这个冒出脑海的念头,她甚至突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要纠结喜欢和喜欢谁这件事。
好一段时间没练习架子鼓了,立希点开练习音频,还是先为新乐队努力更重要吧。
就和预料的一样,海铃一下子就看出自己组建了新乐队,甚至猜中了是和原来的队友一起。立希突然记起想起对方曾经的邀约,但不管怎么选择,海铃总会祝福她“真是太好了”。
看着那人话一说完转身就走,有时候立希也会忍不住感到别扭,想起海铃说自己情绪总是写在脸上——那么她呢?什么情绪都没有,捉摸不透的家伙。
无论如何,新乐队很快都占据了立希大半个学期的精力,使她再无时间胡思乱想。
CRYCHIC的创口尚未完全愈合,于是旧的伤疤藤蔓一样地顺沿着爬上了新乐队,时不时牵连出阵阵疼痛。一盘散沙的排练,糟糕透顶的磨合,这样低效率而没有意义的活动到头来只使她更加抓狂,立希克制不住对所有人都严格要求,包括自己。
尤其当作曲的压力完全落在了自己身上,想起姐姐,想起祥子,再想到要这么直面自己的无能,立希揉着眼皮,真想全部逃避算了。
压抑的情绪终于在爱音提出抗议后彻底爆发,而她还是跑掉了,糟糕透顶。
好累。立希趴在座位上一动不动。沉浸在自我厌弃的片刻间,她再次听到了海铃的脚步声。
得到了关注,可海铃还是那么点到为止,只是稍微开了个玩笑,便又要匆匆道别。
头顶着饮料瓶,立希再也掩饰不住心里的失落,开口抱怨起对方来。
直到这时,她才后知后觉自己原来在生气,这个生气的对象竟然是海铃。海铃姗姗来迟的关心反倒激起她更深的委屈。立希真想抓住海铃的衣领,质问对方:你明明什么都能看得出来,为什么?
但她还是什么也没有做,直到海铃真正地走开。
海铃一走,她就更没有力气了。
为什么要那么依赖别人。
立希真的想不明白,连同对方那句讳莫如深的“能为自己的乐队而烦恼,也稍微让我有点羡慕”一起。
她其实只想要海铃别走。
她早在期待,但似乎只是失败的挽留。
立希捏过饮料的瓶身看了眼,又重新趴了回去。
柑橘味。相比苦涩的咖啡,还是太甜了。
草草定下而又准备不足的首次Live并不会随着排练进度的中断而往后推延。候场室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窒息难耐。当Afterglow的前辈们主动前来问候,比起见到偶像的兴奋,立希只觉得鞠躬的自己浑身都僵硬起来。
但她绝不能倒下。灯敏感柔弱,需要被保护;爱音技术不定,过度施压会紧张过头;素世心不在焉,老是在提出问题的时候和稀泥;野猫随性惯了,不添乱已经是万幸……简直没有一个家伙令人放心,所以立希必须做好,做得更好。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还没有来得及为顺利演出高兴太久,素世又出了问题。
乐队气氛再一次魔咒一般的随着首次演出的落幕而更为凝重。立希握紧鼓棒,对于素世的离去既无法理解,却又对内在的原因隐隐有所察觉。
先排练就好了,只要像平常一样。她只能用这样的方法强硬地推动着乐队向前,可灯和爱音无法同她一般粉饰太平,困境之下,立希不得不又求助了姐姐。
当更深的矛盾被素世彻底撕开,隐藏的私心也被直白地暴露,立希只觉得眼前一黑,愤怒与失望涌上心头。但她答应了灯要把乐队问题解决好。
这个时候,海铃又成了她唯一能寻求帮助的对象。
“今天,有空吗。”
很久之后,立希才意识到唯有海铃能接得住自己话总是只说半截的风格。但在当下,她只知道她最喜欢的就是海铃的这份爽快。
海铃欣然接受一瓶巧克力奶冻的赠礼,不去追问原因,只是因为一句话,就从自己排满的行程中挤出时间过来帮忙了。
再次有了同在一个乐队演奏的经历,利落的配合,无需多言的默契。立希搬来乐谱架,海铃对着乐谱进行调音,很快就把《碧天伴走》的调子弹奏出来。
爱音无声地惊叹着,立希坐回鼓位,掩饰住心里那点得意。即使是为乐队找帮手,她能带来的也是最值得信赖的、拥有最引以为傲的实力的人,有海铃在,这样总可以解决问题了吧?
可还是脱离了控制了,甚至连海铃也没有站在自己这边。初次见面的几分钟内,海铃立马就敏锐地察觉出问题所在,她提着贝斯箱留下一句“加油”后走开,把对话空间又留给了她们。
结果就是再次四分五裂了,哪怕倾尽全力也只是让事情更加糟糕。立希失魂落魄地站在自动贩卖机前,当海铃再次问起时,也只能颤抖着说:“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她又搞砸了一次。
夏日炎炎,立希握着冷咖啡躲在树影里,呆滞地盯着操场上活跃的身影。想哭的冲动涌上心头,但是眼角却干涩无比。
足球砰地一声落在她们脚边,立希纹丝未动,看着球一点点挪出自己的脚所能够到的范围,然后又被一脚踢开。
海铃。
和上次不同,海铃这回倒是真的就一直待在她的身边,什么也没有再说,就只是待着而已。
或许对于这个家伙来说,解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吧。
立希抬起眼皮,海铃叼着冰棍,两手抱肩靠在树上,察觉到自己的视线,也不过冲她轻轻挑了挑眉。
真够冷酷的。立希扭过头,竟莫名有些想笑。海铃还是那么理性可靠,她总是那么善于把握分寸,既给了自己足够的空间,却又不会完全放任不管。
因为只有在海铃身边,她可以不用那么完美,甚至表露出脆弱也没有关系。
反应过来自己不知何时又对海铃形成了依赖,似乎和她接触就是会如此,本能一般的,一如她们每一次相遇都会本能地互相吸引一样。
“借用一下。”
于是干脆把头整个地靠在对方肩上,立希闭上眼,她什么也不想再想了,只觉得很安心。
“不擅长用语言表达的话,行动也是一种办法。”
良久,海铃拍拍她的头说。
MyGO!!!!!!,迷途之子,的确是个不错的名字。她们都是不擅长表达情感的人,她们都是即使在迷茫之中也想继续前进的人,那些见不得人的私心与缺陷在矛盾地冲撞下达成了一致,正因如此,大家最终还是选择走到了一起。
但临阵作曲果然是太耗费心力了,立希趁着课间趴在桌上小憩一会儿,却听见海铃在和谁约定行程,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谈话对象竟然是初华。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为什么是她?
一丝难以言喻的不快顷刻间攀上心头,虽然不算强烈,却挥之不去。或许是自己的目光太过直白,还被当事人察觉到了:“怎么了?”
“没什么。”立希回过身,没想到海铃还是不放过她,非要走近来。
可怕。
立希欲盖弥彰地划拉着手机,在海铃再次追问下,不得道出了内心的困惑。
“哦,你嫉妒了啊。”海铃若有所思。
烦死了,知道就好了还要说出来。立希哼了一声,终究只是叹了口气,没有否认。
海铃就是会第一时间关心自己的,真不该说这是一种困扰还是幸福。
讨论组在这时弹出消息,使立希不自觉露出笑颜。正如海铃所留意到的,乐队的问题还是靠着大家一起解决了,真是可喜可贺。
“已经不会有事了。”立希高兴地说。
她顾着浏览爱音的消息,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人转身时敛起了笑容,神色徒然有几分无奈。
一整个假期都随着排练变得空前充实而热闹。直到又一场Live结束,立希躺在床上歇了一口气,至少在短期内,她可以先不用再为了作曲熬得半条命都快没了。
立希划拉着手机,在刷到NOTORIA现场视频时手指停了停,这好像是海铃兼职的乐队之一。
点开来看了一眼,贝斯手却不是海铃,是她记错了吗?
Disruption——这个应该没错了,也的确有看到海铃,但是主页里最近几次演出出现的频率似乎也不高。
退出页面,名为Ave Mujica的热门乐队再次占据了热搜,但立希从没点开过。她没有爱音那种追逐热点的兴致,这个乐队的风格也并她会感冒的类型,不过姐姐倒是经常会看。
熄掉屏幕,立希闭上眼。上一个暑假,她和海铃时常在这座城市的各个地方不期而遇,讨论着深奥到令人烦扰的青春话题。回顾这一年以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和她们的关系,连一向不相信命运的立希,都不免有几分感慨。
但当下最在意的果然还是:怎么还没有碰到海铃。
甚至连在RiNG都没怎么见过她。立希给冰淇淋浇上巧克力酱,还是克制住了去其他Livehouse打听消息的冲动。
不是兼职了那么多乐队的吗,去哪里了?
直到生日当天,更新的动态被海铃点了喜欢和评论,立希终于决定打开那人的聊天窗口。
聊天记录寥寥无几,最近的日期还停在假期前。因为平日里在学校的亲近,她们几乎没有怎么在线上有过交流。
「最近,怎么样?」
删删减减半天,她终于还是抛出了一句姑且算做是关心的问候。
秒回。
在她意识到这么问很奇怪而想撤回时,已经来不及了。
「你在想我。」
这家伙在说什么啊!立希差点把手机摔自己脸上,还没等她回复,对面又发了句「生日快乐。」
然后倒是很自然地交流起近况,但都是海铃在问她在回答,答完好像就这样了。立希握着手机,想继续询问最开始的话题,手机却突然跳出了来电提醒。
“我在楼下了。”海铃说。
……
“哈?!”
立希难以置信地推开窗,不是在开玩笑,海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那里,抬眼与自己相望,这次看着倒是没有再带着贝斯。
“为什么?”
“请来拿一下礼物。”
电话那头的声音说道。
真是太乱来了。立希匆匆推门下楼,连鞋子都没有换。
一段时间没见了,凝望着站在夜色之下的人,立希仍有些恍惚,但海铃已经把礼物塞到了她的手里。
“谢谢。”她木木地接过,没想到还能收到对方的礼物,再想起自己其实还不知道对方的生日,一下子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你怎么会知道……”
“会员卡。”
果然啊。立希盯着手里的纸袋沉默了一会儿:“你呢?”
“4月7日。”
好。她在心里记下了。
“我能打开吗?”
“请便。”
是熊猫玩偶,拆开包装的时候立希的眼睛就亮了一下。这是她在社交网页上点赞过的那款,没记错的话手里这个还是地区限定。立希抚摸着玩偶的耳朵,掩饰不住地有些兴奋:“你去旅游了?”
“演出,”海铃简短地回道,“也算是吧。”
难怪好久没有见到她了。立希将玩偶重新收好,突然意识到明明海铃总在关心着自己,可自己对海铃的很多事还是完全不了解。
但再问是哪个乐队名她也是真的记不住,结果剩下的时间又是沉默。毕竟和海铃在一起时不需要总有交谈,即使不说话也让能彼此感到舒心。晚风吹起她们的长发,她们在路灯下安静地对视。
是错觉吗。立希看着她,虽然平时就觉得,为什么今天会觉得海铃很漂亮呢。
“现在没事情吧。”海铃突然开口道。
“没。”
反正乐队为她举办的生日派对也已经结束了。
“那我想去海边,一起吧。”
“哈?”立希露出一副“我是不是听错了”的表情,“你在说什么啊,这都几点了,等下也没有可以回来的电车了。”
“那就打车。”
“好贵!而且晚上的大海有什么好看的。”
“叫车了,”海铃把手机屏幕亮出来,“请在十五分钟内把礼物放好,我在这里等你。”
疯了吗!
立希捏着钥匙,又往楼下望去。海铃还在那里,她的影子和路灯一起伫立在月光下,朦朦胧胧的,像一个深蓝的梦境。
但或许自己也没资格说吧,否则最开始的时候,她们就根本不会在那家酒吧里相遇了。立希摸着黑关好房门,尽可能的放轻脚步……
“你要出去吗?”
吓得差点从楼梯上滑下来。立希在心里咂舌:偏偏被最不想被撞见的人给撞见了。
她没有否认,但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真希凝视着她,姐姐的目光柔和而宁静,却仿佛透过昏暗,毫无遮掩地就那么落在自己身上,让立希越发不自在起来。
“要我对他们保密的话,周末的演出请过来观看。”
她说。
“怎么了?”海铃眨眨眼。
你还敢问。立希撑着脸不想理她。为了你我可是答应了我不愿意答应的事。
但海铃当然想不到发生了什么,或许她的心思也不在这里。立希盯着计程车上跳动的数字发呆,偶尔回头,见海铃握着手机,也是一言不发地望着窗外。
好久没有看海了。到达目的地时,当海风卷着咸湿的气息扑面而来,立希还是情不自禁地感觉到了几分舒畅。
她承认自己平时是挺宅的,非必要绝不出门,平时的活动区间也就那么点,多余的地点都是爱音在开发,而自己能不去就不去。
但夏天或许真的就应该来海边吧。今晚的夜空澄澈明亮,月亮圆圆的,洒下的光辉并不清冷,反而透出几分柔和,就连海浪都泛着淡淡的银光。
立希打开摄像头,却发现屏幕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她轻轻叹了口气,还是把手机放回口袋。目光转向不远处的海铃,她正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沙滩,往海水走去。
真像在梦境里。立希单手叉腰,思绪也跟着潮汐浮动着。她不是很能察觉到他人情绪的人,但却隐约能感觉到今天的海铃看起来心情不错。
为什么?
总不能是……
“有喜欢的人了。”立希忍不住嘀咕道。
“是的。”
海铃回过头来,轻轻地笑了笑。
……哈?
立希眨眨眼,沉默弥漫在她们彼此之间,徒留空气里回荡着海浪声。
谁?
到家时已经过了零点,顾虑着安全问题,立希还是悄悄把海铃带回家,给她在自己房间另外铺了张床。海铃也没有客气,道完“晚安”后很快就睡下了。
但是立希却睡不着了。
到底谁啊?!
她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还在回想几小时前的对话。因为太过于放松,都没注意到什么时候把心声都给说出来了,还得到了海铃的回应。理论上她本来应该马上说点什么的,但那个时候大脑却宛若停止思考了一般,她呆呆地说了句:“这样啊。”
便再没有下文了。
海铃没有接话,她也没再追问。
所以说,为什么那个时候没有问清楚。立希懊恼不已。
海铃是喜欢女生的。她都快忘记这件事了,这家伙平时总是表现得像谁也不在乎的样子。她从没有问过海铃,究竟喜欢什么样子的女孩子,而今更没有了开口的机会。
性启蒙者。立希在网页上看到过这样的心理知识概念,或许海铃之于自己,就是这样特别的一个对象。是她的早熟带领着自己觉醒,回归本心,却也使她动摇与迷失,甚至企图逃避现实……立希再度回想起她们曾在公园长椅上的对话。有着这一层微妙的关系与共同的秘密心事,即便她们现在已成为再普通不过的同学关系,立希也仍无法正常地与海铃交流任何情感的话题。
立希翻了个身,脑海里闪过她们的第一次相遇的情景。海铃当时说,她觉得女老板很漂亮。
那么是喜欢漂亮的吗?只看脸的话也太肤浅了吧。
立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迷迷糊糊地睡去,等再醒来时海铃也已经不见了,只有桌上留了张字条:「谢谢立希さん昨天陪我。」
“我说你呀,那么漂亮的一张脸不要总是绷着呢。”
漂亮。
在车站上听到其他女生对话时,立希捕捉了这个关键词。
“我漂亮吗?”
当她在排练室中问出这句话以后,所有人都愣住了。
爱音最先反应过来,打趣着说:“狸希原来也会在意这个问题啊!善良的话当然漂亮了,头发颜色,眼睛形状,还有泪痣,只是有时候真的太凶了,不然……”
“灯,我漂亮吗?”立希转头看灯。
灯愣了一下,她眨眨眼,然后用力地点了点头。
立希觉得好高兴,既然灯说她漂亮,那就是真的漂亮了。
“这是什么问题。”素世耷拉着眼皮,乐奈则扯扯着她的衣角,一如既往地找她要吃的。
漂亮,既然找漂亮的话,那个人就不可以是我吗?我有哪里做得比她们不好……立希忍不住想。
“立希ちゃん,有喜欢的人了?”
回去的路上灯突然发问,立希一听连忙反驳:“才不是!我最在乎的一直是灯!”
然而灯却摇摇头:“看到会这样在意自己的立希ちゃん,觉得很开心。”
欸。
灯的话让她在意了一下。
我变了吗?
回到房间,立希捧起熊猫玩偶,又轻轻地捏了捏,放回桌面时意外发现还有个盒子。
什么时候放在这里的?
打开竟然是一对耳坠。立希被吓了一跳,这东西看着就价格不菲的样子。
不会是……
她抽出盒子底下的字条,一样的字迹,赫然写着:
「綺麗な耳飾り、綺麗な立希さんにあげます。」
漂亮的耳坠,送给漂亮的立希同学。
立希低下头,握紧了字条。
心砰砰跳着,连窗帘被风鼓起的声音都快要听不到了。
-end-
还是没能做到一口气写完,其中涉及原作的部分或许有些无聊,但也掺杂了自己的不少解读,还请大家不要介意。
Mujica部分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得再花时间去捋剧情,甚至会为了大家人设的合理性进行较大的改动,工程量还挺大的,所以这次就先停在这里了。
本来觉得她俩谈恋爱应该非常高效,结果自己写出来都是拉扯,罢了,这样也挺好。希望读到这里的你能喜欢。
【海铃立希】书签
-生日快乐,海铃。
=采摘=
“恭喜毕业!”
海铃坐在树下,不远处学生们三两成群聚在一起,互相倾诉毕业季的不舍。隐隐约约的啜泣声飘进耳朵里,大家都在用泪水稀释青春期最后的酸甜滋味。
有人坐到了海铃身边,并且很自然地握住她的手靠了过来,是立希。
“你果然在这。”毕业证书放在一起,立希把头靠在海铃肩膀上。海铃有些惊讶...
-生日快乐,海铃。
=采摘=
“恭喜毕业!”
海铃坐在树下,不远处学生们三两成群聚在一起,互相倾诉毕业季的不舍。隐隐约约的啜泣声飘进耳朵里,大家都在用泪水稀释青春期最后的酸甜滋味。
有人坐到了海铃身边,并且很自然地握住她的手靠了过来,是立希。
“你果然在这。”毕业证书放在一起,立希把头靠在海铃肩膀上。海铃有些惊讶,现在学校中庭四处都是学生,立希难得在大庭广众下和她这样亲密接触。
回握住立希的手,能摸到手背上有一些湿润的触感。原来如此,立希确实是容易被这样的氛围感染的人。
听到立希轻轻吸了一下鼻子,海铃探头想去看她,立希把她们交握的手藏到交叠的校服裙摆下面,脑袋继续往海铃脖颈间侧过去。
“……别看我。”
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带着一点鼻音。海铃重新坐好,脑袋一歪靠着立希,拇指在立希手上轻轻摩挲。
飞舞的樱花花瓣好看得有点让人难过,海铃拈起几片飘落到自己裙子上的,捏在手里是柔嫩脆弱的触感。
“下一次开学的樱花,不能和立希同学一起看了呢。”把那几片花瓣放到一边,感觉到立希似乎是动了动,于是海铃有些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脑袋。
简单的小小温存,让海铃心里那些空落落的地方被温柔地填满。
周围拥抱着哭泣的女孩们都在为即将到来的离别做着准备,毕业典礼是最好的告白时间,那些未来不能再当面诉说的情谊一句一句被春风送进彼此的心。
海铃和立希也一样,她们也有一场告别需要面对。
-
之前的志愿填报花费了不少的时间,两人久久抉择不下,最后竟是大胆地让对方替自己做了决定。好消息是,对方选择的都是最适合自己的、最好的院校,坏消息是,分别位于两个城市。三年的信任和依赖说短不短说长不长,但足以在青春期这个特殊又敏感的时期里留下一份难以割舍的情意。
要远走的是海铃,彼时立希心底那根名为“不舍”的线还没有完全被牵动,直到刚才拍完毕业照后,有mygo!!!!!的粉丝找立希表达了对乐队热情的支持:“以后就不能现场去看live了,有点可惜……但是我一定会支持下去的哦!”
有些害羞地表达感谢后,立希发现刚才还跟在身后的海铃消失了踪影。
以后就不能再这样见面了……吗?
刚刚那位粉丝的话让立希在长廊里跑了起来,她有些急切地寻找着海铃的身影。
跑过长廊,有同学哭着寄托友情。
跑进中庭,有同学啜泣着表白恋心。
她们常去的那棵树下坐着熟悉的人,立希突然发现自己的眼角有些湿润。
好丢脸!她赶紧用手背擦去那些水痕。
-
“海铃。”
听到立希叫自己的名字,海铃又去看她的脸。
漂亮的紫色宝石带着一层水雾,海铃伸手擦去一滴滑落到泪痣旁边的水珠。
“放假的时候要不要一起出去?”立希轻轻推开海铃的手,有些难为情地背过头问她,海铃看着几枚随着立希的动作从发间抖落的樱花。
“好。”
替立希弄干净那些花瓣,海铃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要一起回教室吗?”
也不知这句话的哪个字眼牵动了立希心底那根不舍的线,她又转过头看着微笑的海铃。
刚好有掉落的樱花在立希眼前坠下,像一滴从眼眶中滑下的泪水,而真正的眼泪已经滴在裙子上,浸出一朵湿润的花。
海铃牵着立希站起来,把两份毕业证书揽在自己怀里:“立希同学愿意就这样和我牵着手回去吗?”
她的眼睛看起来亮晶晶的,被鬓发挡住的耳朵偷偷地变红。立希看着发丝间也点缀了不少淡粉的海铃,平时一向穿搭成熟的人看起来可爱得有些滑稽。
立希一片一片捡下那些花瓣,海铃的视线跟着立希的手轻微地移动,最后回到那双被映成紫粉色的眼眸中。
悄悄地张望四周,没有人在往这里看,海铃蜻蜓点水一般亲过立希的嘴唇。
转过身拉着立希往教学楼走去,海铃眨了眨有些发酸的眼睛,把眼泪和之后绝对会袭来的汹涌思念都锁进心里。
立希还有一点没回过神,柔软的触感转瞬即逝,意料之外但又行云流水的亲吻像是进行了一次简单的呼吸,被海铃牵得身体微微前倾,立希小心地把刚刚从海铃头发上摘下的那些花瓣护在手心里。
=风干=
高中生活就这样落幕,今天已经是放假的第四天。
Ave Mujica那边计划了一周的毕业旅行,而mygo!!!!!则是一致决定等队内小一岁的吉他手毕业后再补上这项活动。
除去大学入学前的行程,其他零零碎碎的时间几乎都已经计划好和立希一起度过。海铃看着井井有条的日程表,代表立希的紫色填充格子占去好大一部分。
收拾好平板和出行必备的物件,立希刚好发来消息,是一张表示已到达的熊猫贴图。
出门前海铃对着镜子简单整理了发型,镜子里自己的唇角无意识间已经微笑起来,脸上浮现的期待难以抑制。
下楼见到立希,海铃注意到她今天戴的耳坠和平时不太一样,看起来和自己常用的安全别针有些相似,平日里都别到耳后的长发现在欲盖弥彰地梳下来挡住这一侧,反而让人一眼就注意到这小小的心意。
立希向海铃打招呼,表情看起来有些紧张。海铃直截了当地撩起立希特意打理出来的鬓发仔细观察:“看起来确实像是一对。”
看到立希的耳朵开始染上红色,海铃得寸进尺地轻轻拨弄了一下耳坠,被立希拍开了手。
把头发放到耳朵前面的立希很少见,海铃去牵手的时候歪着脑袋多看了好几眼,笑着肯定说:“立希同学这样也很好看。”
立希没说话,牵着她走出去一段路后开口:“已经毕业了,不加那个称谓也可以了吧。”
海铃感觉立希轻轻挠过她的手心,竟然让人有些脸热。
“立希。”
明明两人的关系早就亲密到不需要用这样的方式来证明,但在这种平常时候就直呼其名仍旧是新鲜的体验。
明明是早春,天气真热啊。
感受到脸上的温度,立希用今天的行程转移注意力:“你想好要买些什么了吗?”
乐队计划好的旅行在下一个星期,海铃还需要提前一段时间去大学所在的城市安排各种事宜,所以今天她们约好一起逛街购买需要的日常用品。
“没有,我想和立希……一起看。”
果然习惯性的称呼并不是一时半会就可以改过来的,立希反而觉得苦恼着这一点的海铃有些可爱。
“海铃。”
“怎么了吗,立希……”
立希看着海铃露出一个恶作剧得逞的笑。
好少见,海铃盯着眼睛都笑得弯起来的立希,难得从那双锐利的眼眸中映出调皮的光彩,海铃看得有些失神。
“……我现在可以亲你吗?”
“……啧。”收起有些耀眼的笑容,立希抓过海铃外套的衣领。
一个让人心口发烫的吻,是柠檬味。
立希并不怎么逛街,大多数时候她都看着海铃聚精会神地比对手里的商品,但今天的采购任务似乎格外艰难,两人走过一家又一家店铺,依旧两手空空。
“等下,不对吧,”立希停住脚步,“不是该买日用品吗,怎么一直在逛一些装饰摆件?”
海铃回头,歪着脑袋回答:“日用品等过去了再买更好,我只是想和立希一起逛街。”
“立希不也只是想和我待在一起吗?”
笃定的语气让立希说不出反驳的话,拙劣的借口根本藏不住背后的小心思,倒是立希自己差点真的骗到了自己。
不过两人还是牵着手逛进了百货超市,从餐具到牙刷、从收纳箱到柔顺剂,一个个货架上的东西都看了个遍,回过神来手推车里已经放了不少成对的日用品。
立希拿着两个熊猫图案的碗质问海铃:“你真的会好好吃饭吗?”
正准备接过来的海铃顿了顿,眼神偷偷移开:“立希才是,印着熊猫的话绝对会变成装饰品吧。”
“哈?不可能。”
把两个饭碗放进推车,海铃又塞进来两个勺子:“立希同学,请务必好好吃东西。”
立希不甘示弱地加进来两个碟子:“不好好吃正常饭菜的人还好意思说我。”
一来一去之间两人快凑齐两整套餐具,最后连酱油碟都要放进去时立希才反应过来,这些易碎陶瓷根本不适合带着远行,货架前两个人开始狼狈地把多余的餐具一个个放回原位,最后只留下一对和常喝的熊猫奶冻有些神似的水杯。
接下来的挑选克制了很多,洗浴用的物品都选择了立希常用的那几种,一起买了同款不同色的睡衣,立希偷偷把熊猫毛绒眼罩塞进推车时正好对上海铃轻笑着的脸。
说是不买东西,结果还是提着一大包。在等电车时立希却突然失落起来,看着包里各种成对的物品不说话。
海铃轻轻靠在立希身上,两个人低头看着交握的手。
“要分开了呢。”
立希轻轻叹气:“早知道还是买你一个人的东西就好。”
电车到了站,谁都没有迈开步伐。
“再多待一会儿吧。”
立希的声音很轻,混进风里差点听不见。海铃像是要努力抓住那句话一样,把立希的手牵得很紧。
Ave Mujica的旅行来临前,海铃邀请立希再次去了百货超市,迅速买好几件旅行需要的物品后两人牵着手开始漫无目的地闲逛,路过上一次来过的一家杂货铺,今天这里正好有一些新到的熊猫摆件。
立希并不像往常那样欣喜,在店里仔细看过一遍后她买了一个小号的熊猫公仔。
“给我的吗?”海铃看着立希把装着玩偶的袋子递过来。
立希的眼神很认真:“因为我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所以这个送给你。”
“这、这样的话,”立希终于还是因为羞涩有一些支支吾吾起来,“它们也是成对的了。”
后来的日子里有好几天都和立希一起度过,没有计划的闲逛意外地给两人带来了很大考验,从花咲川到RinG都走过一遍,乐队队员推荐的水族馆和星象馆也观光过一次。
而更多时候没有想去的地方就拜访彼此的家,共处一室各做各的也好,在床上缠绵交融也好,像是要把过去三年间因为忙碌错失的那些约会全部补上一样,海铃甚至快觉得和立希牵手接吻,肌肤相贴已经成了与呼吸一样是每日必需的事。
越是临近离别两人就越是密不可分,立希在海铃家留宿了不止一天,等海铃离开这座城市后这个住处也会退租,立希和海铃一起收拾打包屋里的东西,带不走的东西寄回海铃的父母家,屋里的东西一天比一天少,但是海铃和立希待在一起的时间一天比一天多。
临行前一晚,空荡荡的屋子里只剩下行李箱和打扫干净的家具,在一整天的灼热情事后 立希把一片小小的东西塞到海铃手心。
是一个精致的小书签,纯白的卡纸上有两朵花瓣组成的樱花,书签顶部系着紫色的丝带。
“是毕业典礼那天掉到你头发上的樱花。”
和海铃共度的半个月似乎花费了不少精力,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温度散去只需要一阵清风。
立希和海铃在站台上拥抱了许久,即便约好了想念时会互通电话,面对分别依旧会觉得不舍。
“你真的就只带这些东西吗?”立希看着海铃不算大的行李箱,相比之下一旁沉重的贝斯盒子看起来更威风一些。
海铃对着立希笑了:“毕竟我最需要的留在这里带不走。”
隔着车窗看着海铃的脸越来越远,立希在空荡荡的站台又停了好一会儿。
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海铃。
“立希,我开始想你了。”
“……这才多久。”
立希用平常的语气和海铃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眼泪悄悄地滑落下来。
=塑封=
大学生活比想象的要忙碌一些,好在八幡海铃是很善于做时间规划的人,自己做的日程表填得满满当当,代表不同事项的颜色井井有条地排列在一起,这些颜色之外特意预留给立希的紫色填满了所有空缺的地方。
两人的聊天记录里偶尔会出现熊猫水杯的照片,立希的杯子里大多数时候是咖啡,海铃的则是牛奶和饮料。
每逢开学时两人像是比赛一样互相发送拍摄的樱花,似乎是要借着网络弥补不能一起观赏的遗憾。
考试周的时候,海铃经常会和立希互通电话到深夜,手机那边会传来书页翻阅的声音、笔尖和纸张沙沙摩擦的声音,在这样安静的氛围中各自做着复习,偶尔闲聊两句算是休息。
短暂的学习之后,立希询问的声音传来:“海铃,你定好什么时候过来了吗?”
“是想我了吗?”海铃愉快地写下几个字符。
随着时间推移已经变得坦率不少的立希也不扭捏:“毕竟又有很久没见了。”
海铃很喜欢立希这样的变化,也许正是因为相隔的距离太远只能用话语传递心意,立希现在很少在语言上遮掩自己的感情,海铃抚摸着立希送的那枚书签:“我也很想立希。”
“……嗯。”变坦率是一回事,听到温柔的情话依旧会害羞是另一回事。
海铃继续说:“我要先回家住几天再过去,这次假期丰川同学还商定了一场演出。”
立希点着头,虽然知道海铃看不见。
海铃正好看到放在床头的那只熊猫公仔,她对着呆呆的玩偶接着问:“其他时间要不要一起去哪里玩?”
电话那头传来立希放下笔的声音,海铃伸手把玩偶拿过来放在怀里。
“和你待在一起就行。”
“只是待着什么都不做?”
“可以。”
“真的什么都不做吗?”海铃故意这么问着,手掌摸着玩偶圆乎乎的脑袋。
“……你先回来再说。”立希皱着眉,她当然知道海铃在问什么,但她再怎么坦率也说不出那个词。
海铃声音低低地笑了:“我会期待的。”
立希把书翻来翻去。
“我很想念立希的拥抱。”
书页翻动的声音停了,缓缓传出立希轻轻的一声“嗯。”
“还有亲吻。”海铃闭上眼,把熊猫公仔举到鼻子前轻轻触碰。
立希的声音嘟嘟囔囔的:“……别说了,这很羞…”
“还想念立希的声音和体温。”
“我要挂电话了。”还是红了脸的立希威胁到。
收起调笑的语气,海铃再次摸了摸熊猫公仔的脑袋:“立希,我很想你。”
立希的声音再次柔软下来:“我也很想你,海铃。”
“海铃。”
立希的声音同时从手机另一边和背后传来,海铃回过头。
学会了化妆的立希看起来比以前更惹人注目,终于带上色彩的嘴唇看起来实在是有些诱人。
于是海铃咬住了像美味水果一样的两片唇瓣。
亲得两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才分开,立希递给海铃一张纸巾:“口红全被你蹭走了。”
海铃舔过嘴唇,回忆着高中毕业那年立希嘴唇的味道。
“不是柠檬味了吗?”
立希擦拭嘴唇的手停了下来,一转头撞进海铃带着挑逗的眼眸,她扔回一句反击:“你更喜欢那种清纯的吗?”
海铃凑过去碰立希的鼻尖:“这样的立希也很好看,我很喜欢。”
立希从大衣的口袋里掏出一支唇膏:“其实我也带了。”
这下轮到海铃愣住了,她看着立希手里的柠檬味唇膏,记忆里酸酸甜甜的味道让人忍不住想吃些什么。
于是她们又亲在一起,立希伸舌舔去海铃嘴上残留的口红。
=御守=
终于轮到海铃在站台等待立希,两个月前的大学毕业典礼也落下帷幕,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走过如此漫长的岁月。
以后的日子她们会开始同居,共同工作共同生活。不经意间分别的时间已经超过了曾经共处的时间,而从今天开始,分别终于告一段落。
海铃的心跳随着秒针一下下跳动,列车进站的声音催促着她在站台上快步走了起来。
不远的地方有她日思夜想的身影,就在她想要跑起来时,那双上挑的紫色眼睛牢牢地锁定了她。
紫水晶一样的瞳孔中浮现出欣喜,拖着行李箱的立希穿过人群向海铃走来,海铃停下脚步,看着立希逐渐加快的步伐。
三两步来到海铃面前,立希直接伸手拉近两人的距离。
海铃看着立希闭着眼睛吻过来,没有涂口红,也没有酸甜的柠檬味,强势地包裹过来的是名为“椎名立希”的凛冽作风。
伸手环住立希的腰,海铃紧紧抱住立希,谁也无法逃开这个吻。立希的眼睛仍然闭着不肯睁开,海铃也索性闭上眼享受立希传达过来的和自己同样汹涌的思念。
不管多少次,接吻的时候还是会害羞地闭眼,立希一点儿也没有变。
海铃转了一圈仔细打量立希,被观察的人有些羞恼地拽住她的手。
“到底要干什么?”
海铃的手抵着下巴,一本正经地说:“立希同学太好看了,大学四年里有不少追随者吧。”
立希看着像是认真在思考的海铃,有些挑衅地勾起嘴角:“你吃醋了?”
海铃极其认真地点头。
看着那双清澈湖水一样的眼睛,立希牵起海铃的手。
一个硬质的东西放在海铃手里,是御守形状的两块亚克力板,中间夹着很眼熟的樱花书签。
立希低着头用手指摩挲御守:“书签我做了两枚,高中毕业典礼之后我去问了灯怎么把花瓣做成书签。大学毕业的时候被爱音看到了,她说最近流行用亚克力板自己做御守,主要是很好看,就教我加工成了这样。”
立希垂下眼,她果然还是应付不来这种触及内心的柔软感情。
“这些都是我想着海铃做的。”
“即将分别时我才注意到,因为海铃一直在我身边,所以想到分开才会那么难过。”
立希摸着海铃手里那枚自制的御守,绳子是特意挑选的和海铃眼睛一样的绿色。抬头看着海铃,立希突然感觉自己局促起来,因为海铃看着她的眼神太过于真挚,睁得大大的双眼像是要把立希倾诉的感情全部收进眼底。
海铃从口袋里拿出一直随身携带的书签递给立希:“那就麻烦立希再做一个御守了。”
“可以当作我们的爱情御守。”海铃用额头去碰立希的额头。
思念和爱意压得海铃眼睛发酸,想对立希温柔地笑,眯起眼睛却挤出了眼泪。
第二天的清晨,闹钟叫醒了两人。
努力忽视了那些触目惊心的暧昧痕迹,海铃在立希颈窝间蹭了蹭:
“今天应该可以买不少东西了,立希。”
不管是水杯还是熊猫公仔都再次凑成一对,接下来还有很多日用品需要置办。
比如当年没有买的餐具或许真的可以买齐成对的两套。
再次站在货架前的两人都露出微妙的笑容。
“你真的会好好吃饭?”两个碗放进推车。
“印着熊猫的话,绝对会变成装饰品。”两把勺子。
海铃和立希对视着,一起在货架前笑出了声。
比几年前购买的日用品多出来好几倍,拎回家后两人都坐在沙发上歇了好一阵子才开始整理房间。立希依次摆放好成对的餐具和洗漱用品,睡衣新购置了几套,检查厨房的时候果不其然发现了那些快速补充营养的东西。立希叹气,瞪着在一旁扫地的海铃。海铃眨眨眼睛,提出新的邀请:“一起去买菜?”
一切都收拾好已经到了深夜,以往这个时间海铃大概率会和立希通电话,或者发发消息,现在立希就躺在自己身边,海铃伸手捋起一束立希的发丝。
立希看着海铃印在头发上的亲吻,心脏突突地跳起来。
刚换好的被子有熟悉的香气,同样的沐浴露让方寸间的味道都一样的好闻,两人穿的也都是那套柔软的旧睡衣。
立希蹭到海铃身边,十指相扣的双手是漫长夜晚开始的信号。
精疲力尽的海铃裹着被子从背后抱住立希,相贴的皮肤还留着一丝滚烫,踏实地熨进心脏。
“立希,为什么选择做书签?”
已经迷迷糊糊快睡着的立希缓慢地从记忆中摸索出那个春天的回忆。
“因为它让我发现‘此刻’正在想你。”
【弦海漫奏·八幡海铃生贺24h接力丨第叁曲】Chord of Thought
一曲初收潮渐平,星河犹耀夜未明。
乐声逐浪复又来,请君续听海中铃。
上一曲:@老福特我拉郎怎么限流了
下一曲:@三爪三
——————以下为正文——————
八幡海铃在她的生日这天格外心神不宁。
黑发贝斯手一向是以可靠、稳重、喜怒不形于色的形象示人的。她也打心底里认为自己确实是个不为外物所动的冷酷角色。
但话又说回来,喜怒不形于色不代表她内心古井无波,比如听到中二大小姐的跌丝袜连发后在脑海里捂脸扶额摇头三连属于人之常情,再譬如看到学校里坐在自己前方隔着一位同学的黑长直美少女在课上打瞌睡时于内心中想把她抱起来揉头...
一曲初收潮渐平,星河犹耀夜未明。
乐声逐浪复又来,请君续听海中铃。
上一曲:@老福特我拉郎怎么限流了
下一曲:@三爪三
——————以下为正文——————
八幡海铃在她的生日这天格外心神不宁。
黑发贝斯手一向是以可靠、稳重、喜怒不形于色的形象示人的。她也打心底里认为自己确实是个不为外物所动的冷酷角色。
但话又说回来,喜怒不形于色不代表她内心古井无波,比如听到中二大小姐的跌丝袜连发后在脑海里捂脸扶额摇头三连属于人之常情,再譬如看到学校里坐在自己前方隔着一位同学的黑长直美少女在课上打瞌睡时于内心中想把她抱起来揉头发也是在所难免。而后面一句可能也得加个限定词,改为不为大多数外物所动。人非圣贤孰能无好,她八幡海铃归根结底也是有着七情六欲的正常女高中生不是?
这个大多数外物以外的白名单,有幼时母亲亲手做的煎蛋炒面,还有被自己视为一生追求的贝斯技术。而最近这个清单中可能多了一位名为椎名立希的同班同学。
而椎名立希正是今日扰乱她思绪的罪魁祸首。
身为Ave Mujica实际上的大总管,海铃对每个乐队成员从身高体重到家庭住址的个人信息都掌握得一清二楚。与之相反,她至今为止还没有把自己的生日告知过任何同学或者队友。——倒不是什么信不信任之类的问题,只是多年来的佣兵生涯让她养成了尽量减少社交可能性的习惯。
毕竟,在四月六号一天内收到十个不同乐队以不同的形式进行邀请,要么直接说明天你过生日一起来庆祝一下吧,要么藏着掖着问明天有没有空来练习呀海铃桑我们可想你啦,这可并不是一件省心的事。自己是同时兼职很多乐队在各个Livehouse里被以“那个美人贝斯雇佣兵”来称呼是没错啦,但是这又不意味着说在各个乐队支援的时候需要臭着脸和别人打交道。倒不如说,在保持一定距离感的同时能和人融洽进行人际交往,反而是她在心中挺引以为豪的点。
因此,在有意识地向几乎所有人隐藏了自己生日的当下,想要让椎名立希这个特定的人物知道这个信息可太难了。
自认理性的海铃是自己在内心里确认过对立希的心意的。扪心自问,刚刚进入花咲川之后,认识立希的初期,她对立希的感情还是较为正常的认可与好感并存。然而相处的时间日益增多,她对这位表面乖张,本质认真、温柔乃至于有些敏感的少女的好感也随之水涨船高。当她意识到自己在教室里会下意识去偷看立希美丽而帅气的脸庞,在RiNG时会不自觉关注MyGO的Live信息以便欣赏鼓手潇洒而干练的演出身影时,她明确地给自己下了判断:
我这是喜欢上椎名立希了。
非著名哲学家Sheoldred说过,所谓人类就是理性和感性相互抗拒又相互妥协的混合体。是故八幡海铃确实可以给自己作出准确的感情分析,于此同时陷在爱情中的少女也无法强迫自己在意识到对立希的情愫之后还依然怀着坦坦荡荡的心态去面对对方。
主动刻意透露自己的生日给立希?那不就把想让立希知道自己生日的事情完全暴露了吗?那不就等于承认自己想要得到对方的关心到了不得了的地步吗?那、那不就等于现在直接告白了吗?那万一立希对自己其实没有这种想法怎么办?万一立希告诉自己她已经有喜欢的对象了怎么办?她看她们乐队那只企鹅的眼神虽然能看出来只是对音乐人的欣赏和照顾,可万一有什么人起哄了呢?我看那粉毛就有这种不良嗜好——不行不行,现阶段绝对不行!
在恋爱脑的思考回路下,所有直接通过自己告知立希生日的手段都被画上了×。
所以要怎么才能让立希知道自己的生日呢?她知道,立希的生日在8月9日。去年暑假时自己对立希的情感还没有升温到这个地步,自然也不会在假期中特意找到对方送礼物。否则按立希的性格,一定会在同时确认好自己的生日。
——等等,但是作为好朋友,自己也应该有在Line上发送生日快乐?
飞速地打开聊天记录,确实有通过信息向立希表达生日祝福。立希也好好地回应了自己。但是这个话题很快就结束了,后面的内容是她们关于数学作业的交流。
万策尽了。
可是她好想要立希的生日祝福啊。
海铃确信,但凡椎名立希知道了她的生日是在4月7日,那她是一定会给自己送上生日祝福的,应该还会有立希准备好的小礼物。可能是精心挑选过的拨片,也可能是最近出的音乐CD。最起码,也会有一盒巧克力味的熊猫奶冻。哎呀呀,立希那么喜欢熊猫,那她送我有熊猫的东西,岂不就是说明……
无论如何,在自己广受好评的帅气脸庞因为幻想到穿着熊猫睡衣的立希满脸通红羞羞答答地对自己说要把本人当做生日礼物送给她而露出类似某劣质动画宣传片中的奇怪颜艺之前,海铃还是意识到了表情管理的重要性,维持住了自己的人设。——至少她自己觉得维持住了。
“喂喂海子,你今天的笑容很诡异喔?是不是代表你会遇到什么好事?”要论Ave Mujica中谁的察言观色能力最强,那佑天寺若麦很可能高居榜首。
看来还是百密一疏。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上周音乐节的时候喵梦子找Layer前辈拍视频时被她们的制作人训了话之后互瞪的场景罢了。”
“喂喂喂你怎么还记得这件事?而且说了好多次了,得叫我喵梦亲——”
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自家乐队的鼓手进行着没什么营养的闲话,八幡海铃在心中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与此同时,Ave Mujica的成员也陆续到齐了。专业的贝斯手沉下心来,暂时收拾起对另一个鼓手的思念开始练习。
练习一切顺利。预定在下次Live上要演奏的新曲子合奏了没几遍,众人就已经配合得相当和谐。海铃和大家确认好之后的排练时间,便去大厅里找工作人员结算。说起来,今天应该是立希打工的日子,不知道她今天在内场还是在外场?
“哎呀海铃酱——”在柜台前的不是椎名立希,而是真次凛凛子笑靥如花,“辛苦啦,安排之类的就按之前预定的就好,今天是海铃酱的生日对吧?生日快乐!”
——啊?为什么?怎么会?
“生日快乐!”这是从背后传来的,乐队成员们的声音。
海铃转过身,跟着她从排练室里走出来的乐队成员们笑意盈盈地注视着她。丰川祥子走上前来,递给她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生日礼物,是有我们Ave Mujica定制图案的一盒拨片。”
看着海铃三分惊讶七分感动地接过礼物,祥子露出了苦笑,“八幡桑你啊——怎么不跟我们讲讲你今天过生日呢?还得人家提前三天来跟我们借你一晚,我们才能得知。临时想定并赶制礼物有多匆忙,你知道吗?”
人家?人家又是谁?突然袭击之下,海铃表面上尚能维持冷静,心里已经波澜万丈。突然的惊喜,提前和我的乐队打招呼,说明是认识她们的人——凛凛子也知道——海铃隐隐约约地心里有了一个答案,但是她不敢确定,慌乱间甚至不敢去想,如果是那个人,她现在会在哪儿?她为什么要提前打招呼?——什么叫“借我一晚”?
“海铃。”
这是海铃每天都能听见的嗓音,这是海铃朝思暮想的声线。这是唯一一个不加后缀,会单独喊她“海铃”的声音。她听惯了这声音和她问早安,她听惯了这声音和她道别。她听惯了这声音问她是否有上节课的笔记,她听惯了这声音约她一起去贩卖机买饮料。
她今天无数次地想象过这声音向她说。
“生日快乐。”
【海希】十年
一点碎碎念喵:
有些ooc?全文大概1.7w字
是小学生文笔,各位轻喷。
提前祝乌米铃生日快乐喵!
-------------------剪切线喵-----------------
【八幡海铃决定忘记椎名立希。】
子夜已至,北海道环岛公路上,一辆不起眼的小车打开车门,丢下一位黑发女子,便迅速驶离了现场。
留给女孩的,只有一具破碎的肉体,一本伪造的证件,一部全新的手机,一幢破旧的木屋,和一张包裹着几千日元纸币的旧皮夹。
“八幡海铃这个人,已经死了。”
耳边回响起那个声音。
空洞的眼神扫过右手食指中指一带的可怖凹陷,贝斯手的职业生涯被提前宣判了死刑。
幸运的是,她至少捡回来了...
一点碎碎念喵:
有些ooc?全文大概1.7w字
是小学生文笔,各位轻喷。
提前祝乌米铃生日快乐喵!
-------------------剪切线喵-----------------
【八幡海铃决定忘记椎名立希。】
子夜已至,北海道环岛公路上,一辆不起眼的小车打开车门,丢下一位黑发女子,便迅速驶离了现场。
留给女孩的,只有一具破碎的肉体,一本伪造的证件,一部全新的手机,一幢破旧的木屋,和一张包裹着几千日元纸币的旧皮夹。
“八幡海铃这个人,已经死了。”
耳边回响起那个声音。
空洞的眼神扫过右手食指中指一带的可怖凹陷,贝斯手的职业生涯被提前宣判了死刑。
幸运的是,她至少捡回来了条命。
唇角上扬,她只是笑笑,便近乎爬着遁入了被海雾笼罩下的夜空。
“Timoris,如今,你是否无畏恐惧?”
——
4/6/2035 金曜日
Soyamisaki, Wakkanai, Hokkaido
宗谷岬,稚内,北海道
北海道岛的最北端,料峭犹寒的早春时节,今冬的瑞雪仍未销尽,一披雪白色的棉衣厚厚地堆叠在层层铺就的矮山丘上,沿着展开的地平线向南绵延。
今年的春疑似来的有些晚了,椎名立希依稀记得,高中课本对北海道气候的描述不是这样。
是阴天的海边:层层积云将天空遮蔽,墨色的海面上不见一丝渔船的踪迹,海浪阵阵冲向岸边的石堆,种种迹象表明是要下雨的,兴许是一场暴雨罢。
“锵锵锵~是北海道的民居木屋!屋主人说,这座木屋从昭和元年就被建在这里啦~也就是说,它见证了大海一百多年的变化哦!” 刚安置好行李,千早爱音充满活力的声音就在这栋民宿的客厅响起。
MyGO!!!!!的各位似乎早已习惯这位“大主播“全方位无死角的vlog录制。在全国livehouse巡演的三个多月以来,即便是隔天一场live的高强度安排,这位ID名叫“AnonTokyo”的主播仍然保持着三日一更的癫狂频率,勤奋程度堪比公鸡打鸣。
“看来旅行vlog录制也将要变成AnonTokyo公司的业务了呢。”一旁的长崎素世试图躲避着智能云台的人脸追踪。
高松灯静静地站在木窗旁,眺望着近在咫尺的海面,似乎思绪早已伴随着疾飞的海鸟送至远方。是又找到灵感了吧,这番景象又将出现在哪卷诗篇或是故事中呢?或者,是否会出现在mygo的新歌里面?
野猫早就跑的不着踪迹,八成又是去吃北海道特产抹茶生巧了。
“说好的庆功宴呢!”爱音终于停下了手中的拍摄任务,“最近很流行在月光笼罩下的沙滩上野餐呢,我们要不要…”
“呃,你看这天气,像是会有月光的样子吗?“立希同往常一样,果断地无情拒绝了粉毛不着边际的想法。
“巡演刚刚结束,大家一定都累了吧,庆功宴我们可以放在明天中午吗,今晚就留给大家休息好了。”素世说到。当然,小灯这次也站到了二人这边。
“那好吧,那大家明天一定都要陪我去打卡xx餐厅,这可是youtube排名第一的北海道餐馆呢~”
距离五人第一次见面,已经过了十五载的光阴,mygo!!!!!也即将迎来它的十五岁生日。
十五年间,似乎一切都变了,又好像没有变:不变的是五人并肩前行相互扶持的背影,变了的,是青春已逝的无奈和步入三旬的责任与担当。她们早已不再是那群“步入迷途”的高中生,而是真真正正成为了严格意义上的“成年人”。
一辈子乐队的誓言看似困难,但正如乐队宣告组建那天高松灯曾说过的:“许许多多个瞬间积累起来,就是一辈子。”
mygo乐队的活动在五个人大学期间达到了顶峰,那时候的她们,作为业余乐队,在业界的知名程度不低于立希一直仰望的Afterglow前辈。座无虚席的演唱会上,无数荧光棒摇动着,呐喊着,沸腾着。聚光灯下的她们是如此耀眼,就像高悬天际的夏季大三角般闪闪发光,令人心动不已。那时候,mygo的官方频道订阅量甚至一度超过了50w。
但后来,大家随着大学毕业各奔东西,刚进入职场的年轻人自是没有太多属于自己的时间的,原计划聚在一起的日子随着工作日志的增厚而无限延期,更不必说乐队活动之类的了。
整整五年,Mygo没有举办一场live,没有发行一首新歌,只有爱音一时兴起会不定期在频道发布寥寥几句不着边际的话语,其余什么也没有。
那会儿,也许大家心里“一辈子”的约定也黯淡下来了吧。学生时代的爱好与如今的生活轨迹渐行渐远,曾经的欢笑与泪水随着岁月的流逝一同埋葬。在名为现实的车辙下,爱好二字如儿戏般被碾轧的一文不值。
直到有一天,椎名立希在死亡的边缘上擦肩而过。以此为契机,多年未见的旧友在病房重聚,吵吵嚷嚷着一如当年,五条不同的轨迹再次交汇在一起,大家在立希的病床旁平静地重述着五年来的筚路蓝缕。
“复活MyGO!!!!!吧。”高松灯噙着泪水,热切疾呼出未曾出口的话语。
小太阳爱音立即同意,一旁的乐奈也蹭了蹭立希没有挂针管的左臂。
“我说过,就算变成老奶奶,我也会继续打鼓”
素世的不语是她一贯的默许。这五年里,几人的事业也逐渐稳定下来:素世接手了母亲长崎集团的工作,其旗下设计师品牌“AnonTokyo”也在爱音的打拼下占有了一定的市场份额。小灯作为儿童读物作家兼诗人发表了多部作品,在圈内引起不少反响。乐奈虽然还是那只野猫,只是接过奶奶的衣钵,成为一家新晋livehouse的老板,也算是为当初的自己以及新生代的乐队少女们提供了新的归宿。
27岁的她们,在这洁白的病房里,选择了再次携手同行。
乐队逐渐回到正轨,好在素世她们平日里仍有练习,更不必说一直未放弃音乐的乐奈与立希。mygo的名字在沉寂了五年余后再次浮现在众人面前。年龄的积淀使得心底的呐喊更加深刻有力,词曲的锤炼也愈发彰显灵魂。
在mygo成立15年之际,爱音决定前往全国各地的livehouse进行巡演,在余下四人的全票赞成下,演出就这么开办了。
只是她们也未料到,巡演现场也如多年前那般人头攒动。
【千早爱音:【图片】【图片】【图片】】
放下工作机中没完没了的电话,素世看到私人手机中消息栏弹出的通知:爱音在群里发了几张截图,内容都是关于今天全国巡演最后一场中发布新歌《音無名》的评价。
【千早爱音:粉丝们都超喜欢这首歌的,大家今天表现的简直太太太太太好了啊!不愧是我们mygo!】
立希按下关机键,没有接着读下去那些称赞的话语。长长叹了口气,将民宿钥匙揣入风衣口袋便出发了。夜间的寒风掺杂着雨丝陡然扑门而入,她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大大的喷嚏,随后踱出木屋,将身后的门带上。
乐队的其他成员都对她每日夜间出门一事心照不宣。“Rikki,一辈子芭菲。”乐奈总如是说到。
好像是在提醒她注意安全?
和三个月以来的日程一样,每天晚上,立希忙完手上的事务就开始在所在城乡的大街小巷中穿梭,直至凌晨时分筋疲力尽头昏脑胀时才会怅然若失地打开返程的导航。
今天出门时反倒有一丝陌生的感觉,是因为没有听到野猫的那句话吗?也不知道乐奈现在在哪里,平常这个点她基本上都会回来睡觉的。
手机再次振动着亮起:
【高松灯:不带伞吗?】
【没事,不用了,谢谢】
【高松灯:早点回来,小立希记得注意安全】
【熊猫表情-收到】
【小灯也要早点睡哦】
对于立希来说,住在海边的最大好处就是走几步便能到达海岸。伫立于海角的大块岩石堆上,被雨水打湿的黛紫色长发湿答答地贴在皮肤上,散发着阵阵冷意。
“小灯今晚也许会失望了,为了在海边观星,她期待了好久啊”立希抬头仰望天空,任凭接连不断的雨丝在脸上倾洒。
手机又是一次振动:
【千川真希:小立希?】
短暂的静默。
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是姐姐发来的消息。
【千川真希:现在怎么样?】
又是静默。
【千川真希:呃…我是说巡演】
对于mygo的巡演,立希自然是较为满意的。但她一时间竟不知去回复什么,甚至根本无法回复:手机触屏因沾满了雨水早已失灵,况且全身上下竟无一丝干燥之处可供揩去屏幕上的液体。
“真希?”她陷入了回忆之中。
从曾因为姐姐的光环一度陷入自我厌弃的她,到现在真正成为“椎名立希”的“椎名立希”,这一路上的坎坷自不必说。现在的自己,在一家外企中担任着白领,在音乐领域也小有成就,这些年存下的钱在东京郊区买下了座小一户建还绰绰有余…更重要的是,有爱着自己的姐姐与承诺一辈子的友人们。或许不觉间,她早已达到了能够同姐姐比肩的高度,虽然可能多耗费了太多精力,但不断努力的自己,能够企及当年心中“无法到达的彼方”,已经差不多心满意足了。
只是为什么,仍感觉心中空落落一块?
究竟有哪块碎片尚未填补?
是啊,她当然知道姐姐真正想问的是什么。
椎名立希,已经整整十年没有见到八幡海铃了。
—
四月初的鄂霍次克海边,狂躁的海风加上瓢泼大雨使体感温度降至冰点,浑身淋透的立希感觉整个人被送进了冰窖中,逐渐凝固,石化。
【千川真希:早点睡,去哄小希音睡觉了。】
立希扫了眼时间:“23:34”,距离海铃的31岁生日还有不到半个小时。
如果她还活着的话。
“海铃已经去世十年了”他们曾无数遍说过。
但立希执拗般不肯相信。
她从未听说有人见过海铃的尸体,仅仅是一则“AveMujica的贝斯手八幡海铃已确定畏罪潜逃,投海自尽”的新闻,怎么可能说服她椎名立希。她不敢确定自己百分百了解这位友人,但至少能笃定海铃不会以任何理由自尽。并且..畏罪?畏什么罪?
“立希…不管..怎么样…一定..一定要…活着…”这是海铃失踪几天前醉倒在她怀里吐出的话语。
她早该预料到的。直至海铃21岁生日那天,她鼓起勇气准备告白,打开出租屋的门锁却不见人影时,怀抱着的玫瑰花瓣陡然碎了一地。种种迹象表明,前一晚在站台告别后海铃根本没有回到家,但二人昨晚就约定今早8点在海铃家见面的。
立希报了警,而警察所给的答复是新闻上冰冷的一行小字。
AveMujica那边,随着海铃的消失和喵梦真的在家中自杀,最速武道馆的乐队一日解散,逐渐被人们抛入遗忘的垃圾桶…
从那以后,她从未忘记寻找海铃,纵使希望渺茫。
白天在本职工作之外额外打三份工攒钱,晚上吊在互联网上搜寻相关信息,或是只身走遍东京的大街小巷直至天明…一连五年,再加上从初中开始透支运转的身体,能不发病才怪。
这次全国巡演也一样,只是环遍全国,依旧搜寻未果。
“海铃?”立希嗫嚅着。
身后的大海发出了一声悲亢的呜鸣。
寒冷愈发侵袭着立希,不止肉体,更抵心灵。想起谷歌搜索过的居酒屋在这里2km以内,这点距离对于这位老背包客来说当然不算什么,于是她随即出发,沿着海边的公路向前挪去。
雨小了点,风似乎也没那么猛烈了,只是乌云依旧笼罩着苍穹。间隔很远的路灯光线昏黄,只能隐隐看到路边低矮的护栏网。
“Rikki,回家。”黄蓝色的异瞳在漆黑的夜中陡然闪现,将立希吓了一跳,右手中突然多了一把伞柄,磨砂的触感使她感到有些极度的不真实。
家?什么家?她已经没有家了。父母早逝,姐姐成婚,海铃也早已消失不见…孑然一身的她没有能力,也没有欲望给自己一个家,什么归属之类的期许,对于她来说也早已成了空谈。
“野猫,不早了,回去睡觉吧”她竭力收回刚刚所有的情绪,用一种平静的语气说道。
“Rikki,哭了。”野猫一如既往的敏锐。
妆都花掉了,怎么可能没有哭。好吧,也有可能是淋了大雨的缘故。
“才没有。”立希将脸扭过一边,摆出一副准备离开的姿态。
乐奈识趣走开,仍不忘塞给立希一盒抹茶生巧。
“什么时候哭的?”立希观望着乐奈在黑夜中逐渐消失的背影,脑中竟有一丝疑惑。
—
当八幡海铃看到那双紫罗兰色的属性眼眸出现在绳暖帘后时,便倏地怔忡住了。
无数次,她曾无数次预想过再次见到立希的场景,但从未预料到,这会发生在此时此刻,此分此秒。
十年,整整十年。
海铃就那样木然靠坐在柜台后面。漂染作浅金色的齐肩短发与牛奶棕的美瞳,为改头换面做过多次面部整形的她,十年来从未被任何人认出过真实身份。
毕竟…众人所知的Timoris已经死了。
但今天,她反而感到一丝莫名的恐惧。
“还是像笨拙的小孩子那样呢,打了伞还被淋成这样。”海铃捶打着每至阴雨天就发病的腰身,十年前的那一闷棍伤及筋骨,以至于多年都未完全治愈。“小立希瘦了好多,黑眼圈疑似又重了啊,会不会得病呢…也不知道现在作息有没有健康些”
脑中无数个细碎的声音,将海铃的思维搅散,摘下耳机,她闭上眼睛,企图将一切驱散开来。
她逃也似的流进了备餐区。
—
这家居酒屋给立希的第一感觉是莫名的熟悉。立希将乐奈刚送的伞合起来放在门口伞架上,找了个靠近暖炉的榻榻米坐下。也许是这家居酒屋地处偏僻客流较少的缘故,过了好一会也不见服务生前来。
冻僵了的的躯体似乎暖起来了一些,至少略微有了点知觉,立希脱去湿透了的风衣,叠好放至身旁。抬头环顾四周,只见小木房子里,几位食客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小声谈天说地,上下咀嚼的牙齿、活动着的咽喉,犒赏着晚间饿的有些虚瘪的胃脏。
“您好,请问您需要些什么。”扎着双马尾的服务生和盘送上两碟精致的小前菜。
“一扎朝日,一杯小麦烧灼,谢谢。”就像话剧演员背出谙熟的台词,不假思索,立希直接脱口而出。“菜品什么的不需要了”
“哈..”当她看清摆在桌前的两碟小菜时,立希倒抽了一口冷气,鼻头登时变得酸涩,一抹潮红瞬间涌上眼眶。
杏仁豆腐,和烤开片鱼。
“小姐,请问有什么不满意吗。”年轻的服务生见立希如此表情,以为是自己再次由于业务不熟做错了事。
“呃..不..没有。”
居酒屋很小,前台与立希所坐的坐榻不过也就几步路,一盒抽纸和一块叠的方方正正的崭新毛巾很快被送来。
“老板吩咐的新毛巾,小姐擦擦头发吧,这天气容易着凉。”
“谢谢”立希依旧机械性地重复着这句话。
“乌木香氛?”她漫不经心地用这原木色的毛巾沾着头发上的水,不觉毛巾早已湿透。
和她的心一样。
—
“坏了”海铃此刻恨不得狂揍自己一顿:“还说什么不刻意迎合她的口味,杏仁豆腐和烤开片鱼不本就是…..”
海铃突然发现,几年前定下居酒屋菜单时,自己竟是鬼使神差般将她与立希的回忆填了个遍。刚刚嘱咐静香送上的原木色毛巾…也是喷的立希最喜欢的乌木香氛。
亏她还整天想着什么“忘掉立希”之类的话,原来关心早已成为了无法篡改的肌肉记忆。
直到与立希重逢的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的所有伪装与隐藏仅仅停留在表面,还有太多太多习惯自己根本没有察觉,更不要提去改。她不是一个合适的伪装者,她还是那个八幡海铃,和十年前“死去”的八幡海铃并无不同。
但她不能,以自己半个废人的状态,她根本不配回到立希身边。事到如今,她也不想再去怪罪老队友丰川祥子,毕竟她如今也不好过。“哎,这就是命运啊..”海铃不愿去回忆太多。
她不用看菜单,便知道立希点了什么酒品。还是如此的不守规矩,不是一杯一杯的点,而喜欢一下把酒全上到桌子上,想喝哪杯是哪杯。
“静香,我有点累了,酒由你来调吧。”她终究是不愿重溯曾经亲手为那个人做过无数次的熟稔过程。
“又离开了几位客人,今晚什么时候打烊呢?”时针不知不觉滑向1:00,海铃打了个哈欠,转手将身后的暖炉拉的更近了些。
“她会感到无比熟悉的…应该会起疑心吧”看到立希一手托着脑袋,一手拿起小勺,舀起一小块杏仁豆腐吸入口中。海铃突然想凑上前去调情,就像自己出事前那样,惹得她戏谑般骂一句赛亚库。
但理智战胜了她。
随后她看到,立希啜上第一口朝日,眼泪就如泄洪般决堤。
爱怜与悔恨又一次涌上心头,海铃再次无比的想要狂奔过去,将她搂入怀中,把自己不再柔软的胸口借给立希。
但她只是颤抖着切换了店里播放的歌单。
腰上的旧伤再次剧痛,今晚已不知道是第几次复发,湿寒的天气随着皮肤直入骨缝,使她痛的几近痉挛。海铃死死咬紧袖口,尝试着去缓解欲裂的痛楚。
随着又一桌食客的离开,小木屋里只剩下他们三人,静香自觉去收拾桌上的烂摊子,碗筷与玻璃酒瓶因操作不熟练多次相撞,叮当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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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大杯酒?立希一直是不胜酒量的,以她十年前的酒量来看,如果喝完的话估计是会醉到不省人事的…”但海铃惊诧地发现,她又加点了一杯清酒。
“什么时候喜欢喝这个了。”心中的一个声音再次令她百感交集:“这现斟的清酒,是她八幡海铃最喜欢的酒品。”
她也许猜到立希要干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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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静香,不要一直盯着客人看啊。”海铃突然察觉到,身旁的静香正怔怔地盯住立希出神。
“姐姐,这位…这位客人……”静香犹豫着小声说道。
“怎么了?”海铃扬起眉毛。
莫非是静香认出了立希?海铃心想,毕竟静香一直是mygo的忠实粉丝,好吧,疑似是mygo鼓手的忠实粉丝。
“好像mygo的鼓手……椎名小姐”静香紧张地抓起了衣角:“但是…但是我不敢认……你知道的…”
“今天晚回来就是因为这个?”海铃故意岔开话题,将谈话的焦点转向乐队,语气也变的严厉起来:“去看mygo在稚内的演唱会了?”
“当然了!”静香立刻来了精神,滔滔不绝道:“mygo全国巡演的最后一场啦,怎么可能不去看,况且离这里这么近……今天live上的新歌真是太好听了啊,呜呜呜椎名小姐是我的神,不愧是我偶像呢。今天终于见到真人了,真的好美啊……姐姐也来看看mygo吧,真的是一个很有趣的乐队呢,你一定会喜欢的。”
海铃同以往的反应一样,皱起眉毛别过头去,一概不理静香对mygo的介绍。
对于海铃的冷淡,静香也并没有理会什么,只是一个劲的自说自话。“真是椎名小姐的话,我就要去要签名了。”
听了这话,海铃猛地坐起身,拉住静香的袖子。
“别去打扰她。”一瞬间的惊慌从海铃的眼神中闪过。
“咳咳,我是说,别去打扰顾客。时间不早了,赶紧上楼睡觉去。你也不想开学第二天就迟到吧。”
静香哼了一声,但终究是听话地上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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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希知道自己已经喝醉了。
酒精似乎可以短暂地麻痹大脑,将理智掩没入不可触及的地域,以一种虚幻的方式遮住现实的残酷与悲哀。但是今天的效果并没有以往那样好,混沌的脑中仍不断闪回着八幡海铃的影像,根本无法克制。
摆在桌子对面的,是海铃最喜欢的清酒。斟酒时不小心溢出的液体流入木枡,木香与酒精味一同扩散至空气中,使其变得更加诱人。但显然,今天的这杯酒注定无人去品了。
居酒屋内,零落的几个橙黄色灯泡以不同频率在立希眼里膨胀成团,而后迅速紧缩作斑点。
刚刚好像听到前台有人小声说了几句mygo什么的,不过对于此时的她而言,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她也许真的不在了。”
立希“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仿佛断了线的人偶,身体再也不受控制,上半身完全伏倒在了身前的矮桌上,随之滑向前去的手肘碰倒刚刚喝尽的啤酒杯,碎片一如当年的玫瑰花瓣,溅落一地。
—
心上的护甲瞬间崩裂,海铃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此时,她的眼里只有立希,也只剩下了立希。
不顾腰伤的抗议,她只身将立希抱了起来,这瘦小的躯体如今是那样单薄,似乎碰一下就要碎掉,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一位长年打bpm202曲子的鼓手。惨白的脸上盖着花了的妆容,不知那罪魁祸首是雨水还是泪水。
海铃已几近崩溃,怀里抱着的女孩既熟悉又陌生,而一切一切的缘由也都因为她,八幡海铃,这个卑劣的家伙。
【愛せぬまま 踊る Georgette Me,Georgette You is that true?】
【痛みは光ね 煌めくドレスを纏いながら。】
音箱中自动播放起歌单里Avemujica的曲子,高亢的女声与柔美的旋律响起,海铃多么渴望像歌词中所唱的那样,将立希一直紧拥入怀,永不放手。低头看向怀里眼皮低垂的女孩,长长的睫毛略微卷曲着上翘,精致的如同一幅细腻的的油画,那样安静的她大抵是睡着了。
“好好休息吧,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好了。”海铃将立希轻悄地平放至旁边的卡座上,拉来旁边的软靠垫做枕头,右手抚上立希柔顺的发丝,两处断指的残痕清晰可见。
生吞下两片止痛药,海铃打来一小盆温水,半跪坐在地上,用温软的湿毛巾仔细擦拭着立希的脸颊,仿佛是在哄小婴儿入眠。
两人的脸贴的很近,海铃甚至能感到立希呼出的温热气体打在她面部的皮肤上,小触角般蔓延着,刺激的她竟有些痒痒,亦使她萌生出一种趁其不备偷偷夺走立希初吻的念头,只可惜,她现在的身份仅仅是一位“好心的居酒屋老板”,而非“八幡海铃”。
很久很久没有这么贴近过了,这对朝思暮想的人儿。
立希的呼吸平稳,睡的安详。
在水盆里拧了把毛巾,海铃接着擦拭立希的脖颈与手心。
“海铃…?”
手一抖。
“是….是你吗…我…我好想你..”
一声抽噎。
“被认出来了..?”海铃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算了,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是梦话,依照海铃对立希的了解,喝多了倒头就睡,梦里常常扯些不连贯的话语基本是她的日常操作,应该不用顾虑太多。
—
雨在后半夜转作了雪,沙沙声随着气温的进一步降低而彻底被寂静取代,海铃将电暖炉拉到立希身旁,帮立希脱掉紧绷着脚踝的袜子,好让她睡的舒服点。
海铃守了立希一夜。
天将破晓,海铃望向窗外的鹅毛大雪,再低头看了看身旁依旧熟睡着的立希。“是时候离开了,否则等会儿她醒来,这件事将变得很难解释清楚。”
海铃起身,推开居酒屋的大门,之后缓缓回头:
“椎名立希,我八幡海铃,这辈子只喜欢你。”
时隔十年,未曾出口的话语,终是在此刻奔涌而出。
在这个大雪纷飞的凌晨,31岁的八幡海铃向30岁的椎名立希告白。
“再见了,小立希。”
黑色皮靴踩在松软的积雪上,陷下渐行渐远的脚印。
—
立希感觉这是很久以来自己睡眠质量最高的一晚,即便是喝醉了酒。
但当她发现自己是在居酒屋的卡座上睡了一夜时,立希感觉天都要塌了。
“但愿昨天喝醉以后,没有给别人造成太大麻烦吧。”她揉揉眼睛,坐起来环顾四周。
居酒屋早已是空无一人,熄灭的灯光昭示着其打烊的事实,昨晚自己用过的酒杯还在旁边立着…还有静矗一旁丝毫未动的那杯烧酒。
昨晚好像又梦到了海铃,哦,不,好像真真切切地见到了海铃。立希冥冥之中记得昨晚有人抚过她的脸,那细腻而又粗糙的触感和记忆中的贝斯手别无二致。当时她好像喊出来了,但对面是怎么回复的呢?
立希竭力去思考,但悲哀的发现什么细节也记不得了。
她的思绪被一阵激烈的来电声打断。
“呼,可算是拨通了..”焦急的声音在电话中响起,立希甚至感到对面的唾沫星子随着手机喷溅出来:“小立希,你现在在哪里?”
“哈?”立希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早已到了晌午。
“诶我说啊,电话不接,消息不回,你是人间蒸发了吗?我们几个…”
“呃,抱歉。”面对爱音的一通轰炸,立希感到有些太对不起担心了自己一上午的四个苦逼队友,便有些着急:“你们在哪儿,我现在去和你们会合。”
“嗯…”电话那头顿了一下,想必是方向感一直匮乏的爱音不知道如何描述位置。之后立希听到了素世的声音:“我们在群里开位置共享吧,小立希如果刚睡醒的话,就由我们开车去接你好了。”
愧意涌上心头,立希赶忙进入共享位置,“不了,等我两分钟,我现在就到。”
迅速披上身上盖着的外套,立希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向地图中队友的位置。雪暂时停了,户外的积雪不是很深,但还是减缓了她的速度。
立希跳上素世的车后排:“对..对不起….我们走吧..也该..去庆功宴了…小..小爱音昨天…说的是哪里..”她气喘吁吁地说到。
“哎,小立希用不着这么慌张啦,昨天晚上在外面睡的怎么样,精神状态看起来还不错哦”爱音关心到,小灯在后面也流露出了关切的神情。
“呃,昨晚啊..”立希逐渐调整好呼吸,“睡的还行…不过劳烦各位关心了..真是不好意思,拖累大家了。”
立希的声音越来越低,就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低下头去。
“哎呀,小立希不要一直愧疚啦。素世世快点出发吧,我们都要饿晕了呢。”爱音笑道。
“Rikki,穿的好奇怪。”野猫冷不丁回头来了一句。立希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发现外套根本不是昨晚出门时穿着的那件卡其色风衣,而是一件同她发色极为相称的淡紫色长袄。
“蛤?这是谁的衣服?”立希回想起刚刚从居酒屋慌忙跑出来时的场景。
“好了好了,别管这么多了,我来给小立希补补妆吧,等会儿还要上镜呢”
立希随即被爱音“强制”涂上了淡妆,看起来气色确实好了不少,但神情似乎还是游离在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立希..?小立希没事吧..”一向敏锐的小灯察觉到了这些。
“嗯..”立希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立希的记忆再次从昨晚出门那刻起开始回溯:从充满回忆的熟悉酒菜,到如此完美契合她口味的小细节;从铺天盖地的风雪,到素昧平生却又让自己感到无比谙熟的陌生人。是什么让心脏如此悸动?也许并不是昨天将自己灌醉的烧酒,而是多年未见的,她苦苦寻觅了整整十年的那位故人。
太多太多奇怪的事实只能让她归结到一个理由:
海铃,就在昨晚的居酒屋里,并且极大概率是里面的工作人员,甚至有可能是店主。
“莫非是……找到了?”
得出结论的这一刻,椎名立希甚至难以置信到有些怀疑自己的推理是否在哪一环节出现了纰漏,但当再次推理后结论又指向如此时,她甚至肉眼可见的快要哭出来。
“海铃,我终于,又找到你了。”
十年过去,在搜寻了全国各地后,立希终于再次寻觅到了海铃的身影。
十年未见,如今的海铃,会是什么样貌呢?当年又是发生了什么事呢?立希仍不知道,但既然已经限定了海铃所在的位置,那么一切就会好办得多。最好的情况下,仅仅再去蹲守一天就可以了。
—
“各位,今晚我就不同你们一起回东京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在这暂留几天。”庆功宴结束后,在爱音不停吐槽网红餐厅华而不实时,立希叹了口气:“过几天我自己开车回去,至于我的鼓,既然素世昨晚已经派司机运回东京,那如果不麻烦的话,劳烦先在素世那边暂留几天。”
立希与Mygo的众人在民宿门前告别。由于最近是旅行淡季,续住很快便办理完成,立希看着空无一人的偌大木屋,不禁有些怅然若失。
不过,好在她终于找到了海铃。
太阳仍未坠落至海平面以下,也就是说还没有到居酒屋的开张时间,立希心不在焉地处理会今日工作上的事务,平日里以失误率极低著称的她今天甚至差点敲错了统计公式。
在同姐姐打完语音通话后,立希看了看时间准备出发,再次按照昨日的路线向那家居酒屋走去。临时拐进路边的面包店,她买了个精致的小蛋糕,连着透明盒子系上丝带打包带走。
越逼近那家居酒屋,立希越发感到隐隐的胆怯,兴许是还未做好正式重逢准备的缘故,“到时候,要和海铃说什么呢….也许我能够一眼认出来她吧..”立希想到。
“算了,海铃肯定会先认出我的,毕竟昨天刚见过啦,到时候一定是她先开口吧..”
下一个路口转角就是那家居酒屋了,立希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走过拿最后的路程,一如十年前那般。
可现实再次同她开了玩笑:
居酒屋门前的灯笼并未在黑夜中照明,居酒屋中,一盏灯都没有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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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关注消息:MyGo!!!!!官方发布了一条新动态】
海铃点开x,看到mygo官方动态发布的巡演结束庆功宴的合影,小立希依旧是在照片边缘露着半张脸,神情有些呆滞,估计又是被抓拍出来的照片。
这也意味着,立希早已离开了居酒屋。
“今晚居酒屋不会营业了,最近几天也不会。”海铃想。
“立希昨天应该没有看到我,但她显然是会怀疑的,不过也许过几天应该就好了,毕竟巡演结束她也是要回东京工作的。她也许工作很忙吧,再加上巡演请了那么多天假….”
“自己和静香也许不用换个地方住,虽然房间就在楼上,但是晚上不开灯的话,立希如果来找,应该也不会发现她…”
海铃从咖啡馆走出,匆匆拐进居酒屋所在的小巷里,从后门溜进木屋,并迅速为正门上了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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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按住屏幕,接过最后一条长长的“蛇”形音符,看到结算画面的“pure memory”伴随着轻快的小调出现,静香摘下耳机,长长舒了口气。
“别玩了,早点睡吧。”海铃也放下手机,看了一眼瘫倒在地毯上的静香。“理论了一首future10就累成这样?我看你还是不要玩音游了。”
“不要”静香理直气壮地说,转头看向落地窗外面的夜空“才几点?这就让我睡觉啊?”
“早睡早起身体好。”说完这话,海铃自己都噗嗤一声笑了。
“我说——姐姐你到底想干什么”静香突然从地上弹坐起来,双手叉腰,气鼓鼓地看向海铃:“凭什么今天让我一放学就从后门回家,晚上这么黑也不能开灯,还说什么声音太大不能练贝斯,居酒屋今天也不开门吗?这可真是反常呢。”
海铃不语,似乎是不知道要如何回答,而一旁的静香还是接连不断地输出着:
“到底是为什么呢?是不是因为昨晚——?”
“以前也是这样吧,每次一说起来mygo和乐队什么的都不说话了,你以前也是贝斯手吧,我谱子上莫名出现的技巧指导好像是你写的吧,还有,mygo你也在一直偷偷关注吧,要不然怎么知道我昨天去看演唱会的。”
“半夜里哭着说梦话到底怎么回事,你和她们究竟是什么关系,还有椎名小姐到底——”
“够了!”
“吵死了!”
海铃陡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怒目圆瞪,双手抱臂横在胸前。但又瞬间意识到不应该这么做,随即垂下双臂,颓然坐了下去,稍稍缓和了点神色。
空气中的紧张度瞬间拉满,二人四目相对,此刻,仿佛一切都凝滞了。
静香张大了嘴巴,眼神里的惊涛骇浪溢于言表。这是自从海铃收养她做“妹妹”将近六年以来,第一次对她发如此之火。
“呃——”静香刚想要道歉,海铃的声音再次打断了她的言语。
“答应我,不要擅自去联系mygo的任何一位成员。”海铃收敛了情绪,语气再次变得冷静。“我会告诉你一切。”
海铃知道,自己不可能再瞒得住静香了。
“Ave Mujica。”海铃娓娓道来,像是在讲述一个温馨的故事。“你应该知道这个乐队。”
“当然知道——”静香抢答:“据说——AveMujica的贝斯手和椎名小姐的关系很微妙呢。”
一丝微笑不由自主地浮上海铃的嘴角。
说到这里,静香垂下脑袋:“只可惜,十年前,AveMujica因为Timoris和Amoris的去世永久解散了。”
“不,没有。”她说,
“幸会,在下Timoris,我,毋畏恐惧。”
信息量疑似有点太大了,静香的三观简直要被颠覆了:
“哈?你你你……?”难以置信,眼前这位和自己朝夕相处了将近六年的“姐姐”,竟然是已经“去世”了的天才贝斯手timoris?
但这真真切切是在眼前发生的。眼前的这个女子,除了容貌同当年的timoris大相径庭,那语气,那神色,俨然就是当年台上那个穿着卷边长靴的贝斯手。
“嗯,做了很多次整容手术”打量着静香将近僵直的面部表情,海铃笑着解释道。“当发现和自己朝夕相处多年的’姐姐’藏着如此大的秘密时,这种反应很正常了。”
“啊啊啊啊……”静香的大脑已经宣告宕机,拒绝思考,只得吐出来一串语气词。
“那timoris和小立希的羁绊,就不用我多讲了吧。”
听到姐姐对立希如此亲昵的称呼,静香依旧拼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得木讷的点点头,示意海铃继续讲下去。
“啊,看来还是先不要讲我和小立希的故事了,否则某些人要吃醋了呢。”海铃戏谑着:“那就先讲讲关于AveMujica解散的真实故事。”
“丰川集团,几年前由于家族内斗而宣告破产,这事应该是人尽皆知了。AveMujica的组建者,Oblivious小姐,丰川祥子,作为丰川家正房唯一的继承人,免不得被旁支的叔叔们所陷害夺权。”
“其实丰川家的内斗一直存在着,包括AveMujica的解散,都是作为内斗的牺牲品了。十年前的4.7日,也就是今天,祥子的祖父刚刚去世,丰川家的几支旁系就联合起来打击祥子,其中的一项行动就是破坏avemujica。”
“当年……他们把我和Amoris关了起来,毒打和断指使我们不得不答应他们放弃乐队,改名换姓重新生活。他们向外界散播出了我们两个的死讯,于是众人眼里的Timoris和Amoris便死去了。”
“之后我被安排来到了这里,只可惜Amoris——选择永远的沉眠在了东京湾。”
说到这,海铃的神色也变得忧郁了几分。
静香的大脑也逐渐恢复了运转,走至海铃身畔,安慰到:“姐姐,对不起让你回忆到了这些。如果太难受的话,就不说了吧…”
“不,没事的”海铃摇了摇头:“静香,谢谢你。”
“于是,我在他们安排的房子里重启了我的人生。右手的双指已经失去,我不再能够灵活的完成很多事情。最开始右手连东西都拿不稳,那天的腰伤也让我没办法站着坚持太久,导致直到现在家里还有很多当年买的塑料制品。我开始练习左手写字,左手做活。”
“他们留下的钱够我生活大概十年,但十年后呢?于是在事发的一年后,我把这间木屋的一楼改作了居酒屋。由于一直不想招员工,我就一直一个人干着所有的活。对于当时的我来说,这些确实有些艰难,不过好在我坚持了下去…”
“事发后的前三年,我一直被安排到各处整容,也有人时常来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大概是怕我回到东京复仇吧。我当然想回去,但我怎么可能回去,就凭祥子,是赢不过那群老狐狸的…况且如果我回去的话,可能也会祸及小立希吧。”
“所以我说服自己忘掉一切。”
海铃继续陈述着她的故事。即便是如此平静的语气,埋藏在其中的血与泪还是令人清晰可感,痛彻心扉。
静香紧紧握住了海铃的手。
“后来就见到了你。九岁的小姑娘,孤身一人在海边哭。原来是遇到风暴,爸妈出海以后回不来了,家也被吹塌了。也不知道为何,连自己也难以照顾好的我选择把你带回家。这么多年让你也吃了不少苦吧,谢谢你了。有这么体贴的一个妹妹,真是太幸运了。”
“不,海铃,该道谢的应该是我。”静香轻轻唤了一声海铃的真名。
“在外面别乱喊”海铃还是如此警觉,似乎小心翼翼已经成为了她多年来的生存法则。
“当然不会啦——”静香拉长了语调。
“后面的事情你应该都知道了吧,反正一切都在慢慢变好了。”
静香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当然是因为姐姐太厉害了啊。”
海铃抓弄了一下静香的手心。
“那椎名小姐呢……”静香显然知道自己此时不应该提这个,但是为了自己最喜欢的鼓手,她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她啊……”
“她应该……已经忘记我了吧。”
“……”还在用自欺欺人的手段麻痹着自己的内心。
静香没想到海铃仍然如此逃避这一问题,于是直球说到:“不可能,bof2033亚军曲,刚刚我PM的那首Neptune是她写给你的吧,她对你的情感,能感受到的。”
地上躺着的平板仍未息屏,上面的游戏结算画面依旧清晰可见。PureMemory的评级旁,伞对立飘逸的一头黑色长发不由得让海铃想到那个女孩,不,应该说是那个女人。
“昨天live的歌曲间隙,她在扫视观众席呢,那应该是在找你吧。昨晚那位客人一定是她,她最后点的那杯清酒也是你喜欢的。”
“别再骗自己了,姐姐,你忘不掉她,她同样也不可能忘记你。”
海铃木然。
“我不能……”
即便这几年丰川家族彻底败落,早已没有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但她无法容忍,无法容忍这样的自己同立希在一起。现在的自己,回去也只能作为累赘存在,根本不配成为立希一生的托付者。
静香偏头看向窗外,墨色的夜空下只有路灯发出点点微光。路灯下的长椅上坐着位年轻女子,灯光洒在她白皙且恬静的面容上,把她妆点的漂亮到不像话。
“椎名小姐在等你,她在路对面的长椅上坐了几个小时了。今天是你生日吧,她好像带了礼物来。”
静香指向窗外的那一隅。沿着她的手指,海铃的目光向远处挪移,最终停留在那个熟悉的倩影上。
其实根本无需静香提醒的,海铃早就看到了立希的身影,从立希刚刚坐在那里时就已经看到了,否则海铃不会在窗边的椅子上一直呆坐几个小时。
“嗯”海铃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今天的故事讲完了,该睡觉了。”
随即转身离开房间,顺手将门带上。
门内传来静香的嘶吼:
“八幡海铃,你到底还爱着椎名小姐吗。”
她没有回答。
沉默,是今晚的答案。
—
“莫非是还没到营业时间..?”立希回想起昨天抵达这里的时间大概是午夜,遂以为自己是来早了,于是在不远处的一张长椅坐下,不疾不徐地等待着。
“海铃怎么还没到..是不是昨晚照顾我没睡好,现在还在休息呢..?”
“海铃..?”
“算了,再等等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路灯洒下的光辉使长发女孩的身影显得格外孤独,但她依旧在那里静坐着,始终在原地等待着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在居酒屋出现。
一夜无眠。
居酒屋今夜并未营业。
第二晚,立希再次来到昨日的长椅处坐下,继续等待着居酒屋的营业,就像过往十年中所做的事情一样。
而今晚依旧是未见人影。
但立希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海铃就是这家居酒屋的老板,从那夜后,海铃就始终在躲着她。
又是一晚,立希今夜故意去的迟了一会,直到凌晨才从民宿出发。她换上一袭白裙,略微打理了下发型,决心今日哪怕闯进房门也要同海铃再次见面。
她今天并没有再驻留在前两日坐了整夜的长椅上,而是踱步绕了小屋一圈又一圈。
居酒屋的玻璃窗内仍然是一片漆黑,好在窗帘并没有拉的过于严丝合缝。立希踮起脚尖向内望去,只可惜玻璃反光,屋内什么也看不清楚。
她在门前的阶上颓然坐下,倚靠着身后的木门,右手托腮支住脑袋,微微仰头望向辽远的天际:
“咚—咚—咚——”
透过木门,立希清晰地听到另一端有规律的跳动声,节奏刺激着鼓手的耳膜,使她立即判断出是人的心跳声。
“看来,那人也同她一样,此刻正倚在门上啊。”
两颗心脏的距离,此刻近的几乎不到十厘米,立希甚至能听到木门那头突然变得急促的呼吸声,是因为也听到她的心跳声了吗?
“终于找到你了,八幡海铃。”立希默念到,甚至闻到了隔着门缝溜出的白苔调香水味。
熟悉的味道令她再次有些慌张。
“海铃,好久不见。”
另一端依旧没有回应,只是鼓手敏锐的捕捉到,对方心跳的频率瞬间加快了些。
是在用心理战术吗?立希也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似乎这几日以来自己的行为都是全凭感觉走的。
立希深吸一口气,接着继续像聊家常一样有一句没一句地扯着。
“海铃,今晚的月色好美,新月好像你的眼睛呢。”
“北海道四月的天气真是够变化多端,前两日还在下大雪,今天一下子就升高了整整8摄氏度啊。”
“海边的风景确实好看,这几年还会骑摩托车在海边飙车吗?别再忘了戴头盔啊..”
“…….”
背后心脏跳动的节拍使立希感觉她正倚靠在海铃身上,让她感到自己并不是在和空气说话,而是亲切的像是在和一位旧友交谈,只是对方可能还没来得及回应而已。
“有你在听着,我真的感觉很安心呢,好久好久没有一下子说过这么多话了..”
对方的心跳再次加速,立希似乎是有些口干舌燥了,她停止了言语,倚在木门上,垂头看向指尖。
良久无言,唯独二人的心跳声在海边潮湿的空气中不断重合着、交叠着。
“海铃,你就在里面。你的心跳骗不了我,白苔调香水也骗不了我。”立希终究还是按捺不住自己的急切,想要试图说服海铃将门锁打开。
“海铃。”立希长叹,“别再躲了,太累了”
一声喉塞音打破良久的静默,接着再次陷入沉寂,她还是没有听到期盼已久的开锁声。
“不介意的话,哪天有时间再和奏一曲吧,只有鼓和贝斯。”
立希从斜挎包里拿出对折了几折的乐谱,顺着门缝一张一张的塞进去,纸面轻悄划过木板,不住发出沙沙的声响。
“不…我不能…”门内终究传来了嘶哑的低语。
没想到,海铃唯一的一句话是否定。
极度普通的话语,极度平常的语气,但立希仿佛一瞬间被完完全全扎了个透心凉。这是对自己这十年栉风沐雨的完全否定吗?立希不知道,也不愿去想了。
“那么,再见了。”瞬间失去血色的唇颤栗着贴在门上,果决说出了正式的道别。
她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平衡功能仿佛一下子丧失了,差点从居酒屋的台阶上摔下来。
立希回眸,最后一次用充满眷恋的目光看向那座小屋,便赌气般向海边头也不回地跑去。
—
立希越跑越快,耳边只剩下疾驰的风声呼啸而过,忽视心脏近乎崩裂的狂跳,她觉得身体越来越轻,仿佛下一秒就要飞升至天际。
打理好的长发被风吹散了,精心画过的妆容被眼泪晕花了,但立希哪能管得了那么多。此刻她有些游离于世的快感,一瞬之间,她竟迷恋上嗓子里的一丝腥甜。
她当然明白海铃话中的一语双关,可她始终难以理解为什么,为什么海铃能下得去这狠心。
但她也没必要再去理解了。
她将同那条新闻中一样的方式死去,只是,她还没有知名到能上新闻的程度。
或许明天,她的尸体就会被人找到,或许过不了多久,她的葬礼就会被真希主持举办……到时候,会能见到海铃吗?
“对不起,朋友们,一辈子乐队的誓言要失约了..”
“对不起,姐姐,给小希音买的巧克力带不回去了…”
手机铃声响了,她要选择去接吗?立希想要忽视这振动声,毕竟不过一会儿,手机将比她还先被这冰冷的海水泡的失灵。
但还是对这世界有所留恋啊…
立希最终停下来,接通了电话。
“立希,回来!别做傻事!你这个傻瓜!”
这是立希第一次听到海铃对她咆哮,并且是以如此重的话语。
她怔了一秒,便号啕大哭起来。
她才明白,自己刚刚在做些什么。
在这惨白的弯月下,立希不顾一切地狂奔回去,近乎飞起般跨上台阶,急不可耐地一脚踹开居酒屋早已开锁的大门,之后因来不及制动而一下趴倒在地上。
在一旁紧张到差点握碎手机的海铃也彻底呆住了。
海铃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是该心疼,还是该后悔。
但立希根本没有给她留有任何反应时间。
“八幡海铃,你他妈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火辣辣的触感在脸颊蔓延,海铃看到,立希长而微翘的睫毛正以一种极快的速度逼近自己的瞳孔。
随即,一股温软的触感袭来,
是来自立希的深吻。
………….
………….
………….
………….
………….
“怎么知道我电话的?”
“乐谱上,你自己写的。节奏很劲,不愧是bof2033亚军。”
“哈?什么时候看的?”
“你从门缝扔进来的时候…”
“不是问这个…”
立希被海铃抱坐起来,脑袋枕在她不再强健的肩膀上,蹭着埋入海铃的颈窝。上半身的重量整个压在海铃身上,瀑布似的长发向前倾洒,发梢在她伤痕累累的脊背上打着旋画画。
也许是太累了的缘故,立希此刻竟感到无比安心,还能再握住海铃的手,倚靠在她身上,真好。
“发生什么了。”立希轻声问询,“我是说当年。”
“祥子从那以后对你怎么样?”海铃随口回答。
“呃…还好…很久没见过了...”听到海铃驴头不对马嘴的反客为主,立希思考了一会:“和她有关?”
“嗯,丰川财团的内部斗争,殃及池鱼罢了。”海铃轻描淡写。“只是世上又少了个贝斯手而已。”
立希再次缄口不言,只是轻触着前贝斯手因长期脱离练习而逐渐淡化了的手茧。
电光火石间,她理解了一切。
她的消失,她的躲避,她的伤痕,她的过去… 困扰了十年的的疑惑终于在此刻真相大白,但立希并未感觉到丝毫解脱,面对无辜却被此事波及一生的海铃,她不知道该去说些什么好,甚至不知该以怎样的表情面对海铃。
这些年里,立希差点以为魂牵梦绕辗转反侧的只有她一人,但此刻才明白,对方所经受的苦,是数倍于她的。
她原谅了一切,但唯独没有原谅自己:这些年让海铃独自撑着这一副伤痕累累的躯体,她一定是累坏了吧。
千言万语只得化作一句:
“疼吗”
“没关系的。”
“十年来,我从未停止过想你。”
“我也是。”
立希又哭了。
前贝斯手吻上鼓手眼角的泪痣,轻抚她被汗水濡湿打绺的黛紫色长发。
……
………….
………….
………….
………….
“海铃..”
“嗯..?”
“不要..再..离开我…”
突然的死寂是极度可怖的,海铃立即撑上前去,看到立希紧紧闭着眼睛,青紫的小脸上眉头紧皱,豆大的汗珠从刘海中不住向下滑落。
“立希!”海铃撕心裂肺地大喊,心跳甚至在慌乱中漏了一拍。
当她慌忙帮立希裹上外套,一把抱起立希冲出房门,并跨上摩托车疾驰而去时,海铃终于笃定了她的想法:
她无法接受再次与立希分开,就像不能做到停止呼吸那样,哪怕仅仅是一秒。
—
再次恢复意识时,立希判断出自己是躺在医院里,身体沉重的仿佛灌了铅,右臂上挂着几个输液管,无声倒悬在铁架上。
“立希..心脏病…怎么不早说..”海铃的声音里是无限的疲惫与焦心。
当立希想象到自己是以什么样子被送进医院时,再一次红了脸。
“怎么,想起是怎么进来的了?”海铃还是如此不正经,嬉笑着试图缓解病房内低沉的气压:“能虚成这样,也真有你的。”
“你也好不到哪儿去。”病床上的立希白了海铃一眼,恼怒地娇嗔道,左手胡乱地上下摸着,似是想抓起什么朝海铃扔过去。
“诶诶诶,别想着砸我了。”看着立希气恼而又因为行动受限无可奈何的糗样,海铃噗嗤一声笑了:“哎,小病人,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手机给我,然后你,睡觉去。”立希察觉到海铃的疲惫,决定让她先休息,自己处理会工作打发时间。
病房里再次陷入短暂的静默,海铃倒头就睡,看来是真的累了。
立希按铃叫来护士,让护士将海铃放在旁边的空病床上盖好被子,就像那天在居酒屋重逢时海铃做的那样。
护士难以抑制住上扬的嘴角让立希怀疑她是不是见到了什么。
海铃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海铃,和我回家?”再次醒来时,立希问到:“家里还挺大的,而且基本不会有其他人来。”
答案很明晰。
“等你出院。” 是海铃止不住的笑意。
晨风随着半开的玻璃窗将窗帘吹开,日光漏进惨白的病房,猝不及防地将立希的眼睛刺痛。
“那么,一言为定。”
又是洁白的病房,又是一生一世的承诺。
—
四月底的公路旁,樱花怒放,满川的樱花树将空气染作淡淡的粉红。
当日薄西山,晚风拂起时,花瓣便如轻灵的舞女般翩迁,驻足于来来往往车辆的挡风玻璃上,舞动着不愿离开。
“喂,海铃,我在开车,不要一直在我嘴里塞巧克力啊。”椎名立希含了满嘴的可可液,含糊不清地嘟囔着。
副驾驶位置上,半躺着的海铃仰头看向立希的侧脸,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窃笑了一声。
“小立希,姐姐什么时候从‘椎名’改作‘千川’了?”
“哈?”立希一时间竟有些摸不着头脑。
躺坐在后排的静香拨弄了一下贝斯琴弦,仿佛是在嘲弄着二人。
“唉,小立希的手机密码怎么还是我生日呢,不经常改密码不安全哦..”
被海铃当面拆穿的立希,害羞地连耳朵根都红了:“海铃!腰不疼了你来开车?!”
“那…小立希?”
海铃笑的奸诈:
“椎名是个很好听的姓氏呢。”
——————全文完——————
【海希】皮肤饥渴症
和朋友聊天的时候突然提到这个然后我灵机一动。
基于原剧 假定鸡在事务所排练 小睦那块小空间还是自己的(没用的细节。
肯定会有地方不严谨 医学方面我不太懂 但我尽力百度了TAT
—————————————————————
噩梦。
将近十年仍然挥之不去的阴影总会在拿不准的时间光临她的梦境。
尖锐的凝视,旁观者的议论,令人难堪的沉默。就像一道被颁上长桌却卖相不佳的菜肴,在精致的摆盘间瑟瑟发抖,变冷,变质,无人问津。
她没有必须要上台的理由,只有贝斯的演奏像一具泛着金属光泽的苍白骨骼。但她还是站在了四周无人的,舞台侧面的贝斯位。
惩罚?反思?不甘...
和朋友聊天的时候突然提到这个然后我灵机一动。
基于原剧 假定鸡在事务所排练 小睦那块小空间还是自己的(没用的细节。
肯定会有地方不严谨 医学方面我不太懂 但我尽力百度了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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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梦。
将近十年仍然挥之不去的阴影总会在拿不准的时间光临她的梦境。
尖锐的凝视,旁观者的议论,令人难堪的沉默。就像一道被颁上长桌却卖相不佳的菜肴,在精致的摆盘间瑟瑟发抖,变冷,变质,无人问津。
她没有必须要上台的理由,只有贝斯的演奏像一具泛着金属光泽的苍白骨骼。但她还是站在了四周无人的,舞台侧面的贝斯位。
惩罚?反思?不甘?悲愤?
现在探究这些是无意义的,大概。
八幡海铃撑着已经整理好的床铺站起,提起恭候已久的琴盒走出家门。
—————————————————————
……没有人?
离约定的时间只提前了将近十分钟,是个有人会到但又不会全员来齐的最佳时间。自己向来不是早到的类型……不过,立希同学倒是这种类型呢。
想到立希,她短暂的放松了一刹那,然后又立刻紧绷了起来。
为什么没有人?刚才的心悸再次攥住脏器,她有些呼吸困难。
犹豫半晌,她拨通了若麦的电话。
“祐天寺小姐,你现在到哪了?排练时间快到了。”
“你这人脑子出问题了?不是说照顾到睦子刚和她妈从活动现场赶回来,今天的排练取消吗?拜托,这可是你和祥子亲口说的诶。可别告诉我现在恢复原计划,我正逛街呢。”
八幡海铃一顿,像被人一木棍从混沌中敲醒。彻夜的梦魇好像直至此刻才从她身上抽离,似乎从起床、洗漱、更衣到方才只是一场清醒梦。
“喂?”
“抱歉,是我记错时间了。”
“好吧?海子,你没事吧。”
“没事。打扰你了,先挂了。”
吸气。呼气。越真切的感受呼吸,反而觉得这要持续到死亡的,一刻不停的呼吸如此令人疲累,像是怎么呼吸氧气都进不到肺里,堵在喉头,再无力的流送出去。
她强迫自己盯着房间的角落,发散思维,转移注意。
海铃咬了咬牙,提起琴盒转身离开。
—————————————————————
清水混凝土的哑灰色此刻只会与原先就低迷的情绪不合时宜的呼应,而过好的隔音把她的感官无限放大,令人烦躁的心跳声带着胸腔一齐震动。
贝斯,不行。听歌,不行。作业……想也知道不行。
好难受。怎么回事?
尽管乐队现在称不上是貌合神离,但总缺少些什么东西。
和立希同学的乐队不一样。
怎么办?如果她们也转身离去,该怎么办?
自己是不值得被依靠的,她拉不回任何人,也不会有任何人向她而来,再次解散的可能性,存在。
不愿再次想起的画面不受控制的在脑中闪回,它已经泛着陈旧的黄,但带来的痛楚仍然清晰。恐惧和不安像毒素一样从心脏根部渗入,
海铃干脆直接倒在了床上,侧躺着紧紧抱住还没展开的被子。逐渐沾染上人体温度的被子暖了起来,和肌肤寸寸不离,不断流失的安全感被一丝柔软稍微的安抚了。不过,除去紧贴着被褥的内侧,其他裸露的肌肤都在呢喃,
“好冷。”
如果有人能抱住自己的话。
—————————————————————
“皮肤饥渴症?”
八幡海铃露出一副怀疑的表情。
她经历了连续的心悸、烦躁、浅睡眠和无论如何都希望有人来抱住自己、安抚自己的反常情绪,终于在发现自己的手在一次坏情绪中不受控制的颤抖后去看了医生。
“小时候有受过心灵创伤吗?”
“……有。”
“爸爸妈妈对你……”
“他们很爱我。”
“好的。很长时间没有和人产生肢体接触了?”
自从自己独自在学校旁租房住以来……
哪怕是关系最好的椎名立希,也几乎没有过亲密的触碰。
“好像是的。我是独居。”
“那就是了。”医生向后座仰了仰。
“你的症状并不严重,最直接的治疗方法就是肢体接触。比如,拥抱。我这边也会给你开一些药缓解。”
“这份渴望,我能自己控制吗?”
“并不建议。缺少肢体接触是你的病因之一,抑制它只会让你更加难受,而弥补这份不足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看到海铃一脸复杂,医生和善的笑了笑,“朋友,家人,无论如何,找一个可以信赖的人,让自己放松下来吧。放心,不需要太久就会好起来的。”
值得信赖的人吗。
“谢谢您。”
明天就上学了,乐队活动也不能缺席。
去找父母,不现实。
而且,不想告诉他们,不想让他们担心,像小孩子一样被对待。解释起来……也很麻烦。
他们的溺爱和过度保护也是她选择在高中独居的原因之一,好在他们给了她足够的爱和尊重,短暂沉默后就同意了她的决定。
只不过目送她离开的时候哭的很丢人就是了。
八幡海铃十分刻意的把选项一一排除,假装自己最后才想起那双紫色的眼睛和眼角漂亮的泪痣。
她大概不喜欢肢体接触,而且,自己也没有理由这么做。至少现在没有理由。
不可以将已经影响到她生活的病情忽视,也绝不可以为此伤害到现在这样恰到好处的关系。
……到底该怎么办。海铃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算了,回家弹会贝斯再说吧。
—————————————————————
当椎名立希离她的距离只有不到一米的时候,八幡海铃才意识到这份抑制有多折磨人心。
长长的黑发离自己只有几厘米的距离,夹杂着熟悉的,令人安心的香味,校服布料随着动作压出变化不停的褶皱,方才突如其来的不适感像紧绷在弦上的箭,维持在一个危险的静止状态。
只有一点距离,只要自己能伸出手……
“你在吃什么?”立希轻轻皱了皱眉头,手里拿着方形饮料盒在她桌上敲了敲。
刚想开口,对方又补充道,
“别糊弄我。”
好吧,这种时候最好老实作答。
“药。”
“什么药,拿出来给我看看。”
“我最近有点感冒,所以……”
“哈?你平常感冒的时候吃的不是这种药。不流鼻涕嗓子也不哑,你糊弄谁呢?”
椎名立希抱着手臂,晶亮的眼睛直视着她,挑起的眉毛代替抿起的嘴唇说明了她此刻算不上好的心情。
海铃睁着她的大眼睛回视过去,慢吞吞的把那板药拿了出来。
“……”
“喂,你怎么回事。”椎名立希阅读完药物说明,轻轻放下那板药,眉头皱的更紧了。
海铃想把药放回位洞里,刚摸到边缘,立希就按住了她的手。
八幡海铃身体轻轻一抖。立希的手很温暖,微微发硬的茧和柔软的手心,或许还渗着紧张和担心导致的细汗,把她发凉的手背包裹在内。
她轻轻抬了抬手,得以和对方的紧紧贴到一起。
而这微小的动作被对方视为反抗,于是干脆直接握了上去。
温暖电流一般流遍全身,催动所有被她拆吃入腹的自我怀疑,恐惧不安和孤独感,之前从未有过的心理病征带来的难受想全部倾吐出来,刺激的她快委屈的掉下眼泪。
她翻上手心,不管不顾的把立希拉了出去。
“喂!你干什么……”
手胡乱的交握在一起,指节快要滑入指间的缝隙,海铃甚至想趁机缠上她的小臂,抱住她的胳膊。
直到无人的楼梯角落。光线昏暗,忽远忽近的脚步声勾的人心里发慌。
医生温良的劝告此刻就像诱惑人心的密语。
拥抱。拥抱。医生说了去找值得信赖的朋友。
“所以,到底是……”立希背靠着墙,不解的开口。
“抱歉,等会再解释。”
她撂下这句话,顾不及看对方脸上的表情,伸手紧紧抱住了面前的人。
原本还因为被拉着手穿过一整个走廊有些脸红的立希现在彻底僵住了,无处安放的手悬在海铃身体两侧。
比被子好上一万倍。
有弹性的,温软的躯体,甚至能隔着胸腔感受到对方乱了拍的心跳。
她抱的越来越紧,想要把自己嵌进她身体所有的凹陷处,每一寸肌肤都亲昵的贴着对方的,像在汲取,或者索求。脸颊切实的压在她的颈窝,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对方的身体曲线一起轻动,校服短裙下隐约露出的大腿轻轻蹭到一起。
一直几乎在任何时刻保持上位的,却偏偏在关乎自己的事情上被人牵着走。
被她拉着往前走。
拜托了,不要推开我。
……
她没有。
立希迟疑着,一只手搭在海铃的后脑勺上,另一只手回抱住她,从肩膀缓缓移动到腰际。
巨大的安心感像被人搁在阳光晒过的床铺上,裹在层层丝绒薄被里滞涩已久的冰河被春水冲破,盼望已久的孩子得到了蜜糖。
不知道抱了多久,不适感彻底抽离,她终于起身,慌忙去寻那双紫色的眼睛。
立希脸上还有尚未褪去的红晕,目光不好意思的下移。
“……所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
“哈?皮肤饥渴症?”
“就是这么回事。”
“这名字也太糟糕了……真有这个病吗?”
“不信我?”
“倒也不是。感觉画风和别的病有点不太一样?”
“但是也很难受。”
“……”立希张了张嘴,想安慰又不知道说什么的样子把海铃逗笑了。
“笑什么。”
“没什么。立希同学,直到痊愈的这段时间就麻烦你了。”
“?麻烦我什么?”
——————————————————
“立希同学。”
八幡海铃带着一阵清风推开了RiNG的门。
“这么早?”立希没有停下手里擦拭杯子的动作,抬眼看了看来人。
“下班时间还没到,你先坐一会儿。”
“不问我喝点什么?”
“……你喝什么。”立希忍道。
“白开水。”
“我刚擦好杯子!你不许喝。”
海铃故意深呼吸了两口。
“怎么了,不舒服吗。”立希慌慌张张放下手里的杯子。
“Rikki!”清亮元气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爱音?你怎么来了?”
“诶?这不是八幡同学吗!我早就想问了,你们是不是在交往啊?”
“哈???”
“我上次看到你们在拥抱哦~”
“不,那是……八幡海铃你说句话啊!”
“不管怎么说,就算是朋友,抱一下也挺正常的吧?”海铃喝了口温水,不以为然的说道。
“是吗?”爱音拉开椅子,坐在海铃旁边。
“一杯抹茶芭菲!”
“你喝这个?”
“小乐奈这么喜欢一定有她的道理。”
主要是,这制作流程还挺复杂的。
爱音眼巴巴望着她。
……好吧。她不安的看了一眼微笑的两人,转身麻利的动作了起来。
—————————————————————
“你们刚才聊什么了?”
“很在意吗?”
“我只是想知道有没有说我坏话。”
“确实聊到立希同学了。”
“比起这个。”海铃张开双臂,眨眨眼睛看着她。
“麻烦死了……”嘴上这么说着,立希还是把身体靠了过去。两种清新的香气熟稔的纠缠到一起。
“说真的,这样真会让你感觉好一点吗。”立希闷闷的开口。
“当然了。谨遵医嘱。”海铃轻轻笑了笑。
这场慢性病或许需要她服用一辈子名为椎名立希的药物。
而另一场名为皮肤饥渴症的病其实早已痊愈。
【海希海】台风天,微醺,与三次亲吻
大学同居背景,在微醺和心跳中确定心意的两人,依旧是无差甜饼
从同居室友升级为同居情侣,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日本饮酒许可年龄为20岁,春季升学,所以时间线此时跳到二人同居两年多后
存在部分捏造的鸡团团魂
同居系列part3,前文见合集 ,本篇正文约6000字
*第二处分割线后为切换至交往后的某个时间点
——————————————————
“台风将提前登陆日本,预计最强风力达到13级,请民众们做好防范准备……”
即使是科技发达的现在,也无法完美预判距离头顶千尺的云端中气候的走向。
八幡海铃原定的行程取消了,椎名立希也推迟了MyGO!!!!!的练习。
窗户外的天空还是...
大学同居背景,在微醺和心跳中确定心意的两人,依旧是无差甜饼
从同居室友升级为同居情侣,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日本饮酒许可年龄为20岁,春季升学,所以时间线此时跳到二人同居两年多后
存在部分捏造的鸡团团魂
同居系列part3,前文见合集 ,本篇正文约6000字
*第二处分割线后为切换至交往后的某个时间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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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风将提前登陆日本,预计最强风力达到13级,请民众们做好防范准备……”
即使是科技发达的现在,也无法完美预判距离头顶千尺的云端中气候的走向。
八幡海铃原定的行程取消了,椎名立希也推迟了MyGO!!!!!的练习。
窗户外的天空还是平静的灰白色,是暴风骤雨来临前的平静。作为同居室友的二人,久违地共同前往了超市采购度过台风的物资。
“上次和立希さん逛超市,已经是半年前了呢。”
“偶尔逛一下也不错,但因为台风来采购这种事还是不要再发生了。”
立希目光扫过各种商品,在心中衡量着是否有购入的必要。洗发水还有一半,不用买。牙刷刚刚换了新的,可以买一组备用……
同居生活过到现在,两个人的生活用品逐渐不再泾渭分明,共用同款生活物资反而方便了许多。
她们没有怎么互相商量,浴室里的洗发水就变成了家庭装,换新的拖鞋也成为了同款不同色的样式。一切就像她们过往互赠或直接为对方付款饮料一样自然。
正好走到了超市的饮料区,八幡海铃在酒水品类前停下。
“台风天也没法出门,立希さん想试试看在家调酒吗?”
离她们迈过20岁门槛没有多久,酒精饮品还是充满新鲜感。
“海铃,你会调酒吗?”
立希第一反应想到的是在视频里看到的那种调酒师。在颜色暧昧的灯光下摇晃着金属壶,最后帅气地将颜色漂亮的液体倒出,倒是很符合海铃在舞台上的形象。
“不是指那种酒吧里的调酒,其实就是自制酒精饮料而已。”
海铃体察到了立希的误会,一边解释一边拿起货架玻璃瓶查看。
“买伏特加吧,反正是在自己家喝……只是我们两个喝的话,买这个容量就够了。”
海铃没有再确定立希的意愿,她明白自己将玻璃瓶放入推车时,对方的沉默就是默许。
然后对着手机查到的攻略又购入了果汁和气泡水,以及一箱立希一眼看到正在打折促销的,某款熟悉的熊猫包装奶冻。
“乌冬面,想吃吗?”
“家里的蔬菜消耗得差不多了,拿一盒豆芽吧,卷心菜也可以买,我们能吃很久。”
“彩椒也买点吧。”
在生鲜区兜兜转转后,光是推着推车就能感受到沉重,最后离开超市时,两人四手兼用才勉强全部提走。
好在有长期的乐队练习作为锻炼基础,鼓手和贝斯手的手臂力量都极其优秀,但迈入公寓电梯放下的瞬间,两个人还是不约而同长舒了一口气。
“买太多了呢。”
海铃将手中的购物袋压在熊猫奶冻箱子上。
“买的时候不知不觉就毫无节制了……”
立希将手反压在背后,让手腕好受些。她扭头看到八幡海铃也在活动手腕,不禁笑了一下。
两人赶回楼下时室外已经刮起了风,摇曳的树枝预告风雨将至,此刻回到家的安心感,被无限拉高。
“真讨厌这种天气。”
“确实,不得不困在屋里……不过和立希さん待在一起,倒是不无聊。”
在走廊二人就被渐起的风迎面扑过,赶紧加快脚步,躲进遮风避雨的小窝。
冰箱被塞得满满当当,海铃找出两只玻璃杯,从冰箱冷冻层拿出常备的冰块。
立希看着同居室友将冰块倒进杯中发出清脆响声,轮流倒入液体,杯中混合出层叠的色彩,配合悬浮的冰块,看起来很像那么一回事。
“哇,大成功。”
海铃无表情地赞叹,手起刀落将柠檬切片投进杯中。立希拿起其中一只玻璃杯,手指立刻感觉到了杯壁水珠融合的触感。
“立希さん先尝试一下?”
海铃拿起杯子举在眼前,橘黄渐变色的液体很是漂亮,有些昏暗的室内里她望向立希的眼睛也是亮晶晶的,和杯中冰块一样泛出明亮的色泽。
“不应该是制作者先尝吗。”
算起来这是立希和海铃第一次面对面喝酒。她们自己都没有成长的实感,更别说面对青春期的友人,饮酒这种“成人事项”几乎不存在于二人的相处中。今天,这个特例被海铃的提议打破了。
但立希的心情格外地好,不止是与旧友人做新鲜事的新奇,还有,她很期待看到海铃喝酒后的样子——她确信自己的想法是期待,想看到海铃未曾在自己面前流露的一面。
八幡海铃何尝不是如此。想看到立希因为酒精上头脸红的样子有些突兀的提案,不被拒绝就足以让自己欣喜。沉默但肯定的回应,又让消耗的勇气反向增加。
20岁生日那天她抱着“我可是第一个满20岁的!”这种完全不“大人”的想法,在Mujica为她庆生时特意点了杯鸡尾酒,没喝几口就被祐天寺若麦笑话:
“海子你点酒的时候那么神气,结果喝了一点点,脸就这么红,可别让我们背你回家啊?”
“一杯鸡尾酒也不至于。”
她用一如既往的语气回应对方,脑袋里却切实涌上了晕眩,并非难受的感觉,反而有种飘飘然的快感。
“海铃,在对着空气笑。”
若叶睦的话语比祐天寺若麦更简洁也更直白,把丰川祥子和三角初华都逗笑了。
“我只是想起某人把staff认成家里的妹妹,上前就给人家一个熊抱。”
“为什么你回嘴时总是在攻击我?”
祐天寺若麦语气很是不满,但在场的人都了然,这就是二人的相处模式。
晕眩持续到离开餐厅,搬家后她不再和队友顺路,但在换乘车站,她也像祐天寺若麦一样,感觉自己看到了熟悉的某个人。
“错觉吧。”
她觉得自己不会认错,但有酒精的影响,她没有这种自信。
如同为了验证她猜想般,对方转身,露出她在现实与梦境中都无数次相见的面容。
“立希さん?”
椎名立希在人群中走向愣在原地的八幡海铃。她身旁的人迈着同向或相反的步伐,而此时她的方向,就是此刻八幡海铃在的那一个坐标点。
“刚好在附近买东西,看到你发的消息,想着说不定会碰到。”
言语倾向于巧合的表达,但不擅掩盖表情的人此时漂亮的泪痣下皮肤已经开始变色。
“买东西是指给我准备生日礼物吗。”
用着陈述语气说出问句,海铃的视线已经看到立希手中精致包装的礼盒。
于是肩并肩的归途中她抱着礼盒,侧脸看向电车玻璃,发现自己确实在对着空气展露笑意。真是完美的生日,美妙的微醺初体验。
“总之,先干杯吧。”
椎名立希开口将八幡海铃拽出回忆,对方伸出手,两只玻璃杯碰撞出清脆的敲击声。
“呃,这是千早爱音那家伙说的,朋友喝酒干杯是不可少的一环。”
其实立希不解释海铃也能知道对方举动是被谁影响,不过这样笨拙的样子,她也很喜欢。
“嗯,是应该干杯才对。”
清凉的液体进入口腔,惊雷炸响,雨点应声扑向窗玻璃,高速密集的敲打声持续入耳,宣告二人被雨幕与外界隔绝。
并肩坐在沙发上的二人很有默契地向窗外望去,回头的时刻恰好对上了彼此的视线,又有些微妙地错开。
甜酸的果味降低了酒精的存在感,立希有些脸热,用余光瞄向一旁的沉默侧颜。
她看到赤色从海铃的耳垂弥漫至脸颊。傍晚的天因台风而昏沉,身旁人的脸色却映上了霞光。
这家伙,平日里说什么也很少脸红,但喝了酒反而很不一样。
“海铃……”
她本想打趣好友鲜红的脸色,然而对方转头时却碰上了自己的手。
目光触及瞬间,好像有什么事物如手中玻璃杯壁化开的水珠,从心尖流出。
“立希さん,”海铃直勾勾地盯着立希,“既然都在喝酒了,聊点成为大人后的事吧。”
不经意间拉近的距离,故意探入对方展开指缝间的指尖,一口气喝完了手中饮品,为自己打气。
就在今天吧,如果失败……那么以室友之名贪恋得到的这些特殊关系,就无法持续了吧。但是只做室友已经远远不够了。
“大人的事?!你说什么啊,要讲什么?”
“就是指……我们以前没有考虑过的那些事,比如,恋爱?
“立希さん,知道喜欢上某个人是什么感觉吗?”
谈这种问题,难道她喜欢上某人了吗。向我请教恋爱问题,这家伙搞错了什么,是酒精上头了吧。
但是,海铃喜欢着某人这种事……如果海铃有了恋人,就会从这里搬走吧。
和她逛超市为生活采购的会变成另一个人,生活用品会全部购入情侣款吗?此后海铃身上不再是和她一样的柔顺剂味道,总是精心搭配的配饰也会变成与某个人心照不宣的情趣……
仔细想想,其实这天迟早会来。
无论作为Timoris,还是八幡海铃,这家伙都很有人气。
甚至有过追上门的追求者,不过那个女孩见过她以后哭着走了,再也没来过,真是怪人。
是谁有幸得到海铃的喜欢呢?
对方交际圈里一张张脸在立希心里闪现,海铃到底与谁产生了她不知晓的情感……
松石绿瞳孔仍望着立希,没有得到回应,于是继续说了下去。
“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就是,想着她的时候,像喝了酒一样轻飘飘的。立希さん现在有这种感觉吗?
“立希さん有过这样的状态吗?无论做什么事都会幻想和她一起,总是想把生活中的一切和她分享,看到她与别人亲密就难受,得到她的注意就开心……”
袒露恋心,就像在读自己的日记一样,好在这个状态下抛出话语很是轻松。
“我喜欢一个人。已经喜欢她很久了。”
沉默的间隙,雨点与狂风打在窗玻璃上,夜幕将至的天空劈出一道闪电,雷声轰鸣而至。
“这样啊。”
海铃对谁会有这种想法?喜欢很久的人,又会是谁?
是乐队里的成员还是其他人?是自己认识的某人,还是自己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作为朋友自己该为她的恋情打气应援才对。
但是想到有谁会成为海铃心里第一顺位的存在,会成为让海铃义无反顾离开自己的人,她想着这些,居然眼睛发酸。
她想让海铃一直在自己身边,她想要海铃与她一起经历各种未来的事,想继续和她聊每天发生的事,光是想象她与别人比自己更亲密就痛苦,想成为她心中最重要的存在。
喜欢某人的状态,全中。
椎名立希喜欢八幡海铃。
这件事,为什么迟迟才意识到。心跳快而酸涩,她该如何回应诉说着对他人爱恋的海铃?
“海铃,你是打算向她告白吗?”
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话,而海铃迅速地点了头。
“嗯,但是有点害怕被拒绝。”
“立希さん,”海铃这次直接抓住了她的手,“听一听我的告白词,可以吗?想知道你的感想。”
“……可以。”
海铃的告白词,自己会是第一个听到的吗?
她说话总是简短直白,今天却有点多话,是因为想着喜欢的那个人吧。
“我喜欢你。”
面前的人眼睛微眯,说完后脸似乎更红了,被抓着手这样说,简直就像海铃向她告白一样。
“然后呢?”
“没有了。”
“就一句话吗?”
“我觉得足够了。立希さん是想听更多吗?”
“没有这个意思!”
“立希さん现在脸很红哦,”海铃用无辜的眼神眨了眨眼,眼神飘向对方因为心乱微张着的嘴唇,“你觉得表白完就亲上去怎样?”
“太直接了吧。”
“但是对方不躲避就算答应了吧?”
“这种事我也不明白啊,”立希躲开了视线,海铃还在握着她的手,温热的触觉让她觉得指尖发麻,“嘛,总之,我觉得海铃按照自己的想法做就好了。”
“立希さん这么说的话。”
猝不及防,二人的距离被拉近,抓着自己的手滑上颈后交叉,没来得及合上的眼前是对方漂亮的眼睫,蝴蝶振翅般轻扇着。有什么东西在椎名立希的心里炸开了。
立希做好准备的瞬间,在双唇即将重叠的时刻,海铃却停了下来,保持着刚好能呼吸交缠的距离。
“我可以理解为,现在你没有躲避的想法吗?”
耳畔是陌生的鼓点,心跳快速的声音几乎盖过了室外狂乱的风雨声。
困在这一室,无处可逃,刹那间的情感如同酒精起燃热烈升腾的炎火,冲破最后一点犹豫与束缚。
回答八幡海铃的是猛然抓住她衣领的手,因为紧张和微醺轻飘飘的身体完全抵不过鼓手的力气,身体的僵硬生涩,与覆上的唇柔软触感成反比。
同样青涩又茫然的二人,第一反应不是缠吻,而是紧紧环抱。
大脑空白,只是按本能行动着,想更多触碰面前的人,陌生的亲密接触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颤动的心脏紧贴对方的胸膛,是酒无法带来的体验,如同飘上云端,又好像沉入海底,只想沉沦,贪婪索取,又献出自我的柔软。
又一声惊雷炸响,终于打破了呼吸相交的二人。
分离时都喘息不止,海铃先松开了手臂,欲站起身却被一把抓住。
“刚才,还是练习吗?”
主动靠近的人现在却不好意思地挪开眼神,而选择回应的人将对方迟来的害羞尽收眼底,赌气又紧张地发问。
“不是练习,”回应得很快,海铃认真地抬起头,将此刻的表情袒露,“这是认真的告白,我喜欢你。”
距离再一次被推近,只是这次换了主动的人。
“不逃避意味着接受,对吧……”
盖过话语尾音的是拦上后腰的手臂,接吻续杯,有着新鲜出炉的经验,更快地进入了状态,还没调整好气息,便沉溺于试探性地挑逗与探索新领域之中。
如同在乐曲中共舞,于呼啸的风雨中小小的一隅中,没有什么能打扰正用行动互相证明心意的二人。
再次分离时喘息声听起来都有些糟糕,唇角微妙的反光色泽与充血微肿的唇瓣将爱意表达记录,目光交汇,将面前心爱之人的模样勾勒刻进心中。
“我喜欢海铃,”努力克服言语表达的羞怯,立希此时只想让对方也听到自己的表白,“喜欢你,所以不想拒绝,所以也想,想跟你说……”
但是还是卡壳了,烧红的脸颊被双手捧起,强迫对方再次和自己对视。
“不说出来也没关系,说不好也没关系,我知道的。”
我知道你想表达的情感,我知道自己得到的回复是肯定,知道我们终于走向了心意相通。
“还想再亲一下。”
冷不丁冒出的跳脱想法,海铃特有的表现。
“呃……”
“不想亲吗。”
“我没有那个意思……”
“那就是想亲。可以的意思。”
椎名立希突然发觉,作为恋人的八幡海铃让她比想象中更招架不住。试探和言语都不如行动直接,这一次是双方都主动向前的亲吻。
窗外作乱的风此时小了些,玻璃杯中冰块溶解,稀释酒液的浓度,而情意的浓度在屋内不断上升。
亲到最后下巴都有些发酸了。分开后双臂都还搭在对方身体,好像有什么改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变——或许情感发酵出的化学物质早已浸透彼此,言语与行动不过是加快化学反应的催化剂,此时心中除了悸动,还有被爱意与快乐填满的满足。
“所以现在……”
“我们算是……”
默契的异口同声,指向同样的问题,于是又默契地,选择了用行动回应,指尖再次触碰,紧密地,用力地十指相扣。
心跳平缓下来,窗外的雨声终于又被听觉捕捉。海铃有些压不住嘴角的笑容,就像身旁的人不自主地因为害羞低下眼睫。
“那么,”她又拿起玻璃杯,塞到对方手中,“作为庆祝,干杯?”
清脆的碰撞声,干脆利落又响亮,如同宣告着那层早已脆弱不堪的关系界限就此突破。相视的每一瞬,都是心意的传达。
从此以后,八幡海铃和椎名立希都不再讨厌台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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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的航班取消了,节目录制也推迟了。”
八幡海铃告知恋人时,对方已经在替她将贝斯箱从玄关搬回屋内。
“我就知道你走不了。”
“嗯,估计得等到下周了。”
椎名立希身侧贴过来温热的肢体,海铃将头靠在了她的肩膀,吐息落在耳垂,下巴尖戳得她有些疼,但又几乎是出于本能地,放纵用行动撒娇的奶牛猫。
“立希,干脆跟着我一起去吧?”
“哈?”
动作只顿住了一瞬,椎名立希无奈地抓住贴到她腰际的手。
“被拍到了怎么办?”
“没那么容易被拍,拍到了也能解释,难道你是想和我在公共场合亲热吗?也不是不……”
“我没有这个意思。”
稍微拌了两句嘴,两人又肩并着肩,陷入柔软的沙发。屋外的风刮起来了,阴沉的云层中开始落下雨滴,共同回忆同时涌上的恋人,如彼时般,十指相扣。
“有点想喝酒。”
“没买新的,又出不了家门,下次再说吧。”
“嗯,”八幡海铃意不在此,“不过还是比较想接吻。”
“……你真是。”
虽然如此说着,椎名立希还是主动地侧过脸颊,看向恋人的眼神,是她自己也并不知晓的温柔。
风暴降临下蜷缩进居处是人类的本能,当降下的雨幕将外界彻底隔绝,相恋的二人世界骤然缩小,视觉,听觉,触觉,都只剩下对方的存在。
“毕竟是工作,我一起去还是不好吧。”
分开后立希又亲了亲女友的嘴角,接上刚刚的话题。
“等天气好起来,”她望着逐渐变暗的天色,“我们一起去旅行,什么也别管。”
“好,”海铃又将头埋到恋人肩头,“等天气好起来。”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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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是给海铃生日的预制甜点,但是想到了别的梗,遂赶工完成
陪她们走过13集辛苦了,实在想让这两个小女孩幸福,于是我开始写……也希望你能在这一系列故事中获得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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