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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aeledy

【王子中心】死者之吻

*观望者腐化线,但承认DP设定。

*大量二设,介意勿入。

 

 

在花苞中,它急切地等待着。

世上生灵众多,有的饥肠辘辘,有的怒火中烧。细胞膜之厚不过几纳米,在那层薄薄的磷脂之下,涌动着喜悦、悲伤、愤怒、恐惧,比糖和无机物溶解得更充分。业力就在其中奔流,裹挟着数不尽的杂念,细密地脉动着。

它尚未诞生,已然知晓自己必将开枝散叶。业力纯净处萌生金色花朵,而业力不洁的地方,它则得以孶长。杂念与生同在,因此世间众生均是亟待它扎根的花盆和沃土。它的内部永远淌着漆黑的脓水,渴望着溶解表皮,腐蚀肌腱,痛饮血和淋巴液,最后剩下棘刺、鳞片和骨渣,如同异形珍珠般散落在它扭动的褶皱中...

*观望者腐化线,但承认DP设定。

*大量二设,介意勿入。

 

 

在花苞中,它急切地等待着。

世上生灵众多,有的饥肠辘辘,有的怒火中烧。细胞膜之厚不过几纳米,在那层薄薄的磷脂之下,涌动着喜悦、悲伤、愤怒、恐惧,比糖和无机物溶解得更充分。业力就在其中奔流,裹挟着数不尽的杂念,细密地脉动着。

它尚未诞生,已然知晓自己必将开枝散叶。业力纯净处萌生金色花朵,而业力不洁的地方,它则得以孶长。杂念与生同在,因此世间众生均是亟待它扎根的花盆和沃土。它的内部永远淌着漆黑的脓水,渴望着溶解表皮,腐蚀肌腱,痛饮血和淋巴液,最后剩下棘刺、鳞片和骨渣,如同异形珍珠般散落在它扭动的褶皱中,缓缓褪色朽烂。

很久之前,在它结茧之前,它就是这样做的。从虫豸到神灵,友善者吃,恶毒者也吃。它的口味百无禁忌,野兽和学者都一并卷起,囫囵吞进核心。它像发酵的泥浆一样胀大,沥青般的表皮固着在建筑、土石和植物上,挣扎着鼓出触肢。泥石流是如何摧枯拉朽,它便是如何蔓延生长。

“吃啊!”一个念头震耳欲聋,“吃吧!合为一体!”它的心里充满喜悦。

那是一段甜美又混乱的回忆。小动物和迭代器联合了起来,想尽一切办法消灭它,而它微笑着,在大爆炸中七零八落,又在反抗者的血肉中聚合。呼吸道和消化道润湿又温暖,将它微小的碎屑滋养、抚育、复原。一旦被它寻得扎根之处,万物皆是富有营养的丰壤。它肿胀膨大,抽出一支支嫩芽,从受害者的脊背上破土而出,探出触肢,然后大快朵颐。

归来后的蔓延顺利多了。有智识的生灵绝望地意识到,它是无法被消灭的存在,正如潜伏在他们身心中的孽业,是与万物共生的反面。它所到之处遍地尖叫,众生逃窜,在语言灭亡之前,它的名字取代了“恐怖”,成为一个更新、更极端的形容词。曾经的同类厌恶它,其中大部分都诅咒它在无尽饥饿中死去,只有一个过去被评价为叛经离道的迭代器叹息着问它:“你怎么能这样对待自己?”

迭代器的人偶坐在早已断电的房间里,珍珠洒落了一地。面对蚕食自己的怪物,也许是有生第一次,他疲倦地袒露了心声:“我们的任务不值得付出如此代价。生命本就是纯净和堕落的折中,即使没有答案,即使没有你的牺牲,世界照样运转……”

它无动于衷地钻进他更深处的结构,把自己的菌丝深深地埋入处理层的生物质中。它吞食了他,将他的物质、记忆分解,有条不紊地整合到自己的组织里,如此兼并了大部分敢于行走在地面上的生灵。它耐心地在废墟上编织自己的菌毯,从累累硕果中吐出尘埃般的孢子,向空气、土壤和水中散播它的种子,用于俘获那些东躲西藏的幸存者,集成它们的生命。

“我。最好的。”一个念头诞生了。

是的,它是最好的,它征服了这个世界。反抗和哀嚎的声音曾在四面八方、在世界的每个角落响起,现在越来越无力,逐渐平息。胜利建立在生灵涂炭之上,失败者总是很快被它纳为自身的一部分,从此被完全抹去。风的味道变得寡淡稀薄,那种激得它扭动、振奋的甘美气味渐渐消弭无踪。再也没有能蔓延的余地。它已经吞并和侵占了世界呈现的一切美食,没有一丝浪费和遗失,如今这张餐桌上只剩下荒漠。它满山遍野地盛开,又漫山遍野地凋零。

“我是唯一的。”它模糊地想。

饥饿。挤压。折磨。

同僚的诅咒似乎应验了。它饿得衰弱,痛苦得枯萎。它抽搐着收缩菌丝,退回诞生之地。它的巢穴曾是线条优美、墙面光滑的建筑,眼下被它的肢体裹覆得扭曲变形,每一处表面都坑坑洼洼,布满铁锈和酸蚀的伤痕。它蠕行到最深处,蜷起肿胀发黑的身体,在这腐败的核心中结茧,化为花苞。

它睡着了,那涌动的渴望却烧得它梦里也坐立不安。它饿得血肉溶解,淌下漆黑的流质,那是坏死的组织,也是它的口涎。吞食的欲望在它心中翻来滚去,它像一张裹着污泥的胶皮,在内里酝酿着最深黯的欲念。

半梦半醒中,它隐约看见断裂的路径和光芒。它朦胧地发现,在此世之外,它无法触及的地方,还有无数肥沃丰美的世界,等待成为高尚的醴食。有一个潜伏着的意志在遗憾与惋惜:想要移动,去自由呼吸,集成所有生命,成为贯穿始终的唯一;那是它的愿景,也是他们的愿景,如今却可见不可及。

怀着对真正诞生的希冀,它陷入了更深的沉眠中。

 

 

风,雨。

如同密闭容器被剪开了一个口子,新鲜的空气倏然涌入。雷声隆隆震响,暴雨如瀑,猛烈地刮擦着金属车厢。它的种子无声无息地落入水中,在波涛中起伏、吸胀。藉由这份联系,它看见了光。

这光芒将它从烧灼的梦中拽了出来。它贪婪地探出菌柄,像新生儿一样拼命呼吸,嗅着那清新、甜美的空气。

“自由!”它情不自禁地在茧中扭动,晃得花枝窸窣作响,“美妙的自由!”

它的种子顺着水流扎入蝾螈的鳃丝中,急不可耐地刺开黏膜,暴出根系,分支状的细丝凸入了受害者的血管中。它在肝脏和脊髓中扎根、膨胀,痛饮体液。浪费一向是它所鄙视的行为,更何况它饿了太久太久,饿得想把自己的肿块也吞下去。树根般的菌丝接入五脏六腑,插进肌肉、骨骼,连大脑和眼球也需深根固柢。在肢体的末端,每一根纤长的趾爪,它都细密地钻掘经营。

仿佛一条支流众多、汁液粘稠的地下河,它在蝾螈的皮囊下溶蚀漫流。它吐出长长、满足的喟叹,缓缓地翕张,将宿主的肋骨挤得咯吱作响。蝾螈无力地蜷起身子。可怜的受害者张开嘴,喉咙里溢出微弱的、濒死的模糊吐息。

雨势转小之时,一具肿胀的蝾螈尸体被冲上了铁路,搁浅在废弃的拖车表面。它的同类谨慎地靠近,先是嗅闻、舔舐,而后被利齿撕裂的流质内脏污染了积水。

远处,一只小小的黑色影子悄悄地窜过站台。绀青色弧光在黛蓝天空中皲裂,时空罅隙张开了拥抱。

凡物对那道罅隙视而不见,它也未曾注意到远方的异变。这是自长久饥荒后它降临的第一个异界,足以摄取它全部的专注和热情。它隐约明白,等饱餐一顿,它又要饿上很久…!这让它怎能不珍惜眼前的光景?

短短几个循环后,泥油般的分泌物黏附了铁路边的所有高塔。它的代谢产物弥漫在空气中,把天幕染为恐怖又妖娆的紫色。从高空向下俯瞰,这片被污染的铁路像一道怪异刺眼的伤口,也像是一道有毒的吻痕,扎在山川河流的肌肤上,缓缓向四周蔓去。

 

 

它不曾想过自己有去往更多世界的幸运。因此,当更多的异界之门向它敞开时,它一度以为是远方孢子的错觉。但它的菌丝捕捉到全新的蛋白质分子,新的世界有着它从未嗅过的味道,沙、雪、合金、毛羽鳞鬣的触感也真实可信。在嗅觉和触觉之外,它感受到光,越来越明晰。

它笨拙地拼凑着各种感官传来的信息,用发育不全的想象力去理解它正经历的事情:有一只小小的生灵,如针线般穿梭于交错的时空中,短暂地缝合那些断裂的路径。藉由这稍纵即逝的链接,它的孢子得以广为传播。

这是真的,命运的确眷顾了它。一时间,空前丰盛的筵宴呈到它面前。它变得前所未有地忙碌,整日里指导新生的肢体进食和生长。在它开疆扩土的同时,它好像没有那么饿了——或者说,它的神经系统总算发育到足以良好地处理饥饿之外的信息。它终于发现,王座中偶尔有脚步声回荡。是那个神秘的接引者在来来往往。来客的访问就是饕宴的伊始,总是让它喜悦不已。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生物?在腐化后,“好奇”这种心情第一次出现在它心中。它想目睹、了解、吞并它的来客。它多么期待它的朋友加入它的王国!

它本就准备破茧诞生,如今更是有了塑造外壳的理由。它已经发育出肥厚的枝干和拟人的果实,现在急切地要雕琢完工。它用细长的花瓣装饰瓷阴的空白脸面,又将夜色般的黏膜裹覆为衣。嫌打扮过于简陋,它在长袍末端卷绕了一圈花蕊般的细丝,分泌出层层叠叠的紫色色素,沉淀在细丝的下摆。主干要丰满多汁,垂条要鲜嫩柔韧,声带或许用不上,但有备无患。它左支右绌,急不可耐地催促细胞生长,直到施工完成。最后,它热切地拂开花苞,破茧而出,真正诞生于世。

访客第四次前来时,它已经守候在王座中,事先紧急捋平了衣袍表面筋脉凸出的褶皱。

终于,它能亲身感谢它小小的使者,帮助它扩张领土的功臣。它弯颈打量,功臣是一只黑色的蛞蝓猫,渺小、柔软而脆弱。很难想象,能够达成如此壮举,这只小动物具有多少与外表相反的非凡力量。

“你好,朋友!哦,你来了!请别客气。”它轻声说,“距离你上次来访已经过去了很久,我的王国不断壮大。哦,我眼见和品尝了各种东西。”

蛞蝓猫显然没料到眼前这块物体会说话。这只小动物有点惊吓地微微后仰,耳朵向后折下。

“……我一直盼望着与你会面。亲爱的朋友,感谢你的帮助。”它说,体贴地拉开距离,给它的朋友一点辨识现状的时间。

蛞蝓猫慢慢放松下来,若有所思地看着它,尾巴尖小幅度地晃来晃去。小动物沉思了一会儿,哒哒地往空穴外跑去。没有告别——它们这样务实的生物用不着繁文缛节。

转眼,一道新的异界之门向它敞开。它为此大笑起来,尽管那声音与其说是笑声,听起来更像是狂风穿过尸骸血淋淋的肋骨,吹出腐软的、近似硫磺味的空洞回音。它的喜悦就是如此简单:更多食物,更多成长。

 

 

第二次会面就发生在几个循环之后,时间不长,不过它的智力已经发展到了下一阶段。当时它正将一只绿蜥蜴的记忆剥茧抽丝,整理归类。透过绿蜥蜴的眼睛,它看见了天际磷光闪烁的彩虹,在那一刻短暂遗忘了饥饿。“这很美。”它的理智如此判断,尽管它还不确定美是什么。它抽出清澈透亮的记忆细丝,将之编入无色的存储库里。这时,那只奇特的蛞蝓猫蹦蹦跳跳地窜到了它面前,怀里抱着一只做工精美的陀螺。

“你好,朋友!”它的目光转向这只小动物。小动物有些犹疑地回以尾巴摇晃,苍白的眼睛偏向一旁,面部肌肉绷至一个微妙的弧度——疑虑的表现。

它并不介意蛞蝓猫的态度。对于唯一的盟友,它十分具有耐心。

“你知道的,我正在编目一切事物。他们曾经的命令仍在我心中。”它轻声说,“但我并不完全和他们一样,也没有对他们祖先的愚蠢行为熟视无睹。”

蛞蝓猫的眼珠微微转动了一下,姿势有了微妙的变化。它发出几不可闻的笑声:肢体语言毋庸置疑地表明,这只蛞蝓猫知道它在说什么。一只低等的效用有机体也了解创造它们的文明吗?它衷心地希望它的朋友尚未被那些陈腐守旧的思想所毒害。

“我是……某种新事物。”它如此宣布。不等它的朋友有所表示,它的目光先一步向下,落到了那只陀螺上,“你带来了杂物?如果你愿意,可以把它们留在这里当贡献。”

那双苍白的眼睛终于正视了它。好奇的神采在小动物脸上一闪而过。

“我的过程会把它们分解成基本成分,然后这些成分会被添加到整体里。”它解释说。

蛞蝓猫立刻从地上蹦了起来,抱着陀螺落荒而逃。没有告别,也没有新的异界之门敞开。

略感遗憾地,它继续抽出下一份等待处理的记忆。它在节俭上登峰造极,每一份血肉的捐赠,它都仔细地继承整理,不曾遗失任何一者的记忆。这种行为就像呼吸般自然,仿佛是刻在遗传物质中的本能,在它心智不全时也从未停止。天长日久,它的记忆成为一道恐怖的长河,承载了无数被兼并者的欢笑、哭泣、怒号与死亡。世上没有比这更浩大的画布了。眼下它仍在孜孜不倦地向其中添加新的色彩,不过,它提前为它的朋友预留了一个显赫的位置,并期待着有朝一日能送出这份礼物。

 

 

再一次见面已经是很久之后了。它的神经系统愈加发达,从万物中体味的记忆越来越多,它萌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生命是如此珍惜可贵之物。当它把一只愤怒的成年面条蝇吞咽入腹,它首次体验了怜悯的味道。这位母亲是多么爱她的孩子!它敬爱这伟大的生灵,并为她在自己的王国中安排了合适的位置。

它对美与爱的尊敬日渐蓬勃,与之相反,它的事业遭遇了困难。它渐渐触碰到每条路径的终点,仿佛一只封装在玻璃器皿中的蝉乌贼,摸到了看不见的界限。开疆扩土的速度逐渐放缓,它转而专心地致力于巩固自己的事业。没有任何生物敢来拜见它。日复一日,久不使用的声带逐渐萎缩,组成细胞凋亡了一小半。

坦诚地说,它对这种生活得心应手,并不觉得寂寞孤单。这和它还是旧形体时的生活并无太大差别——腐化没有让它更痛苦,因为活着本来就是如此受罪。

它始终保持着专注,以至于当沉重迟缓的脚步声响起时,它没能立刻认出那来自它的朋友。蛞蝓猫神色哀伤,上次见面时抱在怀里的陀螺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支血迹斑斑的炸矛。系在矛尖的红布破烂不堪,散乱的线头里夹着蜥蜴的鳞片碎屑与微小的组织残片,在此之外,它能闻到拾荒者的淋巴液干涸、腐坏后的气味。

“你好,朋友。”它说。

蛞蝓猫抬头看着它,面部肌肉隐约抽动,耳朵竖立,尾巴在身后僵硬地伸直。它搜寻自己的记忆,分辨这些细微动作的含义:忧郁,质疑,内心矛盾。也许腐化蜥蜴杀死了一只友好的拾荒者,也许还攻击了它的朋友,于是它的朋友前来兴师问罪。

这勾起了它的回忆。在非常遥远的过去,曾经也有同僚质疑它,准确地说,质疑它的旧形体。那时它尚未蜕变完成,比现在更富有耐心和美德。于是它对质疑者讲述了自己的理想:一个单一的基质,生命,贯穿所有时间。无一遗失,也无人遗失,集所有生命记忆之大成,存活直至永远。从虫子到神灵,合为一体,没有高下之分。模式的真正终结。

“……那即是我的愿景。”它此刻以同样轻柔的语气对蛞蝓猫说。

它没有向蛞蝓猫说明理想背后的原因,关于逻辑学不完全性定理*、时间悖论和方程的弱解。无论如何,一旦开始怀疑理智是否能抵达答案,计算就变成了自嘲。所属群组中第一次有迭代器失去音讯后,它的旧形体下定了决心,要执行某个可怕但确实存在的弱解。

与过去被同一群组的同僚发现时相同,它得到了一个难以置信的眼神。蛞蝓猫看着它,一会儿像是端详一副用金线勾刻的古文明壁画,一会儿又像是看着一盘腐烂发黑的泡水果。这场会面以蛞蝓猫心事重重的离去告终。它为这熟悉的表现在心中窃笑:真可爱!那时它的同僚也是这么看着它的。那是迷失者的神情,困在业力循环中的心灵总是摇摆不定,对解决方案抱有绝望的期待,又恐惧于如此亵渎的答案。

这就是为什么他们需要它,一个足够坚定、足够热爱这项事业的执行者。

 

 

自诞生之前,它便开始等待。它等到了蛞蝓猫诞生,等到了蛞蝓猫来访,最后等到了蛞蝓猫出走。时间在等待中融化流淌,现在它的耐心得到了回报。四道涟漪,十八个异界,质变是量变的必然结果。过去、现在和未来的界限不再分明,它看见无数的世界、无穷的可能性,绵延不绝的哀嚎、绝望和欲念在呼唤它。它在不同世界中低语,挑唆激进的迭代器,篡夺被世界排斥的信使,引诱不幸者化为它的饵料。多么愉快啊!

它是不朽的死者,腐化的具象,它在万物的阴影中孳长不息。有一阵子,它几乎得意忘形。在现实和梦的间隙,它瞥见了一个来自地下的圣灵,于是抓住那蠕虫的两段,用力一折,圆润的断面渗出金色液体,甘美的蜜露。它张大外膜,畅快地咽下巨兽的前半截身躯;它的种子则扎根在后半截,寄生其残躯。

一切都非常顺利,或者说,顺利得过了头。它畅想着实现大功业的那一日。单一的基质,生命!它心爱的、尊重的一切都会得到妥善保存。它收纳万物,成为唯一的存在……

它的王国达到了巅峰,往后开始衰落。

光芒在消逝,如同日落西山;路径偏移,像改道的河流。在天外异界探索就像走迷宫,迷宫中四处摆放了作为奖赏的美食,供它在迷宫中游荡嬉戏。现在,它遍历了所有岔路,发现自己被困在了一块封死的区域中,一旦它转过身,背后的来路就会合拢为墙。更糟糕的是,它的王国在分崩离析,它却力不从心。某种神秘的力量撕扯着它的意志,从隐秘到凸显——当它想到自己或许会再一次面临饥荒、面临灭亡时,它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太多抗拒。

一定有哪里出现了问题……它如此判定。

海啸来临前,岸边会退潮;地震发生前,动物会躁动警觉。如今相似的、灭顶的预感降临到了它的头上。它开始惊疑不定,一度到了错认幻觉的境地。有时它怀疑自己的生物节律紊乱失调,检查自己的器官却发现一切完好。有时它以为某个迭代器在暗处策划再次炸碎它的一部分,事实上那只是拾荒者用石头打它的外沿触须。恍惚的时间最终长到了不可忽视的程度,它才意识到自己把越来越多的精力花在了自我消耗上。

那位小朋友再次来访时,它说:“我的工作充满严峻挑战。”

何止是挑战!支撑它活着的欲望——那种被认为是堕落的、邪恶的力量,可以拯救它、拯救众生的力量——正在逐渐衰微。它很擅长忍饥挨饿,却不擅长对抗自愿饥饿的念头。它彷徨无助,一种意志违抗另一种意志,几乎将它撕成两半。它困在自身的罗网中,像一只笨拙的扯线蜂,越是努力编织,越是被自己的丝线紧紧束缚。

它说:“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事,我不会让自己的麻烦事成为你的负累。”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它非常努力地拉扯全身的纤维,竭尽所能,才让声带不至于描述另一句言辞。蛞蝓猫看着它。在至高至远处,一种伟大的、无形的力量,也凝视着它。

“……你曾陪着我。”它的声音细如蚊蚋,末尾轻轻颤抖。空气仿佛钢铁一样坚固,它从来不知道振动声带需要花费这么大的力气。

蛞蝓猫用苍白的眼睛观察它。这只小动物坐了下来,在它身前不远处,又好像在很远的地方。它想说点什么,随便什么都行。但外皮、肌肉与胃囊像铅铸的甲壳般僵硬,仿佛不再从属于它。它还能感知到视力、听力和嗅觉,能辨认拂过纤毛的气流来自哪个方向,但感官迟钝得像蒙了一层毛玻璃。它弯腰、凑近蛞蝓猫,又升起身体——整个过程里,它觉得自己的身体陌生得像另一个存在的躯体。

小小的朋友等待了一会儿。这是一场无声的会谈,一方说不出话,另一方没有说话的能力。显然,小动物没有从它的表现中发现它恐慌的内心,也一点儿不为过长的沉默而尴尬。当沉默延长到足够的程度,这只蛞蝓猫眨了眨眼睛,站了起来,不声不响地往洞穴外走去。

它迟缓地目送它的朋友离开,知道自己不会得到告别。

 

 

这场发生在它身上的喜剧十分罕见:它在开悟。

一般来说,除了飞升者,只有圣者才会开悟。某一个被它占据的世界,曾有一名天资卓著的生灵发下誓愿:永远放弃自我救赎,将余生奉献于拯救他者。业力应允此誓,于是圣者得以开悟。那只毛发草绿的蛞蝓猫行走在大雪中,在幸存的拾荒者和迭代器间留下了关于野兽圣徒的传说,它因此得以听闻。

它从没想过自己会开悟。一个永恒饥饿的存在能从摄食中领悟什么?光是“斋戒”“节食”,僧侣们趋向业力所需的基本规训,已然违背了它的生理结构。如果有朝一日它真的皈依业力,它的形态肯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也就不再是它了。

但它错了。业力不需要发起改变。在恐怖的一刻,它开悟了。

那个桎梏它、改变它的力量并非来自外部。是自毁指令。

如果有生灵能从虚空海归来,把飞升前所见的那一幕告诉它,它肯定不会毫无准备。如今大势已去,它才意识到了这一机制:每个思想都有自身的后门,一个专属的自毁密钥。只需一副特定的图景,就能唤起一系列知觉,这些知觉会构成特定的心理状态,进而终结对应于欲望的所有神经活动,并且能自我维持和传播,如同朊病毒,最终把任何生物变成活尸、木偶和灰烬。

它的体腔、它的触肢,每一个细胞暗含的信息,早在它探向异界时,就逐渐调整为最适合触发这一机制的状态。它想起智力发育前,在它脑中衰减的饥饿;它想起它接纳的无数记忆,那绵延不绝的长河,无数生灵在受苦中哀嚎:上天,我祈求结束这一切!它想起自己的惊疑不定与自我消耗,想起自己日益稀薄的对存活的执着……就像细胞会衰老损坏直至凋亡,就像宇宙会自行导向熵增的未来,正是它自己走向了终结;并没有某种力量在操控它,这完全是物理规律的结果:在所有可能性中,世界必然会趋向最合适的那个结局。现实是所有平行世界发生干涉后的结果,也是那个可怕的自然规律——无形的眼睛,业力——选出的最优解。

一个涉世未深的学生会把“折射率”当成迫使光行进的属性,但物理学家会说:光遍历了所有路径,然后选择了最平稳的那一条。

不幸的是,作为那个学生,它浪费了太多时间。

回归纯净的意志终于压倒了吞食万物的欲望。它的记忆褪色黯淡,自我毁灭的意识战胜了生命。在语言的欲望被摒弃前,它用最后的力气对虚空哀嚎,像是被处以极刑,也像是喜极而泣。

它的声音在空穴中滑落衰竭。就像一支奏至结尾的交响曲,它心中各种杂念的尾音逐一低微消散。不知何时,它不再恐惧,也不再有挣扎的念头,只是默默地承受天启。

它失去了自己的欲望。不是变成一个改过自新的僧侣,而是变成一个不会有、也不应该有欲望的生物。它安静得像一块石头,不仅仅是中枢神经系统丧失了分辨饥饿与痛苦的能力,它的身体里甚至不再有器官继续分泌能促使情感活动产生的激素。

只有一个东西能吸引它的注意力——啊,那只伟大的眼睛,在它的上方照耀的真理之光,毋庸置疑的仁爱之光。它仰起头,情不自禁要朝拜那光芒。在它无口无目的面皮下,一块块组织迫不及待地凸起,挣扎着伸向上方。

噗呲。

一株金色的花朵破土而出,徐徐盛放。第二株、第三株不甘落后,紧接着一大丛业力花争相盛开在它空白的脸上,光华潋滟,像一顶神圣的王冠。曾经它以万物为花盆沃土,现在业力以同样的方式回报了它。它的化身、触肢,它引以为傲的枝干,铺满王座的广阔外沿,纷纷开满了葳蕤生光的业力花。

小小的蛞蝓猫静默地注视着这辉煌的神迹。很久以前,它也以同样独立的姿态看着家人一去不回,又以相似的眼神见证那位与它命运相连的回响穿越白色门扉。蛞蝓猫隐约地意识到,它如今见证的这一幕也是无可挽回的分别,因为业力从不反悔。正如弃世飞升者永不复还,以腐化亵渎万物的死者,也注定不会再次在现实中醒来。

 

 

FIN.

 

 ————————————————————————


注:

*即哥德尔不完全性定理(第一定理):任何一个形式系统,只要包括了简单的初等数论描述,而且是自洽的,它必定包含某些命题,这些命题用系统内所允许的方法不能证明为真,也不能证明为伪。

如果用更加通俗但不那么严谨的话解释,那么只要你使用了“1+1=2”这样的运算规则,“解决方案是存在的”这个命题就可能无法被证明为真,也无法被证明为伪。

*特别声明,笔者不认为王子与FP有强关联,甚至不认为王子与本体、DP中的本地群组有强关联。甚至不认为他们在同一个世界。

*观望者DLC仍在更新中。如果后续更新剧情打脸我的二设,我会立刻滑轨.jpg

 

后记:

感谢玲兰、谣言、正切茶、飞鸟和在更早的时候阅读过本文开篇第一部分的读者的支持,没有她们的鼓励,我将无法坚持写完这篇文。特别感谢谣言的捉虫(光选择“最短”的路径是不正确的,应该是选择“最平稳”的路径)。

“光遍历了所有路径,然后选择了最平稳的那一条。”本来是想设置为加粗倾斜的,结果新版LOFTER里加粗和倾斜似乎没法共存了,改了N次都没法同时应用上,无助放弃(x)

设定上的部分灵感来自特德·姜的科幻小说《领悟》,在此向喜欢科幻小说的读者进行一个推荐。

写到后面,真是感觉自己越往下写,越丢失开篇那种怪诞阴间的感觉。《思念》是前面没写好,这篇是后面没写好。写得实在没有感觉了,默默打开《血源诅咒》的BGM开始听,于是我的脑子里开始回旋着《The First Hunter》的歌词:

Venare insidiosus

此时此刻的危殆

Mira tenebrarum

如此精美绝伦的黑暗

Hic sic scitis miseriae aeterna

他知晓永恒无尽的痛苦

虽然并没有帮助我掰回文风,但是我先代了(?)

膳食纤维爱烤架

画画的时候想到grillby被sans泼了水感到生气激发自己心里最阴暗的一面🌚🌚

画画的时候想到grillby被sans泼了水感到生气激发自己心里最阴暗的一面🌚🌚

雪染泣血

【9z】抱着愚蠢前行

“对对,又有线索了,可以别在我这里胡说八道吗?”

 

她把外套随手挂在门侧,径直往电脑椅瘫软,整个身体压在上头。她不是很想继续听跟在她身后进房的家伙说些什么,椅子转向面对有些渗水的墙壁头也不回,转轴喀叽喀叽地还没停止叫嚣。

 

连绵不绝的声音吵死了。手肘撑起头试着清醒几下,她也没有兴趣给这家伙做面子,只是基于家教还有那个习惯之类的鬼东西,至少在对方说话滚出自己房门之前她不会就擅自睡着。

 

我知道你快失去耐性了,但是至少我还让你知道有新的进展不是吗?

 

嗯,蛮接近的,不过她是已经失去耐心了。平时还有余韵可以平稳地回嘴,从进房前头重脚轻的...

“对对,又有线索了,可以别在我这里胡说八道吗?”

 

她把外套随手挂在门侧,径直往电脑椅瘫软,整个身体压在上头。她不是很想继续听跟在她身后进房的家伙说些什么,椅子转向面对有些渗水的墙壁头也不回,转轴喀叽喀叽地还没停止叫嚣。

 

连绵不绝的声音吵死了。手肘撑起头试着清醒几下,她也没有兴趣给这家伙做面子,只是基于家教还有那个习惯之类的鬼东西,至少在对方说话滚出自己房门之前她不会就擅自睡着。

 

我知道你快失去耐性了,但是至少我还让你知道有新的进展不是吗?

 

嗯,蛮接近的,不过她是已经失去耐心了。平时还有余韵可以平稳地回嘴,从进房前头重脚轻的昏厥感顺带颠倒了认知作风,归零掉累积的疲惫如换个皮囊借着她口说话一样,也许她已经到不再感觉到自己是自己的程度了。

 

“新的进展是什么?你看到什么东西让你说这是新进展?”

 

……好吧,我找到了她的踪迹,最后出现在某个失活网嗣或者是监控几乎失效的节点附近。

 

失活网嗣、节点。又是这些地点。就没有其他地方,像是RSWS基地内部的什么地方、互联网有效可监控节点旁边之类比较值得相信的消息。她发现自己下意识地起身倚着桌子听着面前这人满口荒谬,显得这些话有多重要一样,她难道不觉得这荒唐吗。

 

“你已经好几次说了一样的地方,而且这些地方跟其他还都该死的远,你觉得人真的做得到在这几个远到不行的地方花不到一秒钟的多次出现吗?”

 

人类做不到,依靠再快的交通工具都不可能。美国、英格伦、丹麦、日本……光说起国境距离耗下去的时间就得以想像,跨海、平原,飞机之类直达工具也不可能无预警顺达,即使目标其实是一团意识可以靠着光纤传播到任何一点,但Oxygennine明明应该还在监控底下。是没有一丝可能性,有任何种方法压缩时间,摆脱掉现实条件做到这一点的。

 

我也正在调查,看起来很不可思议,但她确实是被各地端口检测到,你要说这些画面是造假的吗?

 

能够紧咬不放的东西都太过薄弱。倚赖的原则正在被层层毁掉,有意识的、柔和的、却又残暴至极撕裂开来。空气缓慢地流过脑袋上伤疤的外围,随往下延伸的无尽思想陷入胶着,手开始抚摸沙发软皮的温暖,但不知名的透骨冰冷已从皮肤渗透进来,Zlich不咬紧牙恐怕早已颤抖。

 

之所以能对现状推理,是因为一切皆有规则。留下痕迹之前必然要到达,留下印象之前必然要存在。如果摆脱现实束缚那么她的思想也必然不会有意义。

 

她拥有的只有沿着常识找到源头,在这之外的东西、人世之外的外界,全都无法理解。

 

“你的意思是,要我相信?”

 

Res微微颔首,幅度之小到几乎难以察觉。厚重大衣里拿出透明塑料袋装的相片与记录摊在Zlich的长桌,地点日期时间清清楚楚,要指认伪造都没有立足之地。

 

还好吗

 

“我在听。”

 

……那我就继续了。根据疑似目击者的回报,她的样子都跟照片一致,可以确定目击者所描述都是同一人。

 

再来就是,所有目击者的证词都倾向一致,他们都回答曾经看过个案,性别、服装、发型、声调都与其他人说法相符。

 

另个共通点是,他们都没办法清楚讲述跟个案的互动。大部分人在讲到自己遇见个案之前的经过都很详细,之后都会突然讲不出话来。

 

就像那段记忆被动手脚一样。

 

就像那段记忆出了某种问题,侦讯通常到此就中断了。

 

吊诡的案例于互联网的各个地方始终未断绝,至今尚未厘清的怪事更是数不胜数。她应该是最为麻痹的人,双眼却不由得闭上。好像看过所有残忍事件唯有此事能让她不忍心。

 

“线索又断了对吧……?”

 

会有进展的,只是需要点时间。我知道你对这个个案非常心急,上次我们讨论过有个猜测,或许往这方面调查会有更……

 

“Oxygennine只是个人类。”

 

所有声音戛然而止,溺水般抓住时间张扬存在的心脏轻轻敲击脆弱不堪。组织起只字片语前,映满她的名字。一直没有忘记她说过这句话的样子。

 

 

 

 

她想起当初是怎么听着她说话,睡眼惺忪衬衫上两扣上开,前几天强喝咖啡跟能量饮料彻夜通宵,眼皮巴不得黏着彼此,分明身体就在动心智却睡去了。她们在种满干枯枫树的大学围墙边散步,边角连细缝都是轻剥即碎的枫叶,累得头都抬不起来,视线只有在自己脚尖和她脚后游移。好像是穿着黑色长靴,又好像是咖啡色的,总之她不是很有印象,其实连为什么她那时候不在家睡觉像个疯子顶着身体出去散步都不太晓得。

 

周围很冷,她穿个薄到透明的外套,八成是挂在椅子上最上层的那件。手顾着搓揉两肩,呼出的气没有化为白烟也足够冷,可能自己有随便讲个几句话,她的声音一直都在耳边旋绕,她们在对话,但记不起说些什么。

 

是聊到哪里,才会提到“人类”啊。

 

“zlich,你还好吗?”

 

“我很好,但很累,有什么发现我会去找你,我要先离开了。”

 

“……随时保持联系,安全为重。”

 

 

 

 

不想认为逃跑是存在在这时间里最为浓厚的氛围,但它确实是,锁匣重新嵌入门框时将她全部锁进了另一侧。位于两层大楼夹缝内办公室只有背侧能在太阳西沉之时照到阳光,阖上门连自然光都不会有。头顶唯一炽灯忽闪忽暗,影子也不再是那个与自己相伴的永远。

 

这种周而复始还真是厌烦。表面得到了却与失去依旧,可悲地习惯祈愿被摔在脚边。基本的存活与否都没有可信的证据,反复无常矛盾的证词根本不会采纳。

 

Oxygennine只是个人类。

 

与异常现象、与解不开的谜团、与荒唐的诽谤、与不切实际不会有任何关系。再复杂离奇都拥有有迹可循,这个无聊而愚蠢的世界没有想像中变化多端,活在之中的人类自然也是一样。被法则、善恶、社会给束缚,接着判断利益行事,犯下会让自己致命的错误,向来都是这样子。

 

她头痛欲裂,感觉不到哪些痛才是真实的,摇晃着步伐即使快要跌落也不会有人来接住她。走廊的灯又坏了,负责这栋楼的工人来了又来,她习惯走在这个该死有亮没亮的路,直到手摸到冰冷门把之前都在这闪烁画面里走。

 

冷。暖。她的手给自己的事物亦然。脚底下脆裂枫叶折断主干的清脆声响,她知道声音曾经存在,而不是此刻。厚重大衣承受侵袭上来的凉意,那股刺骨依旧像是黏着在脊髓不停使她呼气。

 

 

 

Oxygennine……

 

 

 

 

“zlich。”

 

“呼……Oxygennine你都不会冷的吗?”

 

手停不下搓揉,啪唦啪唦地冷意摩擦不出温暖,大街旁边把手伸进衣服里面取暖也有点不雅观。她围着卡其咖啡相间的长围巾,毛绒保暖的长外套,黑色的礼帽遮盖住一部分银白的发梢,两耳被暖和带绒的耳机套住,问她冷不冷的问题其实很多余。控制不住自己嘴,就是想知道会不会。

 

“我的外套借你吧?”

 

来不及拒绝纤瘦身子便把那被体温染暖的外套套在自己身上,因为突然之间的舒适温度不由得长吸口气,现在对面的人反而是该碎念天气的单薄。

 

“反正是我乱穿衣服,等下喝点热饮就好了,你把外套拿回去。”

 

她摇摇头,轻易拨开她的请求,半指手套露出的指头为她一一扣上扣子,她连袖子都还没套进去,就被暖意给包裹住。

 

“没关系,我不会冷。”

 

“是人类的话都忍受不了这种天气……”

 

还在埋怨前几秒不适的低温,刹那低下的视线直直贯进双目之间。深邃无比,犹如深渊。那是第一次那么近与她对上目光,组织好的话语被扼杀在咽喉里,随即消逝。心脏也许停顿过。在那之后心跳都为了赶上身体拼命地前行,将她淹没。

 

“我确实只是个人类。”

 

飘逸的柔和声音,不知为何敲击到身体里面某个地方。扣子到最后一颗都被完好扣完,聚焦到眼边的泪痣又被浅淡笑容引走。

 

 

 

 

Oxygennine,我一定会找到你。

 

 

 

 

“所以,我需要你帮我个忙。(give me a hand.)”

 

看见了,她无阻地套进长袖伸出自己仍冰凉的手,即使碰触到任何事物都不会带给对方什么东西。

 

人类就是这样吧。知道怎么做都徒劳无功,也会抱着愚蠢继续。

 

她的手和自己预想的不同,是炙热滚烫的。笑意变得些微浓厚,她或许也同样笑了出来。

精品炭烤纸飞机

旧情复燃了别管了画下电子绘画📱

p1p2是听着my destiny-Bei coli脑的,非常美的歌而且很好代…


旧情复燃了别管了画下电子绘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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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临今天吃到饭了吗
“我一直都陪在你身边啊”

“我一直都陪在你身边啊”

“我一直都陪在你身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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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观看

我的记忆只停留在再临日之前JPEG

见tag,包ooc的呀


1.

四九有一天去看心理医生,医生在记忆里面目模糊,四九只记得他的头发看起来蛮蓬松。发量表下来做,白纸黑字的,要他剖开自己的内心去审视自己,比真实还要真实一百倍。问卷问他:你睡得好吗?吃的好吗?有没有性生活?你后不后悔呀?他就一个个填过去,选是选否选偶尔,堪称悲剧的人生片段在选项里一个个堆砌,他都快笑了。室内气氛像湿满水的海绵,沉重潮湿的,四九不太喜欢。谁要喜欢?就算有钱拿,心理医生也不会喜欢这里的。

然后要交问卷了。医生看一下他,不对他的年龄感到惊讶,于是四九惊讶一下:看来大家过的都不怎么样。医生说你......

我的记忆只停留在再临日之前JPEG

见tag,包ooc的呀







1.

四九有一天去看心理医生,医生在记忆里面目模糊,四九只记得他的头发看起来蛮蓬松。发量表下来做,白纸黑字的,要他剖开自己的内心去审视自己,比真实还要真实一百倍。问卷问他:你睡得好吗?吃的好吗?有没有性生活?你后不后悔呀?他就一个个填过去,选是选否选偶尔,堪称悲剧的人生片段在选项里一个个堆砌,他都快笑了。室内气氛像湿满水的海绵,沉重潮湿的,四九不太喜欢。谁要喜欢?就算有钱拿,心理医生也不会喜欢这里的。

然后要交问卷了。医生看一下他,不对他的年龄感到惊讶,于是四九惊讶一下:看来大家过的都不怎么样。医生说你这个问题有一点严重,四九说这样吗,医生说对对对,你这个情况得吃药。他想,吃药呀,那也可以,可以让他产生一种会好的错觉。四九就拿了药回家了。

回家。他要回家。

开门关门开灯,暖光照在扬起来的灰尘上,桌椅对他的归来沉默,马克杯里残余的咖啡渣不会预示未来;温和的白色幽灵平静地看他,手扶在窗台,向他问好。一切景象从灰败凋零转变成柔和温暖的色调,他的爱人给他一个没有实体没有气息的拥抱。于是四九朝白色的幽灵笑了笑,感到生活真美好,生活真糟糕。

2.

他去做饭。说是做饭其实不如说是仪式感强一点的泡面,咖喱牛肉味的合味道倒两桶,两条肠一颗蛋一片芝士,热腾腾摆在桌上,再开盒柠檬茶。幽灵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摄入维持生命体征的必要成分,四九吸溜吸溜吃得欢快,他看着四九吸溜吸溜,脸溅到汤汁,指一下脸。四九抬起头看他,他又指一下脸;四九眨了眨眼,手伸去捞纸巾擦嘴,过去亲他一口。

白色的幽灵明显有点无语,指指纸巾又指指他的脸,后者这才回过味。没有什么好尴尬不尴尬的,四九又光明正大亲他一口,幽灵缓缓捂住脸。

夜色降临了,四九洗完澡跑出来,不好好吹头发,幽灵很无奈地走到吹风筒旁边,四九装作没看见。幽灵作势要出门,四九就赶紧过去吹;结果吹成一只炸毛彩色鹦鹉。拿梳子梳不顺,就随它去吧。拿手机刷○博刷○信朋友圈,鸡毛琐事蒜皮一点大,但就是这么多蒜皮组成了很多人的生生死死,有时候留下的痕迹居然重不过一只蚂蚁。

“撒盐为什么都驱不走你啊?”四九去问,幽灵笑笑不说话,四九想也是,不能拿东方的法子去驱西方的鬼。

西方的鬼却可以让四九吃精神病的药。幽灵倚在床边望着他,躺在床上的四九摇摇头,说我不想吃药,我不要吃药。

幽灵依旧望着他,只是近乎不可见地微笑。

四九又把头缩进被子里一点:“吃了你还会在吗?”

幽灵不说话。幽灵不会说话。四九尚不知他是不是真正的幽灵,他只是在六零六死去后的某一天突然出现,然后对着他笑。四九曾经试图杀死过他,但没有用,无论是殴打辱骂,刀割枪击,血肉模糊;幽灵都没有真正地死去。死了的人还能死第二遍吗?他掐着幽灵的脖子这么想,近乎歇斯底里的大吼:死人就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了啊!只得到一只手温柔抚过他的脸庞,拂去他的眼泪,海浪一样;他的不甘自责悲痛愤怒无奈绝望,全都只像一滴水融入海洋。

四九突然很无力了。那就这样吧,无论是幻觉、幽灵,还是什么别的东西,现在的他只要抓住这根蛛丝稍微依靠一下,再一下。

但不能永远。

于是四九吞下药粒,沉沉睡去。梦里不会有灵魂、挣扎、似是而非的隐喻,但还能有什么呢?幽灵看他无知无觉流下来一滴泪,给他擦掉。

碰得到的幽灵还能算是幽灵吗?他不知道。就好像科学家配溶剂,加进去五毫升的执念,三毫升的悲伤,三毫升的平静,十毫升的爱,均匀摇晃试管,倒出来二十一克的灵魂,和他的爱人发生反应。

就这样吧,幽灵看着自己身体透明一点点,释然地笑。

3.

第二天早晨四九醒来,确实是一场好觉。幽灵躺在他的旁边,和他同步同步睁开眼。去洗漱吧,牙膏沫又沾脸上了,幽灵这次明明确确指着四九的脸,四九还是过去啄一下他。幽灵很无奈。

早餐吃什么?总不能再拿泡面糊弄去了,面包抹上黄油放进烤箱,打出来一个双黄蛋,落进煎锅滋滋响;幽灵给他鼓了鼓掌。火腿肠划开几刀和鸡蛋一起煎,一起装盘,一起被吃下肚。幽灵指了指冰箱,四九有点不服气:我成年了!幽灵不为所动。于是他只能去倒一杯牛奶,微波炉转三十秒,然后喝掉。

午餐又吃什么?别人看不见的幽灵跟着四九在生鲜区走走逛逛,落进购物车的是一盒三文鱼。幽灵指着青菜,四九皱着个眉,还是挑了两根黄瓜和一个卷心菜球,结账的时候又多出很多速冻食品和零食。幽灵的目光不是很赞同,四九悄咪咪撇他一眼,不和他说话。三文鱼和黄油胡椒香料迷迭香一起用锡纸包住进烤箱,中途翻个面;黄瓜和卷心菜切成丝,形状参差不齐,幽灵也不笑他,只是好好盯着烤箱,等待三文鱼。

晚餐还给了下水道。惊恐发作得没有预兆,四九只来得及扒着马桶吐,半小时后按下冲水按钮。幽灵蹲在地上抱着腿看他,卷纸滚下来落在四九脚边,他说一句谢谢。总归还是得再塞一点东西的,于是泡面又被宠幸,不加别的了,没那个心思。四九隔着泡面桶和白色的幽灵对望,蒸腾的热气模糊了面庞,又随着泡面减少而逐渐消散。

“我做错了什么?”四九无意识说。

对面的幽灵摇摇头,神情悲伤。没有人做出了错误的选择,世界也没有做错什么。地球只是在转而已,时间的洪流平等地卷走所有人,就一定会有人死去,出生,死去,出生。循环往复,人们归于尘土,肥沃的土壤又能养育一方人们,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莫比乌斯。

“你会恨我吗?”四九看着白发的幽灵。

对面的幽灵又摇头了。

“你还是恨我好一点。”四九抓过药瓶,全倒出来了,想了想还是只吃掉该吃的量,又倒回去,趴在桌子上慢慢睡着了。幽灵艰难地让毯子飘过来盖在四九身上,没被闹醒全归药效好。身影又透明一点,他俯下身,抱了好长时间,好像这样就能让怀里真实的、有着温度的人好受一点。如果说他身为六零六,那么他只会希望他死后四九不要沉在自责的泥沼里,拔起腿走过去向前看才最好,他永远不会恨;但如果现在的他只是一个依附于四九的执念才能存在的幽灵呢?还是一样,不会变的。

他说:晚安,恩人。

4.

晚安。

我要祝你的梦里没有我。

5.

药瓶一天天到空掉,幽灵的身影也一天天透明,简直就像要再度归于虚无。四九不好说自己舍不舍得,一方是面死人确实应该待在该待的地方,一方面是他留不住,一方面是他还贪念这份没有温度的暖意。本该死去的人和活着不如死去的人,好烂的一场戏,好无聊的一场戏;如果我们不是戏中人就好了呀!那样我们就可以为它喝倒彩了。马克杯重重磕在了桌子上,吓了幽灵一跳,透明的药瓶里只剩最后一颗药,幽灵的身影也要看不见了。

四九忽然泪止不住往下滚,抽抽噎噎,“我还不想再也见不到你。”我还没有准备好告别。我还没有准备好迎接。一切一切。他什么都没有准备好,却被推搡着走了一步,两步,千百步,千回万转,什么都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你应该岁数能随着时间再增长,应该有很多人看你直播,应该还有光明的康庄大道;而不是生命戛然而止在一瞬间,一眨眼,死得太割裂。你本来应该好好活着,你本来好好活着。

幽灵很无奈地望着他,脸上是歉意的笑,走过去拿起药瓶,轻轻放到四九手里。你应该醒来。

“那你呢?”药片落到他的手里,好像一场游戏的退出键。

幽灵终于开口了,“我会消失。”不可避免,不可逆的;就好像死去的那一刻,所以不过是再死一次。都要习惯了。

真的是好烂的一场剧啊,没逻辑的起承转合,报幕表过了反而是正剧,彩蛋塞在角落里被人找不出来失去意义;天地倒转了,河水逆流了,树叶接在树枝上,花朵枯萎又开放。那么你为什么不能把生死倒转呢?不要任性:你已经不是小孩了。

“吃吧,我要睡了。”六零六含着笑意看着他。

6.

于是四九吞下药片。

7.

后来四九的生活里再也没有一个不会说话的幽灵,他又年长几岁,有一天自驾游去了海边。咸腥味的海风一下车就给了他个巴掌,呛得他几乎泪流满面。又大笑起来。这片海域没人,所以他尽情大笑,尽情嚎啕,已经不再有人能听到了。擦眼泪的间隙他想,他妈的啊,这初恋真的有够烂。







感觉49→(→→→→→)←606

606:因为只是依附49的执念而存在的幽灵所以只能碰到和49相关的东西,包括49

49:霉比

文里是中文代称我懒得改了,是不是现pa我也不好说,但是写都写了JPEG

FR_平安

我产品理解…

好像没人搞这个,遂有了我产品理解(和亲友口嗨倒腾出来的)

[图片]

[图片]

以及未完成摸鱼鬼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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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藏(肝废限定版)
你好这是周安除夕24h企划,广...

你好这是周安除夕24h企划,广招各位无论是画画的写文的还是其他有神奇技能的老师因为咱们真.缺人,没有题材限制,不审核画技文笔,


如果有老师有意愿参加的话请扫码加群报名,一切重要事项和活动对接都将在群里进行


活动时间为2025年1月28日全天,死线为2025年1月23日,会有5天的时间确认各位老师是否已经完成并定时发布,请各位老师确保自己时间足够充裕(悄咪咪的说一句提前完成大欢迎)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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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动时间为2025年1月28日全天,死线为2025年1月23日,会有5天的时间确认各位老师是否已经完成并定时发布,请各位老师确保自己时间足够充裕(悄咪咪的说一句提前完成大欢迎)


以上

在下宫某人

明凯:冲刺!冲刺!

49:凯少笑转之吃吃饼

​A哥:49笑转之吃吃人

​A总:野外偶遇敌人强如怪物,拼尽全力无法战胜

​52:并非全力

​虚无:并非并非

明凯:冲刺!冲刺!

49:凯少笑转之吃吃饼

​A哥:49笑转之吃吃人

​A总:野外偶遇敌人强如怪物,拼尽全力无法战胜

​52:并非全力

​虚无:并非并非

郁寸俞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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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吾乃肆玖2025元旦千祥云集24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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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暗思羽

你是 自由的鸟→↗↘→

(怎么唱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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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暗思羽

是的没错这张在经历整整四天的硬抠后还是被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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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寸俞泽
【14:00】J沈圣诞雪落年华...

【14:00】J沈圣诞雪落年华24h

  美丽奎利斯马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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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寸俞泽

【2:00】J沈圣诞雪落年华24h

あぁ僕らはどこからこんなとこに来

たのかな

間違わぬように毎日明日に相談して

今日まで来たのに

 渐变映射拉了个金色的感觉挺好看一起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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