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网易轻博

 

/ 半山腰的人总是很多，很挤。

/ 我得带你去山顶看看。

 

 

 

 

 

 

 

 

 

 

 

 

1/

 

泰泽这次的表彰会其实是为肖战准备的。

省内各分支机构竞争激烈，S市想要挤进前三必须争取上级的资源偏向。

 

比如充足的拨款，比如充沛的人力编制。

又比如能有这一次筹备表彰会的机会，当然要使劲浑身解数了。

 

从到S市开始，肖战的手机就没停过。

王一博也是。

 

凌霄被王焱缠得受不了，差三岔五就来消息，文字语音都有，惹急了还直接飞电话过来。

王一博有一阵没一阵地回着，只不过语音都是转化为文字来看，电话也直接挂掉。

 

只回一句，“不方便，打字说。”

 

肖战在公事客套的闲暇注意到了王一博的表情变化。

 

“很少见你这么忙啊王一博。”

 

王一博抬头答道，“嗯，不就是凌霄。”

 

“你们认识多久了？”肖战边换衣服边若无其事地问到。

 

“挺久了。”

王一博把手机递到肖战面前，一挑眉，“要不肖总自己看？”

 

这一招以退为进肖战并不领情。

直接拿过王一博的手机把凌霄的微信推给了自己，又翻出了通讯录里凌霄的号码，用自己的手机拨号。

 

呼叫。

 

 

“Hello，凌公子。”

 

凌霄正如坐针毡，家庭聚餐是他最讨厌的场合。

几位兄弟姐妹排排坐，个个都在讨好长桌尽头的那一位，只有他想逃，可又不能逃，便把自己淹没在众人的声音里骚扰王一博。

 

当他辨认出来电话里的声音是谁时吓了一跳，压低声音问到，“肖，肖总？”

 

“是我，你找王一博？”肖战听到了杯盘碗盏的声音，大致猜到了他在做什么。

 

“我，我不敢。”

凌霄在嘈杂的环境中都听明白了肖战的不客气，看了眼旁边，手捂着手机话筒说，“就是闲聊啊肖总。”

 

“这是我的电话，微信也加你了，以后闲聊找我也行。” 肖战开着免提。

 

王一博正在帮他穿衣服，听到这话笑了，对着手机说，“那个谁，你敢通过我家肖总的微信试试？你找我家肖总闲聊试试？”

 

“我现在不方便说话。”

凌霄咬着牙小声说，“那个谁，我等会一定专程打电话来骂你。”

 

“那正好让我也学习一下怎么骂他。”肖战也笑了，顺便拍掉了王一博不老实的手。

 

“那个，肖总……”凌霄想起了王焱说的话，想提醒肖战，却又觉得这事不该由他说，便迅速转了话题，“肖总能不能帮我预约一下上次的私房菜？”

 

“没问题，一会儿推名片……”肖战话还没说完，王一博舔了一下他的脖子，这才发现衬衣扣子到现在都没扣完。

 

伸手挂断了电话，王一博认认真真给肖战扣好最后一粒扣子。

 

肖战弯起嘴角看着王一博，“还以为王大少爷只会帮我脱衣服。”

 

这个叫法让王一博意识到，肖战大概是在刚才推荐名片的时候看到他和凌霄的聊天记录了，但如果肖战不开口问，他也不想主动告诉肖战自己的家世。

 

并非故意隐瞒。

只是觉得他们之间的事就应该仅限于他们俩，和家庭无关，和其他任何人都无关。

 

而且，他希望肖战看到的是纯粹的王一博。

而不是王氏的大少爷。

 

 

“我的确更喜欢脱肖总的衣服。”

 

王一博双手整理了一下肖战的衣领，指腹抚着精致面庞。

 

“而且，无论什么身份都好。”

 

 

“我最喜欢的还是‘肖战的男朋友’这个称呼。”

 

 

 

 

 

 

 

 

 

 

 

2/

 

肖战不喜欢铺张。

所以S市分支机构的老大把表彰会选在了这个低调又不失身份的酒店。

 

肖战不喜欢废话。

所以安排给他的致辞环节不用准备稿子，他说五分钟就是五分钟，任他发挥。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泰泽和天钧的活动会场离得很近。

 

进会场之前，肖战给仇厉打了个招呼，把王一博放在了天钧的活动会场。

事关天钧今天的活动请了两位重量级嘉宾，就连肖战都很感兴趣，所以和王一博说不能错过，他自己也打算致辞结束后就去天钧的会场观摩。

 

“仇总。”

肖战今天第二次见到仇厉，气势上更加碾压，“天钧活动到几点？”

 

“九点前结束，肖总。”仇厉向肖战身后看了看，“秦董今天没来？”

 

“秦董稍候到。”肖战礼貌回答，又看了看两个会场之间一字排开的广告牌，真是好一派争奇斗艳，便笑着对仇厉说，“一会儿的讲座我过来听听，不知仇总可否给我留个位置？”

 

“那必须的，天钧随时恭候肖总大驾。”仇厉一语双关。

 

在职位上，他比肖战高，但这个行业大大小小的人物都会给肖战面子，毕竟跳槽是件稀松平常的事，任何一家公司的老大都不会介意多一个手握资源的高管。

 

 

事实上，泰泽的表彰会提前是有目的的。

 

天钧今晚的活动请了很多高端客户，泰泽不能明抢，就用了这种“凑巧”没有其他酒店的借口，租了天钧会场旁边更大的宴会厅。

 

这会儿，两家的销售正在较劲儿，每个到场的客户都被缠得紧紧的。

 

肖战笑着摇了摇头，招手叫来几个销售主管。

直接授意“不要跟天钧客气，客户才是硬道理”，并根据他的观察指点了几招。

 

 

 

刚在泰泽会场的主桌坐下，肖战收到王一博的消息。

 

是一张照片。

拍的是肖战和仇厉谈话时的样子。

 

眼神浓烈。气势凌人。

 

 

——哟王一博，学会偷拍了。

——跟肖总学的。

 

肖战勾起嘴角，想起今天在服务区拍的照片，内心十分坦然。

 

——这招对外人可以，谁让你拍我了？

——都怪我家肖总表情太迷人。

——迷到你了？

——迷死了，让我特别想把肖总压在身下。

——理由？

——想看看在我身下的肖总是不是也这么嚣张。

——好好听讲座王一博。

——嘉宾还没上场。

 

王一博举起手机拍了张主席台的照片发给了肖战。

 

——你这个视角，在主桌？

——嗯，非让我坐这儿，我看在肖总面子上才坐的。

——哦？又关我事了？

——我的事当然关肖总的事。

——贫。

——嘿，肖总交代了“不能错过”，就近点儿学习呗。

 

肖战笑了，他很喜欢王一博对他无条件的信任。

和服从顺从的感觉不一样，是对他能力的肯定，甚至令他有一丝被爱人崇拜的满足感。

 

——真乖。

——那不知道我家肖总乖不乖？

——你指哪方面，王一博。

——当然是一会儿在床上。

——今晚不做。

——所以这次肖总教我的是“口是心非”？

 

这时，表彰会拉开了序幕，精心安排的节目即刻上演。

肖战的心思却都在手机里。

 

——那你学会了么，王一博。

——对着肖总，我还是更喜欢“坦诚相对”。

 

一瞬间，肖战的心已经飞到了天钧的会场。

 

而舞台上主持人的声音，音响的高亢鼓点，全场的喜悦气氛，推杯换盏的脆响汇成了一抹浪潮。

把他推向高处，捧上顶点。

 

上台时，肖战万众瞩目。

 

 

身价连城。

 

 

 

 

 

 

 

 

 

 

 

3/

 

秦守一马不停蹄地赶到了S市。

 

这是泰泽历史上业绩达成最快的一年，虽然这只是先头表彰会，接下来还有各家分支机构以及总部的庆功宴，但他必须给足肖战面子。

 

公司越大，董事会成员越难掌控。

虽然还未上市，但公司内部各势力旗帜鲜明，他必须扶植一个值得信任的人来制衡他们。

他觉得肖战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是个不错的人选。

 

而且，这一次肖战的成绩让他在隐藏股东面前狠狠地长了脸。

他也很愿意跑这一趟，还带了私人嘉奖物品。

 

肖战出门迎接时看到不远处仇厉正在和客户交谈，就给王一博发了信息。

 

——嘉宾还有多久上场？

——十分钟后。

——那出来看戏了宝贝。

——来了，宝宝。

 

随后就收到刚才那几位销售主管的汇报。

一片怨声载道。

 

“肖总，我们碰了一鼻子灰啊。”

 

“对啊，今天天钧到了五十多个净值一千万以上的客户，我们就只接触到了几个。”

 

“本来都要得手了，客户联系方式都搞到了，可出来个没见过的小年轻全给搅黄了，直接说我们泰泽的产品和服务老化，不如他们天钧有创意。”

 

“真是气死了，不就是长得帅吗？”

 

“就是啊，怎么现在销售还看脸啊，天钧什么时候有这号人物啊我都不知道。”

 

“口才也挺好的，气场简直了。”

 

“你们能不能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

 

“害，肖总，对不起啊，我们下次尽力。”

 

看着微信里蹭蹭往上跳的聊天记录，肖战不用想也知道他们说的是谁。

换作以前，他早就亲自出马了。

 

可现在他只觉得开心。

是一种自家男朋友被人夸，让他觉得自己也被夸了的奇妙感觉。

 

 

 

“肖总。”身后传来秦守一的声音。

 

“肖总好。”

秘书拿着公文包毕恭毕敬，“秦董，我先进会场，您的环节在五分钟后。”

 

秦守一点了点头，正准备跟肖战聊聊，仇厉走了过来。

 

“秦董，快退休了还这么奔波啊，才从北京回来的吧？”

 

“仇总，是个人都会退休，你也快了。”

 

王一博小跑着从天钧的会场里出来，一脸开心地对仇厉说，“仇总，今晚活动效果不错，现场已经有五百万了。”

 

声音很大，像是故意说给谁听一样。

 

仇厉立刻眉心舒展，“非常好，一博辛苦了。”

说罢又看向秦守一，“秦董说得没错，我也会退休，但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

 

仇厉拍了拍王一博的肩膀，“天钧有的是这样人才。”

 

“刚才我们几位主管说的就是你吧？”

肖战笑着走上前，站在王一博面前伸出手，“幸会，你很厉害。”

 

王一博看似惶恐的一笑，握住肖战的手弯了一下腰，给了足够的尊重，看着肖战的眼睛说，“没有肖总厉害，还得请肖总多多指教。”

 

像第一次握手时一样。

王一博指尖挠手心，眼神偷人心。

 

浑身都是有恃无恐。

 

 

 

 

 

 

 

 

4/

 

一场较量下来，天钧占了上风。

因为王一博，也因为肖战。

 

其实肖战有私心。

他在天钧的老大面前夸王一博，是想警告天钧不可待薄他。

他在泰泽的老大面前与王一博握手，是为了给他累积人脉，让他更快能在这个行业崭露头角。

 

而不开车过来，是为了两人都能喝酒。

 

夜间的平江路灯火烂漫。

月色澄黄，暖风熏人，随处可见汉服小青年，无论男女都飘逸可爱。

 

可醉眼醺醺的肖战只想趁着情绪被放大和王一博纠缠。

 

“王一博，你胆子挺大。”

象征束缚的领带被肖战粗暴地拉松了，王一博的喉结在滚动。

 

“嗯？”王一博按下了“请勿打扰”。

 

“我的客户你都敢抢。”肖战拉着王一博的领带倒在了床上。

 

潮热的年轻身体压上来，王一博眼睛发红。

 

“胆子大不大我不知道。”

 

 

“我最想抢的，还是肖总的心。”

/人类从来都是禽兽。

/有人为了财，有人为了色，而有人只为了一口气。

 

 

 

 

 

 

 

 

 

1/

 

服务区人来人往，嘈杂熙攘。

如果不是特意去找，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停车场边缘的这辆黑色牧马人。

 

可能是做贼心虚，又可能是倚在车上的那两位太过耀眼。

仇厉在对女员工做出了“特殊举动”之后，下意识地环视四周，目光停在了远处的王一博身上。

 

当初王一博进天钧的时候，是仇厉钦点的。

 

从墨尔本回国后，王一博先是去了一趟杭州老家，接着到了N市。

事关一位相熟的长辈在N市，王一博去看望他的时候提到想找个公司学习学习，于是有了“那就去天钧吧”的提议。

 

金融行业最怕的不是没客户，而是监管机构。

这一行发展到一定程度，没有一家是干净的，大家对监管的各位“老爷”都是诚惶诚恐的哄着，只要没有从更高一层下来的“雷霆政策”，管人的和被管的都能相安无事，被一条绳栓得紧紧的。

 

王一博的这位长辈正正好就在N市掌管各家公司的生杀大权。

 

每家公司都不会放过讨好监管部门的机会，泰泽是，天钧也是。

仇厉不过四十出头就到了今天的位置，全靠他毫无节操的手段。

 

虽然他不知道王一博的真实身份，但接到王一博的推荐信时恨不得“忘履相迎”，就差直接给王一博安一个部门经理了。

在王一博的再三要求下才换成了现在的主管职位。

 

所以不看不要紧，这一看，仇厉第一时间认出了王一博。

还有他身边的肖战。

 

泰泽的肖战。

 

王一博笑眯眯的，隔得老远冲着仇厉点头。

肖战也微微抬了抬手，当做打招呼了。

 

“你带他们进去吃饭。”仇厉对着刚才的女孩说。

 

女孩忙点头，“那仇总您呢？”

 

“我有个电话要打，带大家吃好点，时间足够。”

仇厉看了看表，“吃完了休息会，等我通知，让司机也去吃饭。”

 

 

 

待所有人都离开了视线，仇厉镇定地走到了牧马人旁边。

 

“仇总。”王一博率先问好。

 

“一博，这么巧啊。”仇厉打量着王一博。

 

“仇总，好久不见。”

肖战直接把话接了过来，直起身子以示礼貌。

 

“肖总，这么照顾我们天钧的员工啊？”仇厉笑着说。

虽然他觉得这两人的组合有些奇怪，但也没往那方面想，只认为是王一博身份不简单，连泰泽的高管都要给面子。

 

“惭愧，仇总这是干嘛来了？”肖战对着外人的笑永远毫无破绽。

 

“下午在S市有个活动。”

仇厉看向王一博，“一博今天不休息？”

 

“他陪我来的。”

肖战替王一博回答了，半开玩笑地说，“仇总，活动怎么不带一博呢，这么好的员工不看好我可要挖了啊。”

 

仇厉在心里迅速品了一下肖战对王一博的称呼，答道，“肖总说笑了，泰泽人才济济，还跟小小的天钧抢人啊。”

 

“别人我没兴趣，王一博我有兴趣。”肖战话里有话。

仇厉的态度让他更加肯定王一博的不一般，但他就是要让这位天钧的老大去猜，甚至带着炫耀的意味。

 

“那不知肖总说的是哪种兴趣呢？”仇厉对这种有恃无恐“要人”的行为有些不悦。

 

“仇总不如说说对那刚才那位小姑娘是什么兴趣？”

肖战若无其事掏出手机，“这苹果新款的广角拍摄挺不错的，很清晰。”

 

仇厉脸沉了三秒，又瞬间堆满了笑，“肖总手下留情啊，我可是受了指示照顾一博的。”

 

王一博突然笑了一声，“放心吧仇总，肖总跟您开玩笑呢。”

 

肖战抬手看了看表，没说话。

 

仇厉察觉到了这个细节，“肖总，时间不早了，听说泰泽晚上在S市也有个活动？”

 

“嗯，S市支公司的表彰会。”

 

“听说了肖总的壮举了。”

仇厉八面玲珑的功夫可谓登峰造极，“可惜当年肖总没看上天钧啊。”

 

“仇总客气，天钧现在可有个宝贝。”肖战看向王一博。

 

 

“连我都馋的宝贝。”

 

 

 

 

 

 

 

 

 

 

2/

 

凌霄最近多了个尾巴。

一个叫王焱的尾巴。

 

乍一看，这家伙跟王一博没什么区别，甚至更俏皮。

可当那条手臂搭到肩膀上时，从后背蹿上来的凉意总是让凌霄一哆嗦。

 

“凌哥，吃饭带我一个呗。”王焱又跟着凌霄到了餐厅。

 

“我说王焱，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啊？”凌霄想起那晚陪王一博演的那场戏，皱了皱眉看向王焱，“手拿开。”

 

“咋的，你跟我哥不都是这么勾肩搭背啊。”王焱凑得很近，长发尾扫在凌霄的脖子上，惹他一身鸡皮疙瘩。

 

“操，你哥从来不让我碰他好吗？”凌霄用力甩开王焱。

 

“那我让你碰呗，凌哥。”修长的手臂简直不依不饶。

两人拌嘴的声音很小，只是动作表情都很夸张。

旁人听不清，但看上去他们就像在打情骂俏一样。

 

“你们两个，当我死的吗？”对面坐着凌霄的女朋友，一张俏脸拉得老长。

 

凌霄本来就烦，没好气地说，“死就给我死远点。”

 

“凌霄你给我记着！”

一杯柠檬水迎面泼了上来，被王焱眼疾手快用餐巾挡了大半，剩余的全溅到了自己身上。

 

“哼！”美丽身影扬长而去。

 

“凌哥别气，这不有我陪你吃饭么？”

王焱嬉皮笑脸，从凌霄旁边坐到了他对面，“想吃什么我请啊。”

 

“我家的餐厅还要你请啊，你谁啊王焱。” 

凌霄瞪了王焱一眼，翻出手机给王一博发消息。

 

——大哥，我求你了，把你弟弟领走吧。

——王焱啊？

——不然你还有哪个弟弟？

——你啊。

 

凌霄刚喝下的水一口喷了出来。

 

——能不能不开玩笑？

——他在你旁边？

——是。

——你们在哪儿？

——餐厅啊，你想说啥王一博。

——桌上有刀吗？

——有？？？

——拿起来，插他一刀。

——王一博你有病吗？

——不然呢？我都不在N市，我能怎么办？

 

凌霄看了看对面的王焱，叹了口气。

 

——那事儿都过去多久了啊王一博。

——这是原则问题。

——或许他真的没骗你呢？

——那不重要。

 

正准备回信息时，凌霄突然发现面前的人不见了，王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一双阴冷的眼睛正看着他的手机屏幕，吓了他一跳。

 

“我哥现在在哪儿？”

 

王焱点了一大桌子菜，和牛牛排，白松露浓汤，冰淇淋吐司，香煎鹅肝配红酒，完全不和凌霄客气。

这会儿陆陆续续端了上来。

 

“你哥都不想见你，你待在墨尔本不好吗？”凌霄收起了手机。

 

“墨尔本没我哥。”

王焱回到座位上，叉起一块切好的牛肉放进嘴里，又说，“不错，你家这个餐厅的厨师好像是法国过来的吧。”

 

凌霄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

 

王焱只笑笑，又叉起一块切得漂亮的牛肉送到凌霄面前，“吃吗？”

 

“滚远点王焱。”凌霄一脸嫌弃。

 

“你大姐二姐的公司出了点问题，你知道吗？”

王焱尝了一口鹅肝说，“不腻，就是这酒可以换一支2000年的拉菲。”

 

“我没听说？”凌霄愈发迷惑了。

 

“我哥谈恋爱了吗？”

 

“谈……”一个字刚刚出口，凌霄立刻意识到王焱在故意套他的话，气不打一处出，“关你屁事。”

 

“哦，知道了。”王焱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你想干嘛？”凌霄皱起了眉。

 

王焱撩了撩耳后的头发说，“只要是我哥喜欢的，我都有兴趣。”

 

 

“包括人。”

 

 

 

 

 

 

 

 

 

 

3/

 

抵达S市时还没到晚饭时间。

牧马人缓缓开进了平江路停车场。

白金汉爵酒店离这里二十分钟车程，为了不太引人注目，肖战打算打车去，所以先把车停到了晚上的住处。

 

预定好的民宿叫“Higher Hotel ”，是一家网红打卡店。

极具古朴感的招牌写着“翰尔酒店”几个金色大字，进门就是CoCo奶茶，青春气息十足。

 

Check in之后，两人进了房间。

豪华套间均是红木家俬，格调是浓浓的姑苏风格，雕花窗棂雅致清新，干净整洁。

床大，床单也白。

 

王一博四处打量着，“肖总这么有情趣，在家里还不够，还要选个这么高雅的地方？”

 

“是啊，不喜欢？”肖战把王一博抵在门口的墙上，一吻。

 

王一博享受着肖战的唇齿入侵，手却握住他的蛮腰反把他按在了衣柜门上。

“肖总好霸道，我真喜欢。”

 

红唇松开，肖战嘴角挂了透明粘液，被王一博捏着下巴舔了个干净。

 

“晚上要我陪你去么，宝宝。”王一博手指滑到了肖战的喉结上。

 

“我不让你去你就不去么？”

肖战抚着王一博的脸，唇下痣又贴了上去。

 

“肖总放心让我一个人待在这里？”

 

“不放心。”

 

“那今晚我可以看好戏了？”

 

 

肖战眼角含笑，“拭目以待。”

 

/ “毕竟除了我。”

/ “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和肖总对等了。”

 

 

 

1/

 

“凌霄，你找死吗？”王焱眉头一锁，却还在笑。

 

叼在嘴里的棒棒糖被他咔嚓一下咬碎，精致的脸和王一博如出一辙。

鲶鱼头秀中带痞。

 

“呵，果然人如其名，火气可真大。”

凌霄不是第一次和王焱不对付了，正要发作，听见手机里传来王一博的声音。

 

“稳住他。”

 

凌霄举起咖啡杯晃了一下，“刚到了点顶级Cubita，来一杯？”

 

王焱勾了勾嘴角，走上前坐到了沙发扶手上，“我喝你的。”

 

单人沙发不大，王焱这一坐，姿势十分暧昧。

还顺手端起凌霄的杯子喝了一口，砸了咂嘴说，“挺醇厚，我喜欢。”

 

“我跟你很熟么王焱。”

凌霄想起身，却被王焱按住了肩膀。

 

“你不是跟我哥熟么，对着我这张脸不也一样？”

 

没等凌霄回答，王焱俯身抓过他的手机放到耳边。

 

“哥？”

 

王一博没出声。

 

“哥，你要避我避到什么时候？”

 

“到你死那天呗。”听到这句话，王一博才慢悠悠地回答。

 

“把电话给凌霄。”

 

 

王焱一撇嘴，把电话挂了才丢回给凌霄。

悻悻地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一副被打击了的样子，翘起腿开始看手机。

 

凌霄对吧台挥了挥手，示意店长给王焱准备咖啡和蛋糕。

正想套他的话，身边飘来一阵香气。

 

“凌公子，怎么样啊，让你帮我约王……”

大波浪长发美女话还没说话就注意到了旁边的王焱，立刻忽视了凌霄的存在，语气甜得发腻，“好巧啊，王公子，我们之前见过了。”

 

王焱正拿着叉子往嘴里送蛋糕，抬起头看见面前的女人，一秒明白了怎么回事。

 

“他不是……”凌霄正准备提醒她，却被王焱打断了。

 

“你今天比上次更漂亮。”

 

一句话撩得那女人软绵绵地就坐到了他旁边，“你也和上次不一样了，差点没认出来，不过今天的发型我特别喜欢，特别性—感—”

 

特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的语气。

 

王焱微笑着没说话，只把叉子从嘴里拿出来，舌尖舔了一下残留的奶油。

 

这样的性暗示女人当然懂。

一双手缠上了王焱的手臂，凑到耳边柔声挑逗，“要不我们换个地方。”

 

王焱哼笑了一声，突然抽出了手臂。

一双凌厉的眼睛把女人盯地死死的，“不好意思，我不喜欢送上门的。”

 

“滚。”

 

“你……”女人一张漂亮的脸瞬间铁青，扬起手想给王焱一耳光。

 

王焱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下巴朝右上角扬了扬，语气轻佻，“注意形象啊小美人儿，有摄像头。”

 

行头浮夸的女人猛地站起来，左看右看都是人，只好一瞪高跟鞋气急败坏地朝门外走。

 

临出门还不忘回头瞪了凌霄一眼。

 

 

目睹了全过程的凌霄也愣了，第一时间在心里回忆了一下她的身份，是本地一家大型连锁超市的千金。

看来这条资源链是得断了。

 

凌霄苦笑着摇了摇头，“我说王焱，你哥到底哪儿得罪你了？”

 

 

王焱似乎很开心，惬意地靠在沙发上，呷了一大口咖啡说。

 

 

“他的存在就是一种错误。”

 

 

 

 

 

 

 

 

 

 

 

2/

 

王焱本来不叫王焱。

 

当年王夫人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怀上了这对双胞胎。

 

在最好的医院预定了最好的房间，请了最好的医师。

本来所有的产前指标都是完美的，直到进了产房也是一切顺利，可第一个孩子出世之后，仅仅几分钟时间，第二个孩子突然发生意外，抢救了好几个小时，差一点就夭折了。

 

“一”字辈长子取名“博”，次子取名“哲”。

 

长子茁壮成长，次子羸弱多病，而生意人讲风水。

所以根据大师批示，次子必须改名，一是为了保家族生意红火，二是为了保一字辈长子鸿运，三才是保五行缺火的自己健康无恙。

 

甚至去掉了“一”字辈的排行。

 

说来也奇怪，自从王焱叫王焱之后，当真三个祈愿全部实现。

 

但因为这个名字，亲戚朋友对他颇多贬斥。

甚至传他影响了王家风水。

 

 

王一博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偏偏这个长子又继承了王老爷的卓越双商，学什么像什么，教什么会什么，得到的偏爱最多，被王老爷传授的知识经验也最多。

 

在正确的价值观教育下，王一博从小就谦逊有礼，性格坚韧。

自中学开始，他所有喜欢的东西都靠自己赚钱买，就连代步车也是从二手车开始，从不炫耀也不挥霍。

 

可以说除了性格过于冰冷，几乎没有缺点。

 

而王焱经常被人遗忘。

从小体质差的他隔三差五就要去医院，经常耽误了学习和锻炼身体的时间，直到改名后一切才有所好转，今时今日倒也身强体壮。

 

尽管父母并没有任何偏颇，可他觉得自己样样都不如王一博。

 

学习不如，体育不如，性格也不如，受欢迎程度更不如。

王一博摆出一张扑克脸就能赢得所有人的尖叫，而王焱只能在被认错为王一博的时候才能感受到被爱。

 

他觉得王一博的存在就像一个巨大的屏障，挡住了他的阳光，吸收了他的雨露，让他永远不见天日。

 

明明是同一天生日，他却每次都像沾了王一博的光一样。

虽然王一博从来不觉得这个弟弟不如自己，而且即使同龄，那时候的王一博也一直尽到了做兄长的本分，任何事情都不会忘了血脉相连的弟弟。

 

 

但其他所有人都觉得，只有王一博才是名正言顺的太子爷。

包括王焱自己。

 

 

毕竟，王氏继承人只要有一个就够了。

 

 

 

 

 

 

 

 

 

 

 

3/

 

忙碌的一季度终于结束了。

肖战按照承诺，一季度达成了全年业绩目标。

并且提前了三天。

 

泰泽全公司一片喜气洋洋。

金融行业业绩为王，有业绩就有绩效奖金，没业绩就只有基本工资。

 

这一次，不仅喜提满意的当月奖金，还有接下来的季度奖金，各种奖励方案等等，更保证了大家最最期待的年终奖一定不会让人失望。

 

 

大大小小的群又沸腾了。

 

一是庆祝收入翻番，二是将肖总奉为神明。

 

泰泽某民间微信群。

 

“喂喂，有谁知道这个月奖金能有多少啊？”

 

“那要看你什么职级呀。”

 

“哦哦哦，前辈请传授经验啊，我刚来！”

 

“普通员工大概四倍工资，主管以上大概有六倍，经验之谈哦！”

 

“我靠，这么多！”

 

“激动了激动了，正好我追的明星又出口红新色号了，我入！！！”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关注为什么肖总这么牛逼吗？”

 

“哈哈哈，那还用说吗，长得帅呗。”

 

“你这话说的好像咱们肖总没本事一样，叉出去叉出去！”

 

“就是，帅的人那么多，就没见人人都像咱们肖总这么成功啊？！”

 

“小声说，灭绝师太最近也哄着咱们肖总呢。”

 

“啧啧，肖总人格魅力up!”

 

“我宣布，我成功被肖总圈粉。”

 

“我也！”

 

“+1”

 

“+10086！”

 

而其他稍微正经一些的群，有羡慕的，有恭喜的，有折服的，还有来自四面八方的嫉妒。

甚至有人说等着看肖战的笑话，看他能得意到什么时候，完全忘了自己口袋里这份奖金可全“拜肖战所赐”。

 

而深算如肖总，眼线无数。

这些小动向自然被他们总结归纳之后，一五一十地汇报了。

 

肖总有一本账。

谁好谁坏，谁奸谁忠，谁能用谁得“杀”。

 

心如明镜。

 

 

 

 

 

 

 

 

 

4/

 

三月的最后一个周末，月圆如彩灯。

王一博又作为“弟弟”登堂入室，和肖先生“住一起”了。

 

“肖总，您帮我看看。”

王一博的电脑接上了移动硬盘，打开了一直以来收藏的资料。

 

虽然他对这个行业有自己独特的想法，现在也开始大手笔撬动资源，但他清楚，想要站稳脚跟还必须要有最基本的经验。

 

很明显，他的肖总在这方面比他强得多。

 

“嗯，珍藏？”肖战喝着热朱古力，顺手开了音响。

Stella Utopia EM的中音特别出色，肖战特别享受这样没有瑕疵的质感。

 

“Exactly，但不是那种珍藏。”王一博坏笑着。

 

“哪种？”肖战故意朝王一博的方向挪了挪椅子。

 

“等会你就知道了，宝贝。”王一博捏了捏肖战的下巴。

 

“哦？”肖战像是不服气，直接坐到了王一博身上。

扫了一眼电脑屏幕，发现居然是连他都没见过的数据模型，故意说，“嗯，这些资料不错，拷给我。”

 

“给你，都给你，哥哥——”

王一博抱住肖战的腰，对他毫不吝啬。

 

文档传输速度不快不慢。

肖战看着屏幕上进度条百分比攀升，有一种体会两人之间关系进展的错觉。

 

忙碌了整整三个月，终于可以稍微放松一下。

甜蜜热饮入喉，肖战觉得自己的心情像躺在一条光滑的缎子上那样柔和。

 

有风，有光，有他在身侧。

 

“王一博……”肖战的声音很轻，“你真是让我意想不到。”

 

“嗯？”王一博合上了电脑屏幕。

 

“你不觉得你为我做得太多了么，王一博。”肖战语气很平静。

 

“每件事都有它的投资比例，你不可以百分之百地去爱一个人，你会透支的，你会破产的，我的宝贝。”

 

王一博手伸进肖战衣服里，让他反过来跨坐在自己身上，看着他的眼睛说，“我懂风险，但我不懂什么是爱。”

 

“我第一次谈恋爱，我也不知道怎么做才算是一个合格的恋人，我只能尽全力做我认为对你好的事情。”

 

“所以如果有不好的地方，你一定要告诉我，肖战。”

 

肖战笑了，“傻瓜，你就不怕我移情别恋啊。”

 

不动声色褪下了肖战的裤子，又去解他的衬衣扣子，王一博的心思仿佛完全不在这个谈话中。

 

“首先，跟男人比，我一定会赢。”

 

“其次，女人也不能给你前列腺高潮。”

 

“所以，肖总根本就没有可以移情别恋的对象。”

 

等肖战一丝不挂的时候，王一博也被剥了个干净。

 

“王一博，你忘了最重要的原因。”

 

“嗯？”两人裸露的皮肤变得灼热起来。

 

“就是你这张脸。”肖战轻吻王一博的脸颊。

 

“那肖总可要记好我这张脸了。”

王一博大手分开了肖战修长的腿，低音迷人。

 

 

 

“可千万别认错了。”

/ “天空闪过灿烂花火。”

/ “和你不再为爱奔波。”

 

 

1/

 

人的睡眠仿佛有个怪圈。

 

晚上总会有一个容易犯困的时间，但只要过了这个点不睡就会精神起来，之后的入睡也会变得很艰难。

 

王一博离开苏荷时，已经凌晨一点了。

出租车没有开向城西他的公寓，而是径直开到了市中心肖战家楼下。

 

时间指向午夜一点半。

透过醉眼，王一博站在肖战的车旁边仰头看向楼上，毫不费力就找到了那一层。

 

阳台月色如水，客厅正亮着橘黄的光。

 

有风吹过，酒精在体内翻腾，王一博却没有睡意。

拿起手机，几次按完了那个记在心里的号码，又删掉，始终没有点下“呼叫”键。

 

翻到和肖战的微信对话框，他把所有的聊天记录都看了一次，视线停在十点那条“还没下班”。

 

此时，楼上客厅的灯灭了，卧室的窗户吐露微光。

 

手中亮着的屏幕刷新了一条消息。

 

——回家了么，一博。

 

王一博手指蜷了一下。

从心底蹿上来的冲动一瞬间推枯拉朽，他几步就跨到了门禁处，想要按铃。

 

手却悬在了半空中。

 

刚才几个年轻人玩得很谨慎，桌上多是颜色各异的cocktail，酒精度不高。

只有王一博每次碰杯都直接干掉杯中的伏特加原浆，引了全场所有人的惊叹。

和敬畏。

 

伏特加是酒中的化骨绵掌。

醇，香，也烈。更上头。纵使王一博酒量再好，也难逃后劲的掌控。

 

所以他现在特别想见肖战。

他知道如果现在上楼了，他一定会冲动地抱住肖战，亲他吻他，进入他。

而肖战会用仅有几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来照顾他，疼他，被他进入，和他在床笫纠缠。

 

接着就起来洗漱，穿衣，继续投入繁重的工作之中。

 

冷风卷走酒腥。

 

——我回家了宝贝，我很乖。

 

发完这条消息，王一博重重呼了一口气。

转身准备离开。

 

 

这时，门禁突然开了。

 

“诶？你是和肖先生住一起的那个小伙子吧？我认识你。”

 

“……”王一博一愣，认出了从门厅里出来的人。

是上次那位帮他们拿日料外卖的保安大叔。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我在监控里看到你在门口晃了半天，是不是喝多了看不清啊，哈，还好你运气好，今天是我夜班。”

 

“我……”王一博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看样子喝了不少吧，我先通知肖先生，他也刚回来没一会儿呢。”

没等王一博反应过来，保安大叔直接拨了内线电话，“肖先生，您家弟弟回来了，他喝多了，我让他上来了啊。”

 

过分了。殷勤的过分了。

住一起？弟弟？

 

王一博扶着额头进了电梯。

保安大叔热情地解开了电梯指纹锁，还按好了楼层。

 

 

于是，王一博头愈发晕了。

 

 

 

 

 

 

 

 

 

 

2/

 

一进门，王一博故意瘫在了肖战身上。

 

“不是说回家了？”肖战小心地扶住他，“逗我呢？”

 

“这儿不也是我家么，肖总。”王一博的拥抱像一团火。

 

“这么不客气啊，王一博。”肖战嘴上说着，心里却暖得化成了一滩水。

 

“客气？我不是肖先生的弟弟么？我不是和肖先生住一起么？”

王一博吸着肖战发间的香气，手隔着丝质睡衣摸他的腰，一滑，就到了臀上，顺势把人抱坐到桌上，让那双修长的腿环住了自己的腰。

 

“肖先生，我到底是您什么人啊，你告诉我。”

 

“王一博，你喝多了。”肖战伸手去摸那张泛红的脸。

 

王一博抓住那只手放到了自己下面，“肖总，您摸摸，喝多能这么硬么？”

 

没等肖战反应过来，一吻，极深，极重。

吸得肖战好疼。

松开，王一博两眼猩红，“回答我啊，肖战，我是你什么人。”

 

“是我男人。”

肖战圈住了王一博的肩膀，媚眼里有滚烫春水，“但这时候叫哥哥不是更刺激么？”

 

王一博一下子上了头。

用力拉掉了肖战的睡衣，手按住光滑的脊背，性感的低音响在肖战耳边。

 

“想要你，哥—哥——”

 

 

王一博的动作一开始很轻柔。

做着做着就忍不住变得又快又重，肖战的手腕被他抓红了，嘴唇也咬破了。

 

王一博在他身下垫了个枕头，借着酒劲，他进入的时候很粗鲁，每一次都捅到最深，一遍遍喊着“哥哥”，喊得肖战神魂颠倒。

 

“哥哥——肖战，你是我的……”

释放时，王一博把肖战紧紧扣在怀里，低吼他的爱意。

 

肖战吻他的额头，声音带着喘息。

 

“一博，很开心你来了。”

 

“很开心你喝多了的第一冲动是我。”

 

 

酒精跟随欢爱过后的汗液挥发了。

王一博心头发胀，轻轻吻着肖战的手背说，“哥哥，今天上午别去公司了。”

 

“胡闹，这个月就剩几天了。”肖战掐了一下王一博的腰，只当他是在开玩笑。

 

 

王一博决定“自立门户”的时候，并不打算一开始就启用王氏的资源。

 

他觉得应该从最底层做起，体会公司发展中的每一个环节，在最前线最贴近市场的销售岗位中总结工作技巧，创造他自己的风格。

 

等觉得合适的时候，再利用王氏锦上添花。

 

 

可肖战的出现就像穿过大气层的陨石，璀璨，耀眼，搅乱了他的全部宇宙，让他不想再按部就班了。

尤其是现在。

“哥哥，我没有胡闹。”王一博正色到。

 

今晚的酒不会白喝，这些富二代也一样野心勃勃。

王一博想要的不仅是他们家族的资源，还有他们家族背后的关系网。

 

本来不需要这么快。

但他就想这么做，就想参与肖战的一切。

 

 

肖战有些疑惑地看着王一博，被他那双大手搂进了怀里，“哥哥，我知道你在忙业绩，我想我可以出力。”

 

肖战弯起嘴角，捏了捏王一博的下巴说，“宝贝，你一直这么低调，我也没问过你，所以我怎么可能让你为了我去破这个例呢？”

“而且王一博，我很在乎你，不想把你牵扯进工作里。”他从来没怀疑过王一博的实力，但他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更简单。

 

王一博表情认真的不像才喝过那么多烈酒，更不像这个年纪会有的样子，语气郑重其事。

 

“肖总，您在说笑吧，您看看这工作占了您每天多少时间，如果我不牵扯进去，那我可能就只能做个周末情人了，我可不喜欢这样。”

 

“而且哥哥，我知道你有你的人脉和资源，你的能力完成目标绰绰有余。”

 

“但既然你需要人脉，那我就做你最强的人脉。”

 

“你需要资源，我就给你最好的资源。”

 

“我不是因为和你的关系才这么做，我知道所有人都争着抢着和你合作。”

 

“我只想肖总给我一个表现自己的机会。”

 

“无论是作为合作伙伴还是作为男朋友，我都希望肖总给我这个机会。”

 

“肖战，答应我。”

 

 

肖战再次被王一博惊讶到了。

就像第一次见面一样，王一博又给出了最优方案。

 

“是我迂腐了。”肖战觉得此时无声胜有声，翻身骑到王一博身上。

 

媚眼勾人，“罚我好好惩罚你。”

 

 

 

 

 

 

3/

 

从苏荷那晚开始，凌霄的电话就没停过。

 

“王”字一出口，一群年轻人都开始各自谋划。

 

有催促第二次聚会谈合作的，有提出要私下联络的，还有打听王一博有没有女朋友的，凌霄也不多说，只打打马虎眼就过去。

 

凌霄不担心这些人会走漏风声。

毕竟他们很清楚，这王氏太子爷现身之事，那可是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个竞争对手的。

 

自然三缄其口。

 

 

吃完午餐，凌霄把自己窝在咖啡店里准备看股票。

 

这家凌氏旗下的店子从凌霄回来开始就成了他的据点，大家都知道要找凌公子到这儿来准没错。

 

还有十分钟开市，进来一个电话。

是前几天那个大波浪长发美女。

 

“说。”

 

“凌公子，一会儿来找你啊。”电话里女声甜美。

 

“来找我可以，王不在这里。”凌霄很直接。

 

“怎么，他真像看上去那么冷？”

 

“冷，性冷淡那么冷。”

 

“呵，凌公子，难道你不知道这世上所有的性冷淡都是因为诱惑不够大吗？”

 

凌霄想了想肖战，又想了想电话对面人的模样，觉得完全不可相提并论，便说，“想来就来，我先挂了。”

 

 

正好到了开市时间，凌霄一看，手上股票居然全线飘绿。

抄起电话就打给王一博。

 

“王大少爷，什么情况啊，这绿的我都不敢看啊。”

 

“慌什么，听我的没错。”王一博正忙着，也不想给凌霄多解释。

 

“坑了你赔钱啊？”凌霄这也不是玩玩，受了王一博的影响，他觉得他也应该更上进一点，至少不能再被家里那些牛鬼蛇神在后背指指点点说他不学无术。

 

“不会赔的。”王一博吸了一口咖啡缓解下午的困乏，“对了，下次再多约几个出来，这次几个基本我都探清楚了。”

 

“行，那我听你的……”凌霄话说一半，一抬头，忽然愣住了。

 

咖啡店门口出现了一个男人，正盯着他看。

 

“怎么了？”电话那头的王一博听出了异样。

 

凌霄看了看手机，又仔细听了听电话里是王一博在说话没错。

 

那男人越走越近，长相和王一博有九成相似，对着凌霄挑眉一笑，语气充满轻蔑，“哟，这不是凌氏那个了不起的私生子嘛，果然名不正言不顺的家伙都很闲啊。”

 

凌霄一愣，忽然反应过来面前的是谁，冷笑一声。

 

“王焱，你跟我有什么区别？”

 

“因为‘名不正’，所以嘴巴这么臭吗？”

 

 

 

 

 

 

/ “这个世界最坏罪名，叫太易动情。”

/ “但我喜欢这罪名。” 

 

 

1/

 

Lunch meeting结束后，肖战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公司。

顺手买了咖啡，站在电梯最里面，西装笔挺。

 

一季度倒计时。

虽然一切都在肖战的掌握之中，但要一口一口啃下这最后的8%差距，即使是他也没那么轻松。

 

终于有空回王一博的微信。

聊天记录还停留在王一博一个小时前发来的“记得吃午饭。”

 

——刚吃完，你呢？

 

王一博正听着音乐搅着咖啡，看到肖战的消息，立刻回复。

 

——都一点半了，肖总。

 

而关于这件事的原委，肖战并没有告诉王一博。

只在闲聊时说了“一季度接近尾声了，这个星期会比较忙”。

 

王一博明白当肖战说出“比较忙”时，对于普通人来说那就是十倍的工作量。

而且他有注意到，泰泽前台小姐姐在朋友圈里抱怨“最近某位总抓业绩也抓得太狠了，连前台都要加晚班”，更让他感觉到了肖战的压力。

 

他很想问肖战，也很想帮他。

 

虽然王一博职场经验不足，也是第一次与人有这样的亲密关系，但常识告诉他，就算是情侣之间也该是有界限的，无论从什么角度出发，他都不应该插手。

 

至少泰泽的事不应该由他主动问。

 

 

——嗯，吃的什么？

——同事帮忙带的，挺不错的。

——上次提到的康姐？

——肖总记性真好。

——我不是所有事情都记得住的。

——我也觉得和肖总一起吃饭最开心。

 

肖战微微勾起嘴角。

和王一博的小甜蜜已然成了他紧张工作中的调节剂，就那么轻易化解了疲劳。

 

——注意和同事保持距离啊，一博。

 

一句“一博”出现在屏幕上，王一博心头一热。

 

——肖总可是吃醋了？

——吃醋了，但也担心。

——肖总放心，我了解过，康姐背景很干净。

——正因为这样，你跟她走得过近会害了她，王一博。

 

王一博顿了顿，没明白肖战的意思。

 

——肖总是指？

——你难道不知道你有多耀眼么，王一博。

——嗯？

——你永远不会知道在暗处有着什么样的恶毒眼神在盯着你。

    

王一博愣了。

他的确没想过这一层。

 

抬头看了看对面正趴在桌上午休的康莉，又环视了一下静悄悄黑蒙蒙的大职场。

 

王一博第一次感觉到了寒意。

 

 

 

 

 

 

 

 

 

2/

 

熄灭手机屏幕，肖战靠在电梯里。

他总是只有这样短暂的时间可以让自己稍微放松一下，利用电梯运行的十几秒充充电。

 

他觉得以王一博的悟性，应该会懂他的意思。

他其实不想多说，正常情况下，他更愿意让一个后辈自己去体会职场生存之道。

 

但他就是不希望王一博受哪怕一丁点委屈。

 

 

从一楼上来的电梯里挤满了人，肖战被遮得严严实实。

乍一看上去根本发现不了泰泽的COO正低调地和众人一起乘普通电梯。

 

泰泽总部员工数量庞大，所以N市的这栋5A写字楼连着三层都是他们的职场，并且被买断了十年的使用权。

 

电梯到了泰泽后援中心那一层。

 

门一开，几个叽叽喳喳的女员工涌了进来。

肖战认出她们是财务部的试用期员工，前不久的入职申请上见过这几张脸。

 

“嘿，你听说了吗？”一个短发姑娘小声说。

 

“什么什么？”另一个长发妹子满脸八卦。

 

“就是我们老大下的指示呗。”

 

“哦哦，你说那个肖总啊。”戴眼镜的姑娘听到有八卦，立刻凑了过来。

 

“对啊。”短发姑娘压低声音，“说只要是肖总让签的，发票，流水单，呈批件都查严一点。”

 

“嗐，为什么啊，难道肖总得罪了灭绝师太？”

长发妹子掩嘴笑着，还看了看周围的人，“难不成是有什么感情纠葛啊？”

 

“那可说不准，就肖总那条件，是个人都得馋吧。”

短发姑娘笑嘻嘻地说，“比如我，嘿嘿。”

 

“你就拉倒吧，轮也轮不到咱们好吧。”

 

“怎么还不让人做梦啊？”

 

“不过话说回来，我倒是听过一个版本的故事。”

眼镜妹神秘地笑笑。

 

“快说快说。”

 

“好像肖总之前炒了个秘书，是灭绝师太的人。”

 

 

肖战皱了皱眉，又笑了。

不动声色地拿出手机，打开了通讯录。

 

 

CFO办公室。

 

“陈总，有什么咱们摊开来说说。”

肖战翘着腿坐在沙发上，看着眼前打扮讲究的中年女人。

 

“肖总，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看上去雍容典雅的脸似笑非笑。

 

自从这位陈总的侄女被肖战踢出了泰泽，不仅让她在公司被人议论，还让她在家庭聚会上没少被揶揄。

什么“这么高职位，连个侄女都保不住”，“是不是不在乎我们这几个亲戚啊”之类，让她恼火得不得了。

 

而且，即使早就跟大老板告状了，结果也没有改变。

女人往往沉不住气，自然就迁怒于肖战了。

 

 

 

肖战把几份文件摊在茶几上，缓缓说，“最近听到一些传闻。”

 

“据说陈总吩咐下面的人，说只要是我要签的东西就要卡？”

 

“哪能呢，肖总，小孩子说得话能信啊？”

 

“从她们嘴里说出来的话，可不就和从陈总嘴里说出来一样么？”

肖战毫不客气地说道，并敲了敲桌面，“这几个项目会影响一季度业绩冲刺。”

 

“好的，等我详细考察考察哦，肖总。”对方仍然不紧不慢。

 

“如果我是你，绝对会第一时间就签好，然后抓紧时间流转审批。”

肖战的眼神咄咄逼人。

 

“哦？”陈总笑了一下。

 

“只剩不到一周时间了。”

肖战把文件反过来，直接翻到签字处推到了对面。

 

“那又怎么样？”陈总明显不悦。

 

“怎么样？”肖战冷笑一声，“你说怎么样？”

没有用敬称，甚至没有带职位，每一个字里都含着火药味。

 

“陈总，你觉得是财务重要还是业务重要？”

 

“每天的业绩报表都从你手上过，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

 

“你的工作谁都能做，我的工作不是谁都能做。”

 

“我不介意兼任泰泽的CFO。”

 

 

一番话下来，妆容精致的脸立刻拉了下来，这位CFO到泰泽以来，还没受过这种气。

正要爆发的时候，肖战把亮着的手机屏幕推到她面前。

 

“你那个侄女，我给她找了个不错的职位，很适合她。”

 

“另外，作为泰泽的高管，我觉得您就算要偷吃也得走远点，再被拍到就不好了。”

 

慌张地去看肖战手机里的照片，陈总傻眼了。

肖战再次见识了一个人在他面前的表情一秒经历“阴晴圆缺”。

 

铁青的脸咬着牙说，“肖战，算你狠。”

 

“呵，狠不狠我不知道。”

肖战笑得令人毛骨悚然，“我相信陈总应该明白，跟我合作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能坐上CFO的位置，自然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纯情女人。

 

刚才还扭曲的脸此时恢复了淡定，“不就是几个项目么，本来就是要签的，肖总还亲自送过来，下次我派人去拿。”

 

麻利地在文件上签了字，陈总笑着说。

 

“肖总，感谢您给小姑娘谋了个好职位，改天请您吃饭。”

 

“饭就不吃了。”肖战起身，拿起文件夹。

 

 

“希望尊敬的陈总下次不要再挑战我。”

 

 

 

 

 

 

 

3/

 

城中心。苏荷酒吧。晚十点。

夜场还未开始，驻唱歌手已到位，婉转歌喉悠扬。

 

这家酒吧虽然不够顶级，但胜在够年轻。

不少富二代甚至富三代都喜欢来这里寻欢作乐，和其他地方不同，来这里的人大多比较干净，甚少有嗨药或者借酒闹事的，也是凌霄特意选的地方。

 

王一博在包厢里耐心地等待着，翻开和肖战的对话框。

 

——肖总，下班了么？

——还没，你呢。

——我今晚有个局，肖总。

——和凌霄？

——我家肖总真是神机妙算。

——别喝醉了，王一博。

——万一喝醉了呢？

——那我也不去接你。

——肖总可真是无情啊。

——乖点，想你。

 

一瞬间，王一博恨不得立刻离开，全速开往泰泽，无论多晚也要等到肖战下班，送他回家，什么都不做就抱他着入睡。

 

告诉他，他有多心疼他，有多想他。

 

“嗨，王大少爷。”

一群人哄闹着进了包厢，领头的正是凌霄和他女朋友。

 

“来了。”王一博站起来，看了看凌霄身后的几张脸，笑得十分礼貌。

 

“哇凌哥，这就是你那个兄弟啊，真帅！”

凌霄身边的姑娘美艳却不俗气，挽着凌霄的手娇滴滴地说到。

 

“给大家介绍一下，我兄弟，姓王。”凌霄清了清嗓子。

 

“刚从墨尔本回来不久。”

 

这一句介绍让在场的人都安静了。

 

今天来这里的人并非普通的纨绔子弟，一说到墨尔本，他们都想起了那个低调却年年都在富豪榜上出现的王氏集团。

虽然创始人是中国人，但总部却设在墨尔本。

 

低调在于，他们从不在媒体面前曝光，甚至对家族成员讳莫如深，互联网上一律没有他们的信息，就连澳洲当地媒体都不知道王氏家族到底有几个人，叫什么名字。

 

所以就算消息灵通如肖战，也是只知道王氏，并不知道王一博。

 

“王？”

一个打扮时髦的年轻男人说，“是我想的那个王么？”

 

凌霄笑了笑，“你猜。”

 

“凌公子可真会吊人胃口。”另一个大波浪长发美女笑得甜美。

 

王一博淡淡弯起嘴角，看着众人说。

 

 

“不管是哪个‘王’，都是不会让你们失望的‘王’。”

 

/ “拥抱你。”

/ “什么角度最合适。”

 

 

 

 

 

 

 

 

 

1/

 

一个新奇又短暂的周末结束了。

 

新奇是因为肖战的节奏全被打乱了。

他从没想到会有人天没亮就给他准备早餐，中午陪他吃饭，晚上还能理直气壮地霸占他的健身时间，美其名曰“换一种锻炼方式”。

 

短暂是因为肖战第一次真切地体会到了“How time flies”。

当有人能进行对等的交流时，你会觉得有说不完的话和道不尽的兴奋，抬起头天就黑了，一转眼才发现厚重的积雨云从天边飘到了眼前，变幻了五光十色。

 

而当这个人还是王一博这样的男人时。

 

一切就更加美妙了。

 

 

 

 

周一的阳光总要比其他时候更加令人清醒。

为了避免堵车高峰，肖战一般都会比平时起的更早。

 

而这个周一，肖战起的尤其早。

 

连续三个晚上，他拗不过王一博的变本加厉，虽然没去健身，但骑在王一博身上消耗的卡路里大概有过之无不及。

 

一觉醒来，除了身后的不适之外，倒也神清气爽。

 

 

 

王一博在肖战洗澡的时候起床了。

虽然他很想溜进浴室，但考虑到是绝对不可能忍得住的，便选择把自己淹没在厨房的水流声中。

 

“王一博，早啊。”肖战裹着浴巾走到餐桌前。

 

视线从电脑屏幕移到肖战身上，王一博觉得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想法又在蠢动。

 

肖战的浴巾只围住了下半身。

头发擦得半干，发尖的水珠滴下来溅到光滑的肩头，晕在暧昧的吻痕上，把这完美的男性身体点缀得色气满满。

 

偏偏那张脸纯得发烫，强烈的反差简直不能更惊艳。

 

 

 

“肖总，过分了。”王一博不得不移开了目光。

 

“不好意思，忘了家里还有个人。”

肖战笑了，瞅了瞅王一博电脑屏幕上网站里的数据，“忙什么呢？”

 

“忘了？”

王一博把电脑屏幕掰过来正对着肖战，“我看您是故意的吧。”

 

“嗯，就是故意的。”

 

肖战平淡的语气里带着挑衅，又十分正经地说，“关于这个问题，《新京报》的报表更准确，不过你能注意到这个指数，看来是做了不少功课啊。”

 

“做功课不是必须的么。”

王一博伸手拨弄着肖战的浴巾，“故意？”

 

被肖战一巴掌拍掉，“晚了。”

 

“晚了？”

王一博眉眼动了一下，“所以我家肖总今天起这么早是有用意的？”

 

“大概吧。”肖战抓起桌上的吐司，火候刚刚好。

 

以为得到了默许，王一博搂住了肖战的腰，“大概？”

 

“六点了，王一博。”

肖战衔着吐司，又伸手去拿牛奶。

 

 

肖战家在N市市中心，泰泽和天钧都在城西CBD。

如果道路畅通，开车半小时内就能到，但早高峰期间堵车是必然的。

 

一般情况下，如果要错峰，肖战最迟七点必须出门，因为如果超过七点，那和八点出门甚至九点出门的效果都是一样的，一定会在高架上堵到怀疑人生。

 

“几点出门？”王一博轻轻松了手，把煮好的牛肉片拿到肖战面前。

 

“六点四十五，今天提前点儿。”肖战喂了一口牛肉到王一博嘴里。

 

“商量个事儿呗，肖总。”

王一博坐享其成，觉得牛肉上都沾了肖战的香甜，“借我套衣服。”

 

“你难道没有发现，你的西装我已经干洗好了么？”

 

肖战明白王一博的心思。

他俩身材相似，衣服确实可以混穿，而且事实上，他也根本不担心会有人认出天钧的新员工穿了泰泽COO的衣服。

 

他只是单纯觉得，王一博那套西装更帅而已。

 

 

王一博感叹道，“肖总，这待遇可完全不像在一起了。”

 

肖战把面包最后一个角塞进王一博嘴里说。

 

“你不是穿着我的内裤么。”

 

 

“男朋友。”

 

 

 

 

 

 

 

 

 

 

 

2/

 

其实肖战不介意把王一博送到天钧楼下，他提前了十分钟出门也是这个目的。

 

但王一博没同意。

 

这几天，肖战没问过王一博家里的事，王一博也没主动说。

 

见过凌霄之后，肖战猜也能猜到王一博家境不一般，所以他觉得没有必要刻意隐瞒两个人的关系，毕竟这事迟早得被人知道。

 

可王一博坚持在让肖战把他放在离天钧三个路口的地方，然后走路去公司。

 

肖战觉得王一博是不想给他带来麻烦。

虽然他并不觉得这是麻烦。

 

 

迈巴赫打了双跳。

 

“肖总，谢谢您的顺风车啊。” 王一博把肖战的手握在掌心。

 

“明明没顺到。”肖战偏头看着王一博。

 

“肖战，你知道吗。”

 

王一博看向窗外，“我和你的距离，就像现在这三个街口的长度。”

 

“我很开心你说了‘在一起’，也很开心这几天和你在一起的时光。”

 

“但在我没有变得更好之前，我想先保密。”

 

“我不想以现在的身份地位出现，这会让人戳你的脊梁骨。”

 

“这是我最不希望看到的。”

 

清晨七点半的阳光里。

有形形色色赶路的人，他们看起来陌生却有可能在以后的日子里有交集。

 

王一博转头对上肖战的目光。

“肖战，我现在真的很想亲你。”

 

“但我想等我够资格了，再光明正大地亲你。”

 

 

肖战有些惊讶。

虽然他知道王一博是担心会对他造成影响，但没想到这个少年甚至考虑得更多，比他想象的更加成熟。

 

他突然觉得，王一博就像一剂强心针，让他不仅有信心兑现“一季度完成全年业绩”的豪言壮语，更催发了想要和他一起走得更远的冲动。

 

轻呼一口气。

肖战笑了，握着王一博的手把身子侧了过去。

 

一吻，不犹豫。

 

“王一博。”

 

“看来除了趁人之危，你还得学会先下手为强。”

 

 

 

 

 

 

 

 

 

 

 

3/

 

王一博照例是到的最早的。

大职场一片静悄悄，虽然只有两天没来，他却觉得一切的风景都不一样了。

 

对他来说，天钧是基础，是跳板。

是他之后职业生涯中十分重要的一环。

 

虽然天钧就像他猜测中的一样暗雷遍布，但也正好是他锻炼应变能力和危机处理能力的好机会。

 

和肖战确定关系后，他比往常更加急切地想要让自己成长起来，强大起来。

 

他清楚地感觉到，现在的自己想要完全和肖战对等还是很吃力的。

 

他觉得肖战的不介意是出于两人的亲密关系。

虽然撇开这层关系，他也是有信心能获得肖战在专业上的垂青的，但毕竟现在还远远不够。

 

而这样的感觉简直让他坐立不安。

 

 

“一博，来啦。”

康莉的声音从对面传来，“还是这么早啊。”

 

“早啊，康姐。”王一博把自己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喏，这是今天的午饭。”

康莉笑着递给王一博一个花花绿绿的保温袋，“今天有排骨，有鱼，还有几个青菜，你可得尝尝这个鱼，可新鲜了。”

 

王一博起身接过保温袋笑着说，“康姐，又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你才刚来公司很多地方不习惯吧，慢慢来啊。”

 

慢慢来……

不知为何，康莉一句“慢慢来”不着痕迹地平复了刚才王一博心里的焦虑。

 

无论他多么着急，他想要的结果也不可能是一日之功。

而那个对他说了“在一起”的人，也正在向山顶攀登，他需要的是脚踏实地的努力和恰如其分的手段。

 

王一博忽然笑了。

他想起了往常那些纷纷扰扰贴上来的人，何不让他们做快乐的垫脚石？

 

工作依然高效，王一博干劲十足。

等到时间差不多，王一博翻开私人微信，打开和凌霄的对话框。

 

——兄弟，在哪个场子？

 

手机另一头的凌霄正搂着女朋友看电影，看到王一博的消息仿佛天大的稀奇。

 

——哦哟，王一博，你居然会关心我？

 

——你想多了。

 

——得，在中央商场呢，有何贵干？

 

——这几天都在N市？

 

——最近都在，暂时不想回去对着那几个牛鬼蛇神，太闹腾。

       王大少爷有何吩咐？

      

 

——行，等我电话，找个酒吧。

 

——哈哈哈哈，王一博你终于开窍了？

      不怕你家肖总生气？

 

 

 

王一博的“我家肖总”几个字打了一半。

突然进来一个电话。

 

 

来电显示没有名字。

 

王一博却清楚地记得这个令人厌恶的号码。

 

 

电话接通，王一博放在耳边没有出声。

 

只听见一个熟悉又陌生得令王一博觉得他们不可能有血缘关系的声音。

 

 

“哥，我回来了。”

 

 

 

 

 

 

 

 

 

 

 

 

/ 那一刻，王一博觉得。

/ 肖战不仅是爱人，更是良师益友。

 

 

1/

 

普通员工和职业经理人的区别在于——

 

前者对于周末是期盼的，他们可以做很多琐事，把时间放在煲剧、聚餐、逛商场上，毕竟他们不觉得自己有需要在周末忙的工作。

 

而职业经理人虽然并非企业老板，但大部分被高管分红绑住了，他们更习惯在周末活跃。

忙业绩，又或者忙着巩固更多的关系，为自己谋定可能会用到的后路。

 

而肖战和一般职业经理人的最大不同则是——

无论工作日还是周末，除了正常的工作和必要的社交之外，他做得最多的是不断增值自己。

 

他像永不满足的海绵，总是无尽吸收新鲜事物。

保持与时俱进。

 

 

但今天，这块海绵起晚了。

明明五点就被生物钟叫醒了，但就是动弹不了。

 

迷糊中想起昨晚，不，是今天凌晨的情景。

从浴缸出来之后又被王一博压在床上，明明说抱着睡觉的，可总是忍不住吻到一起，吻着吻着又硬了，硬着硬着就进去了。

 

肖战本来是犹豫的，毕竟他今天还有很多工作。

王一博被肖战推开时也是真的打算忍住，可少年人的冲动就是这样令人着迷，下一秒那双拒绝他的手就主动攀上了他的脊背。

 

黑暗中，有热风，吹过两人心底。

在拳拳的暖意中，两人第一次上床，一直进行到肖战沉沉睡去才罢休。

 

天还蒙着灰，肖战摸向床的另一边。

 

王一博不在。

 

用力直起身子，肖战从床上下来的时候腿软了一下。

后面传来的撕扯感让他几乎没站稳，手扶着一旁的柜子缓了半天。

 

这张床不曾有过其他人，这间屋子突然多了另一个人的气息。

这种感觉真是奇妙又新鲜。

 

肖战轻笑了一声，拉开衣柜准备穿衣服，却发现常穿的那套深蓝家居服不见了。

只好披上另外一套，光着脚走进客厅。

 

“肖总，早啊。”

王一博取下耳机看着肖战笑了，把他的衣服穿出了不一样的风味。

 

“衣服挺合身。”肖战走过去看王一博手里的IPad。

王一博在看今天的财经新闻，同时还在翻阅商务英语的最新篇章，而为了不打扰他睡觉，贴心地戴上了耳机。

 

“主要是你合身，肖总。”

 

王一博搂住肖战的腰让他坐在自己怀里，这样的温暖让肖战觉得有个人陪也不坏。

 

“这几天上证指数略微回升，你有持仓？”肖战端起为他准备好的温水，边喝边问。

 

“有，等周一开市再看看怎么处理。”

王一博揉着肖战的秘处，轻吻他的后颈，“疼么，宝贝。”

 

“你说呢。”肖战回头和王一博接吻，刚起床的他是没有矫饰的，在王一博看来又是另一种风情。

 

“肖总，习惯了就好了。”

王一博笑得开心，“燕麦粥可以么，我在你的食品柜里找到的。”

 

“都行。”肖战对吃的东西不讲究，经常也会忘了吃饭，而且因为健身的缘故，家里最多的都是麦片，蛋白粉，无糖饼干，脱脂牛奶这些清心寡欲的东西。

 

“肖总，您当真是禁欲系啊，我可太喜欢了。”

 

其实王一博也就比肖战早起床了十几分钟，饶有兴致地把这间屋子参观了一下，又煮了鸡蛋和燕麦，便照例开始学习。

 

“难道你不是？”

肖战坐在王一博身上，手指点着平板的屏幕，“下次看这个，这个词库更全。”

 

“下次去我家再告诉你，宝贝。”王一博顺手收藏了肖战点出来的链接，他很喜欢这种共同进步的感觉。

 

肖战只一笑，点头默许了。

 

肖战既有好看的皮囊，也有丰富的内心，就像大合唱里最亮眼的那个，所有人都喜欢都追捧，并且会在长年累月中越来越漂亮。

 

王一博发誓，他要拼尽一切让这样的肖战只属于自己。

 

肖战的侧颜在逐渐升起的日光中焕发出光彩。

王一博又想要他了。

 

可搂紧他的手只轻轻用力，声音也很柔。

 

“肖战，我很开心。”

 

 

 

 

 

 

 

 

 

2/

 

时针跨过上午十点。

肖战已完成了所有的待审批工作，并开始着手一季度业绩的最后盘点。

 

截至这个周六，全年目标的缺口还有8%，时间仅剩一周。

 

肖战向来都是一个公私分明，甚至毫不留情面的人。

 

上次和王一博敲定的那一单金额并不小，他愿意签字完全不是因为对王一博的兴趣，而是因为他的解决方案确实是唯一的途经，也能为业绩达成添砖加瓦。

 

回复了几个邮件又打了几个电话，肖战把剩下几天的任务目标分解好并下发到每个部门经理的群组里，才终于舒了一口气。

 

抬头看了一眼客厅。

 

正戴着耳机边写边听的王一博也在这时停了下来。

似乎是手机响了。

 

——王大少爷，昨晚进展如何？

——关你屁事。

——哈哈，看样子被拒绝了？

——呵。

——我刚才去问我爸了，你那个肖总可真是不得了啊，你啃不下来也不奇怪。

——怎么？

——我爸说正在挖他。

——哦。

——哦？王一博你有点冷淡。

——对着你可不就得冷淡。

——说真的，昨晚那家私房菜，那个酒太赞了，什么时候再去？

——这得问我家肖总。

——？？？？！！！！

 

王一博没有再回话，脸上却洋溢着明朗的笑容。

 

肖战有点好奇，却没出声。

只拿出手机点了外卖，照例是轻食和水果。

 

想了想，又发了微信给一家顶级日料店，询问了今日食材之后，定了新鲜的三文鱼腩和寿司组合。

 

人的自律是全方位的，只要有哪一环犯规了，整条链就有崩塌的可能。

 

书房里，咖啡机响起制作完成的提示音。

 

依旧是三倍浓度。

可今天入口时，肖战竟觉得有一丝苦味。

 

肖战抬头又看了一眼王一博。

 

大概。

甜的东西吃多了，就会觉得其他东西都是苦的吧。

 

他想。

 

 

 

 

 

 

 

 

 

3/

 

外卖是保安送上门的。

 

这个小区是不允许外卖上楼的，但鉴于住户大多身份珍贵，所以物业也有了不成文的规矩，在不影响正常工作的情况，尽量对业主服务周到。

 

开门时，保安还以为看错了门牌号。

打量了王一博半天，直到肖战走出来，才打消怀疑离开。

 

“怎么办，肖总，被发现了。”王一博故意说。

 

“没关系，等会给大叔塞点钱。”肖战看着王一博弯起了嘴角。

 

“那不知肖总这样塞了多少次钱呢？”

就算知道肖战是在开玩笑，王一博还是觉得不爽，并想呛回去。

 

“数不清了。”肖战笑了一声，也故意说。

 

“行，那一会儿我去买断了。”王一博轻描淡写，毫不示弱。

 

“吃饭吧，笨蛋。”肖战一拍王一博的脑袋。

 

他不曾让自己的生活这么热闹过，此时却沉浸在王一博带来的烟火气中。

 

其乐融融。

 

 

 

两人边吃边看泰泽的应聘简历。

 

这并非公司机密，肖战的直觉告诉他，王一博想知道这些也很容易，所以并不避讳。

而且，他也想听听王一博的看法。

 

王一博吃了一块龙虾寿司说，“这个不错，虽然学历不高，但他的销售经验丰富，而且，肖总您看，他在证券业务方面尤其突出，客户投诉率很低，业务品质很好。”

 

肖战点点头，“你注意到了关键点，但是……”

顿了顿又说，“形象不行。”

 

王一博笑了，“敢情我们肖总面试还看脸啊。”

 

“当然要看脸。”肖战很认真地说。

 

“虽然工作靠的不是脸，但所有人第一眼看到的都是脸。”

 

“尤其是我们这个行业，每天人来人往，没有人有义务花时间去挖掘你的内在美。”

 

“而一个人的颜值，是他所有生活习惯和自身实力的总和。”

 

“这个世上没有美丑之分，只有不愿意经营自己的人。”

 

“这个人各项业务都很出色，但我们要选的是营业部经理，他要面对的是很多的营销员和各色各样的客户。”

 

“能力很重要，第一印象也很重要。”

 

“只有愿意认真经营自己的人，才能在这个行业走得更远。”

 

肖战的语气很淡，听在王一博耳中却句句在理。

他没有说话，却在心里想着第一次见肖战时的情景。

 

虽然见面前，王一博就在互联网上了解过肖战的信息，但第一次见面就对他产生爱慕的主要原因确实就是他的颜值。

 

那是和网络照片不一样的，很精致的，不刻意的，自然流露出来的威严气势。

 

王一博觉得，撇开私人感情不谈，他也会很愿意与肖战这样的人沟通工作，甚至正襟危坐起来，觉得自己也要更优秀才能配得上与他的交谈。

 

王一博感叹，优秀的人就是有这样的作用。

他的存在是正面的，让人警醒的，更能在无形中促进周围所有人的进步。

 

“怎么了？”

一口三文鱼腩混着芥末入口，肖战看着王一博。

 

“我想问问肖总。”

王一博手指拈着肖战的下巴，舔掉了他嘴角的酱油。

 

“我面试成功的原因是什么？”

 

“你觉得呢？”

肖战手搭在王一博肩上，把吃了一半的东西喂进了他嘴里。

 

王一博抚摸着肖战的脸庞，眼神充满迷恋。

 

“我觉得——”

 

“大概我是截止目前，唯一能和肖总对等的人吧。”

 

 

 

 

 

 

 

 

 

 

 

 

 

肖战觉得，王一博就像一把卷了刃的刀插进了胸腔，取不了命也抽不出来，却会变成最坚硬的那一根肋骨。

/ 拥抱，承诺，体温。

/ 原来可以这么坚韧。

 

 

 

 

 

 

 

 

1/

 

肖战的声音不大，却如芒刺在背。

 

凌霄看着那张惊艳绝伦的脸，心想居然生气也这么好看，怪不得王一博……

 

不小心看了一眼王一博。

 

刚才还凶神恶煞的家伙现在一脸春心荡漾，咬了一下下嘴唇又勾了一下嘴角，眼睛也弯了起来，一副“得逞了”的欠揍样儿。

可在准备回头去看肖战之前，迅速收起了得意，一秒变无辜。

 

凌霄惊呆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打死都不相信王一博那张扑克脸上能出现这么丰富的表情。

 

“肖，肖总？”王一博转过身，很礼貌地对肖战点头。

 

“是我。”肖战居高临下盯着王一博，“下来。”

 

王一博假意摁了好几次安全带按钮，却半天都没打开，看向肖战“窘迫”地说，“肖总，安全带好像坏了。”

 

接着冲着凌霄一脸责怪，“你看看，你看看你的车。”

 

“我……”凌霄一时没反应过来，伸手想去帮王一博松开安全带，却再次遭到了眼神杀，被迫停下了动作。

 

“坏了？”

肖战怎么会不明白王一博的心思，但又如他所愿俯下身，左手扶着车门，右手越过王一博去按他腿边的安全带锁扣。

 

还没碰到就被王一博抓住了手腕。

形成了一个环抱的微妙姿势。

 

肖战偏过头。四目相对。

 

好近。 

王一博在笑。黑亮的眸子像磁铁。

 

好香。 

肖战的眉眼之间有醋意。暧昧缭绕。醉了。

 

 

如果不是旁边还有个人，一吻势在必行。

 

 

 

终于意识到怎么回事的凌霄适时咳了一声，接着阴阳怪气地说。

“一博，他是谁呀，好讨厌的样子哦。”

 

王一博胃里一阵翻滚，回头瞪了凌霄一眼，示意他赶快闭嘴。

 

“凌先生，你好啊，我是肖战。”

肖战抽出手直起身，又整了整衣领才继续对凌霄说，“上次还听凌总提起你呢，有幸见面，果然一表人才啊。”

 

“我……”凌霄又懵了，本想着摆王一博一道，没想到面前这人看起来和他们差不多大，居然认识他爸。

 

“你什么你，我偶像，肖战，肖总。”王一博像是故意说给肖战听。

 

“看你们挺忙的，没打扰你们吧？”肖战扬起招牌笑容。

 

“打扰了。”凌霄还想使坏。

 

“不打扰啊。”王一博脱口而出。

 

两人同时回答。然后又互相剜了一眼。

 

“嗯？”

肖战看着凌霄，“那既然打扰了，要不干脆一起吃饭？”

 

“我……”凌霄再次语塞。

 

王一博忍不住笑出声，正思忖着找个什么理由上肖战的车，却听见肖战说。

 

 

“王一博，别忘了你安全带坏了。”

 

 

 

 

 

 

 

 

2/

 

迈巴赫开的很平稳。

911跟在后面很不耐烦。

 

王一博有点恼火，为逞一时之快导致现在不能坐肖战的车了。

瞅了眼司机凌霄，忽然觉得怎么看怎么不爽。

 

“你他妈的还不快把顶蓬收起来。”

 

“你他妈不会自己按啊，你坏的是安全带又不是顶蓬按钮。”

凌霄也没好气地呛了回去，“王一博你就是这样对兄弟的？”

 

“咋的，让你近距离看帅哥还有意见了？”

 

“我稀罕啊？”

 

“谅你也不敢稀罕。”

 

凌霄气笑了，“王一博我算是见识到了，我咋就一直没发现你喜欢男人呢。”

 

“跟男人无关，我只是喜欢肖战而已。”

 

 

一时不知如何接话，刚好红灯，凌霄踩下了刹车。

余光去看王一博，见他拿着手机正在看微信，目光时不时瞟向不远处的迈巴赫。

 

他印象中的王一博永远眼睛长在头顶，对任何人都很冷，现在却是一副被世俗情感搅乱了心神的样子。

凌霄突然很有兴趣知道，这位“肖总”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看啥呢凌公子，我可对你没兴趣。”

王一博见肖战的车尾刹车灯灭了，催道，“可给我跟好了。”

 

“要不方向盘给你你来开？”凌霄嗤了一声。

 

“怎么，才提的车就不想要了？”

王一博不停刷新着聊天界面，他在等肖战的消息。

 

“哦？这么肯定你那位‘肖总’会让你上车啊？”

凌霄跟着肖战打了左转向灯，他本想把车直接丢给王一博闪人的，可一想，如果王一博上了肖战的车，百分之百会把他这辆车直接停在路中间，然后等交通来拖车。

到时候麻烦的可都是他凌霄了。

 

而且，他是完全不介意当电灯泡的。

 

他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这样闹腾过了，好友一起飙车玩航模仿佛都是几个世纪前的事了。

看着车窗外风景缓慢倒退，沿途的烁烁灯火竟有温暖感。

 

停留了好几天的聊天记录终于刷新了，肖战发来了一个定位。

王一博心跳加速，笑道，“你都说是‘我的’肖总了，能不让么？”

 

“你认真的啊？王一博。”

 

“你看我什么时候拿这种事开过玩笑？”

 

确实如此。

虽然王一博一直低调到尘土里，但就算只是把他这个人往那里一放，就多的是趋之若鹜的追求者了，他却从来都不屑一顾。

 

“那你家里能同意啊？”凌霄有些认真地问王一博。

 

“我的事不关他们的事。”

王一博按照肖战发的地址打开了导航，看向迈巴赫的眼神很坚定。

 

“我迟早要自立门户。”

 

 

 

 

 

 

3/

 

某私房菜馆。

 

“来啦。”

一进门，吧台后一个店主模样的人就朝肖战打招呼。

 

“甘叔，好久不见。”肖战笑着回应，“最近有点忙。”

 

“我猜也是，有空来就行！”

中年男人围裙很干净，头发梳到脑后扎了个小辫儿，边忙碌边说，“今天有刚到的新鲜海胆，要来点不？”

 

王一博环视了一下，发现这家店子没有招牌，甚至没有菜单，环境却极其雅致干净，看得出来老板的格调。

这个时候也没有其他客人。

 

“来点吧，我们三个人。”

 

肖战十分熟络地把西服挂在门口，转身又对王一博说，“要帮忙么？”

 

王一博脱下外套却没有递给肖战，而是越过他自己去挂衣服。

就像刚才在车上肖战环着他一样，他也把肖战卡在怀里，保持着似碰未碰的距离。

 

“怎么敢麻烦肖总呢。”

王一博近在咫尺的灼热眼神和嘴里说出来的话形成了强烈反差。

 

忽然，肖战双手搭上王一博肩头。

王一博愣了，却没想到那双手只是帮他整了整衣领说，“整齐才好看。”

 

“我好看么，肖总。”

 

“你说呢。”

 

停好车进门的凌霄看到这副情景，一脸嫌弃地说。

“咱们能不能先吃饭？”

 

“吃，吃，吃。”

一连三个吃，就连店主都听出了王一博语气里的不悦。

 

“小肖啊，稀奇啊，从没见你带朋友来。”

甘叔一边处理食材一边笑着说，“都是一表人才啊。”

 

“嗯，第一次。”

肖战也笑着点点头，“甘叔，有啥好吃的随便上，我坐老地方。”

 

 

雅致的方桌，一人一边。

桌子上摆满了各色各样的食材，看上去令人胃口大开。

 

这家私房菜馆开了很多年，店主很有个性，开店只是为了满足自己喜欢做菜的爱好，也只招待自己的朋友和熟人，装修得相当用心。

 

肖战很喜欢这里的静谧舒适。

一有空就会过来，一人一桌一瓶酒，见底了就回家。

 

人是澄澈透明的人，桌是容不下他人的桌。

酒是店主的私酿珍藏。

 

极烈，且后劲凶猛。

 

 

 

“这酒真不错啊。”

酒过三巡，凌霄已经有些飘了，对着肖战大为赞赏地说，“肖总好介绍，东西也好吃！”

 

“所以，你吃好了？”王一博斜蔑着凌霄，“帮你叫代驾了啊？”

 

肖战在一旁淡定地吃着葡萄。

喝了酒的嘴唇特别红，圆圆的果子在舌尖溢出汁水，王一博滴酒未沾，却看得浑身燥热。

 

“肖哥，今天别误会了，是王一博这臭小子跟我演戏来着。”

 

“我对他没兴趣，他也说对着我硬不起来……”

凌霄还没说完就被王一博一巴掌拍在了后脑勺，刚喝下去的酒都差点吐出来。

 

“代驾到了，赶紧滚吧。”

 

 

 

 

 

 

 

 

4/

 

接近午夜的街道只有三两的车尾灯。

 

肖战在副驾驶一言不发。

他今天喝得尤其多，比往常任何一次都多。

 

从几个小时前在停车场目睹王一博那一出戏开始，他就像在做梦一样。

什么计划，什么想法，什么顾虑，就那么被捏碎了。

他被巨大的冲动掌控着，暖意就要冲破胸腔。

 

“王一博，太快了。”肖战扶着额头，酒劲开始泛滥。

 

“我开慢点，你靠一会儿。”

 

“太快了。”

 

“快不好么？肖总。”王一博握着方向盘的手出了汗。

 

“我不知道，你告诉我。”

 

没等王一博回答，肖战轻声说，“到了，就停这个车位。”

 

王一博每个步骤都十分小心。

缓缓停车，生怕停得太急让肖战不舒服，细心的举动都看在肖战眼里。

 

无论是王一博今天对座驾的选择，还是一直以来他的点点滴滴，都让肖战觉得——

他绝不是一个只有冲动和鲁莽的年轻人。

他有计划，有预谋，敏锐，聪颖，真是让人喜欢坏了。

昏黄的路灯下，王一博的脸看不太清。

肖战用手挡着额头，透过醉眼朦胧打量这个让他神思慌乱的人。

 

月光洒进车内。

王一博的轮廓好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霎时间，肖战觉得四周围一片黑暗，他在一瞬间认出了那个身影。

情人节那天在电影院第一排的人。

 

一道裂缝从心底长出来，蔓延，攀升，一发不可收拾。

 

肖战忽然笑了。

 

一只手就那么勾上了王一博的脖子。

另一只手钻进了他的衣服里。

 

酒气，香味，热浪，瞬间包围了他。

 

“肖总，您喝醉了。”

 

“我没有。”

 

“肖总，别摸了。”

 

“王一博，你在犹豫什么？”

 

“趁人之危这种事还要我教你吗？”

 

 

/ 有些人。

/ 就是有让你把所有习惯都打破的能力。

 

 

 

 

 

 

 

1/

 

夸下了“一季度就完成全年业绩”这个海口的结果，就是不得不打破原定计划。

 

肖战站在落地窗前，阳光很好。

今天是周五，也是一周里最后一个工作日。

每逢这天，公司里的工作氛围都会轻松不少，毕竟还有几个小时大家就可以开始享受周末了。

 

但肖战知道，他没有周末。

扶着额头愁了三秒，叹了口气之后又笑了。

 

“肖总，咖啡放在桌上了，我先出去了。”

新来的秘书彬彬有礼，有了上一任的前车之鉴，谁都不敢造次。

 

肖战只侧过身点了点头。

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他已经锁定了手机通讯录里的几个名字。

 

所有以业绩为主要KPI的大型企业在遴选高管时，都有一个必须考虑的要素。

那就是这个人的人脉。

 

销售不是闹着玩的。

产品是基础，企业口碑是漂亮的外衣，但更重要的是销售者的人脉。

在产品同等，市场不变的情况下，买家永远比卖家的选择多，所以“买家是否买账”就是决定交易成败的最重要原因。

 

人脉即为流量，流量就是钱。

 

而肖战为泰泽带来的，正是他手上的流量。

从小就被教育人脉即钱脉，肖战在近三十年的时间里储备了无数优质的人际关系，他可以在有需要的时候去使用它，释放它的价值。

而且，肖战的人脉绝不仅限于销售这么简单。

 

 

发了几个微信，打了几个电话。

肖战在心里感叹，为了确保完成业绩，接下来的饭局又少不了了。

 

在这个大染缸里，他需要在各种复杂关系中虚与委蛇，对着不同品类的人真诚地笑，也可能需要付出同等的代价来换取对方的信任。

 

虽然肖战一直是个很大方的人，任何时候都明白“有舍才有得”的道理，但并不代表他认为这是美妙的。

 

毫无疑问的是，这样的技能是他手中最锋利的刀。

 

和最强的盾。

 

 

 

 

 

 

 

 

 

 

2/

 

回到办公桌前，肖战端起咖啡杯送到嘴边。

三倍浓度美式入喉，不皱眉。

 

翻出秘书刚发过来的schedule，肖战开始重新确认从今天开始到三月底的所有行程。

就连周末都安排了视频会议。

 

周末……

 

就那么想起了王一博。

自从认识了这个锐利的人，肖战似乎做什么都很容易想起他。

 

很快翻到了和王一博的对话框，消息停留在上一次的聊天记录。

 

那几条被他听了很多次的语音消息。

 

忍不住点开，肖战又从第一条听到了最后一条。

 

如果换作是其他人，60秒的长语音一定会被肖战直接无视，因为这个长度的谈话他一般会通过电话来解决。

如果没有打电话，要么是没有号码，要么是不敢打，这两种情况都不是对等的交流，他也没有必要浪费时间。

 

年轻的声音很认真，咬字也特别可爱。

这让那两条60秒的语音都显得没那么讨厌。

 

 

而不答复王一博“周末吃饭”这件事的原因很简单。

——没到时候。

 

肖战是一个非常懂得风险管理的人。

做每件事之前，他都会先计算风险，考虑好意外情况并做好预案。

 

他不是对王一博没有兴趣。

他甚至想过很多个可能，而且他肯定他们一定会有交集，但他也明白现阶段“和王一博产生亲密关系”这件事，绝对是风险大于收益的。

 

才见了一次，他就付出了提前调用下一阶段人脉的代价。

 

这在他肖战的职业生涯中是从来没发生过的事。

 

虽然两人都有意，但也得按照他的规划来。

 

肖战在心里嘲笑自己，却又点开了“W”的朋友圈。

本是想看看早上那张照片，忽然发现多了很多内容，原来的“三天可见”变成了现在的“全部可见”。

 

控制不住冲动的手指，肖战一条条往下翻。

看文字，看图片，看王一博，也看每一个出现在他生活里的人。

 

每一条都点进去，一直拉到最底。

 

一不小心，碰了左下角的“赞”。

 

肖战心里骂了一句“操”。

 

他的第一反应是取消点赞。

又立刻想起来就算取消了对方也会收到消息，一时竟骑虎难下。

 

退出来又刷新了一下朋友圈。

看见“W”更新了一条。

 

[ 纪念一下。]

附上了一张截图，XX点赞。时间10:05。

名字打了码。

 

肖战突然觉得，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的一丝甜蜜上了头。

索性又点了个赞。

 

切回聊天界面，没有收到任何新消息。

 

 

好样的。王一博。

 

 

 

 

 

 

 

 

 

3/

 

王一博离开职场时，时间指向20:00。

今天定的工作目标已在预期时间内完成，这让他觉得满意。

 

除了几个高层的办公室还亮着灯，几乎所有同事下班了。

 

王一博瞅了瞅，大职场里那几个每天“为了加班而加班”的同事还在电脑前假装奋斗，只为领导们下班路过时的一句“辛苦了”，之后才喜滋滋拿上早就收拾好的包离开公司。

 

打完下班卡，王一博拿出手机。

切到私人微信。

 

果然收到了凌霄的消息，时间是五分钟前。

——我在你公司楼下。

 

王一博到了写字楼门口，左边没有红色，右边也没有黄色。

正觉得奇怪，他看到了停在一号露天车位上的一辆新款午夜蓝911，低调的颜色融在夜景里，不仔细看还发现不了。

 

这车位可不是谁都能停的。

 

“哟，王大少爷，瞧你这道貌岸然的西装造型。”

凌霄在驾驶室朝王一博挥手，烟头红光忽明忽暗，“还是这么准时啊。”

 

“难道不应该用衣冠禽兽？”

王一博停在原地没有上前，淡淡地说，“烟掐了。” 

 

“咋了？”凌霄皱了皱眉，“敢情王大少爷这都要管？”

 

“赶紧的，有味道。”

 

“行。”

凌霄看王一博的样子不像开玩笑，倒也就把烟灭了。

 

“怎么，你们家是对这款车情有独钟啊？新的？”

王一博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车，车头是经典的911圆润造型，车尾的进气格栅骚气十足，敞篷是开启状态，露出了崭新的内饰。

 

“不是你要的吗？那两台给他们开出去了，你中午才说要车，这不下午我去提的。”

凌霄一脸嫌弃，“上车吧。”

 

“还没说今天要干嘛呢？”凌霄踩下油门，收起了顶蓬。

 

“有事，按我说的开。”

 

王一博无意识地翻着微信，上次和肖战签完项目离开泰泽前，他以“感谢指路”为理由加了前台小姐姐的微信。

七聊八聊套出了“肖总每天最早都是8点半后才离开公司”和“开车上下班”这两个重要信息，并问出了车型号。

 

于是今天他的下班时间理所当然就凑到了一起。

 

“前面，左转，第二个红绿灯右转。”王一博指挥着。

 

“……我总觉得今天没什么好事。”凌霄一撇嘴。

 

“我还能害你不成。”

王一博朝窗外看了看说，“就停在前面那个停车场出口。”

 

“然后呢？”停好车，凌霄还是一头问号。

 

“等。”

 

这个时间的N市不会堵车，从天钧开到泰泽所在的写字楼，不过10分钟。

 

“你这是有什么毛病啊王一博。”

凌霄忍不住吐槽，“蹲人？”

 

“是。”

 

“哟，我们不食人间烟火的王大少爷也动了凡心啊。”

凌霄笑得有些夸张，“我倒要看看是什么美人儿。”

 

“你那些没法比。”王一博目不斜视，只盯着停车场出口。

 

“得，那我擦亮眼睛看着。”

 

时间接近20:40，一辆黑色迈巴赫缓缓爬坡开上来。

果然是肖战。

 

王一博眼睛亮了，迅速按了车里的开蓬按键。

这辆新款911只需要12秒就能完成这个动作，能在迈巴赫看到他们之前不着痕迹地露出车内的人。

 

迈巴赫的两道车头大灯如期照过来。

王一博忽然一手搭在驾驶座的椅背上，一手扶在方向盘上，用身体把凌霄卡在了里面。

 

凌霄吓了一跳，“王一博你他妈的干什么？！”

 

“闭嘴！”王一博狠狠盯着凌霄，“投入点。”

 

“我投入你大爷？”凌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正要接着骂，余光看到了面前那辆迈巴赫里的肖战。

 

于是表演了一出川剧变脸。

 

“噗……”

 

“王一博，怪不得那么多美女你都不为所动，原来……”

 

“放心，我对着你硬不起来。”

 

“操……行，演戏是吗，你别后悔啊！”

凌霄正准备勾住王一博的肩膀，却被一声淬了毒的低音喝止。

 

“别碰我！”

 

凌霄一滞，他还没见过王一博这个表情。

 

这时，迈巴赫的引擎声越来越近。

凌霄想看清楚那个让王一博这样的人都感兴趣的人是什么样子，便侧了半张脸过去，同时轻点了一下油门。

 

911发出一声嘶吼，直接横在了迈巴赫面前。

 

一个急刹车，肖战皱起了眉。

轻按了一下喇叭才看向面前的车，却发现了一个看起来眼熟的背影和一张见过的脸。

 

一瞬间，肖战认出了副驾驶那个极优越的宽阔肩膀。

也认出了驾驶室里那张出现在那人朋友圈里很多次的男人的脸。

 

从肖战的角度看过去，他们的动作就像正在接吻。

 

没有细想，没有迟疑。

从心里炸起来的嫉妒让肖战在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打开了车门。

 

下车。几步就走到911面前。

 

 

“王一博，给我下来。”

 

/ “I wonder if I ever cross your mind。”

/ “For me it happens all the time。”

 

 

 

 

 

 

 

 

 

1/

 

清晨的沐浴总让人神清气爽。

 

咖啡机自娱自乐，面包机开始吐露香气。

马鞭草沐浴露的味道融入了第一缕晨曦。

 

“Welcome to this lecture……”

淋浴房玻璃门外，平板电脑正在播放华尔街的最新财经讲座，王一博喜欢在洗澡时用耳朵学习，而且有人已经帮他付费了。

 

湿漉漉的脚踏上硅藻泥吸水毯，王一博看着镜子里一丝不挂的自己。

却想起了肖战。

 

“肖战啊。”他喊出了声。

 

王一博待过很多城市。

杭州，墨尔本，这里。

杭州印象模糊，墨尔本冷而清，此刻在这个六朝古都，他觉得眼前起了雾。

 

“肖战……”王一博第二次喊出这个名字的时候笑了。

 

他早已过了无须仔细辨认对方就可以忘情拥抱的年纪。

他是游荡在天地间的幼兽，不会害怕遭遇什么，也不用担心失去什么，甚至有意去遗忘不需要留在大脑沟回里的东西。

 

可现在。

他发现自己竟然对那个仅仅只见了一面的人产生了可怕的依恋。

 

“肖……”

 

“战……”

 

穿内裤时，唇间又轻吐这两个字。

王一博觉得，肖战的名字即使只是用嘴念念，都能让他身心愉悦。

 

边嚼面包边看微信消息，还是没有收到肖战关于“周末吃饭”的答复。

这让王一博有点不爽，但也激起了他更浓厚的兴趣。

 

时间指向6:00 AM。

切到私人微信，王一博发了朋友圈。

 

[ 周五，早安。]

附了一张自拍。

 

抬着下巴，半眯着眼睛，身后桌上IPad里是肖战发过来的财经讲座。

 

刚发出去就收到两条新消息。

一个点赞，一条评论。

 

都来自肖战。

 

——早安。

 

 

可就是没有收到他的私聊消息。

再切回工作微信，也没有。

 

好样的。

 

 

 

整装，门在身后关上。

王一博戴着耳机，耳机里响起《Need You Now》，手指跟着音乐在腿上打着节奏。

 

今天阳光很好。 

王一博是走路上班的，一路上有晨跑的人，有卖早餐的小贩，也有同样匆匆而过的上班族。

 

等红灯时，王一博仰起头，视线被阳光牵制。

有风吹来，不寒，已暖。

空气里夹杂着汽油味，泥土味和还萦绕在鼻尖的男人香气。

 

他突然觉得，肖战就像这个初春里一副韵味丰富的油画。

 

是一抹专门为他而安排的颜色。

 

 

 

 

 

 

 

 

2/

 

天钧大职场。

 

“王主管，早啊。”

 

九点上班，王一博八点就到岗了，刚打开电脑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早啊，康姐。”

王一博起身帮忙拎过几个大包小包，礼貌笑着说，“康姐别这么喊，喊小王就行。”

 

“那怎么行啊王主管，在咱们公司里就是职级为大啊！”

 

“在我这里不是，康姐。”王一博的语气完全没有架子。

 

“好吧，我看你跟我侄子年纪差不多，那就喊一博吧！”

 

康莉在五年前通过社会招聘进入了天钧，快四十的年纪了，虽然样貌不差，但性格温吞且不太擅长“顺着领导的意思”。

所以在公司的位置一直不上不下的，到今天也没升过职。

 

“一博啊，吃早饭了吗？”

 

王一博现在还没有自己的独立办公室，跟所有人一起坐在大职场里，每人一个工位。

康莉的座位在王一博的对面，隔着一道挡板。

 

“吃过了。”

 

“这么早吗？现在很少见起这么早的小年轻了，你看那几个小孩儿，每天不到8点55是绝对不会出现的。”

 

康莉说着，从手提袋里拿出一个“Lock&Lock”饭盒，连着保温袋一起递到王一博面前说，“一博啊，我看你每天中午都是咖啡就着三明治，是不是一个人住啊，可怜巴巴的，以后我帮你带吧，不要跟我客气哈！”

 

“那我真不客气了啊康姐。”

王一博没有迟疑就接过了饭盒，笑得真诚，“谢谢康姐让我有住家饭吃。”

 

“哈，不用不用，反正都是要做的，就是加点量的事儿！”

康莉看起来很开心，“喜欢吃什么和我说啊，多一个人我还能多买点菜，不然就我和女儿两人吃，品种买多了是浪费，买少了营养又不够，你说是不，说起来还是你帮了我呢，哈哈！”

 

“康姐这是不让我付饭钱的意思啊？”

王一博看了看饭盒，有鱼有虾有蔬菜，还十分贴心地为他准备了餐具。

这让他觉出了一丝温暖。

 

“不用不用，真的是小意思啊！你搞定那个项目就帮了我们大忙了，这个月绩效工资肯定不会少，正好给小儿子定个早教班！”

 

康莉把几个袋子放好，又给王一博递了一盒牛奶，笑得开心，“喏，我女儿给你的，我说公司来了个帅哥哥，她看了照片就说要给你带吃的，看看，这什么世道，才八岁就知道欣赏帅哥了。”

 

王一博笑着接过牛奶，“小丫头挺有眼光的。”

 

职场里有两种人成功得很快。

一是才华出众且懂得取悦上级的人。

二是是特别擅长玩弄权术的人。

 

而更多的则是另两种人。

一是有本事却不会来事儿的。

二是实力平平但比较会察言观色的。

这两种人往往能在公司待很久也不用担心被裁，但升职只能靠“熬”。

 

康莉就属于还没熬出头的。

早在第一天加入这个部门时，王一博就查清楚了每个人的底细，所以他知道康莉的秉性，也不介意多一个这样的朋友。

 

很多时候，王一博也会对着那些高位者甩出几句奉承的话。

虽然完了之后恨不得去厕所吐几个来回，但他很清楚这都是必要的操作，无伤大雅。

 

所以他更愿意对着康莉这样的同事，甚至愿意在任何方面帮她一把。

 

“康姐，什么早教班？”王一博若无其事问到。

 

“我看有个金色雨林不错，你听过不？”

 

“听过，挺不错的。”

 

“是吧，就是贵了点儿。”

 

王一博想了想，翻开微信发了条消息出去才说。

“那咱们争取再拿下几个项目呗。”

 

“哈哈，这可得靠你了。”

康莉边整理桌子边说，“对了，还没问你是怎么搞定泰泽的人的呢？”

 

王一博扬起嘴角，指了指自己说。

 

“靠脸呗。”

 

 

 

 

 

 

 

 

 

3/

 

午休时间。

职场关了灯，同事们睡的横七竖八。

 

要么趴在桌上流哈喇子，要么套着U型枕靠在椅子上睡得脖子抽筋，工位大一点儿的就支一张折叠床姑且算是能够伸展开身子。

 

只有王一博还咬着咖啡吸管整理那些悬而未决的项目。

 

一单，两单，很多单。越看越来劲。

他在心里感叹天钧的业务量之大，却也在很多已完成的项目里发现了不少问题。

 

而且不是小问题。

这让他不得不多个心眼。

 

 

咖啡见了底，只剩冰块清脆的响声。

王一博伸了个懒腰，站起来走到窗前透口气，随手切到私人微信。

 

看到凌霄一个小时前发来的消息。

——王一博，你骚不骚啊？

 

——What？

 

消息一发出去凌霄就回复了。

——还问我？早上六点发自拍？

 

 

——怎么，被我帅到了？

——帅，帅，王大少爷能不帅吗？

——有事吗？

——我到N市了，等会儿三点见？

——我晚上八点下班。

——卧槽，王大少爷老老实实找工作就算了，咋还找了个无良公司啊？

——没，我觉得八点下班很吉利。

——明天就周末了，不能早点？

——那就不见了。

——呵呵呵，说真的，下班来接你，发个定位。

——成，定位没有，自己找吧。

——得。

 

王一博想了想，又回了一条。

 

——开你家那辆911来吧。

——咋的有情况？

——你猜。

——那你要红色那辆还是黄色那辆？

——凌公子不知道我喜欢什么颜色？

——我懒得理你王一博。

——滚吧，晚上见。

 

轻笑了一声，王一博回到了座位上。

 

翻到朋友圈，在为数不多的点赞和评论中，只看着属于肖战的痕迹。

又点开那个看了无数次的肖战的微信资料。

他觉得一上午的疲倦一扫而空。

 

 

 

也突然无比期待今晚早点到来。

 

 

/ 吸引力法则。

/ 同频共振，同质相吸。

 

 

 

 

 

 

 

 

 

 

1/

 

一周后。

泰泽CEO办公室。

 

一张茶台，两个人。

偌大的房间里只有水壶里翻滚的声音。

 

“今天随便聊聊。”秦守一打破了沉默。

 

“秦董请讲。”肖战边帮忙摆茶具边说。

 

泰泽集团如其名，稳如泰山，润泽民生。

秦守一白手起家创立了泰泽，凭借独到的眼光和前瞻性的远见将公司迅速推上了轨道，而且由于秦夫人与某些机关的密切联系，泰泽拿到了很多长期稳定的投资项目，在同期注册的公司中脱颖而出，成了二十年后唯一屹立不倒的龙头企业。

 

而这一行，业绩为王。

谁能为公司创造价值，谁就有话语权，没有业绩就没有尊严。

 

所以，秦守一不惜重本把肖战挖到了泰泽。

 

 

“有人跟我告状啊，肖总。”秦守一边烹茶边说。

 

“嗯。”肖战只应了一声。

他发觉面前这位对他来说可谓是“伯乐”的人和以前不一样了，短短几年时间头发就已经明显灰白了，不由在心里感叹了一下守业真是艰难。

 

滚水入紫砂，茗茶飘香。

先暖壶再洗茶，接着继续倒入开水，等待茶汤变色即可入口。

 

“来，早春甘露茶。”

秦守一缓缓斟了两杯茶，自己拿起了一杯，又示意肖战一起品尝。

 

“还行吧。”

肖战端起茶杯只闻了闻，却没下口，“这茶最近炒的很火。”

 

“是啊，但这茶背景不一般。”秦守一话里有话。

 

“怎么，咱们CFO闹到您那儿了？”肖战笑了。

 

秦守一也笑了，叹了一口气才说，“不是我说你啊肖总，你什么时候对基层员工都这么严格了？”

 

“难道秦董请我来泰泽，就是为了让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肖战轻靠在红木椅背上半开玩笑地说，“我觉得不适合泰泽的员工自然不会留。”

 

“不是说了随便聊聊么？”

秦守一察觉到了肖战语气里的严肃，调侃道，“这可不像你啊肖总。”

 

以前的肖战确实不会这样。

虽然他在工作上的要求是近乎苛刻的，但职场管理之道，得饶人处且饶人。

别说CFO了，即使只是某位部门经理的裙带关系他也是会给几分薄面的，毕竟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

 

这些年，肖战小心翼翼建立起了一个庞大的人脉网。

这对他来说是本钱，是底气，是泰泽看中他的重要原因，是无论做什么都能利用的资源，也是他一直都谨慎维护的一笔财富。

 

但现在，他甚至不惜破坏与首席财务官的良好关系。

 

虽然这位女秘书进公司的第一天，肖战就知道他是财务最大那位的侄女。

但他就是忍不了。

 

 

 

“那秦董，我们来随便聊聊具体情况。”肖战放下了茶杯。

 

“首先，这位秘书在没有得到我同意的情况下，允许一位女同事进我的办公室，而且这位女同事想要和我谈的更和工作无关。”

 

“其次，这位秘书在工作期间的表现完全不符合泰泽对员工的要求，不仅对天钧的人不礼貌，更分不清什么是紧急文件。”

 

“最后，这位秘书丝毫没有危机意识，从头到尾都没有察觉到自己有问题，且自作聪明。”

 

“可能和大多数人不同，我不认为秘书是个轻松的岗位，也不是随随便便一个关系户就可以胜任的，因为它可能需要更多的灵活变通甚至察言观色，公司运营过程中，这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环。”

 

“而管理好每一个环节，正是我的职责所在。”

 

“所以秦董，我会坚持我的决定。”

 

肖战其实是有些心虚的。

但无论什么时候，他总能有理有据，毫无破绽。

 

 

“道理咱们都懂。”

秦守一听完肖战的话，笑着摇了摇头，“但至于吗？肖总。”

 

“至于啊。”肖战笑眯眯地拿起茶杯。

 

“毕竟我有信心一季度就完成全年业绩。”

 

 

 

 

 

 

 

 

 

 

2/

 

从上周开始，天钧的各个群里就炸开了锅。

 

事关王一博刚到公司就搞定了那单磨了三个月的银行投资项目，天钧上上下下都开始关注他。

 

王一博本人则是完全屏蔽外界干扰，马不停蹄地开始了下一个项目。

 

 

天钧的官方业务群点名表扬王一博。

 

王一博所在部门群也是热闹非凡，直线经理甚至发了两百块“巨额”红包，毕竟王一博的表现也给他的年终考核加分了。

王一博看着他们抢了个痛快，不屑点开。

 

而讨论得更激烈的则是大大小小的民间群。

 

 

 

某口无遮拦微信群。

 

“你们听说了吗？”

 

“什么什么？是不是说那个新来的业务主管啊？？”

 

“有八卦？？”

 

“对对，就是他，叫王一博。”

 

“Wow，这个名字我喜欢！”

 

“喜欢什么？你也太流氓了吧，哈哈哈哈。”

 

“都安静都安静，我听说他刚硕士毕业，还是个海归哦！”

 

“我有照片！”

 

“我也有。”

 

“我也。”

 

 

 

一连十几个人，贴出来的都是同一张照片。

也就是王一博到天钧报到时发在朋友圈的那张，唯一的一张。

 

 

 

“卧槽，敢情你们这些小浪货都加了人家微信啊！”

 

“那可不。”

 

“必须的！”

 

“你们不上我可要上！”

 

……

 

“所以你们的重点在哪里？难道不是他搞定了那个老大难项目吗？”

 

“对哦……”

 

“也对，不知道怎么做到的，而且貌似刚来公司就是主管了！”

 

“看他的样子像个木头，没想到这么厉害啊！！”

 

“木头？你见过这么帅的木头吗？”

 

“就是，颜值即正义！”

 

“这么一说，会不会是和泰泽某位高层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啊？”

 

“咦~有道理耶，可泰泽的几个总不都是男的么？”

 

“对啊，尤其是那个肖总，我靠，太帅了吧，帅得我一脸血啊！”

 

“对啊，还不到三十岁啊而且未婚且单身啊！！！！”

 

“对不起姐姐们我新来的，有肖总照片吗？？？”

 

“上网上搜去，妹妹。”

 

“有生之年能加到肖总的微信吗？”

 

“你在做梦！”

 

“现在才上午十点就不清醒了？！”

 

“呵呵呵，我在泰泽的朋友都没有肖战的微信，人还是个主管呢！”

 

 

 

“又跑偏了各位！我听说王帅哥是有后台的！”

 

“极有可能，很多人从天钧成立起就在了，现在还不是主管呢！”

 

“这……我开始担心我的职业生涯了。”

 

“不对吧，我觉得王帅哥的业务能力完全配得上这个职位啊！”

 

“嗐，有时候要上位根本不需要能力。”

 

“那咱们王帅哥是又有实力又有后台？牛逼！”

 

“牛逼是牛逼，风头有点太过了吧？”

 

“哈哈哈，那些和他同龄的油腻男士该要嫉妒死了！”

 

“人间真实，可怜又好笑哈哈哈。”

 

“天哪，我要去加王主管微信，在大群里对吗？”

 

“对对，就叫‘王一博’，哇塞，简直太直了！”

 

“别太激动了大家，加好友时可千万别把消息发错群了，切记！”

 

“公司电脑上的内部通讯软件也别瞎聊，过来人告诉你们，会被监控！”

 

“这？”

 

“行吧，太可怕了，就在这个群里聊吧。”

 

 

而在群里的人不知道，这些消息全被肖战看在眼里。

事关肖战安在天钧的眼线之一早就混进了各个群里，一有什么关于工作上的事就会截图发给肖战。

报酬是每个月从肖战那里拿到的几单私活儿。

 

看着手机上的截图，肖战笑了。

心想这也算是工作上的事？

那几张截图最能引起他兴趣的就是“不可告人的关系”几个字，这让他想起了第一次和王一博见面时的气氛。

 

想了想，肖战随手给王一博的工作微信发了一个链接。

 

是一段来自华尔街的付费视频讲座。

纯英文不带字幕的。

 

立刻收到了回复。

 

 

——谢谢肖总每天的分享。

——不客气，希望能帮到你。

——上个星期发的课程里有几段不明白的地方，可否请教？

——请说。

——[ 语音消息 60″]

——[ 语音消息 60″]

——[ 语音消息 8″]

 

 

肖战抬头看了看面前正在叨叨的品牌宣传部经理，忽然觉得什么都听不进去。

那一张嘴在讲着本季度的广告投放计划和报纸采访安排，肖战心不在焉，只想现在就点开王一博的语音。

 

无奈之下只好转化成文字先看。

 

王一博的普通话很标准，翻译出来的文字意思很明确。

前两段60秒的语音是在问他这几天发给他的课程当中有疑问的地方。

 

最后一段8秒的语音似乎说得很轻，没有翻译出来。

这让肖战有点挠心。

 

 

肖战收起了手机，表情很柔和。

 

见他刚才还皱着的眉头突然有了笑意，品宣部经理以为自己的方案得到了认同，恭恭敬敬地问道，“肖总，就是这些，您有什么意见吗？”

 

“大致没问题，材料先放在这儿，我稍候联系你。”

 

品宣经理点点头，很愉快地离开并关上了门。

 

 

肖战又翻开了刚才的几张截图。

不可告人……

男人……

 

他想起极少有的几次与大合作商在酒席后到的那些场所。

即使被明晃晃地暗示，他也不为所动。

 

是清高吗？是。

是洁身自好吗？也是。

 

说到底还是处于上升阶段的他不愿意有任何牵挂和羁绊。

他很擅长做风险评估，所以一直觉得人与人之间关系应该是有绝对的距离的，太近了就会透支。

所以他不会在达到自己满意的程度之前去考虑任何其他事情。

 

哪怕只是逢场作戏也是污点。

 

 

但他却没想到，会出现王一博这个意外。

 

 

思绪起伏间，又收到微信消息。

 

——[ 语音消息 5″]

 

 

 

肖战完全不关心那两条60秒的语音。

直接点开了8秒和5秒那两条。

 

手机里响起王一博正经得有些奶气的声音。

让肖战觉得和他的形象不太匹配，有点可爱。

 

——肖总，抱歉打扰您，因为问题比较多所以发语音，如果有时间咱们通个语音电话。

 

——还是周末赏个脸让我请您吃饭吧。

——算是补偿。

 

 

 

  

/ 一瞬间，肖战觉得。

/ 面前的少年和当年的自己，如出一撤。

 

 

 

 

 1/

像现在这样近距离看王一博的危险在于，你会很容易陷进他的磁场。

这个年轻人身上有一股令人意想不到的气势。

 

肖战有那么一瞬间被抓了进去，但他的职业素养让他很快就把自己抽离了出来。

他适时收回了手，微笑着说，“不愧是天钧的人，很有胆识。”

 

王一博评价他的那一句“坐怀不乱”无论是否出自真心，都真实地取悦了他。

所以对于王一博手上的“冒犯”，肖战没有反感，甚至觉得有意思。

 

“肖总，我觉得我不是天钧的人。” 

王一博恢复了之前的淡定表情，说道，“我只是给天钧打工的人。”

 

“那这么说来，我也不是泰泽的人咯？”肖战笑了，尾音很好听。

 

“这个要看肖总自己怎么认为了。”

王一博也笑了，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把那个拎了一路的公文包轻轻搁在了肖战的办公桌上。

 

三年前，肖战空降泰泽，只用了两年时间就把集团业绩翻了三倍，毫无悬念进了班子，成了泰泽乃至整个行业最年轻的高管。

 

但说白了，也确实只是一个高级打工仔。

 

肖战笑着摇了摇头，看向落地窗边的真皮沙发，对王一博做了个“请”的手势。

 

“到那边谈吧。”

 

 

 

 

 

 

2/

肖战的办公室在楼层的正南面，通风好，视野好，光线也好。

是大家公认风水最好的一间。

 

打了电话让人准备了咖啡，肖战第一次亲自招呼王一博这样的“新人”。

 

年轻女秘书从进门的那一刻起，视线就没离开过王一博。

直到放下咖啡杯时，她还在偷瞄那张目不斜视的脸，差点把咖啡洒到了地毯上。

 

肖战皱了皱眉，却还是语气平淡地说，“出去吧。”

 

“不好意思肖总，不好意思！”

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女秘书慌忙退出了房间。

 

王一博仿佛习惯了这样的情景，从头到尾都没给过一个眼神。

淡淡的目光也没有任何情绪。

 

 

正准备开始谈项目，忽然又响起敲门声。

 

“进来吧。”肖战叹了一下，才说。

王一博看见他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又瞬间消失了。

 

女秘书出现在门口，小心翼翼地说，“不好意思肖总，有一份紧急文件需要您签字。”

 

肖战接过文件，只扫了一眼就心知肚明。

这是一份公司内部memo，是只需要在各位“总”手上传阅一次就可以发布的通知，而且截止时间是下周二。

 

签完之后，肖战若无其事地说。

“让人事部经理四点来见我。”

 

“好的谢谢肖总！”女秘书出门的时候还看了王一博一眼。

她没有意识到，这辈子大概再也不会有机会离王一博这么近了。

 

 

 门再次被关上。

 

王一博看了一眼时间，又整理了一下西装，显得精气神十足。

“感谢肖总给我机会，我一定在一个小时内完成presentation。”

 

肖战坐在王一博对面，递过自己的名片说。

“期待你的方案。”

 

 双手接过泰泽集团COO的名片之后，王一博却没有递出自己的。

 

虽然肖战暂时不知道王一博到天钧多久了，但他清楚能让那帮老狐狸有兴趣下绊子的人肯定不会是小人物。

而且，以王一博目前展现出来的素养，也不会是因为“忘带了”这种理由。

 

见肖战似乎有些疑惑，王一博轻描淡写地解释道——

“反正很快就会换名片，还不如不印。”

 

肖战皱了一下眉又笑了，“所以？”

 

“所以，可否麻烦肖总扫一下？”

王一博把自己的手机放在桌上推到肖战面前，是他的工作微信二维码。

 

肖战眯了一下眼，没有说话也没有犹豫，直接打开了微信。

扫描，添加好友。

 

“肖总爽快。”王一博低头笑了，有种达到目的的得意。

 

“那，王，一，博，你现在是什么职位？”肖战靠在沙发上翘着腿，看着王一博的微信问到。

他进了王一博的朋友圈，里面只有一条动态，时间是一周前。

 

 

[ 我来了。]

附上了自己的正装照，背景是天钧的前台，有张牙舞爪的公司logo。

 

有意思的是，下面的点赞和评论里，出现了很多肖战意想不到的人。

 

 

“现在是什么职位不重要，肖总，以后是什么职位才重要。”

王一博回答的时候没有看肖战，只打开公文包拿出了三个不同颜色的文件夹放到了肖战面前，又拿出一支签字笔放在旁边。

 

没等肖战回答，又说，“肖总，我简单讲一下这个项目的一些问题。”

 

“请讲。”

肖战拿起文件夹，仔细翻阅王一博做的一些标记和最后的合作建议。

 

他是出了名的挑剔，但仅仅只翻了一半就在心里暗暗惊叹，这份建议书简直可以媲美他当年的水平，不仅准确地阐述了这个项目的核心问题，而且完美解决了泰泽和天钧合作的最后症结。

怪不得王一博会那么有信心直接把签字笔放在了他手边。

 

到了今天这个位置，肖战能听到的意见很少，其中的真话更少，所以他在泰泽以及其他公司都安了很多眼线。

 

他见识了太多人的两面三刀和明哲保身，却从没见过王一博这样的敢想敢做。

关键是，他不是空有一番热血，而是有足够的才华和底气。

 

而刚才握手的触感还在，肖战居然开始觉得很喜欢。

 

 

“你不是要补偿么，王一博。”

肖战在文件最后的横线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动作优雅地递到王一博面前，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肖总这么快就签了？天钧的文件不应该多看看吗？”

王一博明显很开心，这是他今天来的目的，也是他在天钧所负责的第一个项目。

他势在必得。

 

“我觉得你可以更自信，王一博。”

 

肖战毫不掩饰他对王一博的欣赏，无论是外表还是工作能力，又或是这种极具侵略性的性格，都很合他的口味。

 

偏偏他又觉得除了想让他签了这个字，王一博还有其他的意思。

 

  

“那肖总可别忘了我的补偿。”

王一博起身，再次和肖战握手，“感谢肖总，合作愉快。”

 

“刚才不算？”肖战这次握得很浅。

 

“我的建议书是最优方案，所以，您签字是必然的，不算补偿。”

 

“那你想要什么补偿？”肖战挑眉。

 

王一博抬起眼睛，肖战就站在他面前。

白净的衬衣高档又合身，把他瘦削的身材修饰得英气十足，他的五官十分立体，面部弧线也非常完美，唇下痣的位置更是恰到好处。

最令人难以自持的就是那双凌厉的眼睛，明明很妩媚却又很有距离感，给人一种美而不得的遗憾滋味。

 

偏偏王一博就喜欢挑战高难度。

暧昧是萦绕在鼻尖的香味，肖战没有用古龙水，王一博却闻到了香气。

 

心里那一句“想要你”简直呼之欲出，开口却变成了——

“我希望以后有再次跟肖总学习的机会。”

 

王一博这一句回答也是真心实意的，他从进了泰泽门口就在观察，虽然他经验不足，但基本的道理却是非常清楚。

办公室的位置代表了一个人在公司的地位，其他同事的态度也能反应他在公司的声望。

 

很明显，肖战是泰泽除了CEO之外的最高决策人。

所以王一博很想要跟肖战学习是真的，当然其他的想法也是真的。

 

“那我想提醒你，王一博。”肖战表情认真。

 

“今天还好是我，遇到其他人你可能需要收一收锋芒。”

 

王一博弯起嘴角笑了。

 

“肖总您放心，我只会在您面前这样。”

 

 

 

 

 

 

 3/

是夜月圆星稀。时间指向22:00。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肖战正在椭圆机上听着音乐。

按照惯例，20分钟热身后是40分钟无氧以及泳池十个来回，肖战习惯性在睡前健身，既舒缓疲劳又帮助睡眠。

 

他从小就是个自律的人，进了泰泽之后对自己的要求更高。

 

你永远都不会知道。

那些外表光鲜的人在不为人知的地方付出了多少汗水和努力。

 

他突然想起了王一博。

这个和当年的他如此相似的少年，此刻是否也和他一样在某个角落奋斗呢？

 

20分钟不多不少，肖战拿起手机。

 

屏幕上亮起一条微信消息。

 

“W”申请添加您为好友。肖战心跳了一下。

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牵引着他点了“通过验证”。

肖战点进了“W”的朋友圈。

这人的第一条状态是。

 

[ 今天很开心。] 

配了两张照片。

 

一张是巨大落地窗下，被阳光映在地上的影子。

肖战觉得很眼熟。

 

一张是跑步机的电子显示盘，跑了20分钟。

 

发布时间是1分钟前。

 

 

 

这时微信响了。

 

W发来一条消息——

 

“肖总，晚安。”

 

 

 

  

/ “情人节快乐。”

/ “白色情人节快乐。”

 

 

 

 

 

1/

伸手按掉闹钟，时间显示清晨五点。

 

天还蒙蒙亮，王一博麻利地下了床，光着身子走进洗手间。

 

他是一个人住，所以屋内一切都很简练。

感应灯亮了，宽大半身镜映出了完美的男性身体，王一博右手扶着电动牙刷，左手握着手机，他喜欢充分利用这些碎片的时间。

 

直接划掉一大堆“白色情人节快乐”的机器人短信，又照例打开了每日财经新闻，王一博边听边查看微信消息。

 

先是私人微信里几个朋友不咸不淡的留言，他只在心里念叨了几句就当回复了。

接着又切到工作微信。

 

所有对话框都被设置了消息免打扰。

 

各个合作公司的业务群，公司员工群，部门群，十几个99+，要么是“伙伴们季度冲刺加油”，要么是“白色情人节快乐”，完全找不到有用信息。

 

剩下的就是一堆同事的私聊问候。

 

 

王一博刚到天钧上班一周，别的没太大感受，就觉得加他微信的同事特别多。

无论是已婚的还是未婚的，男的还是女的，年长的还是年轻的，似乎各自揣着不同的目的，又或者只是单纯的为了工作便利。

 

王一博倒也无所谓，加了就加了，反正也只是加了。

 

顺着聊天界面一溜看下来，女同事们的情人节祝福语可谓花里胡哨。

有爱心符号过剩的，有言辞暧昧的，还有直接说“晚上下班了有没有空的”，甚至附上了一看就是P了几个小时的自拍。

 

最后，他注意到直线经理给他发的消息。

让他下午去一趟泰泽。

 

 

泰泽是全国排名前五的私营金融企业。

集团旗下除了银行，证券，保险三大主营业务之外，还涉及了很多其他业务，可以说只要是和金融沾边的，都能发现泰泽的痕迹。

泰泽拥有强大的股东阵容，注册资金超过了五十亿，而且憋了二十多年都没上市，足见其深不见底的实力。

 

天钧则是N市本地企业，成立刚满五年。

董事长仇厉是典型的N市人，凭借激进的经营手段挤进了全省营业额前十，甚至扬言要与泰泽分一杯羹。

 

这在金融界掀起了不小风波。

 

虽然是竞争对手，泰泽和天钧却也有很多合作。

正应了那一句“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这时，每日财经新闻又播到了末尾。

旁白女声以甜美的语气念着“今天是白色情人节，是给情人节还礼的日子，别忘了给心爱的他（她）买礼物喔！”，跟着还响起了今日金曲《Sunflower》。

 

王一博冷哼了一声，他对这些节日只有一个感觉

——真麻烦。

 

 

虽然今年的二月十四日他去看了一场电影，那也仅仅只是因为刚好想去而已。

而且早场VIP包间里只有他和另外一位观众。

 

这个厅的票价是其他厅的五倍，一共只有六排座位。

 

他坐在最前排，那人坐在最后排。

放映机涣散的光线勾勒出那人的轮廓，从头到尾都很安静，王一博的余光只隐约看清了身形。

 

算是隔空一起过了个情人节吧，他想。

 

 

 

2/

下午两点，地铁从黑漆漆的隧道中开来。

 

王一博在站台上耐心等待着，腋下夹着公文包，表情特别冷静。

这个公文包真是他最讨厌的款式，颜色老土款式也别扭，可他还是一脸重视的样子，甚至看不出一丝不敬，上地铁的时候还会用手护一下。

 

王一博在地铁上的礼貌谦让令人如沐春风。

而笔挺的西装和一丝不苟的头发大概也给了这些擦肩而过的路人一种“兢兢业业”上班族的错觉。

 

那一八零的身高和惊为天人的颜值简直让人移不开视线。

窥探和议论从四面八方而来。

 

王一博很少坐地铁，只因为他不喜欢和人靠得太近，更不能接受与陌生人的触碰。

无奈天钧和泰泽两家公司的直线距离不超过五公里，且城西CBD停车位过于紧张，只有地铁才是最不会误事的交通方式。

还好王一博能屈能伸。

 

 

 

3/

和泰泽约的是三点。王一博提前半小时到了。

 

前台小姐姐一看见他，手就控制不住开了门禁，直到王一博走到面前才反应过来忘记询问身份了。

 

“你，你好，请问您有预约吗？”小姐姐红着脸问。

 

“你好，我是天钧的王一博，约了三点，不好意思我早到了。”

王一博很礼貌，狭长的眼睛虽然笑着却有明显的疏离感，他的视线只停留在对方的鼻尖处，这样不用对视也可以让对方觉得你在看着她。

 

小姐姐立刻查了一下预约记录，扬起专业的笑容，“好的王先生，您约了肖总三点，我来提醒一下肖总。”

 

肖总？王一博有些意外。

踏进这个行业之前，他就把所有的情报都吃透了，自然知道泰泽的这位肖总是谁。

那可是泰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高管。

 

按照惯例，在公司与公司的交流中，级别必须是对等的。

也就是说，职员对话职员，主管对话主管，经理对话经理，只有总经理级别的人才能对话另一位总经理。

 

虽然王一博刚进天钧就是主管级别了，但现在是要直接和泰泽的COO对话，很难不让他觉得是有人在故意为难他。

 

王一博心里冷笑了一下。

他倒不是没信心，上午在公司就已经把这个项目背熟了，所以跟谁谈都一样，跟有决策权的人谈甚至更好。

 

而且，他对这个“肖总”的成功经历挺有兴趣的。

 

正思考着，王一博听见前台小姐姐挂断电话后说，“王先生，肖总说现在有空，您可以提前过去。”

 

他立刻礼貌答道，“谢谢。”

 

“要我带您去吗？”小姐姐明显过分殷勤了。

 

“不用，谢谢，认路是这一行的基本技能。”

 

4/

泰泽很豪气，一整层都是他们的职场。

王一博顺着指示牌寻到了位于楼层南面的COO办公室，并确认了一下门边的门牌。

 

“泰泽集团首席运营官”

“肖战”

“Sean Xiao”

 

 

正准备敲门的时候，门突然开了。

一个年轻女孩两眼含泪站在门内，看到王一博的时候愣了一下。

 

女孩披着大波浪长发，职业套裙绷得紧紧的，把傲人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

那胸口的衬衣扣子凌乱不堪，一张脸胀得红红的，整个人显得楚楚可怜又香艳，让人不禁联想起八点档电视剧里办公室性骚扰的桥段。

 

王一博注意到她脖子上挂着泰泽的工作牌。

他心里嗤笑着，嘴角一扬，露出了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鄙夷神色。

 

而这个表情，都被里面的人看在眼里。

 

“是天钧的王一博对吗？进来吧。”

 

女孩听见声音又朝办公室内看了一眼却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更觉得羞愤难当，捂着脸跑了。

 

王一博啧了一声，很知礼地掩上了门。

 

 

 

“肖总，您好，久仰大名，天钧王一博。”

走到肖战办公桌面前，王一博表面客套，却毫不收敛举手投足间的张扬。

可只看了肖战一眼，那张脸就勾得他心里的小怪兽蠢蠢欲动，又想起来刚才那的情景，生出了一丝也想要逗逗他冲动。

 

“辛苦你跑一趟了，真是年轻有为啊。”

肖战笑得很好看，他站起来和王一博握手，虽然知道他肯定是被天钧那帮老狐狸套路了，却没有怠慢他。

 

毕竟对着这样一张脸谈什么都是享受。

 

就像对着所有其他同事客套地互道节日快乐一样，王一博微微弯腰，颔首，向肖战伸出了手。

 

“肖总您客气了，情人节快乐。”

 

“谢谢，你也一样。”

 

肖战也微笑，礼貌回复。

两只手握在一起，轻晃了一下。

不知是他故意还是他有心，明明只是商业礼节，手心却贴在了一起。

王一博的手很大，肖战一时晃了神，半天都没放。

 

 

“肖总。”王一博看着肖战，勾起嘴角，“您手冷吗？”

 

肖战想起他刚才在门外的表情，突然不悦，手上用力，“怎么，以为我要性骚扰你？”

 

“所以肖总刚才在性骚扰女同事？”王一博睁大了眼睛。

 

肖战气笑了，故意说，“不然呢，我应该性骚扰男同事？”

他有些恼火地想要抽出手，却被王一博握得更紧，他没想到面前的年轻人这么直接，意外之余还有些躁动。

 

“原来肖总还有这个爱好。”王一博笑了。

 

“你觉得呢？”

 

肖战虽然没有穿西服，但领带整整齐齐，衬衣也一丝不苟，完全没有做过什么的痕迹。

他不想解释，他从来都不需要对任何人解释，因为相信你的人自然会相信你，不相信你的人解释也没有用。

 

“我觉得肖总让我学到了什么叫坐怀不乱。”

王一博慢悠悠地说，指尖轻挠着肖战的手心，动作无比大胆，两人都从来没和男人这么暧昧过，却都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拉扯着。

 

肖战突然弯起嘴角，漂亮的眼睛笑眯眯。

“多亏你来了。”

“很荣幸我对肖总有用。”王一博瞳孔缩了一下。

“确实。”肖战还是没放手，保持着礼貌距离。

 

隔着办公桌，王一博忽然把肖战拉近自己。

看着他清澈的眼睛说。

 

 

“那肖总，利用完我之后不得有点补偿么？”

 

 

 

 

 

 

 

 

新文预告——《禁色》

首页经常刷不到，敬请收藏合集。

肖战：某金融公司年轻高管，表面阳光明媚。

王一博：肖战对家公司后起之秀，表面冷而直。

双A，强强，双双切开黑，带你领略职场生存法则。

权色交易，权钱纠葛。

他们，可能就在你身边。

是你每天耳熟能详的切实发生的故事。

片段：

“肖总，您喝醉了。”

“我没醉。”

“肖总，别摸了。”

“王一博，你在犹豫什么？趁人之危这种事还要我教吗？”

依然是晚八点，走你。

祭司

 

BGM：《盛夏之雨》，N.K.YK。

 

 

 

 

 

 

>>Midsummer。

 

我出生的那天下了一场罕见的大雨。

 

我至今不知道真伪。

是旁人告诉我的，道听途说的真相。

 

雨很犹豫，像躺在脚边的蝼蚁。

我从缝隙里仰起头，捕捉残留的光线，我刚刚杀了人，漫天鲜血温暖了我的唇。

 

他们叫我祭司。

 

祭是什么祭，是祭奠的祭。

司是什么司，是司命的司。

 

Tracer说你只是一个女孩，可我知道我能做的超越了性别。

 

我时常看到Tracer吃樱桃糖。

他细细地舔，慢慢地品，贪婪地咬，我好羡慕他，就像雅典娜嫉妒阿芙洛狄特，又不如那一只神笔画下了夺人性命的狂风。

 

林修，林伯伯，林叔。

你不该救我，更不该栽培我，我不喜欢这样紧锣密鼓的训练，嵌入神经的麻木比仿生人更痛苦，日复一日的机械，漂浮，脏过宇宙里最渺小的尘埃。

 

每次入梦。我都能看到自己的骸骨。被风干。

次日睁眼。长白光遮天蔽日。

 

触到枪柄那一刻，我射光了所有子弹。

轰鸣过后，白墙上绽放了无数黑洞，我张开嘴却哑口无言，石灰粉散落，涌出成千上万的蚂蚁，黑的，白的，血红的，霎时布满了整间屋子，我抬头，耳畔钝响。

 

我的眼睛失了聪。

 

 

 

 

 

>> Liars。

 

美国军刀。毒药。铁线。很多种枪。

我站在灯火通明的站台上，手起，魂灭，地铁从阴间开来，带走还在惊恐张望自己尸体的鬼魅。

 

兴奋渗进每一颗健康或衰败的细胞。我开始陷入这种嗜好。

 

当我走进一间房子，里面无论有没有尸体，我都能闻到血腥味，是从我内心深处流窜上来的绝望的苟且。

 

林叔说，你别灰心，你还有我。

林叔说，我想救你。

 

Tracer说不要怕，无非就是生死。

可我怕啊，死是什么感觉，死是没有感觉。

 

那没有感觉又是什么感觉。

 

林伯伯是父亲。

他把我带到了芝加哥，我看到了街头露宿的流浪者吞吐大麻，他们好快乐，我毫不犹豫加入了这份堕落。

 

我不想被挽救，我想尝试肌肤被时间凌迟的快感，就像那些不断融入身体的药物，溃烂在芝加哥最美的街头，不留一点痕迹。

 

我不是处子，我掰开了我的人生，既然你们想要，那我觉得酒精麻醉的肯定不是月亮，而是太阳。

 

我又看到Tracer了。

他在翻那个人的照片，即使模糊得不像真实存在，他也像朝圣一样爱慕。

 

那个叫肖战的名字，俘虏了Tracer的一切。

 

XIAO。

 

你是谁啊XIAO。

 

为什么Tracer对你那么着迷，他看着你的照片安慰自己，高潮，释放。

 

你到底是谁。

 

我看不清你的脸。

你的下眼睑是瑰丽的毒，无疑是毁天灭地的春药，你那么坏，你又那么好，我到底是应该恨你还是爱你，如果杀你可以用骨刺吗，骨刺很硬，它钻进了我的手腕，痛得像万根钢筋钉入骨髓。

 

我的喉咙哽咽着，呜呼着，我美吗。一定是瑰丽夺目的吧。

我像一具无头艳尸。窒息的不再是氧气。

 

XIAO。

Tracer很偏执，你为何要带走他的独特，把他变成了你附属。

 

我的皮肤是小麦色的，他们说这是最健康的颜色。

我却觉得丝丝阴森，处处凄凉。

 

我不想开枪啊。我只是一个女孩。

为什么要我开枪，脑浆迸裂就那么好看吗，你凭什么侵染我的底线，你不知道我有多暴戾吗。我随时可以划破你的大动脉。看你血流成河，太快乐，太快乐了啊。

 

可我为什么泪流满面。

 

我不喜欢Tracer，我喜欢我自己，泥土之下是三寸地狱，我从出生的一刻起就描绘了鲜血淋漓的宇宙。

 

可为什么Tracer有自己的信仰，我连一个可以爱的人都找不到。

 

 

骗子。

 

 

 

 

 >> Cherry Candy

 

月光曼妙。

 

Tracer那么英俊，完美得不像是个真实的存在。

可他只爱那个人，那个赋予我们新生的，好看到令人颤栗的XIAO。

 

我突然想起了那年夏天，XIAO的枪在尚稚嫩的手中冒着硝烟。

 

我仰头看向那个想杀我的成年人，他的獠牙荆棘丛生，涎水挂满青苔，我不害怕，想死啊，真的想死。

 

爸爸妈妈不要我，Tracer遥不可及，往下六尺，透过水泥，那里才是真正的大地，鲜活的泥土里有虫豸，僵直的魂谋杀将死的魄，死比活着更畅快吧上帝。

 

XIAO开了第二枪。

他的发丝垂下来，有汗珠。世界上最漂亮的颜色都汇进那双眼睛里。

我想一把火烧了银河。

 

Tracer的手张开了，亮出的不是凶器而是灰色的心。

XIAO的指尖有星光，是樱桃的鲜艳，在莹莹发亮。

 

我不知道怎么眨眼了，那团红色的萤火一点一点晕染Tracer的心。

灰变白，白生红，红幻化七彩，拉开整个黑夜。

 

可我呢。

 

万丈深渊下，尖刺锋利，赤黑的岩浆歼灭皮肤，我在暗无天日的时间里黯淡下去，黯淡下去。

 

睡了。

 

XIAO。我记得你了。

我在冰窖里度日如年，你怎么就不肯再多施舍一丝温暖给我呢。

 

给我呢。

 

 

 

 

 

>> Tracer&XIAO。

 

Tarcer说XIAO是他的命。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藏在衣柜的骷髅是假的吗，那只代表了狼藉的丑闻吗，我好痛啊。

肖战哥哥，为什么你只爱王一博一人，我就不值得被疼爱吗。

 

我是祭司啊。

 

午夜的恶鬼和我相关，狼狈的崩溃离不开我，我喝再多的酒吸再多的毒都换不来林叔的一句“你辛苦了。”

 

 

Tacer，你像宇宙的黑洞。

我赤身裸体接受现实的鞭打，你却成了最璀璨的那一位，我好讨厌你啊。

你笑得那么好看，成千上万的人为了你神魂颠倒，可是我就想撕开你的面具看看下面是一副什么样的皮囊。

 

时光荏苒，像无情的嫖客。

 

我一拳砸在墙上，鲜血渗进水泥，我不怕冷，也不怕死，可我就想见XIAO一面，为什么他的笑像天使，我想用我的血祭奠他的美。

 

肖。肖。肖。

战啊。战啊。

 

战。

 

你的美丽谋杀了日月星辰，你的禁欲亵渎了所有神灵。

 

王一博，你手上的鲜血还没够么，是不是都快把你的灵魂染黑了。

 

我对自己说，我是祭司，祭奠一切，唯独没有自己。

 

纽约无情。

在街头散漫的不仅是失落的灵魂，还有凋零的爱。

我不懂什么是爱，可我舍不得Tracer，我想把他做成木乃伊放在床头，he is so cool，像哥哥一样。

 

他每一次扣动扳机都是为了XIAO，他把喧天的思念刻在了可怕的夜空。

 

他说，肖战我爱你。

 

洛杉矶的的骚动藏不住加州的荒淫，Tracer已经不受控制了。

 

我也喜欢你啊XIAO。你太好看了XIAO。

你像启明星，是最旖旎的光。你全然不知情对吗。

 

 

华语是我最后的记忆。

XIAO救了我们。

 

我只有六岁。

 

十年后的今天，我十六岁，而你二十六岁，世界这么无情。比冬天的利刃还要残忍。

 

我的暗器用得炉火纯青。

 

你别问我，我像一叶扁舟，在世俗的交界处打沉了破烂的舸，涣散的意识熔于肮脏的水中，多么美啊对么。

 

是美的，一定是美轮美奂的。

 

我突然流下泪来。

我的咆哮没有声音，是被毒哑的抗议，把时间的罅隙震得粉碎。

 

我爱你啊，生活。

 

 

 

 

>> XIAO&Tracer。

XIAO。

 

Tracer的XIAO。

你知道吗XIAO，Tracer不是好人，只有你知道他贪婪成性。

 

心脏大动脉的跳动关乎性命，可如果没有XIAO，性格像尘埃，是笑话，Tracer就没有存在的意义，对吗。

 

你是不是也一样这么认为啊王一博。

 

突然有一天你说你要回国。

漠视黄金海岸的潮和摧枯拉朽的雨，夜幕降下，Tracer不是曳光弹，只是追XIAO的星座，撇去了大熊座的甜，汲取了猎户座的世俗。

 

最后沉淀汇集，把北斗星拽入了地狱。

 

 

特种兵训练营是地狱。

我才13岁，刚刚发育得可以怀孕。

 

Tracer说Xiao真好看。比颤颤巍巍扣动扳机时更迷人。

 

他的眼角有魅惑。

他的表情是砒霜。

 

我割开某一个大动脉时，鲜血喷在我的肌肤，比牛奶还要滋润，我的毛孔舒展开了，污秽我不拒绝，沉痛像是修辞。

 

为什么要给我这样的光阴。

 

我爱你啊。世界。

 

 

 

 

 

>> 祭司。

 

林伯伯说，你天赋异禀，适合杀人。

 

樱桃糖是并蒂的，我形单影只。

 

是啊Tracer，XIAO给了你樱桃糖，但我呢，你总是不肯分给我，你那么小气，可怕得像阎王，黑白无常的舌头好潮湿，我不想触碰。

 

为什么只有你能拿到糖。

 

我想杀了你。

 

林伯伯说，美国黑帮很狼，我们丝毫不怕。

这世上只要是我们想做的，就一定能做到，更何况是杀人这样的小事。

 

 

我十三岁生日的时候。又下起了肮脏的雨。

 

妈妈。我的妈妈呢。

爸爸。你在天堂好吗。

 

为什么我叫祭司。Preist。

 

我活脱脱地像一个正常人。

 

小麦色是健康的。我的呼吸是病态的。

你看到我腰间的伤痕了么，无论被捅了几次，只要我想活，我就能苟延残喘。

 

对了。我割过腕。可为什么我醒来的时候四周洁白。

 

消毒水令人作呕。我天旋地转。

 

我是祭司啊。

 

我用你的视觉听觉味觉祭奠罪恶的灵魂，再把按捺不住的畸形捶进循规蹈矩的三观里。

 

你怕了吗？

 

你必须怕。

 

时隔多年我又看到了XIAO。

他好美啊。美得让人想玷污。Tracer是不是已经体会了天上人间的销魂，把这样的瑰丽踏碎在胯下，让浓稠的液体烙下印记。

 

 

芝加哥不是一个良好的地方。

我忽然觉得痛了，我的身体开始僵硬，我的味觉在时间长河里枯萎了。

瞎了。

 

牙医说你这颗牙该拔。

可我不想听到骨头撕扯的钝响，那会置我于死地。

 

我的灵魂静静躺在你的眼角。

你在笑着，笑得没心没肺，转眼又哭，哭得歇斯底里。

 

我给这位漂亮的姐姐割喉时，她肚里的宝宝托梦给我说姐姐你得让我死的快一点，不然我会恨你一辈子，缠得你七窍流血。

 

我没有怕。我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我那么渴望。

 

就像皲裂的大地渴望雨露。毒液汹涌而来。

 

短暂的狂欢之后只剩万劫不复的地狱。

 

 

 

 

 

>> Angel。

 

XIAO。

Tracer找到你了。你眼里的星是毒品。

 

我的手在扳机里来去自如，你让Tracer三魂不见了七魄，夜夜笙歌。

 

你是原则，美杜莎不及你万分之一。

宙斯说肖战你秒杀众生。

 

Tracer在想你的每一个夜自我安慰。

全然不顾隔墙有耳。

 

我看不到，我不配看，他高潮的时候说肖战我爱你，你是等待我撕裂的维纳斯。

 

时光静好。我拿着枪，不顾扳机的冰凉。

月亮是画在脊背的殇，我又遇到XIAO，Tracer得逞了，XIAO的脖子里有他的吻痕，

 

我与枪和衣而睡。

它给我了足够的安全感，比黑白琴键的G大调更低沉，是最迷人的透明音调。

 

直到今日再见到你，肖战哥哥。

 

你比当年更性感，卷曲的头发是毒瘾，我爱你的洁身自好，我多希望你是我的亲哥哥。

爱情腌臜，我不需要。天上的月是黄的，蜡烛的触感那么烫，我连一盏残破的灯都不如，我只会杀人，我只想杀人。

 

我父母是谁呢，他们谁也不是。

我的鼻腔里有了灼烧的烟味，对不起我那么敏感。

 

我只是想要XIAO的樱桃糖而已。

 

王一博说，二爷，我爱你。

就可以卸下维纳斯的防备，脱光他的衣服，把床单撕烂搅痛最性感的魂。

 

 

 

你以为我的背叛是自愿的么。

 

他们说不透露林叔的消息也行，可我闻到了谎言的恶臭，天空那么喧嚣，藏在屋内的蝙蝠不咬人，只抖落毒粉，说，你真的不敢面对现实。

 

我再一次问自己，祭司是什么啊。

 

湖底的水草缠住了纤细的脚脖子，我以为我就要这样溺亡，可冷清月光进了地狱，把阿修罗的残忍化为乌有。

 

 

XIAO。

你就是那道月光。

你为什么要给我樱桃糖。

 

当年你也给了我糖。我想在我的心脏大动脉划个十字架。

 

枯萎的叶在春夏，不顾秋冬的萧瑟。

我不知道雨是不是还在下，我只知道静脉里的血开始回温。

 

我输了。可我的人生并非一败涂地。

 

Tracer说他面对XIAO时，宇宙到了另一个二次元，他好快乐。

尼古丁的焦油浸润了冰冷的手枪，透出的都是对肖战的爱。地心引力算什么。混入泥土都是蝇营狗苟。

 

尖刀插入肉体的感觉是钝响。像血脉贲张的月光。

我活的不如一具尸骸。我从十八层地狱归来。

 

我刀枪不入。

 

 

你们那么相爱。

我想撕碎一切来保护你们的恩宠。

 

多年时间沉淀成了空白。

可你爱他，他爱你，比圆月还澄黄，滴滴入魂。

 

对不起肖战。为什么我现在才知道。

 

 

 

你笑了。雨停了。天亮了。

 

我差点就忘了。

 

 

我还有个名字叫Ange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