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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父亲帮留云借风真君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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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溺溺溺溺溺

【齐司礼x你】爱不需要你优秀

•齐司礼x你   算是暧昧期的一点故事

•很长很长的废话1w2k    有私设


你最近过得还好,或者说也就那样。


没有什么太让人难以接受的波澜或者起伏,也没有什么会叫你想要尖叫旋转几个三百六十度的快乐。日子平平淡淡,按道理来说也不算太坏。


但还是有点不寻常的地方的。


——齐司礼。


从小到大你喜欢的东西其实有很多,然而能坚持下来的简直是寥寥无几。小到饮食习惯,大到终身大事,好像没有什么东西是你不能轻而易举改变的——不合适吗?那就到此为止好了。


不坚持,不讨好,不辩解。你自嘲,说...

•齐司礼x你   算是暧昧期的一点故事

•很长很长的废话1w2k    有私设




你最近过得还好,或者说也就那样。


没有什么太让人难以接受的波澜或者起伏,也没有什么会叫你想要尖叫旋转几个三百六十度的快乐。日子平平淡淡,按道理来说也不算太坏。


但还是有点不寻常的地方的。


——齐司礼。



从小到大你喜欢的东西其实有很多,然而能坚持下来的简直是寥寥无几。小到饮食习惯,大到终身大事,好像没有什么东西是你不能轻而易举改变的——不合适吗?那就到此为止好了。


不坚持,不讨好,不辩解。你自嘲,说这叫人生的可塑性极高。


可能这也是为什么你能笑着听齐司礼口中不带重样的明嘲暗讽、眉头也不皱一下的原因。有时候甚至连狐狸自己都觉得好像有点放肆了,小心翼翼地停下来,拿起杯子,借着喝茶的空档偷偷留意你的神色,怕看到什么试图被掩盖的难过。你却仍然用元气满满又严肃认真的语气,亮晶晶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一面点头一面道:


“总监你继续说,我记下来了,过会就去改,改完了拿修改版再给您看。”


齐司礼心里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看来是他小瞧了你的心理素质了。不错,看起来你真的很喜欢这份工作、真的很希望能进步——不过下次还是要收敛一下,小姑娘还年轻呢,知名度什么的,都可以慢慢来。


反正有他在,他在一天,就会帮你一天。


对此安安偶尔会打抱不平,同时百思不得其解,捧着你的脸,担忧地说宝贝,你这是怎么了,以前你没有这么较真的。当然较真也没有什么不好,拼命就不对了,你瞧瞧你都几个晚上没有睡觉了——工作已经成为你的此生挚爱了?——还有,你最近是不是换遮瑕霜了?这个黑眼圈遮的不错嘛。


你哭笑不得地躲开她仔细打量的眼神,挥一挥手:“马上就把链接发给你。”


安安欢呼一声好耶,转头又叮嘱你几遍要好好照顾自己。你一面点头一面从已经满了的购物车里找那款遮瑕霜,心里却庆幸着看来没有人看出了自己的小心思。


你哪里是对工作上瘾。


你是对齐司礼上瘾。



从很久很久,久到甚至不应该用故事里的那种“从前”来形容的时候,你就已经学会了不抱有期待。教会你这一点的不是别人,正是这个世界上应该最爱你的父亲。


事实上,你和他的交际并不能算多,更多时候只是客套的交谈。初中的时候知识简单,再加上你那点确实还行的聪明,也不知道是老天眷顾还是神仙显灵,就这么稀里糊涂没头没脑的,你考上了重点高中。


平日里不苟言笑的男人那晚难得笑满了几个小时,你听着他打电话给他的朋友们,掩饰不住的骄傲都通过炫耀的语气彰显了淋漓尽致。而你在他那里的代词也从“她”变成了“我的宝贝女儿”这样有些俗气但是却让你快乐到想要流泪的称呼。在这样愉快的氛围里,你隐隐约约意识到:优秀是值得被爱的。


优秀是会得到更多关注和宠爱的。你记下来了,同时乐观地觉得自己以后应该会得到越来越充足的父爱:已经考上重点高中了,那么重本好像也是很顺理成章的事情。


你后来发现自己错得有些可笑。


大概本来也不是多么热爱学习的性子,一开始的昂扬斗志极快的被事实击碎。你也试图挣扎过,可是早起就会困,晚睡就会失眠,上课总有听不懂的漏洞,下课找补又没有头绪。比起身边那些更聪明又更努力的人,你那些零零碎碎的优势很快就被证明简直是小丑跳梁、自作聪明。


高一上学期结束,你迅速的离开了重点班,跟着期末考试的成绩走进了冲刺班。事情好像也没有那么糟糕、毕竟冲刺班下面还有平行班、即便是平行班也仍然有很高的升学率。然而你的父亲拒绝接受这样的现实,你们本就虚情假意的亲近关系被迅速打破了,他皱着眉头冲你大声:


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努力?


你的瞳孔缩小了一下,没有顶嘴。他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却仍然喋喋不休地说开了。你看看陈总家的小儿子、再看看李股东家的大女儿——人家会不会像你这样天天想着玩?再这样不好好读书,就不要读了。


嗯。你应允着,同时更加拼命地逼迫自己弄懂那些纷杂难懂的知识。小有成效,却不足以让你回到重点班。


矛盾的激化发生在第二次分班后父亲的生日宴上。按照惯例,他邀请了许多平时生意的合作伙伴来庆祝。宴会上,他轻描淡写的要你把你房间里成套的画架和颜料送给客人家的小少爷。


“反正放在你那里也只会落灰,还耽误学习。既然陈总家的少爷喜欢,就送给他吧。”


这次你的瞳孔放大了。那整套的东西明明是父亲之前去意大利后给你带回来的伴手礼,算是难得正式的一份礼物,你当时甚至有想要抱着它一起睡觉的满足和珍惜。这也是为什么到现在你都没有拆开来使用——舍不得。没想到舍不得舍不得,最后居然要落到别人手里了,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好笑到你眼睛发酸,隐隐约约有要流泪的冲动。


“不可以。”


你脱口而出,直到话出口了才明白自己说了什么,却不想改口。不可以,这是你的东西,你有权利决定它的去留。男人却像是听到了什么挑衅一样,方才的笑容一下子褪了个无影无踪,他一下子攥住你的手腕,咆哮着要逼你就范:


“你觉得你有拒绝的余地吗?你什么东西不是我给你的?你看看你这次考试的成绩,你觉得你配用这么好的东西吗?我说过了,不想读书就不要读了!”


你吃痛,眼睛里朦胧的泪意迅速浮上来,变得显而易见。你不敢眨眼,心里却头一次觉得清醒又冷静。你听见自己的声音说:


“好,那我不读了。”


最后那套颜料还是被送给了别人,而你也真的说到做到,离开了学校,转头去学从小到大都感兴趣的绘画和设计了。从此以后你和父亲的关系降至冰点,偶尔你想到刚刚考上重高的那个暑假,都觉得那些慈爱和快乐都像是自己做得一场梦。


果然爱也是会被比较的,不够优秀的话,那些爱是随时随地都会被收回去的吧。你心里顺理成章也波澜不惊地如是想,手里还拿着铅笔,孜孜不倦地改这份被齐司礼批判到“它唯一的问题就是都是问题”的礼服稿。


夜深了,哪怕是所有人都拼了命一样努力向上爬的万甄也已经没有几盏灯肯亮着。其实如果不是因为你本身也有点小小的强迫症,也许你也不会坐在这里,和一份各种意义上都不怎么漂亮的设计稿干瞪眼。但更重要的是,很快就要大秀了,你的时间不多了,偏偏主题又是你完全没有灵感的童话童心,正如齐司礼常常挂在嘴边的“笨鸟就要先飞。”,你确实没有回家睡觉的资格。


其实安安也没有说错,你对这份工作确实是很热爱、很看重的。至少它给了你希望——只要肯修改,一定会变好的。


似乎只要够爱,就一定会在一起的。


会等到和齐司礼在一起的那一天吗。你画着画着稿就开始放空,应该是等不到的吧。


毕竟他是那么那么优秀那么那么光芒万丈的人啊,应该也能遇到更多更好的选择吧。不是说人人都会权衡利弊吗,活了那么久的狐狸也一定想找到一个完美般配的伴侣吧。还好自己从一开始就想清楚这一点了。


——你确实没有想过能和齐司礼在一起。


毕竟你早就接受了这些现实:从小到大一旦你喜欢上什么东西,就会有长辈或者前辈对你淳淳善诱:喜欢的东西是很优秀的东西吧?你自己是不怎么优秀的人对吧?那么你是不是应该努力去靠近、去配得上这些呢?偏偏大部分时候努力的成果不尽如人意,于是他们又会继续站出来:没有得到是你自作自受哦。确实是你不配。


一次两次,多次以后你逐渐习惯了。努力还是会努力,却也看淡了,网上的毒鸡汤是怎么说得来着?“有些人生来就在罗马”,再给你几辈子也没法弥补起跑线的落后。于是顺其自然就成为了抚平伤口的良药。


你晃了晃脑袋,仿佛是想把深夜里作祟的伤感都甩出去似的。你没有时间伤春悲秋,摆在你面前的是一天天逼近的大秀时间——好吧,其实还有一个多月。但是不行,必须要提前做好一切,然后再心平气和地等待齐司礼挑出一大堆毛病,再去核实、修改,如此周而复始下来,看起来绰绰有余一个多月实质上就已经迫在眉睫了。


不由自主的,你想起来了你的第一场大秀,第一场全权交给你、全部由你负责的秀场。那时候你的每天都手忙脚乱,奔波来去,心里却有说不出的快乐。甚至你还有心情顶着大熊猫似的眼圈跟齐司礼开玩笑。你说总监,我看起来还不错吧?别人会不会说万甄苛待员工啊?如果这样的话我会拿到补助吗?


齐司礼当时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你的美梦,他说你果然是笨鸟,只有笨鸟才会想出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他勒令你现在立刻马上就回去睡觉,剩下的他来搞定,理由是“如果你当着我的面猝死我也会有心理阴影”。你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快,反而更加干劲十足地跳起来,说不用!!总监!!我的第一场大会必须全是我自己来才有意义!!


齐司礼觉得自己迟早被你气死,看着你闪动着期待的眸子半晌,却又说不出什么泼冷水的话。他其实觉得你这样有仪式感也不是什么坏事,如果你能更看重自己的健康就更好了。但是矜持的狐狸不会这么说,他只是妥协似的叹了口气,又挑起眉毛,说你的设计稿都是我改的,还谈什么全权负责?


走了,笨鸟,让我看看你的负责成果。


他转过身,连背影都脱俗,挺拔、耀眼,就像是一盏明灯,一直以来都支撑着你,使得你能在许许多多幽邃昏暗的时候向前走。也给了你更明目张胆的机会,让你能在他的身后用更炽热坦白的眼神,看他很久。


如果你眸中的爱有温度,那么齐司礼也许是要被那些滚烫给融化的。


后来一晃眼又过去了很多时间,你已经能对秀场负责的工作见怪不怪,却还是会为自己能频繁因为工作进出齐总监的办公室而感到高兴。你和他也多了更多设计稿以外的交集,随着对他了解的深入,有时候你甚至想要把那些事情都记入备忘录,什么齐司礼不能吃辣啦,什么有洁癖见不得灰尘啦......诸如此类,乐此不疲。但你很快发现这是没有必要的,因为不需要任何额外的东西来提醒,你就已经对齐司礼的一切烂熟于心。


就把这些零零碎碎的快乐当作良药好了,你这样想着,用橡皮擦掉礼服裙边多余的褶皱。就算以后他喜欢上别人了,你也好歹还有回忆。


齐司礼喜欢上的会是怎么样的人呢?


你分出一点点注意力来思考这个问题。大概也和他一样,是一个十全十美的人吧?说不定在别人面前都雷厉风行,却能小鸟依人成为齐司礼的偏爱和例外。至少不应该是像自己这样——丢三落四、朽木难雕。


齐司礼结婚的时候,自己要怎么面对他呢,他会怎么跟新娘介绍自己呢?


“这是我的笨蛋徒弟。”好像是他的作风。


不对,齐司礼为什么要跟他的爱人介绍你啊?说到底你也只是他几千年的生命里不经意的萍水相逢,也许很快就会被他忘掉吧。


你觉得眼眶开始变热、发涩,于是深呼吸,觉得自己实在是有点矫情。大概夜晚就是容易催生不必要的情绪,明明早就平静的接受了不被爱的事实,想起来这些未来还是会觉得难以下咽。


齐司礼,还是不要邀请我去你的婚礼吧。


尽管我很期待你那个时候的样子。


“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去?”


突然之间,一只修长的手按在了你正在修改的设计稿上,上面的戒指反射出一道光,正正巧巧落在你的眼睛。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来,你来不及擦干净眼睛里要流出来的泪水就下意识地抬头——


齐司礼的脸出现在了你眼前。他好看的眉毛皱起来,连这样的弧度也是完美的。你看得出来狐狸生气了,他的嘴角向下撇着,随时随地都能出声讽刺,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他最后也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反倒蹲下来,视线与你齐平。


“齐司礼......齐总监......”


你嘟嘟囔囔着出声,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要跟他解释。总不能说我刚刚想到你会跟别人结婚所以难过的哭了吧?那说不定明天你就会因为左脚跨进万甄的门而被开除。你小心翼翼地看了他几眼,只能换个角度狡辩:


“我会找到灵感的!不是都说晚上是灵感爆发的好时候吗?总监我知道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今晚一定能把这条裙子的稿改出来,你不要——”


你不要生气,齐司礼,我在努力了。


你不要生气。


齐司礼却没给你把话说完的机会。他看着你的眼睛,脸上的表情只能用五彩缤纷来形容。他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有忍住,一手撑着桌角,一手撑着你的椅子,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


“你知道再过两个小时,就不是今晚,是今早了吗?你知道、现在已经四点了吗!”


齐司礼看着你脸上浮起的粉和遮暇,你自以为新买的遮瑕液效果显著,眼下的黑眼圈就更可以神不知鬼不知觉地野蛮生长。殊不知齐司礼一眼就能看出你昨晚又熬到了凌晨、乃至过去的一周,你大概都没有在两点前离开过公司。


“如果我没有记错,你的大秀还有一个半月。目前你需要修改的只有手上这套礼服裙,要操心的只有几套压轴的元素。所以你是多么没有时间观念...?!”


你是多喜欢作践你自己?知不知道我会心疼?而后面半句他没有说。


你愣住了,头一次觉得没有理解清楚齐司礼的话。你说总监,只有一个半月了,是“只有”,不是“还有”。你还有这么多这么多问题,还有主题,童话童心,你根本——


你根本把握不住。因为你没有这样被爱充斥的童话童心。


你哽住了,也许从一开始接这场大秀就是这个错误。从你交第一份设计稿上去时齐司礼皱起来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彼时他酝酿半晌,直到你觉得暴风雨前的宁静都快要过去,他才开腔,用捉摸不透的口吻说真是搞不明白你,平时的设计虽然也一塌糊涂,但好歹彰显了你自己的感情与设计理念。这次到底是怎么样的平平无奇,才能让你在设计糖果甜品的元素时,都能做到这么干巴巴?


你当时讪讪一笑,说自己只是一时不在状态,很快就能恢复过来。然后拿起稿子落荒而逃,彻底忽略了齐司礼在你转身后眼神里毫不掩饰的担忧与探究。


你一直要强却淡泊。齐司礼是知道的。在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以为你努力上进是为了到达某一个梦寐以求的高度,后来却发现好像事实不是那么简单。你确实会为了进步而喜笑颜开,可是倘若告诉你要将唾手可得的荣耀拱手让人你也只会点点头,然后让往事随风。他很早就发现了这一点,于是更加维护那些你或许都已经不在乎的“应有”。


这是你应得的,就该是你的。齐司礼一直都是这么想的,你可以不要,但轮不到别人来抢。就算真的有不开眼的来招惹,那来一个,他打一个,来一群,他打一双。


听他这么说的时候岐舌毫不意外地点了点头:毕竟各种意义上齐司礼都不算什么好人,他是真的干的出来的,也从来没有妄图标榜过自己什么。也就只有你才会扯着他的袖子一面说什么“一生一次的请求”一面欢呼说“齐总监好可爱好善良”这样的话。第一次听见的时候岐舌甚至有想要冲到你面前叫你醒醒的冲动:齐司礼才不是这种人、他只是对你格外特殊和纵容而已。然而还没等蜥蜴动一下,就被狐狸一个眼刀过去,安分待在墙角装死了。


齐司礼一直都觉得你把自己逼得太紧,他曾经自责,觉得也许是自己口无遮拦、说话太重,才使得你对自己没什么信心。其实在他眼里你一直都是最好的,是最出色最值得的,也是最应该被鲜花和掌声包围的。于是他试着改变,偶尔也会蹦出几句变扭又真诚的话来夸你做的不错。然而你只是后退一步,瞪大了眼睛说总监你不用这样违心的。我知道我还有很多地方要改进,我会改的,您就等着看好了。


他也曾经以为是你没有得到官方的头衔,所以才会对自己的能力没有恰当的认识。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推举你做大秀的负责人,乃至你的“优秀设计师”奖项也为你投了至关重要也合情合理的一票。后来你的大秀圆满成功、接受的采访越来越多、“优秀设计师”的奖牌还在你的工位上闪闪发光。他以为你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明白一直以来夸你的那些辞藻不仅仅只是客套。谁承想你不仅没有松懈,反而越来越得寸进尺。


“要实至名归才行啊,要对得起齐总监对我的栽培才可以。”你笑着说,露出了小虎牙。狐狸一面觉得你可爱,一面又气的跳脚。


身边也不是没有人吐槽你实在太过内卷,每天都像拼命三郎一样风风火火。然而你心里却觉得自己不过是在原地踏步罢了,就算有什么进步,那也是应该的。


毕竟你的导师是齐司礼,是启明星。


再怎么努力,也离他太远了。你心知肚明,似乎也没有什么执念一定要和他并肩成为设计史上的两个传奇,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努力努力再努力,希望能再靠近一点。


又或许,只是不想再听到别人对你尖叫着质问,说“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努力?”了。


而眼下,齐司礼压着火听你一遍一遍强调自己有多少多少不足,只觉得心里的火有越窜越高的趋势。紧跟着,他看见你红了眼圈。


那些火还没来得及烧个寸草不生,就硬生生灭在了你的泪水里。


他哑了声音,于是办公室里你的抽噎声就越来越明显,连哽咽的气息都不肯就这么轻飘飘的离去。也许真的是晚上的情绪即便是崩溃都有无数理由可以自圆其说吧,你上气不接下气,然后在大脑做出反应之前,从桌子上抓起那张被改到有些模糊的设计稿,怼到了齐司礼的眼睛前。


“齐司礼,”你改口了,放弃了“总监”这个称呼。心里想着让我放肆一下吧,就今晚,让我做会梦吧:“你知道为什么我整场大秀提起裙子就是复杂花边、恨不得把每件衣服都变得比蛋糕店的糖霜蛋糕还甜腻;提起配饰就是玩具熊、蝴蝶结吗?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这些东西毫无新意吗?”


齐司礼伸手把你手里的设计稿拿下来,犹豫着要不要去给你倒杯水。狐狸不是不愿意听听你的心声,毕竟平时的你表面上看起来阳光活泼,实则有什么事都喜欢自己扛。眼下难得愿意袒露心迹,他自然是求之不得竖耳倾听。可另一方面,他也真的希望可以早点把你劝回家睡觉。


琢磨着琢磨着,他的目光就转向了你的设计稿。比起线条,他更在意的是上面显而易见的泪渍,豆粒大小,清晰地印在蕾丝花边上。坦白来说这份设计不能算毫无亮点,配色够大胆,元素也很可爱。只是他向来对你要求严格,而你过往又确实在一次次修改里越来越出色了。


“很可笑的设计对吧。”你看着齐司礼盯着自己的设计稿,抢先一步笑出了声:“但是我也不知道除了这些元素还有什么代表着童真了。你之前说我的设计没有感情,人要怎么对没有拥有过的东西有感情——你教教我吧,齐司礼,教教我怎么样才能爱而不得还甘之如饴。”


我也不想的,我也不想这样的。


可是你来了。


齐司礼看着你的泪水把五官都模糊成一团,湿答答的、要晦涩破败。他突然想起之前你过生日,自己踌躇很久装作若无其事地给你带了一个八寸的草莓蛋糕,走到你的座位旁边,才发现你正在缝一个娃娃。看到蛋糕的时候你笑得比任何一次都灿烂,一连好几天看到自己的第一句话都是:“蛋糕好好吃哦,齐总监!”


那时候齐司礼心里一面摇着尾巴,一面对你嗤之以鼻,说没见识的笨鸟,果然一块随手带的蛋糕都能让你开心。你笑眯眯地没有拆穿,反倒一个劲地点头,说对啊总监,一份像样的认真的礼物我就会高兴很久的,很好哄吧?


现在想想,你当时正在缝的娃娃,可能就是你送给自己的童话故事了。


这么一回忆狐狸一下子觉得自己以前做得太不是人事了。那点对你熬夜工作的不满这下子更是褪了个干干净净。你还在揉眼睛,觉得自己说的话似乎有点过火,齐司礼却已经盘算开了,他突然握住了你的手腕,而且带着你一起站了起来。


“别画了,跟我走吧。”


原本就因为熬夜而昏昏沉沉的脑袋加上泪水的buff实在是有些反应迟钝了。更何况来者是齐司礼,你坚信他不会伤害你,那么能多待几秒当然再好不过。直到他一路牵着你的手,一言不发地往前走,风吹得你意识清醒了一点,你才突然想起来似的,问你们要去哪里。


齐司礼不说话,于是你也不开口了,就这样跟着他走吧,走到被浪漫冲昏了头、连性命都置后的月亮上去。其实也没必要,因为齐司礼就是你灰暗无光的天空中,唯一长明不灭的月亮。


所以你不怕。


不知道多久,你们停在了一堵墙的前面。你花了几秒钟反应了一下,然后迅速认识到这是游乐园的后门。你心里隐隐约约有什么猜测,但又不敢确认,只好拉拉齐司礼的袖子,试探性的说:“......现在是凌晨喔。”


狐狸淡淡的看了你一眼,然后点点头说他知道。但是他不想等了,索性今晚你也不打算睡了,既然他来了,那就陪你不睡了。与其盯着一份反复在回忆里划刀子的设计稿,不如来跟他创造点光明灿烂的未来可期。


“翻过墙吗?”他这么问你。


“......小学的时候翻过,但是没有这么高。”你似乎确定齐司礼要干什么了,这很荒唐、很大胆、也很不符合你平时谨小慎微的风格。但是你不在乎,也许是齐司礼在身边给了你勇气,也许是因为这是晚上,晚上适合做梦,也适合打破常规。


“那就抱紧我。”齐司礼点点头,下一秒就把你打横抱起,你很自觉地搂住了他的脖子。是错觉吗,狐狸好像笑了一下,金色的眸子一闪,熠熠生辉。甚至没有下蹲借力,只是轻轻地一点,下一秒你们已经落在了墙头,再一个下跃,到了。


齐司礼把你放回地面,你眼尖地看见他白色的西装上沾了一点灰尘,下意识就想伸手去拂,还没等你有什么动作,他就牵住了你伸出去的手,轻轻咳嗽一声,问:


“先去哪?”


你踌躇不决,从小到大你来游乐园的次数用一只手数都嫌多余,最近的一次也是十几年前的小学,突然提起竟然记不起来游乐园有什么项目。想了想,你宣布:


“去抓娃娃吧?我记得抓娃娃机是二十四小时都启动的。”


狐狸不反对,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往前走了一会又转头,对你说不要操心启动的问题,他都能搞定。你笑着说好,十几分钟前的郁色已经一扫而空。


他说他能搞定那就是可以的,你相信他,他从来不会食言——因为他是齐司礼。


娃娃机其实是骗小孩子玩的东西,除去专门练过的,大部分人都会两手空空。这话是小时候你父亲跟你说的,那时候你吵着要去抓娃娃,他不耐烦的神色在第五次彰显得显而易见,为了敷衍你,他说回去后给你买个一模一样的娃娃哄你开心。


其实你只是想跟他多待一会。


当然娃娃最后也没有买。毕竟他这么忙,你这点幼稚的想法,就别拿去打扰了。


而现在——你出来的时候太匆忙,又是被狐狸拽着走的,自然是身无分文、甚至连手机都没有带。至于齐司礼,还好,他的手机和钱包都妥帖的放在了身上。


第五次,娃娃在快要到洞边的时候掉了出去,你有些心虚,颇有些见好就收似的看了一旁的狐狸一眼,很懂事的说就这样吧,不玩了。他挑起眉毛,问为什么?


“这是骗小孩子玩的,抓不到的。”你回答,还有半句话没说:那就是怕齐司礼被这种东西搞得不耐烦。狐狸眨眨眼睛,不理会你的这种说辞:“喜欢不喜欢这个娃娃?”


“......挺喜欢的。”你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抓娃娃会开心吗?”


“会。”


“那就继续玩。”他不容置疑地道,说罢就把右手按在了你扶着摇杆的左手上。机器启动的时候“叮当”一声,和你的心跳声完美重合。齐司礼温热的气息吹拂过你的头顶,他那双能把平平无奇变成巧夺天工的手正带着你的手一左一右地晃,过了一会,他按了按钮。


平稳过度,夹子以一个极度刁钻的角度牢牢锁住了那个白毛的狐狸玩偶。你感觉你的心跳越来越快了,眼睛也紧紧盯着它一步步往洞口挪动,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夹子一个趔趄,松开了爪子。


正中红心。


“好棒!!!”你一下子欢呼出声,蹲下身把玩偶抱出来:“和你一样可爱欸!!!”


你以为齐司礼会讽刺你有眼无珠,或者装作没听见似的转身。然而都不是,齐司礼只是轻笑了一声,应道:“勉勉强强。”


“走了。”他牵着你,你抱着玩偶:“去玩点别的。”


于是你们就去玩了“点”别的。之后的项目没有什么计划,走到哪里就算哪里。最后的旋转木马坐了一圈又一圈,你突然想起网上之前很火的文案,也许是今晚的氛围实在是恰好,你对着齐司礼笑靥如花,装作不经意地道:“其实大家都说,旋转木马是残忍的游戏。”


“嗯?”狐狸表面上漫不经心,心里却把弦绷紧了。你继续说:“因为两个人互相追逐,却永远没有办法团聚。”


“但我觉得也还好。”你随着木马一上一下,转头对着他眯起眼睛:“因为是互相追逐啊,如果彼此都在努力,遥遥相望也会很幸福。”


“或者这样都已经很幸运了,我只希望我朝对方走近的时候,他可以不要往反方向离开。只用等着我慢慢靠近就好啦,就已经足够了。”


齐司礼,你再等等我。


我会尽力快一点的,你再等等我。


“好啦。”旋转木马停下来,天泛鱼白,你的梦好像也走到了尽头。你下了木马,走到他面前:“总监,我们走吧。谢谢你,这是我最开心也最接近理想的一天。”


齐司礼低着头,由着你拉住他的袖子要往前走。突然他拽住了你,你踉跄了一下,不明所以地回头,正对上他金灿灿的眸子。


“再陪我坐一次旋转木马。”他说,又重复了一遍:“坐完再走。”


你不明白他的意思,却还是顺从地走回去,要翻身上马时齐司礼又动了,他拉住你,摇摇头:“不是那个。”


“是这个。”他指着旁边的南瓜马车——刚刚好可以坐下两个人,执拗地牵着你走过去、坐进去。旋转木马启动了,狭小的空间里连呼吸都显得声重如鼓,你的眼神无处可放,便只能顺理成章地停在旁边人的身上。他半抿着唇,额前的碎发散下几缕阴影,让人猜不透在想些什么。


像艺术品似的好看。


大概是你的目光难得坦白,齐司礼也察觉到了似的和你对视。接着你看到了他璀璨的眸中除了星河万里,还多了一个你。


一个似乎渺小无比,却又切实充盈了他整个眼眸乃至身心的人。


旋转木马的速度在减慢,你知道这最后一圈也要结束了。一时间不知道该难过还是该装作快乐,正愣神呢,齐司礼开口了。


“可以在一起。”


他看着你,急切地证明着什么,见你没反应过来,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不需要互相追逐,可以永远在一起。”


你的眼眶迅速发酸,泪水争先恐后地在里面集聚。直到旋转木马彻底停下,齐司礼牵着你走出来,你的眼睛被光刺了一下,眼泪就“啪”地落在了地上。


“笨鸟,你看——”


你笑了,牵着他一起往前走。


“齐司礼,我看到了。”


天亮了。

—end—


是第一次写和齐司礼的故事!!希望大家都能看懂我想表达的意思。优秀确实值得被爱,爱也值得付出努力。但是爱你的人一定会喜欢你的全部,委曲求全一定哒咩😢

齐司礼爱你,你就是最优秀的。


毛茸茸

【左然×你】我觉得,我上司,不对劲

*  第一人称,双向暗恋,ooc预警

*  下篇请戳:《我觉得,我男票,有问题》 


——他可能是想炒了我。


01.

我特地起了个早,第一个来到忒弥斯事务所。

好吧,第二个。


我对着左然办公室半开的门缝道:“左律师,早上好。”

“早上好。”沉稳的嗓音伴着卷宗翻阅的细碎声响一同传出来,隐约有通宵的疲累,“你这几天都很早。”


我给他泡了一杯咖啡,干笑:“是啊,快开庭了,还有不明朗的地方,得抓紧时间。”

“嗯,不用紧张。”左然安抚,眸光温柔专注地落在我身上。


我飞快溜回座位,这个角度看不到办公桌后...

*  第一人称,双向暗恋,ooc预警

*  下篇请戳:《我觉得,我男票,有问题》 




——他可能是想炒了我。




01.

我特地起了个早,第一个来到忒弥斯事务所。

好吧,第二个。


我对着左然办公室半开的门缝道:“左律师,早上好。”

“早上好。”沉稳的嗓音伴着卷宗翻阅的细碎声响一同传出来,隐约有通宵的疲累,“你这几天都很早。”


我给他泡了一杯咖啡,干笑:“是啊,快开庭了,还有不明朗的地方,得抓紧时间。”

“嗯,不用紧张。”左然安抚,眸光温柔专注地落在我身上。


我飞快溜回座位,这个角度看不到办公桌后的左然。我躲进垒得高高的卷宗里,掏出手机,噼里啪啦在未名市的城市贴吧里更新了我之前发的一个匿名贴——

《我觉得,我上司,不对劲》。





02.

我两周前知道左然有情况。

程澄告诉我的,对此我持保留态度。


“你怎么被左律师盯上了?他最近老是盯着你看,不苟言笑的。”她挽着我的胳膊,在茶水间的角落嘀嘀咕咕,“上一个被他这么看的人因为犯了重大错误,已经被辞退了!”


我回忆自己进入忒弥斯事务所后经手的所有案件,拍拍她的手:“你想多了。”

她捧着咖啡喝了一口,大眼睛直勾勾看着我:“真的?”


我:“……或许?”

她担忧地摸了摸我的额头,欲言又止片刻,叹了口气:“好吧,我可怜的前辈。”

我:“……”


那之后我开始观察左然,发现他果然很喜欢盯着我,尤其是做会议报告的时候,两只眼睛跟探照灯一样,紧紧追着我,势必给我这个初级律师削下一层皮。


我咽了口唾沫,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消除恐惧的最好办法就是面对恐惧……

我飞快地低下头,用力捏紧手里的资料。


我怂了,我是弟弟,我完全不敢跟他对视,生怕视线相遇他就会问我回答不上来的尖锐问题。

这感觉该死的熟悉,简直梦回学生时代。


我回到办公桌开始入定,难道程澄说对了,左然真的盯上我了?


我犯重大错误了?没有,左然之前还夸我棒棒哒。

我跟他结梁子了?没有,不然他没理由邀请我做他搭档。

我工作作风有问题?怎么可能,我都快嫁给工作了还有谁比我更勤奋。


我苦恼地揪乱头毛,突然灵光一现。

左然,my搭档&my上司,一个常年扎根在事务所的工作狂人,一个活在传说中被仰望的神奇男子。


他比我勤奋那——么多。


我顶着死鱼眼拨弄刚扯下来的几根毛,难道是因为左然觉得我工作不努力?


身为他搭档,莫非我要向他的工作作息看齐?

比如,天天加班、住办公室?


我想到自家柔软舒适的大床床,又想到办公室长两米宽零点九米的折叠床,潸然泪下。


你妈的,为什么?





03.

事务所的同事渐渐都来了,我收起手机开始全身心投入工作。


这是我和左然搭档后第一个单独负责的案件,我有心快速提高自身实力,所以没让他带。

我说了我的打算后,左然眉心微蹙,盯着我的目光幽深复杂,带着催人尿下的沉沉压力。所幸他沉吟半晌,最后还是同意了。


桌沿被扣响,我头昏脑胀地抬眼,猝不及防跟左然来了个四目相对。


我一激灵,差点滚下椅子:“左律师?”

他凝眉,虚扶我一把:“小心,摔了怎么办?”等我坐好他收回手,轻咳一声,“中午了,大家都去吃饭了。”


我心中警铃大作。

这是在考验我啊!身为一名兢兢业业的初级律师,开庭临近,案件却没水落石出,怎么能只关注于口腹之欲!如果我这时候去吃午饭,左然肯定会很失望吧。


我立刻坚定道:“我还没整理好,而且也不是很饿,一会结束了我点外卖就好。”


醉心工作的好律师形象一下子就高大起来,左然一定会对我另眼相看。

我在心里美滋滋地给自己点了个赞。


左然皱起眉:“身体是革命的本钱,饮食不规律容易胃疼,就算不饿多少也吃点。刚好我外卖点多了一份,你跟我一起吃。”


我还没说话,左然电话响了,他丢下一句“我去拿”就匆匆走了,没一会拎着两个一看就很丰盛的盒饭回来,领着我进了他的办公室:“就在这吃吧,叉烧还是梅菜扣肉?”


我指向其中一盒:“梅菜扣肉吧。”

左然的嘴角飞快地勾起一丝弧度,将筷子和梅菜扣肉那盒饭递给我。


办公室安静下来,我俩头对头挤在窄小的折叠餐桌旁开始扒饭。


吃到一半我突然反应过来,差点咬断筷子。

看他的反应,我这考验是过了还是没过?


我陷入沉思,然后风卷残云把剩下一半干进肚子,还把左然的那碗紫菜蛋花汤喝了。

“我不喜欢,你想喝就喝。”左然是这么说的。


哦,what a nice boy~

我太喜欢跟这种秀色可餐、胃口略浅的小仙男一起吃饭了。





04.

下午我跟委托人又去了一次现场。委托人是一个高挑俊朗的追星少年,虽然因为案件周身气场有些阴沉,但我们依然相处得很愉快。


现场在郊外一个高档别墅小区里,绿化做得很好,空气清新怡人,安保力度强,唯一的缺点就是大。


我顶着摧残过后的憔悴面容下楼,天已经全黑了,委托人绅士地为我拉开车门:“辛苦你了,作为回报,愿不愿意赏脸一起吃个晚饭?”


我揉着肚子刚想同意,左然一通催命call打了进来:“还没结束吗?”

委托人礼貌地回避了。


“刚刚结束,准备回来了。”

“吃饭了吗?”

“还没,委托人邀请我跟他一起吃。”


那边沉默了。

我开始感到慌张。


“不行。”

我恍然大悟:“我明白了,身为律师不应与委托人进行太多公务之外的私交,谢谢左律师提醒,还是你想得周到,我之后会注意的。”

左然的声音有所回暖,显然对我承认错误的乖巧态度很满意:“嗯,以后遇到这种情况随时可以找我。晚餐回事务所吃吧,我请你。”


最后三个字实在动听,我立刻没出息地同意了。


委托人被婉拒也不生气,坚持将我送回事务所。在路上他对着我一顿夸,睁着眼把我的业务能力夸成吉尼斯级别,我听得又尴尬又心虚,还有一点小高兴,毫不犹豫地把左然推了出来,大肆安利我们的镇所之宝。委托人听了他的光辉履历后大为震动,毫不犹豫地加入我的队伍,彩虹屁吹得比我还五彩缤纷。

车子停在事务所楼下时,我又为左然收了一个小迷弟。


左然的新晋迷弟恋恋不舍地看我下了车,叮嘱道:“请一定要记得帮我要到左律师的签名照。”

“我尽量。”我关上车门,转头看到了左然本尊。

他从阴影里走出来,看起来不太高兴。


我下意识双腿并拢,站起军姿,规规矩矩问好:“左律师。”

他冷冷淡淡道:“嗯,上来吧,饭刚到。”


我小鸡仔一样跟在他后面,试探地拉了拉他的西服衣摆:“左律师,你心情不好吗?”

他动作顿了顿:“……没有。”


“是因为工作很辛苦吗?”

“还好。”

“是因为我吗?”

他呛了一声,迅速恢复后低声道:“……不是,你别多想。”


我盯着他发间露出的红红耳尖:“这样啊。左律师,我的委托人很崇拜你,你能给他签一张签名照吗?”


“不行。”

斩钉截铁。


我耸耸肩,无所谓道:“好吧。”


饭菜很香,左然的办公室弥漫着黄焖鸡的味道,跟整个房间的简约风格冲突鲜明。


左然一直兴致不高,快吃完时似乎终于忍不住了:“我,咳咳,我没有签名照,也不会给不认识的人签名照。你……不要误会。”

我奇怪道:“我误会什么?”

他盯着我,目光微荡,过了一会才不自在道:“没误会就好。不过,如果你想要……咳,我可以给你。”

我笑了:“我每天都可以见到你本人,还要照片干什么,这不本末倒置嘛,没必要。”


红着脸的左然看上去更不高兴了。





05.

我在回帖的高赞回答中看到其中一条说我上司可能想炒了我,联想到程澄的话和近期左然的表现,我不由得危机感爆棚。


不能再坐以待毙了,我一定要让左然感受到我对工作无与伦比的热忱,这样他才不会对我继续不满下去。

我将事务所闲置的一张折叠床归为己有,从家里带来了被褥,决定今晚就在事务所挑灯夜战。


夜深,事务所只有我的座位和左然的办公室亮着灯。


“很晚了,还不回家吗?”

左然不知什么时候站到我桌子旁,关切地看过来。


我摇头,豪情万丈道:“我要向左律师学习,努力工作,绝不偷懒!”省得你一个看不顺眼把我给辞了。

他无奈地笑了:“你呀。努力工作不是这么努力的,你做得很棒,不需要给自己这么大压力。”


他又夸我棒棒哒了,真是个小天使。

可惜小天使想开了我,real sad ╯_╰


“我没有给自己很大压力,左律师放心吧。”是你给我很大压力。

左然俯身按住我的卷宗,将我完全罩在他的阴影下:“别看了,我送你回家。”


可能是第一次做这种霸道总裁同款动作,左然身体僵硬,眼神游移,耳尖又红了。

整一个纯情高中生。


我摇摇头,深沉道:“我们回不去了。”

他一愣:“什么?”


我一指角落的折叠床:“我把被子带过来了,回家也没盖的,会感冒的。”

左然:“……”


最后我还是在事务所过夜了。

左然陪我一起。


折叠床太窄,我睡着了也浑身紧绷,生怕栽下去,结果醒来后腰酸背痛,哪哪都不舒坦。

像八十老妪一样磨磨蹭蹭收了床,我听见左然在身后说:“醒了?睡得好吗?”


我回头对他笑:“挺好的,左律师呢?”骗你的,我感受不到我的肩膀了,估计是废了。

他眸光晃了晃,也笑了,看起来异样的温柔:“睡得很好。”


这个微笑让我的心有一瞬间被击中了。


像得到了一个鼓励,我直接问了出来:“左律师,你觉得我工作努力吗?”

他愣了愣:“我觉得你很努力,比绝大多数初级律师都要努力。你很聪明,也很认真,假以时日你或许会比我更加优秀。”


这个评价好高呀,他又在夸我棒棒哒了。

我有些脸热,但还是决定一次性问完:“那左律师是想开除我吗?”


他皱眉:“你说什么?开除?我为什么要开除你?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我一ju灵:“我……发现你这段时间老是盯着我,听说上一个被你这么盯着的人已经被开除了。我以为是我工作不够努力让你不满意了。”


左然道:“所以你这几天这么早到事务所,甚至还不回家就是因为你想更努力一点?”

我点头:“是这样。”

左然:“……”


“不是的,我……从来没想过开除你,以后也不会这样想。我盯着你,咳,不是你以为的原因,别多想。”

他的脸又红了。





07.

翟星听说了这件事后笑到打鸣,拍着我的肩膀道:“不愧是你。”

我说:“谢谢翟星姐。”

她笑得更猖狂了。


忙了一个星期,案子终于开庭了。托我整个星期都在可能被开的重压下疯狂工作的福,结果是胜诉。委托人很感激,握着我的手说这次一定要请我吃饭。

他说到这个份上,姿态已经放得很低,我不好再拒绝:“不如我们叫上左律师吧,或许当面要签名照的成功率高一点。”


等我们三人坐在餐厅,我发现左然又不高兴了,在看到委托人跟我聊天时,尤其不高兴。

这直接导致委托人要签名照的请求再次被拒绝。


这让我不得不怀疑左然是不是跟委托人有过什么不愉快,所以才像防贼似的防他。


委托人身为合格的追星少年,面对新晋偶像左律师充满了崇敬与耐心,哪怕被拒绝了也不在意,一直跟我炒场子,这顿饭总体来说宾主尽欢。


左然喝了酒,我叫了车,跟他一起坐在后座。他突然拉过我的手:“你喜欢他?”

我想到委托人看到左然时亮晶晶的眼睛:“就算我喜欢他,他喜欢的也是你啊。”


左然猛地用力:“你真的喜欢他?”

我抽抽嘴角:“他只是我的委托人。”


他靠近,认真地看着我:“你不能喜欢他。他年纪太轻,你们没有共同语言,你跟他在一起会很累。”

我看了看我们俩交握的手:“我不能喜欢他,那我能喜欢你吗?”我望进那双怔愣的蓝色眼眸,“你比我大,是我的前辈,我们有很多共同语言,我跟你在一起不会累。”


牵着我的手没有放开,有一根手指轻轻地、小心地摩挲着我手背的皮肤。


我又问了一遍:“我能喜欢你吗,左律师?”





08.

我在那条说我上司可能想开了我的回帖下宣布了我跟左然在一起的喜讯。

原来这就是秀恩爱的感觉吗,i了i了。





09.

回复:他可能是想炒了你。

楼主回复:也可能是想跟我在一起(谢谢大家的祝福



END.

沾花惹草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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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一直盯着他看结果被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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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一直盯着他看结果被发现(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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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巅之火-

【金道英】天气预报

*大学教授x金牌律师

*俗套的先婚后爱

*第一人称视角

*OOC

*灵感源于北京最近不定的天气

*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我到酒店的时候刚好是六点半。天边的晚霞把最纯净的蓝,最甜腻的粉和最耀眼的金黄揉碎在一起,成了倒映在反光玻璃上的一幅油画。


迎宾的服务生脸上挂着笑容迎上来祝我晚上好,并热情地想要接过我手里的蛋糕盒。我不着痕迹地侧过身子,避开她伸向盒子的手。


“不用了谢谢,我自己来就好。请问金道英先生订的包间在哪里?”


她带着我走过长长的走廊,脚下踩着暗红镶金的地毯,落地窗外是这个巨大城市的车水马龙。地毯的触感很好,我甚至感觉有锋芒的尖头高跟陷进了云里。偏头...

*大学教授x金牌律师

*俗套的先婚后爱

*第一人称视角

*OOC

*灵感源于北京最近不定的天气

*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我到酒店的时候刚好是六点半。天边的晚霞把最纯净的蓝,最甜腻的粉和最耀眼的金黄揉碎在一起,成了倒映在反光玻璃上的一幅油画。


迎宾的服务生脸上挂着笑容迎上来祝我晚上好,并热情地想要接过我手里的蛋糕盒。我不着痕迹地侧过身子,避开她伸向盒子的手。


“不用了谢谢,我自己来就好。请问金道英先生订的包间在哪里?”


她带着我走过长长的走廊,脚下踩着暗红镶金的地毯,落地窗外是这个巨大城市的车水马龙。地毯的触感很好,我甚至感觉有锋芒的尖头高跟陷进了云里。偏头用余光扫过晚霞,我觉得自己的灵魂在变轻,整个人有点飘飘然,有种太过于幸福的不真实感。


到达包间门口的时候一个服务生正在上菜。厚重的门被他用没有端盘子的那只手费力推开,房间内的世界缓缓地向我展开了一角。


金道英是背对着我坐的,但是我看得到他好看的侧脸。屋顶的水晶吊灯射出的灯光打碎在圆桌上的盘子上,迸溅进他漆黑的眼睛里,最后融化成我见过最温柔的目光。他周围坐着他最好的哥们儿们。他周围,或者说他的头始终偏向的那一边,坐着他的初恋。


我怎么会认识他的初恋?我只能说,女人的洞察力是可怕的。


最初发现不对劲的端倪是来自结婚后与他朋友的初次见面。当了几年律师,察言观色我自然是一把好手,李泰容手里不断被攥紧又放开的餐巾、罗渽民晃了半天还没有喝一口的红酒和郑在玹明显不达眼底的笑意成功地提高了我的警戒值。不过这不算什么,真正一锤定音的是气氛勉强放松后的一句不经意的话。


都说言多必失,我现在还要加上一句话:永远不要在不是朋友的人面前放松警惕。李马克光荣地成为了验证后半句话的人。在象征性地敬了我一杯酒后,他无比自然的说了一句:“道英哥,你今天怎么没挡酒啊?”


看,这就是一切痛苦的开端。


好奇心不但会害死猫,还会害死一个发现自己婚姻可能要亮红灯的律师。我过分敏感的神经不负众望地拉扯着我注意到最微不足道的细节,于是金道英之前的人生在我面前缓缓展开。从和金道英同是Q大毕业的朋友处,我终于知道那个占据他青春的女孩,他的初恋。


我记得我的那个朋友当时跟我说过一句话:“你们既然已经结婚了,就不要再纠缠这些事了。都过去了,好好生活吧。”


我当时真的应该听她的话的。


但我偏没有停下来。我不死心,我想要看清楚存在在别人话里、和我丈夫回忆里女人的模糊面孔。


前年春节过年回家看望金道英父母的时候,命运推了我一把。上帝让我抽中了他书架上的那本The Great Gatsby,也动了动手指让书页中的那张合照和那封写着漂亮钢笔字的贺卡掉入我的怀里。


我霎那间明白:她会是他从码头上遥望的绿色灯塔。她会是他大宴宾客时唯一想吸引的那个人。


她会是他永远的Daisy。


包厢的门在服务生进去之后终于支撑不住缓缓关闭。我身边的那位迎宾小姐想要帮我把门推开,方便拎着蛋糕显得有些笨拙的我闪亮登场。我拽住她的胳膊,却发现自己居然突然有些脱力。我勉强的勾了勾嘴角扯出一个属于叶律的标准微笑:“不用了。突然想起我有些急事,麻烦你带我出去吧。”


从她的表情来看,要不是看着我这一套不菲的阿玛尼职业套装,她大概会有理由地怀疑我是故意的。


我突然很想笑。那扇门开合的几秒钟流光溢彩,里面的人觥筹交错,让我看清楚他们脸上放松的笑容。没有我这个碍事、尴尬的存在,哥们儿之间互相开玩笑,归来的故人能无所顾忌地与分享过自己青春的人人叙旧。


我也是该笑的,今天是我丈夫的生日嘛。只不过他们的笑里还带有别的欢喜,那不属于我。


重新走过来时的走廊,重新踩上暗红色的地毯,我才发现短短几分钟之内晚霞居然全然消失不见。迎接我的是纯净的墨蓝色,令人窒息的墨蓝色。我感觉我的高跟似乎要把地毯刺穿,暗红色的血争先恐后地浸润进地毯。


我很为我自己感到骄傲,我感受到我的面部表情非常正常,以至于迎宾小姐把我送到门口的时候依旧带着得体的微笑,没有多看我一眼就回到她一开始站的位置上。


我站在金碧辉煌的酒店门前,有些滑稽地拎着一个和我的装扮全然不符的蛋糕盒。五月初的晚风贯穿我的胸腔,温柔地擦过我的眼角。


我有点看不清眼前的东西,恍惚间以为突然下雨了。是了,今天早上看天气预报说要下雨。


隔着水幕我看见徐英浩从酒店的大门里向我跑过来,离得近了之后发现他带着难以掩饰的惊诧把视线落在我的脸上。我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原来那不是天上的雨。


在金道英的一众朋友中,和徐英浩最先熟络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我丈夫在席上第一次把我介绍给他们的时候,他的语气和神态好像是作为教授在上他经济系的大课,而我就是那个学生们需要背下来的人讨厌的理论或者是公式。


徐英浩作为当时临场反应最得体的人,已经尽力不让他的面上显出太大的惊讶。在察觉到席间由我而起的尴尬后,作为坐在我旁边的人,他很绅士地岔开了话题和我聊了聊我最近经手的一个在他们金融圈很出名的公司并购的案子。来到我的领域,我心里的弦自然稍稍放松一些。在椅子上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和他聊那个被并购的倒霉公司时,我不经意侧身看了看金道英的侧脸,发现他带着探究的意味的眼神。当然,他眼睛里的探究不是那种“女人你引起我注意”的探究,而是那种把我当作什么经济学理论中新提出的构想的探究。当然,更不可能是刚刚在包厢里难以掩饰的温柔。


在徐英浩开口前我赶紧胡乱地把那些温热的液体抹掉。“我刚刚在包厢门外看到你了。怎么没进来?道英还在等你。”你看,他还在给我留着面子,假装没看见我在包厢门口那一瞬间的失态,假装没看见我流泪,还不惜用金道英撒谎。不得不说我很喜欢他这种粉饰太平、给别人留余地的风格,和我一样,和金道英那种一箭穿心的风格当然不一样。


“律所突然有点事儿,我得赶紧回去,来不及进去了。”我也会撒谎。


他低头看向我手里的蛋糕,我才意识到还有这么一个破绽。“我看你们桌上已经有蛋糕了,再多一个就浪费了。刚好我回律所跟加班的人同事分一分,也好在年终晋升高级合伙人的时候让他们投我一票。”


他十分给面子地没有戳穿我拙劣的谎言。“你开车来的吗?需要我送你到车上吗?”


“我开车来的。今天不是预报要下雨嘛,开车才能保证我不被淋哈哈。我自己走过去就行,谢谢你啦。赶紧进去吧,他们都在等你。”


我挥了挥手,没敢直视他的眼睛,毫不犹豫地转身扎进夜色。


深蓝色的奔驰静默地汇入喧嚣的车水马龙,缓缓地向前前挪动。一个人开车就像是按下了静音键,好像我从另一个维度俯瞰整个人间。车里有点闷,我有种窒息感。于是我抬手按开了车载收音机的按钮。


好巧不巧,刚好赶上整点新闻前的天气预报。女主播丝滑的声音仍然在重复今日晚间有雨的温馨提示。


我觉得气象监测的工作人员该看看他们的机器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早上出门之前我听信了晨间预报,从玄关的柜子里拽出一把伞来。律师最讨厌打无准备之仗,我很为自己提前准备的习惯洋洋得意。结果今天一整天从律所办公室望出去,对面大楼玻璃墙上的反光让我以为我能被汇聚的阳光点燃。我不喜欢计划之外的事情,但是我喜欢晴空万里的好天气。


今天能下雨就见了鬼了,我低声说了一句。


环路上有点堵,开车开得不尽兴。我正好得着机会给朋友打电话。电话很快被接通,隔着电磁波听到隐隐约约的人声和爵士乐,甚至能闻到蛋糕的甜香。


“怎么样啊亲爱的,金教授是不是很喜欢哈哈哈哈!不枉你今天下午请了假在我的店里折腾了一下午。诶,是不是得给我记个头等功啊,一顿饭是可以有的吧?”


我都能想见她眉飞色舞的样子,但是还是狠下心告诉了她。“不好意思让您失望了。蛋糕没被派上用场,我原封不动带回来了。”


电话那一头陷入了突兀的沉默,我只能听到听筒里传来小孩子向妈妈询问可不可以买一个小兔子样式的蛋糕。


我叹了口气,“一会儿去了再和你说吧。挂了啊。”


她含含糊糊地应下,但是很久都没有挂断。


在朋友的店外停车的时候已经将近八点。天彻底变成了漆黑,只有蛋糕店暖黄色的灯光和仪表盘上的白蓝色冷光映在我脸上。我熄了火拔出车钥匙,把放在副驾驶上的那个蛋糕小心翼翼地端出车去。


店里只有她一个人。看见我推开门赶忙从柜台后面绕出来,到我面前又有些犹豫地顿住脚步,眼神里全是关切。


我把蛋糕放在一个桌子上,拉开一个椅子坐下。“我在他订的包厢里看见他初恋了,就坐在他旁边。桌子上又已经有一个蛋糕了。你看,两个客观条件直接毙掉我进去的借口。”


“会不会是误会啊?”她捏了捏手,试探性地说。


我不是没有想过。或许真的只是他初恋回国,以朋友的身份碰巧来给他过个生日,这也没什么。


但我已经没有说“是误会”的勇气了。


“也许吧。但我太累了,想不了这个问题。这个蛋糕就放在你店里吧,有人买就标个合适的价卖出去,到明天这个时候还没人买就扔了吧,不然就坏了。”


估计是看我一幅自暴自弃的模样过于罕见,她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反应,只好逃去把我的蛋糕放进展示柜。黑森林样式蛋糕上的巧克力棒和反着光的黑巧克力在露出盒子的一瞬间昂起高傲的头颅,像女王蔑视着展示柜里的少女。


黑色才是经典,黑森林才是经典,我在心里默默地说。


我靠在椅背上,斜着眼端详着我做的蛋糕。我这个人在外是个标准的律师的形象:强势,锋芒毕露,让人听不懂的话术一套一套。但是私下里其实算是个文艺女青年:喜欢做饭来减压,喜欢看原版的英文小说,喜欢听复古的音乐或者古典音乐。做蛋糕勉强算是我的业余爱好之一,因为也可以算在做饭里嘛。我一直只对亲近的人付出真心,所以今天下午和律所请了假,跑来朋友的店里亲手给金道英做一个蛋糕。


我想起来做的时候怕他知道蛋糕出自我手,而对毫无过错的食物心生厌恶,所以蛋糕上什么特别的装饰都没有,就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很精致的黑森林蛋糕。我对他所有的祝福,融化在甜里带苦的巧克力里,小心翼翼地呈到他眼前。现在,那个黑森林蛋糕静静地端坐在展示柜里无人问津。


我仿佛看见我一颗破碎的真心被人售卖。


和朋友告别后推开店门迎接沉沉的夜色,却发现地面一片滑腻。街上五颜六色的灯光被拆解成水洼里的一个个色块,又等着被飞驰的汽车毫不留情地碾碎。


天气预报还是对的,我想。

那场雨终于降下。


驱车回家,进了家门抬头一看表发现居然快到九点了。B市的晚高峰真的太吓人。


脱掉高跟鞋,我在包里翻找,把车钥匙、家门钥匙放在玄关,却在包底意外地碰到了那把我没有用的伞。


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开始落泪的,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跌坐的玄关的椅子上。眼泪砸在黑色的皮包上,在一片漆黑的家里震荡起回响。


我不喜欢哭,或者说我强迫自己哭的时候也要体面。童年时期的哭泣多半是因为受伤,唯一一次例外是父母离婚。从初中开始的时候我就很少流泪,就算因为学业压力实在太大而崩溃的时候哭也没有发出过声音,因为我发现张开嘴的话就不太会发出呜咽的这一妙计。成年后读了法学,就再也没有流过泪。直到我遇到了金道英。


我第一次为他流泪是我发现他的Daisy的那天晚上,那也是我哭得最凶的一次。侧过身来背对着他,我让眼泪肆无忌惮地侵蚀着松软的枕头。他在我身后安然地睡着,放松后的样子带着少见的少年气。我死死地压抑着哭声,张开嘴悄无声息地大口呼吸着空气,像静音纪录片里一条搁浅上岸濒死的鱼。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他的目光落在我的眼睛上后皱了皱眉,眼睛里出现了很少让我看到的担忧。当时我天真的以为他的担忧是来自于我那晚的悲伤,心存侥幸以为他终于触摸到我的痛苦。现在想来他的担忧大概是来自于第二天要带着一个仪表不得体的我见亲戚的压力。


现在家里没人,不用担心我失态疯狂的样子被别人看到。我赤着脚跌跌撞撞地闯进书房,想按下台式电脑的开关却发现手抖到按不住按钮。我失去了耐心,胡乱戳了几下之后苹果电脑启动页面惨白的光刺进我的眼睛。光线太刺眼,惹得我脸上的泪痕多了几道。


我轻车熟路地点进桌面文件夹里最靠左上角的那一个。命名为“疑难案件”的文件夹里静静地躺着一封离婚协议书。我一直觉得苹果的鼠标非常难用,今天也不负众望。我几乎用尽全力才按动鼠标的左键,打开了离婚协议。


我摊在椅子上,手肘撑着桌面侧头看那一份离婚协议。虽说我不是离婚律师,但是协议是我自己起草的,因为我怕这份我们之间婚姻出现问题的铁证被任何人知道。可能是屋里太暗,可能是屏幕太亮,可能是开车太累,总之我看不清协议上的条款。透过眼前的一片朦胧,我从一行行的字缝中间看见我的失败,我的可笑,我的一厢情愿。


我又想起那把没有用的雨伞,发现我和金道英之间的关系就像是天气预报。我害怕被雨淋到所以高度警戒提前准备好雨伞,过分地信任着他发出的每一个讯号。在得到一个意外的晴天后欣喜若狂,却忘记天气预报的理性客观,忘记他的晴天不是为我,深夜的那场雨终究会降下。


我的目光游离到他隐匿在黑暗中的转椅,拼命地想看清他坐在上面的样子。书房是的设计将空间平分,我和金道英一人一半,两张桌子面对面对峙。平常在家的时候我总会在看材料的间隙偷偷看坐在对面的他。他总会带着金丝眼镜穿着我给他买的家居服,用笔在纸上潇洒勾画。有的时候出去切了水果分成两人份端进来,把他的那一份轻轻放在他桌子上之后抬头的间隙,我也会撞上他含笑的双眼和勾起的嘴角。很多思路滞涩的时候,也会听到他的一句:“别着急。”


当时我被这一点小小的满足冲昏了头脑,忽略了显而易见的事实。他的笑意只是纯粹的礼貌,他的劝慰只是基本的礼数。我怎么一直没有看懂,我作为他在非真实意思表示的宣誓后娶来的妻子,只配有这些。


我又把目光转回屏幕上。我没有再犹豫,痛快地按下打印的按钮。桌子旁边的打印机亮起猩红色的独眼,发出机械地嘲笑声,吐出一张张带着热气的诅咒。


抽出那一沓纸,分成了两份。从笔筒里拔出一只钢笔,在两份协议书的末尾签上了我的名字,叶芊。


认识我的人都说我人如其名,做什么事都带着名字里两个悬针垂笔画的锋芒。亲近我的人都说我名不副实,明明生活中我会收起尖刺,露出刺猬最柔软的肚子。


不知道金道英是怎么看我的。


拿着签好的协议书,突然心中涌现出一股快感。我终于要承担起责任,解决掉这个由我而起的婚姻,由我而起的麻烦。可我不甘心做好事没有表扬,所以我偏要让协议书的闪亮登场充满仪式感。


我想起来客厅桌子上放着的那件我提前给他买好的衬衫。我怕他不收我的礼物,所以买的是送给男士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礼物。唯一彰显我和收礼物的人的亲密关系的大概只有那个我特意挑选的、我觉得看起来很贵但是很低调的礼盒。


两份离婚协议书被安静地放在衬衫下方。我合上礼盒的盖子,双手撑在桌子边缘深呼吸了很久,久到我再次站起来的时候眼前发白,脸上滑腻腻的一片。我拖着自己去卫生间卸妆洗漱,又一头栽到在客房的床上。


一切都结束了。


我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其实也不是梦,严格来讲是我和金道英起承转合的走马灯。


我和他能够认识其实全得益于我们的父亲。他父亲和我父亲原来都是Q大经济学院的学生,两人成绩上互不相让,结果在排名上不打不相识后居然成为了一辈子的交情。


我在父母离婚后跟着父亲。母亲要去找她的自由世界,而自由世界里怎么能容忍一个小孩像一个拖油瓶一样束缚住她的手脚。父亲过了几年后又有了新的妻子和新的孩子,虽说继母待我很好,妹妹可爱懂事,但是依旧导致我和父亲的关系不可遏制地恶化。


我曾经认真地思考过是不是我注定是被留下来的那一个,也无数次想跳到父亲面前或者母亲面前,质问他们为什么放弃我,但是总在临门一脚刹住了车。久而久之,我失去了询问的念头,也不再想这个问题了。


我们的初见在三年前我们父亲都参加的一场Q大校友的晚宴。我那时刚刚读完法学JD毕业回国,找到了现在律所的工作。父亲许是为了弥补什么,特意在接风的饭桌上提出要带我出席这次宴会。继母温和的眼神和妹妹单纯的羡慕期待都让我强行咽下那句“我不去”。


宴会上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因此倍感无聊。所以当金道英父亲和我父亲像二十岁年轻男孩互相和哥们儿打招呼的方式一样撞肩时,让我差一点忍不住笑意。


然后我就撞进了金道英的眼睛。


他的眼睛很好看,这是我的第一个想法。狭长却不带妩媚,只有能看穿人的穿透力。两位父亲早已激动的忘记我们的存在,他便绅士地伸出手邀请我去旁边拿一杯饮料。一定是他长得太好看,我很自然地挽住了他的臂弯。


那是一切的开始。


我之前不知道低度鸡尾酒也可以让人精神恍惚、飘飘欲仙。我和他从我的留学经历聊到了欧美的文学,之后又到音乐、喜欢的电影。我惊讶于他如此年轻却离副教授只有一步之遥,更惊讶于我们居然如此投契。


我本来认为一见钟情都是鬼扯,但是他让我在一晚就坠入了爱河。


那一夜是我的仲夏夜之梦。


他那时的表情轻松而愉快,我看得出他也很享受与一个和他有如此多共鸣点的人的相处。只不过再后来他得知这个人和自己要结婚的时候,脸色差到我以为他有双重人格。


父母离婚后父亲几乎没有跟我提过任何要求,所以当他提出金道英的父母提议两家联姻,问我愿不愿意试试的时候,脸上全是小心翼翼的神情。他不知道的是我的心跳如擂鼓,几乎要将胸腔震碎。


我在心里说了一万遍“我愿意”,到嘴边只化成一句平静的“我愿意和他结婚。”


我深谙一个道理:见好就收,所以十分体贴地提出不办婚礼的提议,在两家父母诧异的眼神中望向金道英的双眼,却只看到黑眸里的冷漠。


我那时觉得冷。是的,B市的秋天确实很冷。


我们在那个秋天办理了结婚登记。结婚照上他的神情有着仿佛在被媒体采访经济问题看法时的严肃,嘴角僵硬。我又看了看自己。果然,笑容热烈到要不是两个人在同一张照片上都不知道是新婚夫妻。


之后就是忙碌而琐碎的搬家、认识他的朋友、告诉我的朋友我结婚的喜讯。


后来的生活算得上是平淡,可我不觉得无聊。我和金道英之间的关系在一点一点的变好。休息日的时候会一起去听音乐会看展览,会一起出席一些重要的场合不会感到尴尬,会一起拜访两边的父母。他会称赞我做的饭,会穿上我给他挑的西装去上课,会拜托我每天早上给他打领带。除了兴致来了会偶尔缠绵一番,我们几乎相处成了最投契的朋友。


我曾经偷偷去Q大听过他的课。坐在教室后面最不显眼的一个角落,我正大光明地打量着我的丈夫。他穿的笔挺的西装是我挑的,神色从容,带着一点别人察觉不到的高傲。我这个经济学的白痴在听了一节课之后居然都能听懂一部分他讲的内容,所以我真的非常理解旁边坐着的同学说的“幸亏我手速快,要不然怎么能抢到金教授爆满的课”。我默默地笑了,有种莫名其妙的骄傲感,这么优秀的人可是我的丈夫。当然,如果课后围着他问问题的同学不是那么多女生的话我会更开心。


我以为日子就会这么过下去。我以为只要我不说,他的初恋就永远不会成为我们之间的问题。我甚至开始幻想以后我们会不会有可爱的孩子,金道英当爸爸又是什么样。


我先前觉得我很矫情。明明有很多证据摆在眼前,可就是不相信他会对我产生感情。我在梦里迷迷糊糊地想,叶律,你的直觉是对的,那些你以为的证据只不过是基本的礼貌,合格的表演。


我该醒了。

梦境陷入了黑暗。


我是被脸上微痒的触感弄醒的。


缓缓地睁开眼,发现金道英蹲在床边,手还悬在半空中。他还穿着傍晚聚会上穿的衣服,带着冰冷的味道和一丝酒味。外面大概还在下雨。


“你回来啦。现在几点?应该没过十二点吧?生日快乐!”我起身说道。


他的眼神有点奇怪,一点也不开心。可能是觉得这样对我的祝福不太礼貌,他勾了勾嘴角说谢谢。


“抱歉,今天实在是太累了。礼物在客厅桌子上,去看看吧。我先睡了。”我终究是没有勇气直面他拆开礼物那一瞬间的表情。他会高兴吗?还是会愤怒?总不可能是伤心吧?


他的话打碎了我的胡思乱想。“我看到离婚协议书了。”


霎那间,我们之间打着哑谜的粉饰太平被金道英用利箭贯穿。


“你为什么会以为,”他深吸了一口气,“会以为我看到离婚协议书会高兴?还是你就是为了气我才在我生日的时候送我这个?”


在黑暗里我看到他发红的眼眶。他的眼睛真漂亮啊,我又一次感叹。


“我觉得你会认为这是一个很棒的生日礼物。”我乖乖回答,拼命压下喉头的颤抖。


他抓住我的手腕,盯着我的眼睛,咬牙切齿地说:“可我不想离婚。”


可我想睡觉,我不由得有些烦躁。我真的不想再处理这些糟心的事情了。


我感觉我的声带发涩:“我今天真的很累,明天还要上班。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说完就重新投向被子的温柔乡,留给他一个后背。


我感觉到他在床边又蹲了一会儿,最终放轻脚步离开了客房。


开玩笑,我怎么可能让离婚这种纠缠不清的事情开启新的一天。


昨天晚上睡得早,今天早上不到六点就醒了。我蹑手蹑脚地洗漱、化妆、换衣服,争取在金道英起床之前逃离这个家。我到玄关穿鞋的时候主卧的门还是紧闭的。


太好了,我想,计划通。


把车从车库开出来时,迎接我的是清晨六点多的朝阳。昨夜的降雨把花花草草里里外外冲刷了一遍,一切都像是开了更鲜明的滤镜。我降下车玻璃,让清冽的风进入鼻腔,最后提纯升华到大脑。


这个时候出门完美地避开了B市臭名昭著的早高峰,我开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律所。写字楼反射着新鲜的晨光看得人心生愉悦,楼下的咖啡店门前的风铃邀请我照顾一下自己的胃去点一份早餐。我慢条斯理地喝着拿铁,时不时咬几口手上的三明治,向窗外望去。


天气真好。今天也是相信天气预报的一天。


当然,如果没有李东赫的突然出现这个早晨本该更加美好。


他拉开我对面的椅子,把公文包大大咧咧地扔在桌子上。我的拿铁险些倾洒,那一瞬间我觉得我看向他的眼神能杀人。


他今天很奇怪。按理说,他应该开始跟我讲律所里的勾心斗角来进行每日奇闻逸事分享,可他今天却支支吾吾眼神飘忽。


“怎么了。有什么话快说。”我面无表情。


他清了清嗓子,不敢看我,飞速地说:“姐,你是不是昨天来酒店找道英哥了但没进去啊?”


我那一瞬间心脏快停跳了。既然他都知道了,金道英估计也知道了。难道是徐英浩说的?不应该啊,他不会戳破这件事的。


或许是我脸上混合的表情过于精彩,李东赫深吸了一口气说:“英浩哥说的。妍姐本来想让道英哥送她回家,英浩哥还没等道英哥开口就说他在酒店门口看见你拎着蛋糕,估计是要给道英哥过生日。我感觉英浩哥挺生气的。”说完便仔细打量我的神情。


太好了,我又一次成为了让他们所有人尴尬的源头。不愧是我。


“是。”我很坦然地承认。既然都到这个地步了我也没必要装傻了。


“姐你别生气。昨天晚上她来就是单纯地吃了个饭,其他什么都没做。妍姐去年就结婚了,而且她已经怀孕了。虽然道英哥没来得及开口,但是我看他的样子是想找个借口拒绝的。我们认识这么久,不会看错的。”


我也不会看错。我也不会看错他那样温柔的眼神。


“这件事过去就不要再提了。今天我有个谈判,先上去准备了。你记得吃早餐。”我顺手抄起那杯拿铁,快步向门口走去。


走出咖啡店后我汇入人潮。被裹挟着向前走的时候我想,我的人生大概也就是这样了,没什么值得欢欣鼓舞的。


戳不破的纸,打不完的哑谜,选择性的视而不见。我的人生大概就是由这些构成的。


十一

我低估了金道英。


今天的谈判很顺利,因此下午可以准时下班。离下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的时候前台的小艾打内线电话给我,说是一位叫金道英的先生来找我,说他是我先生来接我下班,问我要不要让他进我办公室来等。


我准确地抓住了她语气里难以抑制的八卦,让她赶紧带他进来。毕竟还没离婚,妻子不让丈夫到办公室里等着接她下班就闹到明面上了,这样不好。


我的办公室是用透明玻璃和四周隔开的,因此能看到金道英远远地走过来。一路上他俊朗的外表和出众的气质引得整个律所的人的视线随着他的步伐移动,李东赫在他亲爱的道英哥路过他办公室的时候甚至特意出门迎接表示欢迎。


他走到我办公室的门前迎上我的视线,熟门熟路地推开门凑到我的桌前。他微微弯腰,带着温和的笑意,吐出魔鬼般的话语:“昨天晚上的事情还没好好聊一聊,今天你下班之后我们可以深入探讨一下。不着急,我等你。”说罢便坐在我办公桌对面的软椅上,手撑着头笑着看我。


真有你的,金道英。


我觉得他的目光大概堪比漫威里的镭射眼,所触及到的地方都会化为焦土。我迅速地保存了电脑上的文档,穿上外套,示意他我可以走了。


他笑吟吟地帮我拉开门,无比自然的接过我手里的包,和我肩并肩地接受着律所的注目礼,而我没错过李东赫向他哥的挤眉弄眼。


很好李东赫,下周一上班我见到你的时候就是你的死期,我很恨地想。


他今天没开车,所以问我要了车钥匙后迅速地抢占了驾驶座。我坐在副驾驶的时候恍惚了一下,不知道这次是不是最后一次坐他的副驾。


“今天回家吃饭怎么样?我下厨。”他偏头询问我的意见。


“行。”我胡乱应下,只想着他什么时候谈正事。


一路无言。我看向玻璃外的城市,晚霞正在尽职尽责地晕染着天空。


但愿今晚不要下雨。


十二

其实论起做饭的技术来说,金道英是要比我技高一筹的。只不过他不会我最擅长的西餐。


他动作很快,进家门不到一个小时之后我就坐在餐桌前,面前摆着一碗南瓜粥。


我舀起一勺送入口中,在心里默默地赞叹它的味道。真是可惜,今天晚上估计喝不完这碗粥了。


有这礼节性的品尝,我大着胆子开口:“昨天晚上的事情.....就是纸面上写的意思。”


那颗他筷间的西兰花差点滚落到桌子上,不过金道英在它掉落之前把它安置在我的碗里。


他把筷子放下,抬眼看我:“昨天生日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对不起,让你误会了。你愿意听我的解释吗?”


他现在的样子真的好像一只委委屈屈的兔子哦,我突然想。脱去西装换上家居服,他就像一个大学生一样有着难掩的少年气。现在,他原本带着锋芒的狭长眼睛里满是歉意。如果他有耳朵的话,大概现在已经耷拉下来了。有点可爱哦,我没来由地想。


下一秒我就为自己受美色蛊惑的念头自我唾弃。叶芊,给我说正事!


“你不用解释了。李东赫跟我说了,我相信你。只不过昨天我一下子想通了。爱这种事情是没有办法假装的。我们结婚这么久能证明的大概只有一件事:日久生情是假的,只有礼貌和客气是真的。


“金道英,我们离婚吧。我放过你了。”


说出心里的话好像心脏上的阀门被打开了一样,一时间轻松畅快,一时间又感到知觉的缓缓流逝和痛觉的耀武扬威。我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的丈夫,看看他的表情是否和我预想的一样如释重负。


我猜错了。金道英的眼眶红得吓人,让他真有点像兔子了。他刹那间从成熟稳重的金教授变回了青涩稚嫩的少年,嘴唇微动,声音里全是颤抖:“我不想要你走。你可不可以留下来?”


我的心一瞬间软得一塌糊涂,可是又想起我为他流过的许多无声的泪。我决心这次要当那个百步穿杨,一箭穿心的弓弩手。


我跟他讲了我昨天晚上痛哭流涕的灵光乍现,把描述我们之间关系的天气预报理论模型介绍给他。最后问他:


“你究竟是因为需要作为朋友的我才不要我走,还是因为爱我才不放手?”


“金道英,你爱我吗?”


“或者说,金道英,你喜欢我吗?”


我没敢扭头看他的表情,走向玄关去穿鞋。我的那一碗南瓜粥已经冷掉,不再蒸腾着热气。我最后回头看了他一眼。他坐在椅子上没动,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这就是故事的结尾。


十二

一个月之后,我得出一个结论:金道英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烦人的男人。


那天之后他给我发微信,说离婚协议他签了。但是他母亲的生日快到了,希望我陪他继续扮演夫妻直到他母亲过完生日。他又说,为了防止我拿到协议书就反悔,所以两份协议在他那里暂存。


我又好气又好笑,夹杂着一些难过的阵痛。堂堂Q大经济学教授,又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子,又像个不折不扣的奸商。


我从我们原来的家里搬进了自己的公寓,却在搬进去的第一个限行日在楼下发现拎着早餐的金道英。他依旧带着我最熟悉的捉摸不透的笑容,绅士地帮我拉开车门。


Fine。我认命地坐进他的副驾。


他就像一个想要吸引人关注的小动物一样时不时地凑到我眼前。先是出现在我的写字楼下在限行的时候接我下班,之后又出现在听交响乐时的邻座,甚至还出现在了那位开蛋糕店的朋友的店里。


我本着他母亲的生日就快过去,忍一时风平浪静的理念由着他胡闹。不过我有理由相信李东赫提供了不止一条情报,所以结束了之后和他还是要算总帐的。


Q大校庆的校友晚宴我们两个的父母都要出席,我作为工具人当然要配合演出。那天晚上我穿了一身黑色有特别剪裁的人修身礼裙,带着我最喜欢的一对在灯光下会疯狂闪光的耳环,无名指上又重新套上了婚戒。


他来接我的时候看到我的装扮眼神一下就亮了,里面有着藏不住的惊艳。他的反应让我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膨胀,可转念一想这是最后一次以金夫人的名义陪他出席,心里又闷闷地痛。


我们一起踏入宴会厅时赢得了不少目光。黑西装配黑礼裙,大学教授配顶尖律师,任谁看都是天作之合。我们带着如出一辙的笑容和我们的父母打招呼,金道英母亲拉着我的手埋怨他不好好照顾我怎么让我瘦了这么多。


哄长辈也称得上是我的特长之一。我说,妈,您不知道这条裙子有多瘦,我可是好不容易拒绝了道英做的饭才能穿得下的,您可不能嫌弃我呀。


见过律师撒娇吗?现在见过了。


长辈们发出善意的笑声,我在欢笑中望进他的眼睛,尽量让戏演的真一些。我却看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愧疚,感受到他握着我的手合紧又放松。


看错了,我安慰自己。


长辈们去找分享自己青春的伙伴去叙旧,我和金道英在他们的频频回头下也走向了他的大学好友。我揣摩了他们一圈人的神情,估计是知道我们离婚的事情。


挺好。总不可能让我整个晚上都在演戏,没有中场休息吧。


我的手从他的臂弯中抽出,从服务生的托盘里拿了一杯红酒。李东赫笑嘻嘻地冲我打招呼,我冲他笑了笑,里面带着的警告意味让他咽下即将发出的调侃。徐英浩走过来和我碰了杯,我恭喜他最近那个成功的收购。他顿了顿跟我说抱歉,我不在意地摇头说,都过去了。余光中我瞥见金道英看向我的眼神,似乎很认真地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我们一堆人基本上是围成一个圆圈站在一起,所以圆圈破了一个口的时后自然吸引了我的目光。当我看到从空隙中走来的女人时,我差一点就控制不住发出讽刺的嘲笑。


几乎是一瞬间,我们站的地方似乎变成了暴风眼。周围的宾客谈笑风生,只有我们这一片静默无言。


“妍姐。”几个比金道英小的弟弟出于礼节打破尴尬。


我真的受够了。一晚上演给父母看就算了,还要陪着他跟他初恋虚与委蛇。我不打算帮他粉饰太平,只打算冷眼旁观。


“道英,又见面了。”她挂着温柔的微笑走来,左手抚摸着小腹。她的目光又转向我,眼神中带着试探:“这位是?”


“这位是我夫人。”我听到熟悉的男声字正腔圆地回答。


这让我有些意外。我以为他会被打个措手不及,或者说至少会显出点慌乱。我诧异地看向他,正巧对上他坦荡的目光。


“你好,我是叶芊,中衡律所的律师。”


不以金夫人自居,我是故意的。我看到金道英愣了一下。


她的笑容僵滞了一瞬又很快舒展,瞥了一眼金道英。“上次道英过生日的时候就总听他提起,今天终于见到了。你们站在一起可真是天作之合。”


我对她的话也很意外。瞧着她面上的神色,倒也不像是阴阳怪气心怀鬼胎,反而透着几分真诚。反正我今晚只想要自己过得痛快,所以只是抱着手臂晃着红酒杯,向她颔首微笑。


一股外力突然让我失去平衡,我却跌落进了一个宽厚的怀抱。金道英箍在我腰间的手臂缩紧,将我牢牢扣在他身旁。


他是有什么毛病?红酒洒到他的白衬衫上怎么办?我忍着怒意抬眼看他,看见他绷紧的下颌线和滚动的喉结。


“谢谢。我也觉得我们是天作之合。”


他转向我,补了一句“She has always been my Elizabeth. ”


见鬼。这人是怎么知道我最喜欢的书是Pride and Prejudice的?我看见他眼睛里流转的光芒,眉梢带着愉悦和不易察觉的骄傲。


周围的朋友发出起哄的声音,像学生时代男生的哥们儿在男生喜欢的女孩经过时起哄。我面上有些发热,又加上喝了点酒,一时间有些站不住。我微微低头让头发遮住半边脸,结果却让这人得了便宜,顺势拥我入怀。


余光中看见他的初恋神色恍惚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眉间的笑意带着坦荡的祝福。


我好像抓住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抓住。


我只知道他身上的味道真好闻。


十三

之后我和金道英的关系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他会每天给我发消息叮嘱我吃饭,会在微信中带着调侃的意味嘲讽一下学生问出的问题,也会絮絮叨叨地说学校食堂里的意式菜汤没我做的好喝。我们的对话框偶尔也会塞进他在校园里看到的花,以及他的自拍。


有点自恋哦金教授,我默默发笑,却诚实地点击保存图片。


等到他母亲的生日一过,我们就真的再无瓜葛了。留点念想也好。


这天又是我的车限行,金道英照例送我上班。我提前查了天气预报,发现晚上九点左右有雨。我今天本不打算加班,料想自己应该不会刚好赶上这场雨,所以没顺手拿走玄关放着的那把伞。


非常不巧,临下班前来了个客户,是个大案子,等谈完了送走他的时候已经将近九点。我打开手机,发现两个多小时之前金道英给我发了一条消息说他到律所楼下了。我估摸着这么晚都不见我回复,他可能已经走了吧。


我有点愧疚,但是决定先解决我眼前的危机,回家之后再和他道歉。


望向窗外天色是浓重的墨色,玻璃上有一道道的水痕。我是真真地体会到屋漏偏逢连夜雨的感觉了。没开车没带伞又赶上下雨,估摸着窗外的雨势,没等我走到地铁站就要被淋成落汤鸡。


走出楼门口的时候迎接我的是刺骨的夜风,带着雨所独有的冰凉。我深呼一口气,裹紧衣服,准备顶着我从办公室里拿来的塑料文件夹冲进雨幕。


楼前的一片漆黑中突然亮起了一双明亮的双眼,穿透厚厚的雨幕射向我。我辨识出这是金道英开的奔驰SUV的前照大灯。


他急匆匆地从车上下来,撑着一把巨大的黑色的伞。跑到我跟前站定的时候,我看见他的裤脚已经全然湿透,西装上衣也沾上斑驳的雨迹。


“幸亏我发现你了,要不然你还真的直愣愣地冲出去被雨淋啊。”


我惊于他还在等我的事实,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他把西装外套脱下来给我披上,撑开伞,牵住我的手打算把我送到车上。


前方极密的银丝在车灯的照耀下根根分明。我着逆光,只能望见穿着衬衫的宽肩。


在这一刻,他是我的全世界。


他见拉不动我,回过身来看向我,眼神里全是关切。“没事吧?你不舒服吗?”


我摇摇头,但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就是挪不动脚步。他见我不走,索性收了伞。他的手试探地伸向我的额前,在快要碰到的时候顿住后再没动作。我的碎发拂过他的手心。


他收回了手,突然笑起来,脸上带着孩子气的纯真和放肆。

“你不走,我就陪你说说话吧。”


十四

我撞进他眼神,里面闪着细碎的光芒,在雨夜里熠熠生辉。他却是先移开目光,望向沉沉的夜色。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真的觉得怎么会有人和我这么投缘又长得这么漂亮。那个时候我没走出她给我留下的阴影,而你就像是阳光一样照进我的生活。我当时就想我一定要和她成为朋友。”


“后来我得知必须要和你结婚,确实是愤怒冲昏了头。不过我后来想了想,那时候还带着毛头小子的不成熟。如果真的算起来怒火其实本应该是冲着我父母,但是我当时没有透过表面看本质,冷了你好久。”


“第一次介绍你给我朋友的时候,看你尴尬我一开始居然有点得意,现在想想自己蠢得要命。后来我看你忍着难过和他们碰杯,又在心底有点不忍心,却拉不下来脸为你解围。”


“那年过年的时候你是不是翻到那本The Great Gatsby了?被我捉到了吧。我估摸着你实在太过伤心所以没完全把书推回原位,结果让我轻而易举地发现了。其实当时我一点也没有被人戳破的愤怒,只有尴尬和对你的愧疚,但又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和你道歉。所以只能在第二天早上的时候直愣愣地看着你哭得有点肿的眼睛。”


“我真的感谢上天,让你一直义无反顾地向我走来。平常你给我做饭,帮我搭配衣服,默默地照顾我。我们一起享受共同的爱好,拥有一致的步调。我表面上不说,但是连我的学生那段时间都说我在课上从暴风骤雨改成了和风细雨。而且.....其实我会打领带,每天让你帮我打领带就是为了多和你有点亲密的接触。”


“我现在终于可以大胆地说出来了,我怕我再不说以后就没机会了:你不知道你认真起来有多迷人。每次你给我打领带的时候我都能看见你的睫毛一眨一眨,漂亮的眼尾上挑。说实话,有好几次我都忍不住想亲你,因为你涂着口红实在好看,但又怕吓到你所以只好作罢。有的时候我们一起在书房办公,我总是看书的间隙偷看你。阳光会落在你的肩头,你的头发会变成好看的褐色,你皱着眉盯着电脑都好看。”


“我越来越觉得娶到你是我最幸运的事情,可是我忘了爱意是需要表达的。那天生日的时候她坐在我旁边的时候,我发现我的心跳居然出奇的平稳。她告诉我她怀孕的时候,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如果你怀孕了是什么样子的,我们会不会有可爱的孩子。”


“如果我能早点向你表明心意,你也不会误会了。”


“英浩哥告诉我你撞见那一幕的时候我只想赶紧回到你身边,赶紧解释给你听。回到家的时候一片漆黑,我暗叫不好,但是看见你给我买的衬衫我真的很高兴。我没想到真正等着我的是那两份离婚协议书。”


“我那一瞬间好像以为我的血液倒流了。我冲进主卧没找到你,又抱着希望进了客房。你当时...好像在做噩梦,脸上有泪。我知道让你伤心的罪魁祸首是我,我很愧疚,但又不敢吵醒你,只好笨手笨脚地帮你擦泪。”


“第二天你跟我正式提出离婚的时候我当时都不敢相信。我不敢相信一直陪在我身边的你真的要离开了。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走下去,我以为你不会走。”


“你那时候问的问题我现在可以告诉你答案了:我不仅喜欢你,我还非常非常非常爱你。你走之后我花了一晚上就想明白了,恨不得回到你离开的时候代替那个迷迷糊糊的我。所以我还在所有的朋友,家人和你最在意的初恋面前告诉你:我们是天作之合,而你是我的Elizabeth。”


“哦对了,我后来仔细地想了想你那个天气预报的理论。那个理论根本不成立。你把前提弄错了。我知道你怕雨淋是真的,可我是你的天气预报是假的。不过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你以后不需要看天气预报了。”


“‘Cause I’ll be your umbrella.”


“你愿意重新嫁给我吗?”


十五

第二天我睁开眼,看到的是熟悉的天花板。动了动身子,金道英又从背后贴上来,湿漉漉的吻落在我的颈侧。


我感觉到身浑身上下酸痛不已。回忆起来昨天我在他表白后抱着他哭得昏天黑地上气不接下气。他把我带回我们的家后,也不知道是谁先吻上去的,只知道片刻之后我们便坦诚相见。


我现在还能听到雨声之下他的低吟和我难以抑制的喘息,看到缠绵的身影交叠。那是我们做的最凶的一次,他还真是衣/冠/禽/兽。和禁/欲外表完全不同的欲/望在沉沉的雨夜中完全释放。


我终于把他拉下神坛。


他在我身后迷迷糊糊的说着什么,我转过去想听清却被他捉住了手拥进怀里,无名指上套上了一枚新的戒指。我看见他的无名指上也有一个款式一样的男士戒指。


我推了推他,不满地质问:“不是说要我重新嫁给你吗?求婚不应该用钻戒吗?怎么直接跳步到对戒了?”


“夫人,离婚协议上我可没签字。”他终于睁开那双狭长的眼睛,额前的碎发都难掩他眼中的狡黠和愉悦。


我又气又笑。他把头埋进我的颈窝,含含糊糊地说:“你要是真的喜欢以后给你买一个,夫人千万别生气。”手也开始不老实地从我的腰向上游走。


我不由得笑出声,双臂环上他的脖颈让他离我更近。


外面的雨还没有停,想必今天会很冷。可是爱人的体温却让我却觉得暖如盛夏。


我不需要看天气预报了。因为我已经找到了我专属的umbrella。


End.





#后记

一点想说的。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出来天气变化的那一条线和天气预报的那一条线?(希望我写得比较容易看明白哈哈哈哈)

也许大家发现了,女主对感情中最真实的点点滴滴始终抱着怀疑的态度,导致她一方面觉得和金道英的关系在变好,一方面又觉得这不是真的。可以说她在情感上时极度自卑的。这和她父母离婚后她被“抛弃”的感觉有很大关系,所以她对于感情其实是需要对方明确的表达的。

而金道英一开始还没有放下初恋所以对女主有成见。在慢慢不知不觉地爱上女主之后又不知道怎么合适地表达心意,所以只好在日常的点点滴滴中诉说,这正和女主需要的相反。

幸好他们终究热烈地相爱。

其实写了这么多就是想告诉大家,爱是需要表达的,每一个人也都要相信自己值得被爱❤️

文章中有很多细节,欢迎大家发掘!

希望看到大家的评论!





误了留期

秘境

(听《Strange Love》Halsey)


『“我们借着雾气写下我们的故事,

但它每次都会随着雾气转瞬消逝。”』


I hate cigarettes.但我喜欢酒,它带着侵略性的香味,对各处发出百分之百的袭击。

就像你对我。


那天决定跟朋友走进来的几毫秒内,我曾经笃定里面吵闹而且处处是滑腻的纠缠。我开玩笑说与其这样还不如直接去les酒吧,不用看性别。


我只是推开流动的人群,却无意拉开了我们的帷幕…我看见跟我所见过的她全然不同的那个人。在蓝色闪光下的那个女人,一眼,音乐再快的节奏在我耳中只像缓慢的交响,即使能演奏所有昂贵的乐器,不过她的...

(听《Strange Love》Halsey)


『“我们借着雾气写下我们的故事,

但它每次都会随着雾气转瞬消逝。”』


I hate cigarettes.但我喜欢酒,它带着侵略性的香味,对各处发出百分之百的袭击。

就像你对我。


那天决定跟朋友走进来的几毫秒内,我曾经笃定里面吵闹而且处处是滑腻的纠缠。我开玩笑说与其这样还不如直接去les酒吧,不用看性别。


我只是推开流动的人群,却无意拉开了我们的帷幕…我看见跟我所见过的她全然不同的那个人。在蓝色闪光下的那个女人,一眼,音乐再快的节奏在我耳中只像缓慢的交响,即使能演奏所有昂贵的乐器,不过她的身姿曼妙。


一瞬间,也许是几分钟,当我从朋友的拍打中回过神来,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我甚至想给你拍一部全是慢动作的电影。

我很乐意花上几个钟头,去看你的发丝扰动密闭的空气,从指缝中穿过,看手经过每一个我想抚摸的地方。


等你走入人群,我不是很优雅地找过去。

你好像意料到了。

“我刚刚在上面就看到你了。”

“你…经常来吗…”

“…你觉得这里酒好喝吗?”

“嗯…所以你…”

“好看吗?”

她总是这样天真的看着我,但那一刻她的神色中比平时莫名多了一分…意味不明…


“嗯…”


“明天我还在。”


我甚至不是很敢去赴约了,就像我不敢喝我最喜欢的酒,因为痴迷会蔓延成瘾。

于是我去了…临近午夜我们在大街上疯跑,一路跑到我们合租的房子。


“你头发乱了…”我还没来得及打开灯,伸手去理她的头发,但是她伸出手和我十指相扣。

“还说我…你不看看你的衣服…”


我们在镜子面前亲吻,诉说。

她总让我去看镜子里,我觉得不美…但她用行动不断地否认,直到我伸手去触碰冰凉的镜面,在雾气上写下一些字,写对方的名字,写最爱的酒,写我们不敢说的露骨…或者胡乱划出线条…


镜子背后是我们的秘境。


误了留期

于夜幕中你是我的飓风

「在沿岸行驶的游轮上,一场大派对。」


——我坐在这个小圆桌边上,盯着手中金色的半杯酒,音乐突然变得激烈,我抬起头。人群明显激动起来,我看到她们的裙摆随着舞步亢奋地跳动,亮片在灯光下发着金色。可是越看,我的头越痛,声音都变得不是很清晰,我很伤心…我轻轻扶着墙尽量快地想走出去…怎么办,我慌张又无法抽离痛苦,好像在哭,一双很热的手揽上我。在泪光中,她的脸不是很清晰…


——我不是一开始就看见了她,因为她太安静了,欢声笑语把她挡得好严实。在突然换音乐的时候,我眼前原先站的几个人冲到舞池里去了,于是她就一下存在我眼中。我没有怔住或是…惊讶,我略平静地在看着这个美丽的人,如同她看他们跳舞一样...


「在沿岸行驶的游轮上,一场大派对。」


——我坐在这个小圆桌边上,盯着手中金色的半杯酒,音乐突然变得激烈,我抬起头。人群明显激动起来,我看到她们的裙摆随着舞步亢奋地跳动,亮片在灯光下发着金色。可是越看,我的头越痛,声音都变得不是很清晰,我很伤心…我轻轻扶着墙尽量快地想走出去…怎么办,我慌张又无法抽离痛苦,好像在哭,一双很热的手揽上我。在泪光中,她的脸不是很清晰…


——我不是一开始就看见了她,因为她太安静了,欢声笑语把她挡得好严实。在突然换音乐的时候,我眼前原先站的几个人冲到舞池里去了,于是她就一下存在我眼中。我没有怔住或是…惊讶,我略平静地在看着这个美丽的人,如同她看他们跳舞一样。我看她的眼睛,看她的鼻子和嘴,看她的头发,看她白色的轻飘飘的长裙,看她…如此动人心弦……为什么哭了,她不太稳当地想离开,我不自觉地跟过去,想伸手扶住她,然后,碰到她冰凉的手臂,我才清醒过来,但没舍得放手,于是我问她:“你还好吗…”


——她问了我一句,我摇摇头。我们走出宴会厅,周围一下子安静了,只听到水在波荡的声音。海风吹在脸上,稍得舒缓。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像半年前一样突然害怕嘈杂。这时候我才想起来谢谢她,我抬起头看清了她的样子,她很漂亮,跟我气质不太相似又好像一模一样,很有质感的黑色鱼尾裙,衬得人更加白皙。

“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谢谢。”


——她的眼尾红红的,虽然她裙子上没有亮片,眼睛却像星星一样。我被她看着,想看别处却也挪不开视线。

“没关系…你看起来,不太喜欢里面吗…那你想划船吗或者,愿意陪我划船吗?”


「夜幕笼罩海上的一切,但岸上的灯火让海面波光粼粼,月光也亮。」


——我们绕到边上放下一只小船,溜了上去。划得离大船远了一些就停下了。她看着稍远的海上小岛。突发奇想,我悄悄舀起一点水,一抬手洒到她脸上,她吓得一抖。

“哈哈哈哈……喂!”她还击了。


——我看着稍远的海上小岛,在想要不要和她去那。突然冰凉的水落到我脸上,有的流进领口。我转头看到她在笑,裙子随风飘着,像花瓣一样。我双手捞出一大捧水向她身上泼,很好的还击,私心得到了满足,几乎透明的裙子贴在她身上,我不经意地从颈部一直扫到小腿。她一边笑骂一边又向我泼水,我也不断地还击,直到…


「水声戛然而止,周遭只剩下海水晃着小船的声音。」


——我们突然停下来,我盯着她的眼睛,她也盯着我的。突然她视线下移了一秒,又立刻回来了,然后又下移。我感觉脸很烫,心脏跳得比海水的波浪快了数不清多少倍。


——我看着她的眼睛,然后看向她的嘴唇。身后的大船放起了烟花。她靠近我,在烟花绽开的刹那,轻轻吻了一下。


——我吻了她。两秒之后她回应我一个,绵长的吻。温柔得像在抚摸带着露水的花瓣。

今晚我若是乌云,她像是飓风,不过很温和,于夜幕中撩开云雾引见月光。


————烟花还在盛放。金色的,蓝色的,红色的,所有的灯都照映在这里,海面上波光粼粼,她眼中也如此闪烁。在海风吹拂中,我轻抚她的头发,慢慢地我们又拥吻在一起。船一直轻轻地晃着,像月光下的摇篮,飘荡在深蓝的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