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啤酒和冰淇淋

【信兽】假称末日 20

20 『嫉羡』


「你最近是在谈哦,天天发那些有的没的。」

「蛤?」

「就那些猫啊。」蔡昇晏翻了个白眼,「还从头爱到尾,是有多爱?」

陈信宏摆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目光若无其事地在室内转了一圈。温尚翊——温尚翊就在旁边喝水,镇定得一塌糊涂。

从澳洲巡回回来,他们的精力基本全部投入五团演唱会。除了某位分身术修炼有方、刚在DNA展轧一脚完就又要跑巡演又要去准备公视董监事提名的主唱,喔,还要发意有所指的照片晒恩爱。

蔡昇晏还想再说什么,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温尚翊已经站了起来,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门外。于是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的烟盒,大喇喇地往外走。

陈信宏抬眼看温尚翊,温尚...

20 『嫉羡』





「你最近是在谈哦,天天发那些有的没的。」

「蛤?」

「就那些猫啊。」蔡昇晏翻了个白眼,「还从头爱到尾,是有多爱?」

陈信宏摆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目光若无其事地在室内转了一圈。温尚翊——温尚翊就在旁边喝水,镇定得一塌糊涂。

从澳洲巡回回来,他们的精力基本全部投入五团演唱会。除了某位分身术修炼有方、刚在DNA展轧一脚完就又要跑巡演又要去准备公视董监事提名的主唱,喔,还要发意有所指的照片晒恩爱。

蔡昇晏还想再说什么,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温尚翊已经站了起来,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门外。于是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的烟盒,大喇喇地往外走。

陈信宏抬眼看温尚翊,温尚翊依然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好像当时收到他发的图片信息后秒回他、还开玩笑说猫脸很臭像被迫召开记者会公开婚讯的人不是他一样。

大概是无辜视线太难忽视,地下恋最佳装傻男主角最终还是忍不住垂眼给他轻巧的一瞥。他在恋人飞掠过的眼神中狡黠地吐了吐舌头,温尚翊则撇过头去,短促地笑了一下。

他注视温尚翊懒洋洋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揉了揉眼睛,继续今天的工作。





八月中旬还有两场日本的Summer Sonic,温尚翊为此还提前做了日语发言准备。在车上背稿练习的时候,陈信宏也凑过来说要帮忙。

「帮什么忙?」

「实不相瞒我也是会一些日文。」

「比如说?」

「嗯……」陈信宏手托下巴沉思了片刻,语调没有任何波动:「亚咩蝶、哈亚库。」

「发音蛮标准的。」温尚翊皮笑肉不笑地点点头,「回头马上安排你出道。」

「真的吗?」陈信宏拿出手机,边打开某个消磨时间的手游边搭腔,「不用潜规则就能出道吗?」

温尚翊眯起眼:「廉洁一点好吗?」

陈信宏闷笑两声:「不妨试试嘛,我很厉害的。」

「喔,很厉害,很厉害帮我把这段背下来。」

「亚咩蝶。」陈信宏很严肃地摇摇头,温尚翊作势就要肘击,他连忙指着手中游戏讨饶,「要输了!」

「靠北……」温尚翊很不满地收回手,板起脸警告,「要打就认真打,少来闹我。」

「我是在认真闹你,随便打打。」陈信宏再下一城,眼看温尚翊这次是真的要揍人了,才握拳挡嘴边笑边窝到一边,「诶,君子动口不动手……」

温尚翊当然不会下重手,就只是像撸大猫一样乱揉一气而已。陈信宏理了理头发又整了整领口,很沉痛地开口:「我被团长潜规则了。」

「你想得美。」温尚翊毫不客气地呛他一句,又继续念念有词专注背稿。陈信宏在旁边伸了个懒腰,看着温尚翊认真的样子发呆。直到温尚翊实在无法忽视身边视线,带着无奈的笑意开口:「……又怎么了?」

「……没什么。」陈信宏摇摇头,小声说,「就是觉得夏天都结束了。」

「但还是热啊。」

温尚翊很自然地接话,完全没有问对方怎么这么突然。大概这三十年来他们已经习惯了在彼此身上寄存夏天,他总是能接下对方复杂又突生的感慨。

「热归热,但立秋已经过了嘛。」陈信宏转回头,手机里的游戏许久未动,已经以失败告终。

 「这一年过得好快。」

他望着手机上「GAME OVER」的大字,很轻地自言自语。温尚翊没有应答,右手拇指微不可闻地捏紧了稿纸一瞬,又缓缓松开。

一瞬间涌起的情绪差点把人吞没。于是他发现,比起逃避告别,他似乎更逃避逃避告别的自己。

只是一场约好的疯狂罢了。

世界末日万一是真的呢?

世界末日是真的也好,全世界停在此刻……也没什么不好。





陈信宏在七夕节刷出自己现任男友亲别人的吻照时的表情反应也只有挑挑眉而已。虽然他没看群聊,但毫无意外又是和阿山他们几个聊演唱会聊嗨了,搞些什么我赢了你发裸照你赢了我发吻照之类的烂赌。

幼稚。吃醋就更不可能,因为根本就是幼稚。成熟男性不可能吃醋。

「阿信……?陈信宏!」

Joe拔高的声音窜进脑海,打断了成熟男性的心理建设。

「……蛤?」

「我说记者会时间定了,你有听到我说几点吗?」

「有啊,两点。」

「听你黑白讲,是在发什么呆。」

什么?没有发呆啊,我很认真在听欸。仔细想来我和温尚翊现在在一起了,反而没拍过什么合照?好像都是我乱拍温尚翊一堆,温尚翊回敬两张丑照。

「……就感觉肩膀很紧。」

温尚翊的声音从房间另一边传来,才稍微拉回了陈信宏飘远的注意力。他朝那个堆满乐器的角落看过去,技师们正轮流在他肩膀敲敲打打。

「没吃饭喔?」

「拜托兽哥,看这里,看到没?」

技师指着自己努力凹出的肱二头肌,温尚翊面无表情:「这么点也现?」

陈信宏悄无声息地晃过去,一声不吭直接上手,温尚翊先是惊了一下,然后就很受用地眯眼:「人家拿话筒的力气都比你拿吉他的大。」

嗯,爽到。所以说不可能吃醋的啊,不过是七夕发个吻照而已嘛。但为什么偏偏七夕发,这种日子还是要有点情侣的自觉和仪式感才对吧?

「喂。」

浮想联翩之际,突然有只手按住了他的手。是温尚翊在下方仰起头,皱着眉不满地咕哝:「你和我有仇啊?」

……下手重了。

陈信宏连忙放轻力道,低头看向温尚翊:「……歹势哦。」

温尚翊直起身,伸手揉了揉脖子,小声念叨了一句:「黑眼圈那么大。」

「你还不是一样。」陈信宏瞥了眼四周,其他人都散去工作了,才压低声音:「今晚互相监督?」

「一晚有什么用?」温尚翊笑,「我们没救了啦。」





练团结束陈信宏往理发店先行一步,温尚翊则继续泡在大鸡腿。过不多时,手机上收到了一张某人在理发店里的自拍。

「我以为你会都染黄。」

温尚翊放大看了看,只能说那发型好像又有点黑,好像又有点黄,大部分还是栗色。

造型美学从来超出他的知识范畴,相比帅不帅他一向更担心陈信宏未来的脱发概率。而陈信宏马上接着发来一张虎斑猫照:「像吗?」

「你都从哪里找到这么多猫?」温尚翊笑着回,立刻收到了陈信宏发来的一个Facebook主页,大概是什么爱猫人士基地。他点进去翻了几页,回赠一张过去:「这只更像。」

图片上一只虎斑猫把双爪放在另一只奶牛猫的后腰,看起来像在按摩。陈信宏回了一个吃惊的颜文字,和一句「我也能摸这里吗?」

是没摸够吗,有谁不让你摸吗。温尚翊腹诽,手指倒是很不客气:「不可以,手砍掉。」

「暴君!」

两个字后面跟了一串愤怒颜文字,好像一支起义兵要隔着手机屏幕冲过来一样。

温尚翊颇为快乐地摁灭手机,转而继续练琴去了。





八月末,所有人期待已久的五团演唱会终于来临。和设定好面向大众的巡回演唱会不同,超犀利趴荤素不忌,打头阵的董事长直接披龙袍上台,几首歌下来气氛已经热到爆炸。

而后四分卫演出时温尚翊上台伴奏,曲到一半陈信宏自然也偷空出来看。

看到阿山,不免想到那张七夕吻照。陈信宏双手抱胸,用成熟男性的眼光审视台上的表演。

「天使飞出了我的胸口 良心也渐渐地变沉默 你准备好堕落 我感觉好心痛 ……」

……这歌词是在干嘛。

好了,成熟男性不应该到现在还在介意区区一张照片。

温尚翊皮肤也太白,光这么亮吗?

喔,这段。这两小节被他重编过,风味都不一样了……

注意力刚被被音乐吸引,他就看到陈如山朝温尚翊走近,而后将人一把搂过,直接吻在了温尚翊颈侧。

……靠。

台下的五月天粉丝早已习惯全年龄向的大型演唱会,哪里见过这种阵势,连绵不绝的尖叫声差点把舞台掀翻。

在沸腾的声浪中唯一的冰雕大概就是台下双手抱胸的某位。黑色的人影顿了一下,然后快速回到了后台。

这什么,没听说有这段啊?

陈信宏黑着脸,挟裹着一团低气压大步穿过走道,留下几个打招呼打到一半却根本抓不到闪现的工作人员面面相觑。

没过多久,四分卫和温尚翊就下台了。温尚翊久违的劲爆演出自然也得到了工作人员们尤其是女性工作人员们的热烈盘问,「什么什么?」「亲了?」「哇靠亲了?」「哇靠ROCKER!」的喧闹声不绝于耳。

蔡昇晏在旁边摆出一副很痛心的表情:「你们不要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好不好,摇滚乐队主唱和吉他手都嘛是要舌吻的,但是怪兽真的很没义气欸,我们自己人都还没轮到。」

「那下一个轮你怎样?」

刘冠佑在边上吐槽。

「不怎样,我不是主唱OK?我们贝斯手都只要当背后灵就好了。」蔡昇晏说着探头往游乐区看,「我们主唱咧?」

温尚翊也往那边望,刚刚的桥段他完全没有放在心上,不过陈信宏……

还没有等他切换到男友模式去思考,陈信宏就若无其事地又晃了出来,看到几个人视线都投在他身上,一脸无辜地开口:「干嘛?」

蔡昇晏耸耸肩:「在说我们的演唱会很庄严,粉丝都更喜欢看互动。」

「好啊,下次派你在最前面动。」陈信宏走近前,旁边脱拉库众人要准备上场,路过他们顺便击掌。而后温尚翊欲言又止地朝陈信宏看过去,换来一个看起来很坦然的疑惑眼神:「嗯?」

「没什么。」

看来是自己想太多了。

温尚翊伸手随意抹了抹鬓边的汗,旁边立刻有人递上毛巾。等他和技师哈啦完,陈信宏已经不知道又隐匿到哪里去玩手机了。

再之后五月天自己的演出part也圆满结束,终于上演久违的五团大混战。果不其然,《山地醉拳》的定番轧酒又掀起了一个小高潮。

现场的乐团成员被分为文青组和台客组,文青组当然只配乖乖喝养乐多。奇怪的是从来对酒精敬谢不敏的陈信宏半途跑来,抱过装满啤酒的玻璃缸要喝。

大家争先恐后地起哄,只有温尚翊毫不客气地把人推走。

——相比啤酒或者养乐多,还是被恋人管教更甜蜜一点。这点道理没有人不懂吧?

虽然说都是大叔了,却还是做些毛头小子才会做的事情。比如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比如努力插队站到喜欢的人身边,比如……比如一把年纪,还和同样一把年纪的人耍宝嘴炮。

被命运之神善待的人,青春期才会走得比较迟吧。

他看向一片狼藉的舞台,再看向每张灿烂的笑脸,最后牵住身边朋友的手,高高举起。





五团演唱会结束后,他们自然又有了一小截自由休息时间。

陈信宏和温尚翊很没新意地蹲在大鸡腿,为此还被蔡昇晏吐槽是工作狂。温尚翊反击蔡昇晏一副要去猎艳的样子,蔡昇晏挑眉:「不去猎艳做什么?我看你们早就看腻了。」

蔡昇晏关上门,留下面面相觑的两个人。温尚翊先开口:「看什么,是还没看腻吗?」

「是有点腻,衣服脱了看看会不会新鲜点。」

陈信宏说着就假意要伸手掀人衣服,温尚翊一把打掉,反过去扯陈信宏的衬衫:「你买猪肉咧,还新鲜点,怎么不给拎杯看看。」

炎炎夏日衬衫里面还有背心,搞得性骚扰都没什么意思。温尚翊放下手,转而拿起游戏手柄。

新的格斗游戏买回来之后根本没怎么玩过,他的操作颇为生疏,陈信宏也只相对好一点点。奇怪的是平时陈信宏对这种游戏的画面和台词总是有很多垃圾话吐槽,今天却一反常态专心打拼。温尚翊只当他在养护喉咙,没有,直到陈信宏突兀地冒出一句:「阿山知道吗?」

「什么?」

温尚翊一头雾水。

「我和你。」

陈信宏仍然保持着专注的游戏姿势。

「哪会让他知道。」

温尚翊小声回答。

陈信宏没有再回话,房间里充斥游戏噼里啪啦的音效。关底boss打得心不在焉,左上角的爱心符号果断少掉一个。温尚翊决定再探探这杯捉摸不透的仙草奶冻:「怎么了?」

「在想一道证明题。」

话说到这份上,温尚翊立刻了解这个结有多复杂了。他把最近发生的事情想一遍,大概猜到陈信宏在纠结的方向,但嘴上依然是装傻的问话:「证明什么?」

「证明……」

陈信宏伸了个懒腰,放下手柄往后躺倒,不打算回答温尚翊这个问题。

温尚翊按了暂停键,侧身低头看他。既然不想聊哲学,那他干脆回到最初的话题:「你想让他知道吗?」

「不是他的问题。」陈信宏盯着天花板,「我们是在谈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的恋爱吗?」

温尚翊干脆也学他躺下来:「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还不够吗?」

「很奇怪,我一开始也觉得够了。我一开始甚至觉得太多了,只要我知道就够了。如果期限是一辈子,那么一辈子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也没有关系。」

温尚翊没有接话,他也看着大鸡腿的天花板,看到天花板的角落里有一点点斑驳的纹路,像是时光沿着墙角爬过去,留下了藤蔓一般的痕迹。

「但期限不是一辈子。」陈信宏说。

后半句话被他咽进肚子里,房间里只有空调声沙沙作响。他们好像很久没有向彼此提及这个话题,去考虑时限和那个白纸黑字的末日。

他设想千百种温尚翊可能有的回答,结果过了很久,温尚翊都没有说话。





如果某一天,这段故事要被我们亲手结束,会被我们亲口否决,它还存在吗?

如果有一天,我们忘记,我们消失,它还存在吗?

期限不是一辈子,所以现在我才想从别人那里多拥有你一点点。

我想被知道,我想被看见。

我想有证明。





「休息的差不多了吧?」

艾姐来探班时礼节性地问了句,立刻引来一片「哪够啊」的哀嚎之声。

这是五团演唱会结束三天后的一个普通练团日,大鸡腿里只有团员和几个最相熟的技师。五月天圆满完成五团演出后自然是要继续回家开诺亚方舟,秋天的巡演计划依旧密密麻麻。之前和Google公司商谈的线上演唱会行程现在也基本敲定,大有纵使世界末日仍要爱岗敬业的劳模风范。

宣读完一堆工作任务,经纪人特别关照了一下:「我们主唱行不行,要不要先给嗓子买个保险啊?」

陈信宏正色回答:「保险不用啦,我有问它意见,有花生冰保护它就好。」

艾姐翻了个白眼:「少做梦,怪兽给我盯好他。」

「某要紧啦。OK啦。」

温尚翊大大咧咧拍拍陈信宏肩膀,又顺手捏了捏他的胳膊,再顺手牵住了他的手。

然后没放开。

陈信宏愣了一下,有些讶异地转头看温尚翊。温尚翊倒是很镇静地回看他。很快地所有人都看向他们,

一瞬间气氛凝固,所有人仿佛被按下静止键,只有两个人相牵的手还悬在空中微微晃动。

「……你们是怎样?」

打破局面的那个人当然是蔡昇晏。

「就这样啊。」

温尚翊抓着陈信宏的手,举起来大力摇了两下。大概是这场面太过像黑道大佬认爱,陈信宏忍不住偏头笑出声,害羞地低头用另一只手揉了下鼻尖。

……不好,真的被这家伙帅到了。

要扳回一城。

在众人的面面相觑中,他淡定抬头,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总裁脸,偷偷用力把温尚翊的手握得更紧。


「嗯,就这样啊。」

「?!!你们搞什么东西啊——」





——————

后记:

参考资料:B站Summer Sonic后台花絮、五团记者会&五团演唱会新闻

阿山哥对不起,但是那个脖颈吻实在太醉生梦死,我不发散不是人。

其他有些就是微博梗哈哈。

窝头没猫饼

幼儿园系列之大外套

啵:“哥哥!哥哥!你看我酷不酷!麻麻说酷盖就要穿大外套!”

赞:“好,好看,啵啵你听说过。。。裙子吗?”

啵:“麻麻说,啵啵穿裤裤了就不是裙子了!”

赞:“那好看!特别酷!”

啵:“那哥哥也穿!麻麻买了哥哥的份!”


啵:“哥哥也好酷!!!”

【害,买短了】

赞:“麻麻,你在叹什么气?”

【没!没有!你看弟弟多高兴啊!】

赞:“算了,原谅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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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没有!你看弟弟多高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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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濑夏生

有在画画,基本微博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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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雪体验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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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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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派派星

【博君一肖】岁月神偷

肖战还上大学的时候,有段时间家里电视总停在婚姻感情调解类节目的频道,他爸他妈看得特别来劲。


那节目里有个嘉宾老师,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好的感情需要用心经营。


刚满20岁的肖战对此保持无感。


恋爱他倒是谈过,大三那年跟一个女孩儿在操场散步,三圈以后,那女孩儿先拉住了肖战的手。肖战立时顿住脚步,脑筋飞快地转了三圈才忍住了没把手抽出来。


女孩儿低着头只看地不看人,小心又胆怯地问肖战,你觉得……觉得我怎么样?


从小接受的传统教育再加上女孩子期待的眼神,肖战实在说不出半句拒绝的话。直到送女孩儿回了寝室、洗漱完毕躺在床上,肖战才后知后觉,我靠,老子这就算是有女朋友了?...


肖战还上大学的时候,有段时间家里电视总停在婚姻感情调解类节目的频道,他爸他妈看得特别来劲。


那节目里有个嘉宾老师,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好的感情需要用心经营。


刚满20岁的肖战对此保持无感。


恋爱他倒是谈过,大三那年跟一个女孩儿在操场散步,三圈以后,那女孩儿先拉住了肖战的手。肖战立时顿住脚步,脑筋飞快地转了三圈才忍住了没把手抽出来。


女孩儿低着头只看地不看人,小心又胆怯地问肖战,你觉得……觉得我怎么样?


从小接受的传统教育再加上女孩子期待的眼神,肖战实在说不出半句拒绝的话。直到送女孩儿回了寝室、洗漱完毕躺在床上,肖战才后知后觉,我靠,老子这就算是有女朋友了?


平心而论,直到今天肖战都依然觉得,他有点对不住这位初恋女友。那时候肖战总觉得自己很忙,忙着考试忙着社团,忙着拍照忙着画图,连跟女孩子吃饭都一周只有两三回,更别提什么经营不经营。


女孩儿生日那天肖战画图画到晚上七点半交稿,想着终于有空能一起吃个饭。站在女生宿舍楼下等了十五分钟,女孩儿才下楼来站在肖战面前。


没等肖战说话,女孩儿先问肖战,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肖战还挺感动,交了交了,刚交上了,截稿是零点,我还提前了呢。


女孩儿并不意外,淡淡地冲肖战笑了笑,是吗?那挺好的。不过今天除了是你交稿的日子,也是我的生日。


肖战大惊失色懊悔不已,女孩儿不吵不闹也没责怪他,只是最后拉了一下他的手指,既然你总是这么忙,那我以后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肖战依然答应得很快,跟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一样。


形单影只走回寝室,对铺兄弟好奇地问他,落东西了?吃饭没这么快吧?


肖战仰着头看他室友,你说谈个恋爱怎么这么难?


室友从上铺爬下来,翻出两听可乐拉肖战一块儿坐下,颇为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儿没事儿,赶上考试季还得准备毕业设计,你们几个不是还惦记着创业吗?事儿太多,忙乱了。等不忙的时候你再好好找啊,到时候好好处。


毕业前昏天黑地忙设计忙工作筹备,毕了业又马不停蹄进了公司挑大梁做设计,一周七天都觉得不够用,整天想着要是能有个星期八专门用来补觉该有多好。


家里家外不是没有人给他介绍对象,起初肖战还答应过几次,可每次事到临头不是临时来了单子就是加班加到一半,肖战甚至开始纳闷是不是哪件事没做好得罪了月老和丘比特。


连着放了对方几次鸽子,肖战十分不好意思再麻烦各位热心肠的阿姨,一视同仁拿“忙”做挡箭牌,再没应承过一次相亲。


后来一脚踏进演艺圈,别说他自己了,阿姨们自动自发不约而同在备选名单里直接把肖战的名字划掉了。逢年过节家里聚餐吃饭,凡是关心肖战终身大事的人通常都自问自答,还没对象吧?也是,多忙啊!太忙了。再等等吧,等有时间了再说。


肖战微笑着点头附和,等人走了才敢把藏在腿底下的手机拿出来,飞速给王一博打字,又双叒叕被问一次!


王一博回的挺快,问什么?


肖战发一排猫猫头瞪眼的表情包,问对象啊问什么!说得我像个没人要的困难户似的,我觉得还不如被催婚呢。


王一博回他个狗狗顶着大问号的表情包,你还盼着被催婚?


肖战发个省略号,……好像也不是?


王一博发来条语音,肖战四下观察一圈还是不敢播放,只好长按转了文字。


三秒钟的语音,文字一个一个蹦出来,慢慢连成一句表意清晰的话,肖战,你什么时候跟我结婚?


肖战感觉浑身上下的血一下全涌到头顶,做贼心虚一样慌慌张张把手机塞进口袋,看也不看就端起面前的杯子猛灌。等液体流进喉咙他才意识到那是他刚刚喝剩的半杯红酒,这下火烧火燎被他一口闷进肚子。


好在亲戚们都在寒暄叙旧,没人在意他躲在角落里独自经历一场非正规求婚仪式。


肖战站起来跨越半张桌子去够热水壶,期间一共碰到了三个碟子和两双筷子。一杯热水下肚,肖战深呼吸三个来回,偷偷摸摸重新解锁手机。


王一博等得极不耐烦,给他发了五条微信还打了三个电话。


人呢?

肖战你怎么不说话?

我靠你竟然不同意?

接我电话!你凭什么不同意!肖战你有良心吗!你都把我那样那样那样了你还敢不同意!


肖战先挑重点的回,是我被你那样那样那样了才对吧?


王一博噼里啪啦打字,肖战看着那些字恍惚间觉得王一博好像就在他耳边絮絮叨叨,你看你看肖战!你现在都跟我分你的我的了!你之前还说是咱们是我们俩呢!你现在这么快就变心了!你不就是回家过个年吗!怎么过得变心了呢!这个月我多花了五百块钱偷着买了个乐高你也没问我干什么去了!你是不是不在乎我了!


肖战打断他,你是认真的吗,那样问我?


王一博的长篇大论戛然而止。顿了一分钟,肖战手机屏幕上跳出来一个单字,是。


肖战抬眼望了望熙攘的酒席,莫名想起很多年前,他被人甩了以后晕晕乎乎走回宿舍的那个晚上。


肖战一字一字打得很慢,他极其认真地问王一博,也问他自己,一辈子的感情,得花好多好多时间才能经营好吧。王一博,你觉得我们时间够用吗?


那天的对话无疾而终,王一博说要去吃饭回头再说,肖战也说马上轮到他给爷爷敬酒。等到晚上肖战惴惴不安捧着手机等,王一博还跟往常一样嘻嘻哈哈跟他闹来闹去说晚安。


肖战暗自松了一口气,决定跟王一博保持一贯默契,把这个看起来无解的问题彻底交给时间。


年后两个人都回北京,肖战早了半天,大年初五下午两点多到的。


进门先收拾,行李箱里带回来的特产统统塞进冰箱,床单被套枕巾沙发罩全套大换洗,洗衣机嗡嗡嗡转起来以后开始擦桌子拖地板。收拾停当以后衣服还剩五分钟洗好,肖战进厨房烧了壶水,顺手在外卖软件上下单了猪肉馅、白菜跟饺子皮。


开水灌进保温热水瓶,洗好的东西在阳台整整齐齐晾成一排。肖战进厨房刷锅洗碗,刚洗好筷子外卖就到了。


洗完最后一个碗,肖战进浴室洗澡。出来的时候差点儿六点,肖战又进厨房,拿了刚刷干净的盆和面板出来,准备给王一博包初五迎财神的饺子。


馅儿刚调好还没开始包,王一博就回来了。肖战从厨房探个头出来看他,过了个年也没多大变化,视频里看着好像更嘟了一点点的脸蛋儿其实也没那么夸张。头发倒是短了点儿,肖战想起来王一博跟他讲过,他外婆家有好几个舅舅,正月里剪不得头发。


王一博放下背包走过来找他,边摘帽子边跟肖战用亲嘴的方式打招呼,什么馅儿?


肖战仰头跟他打招呼,把手里的盆抬起来给他看,猪肉白菜。


王一博含糊不清地点头,肖战分神想了想又补充,少放葱对吧,我记着呢。


王一博进去洗澡之前跟肖战说了要跟他一起包,可白菜馅儿太爱出汤水,肖战没等他,慢悠悠边包边看电视里重播的春晚。


一个小品加半首歌以后王一博就急匆匆跑了过来,发梢还滴着水就去抢饺子皮,跟你说了等我!你怎么不听呢!


肖战不甘示弱,洗了手给王一博重新擦头发,那我也说了让你擦干头发再出来,你不也没听?


饺子出锅白白胖胖,肖战还切了点儿家里带来的腊肠腊肉一块儿吃。吃完饭王一博打着饱隔洗碗,一不留神把碟子边儿磕掉了一小块。肖战正趴他后背上刷手机,听见声音就伸头过来看,迭声念了好几句岁岁平安,这碟子买的不好,不隔热。扔了吧,过两天买新的。


说完又踢王一博膝盖窝一脚,谁摔的谁赔,用你零花钱买!


王一博心疼肖战下午干了这么多家务活,拍着胸脯跟肖战保证往后不光拖地归他管,连洗碗也用不着轮班,全他一个人包了。


肖战很满意,装模作样扭扭肩膀,哎哟——胳膊有点儿酸。


肖战对天发誓他只是单纯地想让王一博表达一下对他的心疼并且顺便给他按按肩膀,最终又演变成那样那样那样完全是王一博心怀不轨蓄意犯罪。


洗完澡夜已经深了,肖战躺在被窝里被王一博搂着,怎么想怎么觉得好像有哪儿不太对。


肖战转头看看旁边,王一博还跟平时一样闭着眼睛打个哈欠,像狗崽子认主一样缠着肖战闻闻蹭蹭,确认无误以后心满意足亲了一大口,脑袋一歪就准备睡了。


肖战看着自己肩膀上傻了吧唧安稳入睡的一颗大脑袋,突然灵光一现——不是有哪里不太对,是哪里都太对了。


从十一月份进入年底开始,他跟王一博就像两个上满了发条的营业机器人,一个赛一个地满世界到处飞到处参加活动。好不容易忙完了又急着回家过年,掰着手指头认真数一数,他们上一回在这张床上共枕而眠,似乎都是快三个月之前的事了。


三个月的时间不算短,可让肖战觉得诧异的是,他们两个好像都没有把今天的见面当做一种重逢。一切都如此自然而然习以为常,就连王一博进门以后跟他说的第一句话都是问他饺子吃什么馅儿,而不是我回来了或者别的什么客套话。


就好像他们从不曾经历异地、想念和那些数不清的黑夜,而仅仅是在交换了早安吻以后各自出门上班,到了晚上再一起回家吃一顿最最普通的猪肉白菜馅儿饺子。


要说忙,肖战觉得自己跟王一博绝对是算忙的,最起码要比他初恋那时候要忙上很多倍。但谈恋爱却变得简单很多,简单到肖战甚至都不用思考就可以直接做到。


按着王一博的航班时间准备晚饭、王一博三天前说了句想吃白菜馅儿饺子、王一博之前让那个不隔热的碟子烫了下手,肖战对每件与王一博相关的事情都了如指掌,而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记住的。


肖战跟20岁的自己隔空对话,分享人生感悟。


第一,恋爱不难,但你要足够爱他。


第二,用心经营感情也不用花很多时间,但你还是要足够爱他。


第三,你没有得罪月老和丘比特,他们会对你特别好,但前提依然是你要足够爱他。


肖战推推身边已经打起小呼噜的人,王一博!!王一博!!!


王一博猛地惊醒,回过神来紧张兮兮地在肖战身上摸索,怎,怎么了!刚弄疼你了?哪儿疼啊?咬的?还是……?


肖战踹他一脚,你丫的,给老子滚蛋!!!


床头柜上的台灯开着,肖战伸手拢了拢王一博的头发,没头没尾地问他,你是认真的吗?那样问我。


王一博拱了拱肖战的手心,一点儿造型都没做的发丝乖顺垂在额头,是。


肖战握住他的手,最后一次机会,王一博,你真的……


王一博抬起头跟肖战对视,看着他的眼睛郑重其事地问,肖战,你什么时候跟我结婚?


肖战倏然收紧手指,语无伦次地回答,我有段失败的初恋,我给你讲过吧?我给你讲过吗?那是……是我的问题,然后我,我一直有个错误的认知,我以为,就感情会很麻烦,然后又很忙,就你也,你也是,我就,就……反正就以为太忙了时间不够用,但其实,其实我想了想……


王一博用力把他拽到自己身前,内心深处沉睡许久的狮子气息扑面而来,所以呢?所以你到底怎么想的?


肖战沉默着组织了一下语言,虽然我现在不能立刻就跟你……跟你怎么样,你也知道那个不太现实。但我就,就基本上,算准备好了吧……我应该是想明白了,然后挺有信心的吧。对你也好,对我自己也好,还有对我们……我们的以后吧,都挺有信心的。


王一博的眼睛一点一点亮起来,还没等肖战说完最后一个字他就扑了过来,按住肖战就是一顿乱亲乱咬。


肖战边笑边大声骂他,哎呀你好烦!滚滚滚,你干嘛呀我又不是第一天答应跟你在一起,你至于吗!


王一博突然停住,撑着床问肖战,你还惦记着你初恋?


肖战翻个白眼,抬手扇王一博后脑勺,翻旧账是吧?行王一博,翻旧账就翻旧账,上个月你多花的五百块钱是怎么回事!


肖战仿佛看见王一博跟变魔术一样瞬间从狮子变回了小狗崽子,蔫了吧唧抠抠手指头,不是跟你说了嘛……买,买乐高了。


肖战不依不饶,买乐高怎么不跟我说?买乐高为什么还要偷偷摸摸的!


王一博讨好地冲肖战笑笑,小心翼翼晃了晃肖战的手指头,我那个盒子,盒子拆坏了,我想再买个一样的,留个好盒子。


肖战捏他鼻子,那你跟我说呀!我又不是不给你买!偷偷摸摸花钱,谁知道你干嘛去了!


王一博赶紧点头,知道了宝宝,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宝宝!


肖战拍拍黏回他身上的王一博,这回满意了?舒坦了?


王一博嘿嘿嘿地笑,嗯嗯嗯!你不许不管我!我花了钱你都不问怎么行!你得管着我才行!


王一博高兴傻了,觉也不睡了,搂着肖战亲个没完,宝宝老婆媳妇儿乖宝贝轮流叫,肖战怎么踢怎么打都不肯住嘴。


肖战也开心,但他的开心里还有一小半儿是不好意思。虽然面儿上还嘴硬得不行要骂人,其实早软成了一片,悄悄在心里循环播放王一博那条微信语音。


王一博啵啵啵亲他脑门儿,肖战眯着眼勾王一博手指,好好过吧。就咱们俩,就好好过。


从七月下旬开始,身边有不少人都问肖战,生日礼物买了吗?准备送什么啊?乐高还是滑板,还是干脆买辆大摩托?


肖战来者不拒,认真跟每一个提问的人商量,乐高吧,每个月出新品都给他买,再送就没意思了。滑板呢,他就那一两块用的最熟最顺手,也不用总买。砂纸他前两天刚偷着买了几张新的,记录都发我短信了,我看见了还没说他呢。对了还得赶紧说他两句,要不又得说我不在乎他。摩托得他自己挑自己买,这个我不懂,我最多给他加点图案啊设计个logo什么的。送这些好像都不太好,你说是吧?


提问的人已经不想听了,啊……是吧?


肖战一脸虽然你没帮上忙但还是谢谢你的大度表情,算啦,还是我自己想吧。


5号那天晚上也没出去吃什么大餐,就是肖战做的面条。肖战特意挑了根最长的面条放在最上头,看着王一博一口气吃完了才放心。


王一博抹抹嘴,冲肖战伸手,礼物呢?


肖战放下筷子去拿了样东西藏在手心里,还没送就先红了脸,你收下……收下就行,不用……不用发表看法。


王一博连连点头,肖战犹犹豫豫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头低得快藏进面碗。


是张不大的小纸条,叠成个小方块,躺在王一博手心里。王一博一层一层地慢慢打开,看见上面写了一句话。


王一博,只要你想,我随时都愿意。


王一博冲过去跪在肖战脚边紧紧抱住他,肖战贴在他耳边轻声说,王一博,生日快乐。


王一博笑了笑,嗯,快乐。


肖战搂着王一博,轻轻吻他耳垂上那道旧伤疤,王一博,你吃了长寿面,就要真的长命百岁才行。


王一博在肖战怀里点头,好,我肯定爱你到一百岁。


//END

派派星

剧组服装妹妹一大早开工就没精打采,过来给肖战整理戏服的时候眼圈儿还带着点红。肖战吓一跳,背着服装妹妹悄悄问造型老师,怎么了啊?

造型老师竖起根手指挡在嘴唇前头,可别问了!吵架了,闹得凶着呢。

肖战有点奇怪,啊?吵架?

造型老师赶紧四处张望,眼见服装妹妹还在远处才放心,对啊,跟男朋友吵架呢。别提了,昨晚在房间就哭,哭了半宿。

马上到肖战的戏,也来不及多说两句导演就叫肖战过去。再见到服装妹妹是在中午吃饭时,肖战端着小风扇挪到服装妹妹身边,看着她面前的盒饭皱眉头,就吃这么点?大热天的,你下午肯定饿。

服装妹妹不好意思地冲肖战笑笑,轻轻摇摇头,没事……我没胃口。

肖战拉她站起来,带她回自己...

剧组服装妹妹一大早开工就没精打采,过来给肖战整理戏服的时候眼圈儿还带着点红。肖战吓一跳,背着服装妹妹悄悄问造型老师,怎么了啊?

造型老师竖起根手指挡在嘴唇前头,可别问了!吵架了,闹得凶着呢。

肖战有点奇怪,啊?吵架?

造型老师赶紧四处张望,眼见服装妹妹还在远处才放心,对啊,跟男朋友吵架呢。别提了,昨晚在房间就哭,哭了半宿。

马上到肖战的戏,也来不及多说两句导演就叫肖战过去。再见到服装妹妹是在中午吃饭时,肖战端着小风扇挪到服装妹妹身边,看着她面前的盒饭皱眉头,就吃这么点?大热天的,你下午肯定饿。

服装妹妹不好意思地冲肖战笑笑,轻轻摇摇头,没事……我没胃口。

肖战拉她站起来,带她回自己的休息室,我那里有超好吃的饼干!还有乱七八糟好多零食,特别好吃!随便你挑!

肖战在休息室墙边的一排快递纸箱里乱翻,这个是鸡肉肠,这个是鱼肠,这是……哦!还有辣条!这是啥我看看……巧克力棒!你要这个吗?哦还有这个,这是那个,那个话梅,你想吃吗?

肖战抱着一捧零食往妹妹手里塞,哎反正我也搞不清楚每个都是什么,就应该都挺好吃的!你喜欢哪个下回再来,我这儿零食特别多!对了哪个不好吃你也告诉我,我去骂我们家狗,叫他以后不许瞎买了。

服装妹妹看看手里小山一样的零食,有些怅然地吸了吸鼻子,肖老师,你们……你们平时,吵架吗?

肖战夸张地做个鬼脸,吵!当然吵!怎么可能不吵,而且不光吵,我真生气了还要揍他呢。

妹妹一脸不可置信地表情看着肖战,不会吧?我听别人说你们感情可好了,上回王老师来探班,好多人都看见他在树林里亲……

肖战脸涨得通红,没有!不是!!你们看错了!!!他是,他是吃了饭嘴上有东西没擦!!!我们没亲嘴!!!

服装妹妹有些尴尬,额,我们就是,就是看见王老师亲你脸了,原来还亲……亲嘴了哈……

肖战太阳穴突突突地跳,血压窜上140。妹妹赶紧换话题,对啊你看王老师还给你买这么多吃的,你们感情多好啊怎么会吵架!

肖战气哼哼拨电话,现在就吵给你看!!

王一博接起电话还没说话,肖战在电话这头兔子吼,王一博!!!!

王一博从椅子上跳起来立正站好,椅子被他带到摔在地上,电话里哐当哐当两声巨响,到!!!在这儿呢!!!怎么了!!!

肖战呲着牙怒气冲冲,你丫的,以后不许来探班了!!

王一博莫名其妙,好端端吃着午饭看见肖战打电话过来,以为是午休悄悄话时间,谁能想到接起来就被剥夺了探班权利。

王一博火儿也上来,肖战你有病吧!!你凭什么不让我去!你背着我在剧组干什么了!!你不让我去我还偏要去!明天我就去!你等着!!

肖战砰一声拍了下桌子,旁边的服装妹妹都跟着吓了一跳,因为什么你自己心里没点儿数吗!来了就亲亲亲亲,要不就在酒店那什么……反正就没安好心!你是看我来的吗你!你你你,你心怀不轨!

王一博气得半天没说出句整话,肖战!你,肖战!!!你没有,没有良心!!你不想我,你也不,不愿意让我去,行,肖战,行!!我要绝食!我不吃饭了!!!!

肖战不屑一顾,对着话筒啐他,绝啊,你现在就绝!反正我也没吃午饭呢,看谁绝得过谁!

服装妹妹没见过这阵仗,听得一愣一愣,看见肖战连王一博绝食都不在乎差点没忍住要上去劝架,心惊胆战等着听王一博反击。

反击倒是没等来,王一博反而立马软了语气,放低了声音叫肖战名字,你怎么又不吃饭啊?今天饭不好吃吗?还是天气太热了?昨天不是说戏不太多吗,累不累啊?不想吃饭吃点别的也行,零食水果什么的都行,别饿着啊,胃受不了。等晚上凉快点再吃也行,你想吃什么啊,我提前给你定吧?

服装妹妹以为自己活见鬼,揉揉眼睛偷偷掐自己一下,不可置信地去看肖战。

结果肖战也大变活人一样换了副笑模样,抠抠手指头又啐王一博一声,我让你管我啦?岁数不大操心不少!

王一博啧了一声,语气虽然不凶了,但是听着特别严肃,乖,吃饭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要不我现在给你点个什么?一到夏天你就不爱吃饭,点个汤吧,你最喜欢那家,好不好?

肖战边听电话边偷偷看旁边的服装妹妹,不自觉地用手背挡住了越来越红的脸颊,哎呀——也没有很累啦,哪有那么娇气呢。就是有点儿,有点儿热吧可能,不太想吃油腻的东西。点那家也行吧,再加个红豆凉糕!

又黏糊五分多钟电话才挂,肖战有点儿不好意思地看着服装妹妹,就……对吧,也吵,哈哈哈,是吧,我们也吵的。都一样,哈哈哈,都一样。

服装妹妹抱着零食站起来就走,头也不回一下。

第二天服装妹妹肿着眼睛拦住肖战,把肖战吓了一大跳。肖战刚想说话,妹妹带着浓厚鼻音问他,肖老师,我分手了,这回你还跟我一样吗?

肖战缓了三秒钟神,掏出手机给王一博打电话,王一博,我要跟你分手!

王一博波澜不惊,你才看见?我以为咬在大腿根儿上你转天就能看见呢,这都三天了你才发现啊?都快好了吧?哎牙印儿一般留不了这么长时间吧……

肖战当机立断把电话挂了,结结巴巴跟服装妹妹说,他那个,他吃错药了,说胡话呢,你别,别理他。

服装妹妹点头,说的对,以后我再也不会理你们俩了。


一颗花生。

[黑花][AA/alpha²]AA制 1-5END

【2020/5/22至05完结】

*ABO世界观下alpha×alpha,不互攻,我和逆家不共戴天。

疲惫生活调剂罢了,不用带脑子看。


《AA制》


01

来接他的司机在路上堵车了,解雨臣只好用手机打滴滴。

上班高峰期,车不好打,解雨臣一键勾选了所有车型,司机接单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他还勾了个顺风车,司机给他发消息:

齐师傅:几个人?

解雨臣回了个:1

那边发了个快捷回复: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

解雨臣心想行吧,顺风车也是车,做人不能歧视车。

车缓缓停在他面前,解雨臣才发现后座上坐了只狗,正伸长了舌头哈气,他只能坐副驾。怪不得要问他几个人。

他拉开车门上车,...

【2020/5/22至05完结】

*ABO世界观下alpha×alpha,不互攻,我和逆家不共戴天。

疲惫生活调剂罢了,不用带脑子看。


《AA制》


01

来接他的司机在路上堵车了,解雨臣只好用手机打滴滴。

上班高峰期,车不好打,解雨臣一键勾选了所有车型,司机接单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他还勾了个顺风车,司机给他发消息:

齐师傅:几个人?

解雨臣回了个:1

那边发了个快捷回复: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

解雨臣心想行吧,顺风车也是车,做人不能歧视车。

车缓缓停在他面前,解雨臣才发现后座上坐了只狗,正伸长了舌头哈气,他只能坐副驾。怪不得要问他几个人。

他拉开车门上车,看了一眼司机,场面才突然变得十分尴尬。

解雨臣还没来得及尴尬,黑瞎子倒一如既往没有尴尬,可能尴尬生来不存在于他的少数民族字典里。跟他介绍狗:“很乖的,拴着绳,坐后座没事。”

解雨臣嗯了一声,开始思考要不要装作没认出来他,黑瞎子慢慢起步,路上很堵,说:“去医院是吧?”

“对,你顺路?”

“还挺顺的。”顺风车司机齐师傅看了一眼,说,“多少年了,你怎么还穿这一身。”

解雨臣看了一眼后视镜里自己的粉衬衫,啧了一声。黑瞎子问他:“约了医生吗?几点。”

“九点。”解雨臣反手看看表,其实现在他不太爱说话,因为他牙疼。

于是他问黑瞎子:“音响能开吗?”

黑瞎子给他开了,他以为黑瞎子会听歌什么巴赫莫扎特之类的,谁知道车里开始放郭德纲。

相声很好笑,顿时车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掩饰了解雨臣的尴尬。

真的很尴尬,同一个人跟你搞暧昧,搞了两次,每次CD数年,如今是满二赠一吗?两个人就在车里听郭德纲,听得欢声笑语,听得笑口常开……然后,追尾了。

保险杠撞了个坑。

黑瞎子揉揉额头,搞不懂前车为什么突然急刹车,一个女性omega下车道歉,说自己把刹车当油门踩了。

拍了几张照应付快速理赔,黑瞎子开车,把手机扔给解雨臣,让他帮自己走下保险。本来就堵,这样一来更堵了,看医生怕是要迟到了。

解雨臣帮他在保险公司的小程序里传照片,刚刚加了黑瞎子微信的女性omega发来了消息,解雨臣问:“要念给你听吗?”

“行吧。”黑瞎子无所谓地说。

解雨臣扫了一眼:“她说自己是单身。”

黑瞎子思考了两秒:“你把她删了吧。”

“那你保险怎么办?你这风险处理能力不行。”解雨臣评价道。

“……”黑瞎子无语。解雨臣循循善诱:“做人,不能死要面子活受罪。你都穷到要开顺风车了,还不好好报保险。”

他牙疼了一个月,已经一个月没一口气说这么长一段话了,十年了,黑瞎子还是特别。

黑瞎子无奈地笑了:“你怎么知道我开顺风车就是穷?”

“你什么时候没穷过?”解雨臣反问。

郭德纲还在讲相声,尴尬却没有被缓解,黑瞎子开着车,车上顶着个有坑的保险杠,把解雨臣扔在医院门口,说:“别忘记给个五星好评谢谢!”

解雨臣转身上了楼,有些霸总表面风风光光,背地里还在智齿发炎。黑瞎子把车开走,手机响了一声,解雨臣还真的给了他个好评。

 

他没加黑瞎子微信,也没有丢手机在他车上需要下次联系,于是他觉得他们不会再见了。上了楼,护士小姐跟解雨臣说他迟到了,预约的医生已经接了别的病人,换个医生行不行,解雨臣点点头。

十五分钟后他就被打脸了,和自己的牙医面面相觑。

黑瞎子诚恳地说:“看吧,我说我还挺顺路的。”

他刷了解雨臣的病例卡,电脑屏幕上出现他的资料,27岁,男性alpha,顺便很没用职业操守地扫了一眼解雨臣以前看的科室,没有男科。主要是神经内科。

“今天能拔吗?”解雨臣问。

“还在疼的话得先上药,不发炎了再拔。”黑瞎子说,“张嘴我看看。”

黑瞎子的手伸过来,捏着他的下巴,带着点男性alpha的信息素味道。解雨臣闭上眼睛,试图把黑瞎子想象成七十岁的老教授什么的,他觉得一切都十分荒诞。如果这是一篇文,一定被分类在“轻松”那个名目下。

“你这智齿什么时候长的?”黑瞎子看完,把棉花丢到垃圾桶里,站起来洗手。解雨臣想了想:“一年了吧。”

大学的时候吴邪扶着牙喊疼的时候他没有长智齿,每天看着吴邪幸灾乐祸。谁知27岁了反而长智齿了。

“今天拔?”

“嗯。”解雨臣说,“快点拔吧,挺耽误工作的。”

黑瞎子一边在电脑上打病例一边笑:“长智齿还能影响工作,你做什么工作的。”

“牙疼心情不好,下属嫌我老骂人。”

黑瞎子啪嗒啪嗒打字的手停下来了,看了他一眼,笑了:“要拔还是赶紧拔,我上一个病人智齿发炎一直不去拔,脸都烂了,化脓了一个洞。”

解雨臣一阵惊恐,黑瞎子嘿嘿一笑:“骗你的啦。”

“……”解雨臣想起人家开始问的好像不是这个,继续刚才的话题,“我做古董拍卖的,你有古董要卖吗?”

他随口一问,黑瞎子居然真的想了想:“我还真有,那我找你卖了,堆在家里落灰,天天炒菜都怕一挥锅铲ceì了。”

解雨臣心想真的假的,你是不是又在吹牛。黑瞎子写完病历:“去交费开药吧,一会儿来拔了。”

顺便指了一下台子上的二维码:“有问题可以加我微信。”

解雨臣看了一眼那个二维码的头像,统一的医院LOGO,放心地扫了,弹出来的果然不是客服胜似客服。他抓着手机去交费,这是一家私立医院,收费比较高,排队的人少,小护士服务也好。交费完回来,黑瞎子已经准备好给他拔牙了。

真好,他心里想,这个困扰他已久的嘴头大患终于要跟他say goodbye了。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黑瞎子给他拔呢。

 

别误会,黑瞎子跟他没前情,也没前缘。

他上高一的时候,黑瞎子上高三。校庆活动上老师组织了个节目,小提琴二胡合奏,黑瞎子拉小提琴,解雨臣拉二胡。

吴三省老师拍拍黑瞎子的肩膀,又拍拍解雨臣的头,把他俩往音乐教室一关就走了,反正俩alpha不怕搞早恋。解雨臣带点兴趣地看着他,第一句话是:“你为什么要戴着墨镜。”

“这是我的人设。”黑瞎子严肃地说,“头可断,墨镜不能乱。”

黑瞎子看着这个小少年,解雨臣那时候刚分化成alpha,带着点天之骄子的小骄傲。黑瞎子就很喜欢和漂亮又骄傲的人说话:“我开学第一天迟到了,翻墙进来,因为对学校不熟悉,一翻就翻进升旗台了,校长正在讲话。”

他说话的时候一本正经的,解雨臣就觉得搞笑:“然后呢?”

“他很生气,问我叫什么。我说嘿,我是瞎子,以为这里是大门。”

解雨臣弯着眼角笑,他说:“后来上学了,别人嫌我少数民族名字长,难念,就叫我外号。”

“那我也叫你瞎子。”

黑瞎子做了个请的手势,解雨臣翻开谱子,“你对《梁祝》做了改编是吗?你把它弄的好喜庆。”

“不好吗?”黑瞎子说,“校庆哎,大喜的日子。”

“可是不好听。”解雨臣皱皱眉头。

“怎么会不好听,我拉给你听。”

他把小提琴架好,拉出了第一个音符。

 

解雨臣想到这就没想了,因为黑瞎子开始给他打麻药。一边打一边跟他说话转移注意力。解雨臣打麻药的时候不能说话,只能听着他一直叨叨叨:病人几岁了?可曾读过书?吃的什么药?……

叨完了,解雨臣无语:“我本来还没那么集中注意力,你一说话我反而很在意。”

黑瞎子笑嘻嘻地说:“平时也不怎么哄病人,没经验,见笑了。”

可能解雨臣这个人很规矩,他的智齿就也很规矩,都不出格,拔起来不是很费劲,拔完了,解雨臣彻底懒得说话了。黑瞎子问他那颗牙要不要留作纪念,解雨臣心说我还没有那么变态。

他跟黑瞎子道了别,出来看到吴邪给他发微信语音,问他牙拔了没。

解雨臣打字说拔了,吴邪幸灾乐祸发了一大堆哈哈哈,又发了一大堆火锅烤肉羊肉串的照片给他看。解雨臣伸出一只手比中指,另一只手用手机拍照,他手上抓着就诊卡和医院账单,不太好拿手机,刚试了几个角度。一只手伸过来:“我帮你拍?”

黑瞎子站在他身后,解雨臣把手机给他了,黑瞎子买一赠一,把自己的中指也拍进去,手机塞还给他:“不客气。”

那边收到照片的吴邪:“???什么情况。”

 

次周一,解雨臣回去上班。下属告诉他来了个大客户,要不要他亲自谈。

解雨臣问有多大,别人说满地的汉砖,一屋子红木,清代的瓷瓶里面一堆字画。

“那他为什么要卖?”解雨臣翻着照片,“欺师灭祖?”

“他说缺钱。”下属说。

解雨臣名下除了拍卖行,还有当铺。他不做趁火打劫的事儿,想着他不卖拿来当了也可以。就说要联系一下对方,刚好今天有空,见一面吃个饭。

下属把微信推过来,解雨臣觉得有点眼熟,想起那天他帮黑瞎子走保险理赔也是这个微信号。你觉得不会见不会加的人三番五次出现,可能这就叫打脸。

他加了,问黑瞎子晚上有没有空吃饭聊聊,黑瞎子答应了,解雨臣约了个地方,离医院不远,是家羊肉馆。

黑瞎子说:你刚拔的牙,选什么羊肉馆。

解雨臣回:因为这家饭店是我开的。

黑瞎子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羊肉馆被装饰得古色古香,放着戏曲。两个人捧着个碗喝羊肉汤,解雨臣问:“怎么突然就想卖了?”

“早就想卖了,之前一直怕被骗。”黑瞎子涮了涮肉,“你总不能骗我吧。”

解雨臣眯着眼睛想了想:“那可不一定吧。”

“你还能跑了?”黑瞎子打量着这羊肉馆,心想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店大欺客呀。”解雨臣吹吹手里的汤碗,韭菜花在汤面飘飘荡荡,“我准备了十几个法务来坑你,你可要小心一点。”

黑瞎子就笑,解雨臣对他那个清代瓷瓶子挺感兴趣的,两个人就开始聊奢侈淫靡的生活方式。黑瞎子自己也搞不清他到底有多少古董可以卖,就说邀请解雨臣下次来他家。

“你几套房子?”解雨臣随口问。

“三套……”黑瞎子想了想,加了个“吧。”

“高中那套算上了?”

“那套卖啦。”

解雨臣嗯了一声,专心吃肉,黑瞎子说:“我们现在算和解了?”

“又没什么深仇大恨。”解雨臣无所谓地说。

多个朋友多条路,黑瞎子是大客户。

 

羊肉很好吃,吃完了,天色已晚,不方便再登门拜访。两个人道了别,黑瞎子问:“要打顺风车吗?”

解雨臣冷静道:“……不用。”

这地方离他(其中一个)住处不远,他打算溜达回去。

黑瞎子也没有挽留,摆摆手走了,消失在夜色中,风一般地飞快没了。解雨臣算算时间差不多了,把今天吃的发给吴邪报社。

吴邪正在加班,回了一句靠靠靠,好饿,打算去泡个面,一边接开水一边跟解雨臣打电话:“拔牙的感觉如何。”

“跟你甩了前男友感觉差不多吧。”解雨臣思忖了一下。

“我没有前男友。”吴邪怒道,又问,“那那个比中指的白大褂又是谁?”

“好心路人甲。”解雨臣一边散步一边说,五月的天渐渐热了,跳广场舞的大妈们出来活动,一声高过一声,吴邪说了什么他没听清。

“其实你也认识的,咱们高中同学,LOL五缺一的那个。”解雨臣说。

“我擦,你们又再续前缘了吗。”

“我俩有什么前缘?”解雨臣觉得有点好笑。

“他不是拒绝你了吗。”吴邪小声BB。

解雨臣无语半晌,吴邪又问:“他到底怎么拒绝你的,能不能八卦一下。”

“也不是不行。”解雨臣想了想,“你帮我采访一下张起灵,问问他家是干嘛的,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古董。”

“拉倒,小哥跟他同桌三年,讲的话加起来可能也没有我俩今天打电话说得多。”吴邪说,“他怎么可能有古董,个穷币,以前去网吧他老跑单。”

解雨臣笑了笑,站那看大妈们跳广场舞,说:“我俩真没什么事……就几年前,差点上床了。”

吴邪一口泡面喷出来:“姐姐,那也叫没什么事??”

“这不是差点嘛。”解雨臣说。

“然后呢?所以为什么是差点,他羊尾?”

解雨臣嗯了一声。吴邪被面汤呛到咳嗽:“真的啊?”

“我就走了。”解雨臣没细说,隔着时空,突然又觉得有些沮丧。

暧昧了那么久,最后对方可能不喜欢alpha。

吴邪笑了半天,笑累了:“哎哟,我歇会儿。还有你搞不定的人,佩服。”

“谁说我搞不定的?”

大妈们上一首广场舞跳完了,下一首十分斗志昂扬,解雨臣仿佛就被激励了,突然说。

“啊?”吴邪在电话那头动次打次的BGM中感觉气氛被推进了,手里的泡面突然不香了。

“三个月。”解雨臣偏头想了想,“打个赌,三个月我搞不定他,你欠我的钱不用还了;搞得定,你仓库里的东西我搬一样,如何?”

 

02

几日后,解雨臣如约登门拜访。

黑瞎子领他进了个四合院,推开窄门一道影壁,解雨臣还没来得及欣赏上面的福寿花纹,只看见一张硬纸板,写着四个大字“住宿办理”画了个箭头,指向左边一个屋。

解雨臣嘴角抽了抽,黑瞎子说:“怎么,没想到有人跟你一样有钱吗?”

“那你还是没有我有钱。”解雨臣理智分析,冷静评价。

黑瞎子笑了笑,领着他到了其中一个主屋,解雨臣问:“周围那几个是你的么。”住宿办理什么鬼。

“理论上是的。”黑瞎子说,“现在在做民宿。”

“副业挺多啊。”解雨臣看他一眼,“又做民宿又开滴滴。”

“斜杠青年,斜杠青年。”黑瞎子诚恳地说,“哪怕只有一点机会,就不能放弃赚钱。”

想了想,为了避免版权纠纷,又加上了一句:“破折号,改编自奥斯特洛夫斯基。”

解雨臣忍不住笑了。四合院中间是棵老槐树,春光里洋洋洒洒开满了整个蓝天。

黑瞎子给他倒茶,解雨臣坐在他解放前的八仙桌前举着茶杯端详半晌,黑瞎子在他面前坐下,说:“别看了,我大润发买的。”

解雨臣悠悠放下杯子,黑瞎子说:“还是说你看上的是这桌子?这个不卖。”

解雨臣和桌子避嫌,又环顾四周,又看到个钟,还没仔细看,黑瞎子又开口:“这个可以卖,给你打九折。”

……解雨臣无语:“干嘛,我又不是八国联军,就看看不行吗。”

黑瞎子摸摸鼻子:“诶,有点紧张。”

“那九折是不是也太少了?”

“我那几幅字画你代理费收我百分之二十,我还给你打折,我已经很伟大了。”

“谁让你不是会员。”解雨臣不看了,慢慢喝茶,跟他聊天:“这房子你住多久了?”

“没多久,回国才住的,爷爷的遗产。”黑瞎子说,“也没多好,平房,蟑螂多。”

“厕所还远,夜里起夜像晨跑。”解雨臣补充发言。

“可不是嘛。排水系统又老,厕所老是堵。天天被房客找来修马桶,根本没有土豪的尊严!”

两个人开始交流四合院居住心得,又一次聊得一拍即合,聊得热火朝天。解雨臣问他:“民宿生意好吗?”

“不好啊!”黑瞎子开始倒苦水,“主要要会营销,在微博上发一点文艺照片和疼痛文学,再去豆瓣买一点小清新游记。”

“你自己写啊。”解雨臣说,“你高中作文不是写挺好的,我们老师还拿到我们班里来读。”

他说完莫名就笑了,指尖点着茶水在木桌上涂涂画画,阳光隔着时光与窗棂晒过来,留下一半晒干的尾迹。

黑瞎子呷了一口茶说:“是么,我怎么不知道。”

“你那时候去德国了啊。”解雨臣漫不经心地说,“哦你可能不记得了,毕竟你走的时候挺匆忙的,也没来得及跟我说。”

“……”黑瞎子心里一抽,哎哟草,除非他在这里把解雨臣打昏打失忆,不然这段黑历史是过不去了。

解雨臣看他一眼蛋疼的表情,顿时龙颜大悦,感觉很爽,又回去了原来的话题:“你这屋子里哪些能卖哪些不能卖?”

“用着顺手的都不能卖,比较占地的都能卖。”黑瞎子给他举例,“比如这个桌子,不行;但是这个落地钟,可以。”

“好。”解雨臣点点头,把自己的手机拿给他,“我今天没带秘书,你给我拍下照吧。”

“嗯?”黑瞎子一时不能理解原来总裁也有四处留影纪念的爱好,但还是从善如流,举起手机,对着解雨臣来了一张。

解雨臣:“……我说你把你能卖的东西拍一下。”

黑瞎子也不觉得尴尬,嘿嘿一笑:“职业病,习惯了,毕竟来我这的房客天天让我们帮她们拍照。”

他去给解雨臣拍照,解雨臣在原地自己给自己倒茶喝,一杯又一杯,颇有一人我饮酒醉的架势。

一会儿黑瞎子手机响了,他接电话,房客说马桶堵了让他来通,黑瞎子赶紧说我不在我不在,什么你看到我了?你一定看错了,我又出去了。

……解雨臣推开茶杯,不喝了。

他才不想去堵了的马桶上厕所。

黑瞎子打完电话也拍完照,把手机还给他。解雨臣点点头:“我走了。”

“要不留下来吃饭?”

“你做么?”

“嗯。”

“本来可以的。”解雨臣笑吟吟地说,“不过现在还是算了,你不是还是要通水管。”

黑瞎子靠了一声,解雨臣推门出去了,夕阳渐落,院子里的槐花香气扑鼻。

 

在他读高中以前,是不知道这玩意儿可以吃的,因为没人告诉他。

那时候学校回家的路上,两边行道树也是槐花,黑瞎子说这个东西可以吃,解雨臣说他不信,肯定不好吃,因为道旁李苦……黑瞎子说你不信我摘给你,你明天来我家吃。

他俩每周练两次,一次周三一次周五,用后半节晚自习练习完,一周的这两天一起回家。走一段路再坐公交,解雨臣下车早一点。他背着二胡,黑瞎子背小提琴,穿着一样的校服,两个人一起坐公交车的时候就瞎聊天,窗外有月色和灯光,天南海北什么都聊,解雨臣说你不都高三了吗,怎么还走读不住校,黑瞎子说我又不高考,我妈在德国。

噢。解雨臣应了一声,黑瞎子说,你怎么没问过德语你好怎么说。

解雨臣说我为什么要问,黑瞎子说差不多每个人都这么问啊,要不就让我唱个那个什么沙皮之歌的。解雨臣就低下头笑,黑瞎子伸手摸一把他的头。

那时候他只有一米七五,但是黑瞎子已经一米八几了,比他高出了一大截。解雨臣就很生气。

高三月考完,黑瞎子邀请解雨臣一起放松,去网吧打LOL,解雨臣的同桌兼发小吴邪,黑瞎子的同桌张起灵,还有黑瞎子他们班的同学胖子。那还是解雨臣第一次去网吧……吴邪却说漏嘴暴露了他来过的事实,被解雨臣敲了顿麻辣烫的竹杠。

然后他才知道吴邪和张起灵是有渊源的,这主要在于吴三省喜欢瞎许愿,曾经对不下十个兄弟结过娃娃亲,类似咱们拜把子好兄弟我家这个一定是个alpha,你家这个要是omega咱们一定亲上加亲之类的……而张起灵是其中之一。于是解雨臣起哄吴邪的时候黑瞎子就在旁边煽风点火,气得吴邪嗷嗷叫。

夏天天气热,几个人穿着短裤,吴邪和张起灵在网吧打游戏腿挨到了一起,解雨臣发出一声:“噫——”

从此吴邪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小姨,并且不甘示弱,拉郎他和黑瞎子,叫黑瞎子小姨夫。

 

他本来和黑瞎子也就是个认识的玩得来的朋友的交情,被起哄起多了,反而有点暧昧。黑瞎子就笑着乐呵呵的嗯嗯嗯,哎,对对对,好。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来者不拒。这让他们的暧昧就停在了嘻嘻哈哈上,吴邪对黑瞎子的调侃一律反弹,人至不要脸则无敌。

他想他人生中很少有这么自在的时候,优等生翘课去网吧,很刺激。解雨臣上课上的好好的,被班主任叫出来,让他去趟医院,说他爷爷送在家里摔了一跤,送急诊了,让他赶紧去一趟。

解雨臣也没想太多,没想到的是他到了医院,就听到了爷爷去世的消息。医院的引导做的不好,医生护士们又都很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给他爸都没人接。他觉得自己仿佛分裂成了两个,一半还活在天真里,想一个十五岁青少年该想的事:不是只是摔了一跤吗?怎么会这么突然呢?我是不是在做梦……另一半又清醒地一项一项处理后事。仿佛一半灵魂在水面漂浮,一半灵魂在水底沉溺。直到他走着走着突然停下脚步,发现自己不知道自己该去哪。

他站在人来人往中间,每个人都看起来很忧虑,没有人会分出一丝闲心顾忌他。

直到有人急匆匆跑过来,抓着他的手往外走,他才发现自己挡住了走廊,一会儿有推床过来要嫌他碍事了。解雨臣浑浑噩噩走了一阵,看到黑瞎子一身汗跑过来。拉着他到了人少的地方,问他怎么了,怎么站那儿站那么久。

解雨臣似乎有些不理解,觉得谁出现在这里都有可能,就是黑瞎子不可能。问他:“你怎么在这?”

“我看你没来训练。”黑瞎子说,“问了你们班主任,要了医院地址。”

“然后你就找来了?”解雨臣还是觉得一整天都很荒诞,水下的那个他开始渐渐浮起,自言自语说怎么会这样呢,不是早上还好好的吗?

“啊,就这么巧。”黑瞎子接过他手里的一沓东西,一张一张地看着,分好类,拉着他,“走吧,我带你去。”

解雨臣跟上他的脚步,没注意撞上了黑瞎子的后背。黑瞎子刚跑过步,找人又着急,情绪激动加运动下,alpha的信息素扑了他一脸。

一般来说,两个alpha对彼此的信息素都会有竞争意识,就好像公孔雀争着开屏——于是本能的,解雨臣的信息素也爆了。他意识到的时候内心陷入了巨大的羞愧:爷爷刚刚去世,他居然还在争奇斗艳。

他很怕黑瞎子故作无意地掩饰尴尬,也怕他张口习惯性调侃,因此就生出了一种“他还不如不要来”的沮丧心思,他觉得自己这样的情况下不适合遇到任何人,包括他分居多年各自成家,并不需要他的父母;包括从小一起长大亲密无间的同桌兼发小;包括青梅竹马的世家妹妹。他突然就很想把情绪发泄在面前这个无辜的人身上,包括命运莫名其妙的不公,包括父母不可理喻的冷漠。他被自己的无理取闹吓了一跳,他一直是个很冷静的人,不会把不满发泄到无辜的人身上,他甚至很少有不满。

可是黑瞎子转过身,用自己的信息素安慰了他,又说:“你要是觉得我来了你不开心,那你就骂骂我。”

解雨臣红着眼睛说我才懒得骂你。

黑瞎子说:“那你可没机会了哦。”

解雨臣爆发的alpha之魂突然就偃旗息鼓了,老老实实跟着他当不动脑子的交费工具人。黑瞎子就像个谷歌地图一样带着他走着,偶尔兼职Siri提醒。

解雨臣觉得清醒多了,他隐约觉得黑瞎子对这事儿挺熟练的,但是当时需要想的事情太多,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想这一茬。到了太平间门口,黑瞎子停住脚步,解雨臣才意识到自己到了哪儿,前所未有地感到了恐惧。

面对一无可靠的未来人生的恐惧,面对唯一避风港坍塌的恐惧。

黑瞎子突然开始跟他聊天:“我上次是不是跟你说我妈在德国来着?”

解雨臣啊了一声,黑瞎子说:“其实她不是我妈,是我大姨。我姨夫是个德国人,有两个前妻生的儿子。姨妈没有子嗣,怕去世后她的家产事业被瓜分,就把我过继过去了。我父母在我十二岁的时候去世了,你刚刚做的这些我几年前都做过。”

解雨臣没有说话,黑瞎子说:“一个秘密跟你换一个秘密,你不亏了吧?不可以再生气了哦。”

“那我进去了啊。”解雨臣说。

他没等黑瞎子回答,拿着证明交给门口坐着的看护。看护刚刚已经看了他俩半天了。

那本来该是解雨臣人生中最艰难混乱的一天,最后全部做完联系殡仪馆的时候,他想了想,好像也没有那么难。他是未成年人,没资格把他爷爷从太平间里领出来,看了看他就走了。出来的时候想起来,其实他好像可以联系他爸的律师,自己不用做这些的。

但是也好。

大半天没吃东西,黑瞎子把他领出医院,路两边的槐花香气逼人,黑瞎子说:“你记不记得我说这个花可以吃的,你要不要尝尝。”

说着就蹦起来,双手抓住一根树枝,用自己体重往下拉。双脚着地后撸了一把枝叶,若无其事地摘了一大串,拎在手上。

“你要不要去我家?”黑瞎子说,“我炒饭炒的可好了。”


03

解雨臣26岁生日的第二天,感觉自己的牙根冒了个小尖点。他无奈地想,该来的还是来了——他终于长智齿了。

他觉得黑瞎子就像他这颗智齿。在他做好了十足准备迎战的时候它迟迟不出现,等了好几年等到觉得他再也没机会长智齿的时候,它没声没响又冒尖了,象征着新一轮打乱计划的烦心事。

有些东西明明没有碍着你的眼,但你就想去动它。比如刚冒尖的智齿,比如指甲底下的倒刺……等一下,完美无缺的解董没有倒刺。

所以明明没碍着眼还要烦心的东西大概也只有两样,他的智齿,和黑瞎子。

 

他和黑瞎子第二次见面在大学毕业那年一个同学的婚礼上,他和黑瞎子一桌,没聊什么旧事,也没怎么寒暄。一般来说,对于A和O,但凡有一个抑制剂失效,当年晚上就可以就此为第一章铺开一本破镜重圆的十万字。但是他和黑瞎子呢……两个alpha,只能有觥筹交错互相恭维的场面话……像极了两个成年人的模样。

成年人之间就难免有些暗潮涌动。婚礼上灯光暗下来,新郎单膝跪地倾情告白,新娘双手捂嘴几乎落泪,所有人都为此感动时解雨臣他,只想,玩手机。

但他又非常懂礼貌,只能在心里想着怎么还没结束,好无聊,不如背背乘法口诀表。这是他在直男论坛上看来的,说第一次如果担心自己不持久,可以背乘法口诀表转移注意力。

让人遗憾的是,虽然能把乘法口诀表倒背如流,但此方法究竟有没有效果,解雨臣至今还没尝试过。这主要是源于他可能并不喜欢Omega,他不习惯别人天生就在他面前被放在被保护者的位置上——他这辈子要操心的事情已经够多了。

全场灯光熄灭,陷入黑暗,为了迎接新娘的捧花和新郎的惊喜。在那之前,在黑暗中,身侧的人捏了几下他的手。

解雨臣下意识心下动了动,成年人的模样还有另一种,比如开房。他们现在没有共同的社交圈,今天之后只要避免就可以做到再也不见,老同学旧情复燃一夜情,刺激……刺激得像当年黑瞎子第一次带他翻墙去网吧一样让多巴胺分泌。下一秒灯光亮起,他们继续扮演多年未见也不熟悉的客套成年人,鼓掌祝福新郎新娘这对天作之合的AO相恋……等新人敬完酒,一切流程都敷衍完,两个人先后离了席。

然后……中间怎么回事解雨臣都已经忘了,他们俩开了房,还没来得及做什么,解雨臣就走了。理由嘛,大概就是黑瞎子肾不好。

他妈的,这就好像你初中毕业后再也没见过的心心念念的学霸男神,隔着不同的高中通过人人网和QQ空间憧憬了三年,最后高考他上了个二本,三年的滤镜全塌了,原来一切逼格都是他装出来的。

更深层的,是黑瞎子对他这个alpha硬不起来,这些他不愿意去细想。解董天生完美,不会有任何错误。

他陆续听到黑瞎子的一些消息,他在德国学医学了好几年,在北京甚至于国内都没什么亲朋了,不知道这次回来是干嘛。此后他就没再了解过。

解雨臣是个大忙人,这种每分钟都被占据的人物的时间过得是非常快的……因此短短几年,在他眼里不过是自己的资本又涨了几个零一样,没有什么显著变化。直到黑瞎子突然再次闯入,他的时间线就又被减缓放慢,他甚至可以想起昨天有什么不一样,这通常是很难得的。对解雨臣来说,回顾昨天没有任何意义。

更何况回顾多年以前。

 

解雨臣还是得去医院复查,挂的号还是黑瞎子的。

黑瞎子捏着他的下巴掰开他的嘴用个小铁棍子捣啊捣:“还不错嘛,但是一个不幸的消息,你那半边还有个智齿该长了。”

怎么还有,解雨臣心想,并没有说话,黑瞎子又说:“你要不要来我这里洗牙,牙结石对口腔健康不好,容易造成牙龈萎缩。”

“我没有牙结石。”这一次,哪怕嘴里刚被捅过不舒服,解雨臣也一定要开口。

“是人都有牙结石,这又不丢人。”黑瞎子呵呵地说,“来嘛,我不收你钱。”

“你就那么闲。”解雨臣漱了漱口。

黑瞎子只是看着他没说话,笑了笑。解雨臣说:“行吧。”

他收拾好东西,转过身看着黑瞎子,又想起自己要长另一颗智齿了,很无奈:“能不能防患于未然,趁着它还没长你帮我拔了。”

“那不行,你考虑过智齿的感受吗?智齿很累,智齿也不想这样。你没有,你只考虑你自己。”

解雨臣被他的冷笑话逗笑了,这个人还是有这种本事,一直以来他的冷笑话都能神奇地戳中解雨臣高冷却奇葩的笑点。

“我送你下楼吧,刚好也快换班了。”黑瞎子说,“你怎么来的?”

“不用,司机接我。”解雨臣跟着他走出去,微信推送医院的服务评价,解雨臣给他的牙医又点了个好评,“拜拜。”

 

爷爷去世以后,他不想回家,又没有宿舍可以住。很长一段时间都住在黑瞎子那儿。黑瞎子一个人住,有保姆做饭,白天来晚上走,跟他不见面。他给解雨臣炒槐花炒鸡蛋,解雨臣觉得这个味道怪怪的……然后问黑瞎子有没有留高一的练习册,他想抄作业,黑瞎子答他过一学期撕一本,都折纸飞机了,被解雨臣评价很无聊。晚上睡觉,黑瞎子问他睡不睡的着,他可以友情帮唱那个沙批沙批的小鳄鱼德语歌,解雨臣想了想,还真说,那你唱吧。

黑瞎子坐在他床边,清清嗓子:“我要唱了哈?”

解雨臣嗯了一声。他又点害怕睡着了,睡着意味着一觉起来,他又要面对一切不想面对却已发生或即将发生的事:同学的目光,老师的询问,家长的出现。

梦里不知道会出现什么,他宁愿自己不要睡着。

黑瞎子唱了一段,解雨臣皱皱眉头:“你这个不是小鳄鱼。你这是个英文歌。”

“嗯,可以切歌。”

“怎么切?声控吗?”

“触碰的。”黑瞎子说,“你随便拍哪都行。”

解雨臣又笑了,伸手拍了一下他肩膀。黑瞎子说:“这个功能是讲故事,我可以给你讲一个拍花子的故事。”

人贩子拍肩膀的故事。

“我知道这个。”解雨臣说,“我从小还有人疼的时候也有人给我讲过故事。”

“那你可以再切一个。”黑瞎子说。

解雨臣想,拍肩膀就是拍花子,那拍嘴唇黑瞎子是不是就会亲他。

他沉默了几秒,钻进被子里:“无聊,不唱拉倒。”

“早点睡觉了哦小鬼头。”黑瞎子说着,哼着歌儿走了,拍拍屁股,毫不留恋,一点都不温柔。

解雨臣心想,那他幸好没有拍他嘴唇。

 

时间切回来,他在医院楼下等司机。医院附近不好停车,司机开着车去遛弯,结果又堵路上了。解雨臣在原地等的时候,神奇地发现了一个“熟人”,一起拼车的狗。

一名女性面容貌美身材姣好的omega牵着那只狗,像又不像,因为在解雨臣看起来,狗长得都差不多。她溜达着溜达着,冲着解雨臣喊了一声:“老公——”

他觉得有点惊悚,反应过来是在叫他身后的人。于是解雨臣转过头,就看到黑瞎子和另一个男性beta走了过来。

一切间,仿佛不合理都有了解释。比如黑瞎子为什么要删掉那个前车的微信,宁愿不报保险。

幸好他没有跟黑瞎子约洗牙,他又想,也是,黑瞎子不结婚才奇怪。

他看着女人牵着狗(被狗牵着)跑过去,正在心想要怎么打招呼,就看到那名女性抱住了黑瞎子身边的人:“老公我好想你啊。”

黑瞎子站在旁边,微微一笑,又看了一眼解雨臣。女性拍拍他的肩膀:“瞎子,谢谢你帮我们养狗。”

“呵呵,不客气。”黑瞎子说,“狗挺好养,就是有些掉毛。”

“哎呀,那我们下次送你个扫地机器人。”女人说,又推了推自己老公,“老公你说句话呀!”

男人推推眼镜,无奈地笑了,看起来是不善言辞的类型。他们寒暄了几句,女性问黑瞎子:“你老看他干嘛?你们认识?”

她指的是身后的解雨臣。

黑瞎子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又说:“想要电话就上呀,我帮你要好了。”说着就要转身去要电话。

解雨臣站在那无语,黑瞎子心想大妹子,行行好吧,我刚找着的人,你可别又给吓跑了行吗。

电话最后还是没要,两个人走了。黑瞎子走过来对解雨臣说:“我同事和他老婆,可恩爱了。刚度蜜月回来。”

“你帮忙养狗?这么好心。”

“没办法,受人所托。”黑瞎子说,“那天早上刚好要还给他们。”

解雨臣哦了一声,心想你跟我解释什么,怪人。黑瞎子捏了一下他的手,他才觉得自己掌心出了些薄汗,天气太热了。根本不像五月。

等到黑瞎子靠近他,他心里才惊了一下,他居然在黑瞎子身上嗅到了自己信息素的味道,海棠木的香气。

很淡,只有一点点,他洒在衣服上的。应该是某种信息素香水。

这又是闹哪出?他心里想。

“熟吗?”黑瞎子说,语调是他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却又带着些少有的怨言和不满意,“你当初拒绝我的时候身上也是这个味道。”

“我什么时候?”解雨臣惊了。

“两次。”黑瞎子又说。

“那你就一直带着这个味道,干嘛,提醒自己要报复我吗?”解雨臣好笑地说。

“差不多。”黑瞎子说。

“我怎么拒绝你的?”解雨臣饶有兴趣地问。

“你骗我开房,然后趁我去洗澡跑了。”黑瞎子指控道,“幸好你没拿走我钱包,不然这个场面真的很像骗钱的。”

“你不是没硬吗。”解雨臣说,“我何必等到你出来再来一遍。”

他俩沉默了,场面一时很尴尬。黑瞎子说:“我有痛风症,家族遗传的。”

“啊?”解雨臣有点莫名,“那你少喝啤酒。”

“痛风药有一种叫苯溴马隆,我当时正在吃。”

“什么东西。”解雨臣突然听到一个专有名词,触及了他的知识盲区,“那是什么。”

黑瞎子叹口气,拿出自己的手机,百度了一下这四个字给他看。解雨臣一头雾水地看了一眼分子式,又往下拉了拉,看到“不良反应”那行,心下愣了愣。

不良反应:短时期功能性羊尾。

他嘴角抽了抽,突然对黑瞎子很同情,说:“那现在还在吃吗?痛风主要就是忌口,你要少吃海鲜,尤其是蟹与橙不能一起吃,会痛风。”

“在吃。”黑瞎子说,“个鬼,解雨臣,我他妈跟你讲个冷笑话,你居然还真信了。”

“……”解雨臣心想对于男人,还是个alpha,的确是不能说不行,“对,冷笑话,我没信,就还挺好笑的。”

黑瞎子对他没辙了:“我真是……唉。”

解雨臣这个时候才笑了,黑瞎子心想,笑点反射弧还挺长。

“谁说我没硬?”黑瞎子反问,“你看见了?你连我裤子都还没来得及脱。”

“我感觉到的啊。”解雨臣揉揉鼻子,“谁还不是个alpha。”

“对,所以你害怕了。逃跑的人一直是你,解雨臣。”

解雨臣没有说话,黑瞎子说:“那我现在不干了,我不追你了。”

“哦。”解雨臣突然就来气了,明白那些人取关博主以后还私信博主“取关了”博主是怎样的心情,“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我不追你了,这次你追我。”黑瞎子笃定地说。

“我为什么要追你。”解雨臣气笑了,“你这个人自我感觉不要老那么良好。”

“那算我求你的。”

他挺直了背脊,趾高气昂,根本没有求人的样子。

“……”解雨臣的太阳穴跳了跳,心想这他妈的算什么事。

“我用这款信息素香水用了五年。”黑瞎子突然说,“五年里我一直在重复被你抛弃的感觉。”

“我后来想过了,我俩不是很合适。”解雨臣无奈地说,“比如,你喜欢听音乐会,我喜欢打游戏。以后在一起,很可能没什么共同语言。”

“这是你在说服我,还是你在说服你自己。”黑瞎子说,“你能考虑到这一点,就说明你是在说服你自己,解雨臣,你喜欢我。”

“……”

“你喜欢我,所以你追我。”黑瞎子摇着一根手指,高深莫测地说,“就这么说定了。解雨臣,这次你追我。”


04 

神经病。

解雨臣心里这么想着,倒是没有生气。他扯着黑瞎子白大褂的领口把他的头拉低,咬上了他的嘴唇。

唇齿相撞,类荒漠干涸的信息素味扑了他一脸。吻毕,他松开黑瞎子的领口,拍了两下,把那块被自己扯皱的布料拍平整,想了想,又拿出手机,给他微信推送了个小程序,敲上去一串号码。

“要开房预约这个酒店,我有卡。”解雨臣想了想,“开好了再找我。”

他扫了一眼黑瞎子,漫不经心地说:“我追人就这样,不喜欢别被追,走了。”

说完摆摆手,就走出了医院。医院门口人来人往,又是两个显眼的alpha,刚刚那出难免有些惹眼,引发无数路人瞩目。解雨臣目不斜视地出去了,留黑瞎子在原地意味深长地笑。

 

留了卡号,留了酒店地址和方式,但是一连几天,黑瞎子都没再找他。

倒是吴邪来找他了,他那天上头当赌狗,现在追悔莫及,觉得一定是黑瞎子和解雨臣在搞仙人跳,目的就是他那个仓库里的古董。于是旁敲侧击,一通电话打探自家宝贝安危。

解雨臣爱答不理地说:“就那样呗。”

“虽然看不到你现在的状态,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觉得你是那种西装革履脑袋夹着电话两只手在修指甲的样子,黑社会老大干活前就是这个状态。”

……解雨臣检查自己指甲上的倒刺的行为停住了,把脑袋里夹着的电话规规矩矩拿手上接着说:“要不要再赌,三个月我搬一样,两个月我搬两样,一个月我搬三样。”

“靠,你也太黑心了。”吴邪斥责。

“我一个月给你全免,两个月给你免利息,三个月利息降一半。”解雨臣亮出底牌,“以后你再找我借,利息都给你打六折。”

……这条件有些诱人,吴邪咽了口口水,打哈哈,“啊哈哈,我再考虑考虑。”

说完挂掉电话,迅速去翻自己的微信通讯人,找到张起灵:小哥,你有没有黑瞎子的微信可以推给我?

张起灵并不回复他,吴邪发了一张狗狗可怜表情包。

还是不回,吴邪心想天翼3G用户人设不崩,怪不得他,只好接着闷头做自己的事。过了一会儿张起灵道:什么事。

吴邪决定招:问问小姨夫什么时候和小姨破镜重圆,重修旧好。小姨大涉天下,免掉我所有账目。

过一会儿,张起灵把微信名片推给他了,吴邪乐颠颠地加上,问黑瞎子:嗨,最近忙啥呢。

黑瞎子给他回了个盲人拉二胡的表情,吴邪道:你和小花怎么样,有没有见过面?

“见了。”

“效果如何?”

“他喊我去开房。”

草,吴邪吓得吐血,赶紧道:“那你可千万别精虫上脑,一定要矜持,你这种大龄alpha,必要守身如玉。老前辈,老前辈,人生越老就越宝贵。”

黑瞎子:“……”这都什么鬼。

他想了想,回复到:“您不必太过忧虑,如果实在闲的难受,可以关心一下哑巴。”

吴邪赶紧回:“小哥怎么了?”

“被他们那个大家族包办婚姻了。”黑瞎子简短回复到。

“什么!”吴邪大为惊骇,心想这不行,他要守护张起灵的自由,就去给张起灵发消息了,问张起灵怎么不告诉他。

张起灵回复:为什么。

吴邪心想,你还问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有什么为什么不为什么的。于是循循善诱:“我们经历了那么多,一定是一辈子的朋友。你有什么难处,就尽管向我开口。我虽然不算富裕,基本的生活我还是可以支援你的。”

……张起灵又不回复了,吴邪转头就把“他加黑瞎子微信是为了什么”给忘了。

 

等解董又一次忙完一轮一醒神,居然又过了一个星期。

敌不动,我动。他上网查了一下黑瞎子在医院公开的排班表,安排小秘书送玫瑰。

小秘书震撼了,原来这么有逼格有气质有审美的知名alpha,做起事来这么像一个直男?当然她不敢说话,说送就送。

在医院里,送花不是很稀奇,送玫瑰就比较稀奇了。送花的小哥引起了一堆人的注目,黑瞎子不动如山,依旧笑嘻嘻。

玫瑰上面一张香槟色的小卡片,黑瞎子摘下来一看,写着:

我亲爱的

随便什么东西

“给”和“我亲爱的”是印刷字,“随便什么东西”是手写的,大概是商家或者秘书问解董这个空填什么,解雨臣说“随便什么东西”吧。

但是花依旧美丽,字依旧婉约,内容依旧动人。因此,黑瞎子也依旧满意,发微信对解雨臣表达了感谢:“谢谢。”

解雨臣回的很快:“不客气。”

“解董还有什么后招?”

“给你开个肯德基大王卡,每天早上送早餐怎么样?”解雨臣回到。

“挺好。”黑瞎子评价,“你晚上请我吃饭吧,要那种高档餐厅,音乐喷泉,一顿法餐仨小时都吃不饱的那种。”

“你追我都没请我这么贵的,凭什么我追你就要这样。”解雨臣反问。

“社会在发展,时代在进步。人民奔小康,消费升级嘛。”黑瞎子回道。

解雨臣放下手机,在电脑上点开百度,开始搜索“痛风能不能吃法餐”。

“……”他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匪夷所思,不发微信了,直接拨黑瞎子电话,开门见山地跟黑瞎子说,“你能给我个东西吗?”

“什么?是我的心吗。”

“是你的体检报告。”解雨臣说,“当然作为交换,我也会给你我的。”

他没想过,这样直白的对话,才对方眼里可能会比较奇葩,好在对方本来就比较奇葩,两葩相遇奇者胜。黑瞎子真的答应了。

解雨臣放下手机等着黑瞎子传体检报告,顺便开始搜索“痛风不能吃什么”。

一眼就看到的是“羊肉”,解雨臣回想起那天带黑瞎子去喝羊汤的经历,突然很想关怀一下他大脚趾痛不痛。想了想,又爬了个墙,去外面找片看。

Alpha×Alpha的那种。

有些人,一定要从凰骗里找科学,且解雨臣审美过分挑剔。看了一眼封面就pass了一堆,最后什么都没看成,还觉得自己也萎了。

那时候解雨臣的爷爷还没出事,他俩刚见过两三次面,还不是太熟。解雨臣是学习委员,盯晚自习的时候没收了个MP4,去训练的时候不小心塞去训练室了。解雨臣收拾的时候拿了出来,发现没关机,就按亮准备关了,下一秒,高亢的叫声就传了出来。

一A一B一O的,宛如三重奏。在空旷的音乐教室显得分外悦耳……刺耳。

黑瞎子正在边上擦弦,手顿了顿,又继续说:“学弟,口味挺重哈。”

解雨臣耳根红了,表面上还非常淡定:“嗯,不是我的,我不喜欢这类型的。这我同学的。”

他把MP4关了,决定一定要把这个交给老师。

“哦,是么。”黑瞎子点点头,“那挺好的,人太多,对身体不好,对床也不好。”

“你为什么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解雨臣说。

“我这不是看你脸都红了嘛,你又不好意思,总要帮你缓解一下气氛。”黑瞎子大言不惭地说,“你怎么不领情呢?”

“……我好得很,不劳挂记。”解雨臣把MP4收起来,把自己二胡拿出来。哎,怎么会有黑瞎子这样的人,这人,根本不要脸嘛。

解雨臣抓着琴,笑了,黑瞎子也笑了,他觉得解雨臣这个人表面上和实际上并不太一样,表面上自信张扬,其实面皮还挺薄,可能越自信的人反而越死要面子。于是他摇摇头,不逗他了。

都是十几岁的人,对那些事怎么可能不好奇。于是解雨臣事后又想着偷偷看一眼,可是……每次想打开又不好意思,仿佛感觉黑瞎子就在耳边嘲笑自己。试了两次他就不想看了,反正那个人长得好像也还没黑瞎子好看。

黑瞎子也看过吗,他好像看起来比较有经验的样子,年纪也大一点,高年级是不是传的比他们厉害。

就……为什么会想到这个……

等解雨臣爷爷去世后,他不想练琴,黑瞎子就带他去操场溜达,晚自习时间全校安安静静,大部分时间他们不说话,任凭夜风在吹,月色在晒。直到有次黑瞎子摘了个叶子吹小夜曲,终于被保安发现了。就此作罢。

 

两个人晚上吃法餐,见面隔着的桌子起码有三米,相比约会而言,比较适合和肺结核病人共进晚餐。黑瞎子远远地给他递上一份塑料抽杆夹夹着的打印纸,是他的体检报告,请解雨臣过目。

解雨臣看了看,也没说哪里痛风嘛。

两个人保持着营业假笑,寒暄了一会儿。解雨臣说:“你房开好了没。”

黑瞎子说:“我准备了三个阶段的谈话,你这就到这一步了吗?”

“那都有什么。”解雨臣面不改色地说,“我评估一下谈论的必要。”

“你把那玩意儿往后翻。”黑瞎子诚恳地说,“我后面打了几页PPT。”

解雨臣翻着PPT,突然就觉得这个人很有意思,摇摇头笑了。于是他合上文件夹,说:“你再吃顿好的,一会儿就由不得你了。”

“是么。”黑瞎子笑呵呵地说,“那我只能恭敬不如从命。”

 

法餐时间长,量不多,但是吃完解雨臣明白了为什么约会要吃日料法餐。比如如果这顿吃的是顿火锅或烤肉,那必然一身火锅烤肉味儿败了兴致。有音乐作伴,美酒相陪,气氛必须是被熏陶得极好。再次开房比起第一次的意外重逢,双方都多了一份成年人的自信和从容,熟门熟路上楼,找客房点瓶酒送上来,然后,就又到了洗澡的时候。

黑瞎子摘了墨镜,把外套随意丢在椅子上,边解领带边问:“你还会跑吗?”

解雨臣坐在床上,笑了笑:“那我看看你有没有东西给我偷?”

黑瞎子弯下腰,热气喷在他耳边:“其实上次我硬了的,你走了以后我还很难受。又不能出去追你。”

“那你是不是那个的反射弧比较长。”解雨臣直笑,“所以等我走了才硬起来。”

“我那个也比较长,你要不要试试?”

还没等解雨臣说话,他就一把抓着解雨臣的手腕,把解雨臣拉近了浴室里。浴室没开灯,解雨臣一时适应不了这么暗的光线。但可能一个alpha的本能让他下意识地不甘示弱,打开热水淋了黑瞎子一身,趁他不注意反客为主。

“谁试谁?”他接着刚才的话题问。

“幸好这不是冰水。”黑瞎子在水流下叹了口气,“不然我又得被你当成羊尾当五年。”

“是嘛。”解雨臣若有所思地说,眯着眼睛,伸手把他被打湿的衣服剥光了。

身材还不错,他说了一声wow。

“我俩现在在这地上做平板支撑。”在解雨臣把他上半身剥光转到下半身之前,黑瞎子抓住了他的手腕,“谁赢了谁在上面,怎么样?”

“哦?”解雨臣笑着说,“不用这么急,等洗完的好吧。”

他们很默契地没有接吻,水流往下流淌,冲刷。等跌跌撞撞地走出浴室,解雨臣把他披在身上的浴巾扯下来随手丢到地上,指着地上说:“你做吧,平板支撑。”

黑瞎子直起身,解雨臣翻个身闭上眼:“慢慢做,我先睡一觉。”

对方没说话,解雨臣懒洋洋叹气眼皮,想了想,又拿出手机:“哦,你是不是还需要我给你计时。”

他打开手机的秒表,数字开始滚动。他又阖上眼,眯起一条缝看着黑瞎子下了床。

却不是去做平板支撑的,他走了几步,起来把灯关了。

一片漆黑中,他欺身上来,把床压得矮了一层。解雨臣闻到他身上信息素的味道,感觉有点口渴。一偏头却压到的是刚刚黑瞎子随手丢下来的领带,还能闻到他自己的海棠木信息素的味道。

“黑暗就是我的主场了。”黑瞎子说,“你小心点,一会儿别喊疼。”


唯一的亮光是他掉在地上的手机,计时从一分钟开始计算。


05

 

按照ABO的常见套路,第二天,一定会有一个人不知所踪。

如果没成结,可能是因为有事儿被叫走的A,被日得半死不活的O醒来后当成负心汉,愤然离去;

如果成结了,可能是搞不清心态反正剧情需要的O,拖着被日的半死不活的身体默然离去。

可是,既然两位主角这次都是alpha,以上两种情形,在他们这里都不太合适。虽然解雨臣——被日得可能没到半死不活但也胜似半死不活的程度。

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电池耐久度不行。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要一边充电一边玩手机,也不要轻易给某件事计时。

解雨臣醒了以后,因为暂时不知道自己该表现出什么样的状态而决定装睡,把选择权交给对方。他每天早上六点准时能自然醒,巧的是,黑瞎子也是这么想的。

虽然没有自然醒,但是他的特异功能就是,解雨臣睁眼的瞬间,他就能醒来。

于是两个人各怀鬼胎,继续装睡。

 

五月底,窗外盛开着石楠花,一股特殊的气味。

他们学校以前就有个男alpha信息素是这味道,外号叫吊哥,脸上也像春天开花,常年一片旺盛的青春痘。一群alpha都以自己分化的早为荣幸,成群结队拉帮结派在一起欺凌弱小。分化后的解雨臣魅力值过高,吸引了很多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倾慕者,又不和这些alpha抱团,难免遭到孤立。

解雨臣无所谓。他越无所谓,男生们就越把他当回事。那天放学,解雨臣做值日去教学楼后面扔垃圾,被一群男生堵在了垃圾箱附近。

垃圾味混合着石楠味,一时令人作呕。

吊哥说:“知道你错哪了吗?”

解雨臣觉得回复一句“不知道我错哪了”会让这个对话变得像情侣吵架,很搞笑,也有点恶心,于是没说话。

他垂下眼,眼底一片冰凉。这让剩下的男生更加不爽。吊哥的小弟说:“初二那个谁谁谁,是我们吊哥妹子。”

那是谁?解雨臣抬起薄眼皮,想不起来,说:“哦,不愧是兄妹。”

“嗯?”

“俩名字一样难听。虽然不知道关我什么事,不过我知道了。还有事吗?”

是妹子,不是妹妹。不过当时解雨臣没有明白,也没来得及细想,一拳挥了过来,被他偏头躲过。一抬脚踹了过去。

群架就这么打了起来,一个人打一群人,也算是群架。场面一时十分混乱。放学已经很久,学校里没有什么人。男性alpha们的争斗欲,让学校里常常爆发这样的小规模战斗,类似猩猩群里的打架。

闹剧是怎么结束的呢?——是操场上突然放出来的老太太的声音,尖锐的中年女声喊道:“你们在干什么——!”

 

都是一群中学生,被这一吓,难免惊恐地作鸟兽散。解雨臣觉得有点奇怪,因为这个声音……有点诡异。

这些同学不会分辨,他会。带着疑惑走向了广播室,很多不符合逻辑的线索被梳理:比如,放学时间了副校长为什么会在广播室?发现了打架为什么不直接来抓人?还有这个声音,好像有点耳熟。

广播室黑着灯,整个楼层都黑着灯。门却没有锁,一片漆黑,他推门进去。

 

“干嘛呀?”

黑暗中安静中,突然听到一个人说话,不是不恐怖,解雨臣生理上被吓了一跳:“你干嘛呀?”

“害。”黑瞎子说,指着更衣室角落里一堆衣服:“司仪队的衣服,勾破了,一群大老爷们不会缝,只能我来。”

“你还是司仪队的。”解雨臣说,“技能点挺多哈。”

黑瞎子笑笑:“没办法,个子高的人就是要承担更多。”

解雨臣又问:“那你怎么不开灯?”

“我怕被发现啊。”黑瞎子大咧咧地说,“副校长多啰嗦,你又不是不知道,女人这种生物,能不招惹就别招惹。”

“那你私用广播,就不怕被发现了?”解雨臣忍着气说。

“哎哟。”黑瞎子站起来,把地上那堆衣服踹了一脚,“你生什么气?alpha打群架违反校规你还有理了?被开除了有你哭的。”

“哦,这样?”

他一拳冲他挥过去,又被黑瞎子将将接住。手臂僵持着不上不下,有点尴尬啊。

“你到底为什么生气?”他把他按在墙上说。

“你又为什么老要管着我?”解雨臣反问,“我想打架啊,不行吗。”

“一打多,你很逞英雄嘛?”黑瞎子笑嘻嘻地说。

解雨臣气得不行。刚刚打过群架肾上腺素飙升,打得正渐入佳境有点爽呢就被喊停了,仿佛翻墙看片看到一半突然梯子到期了,怎么续费都充不上值,让人不爽。

“那你想怎么办?”黑瞎子笑着说,“我把他们喊过来让你打打?”

“不用,没意思。”解雨臣勾勾嘴角,趁他不注意曲起膝盖向他小腹顶去,“你陪我打打。”

 

他难得感受到一种兴奋,棋逢对手和旗鼓相当的血脉贲张。你来我往几轮,额角出了些薄汗,居然有点想笑了。

可黑瞎子没给他太多享受的时间,一个招式过后,他把他压在了墙上:“心情不爽想纾解,还有一种方式,你要不要试试?”

解雨臣扬起眉毛,还没来得及询问,脑子就炸了起来。

刚刚战斗过的alpha信息素填满了整个狭小黑暗的房间,而信息素飙升的alpha……难免也会起一些正常的生理反应。

其实他自己都很少去碰,一直以来的家教教育他隐忍,也让他对“取悦自己”这件事有些抗拒和隐忍。

 

他咬住下唇,黑瞎子喘着气,在他耳边低声问:“平时自己试过没?”

“……关你屁事。”他压抑着呼吸回答。

黑瞎子也不恼,笑笑加快了手上的速度:“我身边没什么人,有时候不知道怎么与他人相处,也是在慢慢学的。做点什么你不高兴,我道歉。”

解雨臣心说谁他妈的稀罕?但是他说不出话,这个时候他有些难受,想让他专心一点,没说那些有的没的。他觉得很热,房间狭小,呼吸不畅。

“你看起来不太擅长这个。”黑瞎子笑了,“你得学会取悦自己,这么简单就能让自己开心的事,人生可不多。”

“……闭嘴。”

他红着眼角,乜了他一眼,双腿发软支撑不住,开始往下滑。黑瞎子抓住了他的腰。

感受到快乐,纯粹而简单。感受到热,绝对又成熟。信息素的味道交缠簇拥,酿出醇酒。

“你这么说,我就觉得我做对了。”黑瞎子好整以暇地说到。

解雨臣还是不说话,黑瞎子停下来:“说句话嘛,你这样我好像在讲单口相声。”

临近巅峰又停下来,解雨臣难免有些委屈。想向他示好,下意识想做一些不那么像他的事情。比如因相互吸引而本能的拥抱——可就在这事,他发现黑瞎子还好好穿着校服裤子。

 

总之,那天的事情草草结束,他们谁也没有再提起。后来,黑瞎子转学了。据吴邪从张起灵那打探的情报来说,是出国去留学了。

这事儿也不可能是一天两天定下来的,他可能早准备好要跑路,但是没有告诉解雨臣。

黑瞎子的信息素比较奇特,是沙漠的气味。解雨臣曾经问过:“还有这种味道么?”

他就笑嘻嘻地说:“啊,这不就是?”

他像沙漠里的一场雨,被蒸腾干净。但是雨带来的植物枯萎的根茎留在沙土里,也证明这荒芜的大地曾经下过一场雨。

 

所以,第二次去开房,也不是一时兴起。

只是当时把没做完的事儿做完了。

他并不知道后来黑瞎子后来怎么样,当时紧张又羞愤,又有怕被发现的担心。打扫完战场他就走了,甚至没有留着等黑瞎子锁完门。

念及至此,解雨臣经年的愤怒又重新席卷而来。怒而睁开眼,想坐起来却没成功,因为他腰疼。

看来天生alpha,腰力也没有更好一点,该酸还是得酸。

 

黑瞎子打了个哈欠:“瞧你这起床气。”

他坐起来,抓抓睡乱的头发:“我要不要去躲躲风头?”

“就那么喜欢躲风头么?”解雨臣咬着牙说。

黑瞎子没说话,坐在床上,一会儿笑了:“其实我当年给你留过纸条。”

解雨臣愣了愣,时间太久,他实在想不起来。但是脑海里搜索了半晌,实在是没想起来,啧了一声:“干嘛留小纸条,你是上个世纪穿越回来的吗?你没有手机是吧。”

“是啊。”黑瞎子懒洋洋地说。

解雨臣一句嘴炮居然得到了回应,于是怔住说不出下文。黑瞎子说:“不是要出国了嘛,手机号停了。”

“哦。”

“你不知道是吧。”黑瞎子笑笑,“我猜你不知道,以为你没回复我,我就伤心地走掉了啊。”

“你有毛病吧。”解雨臣嘀咕了一句,又觉得这句不够有力度,笑着说了一句,“傻逼。”

“那我不会告诉你我写了什么的。”黑瞎子站起来,摇了摇手指,准备去冲澡,“你会后悔的,嘴炮一时爽。”

他离开去洗澡的,解雨臣想可能真的有点后悔。慢慢地站起来,捡起他在地上的手机,充上电,晃悠到了浴室,撑在门上问他:“你当初……”

水声有点大,黑瞎子没听见:“嗯?”

解雨臣心想自己不能说你为什么不脱裤子,皱皱眉头,觉得自己这个问题很莫名其妙,准备离开。黑瞎子一边洗澡一边打量他:“我那不是顾忌你的面子……”

毕竟那个时候刚发育的alpha都对……比较有好胜心。

解雨臣心想我就是吃了晚生两年的亏,妈的。飞起一脚踹了一下水龙头,把水拨到最凉。黑瞎子骂了一句我操。

他关掉水,解雨臣走到浴室门口又转过身,言笑晏晏地说:“你当时也没机会冲个冷水澡什么的吧,现在帮你补上。”

黑瞎子掸掸身上的水:“那你想不想知道你走以后我干嘛了?”

解雨臣想说不想,但他的确有点好奇。

“不告诉你,傻逼。”黑瞎子笑着说。

解雨臣看了一眼水龙头,离得太远,没法来第二次。于是他准备把黑瞎子的内裤从马桶里冲下去。

 

他沉默了几秒,突然说:“行吧,我是傻逼。”

“哈?”黑瞎子掏掏耳朵,“您刚刚说什么,我突然聋了没听见。”

“所以你到底写了什么?”解雨臣问。

黑瞎子摸摸鼻子:“写了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人应该写的东西。”

也就是说,三十岁的人是不会再说的。

“白让你说一次自己是傻逼,不好意思。”黑瞎子彬彬有礼地说,拍拍他的头,哼着歌走了。看起来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解雨臣叹了口气,自己进浴室洗澡。黑瞎子给张起灵发消息:“当年我的小提琴你给扔哪了,不是让你送给他吗?”

张起灵回复:“他不要。”

“那我不是让你硬塞给他吗!!”

“我要脸。”张起灵淡淡答。

黑瞎子愤怒了,什么兄弟,一点也不靠谱。

 

解雨臣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穿好衣服,拿着自己的手机点开黑瞎子的微信:“有事,先走了。”

手机一声滴,解雨臣说:“房费,AA的。”

行。黑瞎子心想,穿上衣服就这一副精英派头,和十几岁时一样穿上裤子就走人,完全不管他后面一个人是怎么度过的。

“多退少补。”解雨臣心想他其实不知道这里一晚上多少钱,转多了显得他像冤大头,转少了他像白嫖。再说了,如果黑瞎子来一句这次我请你下次你请我,他可受不了。


“你是真的痛风吗?”走之前,解雨臣突然问。

“我家两种遗传病,一种痛风,一种青光眼,你喜欢哪个。”

解雨臣失笑:这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原来戴着墨镜是为了预防青光眼。

“那还是青光眼吧。”解雨臣评价道。

不管怎么说,至少不羊尾。

“知道了,老板还有何吩咐。”黑瞎子从善如流,感觉解雨臣真是随时随地把其他人当自己的手下,这就是老板的职业病吗?

 

“知道了,老板还有何吩咐。”黑瞎子感觉解雨臣真是随时随地把其他人当自己的手下,这就是老板的职业病吗?

“哦。”解雨臣眯起眼,想了想,“帮我去趟吴邪仓库。”

“干什么?”黑瞎子问。

“搬点东西。”


他转过身,黑瞎子在他身后吹了声口哨,喊道:“随便搬吗?搬完了怎么分?”

“AA啊。”

解雨臣笑着说,关上了门。


—END—

派派星

肖战跟王一博都算是传统家庭出来的孩子,家里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还健在,过年过节也要家族聚会,再大的明星也是家里的小娃娃,长辈们还要抢着给压岁钱。

家是个归属感很强的字眼,早年间两个人的采访里都提到过这个话题。肖战总是大大方方坦承自己从未离家太远,说着说着还要抹两把眼泪,哽咽着说想回家看妈妈。王一博比他离家早,表面上看也没他那么恋家,打个电话说句我爱你看着比登天还难。其实哪能不想呢,异国他乡发着高烧躺在宿舍,病殃殃的小男孩心里最惦记的,还是好久好久都没见过的爸爸妈妈。

后来在一起,家这个字眼有了新的定义。在只有两个家庭成员的小家里成为了对方的一家之主,亲密无间,彼此依靠。

亲密这回事最自然而...

肖战跟王一博都算是传统家庭出来的孩子,家里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还健在,过年过节也要家族聚会,再大的明星也是家里的小娃娃,长辈们还要抢着给压岁钱。

家是个归属感很强的字眼,早年间两个人的采访里都提到过这个话题。肖战总是大大方方坦承自己从未离家太远,说着说着还要抹两把眼泪,哽咽着说想回家看妈妈。王一博比他离家早,表面上看也没他那么恋家,打个电话说句我爱你看着比登天还难。其实哪能不想呢,异国他乡发着高烧躺在宿舍,病殃殃的小男孩心里最惦记的,还是好久好久都没见过的爸爸妈妈。

后来在一起,家这个字眼有了新的定义。在只有两个家庭成员的小家里成为了对方的一家之主,亲密无间,彼此依靠。

亲密这回事最自然而然也最骗不了人,想假装都假装不出来。在剧组的时候就是,再热的天王一博也要搬着椅子挤到肖战身边一起坐着,肖战一边苦着脸骂他癞皮狗不嫌热,一边悄悄挪开戏服宽大的袍袖,好让王一博再凑近几厘米。

那时候还没正式在一起,也说不清楚是为什么,总之就是想跟对方黏在一块儿,哪怕话都不讲只是坐在一起各自打游戏看剧本也好,只要能在对方的私密安全区里待着就行,莫名地自豪又踏实。

现在更甚,在家的时候肖战走到哪儿王一博跟到哪儿,还非要跟肖战牵着手走,肖战上个厕所他都得拉着肖战的手把他送过去。肖战表面上极不耐烦,气急败坏甩着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指着坚果吼王一博说,你还没有她乖!哎哟王一博!你怎么这么粘人!王一博不管那些,抱着肖战的胳膊亦步亦趋,送他去厨房倒水,看着他喝完,再跟着他一起回卧室。

王一博会吃肖战的剩饭,肖战会跟王一博用一个杯子喝水,王一博做每一件事跑每一个行程之前都会跟肖战报备,肖战每次起飞前的最后一条信息和落地后的第一条信息都会发给王一博。他们见过对方所有的喜悦悲伤,吻过对方身体的每一处,知晓对方每一个细枝末节的想法。

最亲密的伴侣,也对应着最牢固的依靠。

肖战在剧组肠胃性感冒,戏拍到一半送去医院吊水。王一博录完节目看见微信,坐了最晚的航班从长沙飞去无锡,凌晨两点半时冲进了医院。

肖战的药水还没吊完,王一博一进门,原本好端端跟助理聊天的人突然就噤了声,低下头偷偷红了眼眶。王一博走过去握住肖战没扎针的左手,礼貌地跟助理道谢,让他先回酒店去休息。

观察室里就剩下两个人,王一博单手摘了口罩帽子坐在床边,俯下身子去看肖战藏起来的眼睛,好点了吗?还有哪里难受?肖战摇摇头,眼泪大滴大滴落在医院的白色棉被上。

王一博挪到肖战旁边坐着,轻轻把肖战搂进怀里,吻了吻肖战埋在他胸口的发顶,别哭啦,我不是来了吗。肖战狠狠吸一下鼻子,把打着吊针的手举起来给王一博看。王一博隔着胶布吻他手背,肖战带着厚重鼻音小声嘟囔着说,废话,你不来老子哭个屁!

护士来换药水,王一博紧张兮兮东问西问,什么时候输完、明天还要不要来、回去要吃什么药、吃饭有没有忌口,事无巨细。护士耐心答完他一串问题,又给他一张单子,叫他去楼底下窗口交费,拿肖战回家以后要吃的药。

王一博拿着单子下楼,先找交费窗口。找到窗口交完费,又递出来一张新的取药单子。王一博又拿着单子去找取药窗口,换了大大小小好几盒药片出来,抱着回了输液室。

最后一瓶药得输到六点多,王一博关了灯,也挤上病床。肖战仰着脸看他,伸手蒙着王一博的眼睛说,你怎么看着比我这个病人还累?王一博语气夸张地说,那可不,下了班还要操心你,我累死了。

肖战没吭声,王一博拉下他的手睁眼看他,肖战闷闷地说,以后,我是说很久很久的以后,你会给我签字吗?就是……就,医生,医生叫你,叫你给我签字,那种。

王一博握着肖战的手吻他额头,语气笃定,签,这么大的事儿,当然得我替你做主。

肖战憋着一股要哭的劲儿笑出来,你丫的,谁要你做主!

王一博也笑,我的事儿也全听你的啊,你又不亏。

肖战想了想,抱着王一博点点头说,嗯,不亏的。


比灵

【生垚】渡桥

时间线都是我瞎诌的,不要当真


渡桥


1926年八月,国军第四军沿江而下,自武汉起,由平江、通城、羊楼司、岳阳一路逼近武昌,在一片混乱中撕开吴军自画版图,却在汀泗桥要隘遭顽抗不克。

这是乔楚生所在的队伍。

人民将和平的希望寄于战争,硝烟滚过之处,家园却无一幸免。


电报在天还未亮的时候传回上海,这座城市向来醒得早,而乔楚生习惯性地比所有人再早一步。

他离沪两年,闻惯了带着烟硝味儿的空气,看惯了灰土黄天的眼前,整个人像是骨骼挎不住皮肉,沉甸甸地总要往地里坠。

而上海永远蒙在半空中的那薄薄一层水雾像一阵强心剂,吸进身体能去浊气。...

时间线都是我瞎诌的,不要当真




渡桥




 

1926年八月,国军第四军沿江而下,自武汉起,由平江、通城、羊楼司、岳阳一路逼近武昌,在一片混乱中撕开吴军自画版图,却在汀泗桥要隘遭顽抗不克。

这是乔楚生所在的队伍。

人民将和平的希望寄于战争,硝烟滚过之处,家园却无一幸免。

 

电报在天还未亮的时候传回上海,这座城市向来醒得早,而乔楚生习惯性地比所有人再早一步。

他离沪两年,闻惯了带着烟硝味儿的空气,看惯了灰土黄天的眼前,整个人像是骨骼挎不住皮肉,沉甸甸地总要往地里坠。

而上海永远蒙在半空中的那薄薄一层水雾像一阵强心剂,吸进身体能去浊气。

 

受白老爷子故交引荐,乔楚生一个月前在战地接受调令,将进入军校接受为期一年的学习训练。在南下入校报道之前,他有三天时间能回一趟上海。

炮轰枪打的巨大嗡鸣被整齐统一的号子声代替,土砾沙石堆起来的黑灰穹顶变成校场上的毒日骄阳,乔楚生把端惯了的冲锋枪放下,如同幼儿般一切重头学起。

他仍然在适应这样的转变。

退回敌后永远不是乔楚生的风格,对他来说亟待解决的问题永远向着正前,他永远都应该比对面逼近他的速度更快一步地扼住对方的喉咙。

如果有威胁需要解决,那么就去解决。

 

“乔楚生!”

“到!”

“出列!去通信处报道!”

“是!”

 

可他仍然并没太多反抗地就放下了如火如荼的前线,同出生入死的兄弟告过别,冷静地背着行装回到了上海。

一年多的军旅生活挫掉了乔楚生的一部分,败仗和粗粮并不能磨去他野蛮生长的根茎,但却让他学会了往三年后、五年后甚至十年后看一看。

是探究地、谨慎地、怀揣希望同时做好最坏打算地向前看。

他以前并不看向未来。

 

训导员向他递来了一个黑色皮匣盒,这个盒子乔楚生认得。

他没有伸手去接,手指微微有些发颤。

他今早就有过不好的预感,代表胜利的喇叭会响彻军校每一个角落,自半个月前开战以来,他再没听过这样的声音。

 

“清扫战场时发现的,你们营长重伤退下来了,昨天托我们送供给的兄弟递进来的,说给你留个念想。”

乔楚生强迫自己将视线放在那个匣子上。

这是他送出去的一份礼物。

那个男孩儿叫小猴儿,精瘦精瘦的,扬州平牌村人,父母去放牛的时候赶上轰炸,全尸都没寻到。

小猴儿不爱说这些事,自打分来了乔四的班就影子似的跟着他,乔楚生离了他的视线他就紧张,找到人了就放下心来似的,自己坐在一旁发呆。

乔楚生不管到哪儿总都能遇见这样的人,他们下意识依赖他、管他叫哥,他始终是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要撑住把背脊留给他的人。

乔楚生临走的时候,把这支钢笔送给了小猴儿。

这孩子活泛起来的时候眼睛还是颇亮的,是个十九岁少年该有的样子。这钢笔是好东西,军营里尊重有知识的人,小猴儿只认几个字,乔楚生叮嘱他,拿着这支笔便好好用,等他回来是要考试的。

小猴儿的笑里有点难过,但并不十分显露,他扬着头向乔楚生挥手,鼻尖上的一点黑痣看着也活泼了起来。

 

“军校上级一直都有意重点培养你,”训导员站起身,替他将黑匣子打开,“一个月前问过的话,我再问你一遍,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军阀不是未来,我来,是为了活下去。”

刚来那天,进入教室领新作训服的学员每个嗓门都很大,在乔楚生前面的每个人的回答里都有几样想保护的东西。

爹娘、亲人、朋友、故土。

乔楚生没有这些。

他需要保护的人,亦或从来不需要他的保护,亦或不再需要他的保护。

“那在你看来,什么是未来?”

乔楚生张了张嘴,却没出声。

“节哀,”训导员拍了拍他的肩膀,“再想想。”

 

他在今天的训练中不断地走神,身体对于指令的服从性不至于让他出错,可是他的眼睛不在训练场。

教官罚他晚饭延后,绕操场跑五公里。

乔楚生没什么异议地去跑了。

 

服从、听令,这对于乔楚生同样是新奇的体验,昔年跋扈蛮横纵行上海滩的乔四爷如今也有任人摆布的时候。同期训练生听过他故事的人不在少数,他们都好奇又怀点唯恐天下不乱的兴奋,想看看这个传奇人物的爆发在哪一天。

他们不了解,乔楚生之所以能在上海滩混出一片天地,靠的是随时随地敢于挫去骨架上任何分支的决绝和勇气。

不追往事,才有余地继续。

 

那个黑匣子被他放在了枕边。

漏了晚饭,胃里空落落的,睡不好觉,乔楚生摩挲着皮质的笔盒,在床上硬躺了半宿,终于捱不住地偷偷起身,披上衣服拿了笔,一个人翻窗跳到了路灯下面。

他从贴身的里衣里摸出一封信。

 

“......——虽然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多年,却仍对直至夜晚才降临的傍晚并不习惯,可好处也有,白天一长,总觉得时间就变多了。前天帮房东太太修唱片机,想到了我留在上海的那些唱片,十分遗憾,不少在国外都已绝版,有价无市。

房东太太为了感谢我,送了我一支笔,说来也巧,这竟然和当年你送我的那支派克笔是同样款式。她说这属于她的亡夫,如果有人能一直用下去,就像是一种不灭的继承。

法国人的浪漫总是无处不在。

粗估时日,你到军校不久便能收到我的信,想到你不在战场,不再随时都有死亡的危险,我就松了一口气。军校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回到上海去吃点好的,巴黎最好的牛排也只能同占美平分秋色,点心蛋糕甚至不如红房子,太甜太腻。

来信多写一点你的生活。

出来的日子太久了难免想家,我想回去了,你会在上海待多久?”

 

这信件着实过于洋洋洒洒,挤挤挨挨的字写满了五页纸,最后连落款都快没地方放,只在角落里写了一个小小的“垚”。

乔楚生知道他,“读信的人如何不知道我是谁?何必多余落款”。

 

他将信件重又收进内兜,坐在路灯下面,拿腿垫着纸笔。

“路垚:

你的唱片全部寄存在白家,完好无损。

我一切都好,只会在上海暂留几日,没找到机会去看看旧址。国际局势吃紧,在外也需一切留心,护好自己。

军校一切都好,就是不许外出,但这是我第一次进学校学习,我很珍惜。

家里不安全,你如完成学业,就在外谋个差事,暂时不要回来。

乔楚生”

 

灯下蚊蚁飞虫多,短短几行话乔楚生写了许久,笔尖极不顺畅,这封信他拖了近半个月才回,真的动起笔来,竟然有点怯场。

自路垚与白幼宁登船不到半月,江浙直系突然起兵反奉。混乱的军阀割据只会终于武力,白老爷子深谋远虑,干脆让女儿女婿留在了巴黎。乔楚生处理完巡捕房的事宜执意参军,离沪后随部队北上,一路颠沛,同路垚的信件往来断续不定,还是这趟回上海进军校报道前去探白老爷子的时候,才知道路垚一年多以前申请了巴黎第五大学的医学硕士学位,正在巴黎读书,而幼宁则去了伦敦,在一家报社供职。

 

三年过去,白老爷子仍不见老态,还是气如龙钟,只是迈步的姿态多了几分颤巍。

乔楚生下意识伸手去扶,白老爷子摆摆手示意不用,自己慢慢地一步步走向沙发坐下。

“打仗了,臭丫头出去几年,反倒知道担心老爹了,最近还给我寄了个报纸,上面是她的文章。洋文啊,我也看不懂,”白老爷子摇摇头,“我们的时代是要过去咯。”

“老爷子说什么呢,”乔楚生笑着上前捏捏老人的肩膀,“您正当壮年,上海滩还要看您搅弄风云呢。”

“搅弄什么?我是搅不动了,幼宁不肯回来,你呢又铁了心要去参军......”

乔楚生低着头站在他身后,没敢接话。

“我把你们一个一个,全都送走,儿孙自有儿孙福,我是想让你们享福去,你看看现在,嗯?”

乔楚生陪着笑,“现在不是挺好的?我再没用,也永远是您的兵,幼宁和路垚在外面,总也是平平安安......”

老爷子重重地“哼”了一声,“那小子,和幼宁在外面不知道搞什么鬼!”

 

乔楚生便恍了一瞬的神。

他的小少爷,他的大小姐。

两位祖宗不需他时刻挂牵,乔楚生端着枪的时候便不惧死也不求生,若终成黎民山河碾下的一抹灰,他也算得其所终。

 

回信写完了,薄薄一张纸。

有些问话他怕多余,有些答复也无关痛痒。

重要的事情若不谈论,琐碎的日常略过也无妨。

 

乔楚生这样想着,却没想到从这日起,门房里写着“收件人:乔楚生”的信件雪花片似的飞来,隔两天便有一封,信封上盖着多地的邮戳,边角磨损,显是辗转几多才被递来终点。

他路过门房去食堂,总能听见大爷扯着嗓子喊,“乔楚生!你的信!”

 

“......——军校课程设置如何?想你成绩应该优异,毕竟跟着本少爷耳濡目染,早应该领先那些愣头青一大截儿。

巴黎房租又涨,房东太太与我提起这事儿的时候看着很为难,叫人不好难为她,可我也很为难。连法棍都涨价,日子真难过。

你在学校吃的如何?

还是上海好,我愈想回去了。”

 

“......——近日收到一笔国际汇款,并无署名,但我猜到是你。多谢乔探长支援,钱我付了房租还有节余,可供饱餐几顿。

你不是曾说军校不让出门?汇款时如何出来的?广州光景如何?

巴黎虽灯红酒绿处不缺,可洋人脂粉香水不要命地扑,待不了多久就要窒息而亡。

想念上海,想回去看看。”

 

“......——军饷如何算的?我若回去从军,能赚多少?军校毕业后你什么军衔?我可以给你当私人医生,工资要求不高,乔探长考虑吗?

遍寻巴黎,找不到一碗像样的葱油面,想回上海了。”

 

“三土:

军饷常常支不出来,工资肯定不够你花销,还是不要来了。

在外不比家里,吃穿用度必然都不称心,但花钱还是不要太大手大脚。

下个月我休沐一日,长三堂已更名易主,旧人不见,不去也罢。

家里不太平,回来路上也十分危险,在巴黎照顾好自己,不要回来。

楚生”

 

 

闷热难熬的夏日终于要过去,路垚倚在二楼窄小的天台上读信,傍晚的凉风使人呼吸畅快,身后传来黄油化开的香味,一切都很让人心情愉悦。

“路!送信人来了,你今天有信要寄吗?”房东太太在楼下喊。

“有!”路垚探出身子回道,“就来!”

“花店的Jo姑娘送了我一把玫瑰花,”房东太太从厨房冒出头,“你想夹进信里吗?”

“什么?”路垚封信封的手忽然抖了一下,“玫瑰?我,其实,这并不是......”

“它能为你讲很多话,我总觉得你写的信一定哪里不对,才迟迟没有回音。”

“有的!我今天收到了回信!”

寄出去七八封才能盼回一封,房东太太露出一个怜悯的眼神,转身回厨房去了。

 

路垚满脸不郁地走出门去将信递给送信人。

“不要小费了,先生,”年老的绅士后退了一步,“每天受您的恩惠,在这个时期,太多了。”

路垚脑子还停留在刚才的对话里,愣了一瞬。

“Jo姑娘的花没有卖完,您或许去帮帮她,她那里有制作好的干花,放进信封里,会替您传达心意的。哦对了,很遗憾先生,今天没有您的信。”

路垚露出见鬼了的表情。

 

今天是怎么了!

他承认最近写信时频繁了些,可是、可是这是有理由的!

 

无论是谁,都没想到开战来得那么快。

他和白幼宁自渡轮上下来,甚至来不及去酒店住下,第一件事就是找了一间邮局寄信。

就这样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他们自白老爷子处得知,乔楚生已经跟着部队离开了上海。

又半个月过去,他们迟了许久地收到了乔楚生寄来的信,信上寥寥几句,只说自己暂时离开,如有机会会给他们去信,让他们照顾好自己。

 

乌托邦的碎裂来得猝不及防,历史与时间的巨轮里,没有人是幸存者。

 

路垚那段时间时常做噩梦,梦的末端永远是相同的结局:乔楚生在他眼前,死在了无数流弹之下。

他满身大汗,呼吸紧促,动也不敢动地在黑暗中猛地张开双眼,身边浑然不觉的妻子正酣然,而路垚被他最深的恐惧扼住喉咙,感觉自己也快要死去。

信件成了拴着他、决定他能否落回地面的线,而他飞得太高,时常看不见地上是否还有人拽着线轴的另一头。

 

他和幼宁循着乔楚生每次寄来信的地址回信,从未有一次收到过回音。

他们跑遍巴黎的大街小巷想买一份详尽到村落的中国地图,他们每天早上拧开电台沉默地用异国的文字辨别今日战火已烧到哪寸故土,他们时常察觉不到对方的存在而陷入只属于自己的沉默。

至亲至疏一双人,动荡杀死了曾存在于他们之间的所有鲜活。

 

“听我老爹说,北伐军很顺利,你能不能不要每天从早到晚都一副丧气样?我哥没那么容易死!”

“那是打仗!”路垚愈发听不得这话,“打仗你知道吗?跟你个人多能打没有关系!再能打一个炮过来就死了啊。”

“那你在我面前每天转来转去能有什么用?”

“我去找我大哥,我找我大哥,把乔楚生调回上海。”

“你以为我没找过我爹吗?是楚生哥自己不想回上海!”

路垚和白幼宁是一类人,细究起来,其实他们都是从小长在糖果屋里的金贵人,在这个世道里,从来没被逼着考虑过“如何活下去”。

所以他们时常追不上乔楚生的思路,只是本能地倚在他的树根旁。

可这棵树现在随时都会倒,而他们无力为他修起藩篱。

“回去吧,”白幼宁晃着酒杯,颊边坨红,“三土,要么我们回去吧。”

细碎的红酒杯被握碎,玻璃渣落了满桌满地,嵌进皮肉里。

路垚恨自己的懦弱而无能为力。

回去哪里?

上海是白幼宁的家,却只是路垚短暂的栖身之地。

如果乔楚生不在那里,如果乔楚生再也无法回到上海......

“那你在这里能做什么?你能为他做什么!”

交杯刚礼成不久,杯子却双双碎了。

 

白幼宁永远是勇敢的那个,在上海的时候她比乔楚生勇敢,在巴黎她比路垚勇敢。

他们曾甜蜜地聊过了婚后的一切细碎日常,想过了他们需要携手一起迈过的所有难关,但现实永远比假想更难一步。

白幼宁拎起箱子走出他们在巴黎共同的公寓的时候,并没她设想过的那么留恋。

很多感情在当下看和过后回头去看,会发生让人甚至不敢认的畸变。

 

路垚一个人搬进了这间小小的卧室——对于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空旷并不来自面积的大小,而是因为他的咆哮既无人接收,也收不到回音。

直到乔楚生写信来,说他即将进军校学习。

牵着线轴的人终于清晰可见了。

 

路垚跟同学约在楼下的咖啡馆。

“你为什么突然急着回上海?”

“我明明一直都想回去,是我家里人死活不让我回!你就说这事儿你能不能给我办?”

“心里有人啊?”

“......我就是不想让他去送死,”路垚握着咖啡杯,“他好不容易活下来的。”

“这时局,生生死死的,谁能说得定。”对面抬头看了一眼路垚,“这人是个军人?”

路垚点点头,“干嘛?”

“你回去不一定帮得到他,倒是留下的话......”

“说什么呢?”路垚眯起眼睛,对面这人是他在第五大学的同学,航司司长家的公子,自他来巴黎后一直与他私交不错,“你是不是又想给我讲你那个布尔什维克主义?”

“你总说不知该投诚于何处,可我们就单拿上海来说,你飞回去上海就安全了么?当然不是,那什么地方是安全的?覆巢之下无完卵。”

路垚没说话,低头在咖啡杯里搅弄的。

“你比我们都聪明,以前闭塞试听,是因为你总有得选。”

“我现在也有得选。”路垚立刻强调。

“你保护不了要保护的人,”对面笑得仿佛一只已经得逞的狐狸,“你没得选。”

 

秋天快要来了,白昼悄悄在变短,路垚坐在桌前,拧开钢笔。

“牛排同土豆吃多了实在不好消化,北平也有些不错的小吃,不知你吃过没有?南方口味的人总吃不惯卤煮,但我想豌豆黄你是爱吃的。

幼宁去伦敦了。

我在半年前就在信上给你写过此事,可信件你大概没能收到,便再告知你一次。

万事安好时易做庸人的美梦,如今梦醒得彻底,我辜负兄长信任,应向你谢罪。今天又收到一笔匿名汇款,我吃穿够用,不必担心。

我想念上海的一切,如有机会,想回家去看看你。

垚”

 

“三土:

幼宁的事情我知道了,你们都平安就好。

我即将毕业,已收到命令回原部队报道,无法与你在上海相见。你安心在巴黎读书,照顾好自己,如有信件,可寄回上海原巡捕房街后粮油铺,地址在背面。

等家里平安了再回来。有机会我会给你写信。

乔楚生”

 

在这之后有近两年的时间,乔楚生都没有再找到机会返回上海。

他自军校毕业时正赶上蒋政府决定继续北伐,他随第二纵队先后克复扬州、徐州、蚌埠,随后转至栖霞山苦战数月歼灭安国军。转年,蒋委员长重任革命军总司令,冯玉祥同阎锡山宣布归附,张、孙残部投降。时年五月,乔楚生所在的第一军团第三师奉命攻入济南,与日本人发生正面冲突。

乔楚生在战壕背后写下了一封没能寄达收信人的信件。

 

“三土:

我一切安好,北伐即将胜利,军阀的时代要结束了。

但日本人愈发猖狂,开战在所难免。保护好自己,不要回来。

 

乔楚生“

 

 

在数月才能收到一封来信的这两年间,路垚读完了他的硕士学位,受过一次枪伤,在床上昏迷了近十天差点醒不过来,恢复后从他巴黎搬到了里昂、又狼狈地撤到尼斯。

这些乔楚生都不知道,路垚的信里没有提这些事情。

过去在上海跟在乔探长身后探案的那些年,路垚一直都能感受到一种并不大张旗鼓的保护。

并不只是打架时被护在身后,路垚是在这两年才慢慢发现,当自己头一次脱离家族的背景,一个人站在社会面前的时候,老天好巧不巧地派来了一个乔楚生,挡在了自己前面。

可是乔楚生有多大力量呢?其实杯水车薪。

但他还是站在那儿了,像是承接什么天命似的,拼命地张开一双老母鸡的翅膀想护住他庇荫下的小崽们。

乔楚生的能力其实并不够他解决掉所有麻烦,最终他只能成为那个被解决的麻烦。泼下来的血污被他兜头接住,但他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世间腥臭都不用让路垚看见。

他替他蒙住眼睛,想这样就算护住了小少爷的天真。

然而在乔楚生顾及不到的地方,路垚终于避无可避地走进了黑暗。

1928年底,跨越重洋的电波里失真的声音念道,东三省易帜,全国统一。

军阀割据成为历史,路垚口中看不到未来的时代结束了,可是未来却仍然一片黑暗。

乔楚生一如既往地不想让他看见黑暗,所以劝他不要回来。

 

“仗啊,一场接着一场,哪打得完。”

乔楚生穿着浅卡其色的军装,外面披着一件深绿色的裘皮大衣,帽子端在臂弯里,恭谨地弯着腰。

1929年初,乔楚生终于有机会随部队返沪。

战争让男人的骨骼更加宽广,他迈步的声音沉稳不迫,却本能地让人感到威胁,他更加成熟,不说话时很容易使人感到畏惧。而这老宅光幽影深,不过几年光景,就就有股垂垂怠矣的气息。

“老爷子,只要您保重身体......”

他同老人说话的声音仍然清亮,军装带来的压迫顷刻变消失了,他仍是刚被从码头捡回来的孩子。

“不说这个,你刚回上海?”

“早上刚到,”乔楚生上前了半步,屈膝蹲下,“想您了,老爷子。”

“嚯,进门的架势我可看到了,”白老爷子拍拍乔楚生的头,“军爷前呼后拥的......”

“那都是原来的弟兄闹我,”乔楚生一笑,脸上还是有些散不去的憨气,“您可别也闹我。”

 

乔楚生看人的直觉是跟着白老爷子学的,那时他们眼睛盯着眼前,杀意只迎向迎面劈来的那一把刀。

而现在,狼群的首领身后跟着数以万计的战士,他的杀意不再显山露水,却沉甸甸地融进脊柱,被血温成热的、彻底进入他的身体。

他的肩膊更加厚实,整个人如山一般舒展开来,过去的窘迫再找不出一丝痕迹。

白老爷子想,我的眼光确实没错,这是匹头狼。

 

“老爷子?”乔楚生看他出神,轻声叫他。

“嗯?”白老爷子挥挥手,“你去歇着吧,房间整理好了,到家该好好睡一觉。”

“晚上还得出门,”乔楚生站起身,“回来得晚,您别顾我了,我有时间就回家吃饭。”

“你那房契和钥匙,我着人理了理,在你屋里,”白老爷子嘱咐,“你买这么些房,是要干什么啊?”

“您放心,这赔不了,”乔楚生笑笑,“我有好些朋友都想在上海置业呢。”

“有空了来和我们的账房对对账,这次有机会啊,你们部队能接手多少就都交接完,赶紧放我歇歇吧,啊?”

白老爷子执意要捐出名下所有产业,以眼下来看,白幼宁必然无法撑得起如今家业,乔楚生又身入行伍,白老爷子折腾了大半生,不想到老还为这点儿遗产再费力气。

乔楚生劝不动,他总觉愧对白家,可白老爷子从来没想过要他还什么情。

 

幼宁去年回到上海,不知认识了一群什么朋友,一起去香港办报纸了,她有心折腾,旁人劝不住,好在乔楚生在军校认识了一位香港来的老师,二人颇为投契,乔楚生毕业后以兄弟相称,便托老师在港的亲戚朋友多加照顾。幼宁倒是个在哪儿都能风生水起的性格,反倒回信来叫他不要担心,该多留神自己。

 

上海的夜总是醒着的,霓虹不息,车马不停。长三堂那老一套如今不时新了,铺面一早被盘了出去,老楼被拆得丁点不剩,地基都重起一遍,如今门面金碧辉煌,改作“长乐坊”,又是新天地了。

乔楚生在这种场合一向如鱼得水,自战场到沪上,连他的顶头上司也举杯同他敬酒。人人都知,在这块地盘,乔四是说得上话的。

乔楚生曾经当探长的时候,上海滩说他“出人头地”了,如今再回来,身边围着的再不是三教九流的兄弟,而是实枪荷弹的兵,如此一比,便不只是出人头地、更是“乘龙直上”了。

 

上海滩同哪里都不同,无论你官衔如何、战绩如何,到了这片盘根错节的海域,最好还都是要扔块石头先测测深浅。

乔楚生成了不少人眼中的探路石。

这晚上他被灌了不少酒,饶是有些心理准备,最后也不得不讨个饶去厕所抠着嗓子吐。

挺久没听人叫他“乔四爷”了,一声一声,恭维同讨好都真切地不加掩饰。

他并不是会拿腔作势的人,人予几分、他还几分,可是他从来不擅长喝酒,这些年在军营里磨练也没个结果,长进不大。

红酒后劲儿醉人,从长乐坊出来时乔楚生开始觉出一阵针刺似的头痛。他走在人群之外,虚扶在空气里,另一只手敲了敲脑袋。

身边有人带着熟悉的气味撑了他一把。

乔楚生迷蒙着眼回头,一时间脑子停止了运转。

 

“四爷,您的糕点。”

服务生拎着一个小袋子,哈着腰,看向他的目光有些疑惑。

乔楚生清醒过来,他这才弄明白这味道来自路垚爱吃的那种酥饼,纸袋还热乎,过于鲜活。

“你们分了吧,”乔楚生皱着眉扬了扬手,“我不用了。”

“您手下吩咐我们给您装上的,”那服务生个子高,哈着腰竟也高出乔楚生小半个头,因此更不敢抬眼看他,“我们不敢要。”

乔楚生扯过纸袋,微微有些踉跄地走了。

 

这几年他虽人不在上海,但毕竟还有不少人脉,但凡手头有些闲钱,便会在上海寻何处有房出售。这趟回来,不少人看出上海作为未来政治经济重镇的潜力,都想先在这里买房安家,刚刚一顿酒的功夫,乔楚生手上就卖出去五套房子。

他也动过念头,想把路垚同幼宁曾经的住处买下来,可是那栋楼在他们离开后不久就因为被轰炸而残缺大半,后来被洋人低价盘下地皮后盖了商用楼。

这一处念想给断了个干净,乔楚生便在隔一条街的地方寻了一处空房,从窗户望出去还能看见那栋新起的洋楼。他托关系找人给房间重新做了装修,如今毕竟还有军人身份,总回白家住着怕惹人闲话。

 

这是他第一次拿钥匙开自己家的门。

不知是不是手里这袋糕点的原因,屋里的味道让乔楚生不自觉地放松了下来。这个家对于他来说仍然是陌生的,可他却因为这是“他的地盘”而格外地生出自在和快意来。

屋里一切都极简陋,一看就是久无人住的样子,台几倒是不见落灰,想是他来之前有人打扫过。

乔楚生随意地扫了一眼客厅,将糕点放在桌上,推开了卧室的门。

 

卧室临街,窗帘没拉,屋外暖黄路灯透进玻璃,床上的人睡得毫无防备。

他还穿那件宝蓝色真丝睡衣,乔楚生在梦里看见过这样的路垚很多次,并不觉得陌生。

他便只觉得这像场梦。

 

他不知道自己扶着门框在那儿呆站了多久,而床上的人似乎被他目光所扰,迷迷糊糊地抱着被子翻了个身。

“你回来了......”

他似乎累极,尾音呢哝,又睡过去。

“嗯。”乔楚生仍不敢动,下意识轻声把他的话接住,“......睡吧。”

他使劲儿眨眨眼睛叫自己回神儿,然后轻轻关上卧室的门。

 

酒劲儿叫他头痛脑热,他躺在沙发上看着卧室的门,想再起身去看一看里面是不是有个路垚,又怕臆想被打破。

桌上的糕点无人惠顾已经冷了,乔楚生像是抓到了一个线头。他怀里仍揣着下午自粮油铺子取回来的信件,一直没找到机会读。

路垚的信总是千头万绪,信封鼓鼓囊囊,多是生活琐屑,像是要揉碎掰开一点点同他讲似的。

窗前的梧桐、新换的墨水、新开又凋零的玫瑰,如此种种竟悉数串起,仿似将巴黎从纸上带给了他。

 

“......最近细想,不知你是否当真会喜欢巴黎,虽然生活自由有趣,但人总不太随和。若你要来,语言不通,我真是颇为担心你是否总会与人起冲突。倒不是这里的人不友好,只是他们总是一副‘你看不惯’的表情,定会惹你闹出许多笑话。”

“......杜乐丽的黄昏与这里的一切都很美,不知你如今在哪儿,我今天遇见一对兄弟,幼弟送我一支冰激凌,自己却吃了兄长那支。我与他们相谈甚欢,与他们提起我也有一位兄长,愿意分我他的冰激凌。”

 

乔楚生剧烈波动的心绪渐尖被这些毫无头绪的文字抚平,他一页一页读过去,逐渐不再每分每秒都在想着卧室那扇门。

门却在这时候开了。

 

路垚抱着被子,一脸没睡醒的样子走过来。

“你干什么呢不去睡觉?”

他抢过乔楚生手里的纸扫了一眼,“这都是去年的信了,你才收到?”

乔楚生瞪圆眼睛,常年的军旅生涯让他骨骼愈见分明,看着更凶,可一遇上路垚,就总是一副摸不清看不明的模样,看着有些傻憨。

路垚把被子摊开,裹住两人,自己在宽大的沙发另一头躺下,大大地打了个哈欠。

“坐长途飞机累死我了。”

“谁让你回来的?”乔楚生总算找到声音,“我不是不让你回来吗?”

“我归你管啊?”路垚蛮不在意,“我想回来就回来。”

乔楚生又气又笑,隔着被子拍了路垚一巴掌。

“你长能耐了。”

“不如你,”路垚说话总还听着贱兮兮的,“少校是个什么官?怎么那么多人捧你?”

乔楚生这下明白了,“你今晚在长乐坊?”

“一回来就花天酒地,你们这队伍,觉悟不行啊。”

 

他们的腿都掩在被子下,路垚像是怎么都不舒服,动来动去,非要把自己架在乔楚生腿上才消停。

乔楚生看见他眼下大大的两块乌青。

“先睡吧?回屋里睡去,”他探过身去,轻轻拍了拍路垚的脸,“看你累的。”

“我,”路垚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我跟你叙叙旧,别赶我。”

他的腿在被子下绞住乔楚生的,热乎乎的温度让他悬停已久的心脏归位,他觉得自己就应该在这里,就应该这样挨着乔楚生。

“溜门撬锁的小贼,”乔楚生轻笑,“跟你有什么好叙?”

路垚终于睁开眼,乔楚生的脸离他这样近,他想好的话便忘记了。

仿若劫后余生的酸楚冲上来,他撇了撇嘴,“你......命挺大。”

乔楚生抱着被子退了回去,他看向路垚的笑容还是没变,眼尾细密的褶子替他讲完了所有的话。

“担心我啊?”

路垚瞪了他一眼,扭开头又回头去看,他伸出手,最终却没去抓乔楚生,只攥住了一截儿被面儿,

“太危险了,老乔,那是打仗啊。”

乔楚生拍拍他的手,“我命硬着呢。”

 

路垚像是乔楚生主题的十万个为什么,他何时离沪、参与了什么战役、是否受伤、军校成绩如何,事无巨细,问得乔楚生都没了脾气,像个老人一样费劲吧啦地从废墟般地记忆里费劲地翻找,他不敢不翻,翻不出来路垚便会说“你肯定是受伤了都忘了”。

他没有受伤,在路垚面前他永远都不会受伤。

 

这夜不知道还有多长,路垚终于也问不出别的了。

他们短暂地抱着被子沉默了片刻。

“当年,要是一起去巴黎了,多好。”

这句话哽在心头这么多年,讲出来的时候却最终成了一句笑话,轻飘飘的,一点意义都没有。

乔楚生只是笑。

“老乔,”路垚踢踢他,“我想在巴黎买个房子。”

“嗯?买啊,你还是回去的好。”

“我......”

“没钱?”

“不想拿家里的钱,”路垚抱着胳膊,还像个孩子似的,“拿了他们的钱就要听他们的。”

“哦,那你拿我的钱......”

“我听你的!”

“放屁吧你,让你别回来你听我的了吗?”

“你上海那么多房子呢!”路垚急了,“随便卖一两套就有钱了呀,再说房也不是只给我买的!”

“我在上海多少房子,你都知道?”乔楚生不疾不徐,“一回来就查我家底?”

路垚抿抿嘴,不说话了。

乔楚生叹了口气,“你要是想在法国定居,巴黎是不是,贵了点儿?”

“那我们去马赛吗?”路垚眼睛一亮,“城市沿海,很漂亮的!”

 

他们其实都已经不是四五年前的他们了。

可是路垚还是能轻而易举地照亮乔楚生。

哪怕这束光所在的路是乔楚生还无法走过去的一条路,可知道他远远地在那里亮着,乔楚生的世界就是安稳的。

 

路垚见他不说话,缩了缩身子,钻回被子里。

“你是不是,还要打仗啊?”

他的语气飘着,带着从未有过的委屈和卑微。

这样的声音烫到了乔楚生。

 

“你先去,”他几乎没有思考就开口了,“......等我打完,去找你。”

路垚仍然缩在被子里,他那么大个人,站在人群中永远是顶尖的那一个,在乔楚生面前却总是一个孩子,随时能被装进袋子里扛走。

他随时愿意被装进袋子里扛走。

“你要跟日本人打仗,很危险的。”

乔楚生坐起来,隔着被子抱住路垚,许一句没什么效力的承诺。

“我会平安的。”

 

路垚陷进他的肩头,像飘久了的风筝终于落地。

他身体里的所有神经都在尖叫,巨大的嗡鸣吵得他只能靠抓住乔楚生的前襟获得安宁,有一句将要冲口而出的话最终只能拿这样示弱的姿态将给他听,路垚觉得这不够好,可是这也是他暂时能做到的最好了。

“......对不起。”

“没事儿,”乔楚生一下一下拍着他,像哄孩子一样耐心,“跟我有什么对不起的。”

 

乔楚生觉得好笑,他和路垚在这里演一出极不像他的戏码,而事实是在路垚身上他发现了无数个他从未看明白过的自己,可到今天他仍然在自欺欺人地认定他只是想保护一只幼鹰。

他十二岁开始在码头谋生,十六岁那年被白老爷子带回家,二十岁出头名列八大金刚之首,二十六岁进入巡捕房成为探长,今年他三十一岁。

这应该是一个男人最好的年纪,他应该有能力有勇气去战斗去爱,去找他乱七八糟的生活。

可是他能给出的一切动机,都已经被他亲手推离了。

 

“去马赛,或者去巴黎,挺好的,”在这一刻乔楚生听不见炮火轰鸣,看不见血污满地,他的耳边响起路垚手中不甚愉快的小提起声,眼前是比他还高的大男孩儿在摆弄一地花群,“回去,你等等我,等我打完仗,就去找你。”

 

路垚静了片刻,而后涨红着眼眶抬起头直视着乔楚生。

“我明天,去北平。”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比乔楚生更了解路垚。

他在一瞬就听懂了路垚的话。

 

他是回来战斗的。

虽然他没有站在自己身边。

 

他们这样僵持地对视了一会儿,乔楚生轻轻点点头。

“钱我存好,等打完仗,我们去巴黎。”

 

黎明还是要来,简行轻装的旅人停留不长。

那些乔楚生曾经拼尽全力不让路垚看的至暗时刻,路垚已经在他顾及不到的地方看过了。

如今,他们同样自黑暗中来,要向着希望不明的暗夜中去。

他们始终都有要保护的东西,并且始终都在笨拙地拼尽全力。

 

路垚再动身之前,用乔楚生的那支派克笔为他新家的写字台前添了一幅字,乔楚生再次离沪的时候,将这张薄薄的纸同路垚厚厚的信件一同收进了自己的行囊。

 

——高台石桥路,寻常云所宿。

 

他们的家在并不真切的远方,这却成为他们将要为之赌上一切的方向。

 

 

 

——Fin.

 

 

 

派派星

人总是对自己有错误的认识。

比如肖战跟王一博就觉得他们装不熟的时候别人都看不出来他们早上是从一个被窝里钻出来的。

肖战装不熟的方式主要是靠眼神躲避,不听不看不认识,哪怕王一博在旁边目光灼灼快要把他烧穿,肖战依然目不斜视云淡风轻。一起上台的时候也一样,刻意忽略在台阶旁边等着他先走上去的王一博,腰板挺得特直,假装两个人整齐到军训似的步调一致是天底下最普通的巧合。一排人里好像偏偏不认识王一博,左边聊两句,隔着王一博再跟右边聊两句,在心里为自己的精湛演技暗自鼓掌。其实底下坐着的明星们都在猜,哦哟,小两口吵架了?

回到临时化妆间,肖战抱着保温杯披上大棉服,王一博助理就来敲门。肖战左右看看,假装咳嗽...

人总是对自己有错误的认识。

比如肖战跟王一博就觉得他们装不熟的时候别人都看不出来他们早上是从一个被窝里钻出来的。

肖战装不熟的方式主要是靠眼神躲避,不听不看不认识,哪怕王一博在旁边目光灼灼快要把他烧穿,肖战依然目不斜视云淡风轻。一起上台的时候也一样,刻意忽略在台阶旁边等着他先走上去的王一博,腰板挺得特直,假装两个人整齐到军训似的步调一致是天底下最普通的巧合。一排人里好像偏偏不认识王一博,左边聊两句,隔着王一博再跟右边聊两句,在心里为自己的精湛演技暗自鼓掌。其实底下坐着的明星们都在猜,哦哟,小两口吵架了?

回到临时化妆间,肖战抱着保温杯披上大棉服,王一博助理就来敲门。肖战左右看看,假装咳嗽两声说,那什么,嗯,我上个,上个厕所。戴着口罩像做贼,目的地从厕所变成三步远的另一个化妆间。进门就变了个人,先打再掐嘴上还不饶人地骂,最后让人搂在怀里抱在腿上亲软和了,刚补的口红一半让王一博吞了一半擦在王一博脸颊耳廓,还要抱着王一博肩膀咬他耳朵,骄傲自豪地说,今天真不错,他们一定没看出来!

过会儿还得上台领奖,十五分钟以后又偷溜回化妆间补妆。化妆师一边补口红粉底一边惊讶地说肖老师去个厕所,怎么脸上湿乎乎的?肖战偷偷挠挠王一博刚咬过的脸蛋儿,小声说哎呀我刚刚洗了把脸。

王一博一般不爱装不熟,他觉得没必要,觉都睡了这么久了熟不熟的重要吗?肖战就在家提着他耳朵举着他乐高汽车边骂边威胁,王一博迫于形势只好勉强同意。转天的活动上王一博真听话,也不盯着看了也不趁肖战走过去的时候偷摸勾他手指了,微信都没给肖战发过一条,老老实实在座位上坐着。

王一博是老实了,肖战心里有点不舒服了。平常撒着欢追在屁股后头的人说不理人就不理人了,下午出门前还假惺惺搂着他亲个没够呢,粘人精来的快去的也快,半点留恋都没有,戴个眼镜就不认识人了,也不知道看什么呢这么入神,呸,衣冠禽兽!生着生着气又想起来是自己耳提面命叫王一博避嫌的,气就全变成了委屈,酸丢丢还挺难受。

为了把避嫌贯彻到底,特意分了两辆车错开时间回的家。王一博一进门就看见肖战嘟着嘴坐在沙发上生闷气,问他怎么了也不说,把脸埋王一博肩膀里一个劲揪着他衣服闹别扭。

王一博问半天啥也没问出来,索性捏着肖战后颈把他提起来一顿猛亲。十分钟以后肖战大脑缺氧,王一博趁机又问一遍,肖战才趴在王一博身上慢吞吞说,你傻呀!叫你不理我,你还真不理我!

王一博抱着肖战好一顿哄,先哄着他洗澡进被窝,又哄着他那个那个大半宿,最后哄着他洗了第二回澡,都完事儿以后把肖战给哄睡着了。

王一博搂着光溜溜香喷喷的肖战想,避嫌可真难,不避不行,避太多了也不行。无语,谈恋爱好难。

派派星

小王和小肖,在我心中就是一对聚少离多的上班族小情侣。从有过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到浪漫又扭捏的暧昧期,再到会吵架会冷战的磨合期,最后顺利抵达安稳期。

安稳是什么意思呢?就是明明不在一处,做的事和对方毫不相干,也没有刻意想起什么,但特别奇怪,对方的影子就是一直坠在心里,觉得做什么都理直气壮,出什么事都无所畏惧。像个支柱,也像个盾牌,连喘口气都得想,可真牛逼,老子是有家有室的人。

见不上面的时候会打视频打电话,手机在枕头旁边一放就是一宿,其实也说不上多少话,但听不见对方的呼吸声就不行,死活睡不着。还会疯狂购物,跟没拍过戏似的,把对方的剧组想象成撒哈拉沙漠最深处,吃的喝的用的穿的整箱整箱寄。眼看着到...

小王和小肖,在我心中就是一对聚少离多的上班族小情侣。从有过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到浪漫又扭捏的暧昧期,再到会吵架会冷战的磨合期,最后顺利抵达安稳期。

安稳是什么意思呢?就是明明不在一处,做的事和对方毫不相干,也没有刻意想起什么,但特别奇怪,对方的影子就是一直坠在心里,觉得做什么都理直气壮,出什么事都无所畏惧。像个支柱,也像个盾牌,连喘口气都得想,可真牛逼,老子是有家有室的人。

见不上面的时候会打视频打电话,手机在枕头旁边一放就是一宿,其实也说不上多少话,但听不见对方的呼吸声就不行,死活睡不着。还会疯狂购物,跟没拍过戏似的,把对方的剧组想象成撒哈拉沙漠最深处,吃的喝的用的穿的整箱整箱寄。眼看着到杀青都吃不完,只好给剧组每个人都发爱心小零食清库存,发的时候还故意笑得高深莫测,佯装不耐烦地说,不让寄非寄,瞅瞅这老些,啥时候能吃完!实际上宝贝得不行,谁想多要一包虾条都得额外申请。

真见面的时候就不客气,进门短暂拥抱,排队换衣服洗澡,烧两壶开水灌进水壶放在床头,然后尽情折腾,不到精疲力尽绝不停下。不然怎么办呢,如果不把力气全部耗光、不在对方身上留下带血的牙印和吻痕、不纠缠撕扯着反复说我爱你,还能怎么去告诉对方想的有多疼呢。

偶尔有假的时候就认真过日子,做饭拖地洗衣服晒被子,普普通通,细细碎碎。吃了饭洗了碗也会看电视,边看边吃水果,吃着吃着又抢,果汁滴到睡衣上又打,打完又抱在一起,嘴唇贴在对方耳侧絮絮叨叨地讲话。家里其实没有别人,但就是想说悄悄话。

总之就是爱的很辛苦又很纯粹的一对小情侣,上班挣钱养家,下班恋爱居家。一起复盘过以往,也一起期待过未来。做尽所有最亲密无间的事,完全交付、完全信赖。

爱就是这样,没有办法的呀。

派派星

“干啥呢还不睡觉?”

“别吵!我这面膜可贵了,每滴精华都是钱!”

“你这么好看还用敷面膜?”

“你又开始了是吧?”

“没有啊真的。”

“哎,比不了王老师,97年的小朋友。我这眼看就要30了,再不好好保养更比不上王老师了。”

“我也没觉得你有多老啊!”

“呀西!你看,看我这眼角,看见没,都有皱纹了。”

“瞎胡扯,这不是笑出来的吗?有这个才好,有这个爱笑,笑起来好看。”

“哎王一博!我是给你看!谁让你亲我了!跟你讲了这精华很贵的!那边点那边点,别蹭我脸!”

“……你大爷的。这得多久?”

“二十,二十分钟吧。”

“哦。那你躺着吧,手给我玩会儿。”

“想想时间也是挺快的,忙着...

“干啥呢还不睡觉?”

“别吵!我这面膜可贵了,每滴精华都是钱!”

“你这么好看还用敷面膜?”

“你又开始了是吧?”

“没有啊真的。”

“哎,比不了王老师,97年的小朋友。我这眼看就要30了,再不好好保养更比不上王老师了。”

“我也没觉得你有多老啊!”

“呀西!你看,看我这眼角,看见没,都有皱纹了。”

“瞎胡扯,这不是笑出来的吗?有这个才好,有这个爱笑,笑起来好看。”

“哎王一博!我是给你看!谁让你亲我了!跟你讲了这精华很贵的!那边点那边点,别蹭我脸!”

“……你大爷的。这得多久?”

“二十,二十分钟吧。”

“哦。那你躺着吧,手给我玩会儿。”

“想想时间也是挺快的,忙着忙着的一年就过去了,再忙着忙着就好几年过去了。哇你想,你想想去年,最忙那时候,哇,真的是凌晨两点回家见一面,第二天六点又不知道飞去哪儿了。”

“我一直觉得那时候你根本不知道旁边躺的是谁,倒下一秒就睡着了。”

“谁说的!你不要乱讲好不好!我知道啊我当然知道!要不然我干嘛凌晨两点往家跑。”

“瞎胡吹。”

“真的哎王一博,那时候就跟有个倒计时一样,从我进门开始,四个,最多五个小时,就倒计时结束,就又走了。”

“但还挺奇怪的,就是虽然短,但是睡得好,每次再出门都感觉能拍五天大夜。”

“你说会不会忙着忙着就好多好多好多年过去了,等我们有时间好好在一起的时候就都老了啊。”

“战哥老了也好看。”

“我还比你大六岁……”

“呸呸呸!大六岁怎么了,大六岁就大六岁,老了就老了,谁规定的老了就不能在一起了?”

“也没有,就觉得可能,可能有点遗憾。就是最好的,最年轻的时候,没多跟你待在一起。”

“不会啊,不是都给我了吗?”

“……哇哦。”

“不是吗?不是我的吗?”

“好像是……吧?”

“肖老师怎么翻脸不认人?我从,我想想,从21岁,就死心塌地跟肖老师在一块儿,结果肖老师现在不承认了。”

“哎!我什么时候不承认了!”

“战哥仗着比我大六岁,就老牛吃嫩草!吃完还不认账!”

“你丫的!谁吃谁!你摸着你的良心说王一博!谁吃谁!”

“互相吃,互相吃行了吧。这玩意儿到点儿了没有啊?”

“差不多了吧好像。”

“那赶紧摘了,我要吃草了。”

“爬!!你老实待着等我去洗个脸,要不然待会儿你又一顿乱啃,毒死你丫的。”

“那你快点儿!我等着吃呢!”

“闭嘴!”

派派星

【博君一肖】不知名的片段23

要说不对,肖战倒是很敏感地从王一博进门开始就觉察出了不对。

一没啃他二没揉他,只蜻蜓点水一样搂了他一把,轻飘飘蹭过他下唇的样子甚至都不像个正经的吻,比借位好不了多少。

沉着脸面无表情的人进了浴室洗澡,肖战坐在王一博刚拽回家的行李箱上,实在想不通是哪里惹到了刚杀青回家的王老师,只好掏出手机给王一博助理发微信:“路上出什么事了吗?还是他又看了我拍的哪个戏?”

助理估计还在路上,过了五分钟才给肖战回:“没有哎肖老师,一博哥好像都没怎么看手机……哦对了,起飞前好像在微博上看了个什么采访,大概是肖老师的,没太看清。”

肖战嘱咐助理几句路上小心好好休息之类的客套话,托着下巴认真思考最近有哪个采访又...

要说不对,肖战倒是很敏感地从王一博进门开始就觉察出了不对。

一没啃他二没揉他,只蜻蜓点水一样搂了他一把,轻飘飘蹭过他下唇的样子甚至都不像个正经的吻,比借位好不了多少。

沉着脸面无表情的人进了浴室洗澡,肖战坐在王一博刚拽回家的行李箱上,实在想不通是哪里惹到了刚杀青回家的王老师,只好掏出手机给王一博助理发微信:“路上出什么事了吗?还是他又看了我拍的哪个戏?”

助理估计还在路上,过了五分钟才给肖战回:“没有哎肖老师,一博哥好像都没怎么看手机……哦对了,起飞前好像在微博上看了个什么采访,大概是肖老师的,没太看清。”

肖战嘱咐助理几句路上小心好好休息之类的客套话,托着下巴认真思考最近有哪个采访又一不小心踩到了狮子尾巴。

狮子……狮子座……

肖战灵光一闪,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罪魁祸首。

肖战的新戏正在宣传期,最近各种各样的采访排了个满满当当,一块背景板前头录出十条八条都是常事,大同小异的问题答了几十遍,肖战的反应能力和表达能力呈直线下降。

肖战在剧里演的是个有点霸道又极度理性的大学教授,好巧不巧还是个狮子座。于是顺理成章,类似“狮子座在恋爱中是什么表现”的问题出现了很多遍。

肖战泥足深陷在一片混混沌沌的采访漩涡,失去灵敏反应的大脑不自觉把情景往现实生活里套,肖战顺口答到:“狮子座应该挺霸气的吧,就占有欲啊控制欲都挺强,有时候可能,可能控制不好,对方就,就也会有点辛苦吧。”

十有八九,王一博不知道从哪儿看见了这个采访,又对号入座胡思乱想,单方面笃定肖战是跟他在一起觉得辛苦了才会有感而发。

肖战无奈地抓抓后脑勺,把屁股底下的行李箱在地板上摊平,一边收拾王一博的衣服裤子,一边盘算着待会儿要怎么哄哄尾巴都气耷拉了的狮子座。

王一博洗了澡出来,顺毛刘海显得头发有点长了,眉毛都遮去一半。肖战抱着他行李箱里的一叠短袖放进脏衣篓,接过王一博肩膀上搭着的毛巾给他擦头发:“王老师,生气啦?”

王一博瞳孔一震,咳嗽一声掩饰情绪:“没。”

肖战没忍住笑了一声,王一博立刻低头瞪他:“笑什么!说了没有!”

“好好好,”肖战隔着毛巾呼噜王一博半干的头发,“没有就没有,别急呀小狮子。”

心事正正好好被人戳中,王一博耳朵红了半边,故意把头撇到一边不看肖战。

“哎呀——,不要闹脾气啦王老师,不高兴了就跟我讲嘛,我也是采累了瞎说的,”肖战故意软下来的语气让王一博的脸色缓和不少,肖战乘胜追击,两只手一起扳着王一博的下巴让他把头转回来,凑过去舔了一下王一博的嘴唇,“不要憋在心里嘛,你讲出来我才能哄你嘛。”

王一博恶狠狠圈住肖战的腰咬他嘴唇下巴,刚刚缺失的进门欢迎仪式迟到了半小时终于获得满足,肖战在一片潮热的拥抱和亲吻里意乱神迷,软绵绵捶王一博肩膀:“都多久了还闹这种别扭,有话就讲嘛……怎么真跟蓝湛似的。”

完蛋。

肖战甚至觉得自己听见了世界崩塌时的碎裂爆破声,末日毫无征兆地降临在他面前。

肖战怔愣片刻,等他再回过神的时候王一博已经回了屋,闷头坐在书桌前摆弄着拼了一半的乐高。说是摆弄,其实王一博手里拿着的那块零件一直攥在掌心,好半天都没有动过。

王一博进门是九点多,折腾完这一通再等肖战洗完澡,已经快十一点半了。王一博倒是挺自觉,还没等肖战从浴室出来就躺好了。肖战冲着王一博的背影淡淡叹了口气,关了灯也钻进了被窝。

睡到半夜不知道几点,肖战迷迷糊糊听见家里好像有动静,伸手一摸,另一半被子里是空的。

肖战瞬间惊醒,坐起身一看才发现客厅里正亮着灯。肖战翻身下床穿了拖鞋,悄悄藏在卧室门后偷看。

只有客厅角落里的那盏落地灯开着,王一博跟坚果并排坐在沙发前头的地毯上,王一博抱着一桶泡面,坚果面前摆着个开了封的罐头。王一博的面应该还没泡好,因此只能咬着叉子看坚果先吃。

看着看着王一博又不耐烦起来,戳着坚果头顶的一撮软毛,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聊天:“我是从中午就没吃,你怎么也这么饿?他今天也忘了喂你吗?”

坚果早习惯了王一博的存在,自顾自低头吃得开心。门后的肖战却倏然一惊,延迟了很多拍地意识到,他好像确实没有问过王一博有没有吃饭。

王一博捏坚果的耳朵玩,坚果抬头瞪了他一眼,王一博就又去摸她头顶,目光低垂着映在落地灯的影子下:“还是你好,就只有一个名字,他怎么都不会叫错。”

王一博瘪着嘴去看怀里的泡面,盖子刚掀了一半就让人抢了过去,连带嘴里咬着的叉子也被人丢进了垃圾桶。肖战抱着胳膊不说话,王一博抬眼看看他,无精打采站起来要走。

肖战一脚蹬他小腿上:“去哪儿?”

王一博栽歪在沙发上,差点踢翻了坚果的罐头:“回去睡觉。”

肖战没好气地撸袖子:“坐这儿等着!”

十分钟不到,肖战从厨房端出来一碗排骨面,里面还加了两个荷包蛋。

王一博狼吞虎咽吃面,肖战坐在旁边看着他吃面。等汤也喝得一滴不剩,王一博自觉去刷碗洗锅。肖战倚在厨房门边看着王一博把洗干净的碗筷放进橱柜,慢悠悠又蹬他一脚:“王一博,你丫的是不是有毛病?”

王一博懵了一瞬,等反应过来才气急败坏地扯着嗓子反驳:“不就吃个泡面吗!你骂我干什么!”

肖战毫不客气地用力抽王一博胳膊:“你丫的,在一块儿睡了一年多,你以为老子跟你闹着玩呢?”

这一下打得不轻,王一博抱着胳膊愣是没喊疼,只是埋头盯着水池不吭声。

这下狮子尾巴真耷拉下来了,委屈又可怜地垂在地上,连勾一下肖战的裤脚都不敢。

肖战走过去抱他,绵软顺从地轻吻着王一博的耳朵和鬓角:“你是王一博,是我的狗崽崽,是肖战的男朋友,对不对?”

王一博别别扭扭回抱肖战,忿忿拱着肖战下巴啃他脖子:“……那你干嘛提他?”

“什么他啊!”肖战又气又想笑,揪着王一博的头发拽他起来,叼住了他的嘴唇咬,“就是打个比方啊,而且是我们一起演的剧哎,你讲点道理好不好?”

王一博抬眼看了看他,肖战就觉得很神奇,小奶狗的委屈和大狼狗的狠戾怎么能如此微妙地同时出现在一双眼睛里。王一博眨眨眼,吮得肖战唇瓣发疼:“我不喜欢,不许提了。”

肖战黏在王一博身上跌跌撞撞回卧室,揽着王一博的肩膀认真答应:“好。你不喜欢,我再也不提了。”

肖战被人架着送进浴室洗刷干净,又被人架着送回被窝。误会解除再加上消耗体力过度,肖战身心俱疲,连一根头发都懒得动,下一秒就要陷入昏迷。

朦胧间又觉得有些不对,肖战费力睁开眼,发现王一博还没睡,正在他身边趴着,小心翼翼握着他一只手慢慢亲。

看见他睁眼,王一博挪到肖战身边用脑袋轻轻蹭他侧脸,像只努力讨好主人的动物幼崽,急迫又胆怯地想从肖战那里要到一点宠爱:“战哥要喜欢我……战哥只许喜欢我,好不好?”

肖战伸手把王一博拽进被子里,挤在他身上找了舒服的位置躺好,拧着王一博的腰掐了一把:“老子就乐意被你控制被你占有,不行吗?”

王一博的狮子尾巴像个螺旋桨,在被窝里掀起一阵快乐旋风。肖战被人箍在怀里劈头盖脸又啃了一顿,打人的力气都没有,缩在王一博身上有气无力咬他胸口:“你丫的王一博,我看你就是有毛病。”

王一博喜气洋洋搂着肖战乱蹭,像一只搂着心爱玩具眉开眼笑的大金毛:“嗯嗯嗯,我有病我有病。”

肖战轻轻笑起来,埋在王一博怀里准备睡了:“大傻子。”

王一博轻缓顺着肖战后背,一下一下吻他头发:“傻就傻吧,你愿意要就行。”

//END

敷
遇见你,爱上你。 201703...

遇见你,爱上你。

20170314

遇见你,爱上你。

20170314

比灵

【博君一肖】白玉镯

关键词:白玉镯

上一棒: @竹染轩阴 

下一棒: @来一缸糖 


肖战回府的时候已是夜深了,深巷暗幽,只门前点着一盏灯,抬轿的小厮跑得急了,落地时喘着气,手不稳,竟摔了一下,等回过神来正要自个儿扇嘴巴子,轿子里的人已出来了。


他左手拎着琴,没计较下人做事慌张,只是快步走进了院门。



“爷!”后厨的大妈守着这半夜,正坐在前院廊道上点着头,听着声突然醒过来便要迎上,“后面给您备着金丝山药和南瓜粥,您......”


肖战脚步快,她没讲完,人已经从她面前掠过去了。可还有比他更快的,肖战忽觉身后一阵风,他不及反应,手上一空,琴盒...

关键词:白玉镯

上一棒: @竹染轩阴 

下一棒: @来一缸糖 



肖战回府的时候已是夜深了,深巷暗幽,只门前点着一盏灯,抬轿的小厮跑得急了,落地时喘着气,手不稳,竟摔了一下,等回过神来正要自个儿扇嘴巴子,轿子里的人已出来了。


他左手拎着琴,没计较下人做事慌张,只是快步走进了院门。




“爷!”后厨的大妈守着这半夜,正坐在前院廊道上点着头,听着声突然醒过来便要迎上,“后面给您备着金丝山药和南瓜粥,您......”


肖战脚步快,她没讲完,人已经从她面前掠过去了。可还有比他更快的,肖战忽觉身后一阵风,他不及反应,手上一空,琴盒子被人接过手去。


“主子归迟了。”


肖战脚步停了停,眯起眼睛来,这才想起,面前这人是前些天上王府去奏演,王爷赏他的护卫。肖战一个琴师,哪儿用得着什么护卫,但他往来京城权贵间,身边一个伺候的人也没有,看着总寒酸了些,更何况这人是王爷指来的,肖战却之不恭。这人来了府上个把月,肖战不用他,只当家里添了口碗。


“你......”


“主子进屋吧,饭我去端。”


他稳稳地扶起肖战的右手,拖着那截儿微微颤抖的小臂。肖战下意识想挣回来,可这人扶他的力道正好,他痛了半晚,在人前又要费心佯装,极力控制,此时蓦地被端住了,一时极觉熨帖,心软半刻,就再挺不住了。




他们没进正厅,直接回了卧房,肖战屋里有个日常近身伺候的小厮,叫四儿,此时见扶着主子进来的人竟是这来了仨月说了没有十句话的冷面人,一时愣了愣。


“去后厨端饭来。”这人娴熟地将肖战的琴归置好,小心地扶着他坐了。


四儿也不知怎么的,只觉得自己就该听这人使唤似的,低着头一溜烟跑了。




肖战忍着痛,打量了一番面前的人。他只着布衫,倒不似寻常大府上的近卫打扮。


“你叫什么?”


“王一博,”这人先扯了帕子给肖战拭汗,伺候人的动作倒是轻柔,只是还是不见笑,说话的语气像是生气了,“主子要叫大夫么?”


肖战抿着嘴,“这个钟点......”


“我去找大夫,总能找着。”


肖战的胳膊已经难以抬起,王一博轻轻端着他的手,将他宽大的衣袖一点一点卷起。


小臂上一片青紫红肿,看样子是叫人狠拧过腕子、又甩出去撞在了什么硬物上。


王一博试探着将自己的手搭上去,慢慢移动着,又缓缓加了力,“这儿疼么?这儿呢?”


肖战此时分辨不清,只觉得万分难受。方才在侯府上,场面闹将起来的时候,他还摆住得一副八风不动、不卑不亢的样子,可眼下被这么轻声细语地问起来,却突然觉出了委屈,来了气。


“哪儿都疼!你干什么!”




王一博动作停了,他本来如此探过,大概知道肖战的伤并不伤及骨头,应只是筋扭到了。他这金贵的人哪里这样摔打过,细嫩的皮肉一时看着红肿骇人,其实问题不大。


可肖战这一下又像是疼得狠了,王一博这三足郎中,瞬时就拿不准主意了。




肖战自己握着不像样的半截胳膊,后知后觉地怕了起来,这是他吃饭的手艺,差点儿刚才就被废了。


“你怎么瞧出我......”


“主子从来不拿左手拎琴,每次下了轿子也总是先打赏下人再进门的,”王一博从床上将枕头拿来,垫在桌上,让肖战歇着胳膊,“我去找大夫,主子吃口饭我就回了。”




肖战想叫住他都来不及,他不知道王一博有这样的功夫,奔出房门向上一跳就见不着踪影。四儿此时才端着饭进来,一进屋看见肖战靠在垫上的那截儿小臂,差点手一抖摔了托盘。


肖战面对四儿,突然就恢复了往日里一家之主的模样。


“别喊,饭端来。”




四儿眼见着眼眶就红了,“这是谁下的手,怎么下得去这样的手......世子爷动的手?他......”


肖战左手不会用筷子,就拿着调羹喝粥。


“安静。”




小臂灼痛难忍,肖战喝粥也只是装装样子,心里其实又急又怕,他想起王一博奔出去的背影,有些困惑,有些感激,又有些怨怼。他不懂这人突然间是从何处冒出来的,又恼他轻易看破了自己的伪装,像是自己需要被人照顾似的,更恨自己竟觉得他的照顾很是妥帖,此刻还将所有情绪全压在了这个陌生人身上。


倒也不是完全陌生,王爷将他扔了来,本意是做随侍的。可肖战不习惯身边带着人,也不特意指给他什么活儿,他就自己当起门庭护卫,肖战进出间总能见他闲躺在院子里,有时还挂在院墙上,站坐无方。肖战碍着王爷的情面,不好讲他,便拿他当空气,这人却不知道自己已经易主了似的,似乎从未想过要巴结新主子,竟也拿肖战当空气。两三个月这般过去,肖战不正眼看他,他也从不往跟前凑。


今天是吃错了什么药?肖战这么想着,更生气了,好好当他的门神便罢了,无端端又来做好人?




他痛得再装不下去了,摔了调羹,又将王一博在心里翻来覆去骂了个痛快。


不过是找了个时机,叫他捏住了自己狼狈的模样,又想装模作样摆个忠仆的架子罢了。说是吃口饭的时间就回的,现在呢?人跑了就不见了,领了差也不会尽心,可见也是个会耍心机的!




四儿拧了冰毛巾来给他镇痛,毛巾换过几轮,院子里突然“扑通”一声,王一博身上背着个人,几步抢进屋里。


肖战坐直身体,痛得吊着气睨过去,本来想发作几句,看清来人后突然结巴了。




“程、程先生......”


老头从王一博背上下来,手上都是汗,他活动活动手脚,深呼吸了一下。


“什么要了命的伤,老夫看看。”他抬手要药箱,王一博把背着的药箱拿下来递过去。


“不、不是、不碍事,”肖战惶恐,“倒没什么......”


“这小子半夜将我房门拍了个震天响,”程老抚了把胡子,又抬头看看肖战,“还有别处伤着?”


“没有没有。”


程老看了一眼站得像个木桩的王一博,又看了眼肖战。


“你倒是养了个好小子。”




王一博无动于衷,只管皱眉看着肖战的手。




“夜里晚了,老夫带的东西不齐全,今夜只是冰敷,胳膊吊高,明日去我那里一趟。”


肖战连声应了,王一博却拧起眉头。


“他痛得厉害,今晚就只能挨着?”




肖战瞪他,刚想斥他无礼,程老却笑了。


“小子催我走的时候,看那架势,我当是要来保人命的,药带错了,难道是老夫的问题?”


肖战又羞又愧,端着肿大的胳膊给老先生行礼。


“他不懂事,您莫见怪。”


程老叹了口气,“你的这双手,倒是如何看护也不为过。”


肖战垂首立着,不再多话。




四儿去寻了轿夫来,又要连夜将老爷子送回去。王一博不知从何处摸出个黑布条来,一端绑在床梁上,另一端打了个结。


“试试高低?”


肖战缓缓走过去,却不往床上倒,他还穿着外衣,嫌不干净,可王一博没在屋里伺候过,不懂他什么意思,俩人就这么在床边站着。


肖战咽了好几次,才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外袍......”


王一博这才明白,帮他脱了外套退了靴子,扶着他一点点躺下。


肖战手被吊起来,上面敷着冰毛巾,他其实倦得紧,只是疼得不好入睡。




四儿送完程老,回来打了水让肖战简单洗了洗,王一博始终站在角落,肖战不发话让他下去,他就石雕似的那么站着。


等肖战洗漱完躺下,王一博终于动了。他走过去,挨着床头席地而坐。


四儿觑着肖战,肖战已经合了眼,像是要睡了。


王一博抬眼看了看四儿,“我守着。”


“你......其实我......”


“你守不住,”王一博直言,“明儿早点起。”


肖战待下人都好,该让人睡觉的时候从不拘着,四儿忙了前半宿,确实觉得困倦,便不再争,只说明日定会一早来替王一博。


王一博也合上眼,“嗯”了一声,入定似的不动了。






往外说去,只讲肖战偶感风寒,近来各府上递来的帖子都被退了回去。


肖战得了闲,整日就在府上将养着,也不出门。


“为何伤你?”王一博连着几夜都守在他床头,肖战卧房里多了他的枕头和铺卷,白天搁在柜里,晚上铺在塌边。


“我?”肖战右手吊着,便总向左边睡,正好面朝王一博。“我倒不劳大人物们费心,打我不过是......”


“侯府世子爷伤的你?”


肖战轻笑,“二爷说喜欢我,世子却看我总不顺眼,你说他是真的看我不顺眼吗?”


王一博不答话,眉间掠过杀意。


肖战笑盈盈,“你要替我报仇啊?”


“......护卫分毫未损,主子却伤着了,没有这样的道理。”


“我不叫你做护卫,我瞧着你也不愿意做我的......”


“愿意的,”王一博抢了一句,却突然负气似的,翻了个身仰躺着,不叫肖战看他的脸,“你不用我。”


这哪像是下人跟主子说话的样子。




屋里静了片刻,纱帘轻薄,月光覆在王一博刀刻般的轮廓上,肖战的视线一寸一寸滑过去,非要叫王一博在他的注视里先败下阵来。


“......往后出去,我跟着你。”王一博低声说。


肖战不讲话,仍是这么看着他,王一博最终受不住,老老实实翻了个身,面向回肖战。


“好了些了,”肖战轻轻捏捏自己的胳膊,“过几日若天好,出去走走。”




他默许了王一博要跟在他身边的要求,绿荫溪畔,四儿把琴盒抱上来,肖战抚了两下琴身,察觉到手仍不太自在。


“疼就不弹。”


肖战大笑两声,四儿惊疑地打量着王一博,怎么有人敢在弹琴的事情上给肖战出主意?莫说下人,多少世家公子哥儿在肖战这儿吃过瘪,琴的事情,没人能拿肖战的主意。


肖战懒懒地动了动手腕,是觉得不太利索,他招了招手,“那就不弹了,怪累的,收了吧。”




风也和煦,光也暖人,这副景一边叫人生出舒爽,一边叫人又觉怠懒。


“王爷打发你来我这儿,想你那个时候,怪委屈的吧?”


“......没有。”


“怎么没有?跟着王爷,以后尚有前程可期,跟着我一个卖艺的......”


“你是大师,不是......”


“什么大师,”肖战嗤笑,“被捧上了这个位置罢了,我有什么水平我自己清楚。”


王一博不跟他辩,这事儿上他讲不过肖战。


“有时觉得这世上的人可笑,琴曲啊、诗词啊,这些东西也都拿来做棋子用,我们弹琴的人要讲的故事呢,没什么人在意听。总之呢,他们想听什么,我弹的便是什么了。”


风将袍衫外角吹的翻起,肖战总爱着一身月白,他身形清瘦,吃不多,除了弹琴能传递出大的惊人的力量,其余时候总像是风便能将他吹倒。




“你是王爷买来的?”


王一博摇摇头,“我爹就跟着老王爷......”


“哦,那你若跟了我,往后还想不想着回王府去?”


王一博没料到他这么问,偏了偏头,认真想了半刻。


他实在不像个下人,肖战想,王府那么多侍卫,偏偏他被派来和自己受罪,想来也是有原因的,这性子,实在难招人喜欢。


“我要护你平安,不回去了。”


王一博下定决心似的,认真地一字一句讲。


肖战挑眉,打量了他半刻,点点头。


“好。”


王一博还待要说什么,肖战却不听了。


“那你走吧,你既认了我为主,我放你自由。”




这个季节,不该有这样的风,王一博站在原地,散乱的发遮住他的脸。


“主子......”


“你我不必主仆相称,”肖战笑笑,拍拍王一博的肩,“我被世人架在这样可笑的位置,动也动不了。你还年轻,不必怕,尽可以去肆意潇洒,没必要陪着我受罪。”


王一博定定地看着他。


“是我愿意......”


“你从小养在王府,哪儿见过天地辽阔,”肖战背过身去,兀自走开,“总该去见一见的。”




王一博被留在原地,四儿抱着琴盒经过,哀怨地看了他一眼。






肖战的伤渐好了些,他在府上练琴,声音一传出去,帖子又飞雪般地飘来了。


四儿在屋里给肖战洗漱打扮,肖战无意识似的揉着自己的小臂。


他这些日子似是又清减了些,脸颊上的软肉尽数退了。厨娘看着也心急,变着花儿地给他做好吃的,可人就是补不起来。




“今儿是去哪家啊?”


“户部叶家。”


他“唔”了一声,似乎并没听明白。


“叶小姐爱听《塞上曲》,这位小姐指了婚的好儿郎,是兵部李大人的次子,如今去了北疆,叶小姐正等心上人凯旋完婚呐。”


肖战这才回过神,琢磨了片刻,笑了。


“总不过情情爱爱,也好,何时我不用再弹《十面埋伏》,便也不用弹琴了。”


四儿膝盖一软,差点跪下。


“主子!”


肖战笑他,“在自己家,也吓成这样?”


“谁知是不是隔墙有耳......”


“我在台上讲的话都没人听,多余担心。”






帘外有雨,屋内供茶,这倒是久别了的清新,肖战一曲奏罢,席间掌声不断。


“肖郎闭门不出,倒像是病中颇有奇遇,这缠绵动人之意,实在是又登新高。”


肖战像是没听懂似的,直愣了半晌,而后才摇摇头,抿着嘴笑。


“病后体虚罢了,大人莫要折煞。”


“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屏风后一道女子的声音柔柔响起,“肖先生曲中有意,百折千转,叫人不敢猜透。”


“叶大人,”突然有人横插一句,“我来赴宴,等了这许久,好酒却一滴都没看到。曲儿也听完了,正菜可该上了?”


这人声音颇跋扈,明摆着是要引人注意,叫人难堪,肖战却就不看他,行了礼,便要退场。


叶大人起身挽留,“肖郎亦是客......”


“不敢当,”肖战笑着摇头,“能为各位大人助兴一曲,已是肖某荣幸,不敢逾矩。”


他抱着琴走得快,挽留之词留在身后,不再入耳。




他来时未撑伞,退席又早,说好来接的轿辇还未到,他自己说要走,再回去借地避雨倒像是欲擒故纵似的,肖战面皮薄,只能拎着琴在雨中走。


“你与他什么怨仇?”身后有人跟上来,雨滴再打不到他身上,“怎么总是这样折辱你?”


肖战脚步停住,没好气地瞪着来人,“不是叫你走?”


“我走了,谁陪你?”王一博接过他的琴盒,“怎么就不让四儿跟着?你这......”


肖战拔腿向前,王一博举着伞追上他,肖战越走越快,偏不理王一博,那伞却始终稳稳罩在他头上。




四儿没料到,说要接人的轿子还没出发,主子却自己回来了。


“爷?哎哟,我的爷,这么大雨......”


他还没走到肖战跟前,便被人挡了严实。


“烧热水。”王一博面对他的时候总没好气。




四儿看了看肖战的脸色,肖战不抬头,一个劲儿往自己卧房走。


王一博跟进来,将琴盒安放了,走回来捧起肖战的腕子。


红肿尽数退了,那一小截儿腕骨从袖子中探出来,嫩生生的,不堪摧折。


王一博头一回见他的时候,只远远地看着了他弹琴,他不大记得那日旁的情形,只记得把着弦的那只手,和上面一截儿干净细瘦的手腕。




肖战叫他这么捧着手,一刻都撑不住,脸红得不像他,将手拿回来的力气都没了。


“可别再伤了。”王一博将肖战的腕子贴在自己的脸上,一手摸进怀里,摸出个小玩意儿来,套进肖战腕间。


肖战的腕间被套了个白色的玉镯,玉环莹润剔透,触手生凉。




四儿在外面敲门,“主子,热水备下了,沐浴吗?”


王一博放下他的手,拉他起来,“伺候主子沐浴。”




肖战被王一博泡进浴桶,他点他的额头,却不正眼瞧他,羞恼地嗔他,“放你出去,学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回来!”


王一博板着他的头,偏要叫他看自己,“先前晾我在院子里,你偷偷躲在屋里看我,为什么总不叫我?”


肖战软了腰,“我当你不愿留着......”




热水将他助得坚实的防御工事冲垮了,他在王一博的手心里一点一点化开,身体的每一处都不再是自己的,力气被抽散了,便只能攀附在一旁火热的身体上,助长坏人的气焰。


“跟着我......要吃苦头的......”


他断断续续地讲,字节被冲的七零八落,新得的玉镯子打在水面上,同另一处的水声韵律不齐,但配着美人长长的吟哦,总是动听的。


王一博被肖战身体奏出的曲子逼出了狼性,他确实偏爱肖战那一小截儿腕子,箍住了,像是稍微用点力就能断,脆弱得不像话,可若搭在弦上,起落间却大开大合,仿若天地风云尽在其间。


肖战额角被蒸出了汗,他脖颈后仰着,招人采撷,王一博便凑过去,一点一点含进吃了。


“甜的。”




干爽被褥因着阴雨天难得的有些潮,热水里解了乏,肖战困倦上来了,一刻也捱不住似的便要睡,四儿在门外传话,说侯爷府上递了帖子来,肖战勉强睁开眼,王一博将他拿被子裹严。


“你躺着。”


他开门接了帖子,四儿探头探脑往里看,王一博将他堵在门外,半丝也没叫他瞧见。




“侯府的?”


“嗯。”


“......又来了。”


王一博从柜里拿出自己的被子枕头,肖战往里挪了挪,给他腾位置。


“不怕,我护着你。”


肖战轻笑一声,点他鼻头,笑他不知天高地厚,“小孩儿。”


王一博不乐意被这么叫,“你才多大。”


“哪有跟主子这么说话的?你像话吗?”


王一博涨红了脸皮,“我不拿你当主子。”


肖战便凑得更深,“那是什么?”


离得这么近看不清人,王一博便只能看着那长长一串睫毛,“是我......”


那字节抵在舌尖呢喃,轻轻送进枕畔人的耳里。


“陪着我吧,且等结束了......”肖战呢哝着。


王一博将人抱进自己的身体,“快了。”








《十面埋伏》奏罢,白玉镯子粘着红,肖战站在房中,手里握着一根琴弦,月白袍子染了污,王一博便知他要不高兴,先一步将人哄住。


“下午便能到宣城,那儿有通江南的绸缎庄子,我去给你买新袍。”


肖战手里的弦上还吊着个人,那人喉部冒血,双目眦裂,已快辨不出面目,可嘴皮还在上下动着,像要说什么,看上去更添可恶。


“我听说王爷同二爷积怨也久,你说,我为王爷除心头患,他会不会厚厚赏我?”肖战说。


王一博的尖刀插进那人心脏,将他从肖战的钢弦下解救出来。


“你要去讨赏?”


肖战摇摇头,将钢弦上的血在侯府二世子的身上蹭干净了,收好,回身将琵琶拿起来,高高举起,狠狠掷出。


木板登时四分五裂,木屑溅起又落下,融入一地的血水中。


“不去了,”肖战勾过王一博,“王爷已经赏了我一个大宝贝了。”


王一博忍笑,抓住肖战白净的腕子,将那抹血丝擦去。


“玉腕该镶云。”




肖战抽回手,自己摩挲了几下那温热白玉。


王一博看着他,等着他将手递给他。


肖战知觉自己被握住了,便任由他磨进指缝中,又圈住自己的手腕。


他们走到门口,肖战回头,睥睨着一地污泞,突然提起胳膊,反客为主,握住王一博的手腕。


“云有何益?腕指千钧,该提金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