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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riashy

Lukard/漂泊者


 
Luke Hobbs/Deckard Shaw



漂泊者

1
他醒来,视线穿越一片灰蒙。
北半球的十二月,冬季风自西伯利亚的高原而来,从窗外快速而过。列车车轮与铁轨撞击,声音单调又荒凉*。
Deckard再度闭上眼睛,感受心跳在短暂的失控后重新恢复平静,规律地搏动,血液周流全身,将他带离不安稳的睡梦。
他睡了多久,几个小时,或者几分钟。外面飘着雪,景色千篇一律,淡化了时间流逝。在晃荡之中Deckard重新坐直身体,听见金属碰击的声音充斥整个车厢,又很快被灌进来的风挟走,空气里留下干冷的枯草味。
车厢上模糊的西里尔字母几乎已无法辨识了,Deckard收回视线。这不是有名的列车,它有年代感...


 
Luke Hobbs/Deckard Shaw



漂泊者

1
他醒来,视线穿越一片灰蒙。
北半球的十二月,冬季风自西伯利亚的高原而来,从窗外快速而过。列车车轮与铁轨撞击,声音单调又荒凉*。
Deckard再度闭上眼睛,感受心跳在短暂的失控后重新恢复平静,规律地搏动,血液周流全身,将他带离不安稳的睡梦。
他睡了多久,几个小时,或者几分钟。外面飘着雪,景色千篇一律,淡化了时间流逝。在晃荡之中Deckard重新坐直身体,听见金属碰击的声音充斥整个车厢,又很快被灌进来的风挟走,空气里留下干冷的枯草味。
车厢上模糊的西里尔字母几乎已无法辨识了,Deckard收回视线。这不是有名的列车,它有年代感,拖着掉漆的车身行走,缓慢而疲倦,像个漂泊的旅行者。
这趟车将要去往什么地方。Deckard看着行李架上的箱子摇摇欲坠,它那么慢,也许永远到不了终点。
他卷起袖子,露出一截手臂,上面一道伤痕也没有。Deckard终于低头打量起他自己,黑色的大衣口袋里没有枪,也没有子弹。只有一块手表,抚摸上去能感受到它不平整的纹理,在长久的磨损之后棱角也变得柔和。
他风尘仆仆,就像一个要归家的人。
早年他带有目的地生活,辗转各地,但没有一个地方真正属于他。他出生在伦敦郊区的一栋房子里,之后又搬过很多次家。记忆里,他脚下的土地本就遍布伤痕,后来又在反复摧残中支离破碎。它承受了那么多,连带着他一起,几乎就要消失不见了。
Deckard沉默地把手举到耳侧,哒,哒,听到时间行走的声音。

先生,您掉了东西。 

他听到这句话时以为是某种幻觉,但它太近太真实了,就在他的耳侧响起,于是他转过身,看到一个麦色肌肤的女孩儿,脸上带着健康的红晕,看上去只有十几岁*。
女孩儿面对着他,向他伸出手。
Deckard皱起眉。

我不认为我掉了什么东西。

她朝他摇了摇头,摊开掌心。Deckard看到了那张纸条。
上面写着一个地址*。
有个名字突然从他脑海里浮现,像石子被投入海水。它原本就蛰伏在那里,在等待一个时刻,被海马体调遣出来,足以掀起波澜。
而现在就是那个时刻。

Luke Hobbs。 

他再次抬起头时那女孩儿已像风一样跑远了,他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另一节车厢。
记忆在某种程度上出现了断层。Deckard想他可能睡得太久,以至于忘了事情的开端。
太阳看上去就要落山了。
天际的云在燃烧,向周围迅速蔓延,席卷之势,直至整个车厢也被一并吞没。色彩在不断地衰颓。
Deckard感到他的身体正在被撕裂和灼烧,沿着神经,一路烧进他的大脑。他的心脏开始失控,血液在体内沸腾。
外面雪越来越大,渐渐的就像雨一样砸在玻璃上,整个世界充斥一种破碎的声音。



2
Deckard从痛苦中睁开眼睛,看到燃烧的火星从天空飘落,他躺在地上,脊背贴着冰雪。
恍惚间他以为他又回到了九年前*,那个下雪的黄昏。
被火海包围,再逃出生天。
他从肺里挤出粗粝的呼吸,浓烟损坏了他的气管。他的车被烧毁得只剩下了漆黑的骨架,而他们以为他也在里面,一起面目全非。
他沿着俄罗斯边境线逃了近十天,在最严寒的冬日,做着残酷的困兽之争。那支英国政府派遣的精锐小队训练有素,目标自始至终只有一个,要致他于死地。连日的伏击一度将他逼到了绝境,结局看似毫无转机,直至他们轻信了恶劣的天气足以让他进退不得。
他们忘记Deckard Shaw本就是一场风暴,就像高加索山脉之上卷起的暴风雪。
他没有被埋葬,他终于失去所有身份,成为带着满身伤痕独自行走的漂泊者。
过去他承受过各种各样的疼痛,他不畏惧痛苦,甚至不畏惧死亡。
但只有这一次。Deckard醒来,如出一辙,他永远是活到最后的那个人。他的头部钝痛,意识却清醒,他站立在太平洋东岸一栋陌生的房子外面,他知道就是这里。大雨和伤痛把他困在黑暗中,寒冷袭来,也无法保全自身,他甚至不能把自己蜷缩起来。浑身的伤口都在叫嚣,喋喋不休,他感到脚下的土地再一次炸裂了,但是他累极,他凭着意识把这副身躯从千里之外带到这里,最后的力气他握住那张梦里出现的纸条,放任自己下坠。
直到落进一双温热而有力的手臂。

Dec,你要醒着。

 

3
Deckard Shaw第一次看见那种花是在伊拉克的沙漠。
它沾着血和铁锈,看上去仍然生命顽强,子弹擦过他的身体,也擦过它蜷曲的花瓣,他匍匐在地面,背上顶着炽热的太阳。他从双臂的缝隙里看它。他想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生存的意义到底为何。
他以前不去思考这种问题。特种兵,间谍,杀手,他这样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 
第二次他看见它,在故乡的原野,它从他破败的家中生长起来。 
而它的家又在什么地方。
十二月的一天Deckard重新踏上他出生的土地。伦敦反复无常的阴沉天气一如年幼记忆中的样子,令他未愈的伤口隐隐作痛。
他再一次看到那栋房子。它远不像Luke的家那样的看上去坚不可摧。相反它被天长日久的潮湿侵蚀,残破不堪,没人再去打理它,他自己不在那里,他的家人也不在。
连接他与他的家人的只有鲜红的血脉,潜伏在表皮之下,像树的年轮。他可以穿越半个地球去为他的血肉之亲报仇,但没有人会在平安夜叫他回家。
那时把他从昏迷中叫醒的是一些微小的热源,栖在他的双腿边的,和落在他滚烫的额间的。他躺在微弱的光线里,没有闻到雨或者风的味道,只有他自己身上干涸的血腥气。这里不是他过去任何一个临时居所,他无法形容他面对它时的感受。

你该让我离开。

我不能放任你去死。

Deckard从嘴角扯出一个苍白的冷笑,不置可否。
他想站起来和那个人打一架,疼痛带来的焦躁无处发泄,令他快要发疯。但那些热源逐渐地安抚了他暴戾的情绪。
Deckard安静下来。
他尽可能地去分辨和感知这种温暖,别于高烧和伤口的灼热。色彩在高温下融成一团,他的眼前仍然不时闪过那些雨,雪,火星,浓烟,子弹还有鲜血。但他知道他已不在战场了。
紧绷的意识松懈下来,他感到困倦。他可以拥有的是这短暂的几个小时。
而天亮之后他就要离开。



4
三月的最后一个星期,Luke Hobbs在重新粉刷房子的外墙。加利福尼亚的阳光让他感到精力充沛。
Samantha在房间里喊他,他没听清。

你说什么?

Sam的小脑袋从窗户里探出来,她麦色的肌肤在光线下看上去十分动人,她就像只生机勃勃的小鹿。


Dad,come here。


Sam朝他挥手。
Luke提起左手的油漆桶示意他现在正忙,但Sam并不买账。于是Luke只好从梯子上下来,取下沾了油漆的手套。他透过窗户反光看到自己像棵五彩斑斓的树,唯有头顶是光秃秃的。

怎么了小女孩儿,哪个男生又让你着迷了吗。


他故意哼着调子走过去。
Samantha没有回应他,这让Luke差点以为自己一语中的。他凑过去,Sam趴在窗台上,第一眼Luke看到她的眼睛闪烁如明星,但她的视线没有在他身上。

来让我看看是什么让小女孩儿目不转睛了。

第二眼他看到了她手上捧着的花。

Dad。

他走神了。
Sam低低地喊了他一声,Luke抬起头,看见她狡黠的微笑。
Luke终于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来过了,对吗?


Sam期待地看着他,于是他摸了摸她的头。
这不知名的野花,没有人知道它来自哪里。万物复苏之际,太平洋的海风把它从大地送上天空,它漂流至此,成为他们的客人。
它也许来自亚欧大陆上某个不起眼的角落,也许就生长在那个人的家乡。Luke不知道那个人现在在世界上哪个地方,但他活着,他来过了。
他知道他总会来的,没什么依据,他就是知道。
它就像那场冷雨,给他送来一件不可多得的礼物。




end.




有些地方简单做个解释,以下可看可不看


*列车是Deckard去找Luke之前受伤濒死时的梦境,这个梦的源头是九年前的一场追杀。某种意义上属于ptsd

*慢速列车,旅行箱,磨损的手表,归家。Deckard潜意识里某种象征
*九年前即08年,Deckard在SAS服役八年后遭到遗弃,英政府派出一支小队去解决他,但行动失败,Deckard最终逃走。具体地点在俄罗斯为私设
*梦里纸条上写的地址,真实推测是无名氏告诉他的(诶为什么是推测x
至于地址是哪里小女孩又是谁…那当然就是你想的那个了


kiriashy

Lukard/Cold Rain

Luke Hobbs/Deckard Shaw


一个雨夜,一场见面 


Cold Rain


1

下雨的时候Luke Hobbs想到他的女儿Samantha。他关上卧室的窗和门,把雨声隔离得尽量小。他希望这场雨不要搞砸她明日的郊游,他的小姑娘过得开心远胜于一切。

天很冷。傍晚的时候开始有雨落下来,气温更低。雨阴沉地落,昏天黑地中城市的样子被模糊了,抹去了棱角和特征。他以为他在伦敦。

他想起一个该死的英国人。

他有多长时间没见到那个人。一开始他以为是几个星期,但其实是好几个月。有人说Deckard Shaw几天前出没在西西伯利亚,那人是Mr.Nobody...



Luke Hobbs/Deckard Shaw


一个雨夜,一场见面 



Cold Rain


1

下雨的时候Luke Hobbs想到他的女儿Samantha。他关上卧室的窗和门,把雨声隔离得尽量小。他希望这场雨不要搞砸她明日的郊游,他的小姑娘过得开心远胜于一切。

天很冷。傍晚的时候开始有雨落下来,气温更低。雨阴沉地落,昏天黑地中城市的样子被模糊了,抹去了棱角和特征。他以为他在伦敦。

他想起一个该死的英国人。

他有多长时间没见到那个人。一开始他以为是几个星期,但其实是好几个月。有人说Deckard Shaw几天前出没在西西伯利亚,那人是Mr.Nobody。Nobody说话喜欢掺杂些暧昧不清的语意,他戴墨镜,但Luke感觉到了他的视线。

Luke不喜欢俄罗斯,也不喜欢英国,它们阴冷得过分,以至死气沉沉。但他不可避免地去想那个现在身在俄罗斯的英国人。他闻到了那种味道,雪片,枯草,他在脑海中呈现一片针叶林,广袤的天空下,那些树被风搅动,交错,纠缠,像黑色的沼泽,而那人矫捷如猫科动物,在平原荒凉的沉默中奔跑,唯伴着耳畔的风声。

Luke曾有一瞬以为他们是一路人了,在所谓死而复生的那一刻。他在长桌的尽头,一边坐着他的Samantha,他将她稚嫩的手安放在自己的掌心。而后他又握住另一只手,触碰到冰冷而青色的血管,引起微妙的颤栗。他不清楚这是源于他自己亦或对方,Deckard朝他看过来,Luke回望那双眼睛,血液里沸腾出一股热量,仿佛他们每一次面对面呼吸,都是亡命的撕咬,要把对方的血肉吞噬殆尽。

 

殿下,你的拳头可比想象中娇小多了。

 

那你想用你的脑袋试试它吗。

 

他们对视,然后微笑。那个瞬间他以为他们是一路人了,在鲜花,食物,美酒,与家人的祷告中。

但他想错了。

Deckard的出现只是这么一瞬,仅此而已。短暂而不可控,然后他便又消失。就像那两声枪响,他只能看着他坠入大地。无可奉告。他反而因此意识到他们这样的人,本质上没有什么不同。结束其性命的可能是年龄,可能是疾病,但更可能是一枚子弹,一把流血的刃。

Luke选择放弃自己十六年来的身份,他的小女儿牵绊着他。

而没有什么可以牵绊Shaw。

 


2

冗长的黑夜,Luke不发出声音,屋子里就始终是安静的。这样的夜里,他想象不了除了壶中开水翻滚,和雨撞击上窗户的声音外,还能有任何别的声音。

直到一阵风滑过百叶窗进入屋内,掀起桌前的纸页,白纸黑字的履历四散一地。

他终于确信他听到了敲门声。

断断续续,微不可闻。仿佛来人不想吵醒这沉睡的房子,却又固执地认定这声响会被应该听见的人听见。

糟糕的预感。他本该为这雨夜拜访的不速之客准备一把枪,可是他没有。

他站在门后,敲门声消失了,四下里所有声音都消失了。他面对着一个黑洞,死寂,门的另一边仿佛什么都没有。但Luke闻到了,那股潮湿的呼吸,像海水里升起的虚浮泡沫。

于是他打开门。

天很冷,Luke此刻才意识到这一点。

他看到湿漉漉的Deckard Shaw站在他跟前。

 


3

他以为这里是俄罗斯,或者英国,但显然都不是,他很清楚。

 

冬季风把你从西伯利亚的高原上吹过来了吗。

 

对方没有说话。

于是Luke再不能找出一句适合当下的话语,嘲弄的,关切的,搜肠刮肚,都不对。他早该有自知之明,与其动嘴,他更善于动手。

善解人意的Mr.Nobody只告诉他Shaw几天前在俄罗斯,却没告诉他现在,当下,那人会在美国,在他面前。他觉得他烦躁得头发都要掉光了。

可是他本来就没有头发。

好极了。

倘若面前这个人神秘莫测的工作办完了,就该回伦敦去享受他的下午茶,而不是站在这里,在这异乡的冷雨中像只脏兮兮的野猫。

是的,脏兮兮的野猫。光线暗淡,Luke还是能隐约看到对方脸上没能被雨水冲洗掉的污迹,像一块深色的斑纹,从左额间延伸到眼部和脸侧。

糟糕的预感,总是随即应验。

他试着叫他的名字,却尚未来得及吐出第一个音节,对方突然转身,逃离一般迅速远出他的视线。

变化来得如此之快,Luke没时间细想对方脑子出了什么问题,他不能让人就这么离开。

他下意识地推门出去,冲进雨中。他伸出遍布肌肉的手臂,他甚至还没思索该用多大的力道才能拦下对方。那人却像折断的枯树,猝不及防,轰然倒塌了。

这景象令Luke身体僵硬,他的喉咙震颤,似要发出一种嘶吼,可是什么声音也没有,海水倒灌进天地间。

Deckard Shaw跪在地上,被雨淋透的大衣几欲要把那英国人的脊背压垮了,他就那么颓然地倒下去,在那颗头颅即将摔碎在地面之前,Luke扑过去将他紧紧地抱进了怀里。

这具身体天杀的冷,Luke甚至没法确认他是否还在呼吸。但他终于看清了他脸上的污渍,那是蜿蜒着的,深深浅浅的血迹,被雨水浸湿了,再度鲜活起来,顺着他的眉骨缓慢地往下流。

那些血,从大大小小被撕裂的伤口流出来,仿佛无休无止,直至这身体彻底干涸。

Luke的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这个人要死了。

何等似曾相识的一幕,在纽约的街头转角,震怒,悔恨,可来不及,他甚至无法停留,哪怕多看他一眼。

他不能容忍自己眼睁睁看着事情发生第二遍。

 

 

4

 

Dec,醒醒,你在发烧。

 

Luke尽可能小心地把人放进沙发里,他得处理那些伤口。他认真地检查了每一处,从肩脊,腰腹,一直到双腿,预想中那些可怕的致命伤没有出现。伤口感染引起了高热,大量失血令Deckard陷入昏迷。Luke需要一支抗生素,但这之前,他想要唤醒他。他知道这过程不好受,但他希望他醒着,想要确认他的反应。

他竟在害怕他醒不过来。

 

Dad?

 

Luke感到自己的神经紧绷成一根随时会崩裂的弦,他全神贯注地替Deckard止血,甚至没能意识到什么时候Samantha站在了他身后。

 

嘿宝贝回你的卧室睡觉好吗。

 

Luke看着他从未见过血的小姑娘面色苍白地捂着嘴,却倔强地不肯挪动一步,眼睛牢牢盯着沙发上的人。

 

Dec叔叔…

 

Sam,我的好姑娘,听我说。


Luke放轻了声音。


Deckard叔叔遇到了点…小麻烦,但他不会有事的。如果你睡不着,愿意帮爸爸拿一床被子过来吗。

 

Samantha立刻用力地点了点头,飞快跑向了卧室。几乎是在同时,一股力量骤然袭来,Luke下意识做出反应。他发现手里握着对方的手腕,那手腕是烫的,不似往日,但仍是一团火焰。他松开了力道。

 

别让你的小公主看到这些…

 

Luke低头就对上了那双眼睛,疲惫却仍然掩不住的光亮,以及其中动物本能般的警觉。Luke看着他,极力克制着内心某种无可名状的狂喜。失而复得,他怎么会这么想。

他去倒了杯热水,递给对方止痛片和退烧药。

 

她比你想的坚强多了,公主殿下,你不如多担心你自己,你就像全身抹了番茄酱的圣诞烤鸡。

 

Deckard没有还口,甚至没有抬一下眼皮。Luke想受伤让他变得虚弱了。

一个收敛起利爪的Shaw,沉默,几近脆弱,无力抵御外敌,甚至无力抵御一场冰冷的雨。他过去不曾想有机会目睹这一时刻。在被对方从四楼轰到地面时,他发誓迟早要亲手把这丧心病狂的混蛋揍得半身不遂。

但不是今天,亦不是现在这样,他不想乘人之危。

他拿着杯子的手靠过去,那股潮湿而滚烫的呼吸扑在他的手背上,再一次的,令他颤栗。时至今日他才明白既不是寒冷,也不是任何别的缘故。

仅仅因为是眼前这个人。

力量,血性,顽强,他们如此相似。

Deckard的牙齿碰到玻璃杯的壁沿,发出断续而令人难受的声响,疼痛与高烧同时折磨着他,Luke能感觉到,他浑身都在发抖,几乎拿不住杯子。

但他不愿意示弱,即使已经伤痕累累,这个英国人仍然在维系着自己的尊严,对此Luke选择尊重。

Samantha回来时抱着她自己的被子,毛巾,甚至还有创可贴。Luke把Deckard整个裹进被子里,足够小心,尽量不再带给他伤害。他希望药效发挥得快一点,那样多少能让他好受些。

Samantha占据了沙发的另一个角落,说什么也不肯去睡觉,她鼓着腮帮子,对自己的任性底气十足。最后Luke妥协了。在缺少他陪伴的日子里,他的小姑娘成长得比他想象的要更坚强和懂事,而他过去亏欠她太多。


 

5

夜里雨开始弱了,Luke检查了窗户,确保不会有风进来。他第三次去确认Deckard的体温。他的手还没能靠近,那双眼睛已经抓住了他。

 

小公主睡着了,你得给她盖上被子…

 

我以为你早就睡着了。

 

Deckard看上去意识仍不太清明,Luke打量着他,那声音听上去干涩无比,连同他的呼吸一样破碎不堪,他要很费力,才能让气流透过声带组成一个相对完整的句子。

 

感觉怎么样。

 

说实话,我快痛死了…

 

Deckard花了一点时间让视线重新聚焦到Luke身上。

 

我感觉脑子里有个长得像你的肌肉白痴在揍我…

 

顺便…你缠绷带时差点把我的肋骨给压断…

 

闭嘴吧你现在叫得像只奶猫,要撒娇还是改天。



Deckard恶狠狠地翻了个白眼。

他要收回他之前的想法,这嘴巴恶毒的猫科动物。Luke觉得他大概好些了,这令他感到些许轻松。整个屋子里只留下墙角温和的壁灯,Luke让光线尽量暗下来,以缓解对方的头痛。

然后他靠着沙发的一角坐下来,Deckard微弱但平稳的呼吸近在咫尺。

地可真冷,他有些疲惫。

有一段时间他们都不说话,彼此沉默,仿佛空气被抽离。这很怪,他以为他们之间永远不会有这样心平气和的时刻,一种散发着浅淡血腥味的平静。

Luke不会去问他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他更想知道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在他面前,以这样的姿态。某种程度上他欢迎一场上门来的挑战,而不是一个可怜兮兮的伤患。

实际上他有太多想问的了。

但他什么也没问,他想对方也什么都不会说。

他曾以为在历经共同的困境之后他们会成为一路人,但即使没有,也并不妨碍他认知到他们的某种相似。

他只当他越来越多地窥见到了履历之外的Deckard Shaw,并逐渐将其拼凑成一个更血肉丰满的人。

 

你可以敲我家的门,而不必转身离开。

 

Luke说。

他不确定对方是否有在听他说话,沉默太漫长,他一时还习惯不了这样。他放弃去揣测那人来这里的意图。

因那人已经来了,就在他眼前。

他不知道Shaw是否有家,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可以从中获得歇息,而非继续消磨。

他至少能给他一个躲雨的庇护。

 

如果你需要帮助,这里欢迎你。


Luke侧过身看着他的眼睛。


我,Sam,我们。

 

Deckard瑟缩了一下,他以为自己要流眼泪了。

 

我该给她带个礼物…

 

Deckard顿了一下。Luke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缩在沙发一侧的Sam,她柔软的小脑袋贴着Deckard的双腿。她看起来很好,没有感冒,也没有做噩梦。

 

你的意思是要像莫斯科人一样捧着束泡了雨的绣球花过来吗。

 

Deckard看着他。

在Luke以为他要说些什么时,他却开始毫无顾忌地笑,无视了胸腔里压抑的疼痛。

于是Luke回应了一个同样的笑容。

 

 

6

Luke睁开眼睛,雨已经停了,清晨时分一块温和的阳光落在了他的脚边,他朝窗外看了一眼,今天是个好天气。他在地上又坐了几分钟。

沙发上空无一人。

Luke站起身,朝卧室里走过去。

Samantha在床上安稳地睡着,蜷缩在干净的被子里,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或许是时候叫她起床了。

Deckard已经走了,他知道。

 

Sam我的好姑娘,该起床了。


郊游时间!

 

但他想他们还会见面的。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