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论坛体】史策直播间的助理是谁?
※枯水期的一点发疯产物
※ ooc 全是我瞎诌 千万别当真
※不要在意细节谢谢谢谢谢谢
——————————————————
1L 楼主
如题 是王皓吗?
2L
姐妹 不至于真不至于
3L
两年了,皓史还意难忘呢?
4L
我就知道会有人发这个帖
5L
楼主真的看直播了吗??
6L
我以为大家都看到姐姐左手中指的戒指了,懂的都懂
7L reply6L
冰冷的文字
8L
重要的不是姐姐戴了戒指,重要的是姐姐戴了而...
※枯水期的一点发疯产物
※ ooc 全是我瞎诌 千万别当真
※不要在意细节谢谢谢谢谢谢
——————————————————
1L 楼主
如题 是王皓吗?
2L
姐妹 不至于真不至于
3L
两年了,皓史还意难忘呢?
4L
我就知道会有人发这个帖
5L
楼主真的看直播了吗??
6L
我以为大家都看到姐姐左手中指的戒指了,懂的都懂
7L reply6L
冰冷的文字
8L
重要的不是姐姐戴了戒指,重要的是姐姐戴了而王皓没戴
9L reply8L
说得好,下次别再说了🥲
10L reply8L
杀人诛心属于是
11L
姐姐对着镜头展示美甲的时候,那戒指就在我眼前晃,晃得我血压蹭蹭上
12L 楼主
她以前也戴过戒指吧
13L reply楼主
台面上和私下还是不一样的,活动戴的戒指多半是为了搭配整体造型,姐姐私下从来不戴首饰
14L
白告最近有路透吗?
15L reply14L
之前一直在组里,这两天有话剧演出吧好像,昨天和张弛打球被偶遇过,还给签名了,手指空、空、如、也、
16L
戒指戴中指就说明热恋了?幼稚
17L reply16L
再结合结合今晚姐姐直播的状态呢
18L reply17L
附议,尤其是那个啥助理来了之后
19L
我到底为什么要点进这个楼吃刀子!烦死了!
20L
所以姐姐一直cue的是谁啊,男朋友吗?
21L reply20L
不知道,但明显不是普通的工作人员
22L
在加班没来得及看直播 为什么楼里气氛这么古怪 我好慌 有菩萨给我补补课嘛!
23L reply22L
有些事还是糊涂点好
24L reply22L
做做心理建设然后补直播吧
25L reply22L
史策直播戴了情侣对戒
26L reply25L
真是情侣对戒???????
27L reply26L
是⋯⋯小众设计师品牌,男款女款差不多
28L reply25L
好狠的心。。。
29L reply25L
你鲨了我吧
30L reply25L
谁心死了我不说
31L
而且策儿直播过程中一直冲着旁边笑就很不对劲,总感觉想借着过生日宣布点什么东西
32L reply31L
实不相瞒我也有这种感觉,不敢睡了
33L
姐姐明天就三十岁了,也该找男朋友了
34L
话虽这么说。。可是。。唉。。烦。。
35L
早晚会有这一天,大家学着脱敏吧
36L reply22L
我来给你补!今天姐姐生日直播,到后半场不知道谁进了房间,姐姐又惊又喜的,一直在看着同一个方向笑还cue他,包括但不限于“我助理来了”“我助理感冒了,传染给我了”“我助理帮我选的美甲样式,好看吗?审美有进步”反正还有好几次,怎么讲,姐姐cue他的时候也笑得太甜了点
37L
srds这不就是男朋友来探班么。。。
38L reply37L
《我知道,你就不用反复提醒我了吧我觉得》
39L reply38L
两分钟的对话用在这里你干脆直接给我一刀
40L 楼主
乐观点 万一真是王皓呢
41L reply40L
拒绝盲目乐观,策儿直播cue到白告的状态坦荡中夹着别扭
42L reply41L
别提了,还不如不cue⋯⋯不知道是不是男朋友在跟前的缘故
43L reply41L
展开说说
44L reply43L
说不上来,反正就还蛮不熟的,拢共cue了三四次吧,都是那种谈论普通同事的平淡表情,其中有一次弹幕问还能合作吗?策儿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然后才说短时间内可能没有合作机会了,鱼哭了水知道,我哭了谁知道
45L reply44L
征求家属同意呢搁这
45L reply44L
其实可以不用说得这么直白的😢
46L
这么说吧,没有一个皓史批能全须全尾地离开史老师的直播间
47L reply46L
点我呢?
48L
有一说一姐姐新美甲确实好看,卡不答的审美我信不过
49L
王皓:不如我现在就突突了你
50L
王·时尚荒漠·皓
51L
没了女友还被加害 小狗 惨
52L
可是姐姐不是说了审美有进步吗?王皓的穿搭跟两年前比起来确实进步很多
53L
【皓弛打球偶遇照片】就是!夺帅啊!
54L
让我们一起说:谢谢史策!
55L
不知道白告现在买衣服之前还会不会问姐姐😭
56L reply55L
到点了 该emo了?
57L
散了吧家人们,他俩今天没同城,王皓在上海,史策没消息,应该在北京,直播的地方看着像工作室之类的
58L
昨天不还跟张弛打球呢?行踪诡秘王白告
59L reply58L
不知道,刚在广场刷到的
60L reply59L
啊?为啥我没看到!
61L
原po好像删了,幸好我截了图,定位是首都机场
【微博截图】
(→@不重要的路人:去上海出差偶遇王皓,真人很高很瘦很帅,还搭了几句话,不愧是做喜剧的,句句有梗哈哈 <配图王皓值机背影>
62L
pe梗输出机又开始了
63L
他这两天不是在繁星演出吗?
64L
我看了剧场的演出安排,王皓明天有一场
65L
明天有演出今天去上海干嘛??
66L
受到楼上启发我把互联网翻了个底朝天!!!!!大受震撼!!!!!姐姐今天在上海拍广子呢家人们!!!!!!!!
【微博截图】
(→@不重要的工作人员:魔都一日游 <配图史策工作照>
67L
为了给姐姐过生日专程飞魔都?!
68L reply67L
企业级李姐!!!!!
69L
卧槽卧槽卧槽!!!!!!!!
70L
去盘直播了!!我要把镜头后面的王皓揪出来!!!!!
71L
我操!!!这垃圾我今天非捡不可!!!!!!
72L
白告别太爱啊我说!!!!!
73L reply67L
bingo!跟姐姐有关的事情皓哥从来没掉过链子!
74L
忠犬男友天花板!!!
75L
我不管我不听!助理就是王皓!
76L
直播复盘中,策儿喝咖啡的时候还尝了白告的,间接接吻!
77L
什么时候给我们看看真的接吻(不是
78L
🥵🥵🥵
79L
怎么没人了 都去盘直播了嘛
80L reply79L
看起来是的
81L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82L
直播越品越甜
83L
反正要等姐姐生日 闲着也是闲着 不如捡点垃圾
84L
姐姐大概每隔五六分钟就要看一次对面诶
85L reply84L
姐姐 就这么爱吗
86L
逮到了!仔细听!
【音频.wav】
87L
这啥?
88L
隐约听见一声老史?别理我 我可能是疯了
89L
emmm其实我听着也像,但又好像是我自己的心理暗示
90L
到嘴的糖不敢嗑你们在想啥!!!!!!!
91L
就是lǎoshǐ!我怕我自己听不客观就让周围所有同事都听了一遍!给我狠狠捡!
92L
只有一个人管姐姐叫老史,他是:
93L
王皓!王皓!王皓!
94L
我激动得眼泪乱飞呜呜
95L
八百年没听王皓喊老史了谁懂!
96L
真去给姐姐过生了!!皓子!争气!
97L
因为我们猜测姐姐对面=男朋友 所以王皓=男朋友
98L reply97L
等式成立!
99L reply97L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整整是真能整!
100L
是谁在知道姐姐对面是狗狗之后复盘直播爽得嗷嗷叫,是我
101L reply100L
谁不是😭
103L reply100L
+1 我现在听到助理两个字都头皮发麻
104L
一些xql的情趣
105L
“他企图通过将感冒传染给我的方式治好他的感冒”
想到某些奇怪的方式。。。
106L reply105L
北京时间23:40 午夜场开始营业!
107L reply105L
直播时候听到这句话差点没当场心梗,现在一听甜得我脚趾蜷缩
108L reply107L
没想到几个小时过去,刀全变糖了哈哈哈哈哈哈
109L
所以姐姐cue到王皓的时候装不熟是在call back去年那次直播吗?
110L reply109L
是的,我们又双叒叕被他俩骗了
111L reply109L
两口子嘴里没一句实话!!
112L reply109L
这是我们上的第二次当了 真就记吃不记打🤧
113L reply109L
玩死我们算了呜呜呜
114L
两年了 甜的还是他们 蠢的还是我们
115L reply114L
我恨!!
116L
还有十分钟十二点了 我手心开始冒汗了
117L
俺也一样,怎么姐姐过生日我这么紧张😣
118L
我去皓子微博蹲着,他肯定会发微博
119L
你们说白告会发啥
120L
他会卡点吗?
121L
求你了皓哥 放点饭吧
122L
还有三分钟了
123L
不聊了,我去姐姐微博抢前排了
124L
倒计时了家人们!心脏砰砰跳!
125L
呜呜呜呜呜姐姐好美
【微博截图】
(→@史策:又一年!<配图:头戴生日帽手捧蛋糕>)
126L
姐姐歪头笑真的又甜又软~白告你好大的福气!!
127L
我对着姐姐流了十分钟口水了呜呜呜呜呜
128L
诗萌蒋龙张弛来了 i三斧哇哇大哭
【微博截图】
(→史策微博评论区——
@蒋诗萌Panda:㊗️我的阿史生日快乐~永远开心健康平安幸福~
@蒋龙_Sunday:史社生日快乐!!!🥳
@张弛zhangc:生日快乐策儿,永远十八!)
129L
三板斧团魂🈶️
130L
姐姐过生日!!我过年!!
131L
王皓你想起来微博密码没!!!!!
132L
文案要想这么久吗王皓!
133L 楼主
估计在卡00:30的点
134L
【微博截图】
(→王皓卡不答:今天有人过生日 <配图:史策戴着生日帽,鼻尖被抹奶油,对着镜头做鬼脸>)
135L
“有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谁能懂我!!!!!!
136L
hello???救护车在吗???
137L
姐姐在王皓面前为什么这么可爱啊🆘🆘🆘
138L reply137L
跟王皓在一起的时候自动开启娇憨模式罢了
139L
【微博截图】
(→王皓微博评论区——
@史策:那么多好看的非要发这张😡
@王皓卡不答 回复@史策:可爱
@史策 回复@王皓卡不答:扣你工资了王助理!
@王皓卡不答 回复@史策:你这我这啊这 被买热门了 编辑不了微博了🥺
@史策 回复@王皓卡不答:恨!)
140L
正主认证助理身份了!!!!!!!楼主!!!!!!真预言家!!!!!!
141L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也不想嗑啊!!!!!可是他发了🥺诶!!!!!可是他说她可爱诶!!!!!!
142L
🥺🥺🥺🥺🥺姐狗歪歪帝爱斯!!!
143L
可爱女明星和她的小助理!!噫!黏糊的要命!!!
144L
我是谁我在哪我看到了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助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145L
把尊重爱情四个大字刻烟吸肺!
146L
我直呼好家伙!!!!!!
147L
谢天谢地王皓你终于开窍了!!!!!!!
148L
谁美美嗑晕!!!!!!操!!!!!!
【微博截图】
(→@王皓卡不答:原来是我女朋友过生日啊 <配图:两人身穿相同色系卫衣依偎着窝在沙发里,王皓右手揽史策肩膀,史策左手搭王皓膝盖>)
149L
我刚才看到女朋友三个字的时候心都不跳了!!!!!!!
150L
前后发的两条连起来看!!!!!!我差点一口气背过去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151L
合照!!!!!!!皓子!!!!!!勇!!!!!!
152L
直球选手来了!!!!!!
156L
今天有人过生日 是谁?是我女朋友
153L
是官宣的意思吧!谁能给我个大别子清醒清醒!!!!!
【微博截图】
(→史策:虽然包袱破,但这人确实是我男朋友🤨//@王皓卡不答:原来是我女朋友过生日啊)
154L
姐姐姐夫杀疯了!!!!!!!!!!!
155L
我。了。个。大。草。!!!
157L
我操姐姐姐夫好会!!给我整不会了!!!!
158L reply153L
姐妹醒醒!!!这就是官宣啊!!!
159L
你俩可真不拿我们当外人!!!
160L
这楼里的感叹号含量有点子超标了!!!!王皓史策你俩负全责!!!!!
161L reply160L
那你是没看他俩微博评论区,那可真是一片哭天嚎地,我都要被眼泪卷走了!!
162L reply161L
别说哭天嚎地了,我现在激动得恨不得以头抢地!!!!!
163L
上辈子大爱无疆!这辈子皓史成双!
164L
我烧得慌啊!!!!!烧得慌!!!!!
165L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这大半夜的嗓子都喊哑了!!!!!!
166L
捏🐴的凌晨两点了!怎么我还在为别人的爱情流泪!!!!
167L
这张照片真是路人看了都想随礼的程度
168L
有无人发现姐姐的衣服和直播时候不一样,就是故意换情侣装拍合照!!!!
169L reply168L
振臂高呼“一对璧人!”
170L
【微博截图】
(→@嘎嘎管乐:祝我美丽可爱温柔善良的宝宝生日快乐🎊 俩宝要长长久久!甜甜蜜蜜!< 配图:王皓点蜡烛,史策头戴生日帽许愿)
171L
淦 嗑不活了 谁来救救我 他们是组团来取我狗命吗!!
172L
王皓点蜡烛那只手!!!!!!!戒指啊!!!!!!!!!!!
173L
戒指和姐姐的一模一样!!!!!!!!
174L
hospi越努力越幸运!!!!!!
175L
让我们说!谢谢管姐!!!!!!!!!
176L
管姐大善人!!!!!!!
177L
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我嗑!!!!
178L
我来了我来了我搬着民政局走来了!!!
179L
皓史批的好日子在后面!!!!!!
【微博热搜榜截图】
→(1 王皓史策公开恋情🔥)
180L
谢谢谢谢谢谢 谢谢王老师谢谢史老师😭😭😭
181L
sleeping no more
182L
这到底是什么理想照进现实?????
183L
疯吧!都疯吧!!!!
184L
祝姐姐姐夫长长久久甜甜蜜蜜
185L
祝姐姐姐夫长长久久甜甜蜜蜜
186L
祝姐姐姐夫长长久久甜甜蜜蜜
187L
祝姐姐姐夫长长久久甜甜蜜蜜
188L
祝姐姐姐夫长长久久甜甜蜜蜜
189L
祝姐姐姐夫长长久久甜甜蜜蜜
190L
祝姐姐姐夫长长久久甜甜蜜蜜
191L
祝姐姐姐夫长长久久甜甜蜜蜜
192L
祝姐姐姐夫长长久久甜甜蜜蜜
193L 楼主
谢谢
194L reply193L
预言家!您来了!
195L reply193L
何谢之有啊楼主?您带着我们嗑糖应该我们谢您才对!
196L reply193L
。你是王皓吗?
197L reply196L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又嗑疯了一个
198L
。。。。。。
199L
咱就是说 有没有一种可能 楼主真是王皓
200L
????????
201L
我???艹????
202L
救。。。。
203L
没头没尾的一句谢谢就很奇怪,皓哥,是楼主你就眨眨眼
204L
王皓!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看!
205L
组里天天钓鱼,没想到被王皓钓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206L
带头嗑cp!皓哥你是那个!
207L 楼主
哈哈哈
208L reply207L
卧槽你真是王皓!!!!!!!!!!
209L reply207L
你就是我亲哥!!!!!!!
210L reply207L
皓哥替我们跟姐姐说生日快乐!!!!!我们都很爱她!!!!!!
211L 楼主reply210L
好
212L
我操真·晚睡福利!!!!!!
213L reply211
你们要好好的呜呜呜呜呜今天晚上哭死我了!
214L 楼主reply213L
别哭了 我俩还健在
215L reply214L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歪包袱又开始了是吗!!!!
216L
凌晨三点 我笑得满地乱爬
217L
你给姐姐选的美甲挺好看hhhhh
218L 楼主reply217L
😎
219L
你啥时候成姐姐助理了
220L 楼主
偶尔兼职 日结工资
221L reply220L
歪包袱之王绝不认输哈哈哈哈哈哈
222L
姐姐姐夫要幸福~希望早日听到你们的好消息~
223L
这下真的可以祝百年好合了👩🏻❤️👨🏻
224L
❤️🔥❤️🔥❤️🔥❤️🔥❤️🔥
225L楼主
谢谢你们 大家都好好的 早点睡吧 我锁楼了 拜拜👋
————————END————————
【南北】雪落下的声音(第三视角BE)
➡️8k字 第三视角 BE
或者说压根没有结局因为没有开始
➡️一切都是造谣胡扯
➡️OOC
“慢走。”
他扬起嘴角笑了笑,微不可见的弧度,推开门的手在听到我说的话时顿了顿,我从零下十度的空气中看到他面前的一团雾气遮住了表情,又慢慢散开。
“下雪了。”他扭过头望着已经被夕阳的余晖染成金色的街道。
我走近他,隔着大门的玻璃看北京城今年的第一场雪。这场雪来得悄无声息又猝不及防,气象部门都没预测到,以至于街上的人或裹紧了棉衣或系紧了围巾,都脚步匆匆地奔向各自的目的地,立...
➡️8k字 第三视角 BE
或者说压根没有结局因为没有开始
➡️一切都是造谣胡扯
➡️OOC
“慢走。”
他扬起嘴角笑了笑,微不可见的弧度,推开门的手在听到我说的话时顿了顿,我从零下十度的空气中看到他面前的一团雾气遮住了表情,又慢慢散开。
“下雪了。”他扭过头望着已经被夕阳的余晖染成金色的街道。
我走近他,隔着大门的玻璃看北京城今年的第一场雪。这场雪来得悄无声息又猝不及防,气象部门都没预测到,以至于街上的人或裹紧了棉衣或系紧了围巾,都脚步匆匆地奔向各自的目的地,立在门口的他在动态的街道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你要伞吗?或者在这里坐一会叫你助理来接一下?”我以为他在忧愁怎么赶往下一个工作地。
他像是没听到我的话,还在盯着下落的雪片。
“11月就下雪了啊……”他说。
“今年雪下得真挺早的。”
“挺好的,瑞雪兆丰年嘛。”他不再发愣,把视线移回我身上,“不好意思你刚刚说什么?”
“哦我说你要不要等会再走……”
我话还没说完,他就戴上了手里的帽子,踏了出去:“谢谢,不用啦。”没走出去两步,又转身冲我喊了一句,“下周六我就不来了,我去喝满月酒。”
他说的声音挺大的,甚至吸引了街对过几个人的注意,这话不像是说给我听的,像是喊给他自己听的。
我目送他走过街拐角,在前台电脑里找到了他的档案,取消掉了他后面的预约。
01
我是个心理疗愈师,和心理医生不同,没这么学术,大概类似情感树洞,解决都市人一些比较轻微的心理障碍。在北京创业的第五个年头,我迎来了一位病人。
说他是个病人好像有些不准确,他实在太不像个病人了,我倒不是说所有来我这里的病人都有显著的表象特征,而是跟他聊了三个小时以后,我也没判定出他到底出现了什么问题,但他身上带着化不开的雾,像有什么东西压在他的眼睛里肩膀上。
这是位从事文娱工作的男士,名气不是很大,至少我没听说过,但是从微博的搜索结果来看,他在特定的圈子里还是挺有地位的,至少拥有反黑站数据组这类成系统的粉丝组织。
我从事业入手,发现他对自己很有规划,目标清楚明确,也相信自己的判断和能力。
后来转向原生家庭,但他表现出的是一个在爱与包容的平和家庭下生长出来的样子。
最后只能聊感情经历,他从两年前和女友和平分手以后一直空窗,对前任没有怨言,对现在的感情空白也没感到过空虚。
我败下阵来,开始怀疑自己的专业能力而变得焦虑。
“您老板是第一个把我弄得想去看心理医生的人。”我在他从我的诊所离开后发微信和他助理说。
02
我以为不会再见到他,没想到第二周周六,他又来了,这次是一个人。
还没等我开口,他先说了。
“我确实没有什么严重的心理问题,除了现代社会每个人都会有的时不时的焦虑,其他一切正常,您不用怀疑自己。”
“那您这次来是……?”
“我就是想聊聊天。”他自顾自地坐下。
03
“我小时候就挺皮的,我爸总威胁要揍我,别人的叛逆期从十几岁开始,我好像从小就有些反骨,到现在还是,但我成绩不错老师家长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后来我高考考去南大,可能是小时候太顺了,多少有点自命不凡在身上,当时有个挺火的答题节目邀请我去参加,我想那就去啊。”
我仔细听着,生怕漏掉什么细节。
“我在那个节目里也算得上小火了一把,不过这就像个小插曲,没多久我就回学校开始为考研出国奔波,再后来回国,顺理成章进了个大公司,每天西装革履加班盒饭。我的职业生涯真正出现转机,是一档卫视网综邀请我做嘉宾助理。”
“嗯我大学时候还看过,不过只看了前三季。”我没说谎话,如果我接着看了后面的内容,就不会不认识他了,他在里面的表现实在很亮眼。
他听了笑了笑,好像并不在意我的话。
“卫视注意到了有学霸名号的助理所带来的意想不到的关注度和粉丝量,凑了几个人,打包塞进了另外两个节目里,那两年过得真的很快很充实,也……很开心,难得因为工作还能交到这么多好朋友,我们现在都还有联系,时不时出来吃个饭。”
“节目录制应该很忙吧,想兼顾工作要付出挺大精力的。”我适时的搭话。
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出神了,听到我的声音才嗯嗯啊啊的点点头:“啊对,所以我辞职了……签了主播的约。”
“然后主播做着做着又开始尝试幕后的编剧,台前演戏,反正我挺能折腾的,把能涉及的工作内容都接触了个遍,才确定自己要干什么,我妈当时总说我像个窜天猴,按都按不住。”
他絮絮叨叨说了不少以前录节目时候的事,他嘴里的朋友和故事特别鲜活动人,直到他站起身我才注意到已经下午五点半了。
“谢谢,我要走了,晚上还有工作,下周这个时间可以预约吗?”
我没想到他还打算来,说实话,我拿着他付的不低的时薪,好像并没有给他解决什么问题。
“嗯啊,可以的,我稍后给您预约上。您今天聊完以后有觉得放松一些吗?”
“当然,十分感谢。”
我看他贴心的替我关上了诊所的门,泄了气,很明显这位蒲先生善良的给予我鼓励,但他脸上连笑意都没有。
04
我当晚查他的资料查到半夜三点,又补了不少他说的那几档节目,困得头直在桌子上敲,在足以导致脑震荡的一次撞击后,我发现了症结所在。
一下午,整整四个小时,他提了许许多多的人,提携他的主持人前辈,他的艺人好友、主播好友,现在的合作伙伴,可唯独有一个名字没出现在他的话语里,而这个名字至今还在他微博搜索关联词的第三位。
灌下一杯黑咖啡,我搜索起了蒲先生和他从未提起的老友的关系。
奇怪的是,网上并没有他们之前决裂的传言,他那位朋友微博更新的频率实在不高,一些日常生活照,一个月或者几个月一次的直播预告,才翻了十几条就翻到了前年年末的一条微博,通红的证件照背景和两本喜气洋洋的证件封面,昭示着这位旧友已婚的事实。
我有些迷糊,这位朋友看起来和他的关系实在密切,甚至朋友涉足直播行业也受了他的影响,他们的事业轨迹,生活轨迹交叉点很多,是因为什么,让他这么辛苦的绕开了这个名字呢。
05
他又来了,雷打不动的周六下午一点半。
“您好,最近忙吗?”
“还好,习惯了。”他放下手里的电脑包,“别说您了,听起来太正式了哈哈哈。”
“好没问题,我这周闲来无事捡起了之前没看的后面几季节目,不得不说你很适合那个节目。”我把话题引了过来。
他有些拘谨的摸了摸后脑勺:“我也挺喜欢的,可惜节目已经停播了。”
“已经是寿命很长的综艺了,还没节目能超越,上周听你说完,看到几个侦探助理的时候甚至觉得有点亲切,没想到他们当年是这样的啊。”
听到我提起这个,他终于放肆笑起来:“哈哈哈哈很傻吧,我上周三晚上还跟小齐吃饭了。”
“你们关系确实很好啊,娱乐圈有这种友情真难得。”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都突然沉默了起来。
“噗嗤。”
“你笑什么?”
“你想问我文韬的事对吧?”
我不得不说他确实很聪明,而且他在积极的解决问题,自己提出了病灶。
“不好意思,因为看节目时看到这位先生,你们关系好像不错,但是上周你好像没提过他,我还蛮好奇的。”
他移开眼睛盯着桌上的玻璃杯,里面的水被他喝得只剩一点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搁浅在岸边的鱼好不容易被放进水里。
“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也挺好奇的。”
06
“我第一次见到他,是18年,那个答题节目。当时为了炒热度,硬是把我们剪成了王不见王惺惺相惜的感觉,甚至还上了微博热搜,搞得我被周围的同学调侃了好久。其实我们那时真的不熟,我虽然也不太爱说话,但是必须要活跃气氛的时候也是可以上的,他不一样,他真的很安静,至少当时是。我和他搭话,为了找个话题绞尽脑汁,结果他一句话就给我尬在那里了,给我造成好大的心理阴影。”
他噙着笑,脸上硬朗的线条都柔和了不少,和提起其他朋友时的表情完全不一样。
“你知道我也不是那么随便的人,要不是当时有另一个嘉宾要加我们的微信,我们才互换了微信,我真的不想再搭理这个人了。”他的语气甚至有点孩子气,但听不出一丝生气。
“他本应该是一个一直躺在我好友列表里的陌生人,没想到那两个衍生节目把他叫来了,不怕告诉你,叫他来就是为了炒CP,毕竟学霸和学霸的CP上热搜的只有我们俩。”他谈起这件事又摸了摸脑后,我注意到他一尴尬就会这样。
“后面的事情顺理成章,我们保持着一种莫名其妙又尴尬的营业关系,其实微信聊天都没超过三句,有时候看到观众在感叹神仙友谊的时候,我都会内疚,感觉骗了大家。”
“大家只会相信他们想相信的,其实也就是借由你们发泄一些感情。”
“是啊,我现在是想明白了,但当时我们俩都想不通,想不通为什么要这样,一点都不光明磊落,所以很拧巴。”他的脸皱成一团,像吃了酸味秀逗糖。
“那看样子后来是有什么事让你们确实成了观众口中的神仙友情了?”
“很小的一件事,我们玩剧本杀,他是侦探不知道为什么咬死了我,三票全挂我身上了,我是凶手本来可以获胜,就因为他输了。我当时真的很生气,觉得他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反正脸色不太好,但我这人不会把情绪带到工作上,本来以为过几天这事就翻篇了,没想到他结束完录制来找我道歉了。”他现在回想起这件事,脸上还带着一些惊讶。
“我印象里他一直挺迟钝的,没想到他看出我生气了,后来他们都说哪有侦探赢了给凶手道歉的道理,我也觉得自己幼稚,怎么跟人家较这个劲。反正就带着别别扭扭的这种情绪,我们的关系变得亲近多了。”
“说明他还是挺懂你的。”
“是啊……他确实挺懂我的,是我看不懂他。”他嘀咕了一句。
“后来我们聊得就多了,天南海北,理想抱负,工作生活,以后的人生规划,他当时还是个悲惨社畜,我们还畅想过一起创业的事,听起来好像我们的人生规划里都加进了对方,是关系好得不能再好的朋友了,我也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
“直到……?”
“直到他病倒辞职。”
07
时间过得很快,他临走时接了一个电话。
“喂,凯,怎么了?”
“我知道,我看到了,太忙了就没回。”
“emmm看情况吧,我那天可能有工作,不一定能去。”
“真的不是,我是真的忙……”
“你去的话到时候帮我把红包带去吧。”
他略带歉意的冲我点点头。
“下周还要预约吗?”
“嗯。”
他的故事还没说完。
08
我又看起了他那位朋友的微博,一个难得的更新,一张小小的柔软的小手的照片。
09
他再次坐下的时候完全没提这位朋友喜得贵女的事情,天气渐冷,我倒了杯热水给他,他骨节分明的手握着发烫的杯子有些抖,大概是外面寒风冻的。
“太冷了,去年这个时候好像没这么冷,天气预报一直说要下雪,这才什么时候都要下雪了。”我调高了空调的温度。
“也挺冷的,你肯定忘记了,每个人冬天都要说去年没有今年这么冷,其实每个冬天都这么冷。”他说,“你知道下雪的时候是什么声音吗?”
“没有声音?”
他笑笑:“继续吧。”
“我和文韬的粉丝给我们起名南北,是因为学校,听起来很离谱是不是,但是现在想想却意外的贴合,就像地球的南极和北极,磁场在两极之间波动环绕,看起来联系是最紧密的,但是永远不可能贴近。”
听出他话里的落寞,其实早就有一些隐秘的猜测,听他这么不避讳的说出来,我还是有些意外。
“那天他给我打电话,电波都掩盖不住他的虚弱,我到医院的时候看到他脸色苍白躺在床上,心里全是乱七八糟不好的想法。他给我看了诊断报告,又说女朋友看护了他一晚上,导师有紧急的情况必须让她回学校,只能麻烦我看护一天,如果我太忙的话就算了,他再叫别人。”
“我都被气笑了,让他闭嘴别说话。”他脸上露出那种无奈的笑容。
“我们面对面的时候话也不多,我在玩手机,时不时看看他的吊瓶需不需要叫护士,他躺着不知道发什么呆。然后我就听到他说:‘我辞职怎么样?’”
“‘可以啊,辞啊。’我记得当时是这么回的。他说你就不让我再考虑考虑?我说你打定主意的事不需要考虑了。他好像也被气笑了,说你怎么知道我打定主意了。”
他放下杯子,闭上眼睛,长长舒了一口气:“因为文韬就是这种人,他不打定主意甚至不会说出来,他说出来了就说明已经做好决定了,哪怕是个问句。”
“我的人生已经很顺了,他好像比我还要顺,品学兼优,家庭和睦,和父母关系也很好,长得帅,连运动细胞都很发达,带着省状元的光环进北大,进大公司,在北京扎根,有个漂亮优秀的女朋友。但这个病……不致命,却会严重拖慢他的脚步,他对人生的规划清楚明白,虽然他不说,但我知道要辞职他心里是没底的。”
“所以我又跟他说,‘辞呗,我不也辞了吗?大不了以后我带着你混。’他生病生得迷迷糊糊的,笑得也软软的,嘴上还不饶人:‘我真谢谢你啊’。”
“我们另一个朋友天天往朋友圈发那种言情小说心灵鸡汤,他发过一句话,不知道哪本书里的‘怜惜也许是爱情的开始。’怜惜这个词有点太咯噔了,大概是保护欲吧,我从那个时候开始,对文韬生出了一种莫名其妙的保护欲。”
“他们都说我中二,中二伴随着的大概就是个人英雄主义。文韬辞职,结果我比他还操心,他先是在B站直播,每天都要问我一大堆直播的装备流程规则,他明明有自己的运营,但我不嫌烦,他信任我这感觉很好,毕竟他以前都可不信我了。”说着他又笑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过往的故事。
“再后来他来找我咨询B站的签约,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一个敌台主播合约问题,我带他去参加狼人杀的比赛,事情好像都向着好的一面发展了。但有时候感情就是这样,你以为自己是一瞬间的心动,其实已经铺垫很久了,我不知道我对他到底铺垫了多久,但等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10
【哈喽,各位小伙伴,我们现在在——】
【文韬的婚礼现场!!】
我在看某位知名主持人小齐发在B站的VLOG,时间是22年3月,这位朋友是声压实在太强,我的脑子被震得嗡嗡作响。摄像机绕了一大圈,扫过不少眼熟的人,看起来能到的都到场贺喜了。
【诶诶,新郎别跑,兄弟们给我抓住他!】又是一阵闹哄哄的起哄,故事里的另一位主角总算出现在镜头前,他和节目里区别不大,甚至比节目里看起来更温柔。
【哈喽!】他大笑着摆摆手,整个人看起来喜气洋洋。
【我们作为特邀嘉宾,来采访一下新郎现在的心情。】vlog的主人拿出主持人的专业素养。
【很开心啊很开心,主要是收到这么多的份子钱,狠狠地宰了你们一顿……】文韬话还没说完就被周围一圈人晃出了残影。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咳咳认真说,很开心这么多朋友能来,尤其是里面不少大忙人,还有一年都不出门一趟的深山居士,其次希望把自己的开心喜悦也分享给各位和镜头前的小伙伴们,祝你们也天天开心早日找到幸福!】
【呱唧呱唧呱唧,好会说啊】
【嗨你看这话说的,下次我过生日你想着把我给你的份子钱还回来就行了。】
【好了特别惊喜环节,没到场的小伙伴托我给你看他们录的视频。】文韬被薅到一个iPad前,里面播放着没到场的人的祝福视频,他看得很认真。
十分钟的视频播完了,我才意识到,故事的讲述者,没有到场也没有参与录制。
很显然文韬也注意到了,他有一秒的诧异,盯着到头的进度条。
小齐笑得热情洋溢,我根本没法从他脸上看出任何的破绽,他拍了拍文韬的肩膀:“是不是发现还少一个小伙伴,诶我们的阿蒲同学由于在深山里拍摄,实在来不了,而且不能透露行程,所以没有出镜,但他让我千万把祝福带到,还有他的大红包,等会偷偷给你。”
【诶诶,怎么还偷偷给呢,我看看他给了多少,给少了让他再补点。】旁边有人开始起哄,很快这个环节就被掀过去了。
后面的内容和普通的婚礼vlog没什么太大区别,温馨感人,在场的人满满的祝福送给了这对新婚的小夫妻。
我看完有点不知所措,毕竟蒲先生看起来算得上成熟稳重,我以为他一定会把面子上的工作做完美,却没想到他连婚礼都缺席了,虽然八面玲珑的主持人找补得很完美。
我又打开了文韬那条公布喜讯的微博,那天很巧,是2021年北京的初雪,蒲先生的评论时间最晚,却占据高位。微博再往后翻,已经看不到他的评论了,包括这条喜得千金的微博。
11
“那个时候我真的很忙,如果能去我一定会去的。”他再次坐下的时候反复强调这件事,“他的婚礼,再怎么样我都会去的,但我真的推不掉工作,我微信也跟他说了去不了,他知道的……”
我只是静静听着,没打断他,他反复跟我解释不得已的理由。
说到最后他泄了气,整个人像气球一样,突然摊在沙发上,过了足足有三分钟,他才继续说:“我确实不想去,其实那个工作可以延后,但我压根没问,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因为终于能找到一个正当的理由跟他说,不好意思啊韬韬,我真的去不了了,不是我不想去,真的是迫不得己。”
“你们的朋友都不知道这件事吗?”
“不知道……可能小齐知道,他太敏感了,我说的是谎话还是真话他很轻易能分辨,但他什么都没说,帮我圆过去了。”
“我觉得是自己在任性,我的不可理喻让一堆人跟着担心我,文韬做错了什么呢,他什么也没做,但从他结婚后到现在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在逃避他,他甚至发过微信问我怎么这么忙啊聚会从来不来,我能怎么说,我说因为我喜欢上你了,但你不爱我,所以你要愧疚吗。我只能说不好意思啊韬韬我真的太忙了,等我有空一定再聚。”
两个多月来,这是他第一次情绪崩溃。他并不想显露出来,一直弯着腰,捂着脸。
“这不是你的错,谁也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这已经做得很好了。”
又过了很久,他终于抬起身,我以为他在哭,但并没有,他好像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一个旁观者把自己的隐忍说出来,就像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不知道怎么面对文韬。
“我本来以为,就这样吧,大不了就当结束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暗恋,就当失去了一个朋友,日子久了我就释怀了。但几个月前,他在群里告诉我们,他的妻子怀孕了,他很快要当爸爸了,所有人都在恭喜他,就像当年他说他要结婚了,所有人恭喜他一样。我想像两年前一样发个恭喜,怎么都发不出去。后来他私聊问我,如果孩子满月酒,能不能空出时间来。我有一瞬间甚至在恨他,为什么看不出我在逃避,为什么还要单独问我,为什么没发现我没法面对他了。”
我还没说话,他就继续道:“但又不是他的错,他甚至还在把我当好朋友分享人生的喜悦。”
“所以你才来了这里?”
“我不知道该跟谁说这件事,好像和谁说都是在给他们增加负担,但……我真的希望能坦坦荡荡出现在他孩子的满月酒上,真心实意对他说一句恭喜。”
“他的微信,你回了吗?”
他摇了摇头。
“我如果一直不回,他这次应该就真的明白了,以后应该也不会联系我了,是不是也挺好的?”他问我。
“也许吧,很多人都说遇到事情不能逃避,但也不是,如果有些事确实能逃避一辈子,又为什么不能逃呢?看你觉得什么比较重要吧。”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硬币交给他:“要不抛硬币吧,正面向上你就去,反面向上就不去。”
他难得翻了个白眼:“你听说过一句话吗,当硬币抛起来的时候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说着那枚银色的硬币高高飞起落在了他的手心。
“你在问我问题的时候,心里不是也已经有答案了吗?”
他站起身,把硬币又抛给我。
“再会。”
12
雪越下越大,今年的初雪仿佛比往年都大一些。
同样都是降水,这么大的雨早就噼里啪啦敲得房檐玻璃多重奏了,雪却悄无声息的降落,如果你在办公看书或睡觉,再抬头的时候世界已经一片白了,你甚至不知道变化的过程,好像只过了几个小时,一切都不一样了。
我突然明白他上次来问的问题,雪落下没有声音,他的心动落寞不甘和释然,也都没有声音,悄无声息的覆盖,悄无声息的消失。
希望今年冬天是一个不一样的冬天。
去月球。
游戏《去月球》设定,部分文字来源于游戏。这是一款伟大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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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 「去月球」
“我们总会在月亮上再相遇的。”
01 「奇怪的愿望」
我已经很久没有接到这么奇怪的患者了。
说是患者也许不恰当,因为那人已然没有任何可以活下去的希望了。我暂且称呼他为先生吧,蒲先生。
我每天都在和这样的人打交道,老实讲,当初接下这份工作的时候我以为自己会做一些很伟大的事情,帮将死之人完成他们的夙愿之类的,听起...
游戏《去月球》设定,部分文字来源于游戏。这是一款伟大的游戏。
架空向,全文3w+。请务必配合部分标题超链接浏览,以获得更好的阅读体验。
相信我,点开超链接BGM,你会获得一个不错的小故事:)
00 「去月球」
“我们总会在月亮上再相遇的。”
01 「奇怪的愿望」
我已经很久没有接到这么奇怪的患者了。
说是患者也许不恰当,因为那人已然没有任何可以活下去的希望了。我暂且称呼他为先生吧,蒲先生。
我每天都在和这样的人打交道,老实讲,当初接下这份工作的时候我以为自己会做一些很伟大的事情,帮将死之人完成他们的夙愿之类的,听起来就很厉害很重要很临终关怀。而事实是工作的第一年我就对大大小小的奇葩愿望波澜不惊,从想要吃一百个汉堡到想要活第二次,那些可能的不可能的愿望,我总有方法帮他们实现——让他们以为已经实现。
而这一位蒲先生,据他的私人医生讲——毕竟当我赶到的时候,他的神志已经并不清醒了——
他的愿望是,去月球。
如果单单是这样的愿望,其实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去月球而已,又不是去异次元世界,不打破牛顿定律就可以实现的愿望,都不算什么。
可棘手的是,我不知道他想要实现这个愿望的原因。
所谓愿望的实现,原本便是通过进入对方的记忆,通过将实现愿望的办法置于他的某一片段记忆的方式,改变他原有的人生轨迹,走上能够帮助他实现愿望的另一条路——当然,这一切不会改变现实里已经发生的事情,所有新的经历仅仅会存在在这个人短暂却终于不再有遗憾的余生——也许几天,也许几小时,也许几分钟,总之,性价比不高,但仍然有不少人趋之若鹜。
我想大概是所有人都想追逐一个圆满。
02 「第一次交谈」
进入记忆时我做好了面对任何荒唐的准备。这不怪我,毕竟上一次我在应付一个衣冠楚楚的精英客户的时候,一落地还没来得及关闭可视系统就被扑面而来的活春宫砸了个正着,床上胶着的两个大男人看到我的脸吓得都软了,这直接导致我那一单彻底失败,还被投诉到老板那里,丢了当年的全五星好评奖金。
活见鬼。
而蒲先生的记忆显然正常很多,虽然我仍然被降落地点吓了一跳。
这是一片断崖。
我从崖边猛然倒退两步,暗自庆幸自己下盘够稳——不然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虽说我不是实体不会受伤,但这高度落差也够我这个恐高症患者喝一壶的,打扰了真是打扰了。
“请问……?”身后响起略带迟疑的声音,显然也被从天而降的不知道是人是鬼还是我的东西吓了一跳,但仍然保持着教养与礼貌。
“蒲先生。”我迅速整理好表情,优雅转过身,试图以最职业的一面面对我的客户,尽管现实生活中我们很可能再也不会见面了。“您好,很抱歉吓到您了。我是唐九洲,Sigmund人生构建机构的员工。请问您知道Sigmund人生构建机构吗?”
“你来自那个机构吗?”他看上去饶有兴趣。“太巧了,我正打算给你们打电话呢。”他转过身,对着那个我见过面的私人医生说道,“小齐,这真是缘分,是不是?”
“小齐?”
我长舒了一口气。暂停其他人的动作可能会吓到某些客户,所以我不经常会使用,但显然我面前这位先生有着超乎常人的冷静,此时此刻并不是一个多人对话的好时机。
“事实上,”我商业化的微笑着,“您已经给我们打过电话了。”
“我之所以来到这里,正是为了履行我们签订于相对未来的合同。”
“我需要您的配合。”
“你……”蒲先生的冷静果然不同反响。他迅速的接受了眼前看似荒唐的场景,眼里竟隐隐带了些光。“你是来送我去月球的,对吗?”
“是的,蒲先生。”我颔首。
蒲先生点了点头。“我想,我的运气不错。”
“我倒觉得,还不够好。”我冷静的评判。
“那么,你做得到吗?”他问。“你能带我去月球吗?”
我沉默片刻。“我不能,但您也许可以。”
“您为什么想去那儿?”
“......不知道。”他说。
“没关系,您可以放心告诉我。为了能把您带到那里,您的协助是不可或缺的。”我耐心劝导。
“想成名?想致富?”
“您总得有个动机吧。”
“很抱歉。”蒲先生抿了抿嘴,看上去有些不知所措。“但我真的……不知道。”
“我就是……想去。”
我现在可以肯定,这绝对是件麻烦透顶的事。
“不管怎么说,蒲先生,我们将要做的事是……”
“叫我蒲熠星就好。”他难得的打断了我,眼底又微微亮起来。“熠熠发光的星星,蒲熠星。”
“好的。”我下意识的看了看头顶的星空。“这真是一个浪漫的名字。”
“言归正传,我需要进入您的童年时代。不过,这实在太远了,我无法在一次记忆跳跃中完成。所以,我将逐步进行逆向跳跃,在每一段记忆中搜集您的记忆碎片,从而穿越您一生的记忆。而您在相对未来给予了我们这样做的许可。”
“一旦我们在您的童年回忆里设定了直达路径点,我们就会回到这里。那时,希望您能协助我们,劝导童年的您成为一名宇航员。”
我顿了顿。
“……或者坐上一个巨型弹弓之类的。”
蒲熠星被我逗笑了,老花镜在他的鼻梁上突兀的滑了一下,他又伸手把它扶了上去。
“重点是,如果您只说‘不知道’,那么我也将无能为力。”我复又严肃了些。这毕竟是关乎我年终奖金的大事。
“只要你能带我去月球,我一定竭尽所能,知无不言。”他似乎是被我的情绪感染了,也严肃的点了点头。
“所以,您到底是为什么想要去月球?”我趁热打铁。
“不知道。”
“……很好。”这下确定了,他要么是对家派来搞我的,要么就是真的不知道。
“现在,为了跳跃到记忆中,我需要一件对您很重要的物品。您是否拥有某种能够勾起回忆的物品,以便我们开始?”
他眨了眨眼,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纸兔子。那只纸兔子是鹅黄色的,看得出是老物件了,折痕看上去被婆娑过多次,已经隐隐泛起毛边。
“这样就行了。”他把纸兔子递给我。
“那么,我开始了?”我接过纸兔子,开始准备激活记忆碎片。记忆跳跃之前,我突然想起了最重要的事情。
“感谢亲亲的信任,满意请点五星好评哦!”
03 「意外的落泪」
一降落我便发现哪里不对。
倒不是眼前的地方有什么特别——事实上,现实生活中的我此刻应该仍然在这个房间内,头戴着仪器兢兢业业上着夜班。
这是蒲熠星的卧房,眼下空无一人,建在山脚下的房子隔绝了城市的喧嚣,只有壁钟安静的运转着。素色的家具和布置,与那人淡漠的性子很是相配。黑色的三角钢琴占了很大一块空间,与那张看上去就过于柔软的双人床各自安放于房间的一南一北交相呼应,让原本宽敞的房间突兀的充斥而拥挤起来。
还挺有情调。我在心里评论。
此刻我似乎跳跃到了某一个黄昏时分。房间的窗帘没有拉开,只隐隐留出两片布料相交的缝隙,透露出隐约而昏暗的光线,细小尘埃飘浮在空中。
只是似乎有什么与现实中不一样了。我打起精神,环顾四周仔细观察起此刻我唯一可以探寻的空间。
我很快发现有哪里不对。
所有肉眼可见的高处平面上,都摆满了兔子。
壁钟顶,书架上,衣柜上,甚至吊灯上,都摆满了密密麻麻的纸兔子,鹅黄色的,和蒲熠星交给我的一模一样。
“这漫天的兔子。”我有种相当诡异的感觉,或许我本该先查一下蒲熠星的精神病史。
门口突然传来脚步声。我一瞬间的慌乱,赶忙确认自己是否关闭了可视系统——如果每跳跃一次记忆我都要向他解释一次我的存在,那我真的会疯掉的。
房门开了,蒲熠星慢慢地走了进来。
不知为何,此刻的他明明看上去年轻很多,神色却仿佛比在上一层记忆里时更苍老了。
“嘿,今天感觉怎么样?”他突然开口了,声音也是慢悠悠的。
蒲熠星走到床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鹅黄色的纸兔子。
苍天啊,又来了。
我翻出我的随身资料夹,开始查阅蒲熠星的精神治疗记录。
他将纸兔子安置在枕头上,甚至轻柔地为它盖上了一半的被子。动作到一半他却顿住了,又把纸兔子小心翼翼的托回掌心。
“我差点忘了,你喜欢在高处的,是不是?”
你?我敏锐的抓住这个人称代词。这个“你”,指的是这该死的纸兔子,还是……也许可以帮我早日下班的关键人物?
“但是,高处很危险的。”他带着哄骗的语气。“我们不在高处,就在这里,就在我身边。”
“我弹琴给你听好不好?弹你最喜欢的那首。”
蒲熠星自顾自的在钢琴前坐下来,纸兔子放在谱架上。他的手指灵活的跳跃在琴键,奏出轻柔、浪漫,却不知为何听上去有些悲伤的曲调。
我凑到他身边,探头去看。
Everything’s Alright。
一切安好。
“你记不记得,我第一次弹的时候,你问我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不知什么时候,蒲熠星停了下来。
“我说,不知道,没想好,致郭文韬。”
“你说我老土。”
“我说,那就,致蒲熠星最爱的郭文韬。”
“你翻了两个大白眼给我,以为我没看到你耳朵红了。”
他沉默了。
“骗我。”
蒲熠星的语气还是平稳而慢悠悠的,没什么情绪,冷冷淡淡的样子。
“明明说好我作曲,你来作词的。”
他抬手摸了摸谱架上的纸兔子。
“骗我。”
“明明说好......你会为了我活下去的。”
他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04 「致郭文韬」
映入眼帘的是一处雪白的墙壁。时钟无声的走着,床头柜上放了一束鲜嫩欲滴的百合花。房间的两脚被单人病床和三角钢琴占据——不同的地界,熟悉的布局。
我开始怀疑我是不是忘记做功课,难道蒲熠星是个钢琴家?
不,我否定自己。更像是个倒卖钢琴的,毕竟哪儿有他哪儿有琴。
“你不用担心。”蒲熠星说。
“医生说了,问题不大。”他俯视着靠在床头的人,伸手别过他鬓间的碎发。“可以药物维持。”
看来这位就是“蒲熠星最爱的郭文韬”了。我走到蒲熠星身后,静静地打量着眼前的人。
嚯,男的!
虽说郭文韬这个名字听起来也不是那么女气吧,但我总是抱有着一丝微弱的希望——难道我唐九洲还能是个弯仔码头不成?
是的我是。是的是我。
说起来,即使是同性,我也非常能够理解蒲熠星的感情。郭文韬真的很好看。其实他们两个都很好看,年老的蒲先生尚且气度不凡,年轻的蒲熠星和他的爱人在一个画面里那更叫一个赏心悦目,虽说蒲熠星的头发少了点,蓝白条纹的病号服显得郭文韬气色有点差。但那也是美的像一幅画,如果非要形容的话,那个词是怎么说的来着,很有文化的——
“柳眉星眼,韬光温玉。”
说的就是他们俩了。
“药物维持。”郭文韬的声音低低的,很好听。“然后呢?”
“然后你会好起来。”蒲熠星仍然低着头。郭文韬没有与他对视,但我察觉到蒲熠星有些紧张。
良久,郭文韬叹了一口气。
“善意的谎言。”
“你觉得这是个善意的谎言,对吧?”郭文韬轻笑。
蒲熠星反驳道。“不是的,我跟医生确定过——”
“别说了。”郭文韬打断他,声音并不大,语气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
“我不喜欢你说谎。”
蒲熠星张了张嘴,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他的手臂落了下来,想要酝酿着再争辩些什么,却再一次被郭文韬堵住了话头。
“我们回家吧。”
他的语气非常的平静,似乎并没有在意刚刚发生在这个空间的争执。
“韬韬。”蒲熠星有些急切。“你不要这样。什么都没有你的生命重要——”
“哪怕是我所有的回忆吗?”郭文韬问。他抬眼,琥珀色的眼睛在午后的阳光下闪闪发亮。“哪怕我也再不记得你?”
也?
我敏锐的抓住郭文韬话中的特殊词汇。
蒲熠星却仿佛没有什么反应。“可我会记得你的,韬韬。我会记得我们两个之间所有的回忆,你不记得了我就讲给你听,一件一件,都讲给你听。但是,在此之前,我要确保你会一直在我身边——”
“——你会好好的活下去。”
“所有的?”郭文韬笑了。他笑起来有些腼腆,低下头时的样子让我想起时下当红的某个明星。可他的笑又是苍白的,让人感觉似乎并不是真心的样子,看得我一阵阵的难受。“所有的?”
蒲熠星有些不解,却还是肯定道。
“所有的。”
郭文韬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蒲熠星似乎放松了一些。他又摸了摸郭文韬的头发,转过身朝病房门口走去。我迅速的让到一旁。
“阿蒲。”郭文韬突然抬手拉住了他的手臂。
蒲熠星停住脚步,回过头去。
我心中警铃大作。
郭文韬在床铺上摸索了一阵,拿出一只鹅黄色的纸折兔子,塞进蒲熠星的手心。
果然,我的后脑勺隐隐作痛。如果我回去之后对兔子这种乖巧可爱的生物产生阴影,那我一定要申请工伤。
“告诉我。”郭文韬直视蒲熠星,“它是什么?”
“什么?”看得出来,蒲熠星与此刻的我一样不解。
“我要你告诉我,它是什么。”郭文韬很坚持。
“……是只兔子,和你折的其他兔子一样。”蒲熠星思考片刻,谨慎的回答道。
“还有呢?”
“嗯……是用纸做的。”他补充道。
“还有呢?”
“它是鹅黄色的。”
“没错,还有呢?”
蒲熠星有些应付不来。他生硬的转移了话题。“对了,韬韬。”
“我写了一首曲子,是为你而写的。”
“你想听听吗?”
“……想。”郭文韬没再追问,拉着蒲熠星的手臂落回床边。他看着蒲熠星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快步走到病房的另一侧,在黑色的三角钢琴前落座。
“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大动干戈的把钢琴搬到医院来的。”他说。
“只是我想这样做。”蒲熠星耸了耸肩。
“好吧。”郭文韬学着他的样子,也耸了耸肩。“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没想好。”蒲熠星透过钢琴缝隙看过去。“致郭文韬。”
“怎么这么土?”
“逗你的。”蒲熠星低头一笑,十指覆上黑白琴键。“致蒲熠星最爱的郭文韬。”
郭文韬耳朵红了。
05 「一切安好」
“文韬的事我听说了。”一只手出现在视线里,递给蒲熠星一杯速溶咖啡。
新人物的出现。我摸了摸下巴,饶有兴趣的观察起对方。腿很长,身材比我只差那么一点,脸小的盖不过一个巴掌,头发却比蒲熠星多得多——果然,好看的人只和好看的人一起玩。
“谢谢。”蒲熠星接过咖啡,勉强却感激的笑了笑。
“他会没事的对吧?”那人坐在蒲熠星身边。
“诊断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蒲熠星点了点头。“幸运的是,还能治好。”
他们坐在住院部前的白色长椅上。拎着大袋子药、步履匆忙的家属,瘫坐在轮椅上,或是平躺在移动床上面色惨白的病人,与他们毫无干系的人从眼前匆匆掠过,大厅内传来阵阵争执的声音。
医院总是见证了太多的人情冷暖。
蒲熠星似乎习以为常了。我猜测,郭文韬住在这里的时间大抵不算短了。
“但……”男子迟疑着开口。他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手术的副作用是记忆退化。”蒲熠星深吸一口气。“他会慢慢的失去记忆。”
“虽然他的病能治好让我稍稍宽心了些,但是……”蒲熠星有些哽咽,似乎说出这件事让他感到艰难。
“我不知道,这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
“他会很伤心的,峻纬。”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被唤作“峻纬”的男子犹豫片刻,问到。
蒲熠星深吸一口气。“我得告诉他我们能做到。”
“我得告诉他,我们找到了不会让他失去记忆的方法。”
“我不想看到他做出任何冲动的举动。”
“你不该对他撒谎。”男子皱起了眉。
“周峻纬,你不明白。”蒲熠星摇摇头。
“如果他发现了真相,我不知道他会如何选择。”
“那又怎样?”周峻纬说。
“如果他选择了为了记忆而牺牲自己,那就如他所愿吧。”
“那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周峻纬泄愤似的一口喝掉杯子里的咖啡。
“你总是这样,神经质的以为自己知道怎样做才对别人最好。我真不喜欢你这样。”
“你没资格这么说我。”蒲熠星也把杯子里的咖啡尽数闷入口中。
“你以为这件事只关系到他一个人吗?”空空的纸杯被他的手指捏出褶皱。
“那我怎么办?”
“过了这么多年,难道我只自私这一回也不行吗?”纸杯被他捏在掌心,面目全非。锋利的杯底割得他手掌生疼。
“我不想一个人。”蒲熠星低下头,语气坚决。“我不会让他死的。”
“真是傲慢。”周峻纬评价道。
“我不在乎。”蒲熠星回答的干脆。
“真是蒲熠星。”周峻纬点点头。
“我说过了,我不在乎。”蒲熠星站起身,拍拍褶皱的裤腿。
“你要去哪儿?”周峻纬问。
“去看文韬。”蒲熠星没看他,纸杯被他弯腰丢进手边的垃圾桶。“该睡午觉了,没有我陪在他身边弹琴给他听,他会睡不着。”
“那也无法为你正在做的事情赎罪,你知道吧。”周峻纬沉默半晌,说。
“我再说一遍。”蒲熠星转过头,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样子了。我头一次见到他如此风度尽失。“你没资格这么说我。”他说完,便不再犹疑,抬脚大步朝大楼里走去。
“阿蒲!”周峻纬叫住他。
“其实是文韬让我来的。”他说。
蒲熠星定住脚步,却没有回头。
“他说,他想好了,你写的那首曲子。”
“就叫它,Everything’s Alright。”
“一切安好。”周峻纬说。
蒲熠星的肩膀隐隐颤抖了一下。他像是在强忍着什么巨大的痛苦般,渐渐弯下腰去,整个人蹲在地上蜷缩成一只虾米。理智告诉我该去观察此时此刻难得有大幅度情绪波动的客户,但感情上,我总觉得,他该是不想让人见到他此刻的模样的。周峻纬似乎和我也是同样的想法。
良久,蒲熠星直起身。他撑着膝盖缓了缓,慢慢回过头去,看着周峻纬,似乎又没看。
“……怎么可能呢。”他笑出了声。
“怎么可能呢。”
笑容苦涩又难看。
我抬起头。
医院二楼走廊的窗台前,郭文韬垂着眼帘静静看着这一切。
金色的阳光打在他的头发上。他的脸庞是病态的苍白,阳光下,他好像一个天使。
我有点心疼了。
06 「奇怪的纸兔子」
我降落在一个小酒馆。
眼前是熟悉的人,似乎每次我见到他们俩,他们总要喝点什么。上次是咖啡,这次换成了酒。
“说说吧。”周峻纬给对面的人倒上一杯清酒。
“说什么?”蒲熠星扯了扯嘴角,却笑不出来。
“你们吵架了?”周峻纬没打算让他回避。“婚后感情不合?”
“没有。”蒲熠星皱着眉,又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们没有吵架。不过,结婚后我们的确有些问题。”
“什么问题?”周峻纬挑了挑眉。
蒲熠星慢吞吞的说。“有件事情困扰着我。”
周峻纬点了点头,表示他在听。
“婚礼之后,他开始折这些奇怪的纸兔子。”
“纸折的兔子?”
“没错。一大堆。”蒲熠星肯定道。
“我也给我的爱人折过。”周峻纬一只手托着下巴,毫不掩饰脸上困惑的神色。“这有什么问题吗?”
“我不认为这是一回事。”蒲熠星摇了摇头。
“他除了折兔子之外,什么也不做,只是日复一日的折着。”
“他也很执着于把这些兔子放到高处去。书架,衣柜,窗台。甚至有一次,他试图把这些兔子塞到吊灯上去,结果从椅子上摔了下来,差点摔断一条腿。”
“也许这是文韬的病症日常表现之类的?”周峻纬猜测。
“医生也这样说,但我总觉得这次有些不对。”蒲熠星叹了口气。
“当我对他问起这件事的时候,他从不回答。相反的,他的眼神会变的很深邃…… 像要从我这里窥探信息一样。”
“而且奇怪的是,相对的,我总觉得自己好像欠了他什么。”他挠了挠下巴,将酒杯里的清酒一饮而尽。
“你问过心理医生吗?”周峻纬又给他倒了一杯。
心理医生?
“问过了。医生也一无所获。”蒲熠星又叹了口气。
“好吧,我显然不是一个好的咨询对象。”周峻纬耸了耸肩。“但我要告诉你的是,从我认识你以来,你总因为过度思考而显得神经兮兮的。天才的通病,是吧。你大概只是在杞人忧天。平时别老胡思乱想。”
“一般而言,一旦有人这么说,就意味着肯定要出问题了。”
“但这一次我相信你……你很可能是对的。”
“真是蒲熠星啊。”周峻纬嘲笑道。“明明我总是对的。”
“放轻松,你们才刚刚结婚。文韬紧张是正常的。”他笑道,“他要是一点儿都不紧张,那我可要怀疑你的能力了。”
蒲熠星不置可否。
“下周末我约文韬出来聊聊吧,如果你实在不放心的话。我们也好久没见了。”他说。还没等蒲熠星说什么,他又接道。“别想着回绝,在你出现之前,我可是文韬最好的朋友。”
“你现在也是。”蒲熠星终于放松了些。他笑了笑,举起杯子碰了碰周峻纬的。“谢谢你,峻纬。”
等等——也就是说即使是蒲熠星自己,也完全不知道那些兔子是怎么一回事?
而这个行为,根据目前的信息,是由于蒲熠星跟郭文韬——结婚而导致的?
心理医生——又是怎么一回事?郭文韬有任何的心理问题吗?
07 「峭壁边的婚礼」
“并承诺从今之后始终爱他,珍惜他,无论贫富贵贱,疾病年老,始终忠于他,至死不渝?”
——见了鬼了,居然会有人在峭壁边举行婚礼?
这是一片熟悉的断崖,是我与记忆中的蒲熠星第一次见面的地方。看来这地方对这两个人都有着重要的意义,我想。
“我愿意。”蒲熠星看起来很紧张的样子,裤缝边的手在微微发抖。
“郭文韬,你是否愿意接受面前这位男子,与他结为合法伴侣?”
“并承诺从今以后始终爱他,珍惜她,无论贫富贵贱,疾病年老,始终忠于他,至死不渝?”
“是的。”郭文韬颔首。他穿着雪白的西服,修身的款式令他整个人都被似有若无的布料包裹,看上去格外的——我吞了口口水。看上去格外的诱人。夕阳下他的眼神是我第一次见到的柔和,温顺,金色的阳光在他的睫毛上跳舞,如果我是他的爱人,此时此刻我会无比想要亲吻他。
“我愿意。” ——而蒲熠星也这样做了。誓言被吞进他的爱人唇齿之间,身着黑色燕尾服的蒲熠星紧紧抓住了郭文韬的手,另一只手扣在他的脑后,吻的极尽缠绵。
啊,少儿不宜,少儿不宜。我默念着捂住眼睛,手指不听话的打开微微的缝隙。
“现在,我以上帝的名义,宣布你们正式结为伴侣。”
“让我们共舞吧,为这对新人!”
在每一个实现顾客愿望的记忆里,我经历过很多类似的场景,因为这些场景足够美满,足够幸福,足够令人记忆深刻,深刻的记一辈子。但我却总是无法感同身受。
我不愿意看到他人犯错,即使我所信奉的是“把握此刻”。如果已经知道最后的结局不尽如人意,那么此刻的幸福就显得格外的残忍且打脸,啪啪打脸。
可看到在舞池中央拥抱着跳着华尔兹的,红着脸的蒲熠星和郭文韬,我又有些动摇了。
“他们这样可真不错。”我下意识的觉得。
虽然明知最后会发生什么,就像目击一场火车事故一样。但结局永远不会比过程重要。我想。
最重要的是,此时此刻,他们是幸福的。
我看着蒲熠星和郭文韬交换了一个眼色。下一秒,郭文韬便被拉着手臂从人堆中央溜了出来。
可以啊蒲熠星。
初为人“夫”的蒲熠星拉着郭文韬的手臂穿过层层热舞的人群,穿过山林间的青色树木与缓慢流淌的溪流。他还要往前走,却被郭文韬扣着手指拉住了。
“我们去那里。”郭文韬看着他,眼里闪着微微的光,神色生动而带着些许狡黠。原来他是如此活泼的吗?
他的手指与蒲熠星的交缠在一起,带着他向另一个方向走去。这一路并不顺畅,有时需要穿过带着尖锐的刺的树枝,于是蒲熠星便会上前两步,帮他把尖锐的枝干拨开。郭文韬的西服始终笔挺而雪白。
我跟在他们身后,隐隐觉得抓住了某一条线的尾巴。
郭文韬拉着蒲熠星坐了下来。
老实讲,我有点失望。这地方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意义重大”的样子。荒郊野岭,树干光秃秃,两个人甚至都只能坐在被砍了一半的树墩上。
夜幕静静的落了下来。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气氛不知为何竟突然间赧然了起来。
“你感到什么不同了吗?”蒲熠星先开口了。“现在我们已经结婚了,我的意思是。”
郭文韬坐在另一个高一点的树墩上,正仰着脑袋专注的看着渐暗的天色,似乎在等待些什么。听到动静,他回头看了看他。“没感到。”
“为什么这么问,你感到了吗?”过了几秒,他又说。
“事实上……嗯,我想有些不同。”蒲熠星迟疑了一下,回答道。
“什么不同?”郭文韬歪了歪头。
“只是单纯的觉得……不同了。”蒲熠星抿了抿嘴。“是归属感吧,我想。”
“归属感……?”郭文韬似乎有些不解。他又想要说些什么,却突然被其他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嘿,月亮!”
“月亮?”蒲熠星抬头。他看了看头顶的明月,又偏过头看了看不知为何兴奋的不行的郭文韬,眼神便突然柔软了下来。他跳下树墩,两步走到郭文韬面前,还没等做些什么,就被郭文韬捂着脸拒绝道。
“别,千万别是我想的那样。”
“哪样?”蒲熠星愣了一下。
“你是要单膝下跪邀请我和你一起跳舞吗?”郭文韬放下捂着脸的手,脸颊还是苍白的,耳朵却已然通红。“这可不是个好主意,我会摔跤的。”
“你看到我刚刚的蠢样了。”
蒲熠星笑了。他后退两步,在郭文韬越发带着笑意的眼神中单腿向前,右膝缓缓的弯下。骨节分明的手掌摊开,戒指在他的无名指闪闪发光。
“您愿意赏脸与我跳支舞吗,我的王子殿下?”
“当然。”郭文韬轻笑,把手放在他的掌心。“我的骑士先生。”
星星落在他们头上。
草地是他们的席被。
蒲熠星肆意的亲吻着他的王子。
黑色燕尾服被垫在光滑脊背下,月光像一层薄纱,为一切都笼罩了暧昧的颜色。
他的吻落在王子的肩头。
脖颈。
锁骨。
胸口。
他的手指流连在他的发。
耳骨的痣。
柔软双唇。
滚烫而青涩。
“郭文韬。”蒲熠星抱住他的双肩,在他耳边轻语。“我爱你。”
“我爱你。”郭文韬的回答破碎不堪,尾音却带着缠绵的爱意。“蒲熠星,我爱你,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爱你。”
蒲熠星呼吸一滞,带着侵略意味的吻渐渐变得重而凌乱。
他说。
“我也是。”
“从我十七岁第一次遇见你,我就爱你。”
郭文韬的思绪似乎已经迟缓了。他整个人已经化作一滩被蜂蜜泡的软烂的糖浆,黏糊糊软绵绵滩在蒲熠星的每一寸肌肤。
“……从十七岁第一次遇见我就爱我?”他重复道,抱紧了蒲熠星的手臂。
“从十七岁第一次遇见你就爱你。”蒲熠星肯定道。
08 「出乎意料的诊断」
“已经确诊了吗?”这看上去并不是一个普遍意义上的医院。是了,我迅速反应过来。这应当是个心理疾病治疗中心。
“是的,我们已对诊断结果达成共识。”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看上去和蔼可亲。我怀疑这大概是所有心理医生的职业门槛。“很不幸,和许多广泛性发育障碍的病例一样,这是一个迟来的诊断结果。如果能在小时候就确诊,那么治疗它就省事得多了。”
“您有介绍这种病症的书籍吗?”郭文韬正坐在医生对面的椅子上,隔出一张桌子的距离。
“你们俩……?”医生犹豫了片刻。
“我们俩是恋人。”蒲熠星果断地说。
“……没有结婚,也没有其他法律关系。”郭文韬淡淡的说,没有理会蒲熠星看过来的诧异眼神。
“好的,我知道了。”医生点了点头。“这样吧,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个专业的指导老师。”
“你们之间是否发生过令彼此不快的事?”
“没有。”
“您呢?”他问蒲熠星。
“没有,都很好。”蒲熠星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了解了。”他点了点头。“尽管如此,我依然建议您阅读此书。它能帮您了解他的病情。”
蒲熠星咬了咬嘴唇,牙齿扯下一块死皮。“我……不用了。”
“为什么?”医生有些诧异,但还是很快恢复了职业素养。“好吧,这是您自己的决定。”
郭文韬却好像突然之间变的欢快了起来。
“能麻烦您暂停一下钟摆吗?”蒲熠星突然回过头去,对护工说。“它发出的嘀嗒声令人很烦躁。”
“……没那么严重的。”郭文韬的肩膀落了下来,好像又回到情绪不高的样子了。“我没什么感觉。”
“没问题,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好脾气的护工点了点头,麻利的调停了钟摆。“如果这里有任何东西让您不适,请及时告知我们。”
“谢谢。”蒲熠星点了点头。
蒲熠星和郭文韬谢过医生,一前一后的走出了诊室门。
还没做到医院门口,郭文韬却突然停住了脚步。他开口,语气却有些茫然。
“阿斯伯格综合症。”他说。“社会交往障碍。”
“我以前从不知道……这是一种病。”他勾了勾嘴角,笑容却有些无力而苍白。“我还一直以为,是我不善言辞什么的。”
“韬韬。”蒲熠星回过头去。他的手小心翼翼的,带着点犹豫,却最终还是落在了郭文韬紧握着的拳头上。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郭文韬又开口了。
“我们分手吧。”
蒲熠星看着他没有说话。
不一会儿,倒是郭文韬先示弱了。
“要是你不想分……那就不分。”他刚开口,便泄露出了哽咽的情绪,急忙清了清嗓子。
“但是你要想好……只有这一次机会。”
“你知道,我有......病。”他紧接着说,没有给蒲熠星试图打断他的机会。“也许有一天我会再也说不出来我想要表达的话,也许有一天我连自己开罐头都做不到,也许有一天我......”他哽住了。
“到时候你再想甩我,可是甩不掉的了。”郭文韬还是笑着,却笑得比哭的还难看。
蒲熠星盯着他看了他很久,看到郭文韬觉得自己再也承受不住他的眼神了。他马上就就要投降了。
蒲熠星开口了。
“我们没有结婚。”他平静地说。
郭文韬愣了一下,缓慢的反应了过来。他艰难的点了点头。
“没有任何法律关系。”蒲熠星的语气还是淡淡的。
“嗯。”郭文韬这次头点的干脆。他破罐子破摔,手就打算从蒲熠星攥的紧紧的手心里强硬的抽出来,眼角的湿润却怎么也控制不住。“所以如果现在要分手,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时机。”
“你愿意成为我的合法伴侣吗?”
郭文韬愣住了。
“郭文韬。”蒲熠星不厌其烦的重复。“你是否愿意成为我的合法伴侣?”
“你......说真的?”郭文韬迟疑着,不敢相信的样子。
“你还记得那本讲概率的书吗?”蒲熠星答非所问。
“我记性不比你那样好,背不下来那些很浪漫的话。”他始终没有松手。“但我记得一句。”
“你就在这里,而我就是爱你。”
“所以,郭文韬先生,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带着最真挚的心意。”他后退一步,又开玩笑道,“当然,如果你这次不答应我,那就不是最后一次。”
他收敛了笑意。
“你愿意成为我的合法伴侣吗?”
我承认我被感动了。
好像眼前眉清目秀郎情郎意的青春唯美爱情电影故事终于唤醒了我沉寂已久的少男心,这久违的心动——赶不上脚下土地在动。脚下传来严重的震荡感。蒲熠星的记忆世界正在崩塌,这说明他的生理状况在消逝的边缘了。我顺手抓住了手边的栏杆,试图启动返回模式——可就在激活返回模式的一瞬间,我却迟疑了。
我很好奇,关于郭文韬,关于蒲熠星,关于蒲熠星想要去月球的原因。我相信这个原因一定和郭文韬有关,但若果真如此,为什么蒲熠星会一点都不记得?
幸好,在我犹豫的当口,地震般的震荡感停了下来。我松了口气。
我要抓紧时间了。
09 「概率」
这次我跳跃了很长一段记忆——站在我右前方的,显然是年少的蒲熠星。
我这才意识到原来我们在学校里。
“所以,你到底要不要约他?”是更年轻些的周峻纬。
“我觉得这不是个好主意。”蒲熠星单手插在口袋里,强作镇定的说。
“所以呢?”周峻纬双手抱怀,挑了挑眉。“最坏的情景,他拒绝了。”
“然后你就继续昂首阔步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没人会知道这件事,你就继续当你酷毙了的蒲草。没毛病。”
“但如果——”蒲熠星张了张嘴。
“如果什么?”
“如果他冲我大喊大叫——”
“我们在谈论的是郭文韬!”周峻纬不可置信。
“又或者,虽然他说了‘好’,但其实是‘不好’呢?!”
“阿蒲,我们在谈论的是郭文韬!”周峻纬满脸荒唐。
“那如果他直接往我脸上扔新华字典呢?”
“而我甚至连个头盔都没有!”
“蒲熠星。”周峻纬简直是咬牙切齿了。“我们在谈论的是!郭!文!韬!”
我忍不住笑出声。
面前的人却突然对着我转过身来。
搞什么?我忘了关闭可视系统?
两个人的视线却没有落在我身上。我回过头去,看到正正站在我身后,面无表情的郭文韬。
“咳......咳。”蒲熠星把手从口袋里迅速的抽了出来。他摸了摸头,又凹造型一般把手塞回裤袋。
郭文韬干脆的说。“我似乎听见有人在叫我。”
“嗯,嗯。”蒲熠星有些慌乱地回头。周峻纬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好像是峻纬。”郭文韬见他手忙脚乱,善解人意的说。
“嗯,嗯。”蒲熠星深吸一口气。“事实上,不是峻纬。”
“哦。”郭文韬点了点头,停顿片刻,径直绕过蒲熠星往教室里走去。
“郭文韬!”蒲熠星赶忙开口叫住他。
郭文韬停住脚步,回过头去。
“你......”邀约的话就在嘴边,蒲熠星却不知为什么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指了指郭文韬手里的书。
“这本书看起来不错,是讲什么的?”
郭文韬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显然对这突如其来都的搭讪感到迷惑。
倒是蒲熠星先觉得尴尬了。一向都是他让别人尴尬,还是头一次他和别人聊天他尴尬的。
“概率。”郭文韬说。
“哈?”蒲熠星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以为我只有一个一生不能慷慨赠予我不爱之人,然而我找到我爱的人的概率只有二十八万五千分之一。其实生命本身就是一件概率很小的事情。我们都是星辰汇聚而成的高级智能,在时间和空间的旷野上,亿亿万万的可能性中相遇,生命的每一次诞生都不过是亿万分之一。然后当你站在我的面前的时候,其实它就已经是超越了科学能解释的,或者人类理性能够认知的小概率事件。可是你就在这里,可是我就是爱你,这种荒谬就如同星月永远挂在同一片天际,如同瀑布失去重力,如同鱼罐头亲吻猫咪,就像玫瑰偏偏代表爱情,而我偏偏喜欢你。”郭文韬盯着蒲熠星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
“哦。”蒲熠星愣了好久。“这就是你正在读的东西吗?”
“听上去很浪漫。”他说。“你已经背下来了?真厉害。”
郭文韬垂下眼帘。
蒲熠星看着不知为何似乎有些局促的男生,突然间仿佛鼓起了勇气一般。“你愿意和我一块儿看场电影吗?”
郭文韬抬起了脸,眨了眨眼睛。“不知道。”
“没关系,我可以等你考虑。”蒲熠星赶忙说。
“没法考虑。”郭文韬说。
“……为什么?”
“没有时间,没有地点。”
“啊,这周六八点怎么样?就在学校旁边那一家——”蒲熠星急匆匆的说。
“可以。”郭文韬点了点头。
“太棒了!”蒲熠星这会儿已经全然像个楞头小子了。“晚点我把场次发给你......?”
而郭文韬已经走远了。
“如何?”周峻纬揽过蒲熠星的肩膀。“他有向你丢新华字典吗?”
蒲熠星闪过身。“我刚刚表现的怎么样?”
“不怎么样。”周峻纬撇了撇嘴。“如果是我的话,我会直接说,文韬,走,看电影去。”
“而他从来没有跟你去过。”蒲熠星毫不留情的拆穿。
而似乎蒲熠星没有什么嘲笑周峻纬的资格。
我抬头看了一眼荧幕,难以想象这孩子居然会花钱来电影院看这样一部垃圾片。我完全忘记了现实生活中他的年纪已经可以当我的爷爷——记忆的分享让我觉得我好似他身边一个亲近的朋友,看他结婚,看他作死,看他经历人生的重重坎坷与坦途——现在我估摸着,我又要看他谈恋爱了。
——不,也可能是看他的失恋史。
因为眼下这孩子一个人在电影院里坐着,怎么看都是活脱脱一个情场上的失败者。虽然我也总是一个人看电影,但那不能混为一谈,那是因为没有人能跟得上我的品味。
不过话说回来,我又转过头去。怎么有人能忍受这种垃圾电影呢?——从剧情内涵到拍摄技术全都烂的一塌糊度。鉴定完毕。
蒲熠星似乎也是同样的想法。
他站起身,径直的走了出去。我赶忙跟了上去。
走出影厅门,我发现蒲熠星并没有走远,只是背靠在墙壁上,闭着眼睛仿佛在休息——虽然他的造型格外装逼。米白色的短袖校服衬衫让他整个人都显得生动起来,年少的蒲熠星比青年时还要更可爱一些——头发也更多一些,我忍不住细细打量。
突然,郭文韬从影厅里走了出来。
“你在这儿干嘛?”他走到蒲熠星身边,有那么一瞬间似乎是想拍拍他的头,最后手掌却落在他的肩膀上。“怎么不看了?”
“文韬?”蒲熠星睁开眼睛。他几乎是跳了起来。
“你一直都在吗?”他惊到。
“之前我在大厅等你,还以为你不来了。”
“应该我问你吧。”郭文韬眼神里带着真实的迷惑。“你怎么看到一半就出来了?我们应该一起看电影啊。”
“哈?我才是该这么问的人吧?”蒲熠星说。
“什么意思?”
“我们明明在一起看电影来着,是你自己先出来的。”郭文韬似乎有些不满。
“我们根本没有一起看,我甚至不知道你坐在哪。”蒲熠星比他更不满。“如果你在里面看到我,为什么不过来找我?”
“这有什么关系吗?”郭文韬歪了歪头。“我们在同一个空间里,看同一部电影。”
“……”
“……”
蒲熠星突然笑了。
“你笑什么?”
“你。”蒲熠星笑的弯了腰。“别误会,没有嘲笑的意思。”
郭文韬不懂他在笑什么,却还是伸出手去。“那你还愿意和我一起看电影吗?”
“当然愿意。”蒲熠星没有犹豫的牵住郭文韬的手,耳朵有些红了。
“不过,你觉不觉得这是一部垃圾电影。”他仍然笑着。
“你选的。”郭文韬毫不留情的指出。
“是我,我的错。”蒲熠星又笑了,眼角隐隐泛了几处褶子。他握紧了郭文韬的手。“走,我们去看点好看的。”
他拉着郭文韬,两个人悄无声息的悄悄进了另一个影厅。
10 「初见」
“他是有点话少,但他人真的特别好,我保证!”
“我的意思是,只是做个朋友。”
“他朋友不多……事实上,可能只有我。”周峻纬趴在桌子上,眼巴巴的盯着蒲熠星。“要我说,天才总是孤独的。”
蒲熠星头都没抬,低着头一边做试卷一边转笔。“说不定人家只是自得其乐。”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不需要朋友呢。”周峻纬摇摇头。“总还是希望有个人能陪着他吧。”
“要我说,你该去当个心理学家。”蒲熠星放下笔,无可奈何的看着周峻纬。“然后研究出来一些鸡汤句子,所有人都是一座孤岛什么的。”
“......是没有人。”
“都差不多。”蒲熠星大手一挥。
“阿蒲。”周峻纬扶额。“你就真的对他一点都不感兴趣吗。”他长叹。“你们俩一个理科第一一个文科第一,却常年王不见王。”
“学校成绩榜上你俩照片儿并排展出了几个学期了,就连被暗恋的小女生抠下来都是按对儿的抠,全校得不到你俩的学姐学妹学一辈都盼着你俩结婚!”
“你却连跟他交个朋友的兴趣都没有?!”
“不是没有兴趣。”蒲熠星无奈的叹了口气。“讲道理,我是真的没有机会认识他啊。”
“你也说了,我理科他文科,我俩高考都分不到一个考场。”他摸了摸下巴,“况且我们学校文理分楼,现在也不在一个楼。”
“我还要跨越一整个校区去找他......”蒲熠星皱着眉头,“只是为了交个朋友?”
周峻纬无言。“你要是真想跟他处对象也行。”
“快闭嘴吧。”蒲熠星啼笑皆非,随手把笔扔在桌子上,目光不经意的投向远处。
然后愣住了。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了出去。
其实并没有疑问,我听都不必听他与周峻纬的对话,就知道他一定会打脸。啪啪的那种。
郭文韬抱着一本书,靠在走廊的栏杆上,似乎在等人。他等得有些无聊了,便翻开怀中抱着的那本书来,睫毛微微垂下,看得出读的入神。临近晌午的阳光打在他的睫毛上,落在眼下是一片淡淡的青灰,他偶尔翻着书页抬起眼的样子,缓慢安宁的像落入凡间的......芭比娃娃。
我再一次唾弃我的文学库。不过我笃定,这是一场绝不落入俗套的一眼万年。
“文韬。”是文科实验班的班主任,这会儿正从主任办公室走出来。“定下来了,这次就你和理一蒲熠星一起做国旗下演讲。”他想要拍拍郭文韬的肩膀,却被男生不着痕迹的侧身掠过。落空的手顿了顿,若无其事的放回身旁,好像已经习以为常了的样子。
“马上高三了,你们俩一文一理两个雷打不动的年级第一,讲两句给大家鼓鼓劲。”
“......不了。”郭文韬说。
“为什么?”班主任好像一点都不诧异的样子,抬手扶了扶落在鼻尖的眼镜。
“不想。”郭文韬说。他转过身去打算离开,却直直对上了蒲熠星赤裸裸的眼神。
他似乎是愣了一下。半晌,他猝不及防的再次转过身去,对着还没反应过来的班主任说。
“我做护旗手。”
是了,双向暗恋的爱情故事就此拉开帷幕。
别说做朋友,蒲熠星估计从第一次见到郭文韬,就满脑子想着怎么跟他谈恋爱,说不定连买房、结婚、养孩子,直到终老都想好了。
我想到蒲熠星被美色诱惑,一脸痴相,便忍不住想笑。但又隐隐觉得可惜。
世事果真难料。
脚下又一次的震动来临时,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扶住窗台,当震动停下时,我知道我该做正事了。
11 「空白的记忆」
眼前是一片空白。
我被刺眼的白色晃了晃眼,一瞬间以为我又回到了医院里。
这不对。
我似乎能够看到蒲熠星的孩童时代,但此时此刻那段记忆与我的距离大概有天空之城那么遥远。我仰视着不知为何浮在头顶,却仿佛永远都够不到的记忆碎片,感到有些茫然。
蒲熠星更久远的记忆被隔断了。
既然如此,我只能从现有的记忆入手了。
12 「第一次尝试」
“这就是我所知道的一切了。”蒲熠星说。
“没关系,我想应该足够了。”我点点头。“大致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现在我需要做的,就是把您想去月球的愿望,和您早期的记忆连接起来。”
“然后我们一起拉下开关,哈,连眨眼功夫都不用,您就上月球了。”我绘声绘色的讲述。
“我有个问题。”蒲熠星说。“如果你可以轻而易举的改变记忆里的世界……那么,你现在不也能轻而易举的满足我的心愿吗?”
“照理说是可以,如果眼前这段记忆是真实的话。”我摸了摸下巴,向他解释道。
“什么意思?”他有些疑惑。“那眼前的又是什么……我又是谁?”
“眼前的只是一个复制品,就像是一张我们桌上的画纸,如果您不介意我这么说。”我咽了口吐沫。我不知道这样跟他解释是否合适。“至于您……您不过是用来代替蒲熠星的一个程序。”
“足以反映他的特征,但是离真人还差得很远。”
“我所能做的只是在这张画纸上画上逻辑连贯的作品。”我说。“我会将您现有的对于去月球的渴望传输到您的孩提时代。”
“而您将在记忆里构建您的新人生,一个为您的梦想奋斗的人生。”
“最后我再将结果写入真正的蒲熠星的记忆里。”我打了个响指。“搞定。”
“明白了。”蒲熠星点了点头。“就算现在你让我满意了,我也仅仅是段’只读‘程序而已。”
“你可以一遍遍把我重启,甚至……”他没有再说下去。我有些难受。按道理,我不该如此敏感,我知道,他只是一段程序而已。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却在执着的向他解释这件事情。
“那么,我出发了。”我向他点头致意。
“九洲。”他叫住我。“那……就是真正的我吗?”
13 「第二次尝试」
这是一片断崖。
我从崖边猛然倒退两步,暗自庆幸自己下盘够稳——不然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虽说我不是实体不会受伤,但这高度落差也够我这个恐高症患者喝一壶的,打扰了真是打扰了。
“请问……?”身后响起略带迟疑的声音,显然也被从天而降的不知道是人是鬼还是我的东西吓了一跳,但仍然保持着教养与礼貌。
“蒲熠星先生您好,我是唐九洲,Sigmund人生构建机构的员工。”我说。“您知道Sigmund人生构建机构吗?”
“你来自那个机构吗?”他看上去饶有兴趣。“太巧了,我正打算给你们打电话呢。”他转过身,对着那个我见过面的私人医生说道,“小齐,这真是缘分,是不是?”
我下意识的暂停了私人医生的动作。
等一下。
这似曾相识的感觉……?
眼前的场景与我和蒲熠星的第一次对话别无二致。
怎么可能呢?就算他的愿望没有实现,为什么这里一点改变也没有?
难道……需要某些东西来刺激一下,以激活他的愿望?
“请大家注意一下!”我清了清嗓子。篮球场的讲话往往比国旗下讲话更容易鼓舞人心,经验之谈。“正如你们所见,我是NASA——国际宇航局的荣誉代表!”我看见蒲熠星被周峻纬拉着来到了第一排——在记忆里就这点好,我可以为所欲为的更改当事人的行动路线,这要是在现实中,蒲熠星会来听这种无意义的演讲,我就去吃屎。
“今天我来到这里,是为了让你们了解它!”我拉回思路,唾液横飞,慷慨激昂。我看到蒲熠星皱着眉头往后退了两步。呸,装逼。
“我想你们大部分都想知道,我可以在探索另一个世界时做哪些很棒的事?”
“感受金星的芬芳,在土星的光环中逆时针畅游……或者,也许,只是到月球的背面乘凉?”
“那么在国际宇航局,我们相信,只要意志坚定,每个人都潜力无限!”我挥舞着手中临时做出来的海报。
“可能是你!”我指向人群中一人。
“或者你!”另一人。
“或者,可能是……”我的手指在人群中假的不能再假的犹疑几番,最终落定。“……你!”
蒲熠星挑了挑眉。
“怎么样?”我兴冲冲的冲到他面前,“同学,来填个报名表?”
“可我不想去月球。”蒲熠星说。
“那么你真幸——”
“等等,你说什么?”我几乎要跳脚了。“为什么不想去?”
“为什么想去?”他反问。“我待在地球上很好啊。”
我一时语塞。“你就一点都不想吗?”
“不想。”他很是笃定,满脸荒唐。“为什么要想?”
“一丁点都不想?”我锲而不舍。
“……不想?”
“……”
“……”
“好吧,作为国际宇航局的官方招聘人员,我将向你们展示一些月球的资料!”我不抛弃不放弃。
“首先,月球已经诞生了45亿年……”
“……你们知道吗,它的表面积有整个非洲那么大!”
“事实上,如果你想骑自行车绕月球一周……”
“……此外,从这里发出的光要花1.5247秒才能到达月球。”
“就算你飙车过去,也得花上130天!”
“这我早就知道了。”周峻纬小声说。蒲熠星没忍住,笑了出来,他似乎感受到了我的目光,觉得自己不大礼貌,于是强行把笑憋了回去,发出了奇怪的咳嗽声。
我一口气顺不下去。
“最后一点,也是很重要的一点,去月球将使你发家致富,举世闻名!”
“你暗恋的人都会因此也喜欢上你!”
我就不相信了,在蒲熠星对郭文韬一见钟情了的时刻,我抛出如此诱人的橄榄枝,他会不心动?
“以上就是我演讲的重点。”
“记住,国际宇航局欢迎你们每一位!”
“尤其是有棕褐色眼睛的人。”
“戴眼镜的更欢迎。”
“我们喜欢身高175的人。”
“头发少……头发现在很多以后可能会变少的人也是我们的重点考虑对象!”
蒲熠星头也不回的拉着周峻纬走了。
行。
虽然宇航局可能不会雇用我,但我仍寄希望于这个噱头也许会起作用。我真的很努力了。
希望青少年时代的一次蹩脚演讲可以给他留下深刻印象。
14「被改变的核心」
这是一片断崖。
我从崖边猛然倒退两步,暗自庆幸自己下盘够稳——不然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虽说我不是实体不会受伤,但这高度落差也够我这个恐高症患者喝一壶的,打扰了真是打扰了。
“请问……?”身后响起略带迟疑的声音,显然也被从天而降的不知道是人是鬼还是我的东西吓了一跳,但仍然保持着教养与礼貌。
“蒲熠星先生您好,我是唐九洲,Sigmund人生构建机构的员工。”我说。“您知道Sigmund人生构建机构吗?”
“你来自那个机构吗?”他看上去饶有兴趣。“太巧了,我正打算给你们打电话呢。”他转过身,对着那个我见过面的私人医生说道,“小齐,这真是缘分,是不是?”
……不对。
“文韬的事我听说了。”周峻纬坐在蒲熠星身边。“他会没事的对吧?”
“诊断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蒲熠星点点头。
“您是否知道国际宇航局提供的卓越的医疗保健计划?”
“千真万确,员工及配偶均可受益!”
“现在,我以上帝的名义,宣布你们正式结为伴侣。”
“让我们共舞吧,为这对新人!”
“恭喜恭喜。”
“让我们猜猜你会去哪儿度蜜月?”
“不过,你觉不觉得这是一部垃圾电影。”蒲熠星笑着。
“你选的。”郭文韬毫不留情的指出。
“是我,我的错。”蒲熠星又笑了,眼角隐隐泛了几处褶子。他握紧了郭文韬的手。“走,我们去看点好看的。”
“来一部人类登月纪录片怎么样?”
这是一片断崖。
我从崖边猛然倒退两步,暗自庆幸自己下盘够稳——不然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虽说我不是实体不会受伤,但这高度落差也够我这个恐高症患者喝一壶的,打扰了真是打扰了。
“请问……?”身后响起略带迟疑的声音,显然也被从天而降的不知道是人是鬼还是我的东西吓了一跳,但仍然保持着教养与礼貌。
“蒲熠星先生您好,我是唐九洲,Sigmund人生构建机构的员工。”我说。“您知道Sigmund人生构建机构吗?”
“你来自那个机构吗?”他看上去饶有兴趣。“太巧了,我正打算给你们打电话呢。”他转过身,对着那个我见过面的私人医生说道,“小齐,这真是缘分,是不是?”
不对,不对,还是不对。
这根本就行不通。不,何止是行不通,简直是可笑。我有些恼火了,虽然这位客户的故事看上去浪漫的如同一部悲伤的纯爱电影,我也已经看了一整夜——苍天啊,我真讨厌上夜班。
话说回来,我可是难得的专业人才,才不会为了工作就像白痴一样围着他气急败坏的乱转,况且时间宝贵,一直瞎搞下去也不是办法。
我决定休息到天亮,但愿蒲熠星还能撑到那个时候。
我点了一杯星巴克——难得这荒郊野岭居然还有外卖可以送,陷入了思考。
不可思议,为什么一点儿用都没有?
蒲熠星现有的去月球的愿望被成功的传输到了早期,然而传输之后,他一点儿想去月球的意思也没有。
除非——除非愿望的间接条件在这个过程中发生了改变,只有在这种情况下,同一个愿望才可能在不同的时间产生不同两种结果。
无可否认,郭文韬在这个过程中扮演了至关重要的角色。如果有什么事物可能导致核心发生变化,那么他绝对是头号嫌疑。
但是在所有这些事情当中,究竟是哪件事情导致了变化呢?
郭文韬……你究竟做了什么?
天蒙蒙亮了。我灌下最后一口咖啡,打算再次进入蒲熠星的记忆里,看看有没有什么被我遗漏掉的线索。
我把摊了一桌子的客户资料整理好,顺便跟小齐医生打了个招呼——在记忆里冻结人家冻结的顺手,这会儿直面真人,倒莫名有些心虚。
“您可能要抓紧了。”齐医生看上去有些担忧的样子。“我不知道他还能撑多久。”
“话虽如此。”我有些头疼,使劲儿眨了眨眼,希望把眼中的酸涩疲惫都一次性挤出去。“这活儿真是有点累人啊。”
“辛苦您了。”齐医生了然的点了点头。“倒也不是想催您,只是虽然蒲先生目前的状况暂时安全,但他的身体——尤其是脑部状态并不稳定,之前已经出现了掌颏反射和角膜下颌反射问题,不知道是之前车祸造成的损伤影响还是这一次的病理反应,但是这样下去,其他生理反射也只是时间快慢的问题了。”
“等一下。”我皱起了眉。“车祸?”
我的客户文件里没提到过这个。
这难道就是蒲熠星的孩童时代记忆无法触达的原因?
“他是什么时候出过车祸?”我不停的翻看手中的文件。
“很小的时候吧,我没记错的话可能是,6、7岁左右。”齐医生回忆着。“我也不是特别清楚,我是后来才来做他的私人医生。他之前的事情他自己都不大记得,只是这次生病了,我在查阅他曾经的医疗记录的时候才看到。”
“他失忆了?”
“嗯,其实也不算失忆,因为似乎他只有一小段时间的记忆是模糊的,他家里人也没当回事儿,车祸也就是普通剐蹭,不严重,就磕了一下脑袋睡了几天,当没过过这几天就好了。”齐医生道。“只是我在看他的医疗记录的时候发现他有类似脑震荡的病诊记录,这样的症状可能会影响我这边开处方药,所以就多问了一嘴。”
“怎么,是有什么影响吗?”他见我的眉头越皱越深,忍不住问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如果我没猜错——
我进入了一段新的记忆。
正如我第一次踏入蒲熠星家门时感叹难得一座漂亮的房子建在如此的荒郊野岭,此时此刻我不禁再次感叹,难得会看到一个狂欢嘉年华在如此偏僻的地方举行。
显然,蒲熠星从小就是个游戏高手。
我看着他随随便便掷骰子就掷出了6点,一路散散漫漫过关斩将玩过所有儿童益智游戏——在一旁默默跟着心算的我居然连着输了两把。
他实在太无聊了,在又赢了一把找飞机的游戏之后,他脱离了原本的队伍,漫无目的的沿着一条小路溜达了出去。
我一路跟着他,从树林密布的山脚爬到半山腰,穿过山林间的青色树木与缓慢流淌的溪流。这一路并不顺畅,有时需要穿过带着尖锐的刺的树枝,却也能看见细微角落处,悄悄开着的野花,不如玫瑰精致,却活的肆意自在。
他来到了一片空旷野地。不远处便是一片断壁,景致令人眼熟,正是我第一次与蒲熠星交谈的地方。
很好。
荒郊野岭,仅存的几棵可怜树干光秃秃,蒲熠星四处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一棵高度合适的树墩,双手一撑坐了上去。
夜幕静静的落了下来。
“哇哦……”蒲熠星发出感叹。
“哇哦……”我学着他也发出感叹。
夜幕像一条无比宽大的毯子,星星像是缀在这毯子上的一颗颗晶莹而闪光的宝石。星星比任何时候都要多,又大、又亮,它们既不眨眼,也不闪烁,是恬静的,安详的。
“蒲熠星。”蒲熠星说,指了指一颗星星。我有些懵。
“蒲二星。”他又说,指了指另一颗星星。
我没忍住笑出了声。原来看起来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蒲草也会有这样童趣的一面。
“你好,蒲二十八星。”
蒲熠星回过头。他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下。“……你好?”
“你占了我的位置。”郭文韬说。
“哦。”蒲熠星眨眨眼。“不好意思,我没打算独占这儿来着。”
“你可以和我坐一块儿,如果你愿意的话。”
郭文韬没有作声,似乎略微思索了一下,问道。“你是来看星星的吗?”
“你也是?”蒲熠星歪了歪头。
“你以前就知道天上有这么多的亮光吗?”
郭文韬点了点头。
“我也是。”蒲熠星也点了点头。
“你刚才说这是你的位置,对吧?”
“你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吗?”蒲熠星好像突然变的话多了起来。“我也不喜欢。”
“嘿,你到现在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我的名字很普通。”男孩说。“没什么可知道的。”
“不会啊。”蒲熠星说。他指了指头顶的星空。“你看,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从这里看过去他们都很小,但他们还是很美。”
“……”郭文韬侧过脸去看了看蒲熠星。
“那么,你认为这些星星是什么呢,蒲二十八星?”
“我爸爸说,它们是燃烧着的充满气体的巨大球体。”蒲熠星想了想。“不过我打赌他是瞎编的。大人们总是喜欢胡编乱造。”
“我觉得,这些星星就是另一个世界的我们。”他说。
“我们?”
“对。”蒲熠星肯定的点点头,解释道。“我指的我们,是相对的一整个世界。比如……”
“比如,不仅仅是人类世界,所有的世界也包含在内吗?”郭文韬说。
“是的!”蒲熠星笑了,我猜他觉得两人格外的有默契。“就像在天上找星座一样。”
“这里是一棵树。”郭文韬指向远方。
“那里是一只鸟。”蒲熠星指向另一个方向。
“这有一只勺子。”
“那是北斗七星。”蒲熠星笑道。
“……”
“啊。”郭文韬发出一声短促的轻呼。
“怎么了?”
“有一只兔子。”
“在哪儿?”
“在天上。”
“唔,可是在天上的哪儿啊?”蒲熠星有些摸不着头脑。
“往大的想。”郭文韬言简意赅。
“嗯……”
“比其他都要大的。”
“……我找不着。”蒲熠星有些挫败。我打赌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郭文韬抬起手臂。
“等等!”蒲熠星突然精神大作。“等一等!”
“我看到了!”
“告诉我你看到什么了。”郭文韬眨了眨眼。
“在那儿,对吗?”蒲熠星指向一颗星星。“对吗?有两只耳朵和头!”
“还有呢?”
“那儿……有两只脚!”
“是的,还有呢?”
“还有……还有月亮!”他彻底兴奋了。“月亮是它圆滚滚的肚子!”
郭文韬笑了。
蒲熠星看着他的笑容愣了神。
“你会做纸兔子吗?”郭文韬说着,从身后的背包里拿出一沓手工彩纸。“我可以教你。”
“你很喜欢兔子吗?”蒲熠星跟着郭文韬从树墩上跳下来。
“我喜欢月亮。”
“为什么?”
“有星星陪着他。”郭文韬低着头折纸兔子。
“你羡慕吗?”
郭文韬抬起头,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我抬手抚额。这孩子真是直男聊天。
“不用羡慕呀。”蒲熠星说。他的双臂交叠着搭在树墩边缘,脑袋埋了一半藏进臂弯,只剩下一双眼睛在夜空下闪闪发亮。
“这里也有一颗星星陪着你呢。”他说。
“……”郭文韬低下头,后颈有些泛红。
“是二十八颗,蒲二十八星。”
“我叫郭文韬。”郭文韬突然说,看起来有些局促。
“很好听的名字。”蒲熠星笑了,眼角的褶子遮都遮不住。“我叫蒲熠星。熠熠发光的星星。”他眨眨眼,“当然,你也可以叫我蒲二十八星。我喜欢这个名字。”
郭文韬点点头,指尖落下最后一个动作。
“你完成了!”蒲熠星叫道。“这是……额……”他有点迟疑。“兔子?”
郭文韬咬了咬唇。“我总是有点笨手笨脚。”
“不,不。”蒲熠星赶忙道。“不是你的问题。”
“……我知道了!”他叫道。“你看,它是红色的。”他将纸兔子举在空中看了看,又对着月亮比了比。“如果你用黄色的纸,他就是一只完美的月亮兔子了!”
“蒲熠星?”
“妈妈在叫我了。”蒲熠星如梦初醒。“我该回去了。”
“你以后还会来这里吗?”
“当然。”蒲熠星肯定道。“这里离我家不远,我可以求爸爸周末开车带我来,只要我每次考试都能拿一百分就好了。这对我来说很容易。”
“你呢?”
“考一百分吗?”郭文韬说。“不太容易,我数学不是很好。”
“不。”蒲熠星笑道。“我是说,你还会来这里吗?”
“是的。”郭文韬点头。
“那,就在这里,老地点?”
“是的。”他说。
“那我先走啦。”蒲熠星拍了拍他的肩膀,向他挥挥手。
“蒲熠星!”他叫住快要走出视线的男孩。
“如果你忘记了……或者走丢了呢?”他问。
蒲熠星转过头。
月光照在他稚气未脱的脸庞。夜幕中的星星一闪一闪,像蒲熠星的眼睛一样温柔又好看。
“那么我们总会在月亮上相遇的,傻瓜。”他笑了。“就在小兔子的肚子那里!”
16「唯一的选择」
蒲熠星第二次想要自己跑到山顶去找郭文韬的时候,半路上出了车祸。
车祸其实并不严重,只是男孩暂时性的失去了意识,醒了以后,几天的记忆连同郭文韬这个人,都彻彻底底的被抛在了脑后。
我早该猜到的。
我原以为这会成为一个励志童话故事,却没想到因为故事里出现了郭文韬,而变成了一场纯爱浪漫悲剧爱情故事。
我想,我现在知道必须要怎么做才能将蒲熠星送往月球了。
想要让蒲熠星的愿望变成现实的唯一方法,便是使他有想去月球的动力。而这个动力,显而易见——就是郭文韬。
我必须把郭文韬这个人从蒲熠星后来的生活中移开,哪怕蒲熠星想要去月球最根本的理由,是因为郭文韬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虽然他已经忘记了,但是潜意识里,他就是知道,他要去哪里找他的爱人。
那么,哪怕——哪怕那个人暂时无法与他再次重逢,我相信,他会开启更多可选择的人生切线。我不是扮演上帝的,我只是要把和他签署过的东西给予他。虽然在此时此刻,我可能恰好比他更清楚他想要的是什么。
我要承担我职业生涯里最大的一次冒险,冒着让蒲熠星永远失去郭文韬的危险,去做这件事。
不知为何,我想到了很多。
想到少年的蒲熠星与郭文韬隔着教室窗口的一眼沦陷,年少时面对喜欢的少年心中总是会隐隐的自卑,郭文韬是为什么不想和蒲熠星一起做国旗下的演讲,又是为什么改口要做他的护旗手。
想到蒲熠星约郭文韬第一次约会,却不知道在他刚刚鼓起勇气的时候,郭文韬早已经悄悄的却又光明正大的坦白了自己的心意。他们的第一次约会,同一时间同一空间,虽然不在彼此身边,他们一起看了半部蒲熠星精心挑选的垃圾电影,然后偷偷的溜去另一个影厅又看了半部不知道好看还是不好看的电影。又或许只要是一起看的,他们都能记得一辈子。
想到他们似乎理所应当在一起,却又被拗口的疾病第一次打击,郭文韬提出分手却又一眼就看得出不舍得分手的样子,小心翼翼的试探被爱人干脆而宽厚的爱紧紧包围。我相信那一天郭文韬的幸福一定超过了确诊病症的不幸。
想到他们在第一次相遇的地方举行婚礼,天地之间他们只有彼此,月光下郭文韬被蒲熠星揽在怀里翩翩起舞,他踩了三次蒲熠星的脚,然后被按在树墩上还了个彻底。最幸福的一刻,他才知道原来一切只是他自己的记忆。
想到不甘心的折了几年的纸兔子,总是执着于放在高处,和月亮一样高的地方。
想到致蒲熠星最爱的郭文韬和一切安好,最终美好的曲子究竟有没有填上一份足够相配的词。
想到哪怕在生命的最后,哪怕你永远想不起我们终将在月亮上重逢的约定。哪怕因为疾病让胸腔中澎湃着恨不得迸发的一切都不得宣之于口,说不出口的,无从辩解的,都随着一滴泪水散去,爱人做一辈子,是否已经知足。
我想到蒲熠星与郭文韬孩童时代的第一次相遇。
蒲熠星不知道,心动不在高中时代的一眼万年,而是他们找到兔子的肚子时,郭文韬低下头安静上扬的嘴角。
郭文韬知道,心动不在高中的一眼万年,而在蒲熠星抬起埋在手臂里的半张脸,眼睛在月光下闪闪发亮。他说,“这里也有一颗星星在陪着你。”
他带着那颗藏在心里的星星等啊等,等了十年,才等来了两个人的第二次相遇。
现在该换蒲熠星来等了。
阻止孩童时代的蒲熠星去找郭文韬并不难,只要暗中改错他试卷上的一道题就好了。只是我思虑再三,还是没有这样做,而只是在他试图坐在车子的副驾驶时略施小计,给副驾驶的门锁搞了个小破坏。
我看着车祸发生,看着他们有惊无险,蒲熠星仍然坚持想去山顶,被爸爸黑着脸教训今天不宜出行,于是灰溜溜的被拎了回去。
其实没所谓,因为他再也不会找到他了。
我知道,这很残忍。
但我想到这么多。最后我想,我相信,哪怕我做了这件事,故事的结局也一定会是一个圆满。
只有他们能做到。
17 「另一个故事」
“峻纬。”班主任这会儿正从主任办公室走出来。“定下来了,这次就你和熠星一起做国旗下演讲。”他拍拍周峻纬和蒲熠星的肩膀。“文一那孩子不知道什么情况,说什么不善言辞不能演讲。”
“马上高三了,你们俩理科两个雷打不动的年级第一第二,讲两句给大家鼓鼓劲。”他抬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就讲讲,你们的梦想吧。”
“你们以后想做什么?”
“心理医生!”周峻纬兴致勃勃。他转过头去看蒲熠星。“你呢阿蒲?”
“……”
“……宇航员。”他说。
18「预备宇航员蒲熠星」
他真的做到了。
看到蒲熠星走进NASA大楼的那一刻,我并不惊讶。事实上,到这里,还并不算成功。
我跟着蒲熠星走进大楼。
一楼。
“这里是任务控制中心。”真正的NASA工作人员说。“虽然现在看上去死气沉沉,但总有一天会活过来的。”
不在这儿。
二楼。
“这是训练用离心机。”
“如果您有幸,总有一天您会恨透他的。”
“……高转速的玩意儿。”
也不在这儿。
三楼。
“航天飞机仍然在修理中,现在我们只能从这儿看到它。”
也许我错过了哪里。
四楼。
“员工宿舍被安置在这里,高楼层相对不那么吵闹。”
我开始有些慌了。
五楼。
“这里是公共休息室,这位是你的导师,也是宇航任务专家。”
“这位是蒲熠星,我们新招聘来的预备宇航员。”
“很高兴见到您。”蒲熠星点头致意。
“啊,这位也是我们新招聘来的。”
“郭文韬,是吗?”
“……”
“你好,我是蒲熠星。”蒲熠星笑了起来,眼角的褶子遮都遮不住。
“熠熠发光的星星。”郭文韬也笑了。“很好听的名字。”
20「见证最后的结局」
我有理由怀疑,蒲熠星像在做预备宇航员的同时副业是倒卖钢琴,毕竟哪儿有他哪儿有琴。
“这首曲子很好听。”郭文韬靠在一旁,抱着手臂,安静的听完一曲。“你自己写的?”
“它叫什么?”
“《To the moon》。”蒲熠星抬眼,静静看他。
“我喜欢这个名字。”
“哦,找到你们了。”
“你们俩应该去休息一下,明天可是个大日子。”
21 「To the moon」
“我想去月球。”
“为什么?”
“去......见一个人。”
THE END。
小后记。
这篇文章断断续续写了半个月,每到周末都是一整天一整天的坐在桌子前不停的打字。
第一次看到这个故事,觉得浪漫,觉得伤感,觉得值得。所以用文字把这样的故事带给可爱的你,希望你也感受到了一样的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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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谈论ooc时我们在谈论什么
总有人觉得自由是个绝对概念,动辄把文学自由挂在嘴上。
但是创作者最应该通晓的一个道理,就是从人类诞生以来,你所有的选择,所有的行为,都逃不出无形的框架。
我们活在真实世界的影子里,一生受限制于自己微茫的生死,社会的束缚和目光的短浅。自由只是体制下的社会性产物,喜怒哀乐,都不在于内,而往往决于外部的赋予意义。
回忆一下你的喜怒哀乐,真正超脱物质,伦理,法律,社会功利的,有几次呢?
人类中就不存在自由。
同人比一般文学作品更不同,当你决定创作同人时,你就应当知道你被更严苛的框架所限制。
我们在说低烧,也不只是在说低烧。同人本就是戴着镣铐跳舞的艺术,你...
总有人觉得自由是个绝对概念,动辄把文学自由挂在嘴上。
但是创作者最应该通晓的一个道理,就是从人类诞生以来,你所有的选择,所有的行为,都逃不出无形的框架。
我们活在真实世界的影子里,一生受限制于自己微茫的生死,社会的束缚和目光的短浅。自由只是体制下的社会性产物,喜怒哀乐,都不在于内,而往往决于外部的赋予意义。
回忆一下你的喜怒哀乐,真正超脱物质,伦理,法律,社会功利的,有几次呢?
人类中就不存在自由。
同人比一般文学作品更不同,当你决定创作同人时,你就应当知道你被更严苛的框架所限制。
我们在说低烧,也不只是在说低烧。同人本就是戴着镣铐跳舞的艺术,你的题材可以不受限,你的剧情文笔篇幅,你词汇的偏好你排布的格局都可以不受限,但落笔前,但凡你想一想你写下的这个名字,他为什么吸引你呢,为什么让人爱呢,为什么推动你写下这行字呢
我可以接受他无数设定,无数AU,无数的时间节点和无数平行宇宙上无数个他,但不能接受勇敢的人变成不承担过错的懦夫,不接受坚定的人变成墙头草,不接受做着丧尽天良的事却轻而易举被原谅,不接受他动辄屈膝,动辄流泪,动辄求饶。
不接受我爱的那个他永远不会做的选择,不接受犯下大错却不被惩罚。
不接受,且这辈子都不与这种设定和解。
我从前主张公权力不应该限制文学作品的创作,因为这是在剥夺公众的选项。
但是,面对价值观明显与主流价值相悖,甚至妄图颠倒黑白,为一些穷凶极恶的群体洗白的作品,受众更应当自主抵制,而不是将它捧上神坛。
尤其是如名侦探学院这种过度低龄化,受众甚至尚未形成完整的价值观的圈子,发布这类作品误导受众,其心可诛。
时至今日我都觉得,同人的第一要义是“贴脸”。
对于同人而言,无非就是想看换种时空故事,所有的意难平都得到圆满,所有的细枝末节都能被补充,所有不存在的爱意和感情状态都能得到体现,归根结底,得是他俩。
我可以接受文笔稚嫩,可以接受故事失去逻辑,甚至可以接受标点符号都不会使用(当然最好还是会),但不能接受这个故事是转换了多少时空背景他俩都做不出来的。
生活在安稳生活中的21世纪国人,同样也可以生活在动乱不安的民国时期,也可以生活在魔幻诡谲的西幻里,但他身上那份热忱、勇敢、善良将会永远保留。
我理解中的喜欢的人,无论生活在什么泥泞环境里,也不会做出令他不齿的身份选择。
时至今日我都觉得,同人的第一要义是“贴脸”。
对于同人而言,无非就是想看换种时空故事,所有的意难平都得到圆满,所有的细枝末节都能被补充,所有不存在的爱意和感情状态都能得到体现,归根结底,得是他俩。
我可以接受文笔稚嫩,可以接受故事失去逻辑,甚至可以接受标点符号都不会使用(当然最好还是会),但不能接受这个故事是转换了多少时空背景他俩都做不出来的。
生活在安稳生活中的21世纪国人,同样也可以生活在动乱不安的民国时期,也可以生活在魔幻诡谲的西幻里,但他身上那份热忱、勇敢、善良将会永远保留。
我理解中的喜欢的人,无论生活在什么泥泞环境里,也不会做出令他不齿的身份选择。
[南北]沉默是病亦或是金(32-33)【完结】
双A生子
32.
换上冬大衣的时候,郭文韬知道了自己怀孕的消息。
在这之前的一个月里,暑气的余韵也消失不见,提醒着又一年的尾声临近。
郭文韬觉得自己其实也没有认识蒲熠星多久,两三年或是三四年,是短暂的,并且因为鲜明,就更短暂了,回忆起来,却又因为内容过于丰富,而不知从何回忆起。
只是与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都令人心动,值得娓娓道来。
蒲熠星留下手信后的第十几天,郭文韬忽然觉得自己信息素有点变化,不是闻出来的,是更内在的,流窜于体内的。
也并不是一开始就在意的。
又到了一个月的月底,郭文韬没有感受到易感期的躁动,他的易感期本应在小半个月前。
冰箱里还留了蒲熠星没吃完的雪糕,郭...
双A生子
32.
换上冬大衣的时候,郭文韬知道了自己怀孕的消息。
在这之前的一个月里,暑气的余韵也消失不见,提醒着又一年的尾声临近。
郭文韬觉得自己其实也没有认识蒲熠星多久,两三年或是三四年,是短暂的,并且因为鲜明,就更短暂了,回忆起来,却又因为内容过于丰富,而不知从何回忆起。
只是与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都令人心动,值得娓娓道来。
蒲熠星留下手信后的第十几天,郭文韬忽然觉得自己信息素有点变化,不是闻出来的,是更内在的,流窜于体内的。
也并不是一开始就在意的。
又到了一个月的月底,郭文韬没有感受到易感期的躁动,他的易感期本应在小半个月前。
冰箱里还留了蒲熠星没吃完的雪糕,郭文韬随意地想起了易感期的事,想着今天天气不错,吃一个根雪糕吧,就在摸到雪糕纸盒的瞬间,头脑里像过电一样,郭文韬忽然想到了,他和蒲熠星是做过那样的事,万一、是说万一,万一是怀孕了呢,也有可能的吧。
郭文韬在秋季的晴天里,找出冬大衣,套在棉衬衣外面,将保健卡和钥匙,仔仔细细放进大衣口袋里,平静地呼吸,让自己不要期待,也不要失望。Alpha怀孕的几率是有的,并且不低,难的是后面。
他坐地铁去医院的路上,经过短暂的路上段,被来自高远秋空的日光照抚的瞬间,觉得没吃完的雪糕可能也是蒲熠星留下的财富。
蒲熠星欧里欧气,时常被命运之神眷顾,他留下的雪糕或许就是为了在合适的时候,比如今天,提醒他,要注意到生命。
蒲熠星的决定一向是大胆的,蒲熠星的决定回头来看一向是对的。蒲熠星不在他身边了,他们也是在一起的。
郭文韬定时上医院,老老实实学习了常识和科普书籍。
问诊的时候,那个很会讲段子的医生问过他:"你确定要?"
郭文韬说:"要吧,真不行了,再说。"
医生说:"等到真不行了,可能要出人命的。"
郭文韬说:"我签字行不行。"
医生说:"你放心肯定有需要你签字的时候,你签字还不够,你家属也得签。你家属呢?"
郭文韬说:"我家属登月了。"
医生说:"你怎么不说他是马斯克,上火星了。要是分手了,你跟他好好说说,我觉得他挺爱你的,肯定还能在一起。我之前是劝你两分,你两是真不合适,但你现在这个样子……"医生终于还是把临出口的"可怜"二字吞了回去。
郭文韬谨遵医嘱,等进入稳定期,他盘算着要给自己找个可以签字的家属。
他瘦,四个多月的时候,也看不出来,他不说,只有他自己知道。
临近春节,他去上海有点事,工作结束后,原本打算回趟青海,买机票的时候,想起有次他和蒲熠星约好去天津,他没去成。
只是突发奇想地,想在金灿灿的河道边散散步。
于是,一个人,或者说带上汤汤两个人,郭文韬租了辆车,从苏州去桐里。
换个地方,让人脱出常规,郭文韬一个人散步,想清楚了很多原本他以为已经想得很清楚的事。
在桐里的小店里,郭文韬买了个小木碗,想昨日种种都在今日告别,回忆都放在碗里,以后一定都会越来越好。
汤汤也会出生,汤汤会长命百岁。
郭文韬在春节前夕回了青海,在家里被妈妈照顾得吃好穿暖,就是鼻子不舒服,鼻炎又犯了。
于是又想到了蒲熠星,鼻塞喉肿顶着流泪猫猫头的蒲熠星,
爸爸妈妈年纪大了,虽然郭文韬总觉得他们还是中年人,但有些瞬间,又被没藏好的岁月惊到心疼。
郭文韬问爸爸:"我要是和alpha在一起了怎么办?"
郭文韬爸爸好半天没说话:"是不是那个孩子。"
郭文韬:"别人还不跟我在一起呢。"
郭爸爸:"那你说还有谁?你长大了,能独立思考了,爸爸年纪大了,思想落伍了,很多事不想再替你决定,但我希望你仔细思考,对自己负责,不要一时任性,以后后悔。"
郭文韬想,我仔细思考了的,小时候在书店想买一盏地球仪可能没有认真思考,这次真的真的是认真思考了。如果说我有多不爱拉二胡,就有多爱蒲熠星,那么我想要生汤汤的决心一定是不要拉二胡的三倍!
郭爸爸:"怎么突然想到说这个?"
郭文韬:"随便问问。"
郭爸爸:"你不是要背着我们和他结婚了吧?"
郭文韬想,结婚是没有的,就是要生小孩了。
郭爸爸好半天没说话:"我和你妈肯定是希望你和omega在一起,早点生小孩,你年纪也不小了,我和你妈也老了,你早点安定下来,我们也好安心。"
郭文韬说:"好,我努力。"
郭文韬接着想,omega是不可能了,但孩子我努力努力,很快就有了。做事之前,信念感一定要足。
大年三十夜里,一大家子人一起过的。
郭文韬找到堂哥说悄悄话。
堂哥说:"你把我拽出来有事?"
郭文韬:"哥~"郭文韬嗲声嗲气地说,"帮我个忙吧。"
堂哥听完:"不帮,你找你爸。你这次走之前,就亲口告诉他,你要不说,我就告诉他,你要是一个人在外面有个三长两短,你要你爸妈怎么办。"
郭文韬拉住堂哥:"别别,我爸要气死的,真的帮帮我,我走投无路了,这个孩子我一定要的,哥哥,大年三十,你也盼我好对不。"
堂哥说:"我现在有露露了,才越来越能理解父母的心情,你替你父母想想,他们给你小名取小雨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
郭文韬也不笑了,郭文韬说:"我也是一样的啊,我还觉得我们家汤汤是及时雨,不对,不是及时小雨,是盆泼大雨,我一定要试一次的,我觉得这一定是转机,不然我会遗憾一辈子的。"
郭文韬说得很认真,但是隐约哪里透露出一丝丝好笑。
哥哥想生气,半路哑了火:"看出是非得要了,名字都取好了。有时间你慢慢和我讲讲你们的事吧,帮忙总得知道个因果,他要是个坏小子,我去打折他的腿。"
就这样,几个月后,郭文韬是带着堂哥堂嫂还有蒙不懂事、毫无记忆的露露的祝福被推进的手术室。
从手术室出来后,堂嫂抱着露露来看郭文韬,哇地捂嘴哭了出来。
郭文韬虚弱地问:"嫂子哭什么啦?"
嫂子说:"就是高兴的。"但表情怎么看怎么还是五味成杂,"你背着你爸妈生娃,你爸爸肯定要气死了,三年不得让你回家。"
郭文韬说:"我要是生孩子挂了,我爸才得气死,我提前告诉他两,他们不是都睡不好觉,得天天担心我。"
谁的爸谁知道,郭文韬背着父母有了汤汤,果然是天翻地覆,三年不让回家。
转眼汤汤长三岁大,长成了非常可爱的小朋友,雪白的皮肤、浅色明亮的眼睛、蓬松柔软的头发,长大了一定比蒲熠星和郭文韬还好看,想必是要害人不浅。
郭文韬带着汤汤在面包店买生日蛋糕的时候,起初确实是没有看到蒲熠星。不知从哪刻起,背心就灼烧起来。
他的心缓慢地跳,随后越来越快,他觉得有人在看他,这样的、熟悉的、无法忽视的、头晕目眩令人弃械投降坠入爱河的目光,不是蒲熠星还能是谁呢?
汤汤说,爸爸,那个叔叔好厉害。
郭文韬想,笨蛋汤猪猪,那是你爸。
郭文韬还想,蒲熠星,如果你靠近一点,那么我也会靠近一点,所以你快过来吧。
郭文韬有许多的小秘密,需要蒲熠星一点点发现,而蒲熠星对郭文韬最有耐心,层层剥开,蒲熠星会看到一颗炙热的心。
33.
汤汤在热带醒得早,早上五点多就睁着一双铜铃般的眼睛。
郭文韬有汤汤之后,就很难无忧无虑睡得沉,汤汤一动,郭文韬就醒了。
郭文韬问:"怎么不睡了汤汤?"
汤汤摇头:"爸爸睡。"
早起约等于要蒲熠星的命,但郭文韬和汤汤一讲话,蒲熠星也醒了。
一看两个大人都醒了,小朋友即使内心想体贴,也耐不住了,开始提问,越问问题越多,比如空气好像有点咸,这里的海为什么是蓝的,天边的云红红的比家里近。
他们三个本来是郭文韬睡中间,汤汤在郭文韬一边,蒲熠星在郭文韬另一边,因为怕晚上睡糊涂了夹到汤汤。
这会儿三个人都醒了,就汤汤睡中间,汤汤很高兴,小嘴叭叭没停。蒲熠星就陪他讲。
天亮了,吃过早餐,去市内玩过一圈,回酒店睡午觉。睡醒了就该换上泳衣,去感受海浪了。
三个人都属猫,一个都不会游泳,就在很浅的地方泡腿,海浪来了,跳一下。蹦累了,再到更浅的地方,看汤汤在海里爬。
汤汤把全身都滚湿了,又呛了几口海水,一边说好咸,一边还是好开心,水里滚累了,又上岸堆沙子。
郭文韬最喜欢逗汤汤,汤汤挖坑,郭文韬埋汤汤,汤汤被埋了还咯咯笑。
蒲熠星帮汤汤堆沙煲,没一会儿手臂露出来的地方全晒红了。
郭文韬问:"没涂防晒?"
蒲熠星傻兮兮地说:"忘了。"
于是,郭文韬把汤汤提起来,三个人回到伞里,摊沙滩椅上喝果汁。
海风、海浪、阳光、沙滩、花衬衣、墨镜,还有一家人。
晚上,蒲老板花大价钱请郭文韬和汤汤吃大餐,虽然不管吃什么大餐,汤汤的主食还是软饭、玉米粒、鸡蛋糕那些。
蒲熠星猫科之外,还有花孔雀属性,求偶就要开屏。
晚饭后溜达的时候,看到海滩上有乐队,不知道凑过去叽里咕噜跟别人说了些什么,话筒就到他手上了。
蒲熠星唱歌水平比几年前好了一些,但还是扯着嗓子的水平,但好歹范儿够了,英文发音也够好听。
Say I wouldn't care if you walked away
But everytime you're there I'm begging you to stay
When you come close I just tremble
And everytime, everytime you go
It's like a knife that cuts right through my soul
Your kisses burning to my skin
And it's the sweetest pain,
Burning hot through my veins
Love is torture makes me more sure
Only love can hurt like this
Only love can hurt like this
蒲熠星唱歌的时候,有人朝蒲熠星丢玫瑰花,蒲熠星用英文说:"谢谢,但我有老公,我很爱他。"
郭文韬抱着汤汤,汤汤扭头看郭文韬,很着急:"爸爸爸爸!"汤汤怕蒲熠星被人抢走了。
郭文韬问汤汤:"你妈帅吗?"
汤汤眼里有星星,举着小拳头说:"帅!"
等蒲熠星跑回来,蒲熠星还要继续秀,蒲熠星仿佛很平静、很遗憾地说:"本来要rap的,那首歌更贴我现在的心情,但那首歌乐队没听过,也不好演奏,不好演奏,所以就交谈了一下,他们能弹Paloma这首,就唱了,嗯,就唱了。临时的,没好好准备,献丑了,随便听听。"
郭文韬就笑,笑得花枝乱颤:"那你想唱的那首rap讲什么的?"
蒲熠星捏起拳头怼到鼻尖,假咳了一下:"我要和你组建家庭,养小孩,分享梦想,你愿意娶我吗?"
郭文韬笑得不行:"真有这样的歌儿?"
蒲熠星说:"有的。"然后又盒盒笑,"你能不能娶我,歌词里没说,是我加的。"
郭文韬说:"怎么还能自己加词的。"
快乐的旅行结束后,汤汤回去上幼儿园。
汤汤刚进幼儿园不久,就请假,再回去,别的小朋友已经玩熟了。汤汤很伤心。
蒲熠星在家里给汤汤做心理工作,给汤汤打气,让汤汤大胆交友。
郭文韬嘲讽蒲熠星:"你自己很活泼很好讲话吗?"
蒲熠星说:"我在教小孩,你别泼冷水。"
第二天,蒲熠星送汤汤去上学,把老师哄得眉开眼笑,又跟别的小朋友和家长借机聊一句,马屁拍上天,大家都很开心。
汤汤看蒲熠星的眼神更加崇拜了。
汤汤下了幼儿园回家,跟他们叭叭幼儿园发生的事,看起来也交上朋友了。
叭叭完,汤汤问:"我会有弟弟妹妹吗?"
蒲熠星脸僵了一下,有点愣,悄悄看郭文韬。
郭文韬问:"你想要么?"
汤汤说:"想又不想。"
郭文韬想说:"那我们想想,你也想想。"蒲熠星却打断了他。
蒲熠星对汤汤说:"如果汤汤一定想要弟弟妹妹,我可以试试,但不一定会成功哦。"
趁汤汤不注意,郭文韬问蒲熠星:"怎么,听你意思,你要生?"
蒲熠星说:"怎么?你行我不行?"
郭文韬先是笑,然后很严肃地说:"你别试,我是运气好,我们三个好不容易在一起的。汤汤过两年就懂了。"
蒲熠星看着郭文韬,觉得真的不知道该把眼前的人怎么办才好,仿佛是爱了几辈子,生完带来s要带去。
汤汤幼儿园上习惯了,某天蒲熠星去接他放学。
汤汤爬上车了说:"大家都说,我和蒲蒲像。"
现在汤汤已经早不叫白白叔叔了,偶尔叫妈妈,大多数时候叫蒲蒲。
蒲熠星笑:"像我开心吗?"
汤汤说:"开心!"
蒲熠星觉出汤汤还有话没说,像是有心事。
蒲熠星问:"汤汤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汤汤犹犹豫豫,磕磕巴巴:"蒲蒲是我亲妈吗?"
蒲熠星愣了一下,笑:"是呀,妈妈回来啦。"
回到家里,郭文韬在煮汤,一股子香味。煮汤的人端了个凳子,坐在厨房里炒g,蒲熠星看了一眼:"赚了。"
郭文韬说:"怎么还有偷看人资产的。"但也不遮数字。
晚饭,汤汤喝着汤,"啊"地长叹了一声。
郭文韬问:"你啊什么?"
汤汤美滋滋地说:"真好。"
这话就有点小大人的味道了,仔细一看,汤汤好像也长大了一点。
蒲熠星和郭文韬相视一笑,也觉得日子真的挺好。
(完)
[南北]沉默是病亦或是金(15)
双A生子
15.
人与人大抵是不同的。
郭文韬扣好扣子坐起来,看起来精神便不太好了,反观蒲熠星精神得不行,像是彻底睡醒了。
郭文韬窝在副驾里,手扣在手刹上,准备随时强行停车,蒲熠星龟速行驶,倒也不至于出事。
蒲熠星坐得笔直,左扭右扭方向盘,倒也倒得进去,就不太正。郭文韬怕他考试一紧张,就出框了。
郭文韬问蒲熠星:"你们教练怎么教的?"
蒲熠星把教练的话记得清清楚楚,讲起来头头是道,仿佛老司机。
郭文韬没忍住,笑出来。
刚吃饱的猫是没有抱怨的,蒲熠星吹屁:"我自然是比不上我韬哥的。"
郭文韬其实也不是精神不好,就是看起来懒散了许多。...
双A生子
15.
人与人大抵是不同的。
郭文韬扣好扣子坐起来,看起来精神便不太好了,反观蒲熠星精神得不行,像是彻底睡醒了。
郭文韬窝在副驾里,手扣在手刹上,准备随时强行停车,蒲熠星龟速行驶,倒也不至于出事。
蒲熠星坐得笔直,左扭右扭方向盘,倒也倒得进去,就不太正。郭文韬怕他考试一紧张,就出框了。
郭文韬问蒲熠星:"你们教练怎么教的?"
蒲熠星把教练的话记得清清楚楚,讲起来头头是道,仿佛老司机。
郭文韬没忍住,笑出来。
刚吃饱的猫是没有抱怨的,蒲熠星吹屁:"我自然是比不上我韬哥的。"
郭文韬其实也不是精神不好,就是看起来懒散了许多。大约每只猫偷吃后,反应都不同。
郭文韬颈侧被蒲熠星啄出了印子,除非郭文韬把衬衣扣到最上一颗,否则都会露出来。蒲熠星停下车了,便喜滋滋地伸手摸。
郭文韬拉下前窗的挡板,照镜子,一眼看到啜出的红印,倒也没说话,只把挡板扣了回去。
地表温度开始逐渐升高,蒲熠星也练了快两个钟头,各考核项都练了两三遍。
郭文韬说:"差不多了,回去吧。"
蒲熠星乖巧停车,换座位。等郭文韬又重新坐回驾驶座,扣上安全带,蒲熠星伸手捏郭文韬大腿:"酸吗?"
蒲熠星眼睛是练过情意绵绵剑和眉来眼去刀的,再好笑的事,被他软了声音一问,瞬间谈情的氛围就上来了。
郭文韬其实觉得腿还好,硬要说是含着东西的感觉不太好。
车里扔了些用过抽纸,郭文韬对自己生气,便冲蒲熠星跋扈:"你去把这些纸都扔了!"
蒲熠星便好脾气地捡起纸团,揉在一起,蹭蹭蹭下车去扔了,又蹭蹭蹭跑回来。
被浆过的纸团捏起来有点硬,蒲熠星便边捡边笑。
郭文韬问蒲熠星,是不是送回家。
蒲熠星说了另外一个地方,蒲熠星中午约了人。
蒲熠星临下车跟郭文韬发嗲:"下个星期考试,你能陪我吗?"
郭文韬说:"我又进不去。"
蒲熠星说:"接送就行。"
郭文韬说:"我是送儿子考试的爸爸吗?"
蒲熠星理直气壮地说:"一起学驾照的omega,她男朋友就去接送了。"
蒲熠星说完自己也笑。
嗲发完了,总要正经一会儿的,蒲熠星说:"韬韬,如果不舒服了,一定要跟我说,我去照顾你。"
两个人一起做的坏事,蒲熠星说得含糊,郭文韬也懂了。郭文韬睨蒲熠星:"你不知道不弄里面。"
郭文韬句尾有波浪号,蒲熠星便盒盒盒盒笑。
蒲熠星不知从哪里摸出一片钥匙,放在车窗下的操作台上,钥匙片被他握得温热。
蒲熠星说:"我家大门的。"
郭文韬笔直看着前方,等蒲熠星下车。
蒲熠星黏黏糊糊地望着郭文韬,在嘴角蹭了一下。
郭文韬说:"你让我想想。"
郭文韬不知道他要想什么。
蒲熠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以前他两也不是没谈过恋爱,就是谈不下去才分的。蒲熠星尤记得在一次次精疲力竭的生理排斥中,他几乎不知道应该向谁去控诉:路过的蚂蚁都知道我们好配,又有谁知道我们根本不配!
并非每一段爱情都要有生理交流,蒲熠星理智上是这样的认为的,如果他没有那么炙热地爱着郭文韬。
蒲熠星可以不对郭文韬做什么,只是痴迷地看着郭文韬笑。但凭什么随便哪个omega、beta都可以和郭文韬和平相处,互相吸引,他却不可以,见鬼的alpha,这个性别太该死了。
蒲熠星当着郭文韬是不说这些的,背地里几乎要去参加互助会。
说是几乎,其实蒲熠星当真去过一次,有心理困难的人坐在一起,围成一个圈,互相诉说心事。
轮到蒲熠星的时候,蒲熠星说:"我很喜欢我的恋人,但我总觉得他会和别人在一起,我告诉自己不要焦虑,但我越发焦虑,他不和在我一起的时候,我总想他在做什么,会不会再次见到他,我就没资格和他在一起了。"
蒲熠星说得含糊,说完更焦虑了。
他发现他自述都没法说出他和他的恋人都是alpha,万一他说了,别人劝说他,你这样不是心理问题,着实是生理困难,无法克服,建议及早放弃,该怎么办。
蒲熠星不能接受他们因为客观因素不配的事实。
有阵子蒲熠星老缠着郭文韬蹭,打算采取习惯疗法。
蒲熠星振振有词地对自己说:很多人第一次吃香菜,觉得很恶心,但多吃几次,就爱上了。或许郭文韬就是我的香菜。
蹭起来还是快乐的,蒲熠星在煞白一片中想,要是他的香菜是个omega,快乐大概是无法预计的。
转头到了易感期,蒲熠星坚决不回家,赖在郭文韬家里。
郭香菜说:"一会儿你要是吐了,我肯定不管你,你要是敢打我,我一定打你。"
郭文韬给蒲熠星准备了客房,让蒲熠星去住,蒲熠星戴着口罩,穿着厚运动服,拉链拉到最上,还要戴上帽子。
郭文韬在自己房间里直播打游戏,蒲熠星听出郭文韬今晚跟不知道哪个野狐狸连麦玩得开心。
蒲熠星把生理期当生病,越想越气。蒲熠星的名字用他家乡话读,听起来像"狐狸精"。蒲熠星在心里对郭文韬说:YY那端是只假狐狸精,唯一正宗狐狸精在你家里。
郭文韬下播洗澡,准备睡觉,蒲熠星要一起睡。
果然,躺上床没两秒,蒲熠星就爬了起来。
郭文韬问蒲熠星:"又怎么了?"
蒲熠星说:"我觉得一定可以克服的。"
郭文韬没话说了。
蒲熠星说:"你对我就没有这么排斥,我觉得一定是我的问题。"
郭文韬说:"其实我不是很在意。"
其实,郭文韬也很遗憾、不甘,并没有他说的那么不在意。
两人半夜一番折腾,都躺在床边边上,几乎快掉下去。
蒲熠星衣服都没脱,重新带上口罩说:"我觉得你越来越sq了。"
郭文韬难得骂脏话:"放屁。"
蒲熠星继续说:"你要是哪天标记了哪个omega,我就强*你。"
郭文韬哼笑:"谁强*谁呢。"
郭文韬给露露汤汤报了个兴趣班,不是为了鸡娃,主要是给自己隔三差五放几个小时的假,免得两个小朋友成天粘着自己。
说完全没有私心也不是。
汤汤快上幼儿园了,先让露露带着和其他小朋友玩一玩,或许对幼儿园能不那么抗拒。
结果,郭文韬和蒲熠星开完车去接自家小朋友下课,汤汤一副哭脱水了的样子,愁眉苦脸撅撅地扒在门口。
露露给自己端了个凳子,坐在附近,在看兴趣班提供的读物。
老远看到郭文韬来了,汤汤就往郭文韬这边跑,扑通柔软的一团撞上郭文韬的腿。
汤汤说:"呜哇,爸爸,呜呜呜。"
本来干了的眼泪,又重新流了起来。
露露已经忘了,或是拒不承认自己当初也有哭死哭活不愿意上学的时候,而这种时刻,早已被她的父母记录下来,分享给了郭文韬。郭文韬现在手机里还存了几张,时常翻出来看看。
露露说:"爱哭鬼,你怎么又哭起来了。"
汤汤完全听不到,只往爸爸身上爬。郭文韬便弯腰把他抱起来。
汤汤一被抱到脖劲边,便闻到爸爸的味道不太对,他哭着抬起头,仔细看爸爸是不是自己爸爸,看了许久,又哇地哭得更大声。
郭文韬身上蹭上了蒲熠星的味道,如果是寻常,汤汤或许能记起这不太熟的信息素是白白叔叔的,但这会儿他被陌生环境吓到了,怕爸爸是另一个人装的。
到底是自己孩子,郭文韬多少猜到汤汤在怕什么。他只能把汤汤放下来,去洗把脸。
汤汤是听话的,郭文韬放他下来,他就站在郭文韬身边抓着郭文韬裤腿,尽管他怀疑爸爸不是爸爸。
郭文韬捧了水洗脸,又打湿了擦手纸擦脖子。然后他蹲下去,让汤汤先闻闻自己。
郭文韬问:"汤汤要爸爸抱吗?"
汤汤放心了,点头,扑进郭文韬怀里。
汤汤是真的可爱,哭得发红的脸和眼,还有被他自己的口水和泪水弄得湿漉漉的小肉手。
郭文韬觉得汤汤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孩子,是他一手养育的孩子,是经历千辛万苦才来临的孩子,是命运送他的孩子,是他的孩子。
【蒲郭】他囚·33
Chapter 33
“@M市警局:#M市温泉山庄枪响#今日下午我市警方在郊区温泉山庄进行了一场抓捕行动,通缉犯甄淮及从犯李某、张某某、胡某等因私人纠纷绑架市民郭某某,现已逮捕归案。【通缉令图】【官方通报图】”
评论:
@什么玩意儿:吓死我了,我正在泡温泉就听见枪声,还以为怎么了……
@你得玩完啊:温泉山庄,怎么这么眼熟啊?
@M市普通居民:转发说的人是谁啊?
@草药膏:有些人是不是有那个大病?在这儿对受害者议论纷纷死不死啊?
……
转发:
@玉人何处去吹箫:【图】这个郭某某是不是就是Stefan?
@抓住你啦:操,所以韬韬今天被绑架了???
@无辜路人:所以韬...
Chapter 33
“@M市警局:#M市温泉山庄枪响#今日下午我市警方在郊区温泉山庄进行了一场抓捕行动,通缉犯甄淮及从犯李某、张某某、胡某等因私人纠纷绑架市民郭某某,现已逮捕归案。【通缉令图】【官方通报图】”
评论:
@什么玩意儿:吓死我了,我正在泡温泉就听见枪声,还以为怎么了……
@你得玩完啊:温泉山庄,怎么这么眼熟啊?
@M市普通居民:转发说的人是谁啊?
@草药膏:有些人是不是有那个大病?在这儿对受害者议论纷纷死不死啊?
……
转发:
@玉人何处去吹箫:【图】这个郭某某是不是就是Stefan?
@抓住你啦:操,所以韬韬今天被绑架了???
@无辜路人:所以韬韬没事吗?
@热心市民苟先生:刺激,M站Stefan当过性奴@好友A
评论:
@音乐盒小人:什么叫“当过”?你知道什么是受害者吗?
@好友A:谁是Stefan?
@我是你爸爸:你他妈别叫苟先生,你就是条狗吧?
@致命麦片:Stefan不是有个警察男朋友吗?怎么,警察也好这口吗?
……
郭文韬被甄淮同伙那一棒子敲出了轻微脑震荡,除此之外,他脸上还有一道不足一厘米的浅痕,左右手也各有几道小刀划出的伤口,颈部软组织挫伤,胸前也留下了甄淮留下的掐痕也皮下淤血。医生给开了点挫伤和淤青用的药膏,然后建议郭文韬留院观察一晚。蒲熠星去给郭文韬办住院手续,一回来就看见郭文韬缩在病床上,正拿着手机看。
蒲熠星走过去:“你现在不舒服,不要看手机了。”
郭文韬慢慢地转过头,手机屏幕的光落在他的眼睛里,莫名灰暗。他问蒲熠星:“你还没告诉我,甄淮在那几十秒的直播里到底说了什么?”
蒲熠星猛然察觉出不对来:“怎么了?”他凑过去看郭文韬的手机屏幕,正好看见M市警方官方微博的最新通告,和一些乱七八糟的转发和评论。
“已经禁止转发和评论,还发了一条禁止攻击和恶意揣测受害人的新微博。”郭文韬的声音从蒲熠星脑袋后面轻轻传来,“这个账号是九洲负责管理吗?回去要请他吃饭。”
蒲熠星把手机屏幕关了,转过脸去看郭文韬。郭文韬面无表情:“还好,我不是很火,虽然有些人猜测但……也不影响我什么。”
蒲熠星调整了一下坐姿,面对面地看着郭文韬:“你不要不开心。”
郭文韬说:“我没有不开心。”他这样说着,却更紧地抱住自己的膝盖,“我早就想过这一天……刚认识的时候,刚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想着这一天。清醒的时候想,睡着的时候也想,梦里都是这样的画面。”
蒲熠星喉咙发紧:“韬韬……”
郭文韬继续说:“现在这样的事终于发生了。”他抬眼看蒲熠星,眼睛湿漉漉的,“但我没觉得多害怕。其实在我们……在我们开始谈恋爱的时候,不能说是一开始谈恋爱的时候,是……交往一段时间之后。”他露出个微笑来,“我那个时候就已经不怕了。我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要我来害怕?有些人想要议论,我不能堵住他们的嘴,但是……”
他把手机从蒲熠星手里拿回来,打开后戳进“热心市民苟先生”的主页,点进说他当过性奴的那条转发里。
“你说,我该怎么告他?”
“@文韬Stefan:大家好,我是文韬,M站账号Stefan.这个号很久没用啦,没想到再捡起来是因为这个事情。
我确实有过一段非常痛苦的经历。两年前我刚刚毕业,不幸遭人绑架,失去了一份很有前途的工作,也失去了自己原本的生活,度过了一段非常可怕的时光。不久前绑架我的人已经受到法律制裁,今天那个在背后操控的人也落了网。但这与@热心市民苟先生 造谣我曾当过性奴一事完全不符。因此我决定走法律途径维权,希望苟先生收到律师函时不要太过惊讶,最起码不要有我发现自己被造谣时那样惊讶。
此外,我还要为我的爱人说话。当时救出我的人正是阿蒲,他把我从恶魔手里救出来,给了我一个容身之所,体贴我,照顾我,在我最自厌的时候将我拉出地狱,是一个非常值得我喜欢的人。他非常清楚我的不幸,却不曾因此看低我,即使对我的遭遇感到心疼,也畏惧我的敏感而不敢给我过多的偏爱,只是帮助我,尊重我,让我一点点从阴影里走出来,让我最终能够坦荡地在微博说出这些话。所以,关于@热心市民苟先生 在评论里与他人对我爱人的恶意揣测,我一样会诉诸法律,交给律师处理。
最后,@Eazin 我真的非常爱你❤
P.s. 其实还遇到很多很好的朋友,给了我不同的帮助,在这里不一一指出,但有机会说不定可以介绍他们给大家认识。但今天是阿蒲主场!我被绑架,某人生自己的气都要气死了,得好好安抚一下:p
【造谣截图】”
评论:
@Eazin:好了,放下手机休息。不用回我,抬头亲我一下就得了。
@Wang:学长有需要可以找我,等我有机会回国再聚。
回复:@文韬Stefan:👌
@小浣熊:jojo正在恢复原本提了阿蒲的弹幕,让我带话说你们欠他一顿饭
回复:@你王哥:我没在加班吗?
回复:@文韬Stefan:阿蒲点奶茶了。所以谁来慰问可怜的我?
@起司君:出院来我这儿吃小蛋糕!或者我晚点给你送过去!
回复:@文韬Stefan:好!谢谢小齐!
@Lucky晨:小何律师报道!感谢您的信任,交给我吧/敬礼.jpg
回复:@文韬Stefan:交给你啦!/敬礼.jpg
回复:@Eazin:好好干活。
@桃桃❤:从M站动态摸过来啦!支持法律维权!不信谣不传谣!
@绿肥红瘦:所以韬韬以前真的……呜呜呜韬韬T T
@晚安黑暗:这样的人真是太可怕了T T韬韬现在在哪里呀,好担心
回复:@文韬Stefan:现在在医院。轻度脑震荡,医生让留院观察。有阿蒲陪着我呢,明天就出院了。直播见!
出院的时候蒲熠星来接郭文韬。
这是郭文韬没想到的。
昨天晚上蒲熠星就在医院陪了他一晚上,他以为今天蒲熠星怎么都要在局里忙碌,已经做好了自己回家,或者哪个朋友来接自己的准备。
蒲熠星今天借了周峻纬的车,怕摩托太颠簸,让郭文韬不舒服。他摇下车窗,示意郭文韬上车。郭文韬不干,趴在窗户口问他:“你又请假了?”
蒲熠星说:“陪陪你呀,不好吗?”
郭文韬说:“你快回去上班。”
蒲熠星摸摸鼻子:“行吧。我被要求休假……因为我昨天把甄淮打了一顿。”
郭文韬朝他挑了下眉:“为什么?因为我告诉你那件事?”
蒲熠星说:“不止。昨天做笔录的时候他一直说些污言秽语……本来是小齐审他,我在外面看着小齐要动手了,就赶紧进去,跟他说这种事交给男朋友来了。”
“所以……你因为一个人渣被停职查办了?”
蒲熠星毫不犹豫地否认:“你不知道我师父是谁么?他怎么可能允许我的履历有污点。我真的就是被迫把年假给消耗了,可能他们都怕我晚上去暗杀甄淮。”
郭文韬这才上了车。他坐在副驾驶位,蒲熠星帮他把遮光板放好,又给他系安全带。郭文韬低头看他,笑着说:“好像我不是脑震荡,是手骨折。”
蒲熠星说:“虽然不是骨折,但你手没受伤吗?”他伸手摸了下郭文韬脸上的创可贴,抬起郭文韬的下巴看他脖子,接着又小心地抓着他小臂看了看他的手,“甄淮死刑跑不了,你今天起来看微博了吗?”
郭文韬道:“还没呢,怎么了?”
蒲熠星笑着转动钥匙启动汽车,一脚油门踩下去:“苟先生连夜删博了。”
“哦,我猜他也挺不了多久。那我还能继续告他吗?”
“当然。我跟小何说了,追究到底,拒绝庭外和解。打个官司,这点家底我还是有的。”
郭文韬赶紧道:“我来出钱。”
蒲熠星说:“那可不行。你不是看他评论区了吗?他还跟人讨论我是不是……是不是因为你的遭遇才跟你谈恋爱呢。”
郭文韬说:“我看见了,不然我微博为什么说……说那些话?我想给你出头嘛。”
蒲熠星被这颗直球打的心脏乱跳,但理智尚存,果断道:“那我给你出头,你给我出头,我出你那半钱,你出我这半钱。”
郭文韬忍不住笑:“什么啊?哪有这么算的?一起出,一起出好了吧。”
蒲熠星也跟着笑。他趁红灯停车,转头跟郭文韬眨了下左眼:“还有个事跟你说。”
郭文韬问:“什么?”
蒲熠星道:“我妈想见你。”
郭文韬惊了一下:“怎么突然要见我?”他开始坐立不安,“阿姨知不知道……”
蒲熠星道:“我没跟她说过。你是我对象,我妈就是看看你。你怎么想?你要是觉得可以,反正我现在是假期。”
郭文韬紧张地揪着袖子边,从后视镜审视自己。他跟刚从常仁别墅出来的时候已经非常不同:WJ1的残留药效已经基本消失,三个月前备下的镇定剂至今没有用上;偶尔会做噩梦,但不会总觉得害怕;还是怕别人突然触碰,但很快就能镇定下来;不再需要任何事情或工具来维持安全感,能够自在地出门,虽然生涩但还是可以与人交际,熟悉后也能自然相处。
他有了新的朋友,新的人生,他之前反感任何白色的衣服,有时候看见蒲熠星穿都会下意识别开眼。但蒲熠星并不避讳他,甚至会很自然地让他帮忙拿一下衣服之类的。郭文韬明白蒲熠星的用意,这些再平常不过的、只是生活中最普通一部分的小事,让他渐渐也想起白色不过是一种平常的、普通的颜色。现在,他已经可以穿一些带有白色图案和花纹的衣服,比如现在,他现在身上的这件长袖卫衣就是黑色打底,上面有一个可爱的白色小兔子图案。
蒲熠星慢慢道:“韬韬,我觉得你非常好,你不要想那么多。”
郭文韬问:“那……阿姨问过你吗?问没问过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蒲熠星道:“问过的。我跟她说是因为一桩案子认识的你,她问是什么案子,我没说。”
郭文韬咬了咬指甲。
“你问问阿姨最近是不是有时间吧?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说,阿姨自己开了家店,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主要是靠收租嘛……万一阿姨那天正忙呢……还有……”他抿了抿唇,有点轻松地弯起眼睛笑,“都要见面了,你也该跟阿姨说一下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啊。然后,见面总不能空着手……你找地方停车,先给阿姨打电话问一下吧,我们去挑点礼物嘛。”
蒲熠星无奈道:“你也太心急了。”
郭文韬咬着手指:“我紧张嘛。”
他愿意见蒲妈妈,蒲熠星毕竟是高兴的,于是也不再推拒,只缓声道:“到了家再说。我妈之前的意思是想要过来,你不用太心急的,怎么也歇一歇。轻微脑震荡,颈部软组织挫伤,皮下淤血……医生说你得多休息的,你就不难受吗?忙什么忙?”
郭文韬噘了下嘴,虽然不着急了,但还是软乎乎地、有那么点撒娇意味地说:“那我就是紧张嘛!你还不许我紧张嘛?”
蒲熠星还能说什么,蒲熠星只能趁着又一个红灯,被安全带扯着,费劲地亲了亲郭文韬道:“好好好,现在不紧张了,不紧张!”
TBC——
[南北]沉默是病亦或是金(14)
双A生子
14.
郭文韬自己绝不向泥塑低头,情愿花五天涂数字油画,也不花几分钟选一套女装穿上。
但迫害他人,就很有意思了。
这个他人就是汤汤。
露露前阵子爱穿汉服,并坚决不穿改良版,初夏的时候开始换萝裙,现在天太热了,就该JK了。
露露对JK兴趣一般,不要求成套,一般也就格裙配T恤或者圆领娃娃衫,她觉得日常生活穿校服很没有意思。
郭文韬问:"那你为什么还穿?"
露露说:"总是条裙子。"
意思是聊胜于无,非常孤傲了。
孤傲的露露关注的原创儿童格纹裙店铺,出了新格纹裙,名字叫得好听,配色跳脱,露露掐指一算,这裙子得火,有收藏价值。...
双A生子
14.
郭文韬自己绝不向泥塑低头,情愿花五天涂数字油画,也不花几分钟选一套女装穿上。
但迫害他人,就很有意思了。
这个他人就是汤汤。
露露前阵子爱穿汉服,并坚决不穿改良版,初夏的时候开始换萝裙,现在天太热了,就该JK了。
露露对JK兴趣一般,不要求成套,一般也就格裙配T恤或者圆领娃娃衫,她觉得日常生活穿校服很没有意思。
郭文韬问:"那你为什么还穿?"
露露说:"总是条裙子。"
意思是聊胜于无,非常孤傲了。
孤傲的露露关注的原创儿童格纹裙店铺,出了新格纹裙,名字叫得好听,配色跳脱,露露掐指一算,这裙子得火,有收藏价值。
露露让郭文韬给她下单,郭文韬下滑页面:"这都是什么,为什么每条裙子名字都这么复杂。"
露露觉得她和郭文韬谈不通,没有说话。
郭文韬看了露露一眼,心想,平时总说最喜欢小叔叔,其实长大的闺女留不住,世态炎凉。
被嫌弃没有共同语言的郭文韬还是得任劳任怨地给露露下单买裙子,郭文韬想着露露指定的那款有预售得一个多月后才发货,便也顺手下单了件他自己觉得还可以,有现货的。
过两天,裙子到了,是条连衣裙,上半是棉T面料,做了格纹领,下半身接了块格纹布。
郭文韬收货了献宝给露露看,露露说:"没有锋利的褶子,格纹裙就没有意义了,而且布料是成品布。"
???
郭文韬听不懂露露说什么。他只觉得正看反看,越看越觉得这裙子挺好。
郭文韬抠门,绝不能忍受一条好好的裙子当抹布。
正巧汤汤撅着小屁□股,在泡沫垫上堆积木。
郭文韬走过去,摸汤汤的屁□股,汤汤扭头看郭文韬,他对于被爸爸摸□屁□股这种事,还没有排斥心理。
郭文韬掐汤汤身上的墩墩肉,掐得爽,嘴里说:"嘿嘿嘿,汤汤,爸爸给你买新衣服了,嘿嘿嘿。"
汤汤被抱走去换衣服前,露露对着汤汤被端着的背影,露出了怜悯的目光。
郭文韬本来只是随便给汤汤试试,没想到竟如此可爱。
郭文韬把汤汤举到露露面前:"露露,可爱吗?"
露露加入迫害汤汤的队伍:"我有蝴蝶结发卡。"
于是穿着格纹连衣裙的汤汤,头顶上又多了个硕大的蝴蝶结,纹路还挺配。感谢露露公主献出了她的萝裙配件。
汤汤照着镜子,满脸苦涩。
蒲熠星科目一考完了,第一次考科目二,挂了,得过半个月重考。
蒲熠星丧气给郭文韬打电话。
郭文韬刚折腾完汤汤,正在欣赏劳动成果,接电话的声音便很愉悦。
郭文韬问:"考过了么?"
蒲熠星说:"挂了。"
郭文韬丝毫不给面子地发出爆笑:"你怎么回事,哈哈哈哈哈哈!"
蒲熠星说:"好多人第一次考科目二都挂了!"
郭文韬努力不笑得太夸张:"让哥哥我教你几手。"
蒲熠星说:"所以哥哥什么时候来教我?"
郭文韬说:"嘿嘿嘿,让我想想。"
肯定不能带着露露和汤汤教蒲熠星学车,孩子得先托给别人。这事得从长再议。
蒲熠星觉察出郭文韬开心:"什么事这么高兴?总不能是光看我笑话吧。"
郭文韬说:"我有女儿了。"
蒲熠星一听,感觉太阳都黑了,他下午考科目二,在车里被高温和光照炕得快飞升,他想我学车不就是为了载你和你儿子,你哪里给我戴绿帽子,又搞出个女儿,现在学车的意义是什么,我愿意叫车一辈子。
蒲熠星说:"哪来的女儿,你确定是你的吗?"
郭文韬说:"是我的呀。可爱得不行,带给你看看?"
蒲熠星想,好么,原来都能抱出来看了,蒲熠星不死心:"你是不是养猫了,或者其他什么宠物。"
郭文韬玩神秘:"你看了就知道。"
蒲熠星想,好么,原来前阵子打的p,只是友好交流,搞半天是py关系。
等蒲熠星的热劲过去了,吹了吹空调,喝了杯冰咖啡,头脑又恢复了运转,他觉得郭文韬一定在耍他。
蒲熠星想起以前郭文韬打古剑奇谭二有的关卡打不过去,喊自己帮忙打。
蒲熠星自诩技术还是可以的,玩的游戏也不少,不屑于打古剑二,但郭文韬打他也就了解些剧情,此刻蒲熠星头脑里浮现了沈夜那句"他恨我"。
蒲熠星手背留了个牙印,曾经被咬伤的地方肤色要深些,四年了还是有色差。
这个牙印是郭文韬咬的,郭文韬咬的时候,蒲熠星不做声也不躲,就让郭文韬咬。当时他下了狠劲,郭文韬也下了狠劲。
咬完了,两人关系就完了。
蒲熠星摇了摇头,令自己投入工作。
晚上,蒲熠星见到郭文韬的时候,看到郭文韬身边站着两个小女孩,还想汤汤去哪了。然后他后知后觉地悟过来,汤汤穿了女装。
蒲熠星走过去,指着汤汤说:"汤汤?"
郭文韬似乎觉得女装汤汤非常可爱,他把汤汤抱起来:"可爱吗?"眼里全是水亮亮的小星星。
面对郭文韬这样的表情,谁能说不可爱。
公平公正地说,女装汤汤也是非常可爱的,汤汤头发在男孩里不算短,戴上大蝴蝶结,就像短头发的漂亮小女孩。
露露原本迫害汤汤是很开心的,但是汤汤得了宠,露露又很矛盾。
露露生闷气,便跟蒲熠星玩。
蒲熠星见郭文韬抱着汤汤撸,便把露露也抱起来,两大两小看起来就像令人羡慕的一家。
虽然事实和看起来总是有距离。
郭文韬说了要和蒲熠星约学车,说了就没后续了,蒲熠星也不好催,他本来也不指望跟郭文韬见面是为了学车。
郭文韬不约蒲熠星,倒是在家里折腾汤汤,折腾得开心。
随着气温逐渐攀升,汤汤长痱子了,小孩子痒得难受,手也不知轻重。
郭文韬往汤汤洗澡水里滴花露水,身上拍痱子粉,又把汤汤的头发给剃了,剃成了寸板。
汤汤长得优越,剃了寸板,也好看,好看的小圆脸顶着小鸡崽般毛丛丛的寸头,可爱加倍了,让人特别想欺负。
汤汤照着镜子,愁苦竟退不去了。
郭文韬在摸墩墩肉之外,又可以撸汤汤的脑袋了,正撸反撸搓麻将撸,手感都很好。
蒲熠星问:你在做什么?
郭文韬:撸汤汤
郭文韬接连撸了三天汤汤,放他不管,能撸上十天不出门。
蒲熠星忍无可忍:哥哥还记得答应过要教我开车吗[可怜]
郭文韬说:哦
郭文韬:忘记了
于是,第二天早上,温度还没起来的时候,郭文韬开着车来接蒲熠星。
蒲熠星竖着头发,打着哈欠走下来,人都没清醒过来。
蒲熠星问:"汤汤露露呢?送小齐了?"
郭文韬说:"不是。"
蒲熠星想等着郭文韬说出送给谁帮忙带了,郭文韬却仿佛没打算说。
郭文韬说:"晚上练光照不太好,找空地要开到市郊,路程也远,我怕夜里太晚去接汤汤,汤汤怕。"
汤汤是郭文韬一个人带的,郭文韬总觉得汤汤胆子小,再过几个月要上幼儿园,每次谈起上幼儿园的事,汤汤都苦巴巴的,恨不得能原地哭出来。
郭文韬不忍心极了,时常想不上幼儿园也没什么吧,又想不能惯着,自己小时候能做的事,凭什么认为汤汤不行。
汤汤不明白爸爸在想什么,只觉得爸爸的手好软,想和爸爸一辈子在一起,如果妈妈也回来了,就更好了。
郭文韬载着蒲熠星一路往郊区跑,下了市内高速,又往刚修好的大直马路上跑了一段,找到个无人无车的辅路,不知是哪家还没挂牌的单位门口,路面还画了几个停车位,练科二科三都很合适。
郭文韬说:"下车,换你!"
蒲熠星没想到郭文韬如此认真教他开车:"怎么找到的地方啊?"
郭文韬说:"问呗,再看卫星地图。"
蒲熠星心里瞬间像冲了水,湿淋淋的。
蒲熠星不想学车了。
郭文韬解安全带,要下车,蒲熠星扑过来,这会儿他脸消肿了,又帅了起来。他越过扶手箱,按住郭文韬,郭文韬惊讶地看他。
蒲熠星说:"嘘,别说话,撸汤汤有撸我有意思吗?"
郭文韬被按着接吻想,这都什么跟什么。
【南北CP | 蒲郭】《盐于律己 甜以待人》2021六一儿童节贺文|单身爸爸带崽文学
# 盐于律己 甜以待人
## 预警
名侦探学院南北CP向同人,不涉及其他CP。
六一儿童节特供,单身爸爸带崽文学。
==**why so serious ¿**==
与正主完全无关,请勿上升,OOC属于我。
如有不适请立刻退出关闭窗口,请不要随意举报我或我的作品,万分感谢。
## 01
在31号小区的游乐园里,平刘海的小女孩与另一个扎着小辫的小男孩怒目而视,谁都不肯认输,幼儿园扛把子之争一触即发。
旁边还站着一个板寸的小男孩,摸了摸圆滚滚的小肚子,看看两边,吃着冰淇淋不敢说话。
“我爸超级帅!”...
# 盐于律己 甜以待人
## 预警
名侦探学院南北CP向同人,不涉及其他CP。
六一儿童节特供,单身爸爸带崽文学。
==**why so serious ¿**==
与正主完全无关,请勿上升,OOC属于我。
如有不适请立刻退出关闭窗口,请不要随意举报我或我的作品,万分感谢。
## 01
在31号小区的游乐园里,平刘海的小女孩与另一个扎着小辫的小男孩怒目而视,谁都不肯认输,幼儿园扛把子之争一触即发。
旁边还站着一个板寸的小男孩,摸了摸圆滚滚的小肚子,看看两边,吃着冰淇淋不敢说话。
“我爸超级帅!”
“我爸也帅!”
“我爸会种钱!”
“我爸也会!”
“我爸敢穿裙子!”
“我爸也敢!”
一个小小的平淡男声响起,伸手替郭露露把她鬓边碎发拨到耳后。
“我不敢。”
郭露露立刻伸手要郭文韬抱抱,郭文韬将她抱起,另外空出一只手,等着郭汤汤牵上来。
郭汤汤把冰淇淋甜筒胡乱塞嘴里,就去握郭文韬的手,却被眼神制止,换了那只干净的手。
郭文韬带着两个小朋友往家走,刚好下楼遇到住在对门的蒲熠星,两人点头示意,擦肩而过。
“蒲麦格,你爹来喊你回去恰饭了。”
蒲麦格非常自动自觉,接过他爸爸递过来的小背心给自己穿上扣好。小背心的后面连着一根电话圈一样的牵引绳,而绳子的另外一头,捏在蒲熠星手里。
“穿着感觉紧吗?之前的小了,因为蒲麦格你现在已经是个大朋友了。”
“所以我可以不穿这个了?”蒲麦格有些说不出的嫌弃。
“所以你可以换成L码了。”蒲熠星自认是个关心孩子的好父亲。
蒲熠星走在后面看着摇摇晃晃的蒲麦格,心想,养猫都不一定能带出去,养儿子还能额外体验遛弯的快乐,血赚。
## 02
一天晚上,郭文韬敲开了蒲熠星家的大门,于是蒲熠星应邀带着蒲麦格去对门做客。
桌上摆着一盒一盒的荔枝,字面意义成摞得摆了一整桌,令人迷惑的数量。
“郭露露,自己过来说。”
郭露露抽抽噎噎地,刚刚被郭文韬训过,话也讲不清楚,两只滴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要落不落的泪水。
郭汤汤见缝插针,开开心心又挥舞着小胖手剥开一个荔枝,汁水横飞,被郭文韬一瞪,索性小口抿着。
“她趁我不在家的时候,拿家里另外一个旧手机自己在网站上买了回来,一下买了这么多,吃不掉也退不了。”
郭露露不敢看严肃不笑的郭文韬,只好撅起嘴,也不知道在跟谁闹脾气。
“不可以浪费食物。”郭文韬语气温和了下来。
蒲麦格坐在蒲熠星旁边的小凳子上,手里刚刚剥了一个喂给蒲熠星,然后又剥了一个递给郭露露。
郭文韬挑眉,没想到和隔壁家的小朋友关系处的居然还不错。
郭露露看了一眼郭文韬,见他没有反对,啊呜一口吞进嘴里。
“叔叔,是嘟嘟劳斯梭的,可以‘租龙’。”
蒲麦格思路清晰,口齿不大清晰。
蒲熠星是他儿子专属的翻译官,说道,“估计是学校老师提倡的助农活动,或者是可能他们午饭的时候老师讲了。”
郭文韬看向郭露露,郭露露噘嘴,还是不说话,倔强地算是默认。
蒲熠星看着郭文韬轻轻叹了口气,一副拿大小姐没办法的样子,太有趣,她爹也这么倔。
蒲熠星让蒲麦格想想怎么解决这堆吃不完的荔枝,于是三个小朋友像是领到了了不得的任务,推搡着进了小书房还煞有介事关上了门。
很快,行动小组就出发了。
蒲麦格和郭汤汤两个男孩子抱着好几盒送去社区居委会,问问哪家有孤寡老人让社区员工陪着一起,上门送去当做慰问品。郭露露则是搬了个小凳子去小区门卫附近,刷脸卖荔枝,做她的“荔枝小西施”去了。郭露露手里还举着一块iPad,上面是手写体的“有力只”以及画得跟炸弹一样的抽象荔枝。
蒲熠星和郭文韬对他们的行动计划表示了解,两人坐到书房里,桌上摆起茶具。
“你看你多好,还有人送你儿童节礼物呢。”蒲熠星抿了一口茶放下。
“福气给你你要不要?”郭文韬斜眼看他,隐晦地翻了个白眼。
“嘿嘿,我要阿,给我礼物我怎么不要。”蒲熠星还是觉得郭文韬太小看他的脸皮了,明明是从几年前就开始做邻居了。
“你有什么计划吗?想怎么过。”郭文韬捏起手里的杯子喝完,将残汁倒在茶宠上。
“端午?吃粽子。”蒲熠星手指扣着桌面,状似漫不经心地回答。
“六一,六一儿童节。”郭文韬反思茶道是不是真的能让人心平气和,还是说剑道可能更实用一些。
“那要不要去……春游?”蒲熠星挑眉看他,“请个假,一起去。”
## 03
植物园离他们家不太远,只需要半小时的车程。
由于小朋友们强烈要求想坐那种学校大巴车,说坐自己家的车一点都不像春游,但是一般正常家庭很难也不会去约这种车,于是蒲熠星开了自家的SUV,然后给小朋友一人戴了一个类似旅游团的黄色小帽子,勉强增加一点团队春游气氛。
蒲熠星安静开着车,不用开电台听到喜欢的歌心情就已经很愉悦。副驾驶坐着郭文韬,后面是三个小朋友并排着叽叽喳喳,像极了在电线杆上站成一排的小麻雀。
一进场馆,扑面而来的凉意,三个小黄帽一阵风一样冲到前面去了。
郭露露和蒲麦格很快在一丛植物面前停下来,日常吵架意见不和,虽迟但到。
“这是紫阳花!”
“这是绣球花!”
“我在书里看到明明是叫紫阳花!”
“幼儿园里面也有!老师说是绣球花!”
郭汤汤无辜路过,伸手想摘一朵小花来看看,被同时喝止。
“你干嘛!”
郭露露和蒲麦格瞪着他,郭汤汤被瞪得缩回了手,放进嘴里咬了会指甲。
后面两个大人慢悠悠走着,今天工作日来的游客不多,他们也没有请导游,打算靠标牌上的中英文和昨天一起恶补的《植物名字的故事》来应对小恶魔们奇形怪状的题库。
蒲熠星每天工作很忙,没有那个时间和运气像别人一样拾掇一阳台的郁郁葱葱,郭文韬每天也很忙但是更大的问题在于他过敏的东西太多,根本就没打算花精力养活几盆过敏源散播器。
“这是什么?”蒲麦格指着一个玻璃柜台问。
场馆里许多植物是与游客隔离的,还有许多植物可以被游客近距离观察,这些小小的植株属于后者。
“含羞草。”蒲熠星看了眼后面的金属标牌,笃定回答。
郭露露走累了,被郭文韬抱在手里,挥手想去摸一摸叶子。
“你可以轻轻碰一碰它。”郭文韬温柔地鼓励郭露露可以自己下来近距离观察它。
“我和它打个招呼。”郭露露轻快抬头,额前的刘海一顿乱甩。
“对。”郭文韬点头。
“hello?!含羞草你好!我叫郭汤汤!”郭汤汤扒着玻璃,提高声音,小草在流动的风里晃了晃。
蒲熠星很不给面子,笑得超大声。
含羞草还是没有反应,郭汤汤着急了起来。
蒲麦格抓起郭汤汤的小胖手,轻轻碰了碰一株含羞草的叶子,只见那小叶片缓缓合拢。
“哇哦。”郭汤汤激动地看着蒲麦格,兴冲冲去把旁边几株碰了个遍。
“像人。”蒲麦格握着蒲熠星的食指,蒲熠星弯下腰听到他说。
“什么像人?”蒲熠星也低声跟他讲悄悄话。
“含羞草,碰一下,就缩回去了,会脸红。”蒲麦格讲话速度有点慢,一字一顿。
“植物是由人为它命名的,动物也是,都是人赋予它们的,所以会像人,因为是从人的角度来观察。”蒲熠星为他解释植物命名,却不能为他解释害羞脸红,人类观察人类当然需要小朋友自己的角度去学看。
“很萌。”蒲麦格仿佛下了判断。
“可爱,萌是哪里学来的。”蒲熠星又顺便感慨了一下外来语言和网络用词对日常生活的冲击。
不过允许他们亲身体验的植物不太多,毕竟名声在外的猪笼草需要热带环境被密封在专业环境柜里。
郭露露吵着闹着想看看植物是怎么吃蚊子的,郭文韬一本正经拒绝了她,大小姐嘴巴一撅就想扑进郭文韬的怀里哭。
蒲熠星伸出食指戳了戳她的小脸蛋,“是谁这么好看还这么爱哭呀?”
在眼泪掉下之前,郭露露准确抓取了关键词,“我,我好看。”
“我们待会回去买个电蚊拍,体验一下抓蚊子好不好。”
郭露露眼珠子转了转,她没见过电蚊拍,估计是个新玩具,点头说好就忘了哭。
到家之后,郭露露根本没想起来这茬,下午在沙漠植物馆待了好久,蒲麦格喜欢仙人掌拍了好多照片,里面控温热得她要死,一回来就洗香香忘光光了。
郭文韬正在收拾他们的小书包,把里面没吃完的零食还有垃圾一起倒在桌上,一盒纸牌样的东西掉了出来。
已经拆封的一盒塔罗牌,是蒲熠星给蒲麦格买的,上面是穆夏风格的植物拟人绘画,每一个都表情温柔好像花神。
当时好像是郭露露要看,这小家伙居然就给带回来了。
等把郭露露和郭汤汤都哄睡着,才八点,于是他想着先把塔罗牌给人家还回去。
蒲麦格正在洗澡,蒲熠星坐在小书房收拾他拼到一半的拼图。
蒲熠星去给郭文韬开门,手里还拿着一盒拼图,见是来还东西的,于是把他让进来坐会。
“这一面柜子都是你的?”
郭文韬坐在书桌前,看着一整面玻璃柜子里的模型。
“不是,都是蒲麦格的。”
郭文韬看了看混杂其中的一座阿尔萨斯雕像,懂了,父慈子孝。
“那你不是有求必应?”
郭文韬笑着问。
“我跟他约好了,要买可以,在限定时间里拼起来,拼不起来就要接受惩罚。”
蒲熠星手里的拼图很快收拾好,放到一边。
“还可以这样?”
郭文韬把手里的塔罗牌递给他,也示意他收纳进去。
“要不要买,要不要承担风险,可以他自己选择。”
蒲熠星刚拿过,却忽然想到了什么。
“那你给他买这个,他答应你什么了?”
郭文韬颇有兴趣地问道。
地毯上放着五张塔罗牌,上面的绘画还是依旧温柔动人,气氛却不怎么平和。
忽然郭文韬拿起放在两人中间的玻璃铃铛,晃了晃,发出清脆的铃音。
“3、5、6、9、13”
郭文韬从塔罗牌上读了五个数字,随后报出一个算式。
“`(5+13)÷6*9-3`”
蒲熠星信服地点了点头。
他们在算改良版的24点。
一开始蒲熠星说,用不同的塔罗来代表一个数字,但不允许做标记。
于是郭文韬说,可以,不过他要加一个条件,从四张牌变成五张牌。
抢到两人中间的玻璃铃铛,就可以抢答。答对的拿走一张牌,最后看谁手里的牌多就胜利,输了的就需要计划下个周末去哪里玩要做功课还要负责开车。
“茉莉是几来着,3吗?忽然没想起来。”蒲熠星有些懊恼地回想了一下。
“嘿嘿,我的我的。”郭文韬从五张牌中抽走一张。
两人点了点手里的牌,蒲熠星比郭文韬少一张,逃不过下个周末要做工具人。
正准备收拾战场,郭文韬觉得玻璃铃铛漂亮,又拿在手里晃了晃,声音清脆。
忽然咚咚咚,蒲麦格小跑着过来,手里的蝙蝠侠电动牙刷还在滋滋作响。
蒲麦格冲进小书房看见郭文韬手里的玻璃铃铛,走到他身边有点局促,郭文韬疑惑地低头。
蒲麦格双手勾住他脖子,狠狠地紧紧地抱了一下才放开,继续跑回浴室刷牙了。
郭文韬呆愣愣看着蒲熠星,他们家小朋友什么时候这么热情了。
蒲熠星轻咳了一声,解释道。
“这是我们家的抱抱铃铛,如果谁去摇了那个铃铛,他就可以得到一个拥抱。”
郭文韬忽然笑了,将手里的铃铛伸到蒲熠星面前,轻轻晃了一下,玻璃碰撞的声音几不可闻。
“你现在可以抱我了。”
蒲熠星一把拉过他的手臂,两人的肩膀撞到一起,蒲熠星紧紧搂着他的腰,小声在他耳边说。
“其实这是一个亲吻铃铛。”
FIN
梦到从if线穿越来的兄弟自称是我老公
【存档,ggg视角】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做过一种梦,通常是在清晨,梦见自己起床洗漱干活,以为自己醒了,但其实是在梦里。
我今早就做了这样一个很真实也很混乱的梦,梦到另一个世界线的我兄弟穿越过来,坚持说我是他老婆。
这个梦没头没尾,过程有些跳跃,一些细节我已经记不清了,我想记录一下,以免忘记。
1.
梦里我和朋友们在录节目,我照常早早起床遛狗寻宝,跟同样早起的朋友小齐打招呼。遛狗回家还没进门我就看到我最好的兄弟刚刚起床下楼,他眯着眼睛在院子里环顾一周,打着哈欠大声地问:我老婆呢?
一瞬间整个院子的人都猛得转头盯着他,随后又齐刷刷看向牵着狗走进来的我,连我腿边的小狗都颇感疑惑...
【存档,ggg视角】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做过一种梦,通常是在清晨,梦见自己起床洗漱干活,以为自己醒了,但其实是在梦里。
我今早就做了这样一个很真实也很混乱的梦,梦到另一个世界线的我兄弟穿越过来,坚持说我是他老婆。
这个梦没头没尾,过程有些跳跃,一些细节我已经记不清了,我想记录一下,以免忘记。
1.
梦里我和朋友们在录节目,我照常早早起床遛狗寻宝,跟同样早起的朋友小齐打招呼。遛狗回家还没进门我就看到我最好的兄弟刚刚起床下楼,他眯着眼睛在院子里环顾一周,打着哈欠大声地问:我老婆呢?
一瞬间整个院子的人都猛得转头盯着他,随后又齐刷刷看向牵着狗走进来的我,连我腿边的小狗都颇感疑惑,抬头瞧我。一片沉默中我心想,他犯病看我干嘛,又不是喊我老婆,我只是他明面上的营业对象,倒也不是真对象。
小齐此时在震惊中大胆地朝我兄弟挪过去,开口询问:冒昧问一下,你这个老婆是指......?
“哦没事了,老婆这不是回来了。”我兄弟又打了个哈欠,朝我指了一下。
是指我吗?我回头看看空旷的背后,又低头看看小狗。
是指我啊??
我兄弟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只有小齐在旁边瞳孔地震。我倒也没有很震惊,就是觉得很好笑,如果那时我坏心眼地回复一声老公,小齐可能会被当场送走。但是,猛男不能喊别人老公,要喊也应该我喊他老婆,这人很显然是在胡说。
于是我在众人注视中走过去拍拍我兄弟的肩:是没睡醒还是犯病了?没关系,哥哥一定帮你找个好医生。
2.
因为乱说话我俩都被导演拎走了,我本来被我兄弟的胡言乱语连坐就很不爽,路上他还粘着想拽我的手,我斜眼瞪了他一下,这人以前营业多看我两眼都要心虚,今天居然大胆到乱喊老婆,可见是吃错药了。我们俩被导演训了话,导演警告我兄弟不要在镜头前乱说话,你喜欢的不一定大家都能接受。我兄弟看起来还很不服气的样子,眼瞅着要还嘴,被我扯了一下才老实。我连忙答应节目组:是是是,没问题,我一定好好教育他,以后管住嘴迈开腿,贯彻落实合理营业合法麦麸。再胡说一定揍他。
但我心里其实在想,你定规矩呢?教我做事?
导演听完满意地走了。
3.
剩下我们两人面面相觑。
我:你干什么今天。
我兄弟:为什么都不让我喊你老婆?
我:我不是你老婆。
我兄弟:你生气了吗,早上起床也没有贴贴。
我:我没生气,但也不是你老婆。
我兄弟:好吧对不起,老公,这么叫你有开心一点吗。
我:……不是这个问题,你今天真的很不对劲。
4.
最后搞明白了问题所在,这个外表和我兄弟一模一样的人,里子可能是从平行宇宙穿越来的,他坚称在if线中我是他老婆。现在想来梦中的我似乎变好糊弄了许多,这种漏洞百出的说辞我本不应该相信,但他说我背上有几颗痣他都知道,并且试图扒拉我来证明。
我只能暂且相信他,但我们约法三章,先把节目录完,期间需保持正常朋友距离,即使我不生气,我们的朋友也经不起更多的惊吓了。
5.
我还是低估了朋友们的承受能力,我们一回去他们就又起哄我兄弟:哟哟哟,这是抱得美人归了吗。
我兄弟眼看又要臭屁起来,我适时给了他一肘,他才控制住自己:没有,早上是我乱说,现在还不是老婆,仍需努力。
控制住个鬼。
6.
还好玩起游戏来,总算没出太大的岔子。虽然我发现这人其实悄摸干了不少坏事。比如讨论的时候非要贴着我站,游戏赢了击掌还要顺势抓住我的手捏两下,假装拿错杯子喝我喝过的矿泉水,以及一闲下来就远远盯着我。不过这些我都装没看见不和他计较,但是,在我洗澡的时候冲进浴室实在是有点过分。
他非说是听见小齐说我在浴室惨叫了两声,才担心地进来看我,然而我只是一边洗澡一边算题。我批评他不应该这么熟练地走进来,一生气顺带说了他白天动手动脚,说好的保持距离呢?
不知怎么他一听这话炸了毛,说我明明和其他朋友一会儿勾肩搭背,一会儿搂搂抱抱,对谁都能撒娇贴贴,怎么他就不行。
我哑然,磕磕绊绊地对他说你不一样。
结果我兄弟还是垮着脸出去了,气死我了,怎么我洗完澡头发都没擦,还要被这个人冲进来发脾气,让他自己和解吧,真是不想哄他。
7.
唉,我真是个大好人。想着不哄他,晚上看见他一个人闷着,还是心软去和他和好了,谁让他是我好朋友呢?
不过他倒是先很乖地认错了,说不该朝我发脾气,只不过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在if线里习惯了把我当老婆,现在一朝回到解放前,心理落差比较大。
我也不敢问是怎么个奢法,不愿细想。
8.
和好之后我们又在一起聊天。
我:你什么时候能变回去。
我兄弟:不知道,如果变不回去,你愿意做我老婆吗?
我:达咩。我还没接受你居然喜欢我这件事。
我兄弟:怎么会,我一直都喜欢你,这里的“我”肯定也喜欢你。暧昧期而已,我懂的。
我:你懂个屁。
我:我不信。你打游戏经常不叫我,明明我随叫随到;以前营业还老是客气地说“请你帮忙”;录节目也是,总是离我800米远。没觉得你喜欢我。
说着感觉这人确实可恶,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兄弟有些手足无措地解释,说自己一定是怕我介意,才表现得生分,其实心里暗恋得茶不思饭不想。
我被他逗笑了,我总是没办法对他生气太久。他干巴巴地小声问能不能抱我一下,我大度地同意了。
我兄弟抱住我说:“这里的我听起来很不解风情,现在我替他道歉,可以原谅他吗?”
我说好吧,然后回抱住他:“你最好不要骗我。”
9.
这人很快又得寸进尺。
我兄弟:那能不能亲一下,现在亲一下,明天我保证在镜头面前保持距离。
我:滚。
梦里大概就这些,记不太清了,醒来发现还是清晨。不过很快有个人跑过来大清早地要拥抱我,我其实很想笑,他也像是做了什么怪梦。
不过看来,也许他真的喜欢我。
End.
穿越进好兄弟变成老婆的if线怎么办
【这里存个档】
1.
RT,很急,我接下来要说的事,你们千万别害怕。
经过过去一天跌宕起伏的一系列事件以及我多年品鉴科幻作品的经验,我觉得我穿越了,掉进了另一个世界线,在这个if线里,我的好兄弟变成了我老婆。
首先有必要自我介绍一下:
我本人,一个平平无奇的帅哥。
我好兄弟,也是个帅哥,并且聪明沉静、心地善良脾气也好。
要说我兄弟和其他兄弟的不同之处,只有一个,他还是我的营业对象。
是的,我是个糊糊的综艺小明星,在原本的世界线里,我过了二十多年勤勤恳恳遵纪守法的生活,平时录录节目播播游戏,和我好兄弟在镜头前适当地营营业,一起快乐地赚一点维持生计的小钱。
但是!谁能...
【这里存个档】
1.
RT,很急,我接下来要说的事,你们千万别害怕。
经过过去一天跌宕起伏的一系列事件以及我多年品鉴科幻作品的经验,我觉得我穿越了,掉进了另一个世界线,在这个if线里,我的好兄弟变成了我老婆。
首先有必要自我介绍一下:
我本人,一个平平无奇的帅哥。
我好兄弟,也是个帅哥,并且聪明沉静、心地善良脾气也好。
要说我兄弟和其他兄弟的不同之处,只有一个,他还是我的营业对象。
是的,我是个糊糊的综艺小明星,在原本的世界线里,我过了二十多年勤勤恳恳遵纪守法的生活,平时录录节目播播游戏,和我好兄弟在镜头前适当地营营业,一起快乐地赚一点维持生计的小钱。
但是!谁能相信,在这个世界线里他居然真的变成了我老婆!
皇天可鉴,我和我兄弟真的是纯兄弟。就算我跟我兄弟营过业麦过麸,但也不能因为这个就罚我穿越真的和他搞对象吧!要是这样的话,娱乐圈那么多CP,岂不是都要在if线里谈恋爱?(还真难说)
扯远了,说回我穿越的事。原本这两天我们在一个小村里录综艺,我,我兄弟,以及其他几位朋友,我们要一起在大通铺合宿几天。昨天第一天录制,玩了一整天智力游戏累得不行,晚上我沾床就睡了。
可能是我们住的这户人家风水有点问题,我晚上做了个怪梦。梦里无缘无故我证件丢了,于是我火急火燎地去办事处挂失补办。办事窗口里是一位看起来很凶的大姐,确认了我的姓名年龄籍贯身高三围个人爱好之后,她问我是不是地球来的。可能是白天我的中二劲儿没有得到充分纾解,梦里的我脑子一抽,大声回答:不,我来自M78星云。
大姐愣了一下,给我发了张新证件。
然后我就醒了。
我之所以觉得我穿越的罪魁祸首是这个怪梦,是因为我早上一睁眼就发现不对劲。我刚想伸个懒腰,就发现我兄弟枕着我的胳膊躺在我怀里,他很显然早就醒了,正眨着双人畜无害的大眼睛冲我乐。
卧槽?这能播吗?我晚上明明没有和我兄弟挨着睡。
我立刻清醒了,但没完全清醒,懵了。我兄弟依然贴着我,被窝里热乎乎的,我还没穿睡裤,稍一动弹就蹭到我兄弟的大腿,可以说是相当刺激。这时他突然凑过来,几乎是咬着我耳朵小声说:我找到宝藏了(我们节目的游戏设置,不重要)。
卧槽,我半边身子都麻了,这是我兄弟会干的事吗!况且房间里还有摄像头啊。
现在想起早上的场景我依然难以置信,除了平行世界穿越真的没有别的解释。我和我兄弟在镜头前都是很克制的人,原先营业别说贴着睡觉了,碰一下我都不好意思,生怕你们粉丝想太多。
我早上稀里糊涂被我兄弟拽着起了床,一路沉浸在搂他睡觉的震撼中,他倒是该吃吃该喝喝,完全不以为意的样子。但我至此依然以为只是节目效果,可能是我兄弟和节目组安排的?还好不是在众人面前社死,被窝里贴贴也就算了,毕竟我们俩大男人,搂就搂了,这样想还是我兄弟牺牲大一点。我决定还是等录完休息的时候问问他怎么了。
然而很快还没等到我跟我兄弟沟通,这个世界又给了我致命一击。
今天又是和昨天一样充满各种智力以及体力游戏的一天,我揣着心事,但还是和往常一样跟着流程玩游戏,我兄弟好像发现我有点不在状态,频频看我,似乎有些担心我。我用眼神示意他我没事,过会儿找你聊,于是我兄弟便也点点头。在游戏分组时,我,我兄弟,和朋友Q三个人分到了一队,Q开玩笑似的朝我俩走来,摇着头大声吐槽:怎么又和你们小情侣一组哈哈。
我瞳孔地震。
你们小情侣,什么意思,这是能说的吗?我和我兄弟早上钻一个被窝难道被Q看到了吗?关键是周围所有人包括我兄弟都丝毫不震惊,我兄弟还开心地和Q击掌,说:我不帮他,我帮你。
什么叫你不帮我,这是什么话。你们懂当时的情形吗?在场有那么多朋友,有扛着摄影机的大哥,有围了一圈的工作人员,有一条狗,隔着栅栏还有村里看热闹的大爷。太恐怖了,全世界都接受了“你们小情侣”,只有我一个人静止了。
这时我才猛然警觉,事出反常必有妖,以我对我朋友们的了解,他们是肯定不会说这些话的。即使之前营业时这些B没少起哄,但说到底都是有分寸的。很不对劲,到底发生了什么导致大家真的觉得我和我兄弟在谈恋爱??
他们根本不知道短短一分钟里我大脑飞速运转,想了108种可能,粗略回顾了看过的360部科幻以及爱情电影(夸张)。事不宜迟,我趁着休息的空档跑出来向工作人员讨回了我的手机。我拿手机的本意是想再确认一遍这一季节目的签约合同,里面到底有没有要配合我兄弟搞对象的条目,可别是我看漏了。
但是打开手机,开幕雷击,哪个傻逼设置了我和我兄弟的合照当手机背景。
哦,是我的手机。
是我的手机????
我在震惊中点开vx,好家伙,不出所料,我给我兄弟的备注《老婆》两个大字跃然屏幕上。事情发展到此刻我反而冷静了,已经没有什么能刺激到我了。顾不上节目解谜,我把我手机里所有内容都翻了一遍,查阅过程略过不表,我来说说我的结论。
首先把我穿越前的世界线称为正史,把我目前所处的时空称为if线。我现在确认我穿越进平行宇宙了,因为我在手机记录里发现了很多正史里没干过的事。比如,if线里上周我和我兄弟一起吃了烤肉,我不小心手上被烫了个水泡,正史里当天我一个人在家直播,完全没出门。但现在我手上有烫伤的痕迹,说明世界线确确实实分离了,我尚不能确定具体什么时间两条世界线开始偏离。
其次,if线里我兄弟真的是我老婆。根据记录显示,半年前我和我兄弟确认了情侣关系,至今关系和睦如胶似漆、见过父母请过朋友,平时两个人带三只猫住在一起。世界天翻地覆,唯有CP粉一如既往,正史里我看兄弟两眼粉丝就嗷嗷直叫,if线里我亲老婆一口粉丝也是一样嗷嗷直叫。
翻完手机我反而庆幸是在录制期间穿越了,镜头前大家还是克制了,我也能糊弄一下,这要是在平时穿越了,我兄弟邀请我上个床亲个嘴,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解决。
出于职业素养,我依然没有当场罢工(感人),心情沉重地回去玩了一天游戏,其间经历了被老婆靠肩膀,被老婆搂胳膊,被老婆贴着耳朵讨论问题,被老婆锤了两拳。怎么说呢,心情非常复杂。
我记得以前和我兄弟一起营业拍双人商务,碰到羞耻的场面我还会征求他的意见。我每次问他这样行不行,那样行不行,他总是嘴上说都可以没问题,真拍起来又常常会笑场,耳朵红红的。这种时候我就知道他其实也不好意思了。现在if线里居然会大方地拉扯我,熟练地咬耳朵开玩笑,这让我除了很紧张以外还隐隐有点受宠若惊。
但现在问题是,我该怎么解决这个if线,留在这里不是长久之计。我要面对变成老婆的兄弟就够社死了,万一这个if线的“我”也穿进正史,冲我兄弟喊老婆,那就完蛋了。我要不要和这里的兄弟坦白呢?他很聪明,也许能帮我找到办法。
唉,先说到这儿,我老婆,不是,我兄弟在浴室里叫我,别是摔在浴缸里了,我去看看,希望大家帮我想想办法现在该怎么办。
2.
我回来了,看了一下大家的回复,真行,一句有用的都没有。
一半是让我接受老婆的,一半是想踹了我霸占老婆的。接受是真的做不到啊!不是说我兄弟不好,但是在if线里接受另一个“我”的老婆,和我在正史里和我兄弟谈恋爱不能一概而论。这里的老婆就像是我白捡来的似的,就算我能毫无心理障碍地接受,我兄弟能接受吗?他现在爱的是if线里和他一起吃过烤肉,一起同居养猫,表过白亲过嘴,经历过很多我不知道的事的“我”,他会喜欢这个失去那么多“记忆”的穿越者吗?我觉得接受这段关系是在欺骗自己,也是在欺骗他。
至于觊觎我老婆的,哈哈,做梦。
话说回来,昨晚被我兄弟喊进浴室,我还以为他摔了,我急匆匆走进去结果看见他全须全尾,正光着屁股趴在雾气弥漫的玻璃门上写数字。他说刚刚算了个结果,想让我看看思路对不对。我真的无语,我在外面为了世界线愁得要死,他在里面算题目。我兄弟头发湿漉漉的,眼睛也湿漉漉的,我瞧他这样子既发不出火,也不好意思多看,只能眼观鼻鼻观心,很生硬地让他洗完赶紧穿好衣服出来,我有话跟他说。我兄弟还很遗憾地哦了一声,波浪号都快飞天上去了,救命啊,他不会是在勾引我吧?吓得我赶紧健步如飞地出去了,但有一说一,感觉if线的我兄弟比正史里胖一点点,挺好,以前太瘦了。
接着,在这个不眠夜,我跟我前兄弟、现老婆坦白了。
正好这天晚上大家都出门做任务,我就拉上我兄弟趁着月黑风高出来讨论严肃的人生问题。起先我跟我兄弟说了我的状况,他死活不相信,一会儿问我是不是又犯中二病了,一会儿质疑我是不是想通过编故事的方式浪费他寻宝的时间。
寻宝,就知道寻宝。我好说歹说,用我平生最正经的态度跟他讲了半天,他才暂时相信我的说辞。我很欣慰,之前只有我一个人因为这个穿越乌龙手足无措,现在终于变成我和我兄弟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了。
我们俩大半夜蹲在村里鸡窝旁讨论,我兄弟想了半天问我,在正史里我们什么关系。我描述了一番我们惺惺相惜高山流水的兄弟情,问他明白了吗,他说:懂了,原来是在暧昧期。
你懂了个锤子。
我告诉我兄弟,也许if线里你我确实真心相爱,但我没经历过属于你们的那些故事,我现在对你真的没有非分之想,喊你老婆反而显得像我在占便宜。正史里你我真的是清清白白的兄弟,我就是不想瞒着你才找你商量的,快开动你聪明的小脑瓜帮我想想怎么办。
我兄弟点点头,思考了一会儿慢慢对我说:我尊重你的想法,但一时半会儿我也没有办法,那我们现在,要分手吗?
我承认我废物,但也不能怪我。我们俩特意躲开节目组在黑漆漆的夜里谈心,远处有朋友们咋咋呼呼做任务的声音,当时我完全顾不上那些,我兄弟可怜兮兮地抬眼问我是不是想分手,这人是因为当了我老婆所以变得愈发会撒娇?旁边笼里的母鸡看见他这副模样都一定会心软,我活像个抛妻弃子的渣男。
这我怎么办,我只能支支吾吾地说,不用分不用分,我可以配合,突然分手身边朋友也会感到奇怪吧,而且那么多CP粉知道了岂不是要闹(先甩锅粉丝总没错)。我们可以边保持现状边想办法。
我兄弟对此表示赞同,且肉眼可见地开心了一点,我长舒一口气,哄老婆可太难了。
随后我兄弟提出了包括在月圆之夜亲他一口、保持穿越当晚睡觉姿势再多睡三天、在村里正中心大喊我其实来自地球等多个不靠谱的世界线转换方法,尽管我一一否决,但他认为可以依次尝试,并好心地建议我从牵手开始,一上来就亲嘴怕我不习惯。
太虎了,没想到我兄弟原来是这么开放的人,早知道以前营业的时候就不小心翼翼生怕他不开心了。
唉,我就是个很别扭的人,一想到我兄弟和if线的“我”搞对象搞得热火朝天,我实在没法坦然面对。我还是没忍住问我兄弟,他怎么看上去接受良好,丢了个老公也不着急吗?怎么换了个我穿越过来,他还挺乐在其中。
令我没想到的是,我兄弟听了这话笑得合不拢嘴,说我这副酸溜溜的样子真得如假包换(有吗?)。他说我顾虑太多,在他眼里我一直都是同一个人,不同时空不同经历的同一个灵魂始终拥有统一的人格和颜色。即使我现在不爱他,他也依然爱我。他会尊重我的任何决定,因为他相信我不会伤害他。
“况且,我认为那个世界线里的我,应该也一样喜欢你。”他最后这样对我说。
怎么办!是直球!!
3.
感谢大家捧场!我顺利回到原先的世界线了!!说来话长,让我接着上次那晚上说。
当晚听了我兄弟的直球以及回去看了你们的评论,我想了很久。
有没有可能在正史里我和我兄弟就互相喜欢呢?不得不说if线的我老婆提供了新思路,本质上各个世界线的我们都拥有同样的个人特质,只是因为一些不同的抉择导致人物走向不同结局。这我可太懂了,老游戏玩家了。
这也就意味着,也许在每个平行宇宙里,我和我兄弟都会互相吸引。一想到这儿就豁然开朗了,天呐,不会我兄弟真的暗恋我吧?在正史里,我兄弟总是愿意陪我打他不擅长的游戏,陪我去他不熟悉的饭局,连我们常年营业的节目都是跟着我来的。我一直觉得这是因为我们是真朋友,但现在想来我从未坦诚地问过他的想法,此刻来到if线才让我发现兄弟还不是我们关系的上限。(以上发言非常自恋,穿越一趟就觉得好兄弟暗恋我,看起来是会被揍的程度)
不过还是得感谢我兄弟,自从我坦白,节目期间一直对我照料有加,仿佛我不是穿越而是痴呆了。在老婆第五次兴高采烈地端着饭递给我吃时,朋友22终于忍不住问:这是漂亮妻子照顾瘫痪丈夫不离不弃?
md,我咬牙切齿回复:爱心便当,你懂P。
第二天就是在村里的最后一天了,既然是在这里穿越的,我和我兄弟都觉得一定是在这村里穿回去。等不是办法,干才有希望,我们决定赶紧把穿越玄学都试一遍。为了陪我试验,我兄弟特地去跟节目组打招呼,说给俩小时我们去办点私事。这话听得我头大,果不其然连摄影大哥都发出一声怪笑,答应说绝不拍我们,Fine。
总而言之,有我兄弟陪我,各种穿越祈祷法事也显得没那么羞耻了。你别说,我一边在村里广场大呼般若波罗蜜月光宝盒,我兄弟在一边鼓掌,还真挺爽,极大满足了我的中二需求。但是很可惜,转了一圈并没有什么收获,我的身体和灵魂没发生任何变化。
于是我兄弟和我只能往回走,一时之间我也有些落寞,也许真就改变不了if线了,一阵沉默后我兄弟突然问我:要不还是亲一口试试,万一呢。说完就盯着我乐,眼睛都笑弯了。
当时已近黄昏,乡下的凉风把他头发吹乱了,我想伸手帮他理一下,不知怎么忽然觉得亲兄弟一口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也许穿越的秘密就藏在他嘴上呢?我深知越拖越不敢的道理,索性眼一闭心一横,捧起我老婆的脸就对嘴吧唧一口。
你们猜怎么着。
哈哈,无事发生。
太尴尬了朋友们,亲这一口我简直视死如归,无事发生,太尴尬了。我兄弟一副想笑又忍住的脸色,拍拍我的肩膀:挺好,挺好的。
我让我兄弟想笑就笑,他才憋不住笑得几乎倒在我身上。我心想这人嘴挺软但也太可恶了,不就是仗着自己接吻经验丰富一点吗,让我早谈半年恋爱,我也疯狂嘲笑你。
当时我没来由地特别想念正史里的兄弟,这边我老婆乐成这样,不知道我穿越这么长时间那边的他怎么样。if线里的老婆很好,但我和他总好像错过了很多,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如果能顺利回到正史,即便我们依然只是兄弟,我也想大胆地拥抱一下他。
以前以为和好兄弟一起营业是现实里我们能达到的最优解,但或许,和他在一起才是我们彼此的舒适区。
本来我都心如死灰了,结果你们猜那天晚上怎么着?
天无绝人之路!我又做梦了!你们根本不知道,那天晚上梦里,我终于再次见到这熟悉的办事处大姐,差点跪下来磕头。她批评了我乱报个人信息导致世界线系统紊乱的行为,我连忙认错道歉,诚恳地求大姐放我回去。大姐服务还挺人性化,允许我自由选择是否回归正史后抹除穿越记忆。
那当然是保留记忆,开玩笑,好不容易对我和我兄弟的关系有了更深刻的理解,这要是忘了岂不是一朝回到解放前。
很神奇,等我再次清醒的时候,就已经回到了穿越的那天清晨,不过怀里没有老婆,我老老实实直挺挺地睡在自己床上,if线的鸡飞狗跳好像真的是我梦里的一段臆想。我起来四处找我兄弟,终于在楼下碰到了遛狗回来的他,他心情不错地和我打招呼:早,醒啦。
我太思念这个一无所知没打过啵的好兄弟了!我忍不住大步走过去抱住他,我兄弟明显被我这一下搞懵了,想推开却又小声问我怎么了。
我埋在他肩窝里哼唧了两声,只想使坏:“我知道你找到宝藏了,亲一口我就不揭发你。”
“大哥你没睡醒啊?”我兄弟,不,现在应该说是我老婆,先是被我的垃圾话气笑了,但耳朵却是红的,看我抱着不撒手,才又小声哄我,“好吧。”
原来真的可以变成老婆。
PS:梦里我咨询了办事处大姐,是不是亲吻激活了世界线修复,大姐表示震惊并解释修复程序会自动触发,和亲嘴没有半毛钱关系。大家万一碰到这种情况耐心等几天就好了,希望我的经验对大家有帮助,穿越了没有把握不要随便亲自己朋友。
【蒲郭】他囚·17
Chapter 17
检验结果证明用在郭文韬身上的WJ1,而非WJ2。从火树那儿传来的最新笔录也印证了这一点。被叫做“老张”的男人算是他们的头儿,他供出负责联络他的人的通讯方式,还给了一个寄来别墅钥匙的地址,交代了他们收钱来帮忙东西,除此之外就什么都不清楚来。
此外,药箱中发现了定位器。想来提供药物的人一段时间未见定位器信号移动,因此才找了人想将药物拿回。
常仁对此供认不讳,直言是他找人买药,想折了郭文韬这个硬骨头。但是他与卖药人都是通过电话联系的,卖药人是一个买家指定的,而这个买家不是别人,正是甄淮。
目前唐九洲在下班回家的路上被叫去加班,追踪定位器信号,希望根据这个抓到违...
Chapter 17
检验结果证明用在郭文韬身上的WJ1,而非WJ2。从火树那儿传来的最新笔录也印证了这一点。被叫做“老张”的男人算是他们的头儿,他供出负责联络他的人的通讯方式,还给了一个寄来别墅钥匙的地址,交代了他们收钱来帮忙东西,除此之外就什么都不清楚来。
此外,药箱中发现了定位器。想来提供药物的人一段时间未见定位器信号移动,因此才找了人想将药物拿回。
常仁对此供认不讳,直言是他找人买药,想折了郭文韬这个硬骨头。但是他与卖药人都是通过电话联系的,卖药人是一个买家指定的,而这个买家不是别人,正是甄淮。
目前唐九洲在下班回家的路上被叫去加班,追踪定位器信号,希望根据这个抓到违禁药物售卖方甚至制作方。
而在医院和郭文韬一起的蒲熠星只能庆幸。因为显然,常仁对之前郭文韬的用药效果并不满意,或者买家并不满意,因此才要了更强力的WJ2准备用在郭文韬身上。如果当时警方没有顺利逮捕常仁,如今郭文韬会变成什么模样?蒲熠星想都不敢想。
不过,这对郭文韬也是个好消息。WJ1经郎东哲检验,可以通过镇静剂缓解药效,WJ2也没有用在他身上,他没有滑向更深的地狱,实在是可喜可贺。
蒲熠星提交了审讯陆岬的申请,等待批准的时候拉着郭文韬把其他检查项目都做完了。许是心结解开一点,检查中遇到要脱衣服的项目,郭文韬虽然仍有抵触,但有蒲熠星陪着便十分配合,到最后只有指检一项没做。
两个人谢过帮忙的医生护士,谢过郎东哲帮忙开后门,拿了给郭文韬用的适量镇静剂,被拒绝请客,就赶着太阳下山回家。审讯陆岬已经得到批准,但走程序这人明天才能叫蒲熠星审上。蒲熠星就提议:“要么就咱们两个在外面吃。”
郭文韬却是说:“你要不是很饿,我们不如自己在家里做点吃的。”
蒲熠星看出郭文韬难得开心,再加上他自己刚明白的那点小心思,于是同意的干脆利落。两个人踩着菜市场关门的时间冲进去,捡了点还算新鲜的蔬菜。虽然家里还有蒲熠星做回锅肉剩下的一块猪肉,但郭文韬怕做肉菜时间太久,就搜了最近的熟食店,买了一只烧鸡半扇猪耳朵。
回到家,郭文韬不让蒲熠星插手,推着他去陪瓜蛋,自己洗米煮饭洗菜切菜下锅一条龙,猪耳朵也切成丝拌凉菜,还按着蒲熠星的口味撒了好几层辣椒面。
米香和菜香在房间扩散,蒲熠星有一眼没一眼地去看厨房门,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终于盼到郭文韬把门一开,不太好意思地说:“端菜。”
油麦菜做的有点咸,土豆丝切条有点太宽,炒鸡蛋看着不错,但是细一嚼却没什么味道,根本就忘了放盐。郭文韬自己先尝了两口,有点沮丧道:“我太久没做菜了……”
蒲熠星问:“你以前不是住宿,上哪儿去做菜?”
郭文韬说:“你住校的时候是那种一条校规都不会违反的好学生么?我们自己带了寝室锅,有时候会自己琢磨点吃的。”
蒲熠星努力想象郭文韬在校园里的模样,慢慢道:“我一般是从犯,偷拿锅做饭这种事都是小齐负责,我吃就行了。”他夹了一筷子土豆丝,再夹一筷子炒油麦菜。郭文韬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他努力细嚼慢咽:“土豆丝不错,油麦菜……”他喝了一口水,“油麦菜真的有点太咸了。”
郭文韬就笑起来,把凉拌猪耳朵往他那边推了推,再把烧鸡扯到他面前:“你就吃这些吧。”
蒲熠星又伸筷子去夹鸡蛋:“一口油麦菜一口鸡蛋,这咸淡不就均匀了?”然后才去夹猪耳朵,“这个辣度,你能不能吃啊?”
郭文韬敲敲自己旁边的一个小碗:“这是少放辣的,我吃这个。”他说完突然想起什么,快步进了厨房拿出两个杯子,又从冰箱里摸了一瓶蒲熠星买来却一直没时间喝的啤酒。蒲熠星叼着一口烧鸡,艰难地咽下去道:“你要喝么?”
郭文韬问:“行么?”
蒲熠星说:“你想喝就喝,我陪你。但只能喝一杯,我明天还要上班呢。”
郭文韬便给自己和蒲熠星一人倒了一杯。
郭文韬说:“是不是该说点什么?”
蒲熠星想了想,拿起酒杯去跟郭文韬碰:“祝你每天都开心。”
郭文韬说:“我是说,我是不是该说点什么?”
蒲熠星说:“你想说什么?”
郭文韬很认真地想了一会儿。
“我想说,我很感谢你把我救出来,给我地方住,还让我摸你的小猫咪。我还想说,谢谢你一直尊重我、帮助我,你和你的同事都是很好的人。”他顿了顿,再开口的时候语气不自觉放轻了,“过去的一年我过的很不好……可能我现在也不是很好。我知道你对我做的很多事情可能只是你的职责所在,但你给我的一切真的都对我很重要。”
蒲熠星也把声音放轻,柔柔地回复郭文韬:“我知道。”
两个酒杯轻轻一碰,发出清脆声响。郭文韬的眼睛弯出一个弧度,对蒲熠星笑着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第一次自己说这样的话,离开常仁的别墅这么久,他脚腕上镣铐磨出的伤口早就好了,但灵魂的某处从此刻起才开始轻盈,他第一次自己觉得,一切真的会好起来的。
郭文韬不等蒲熠星反应,自己一仰头喝完了一杯酒。他喝的急,脸就有点红,眼睛却越发晶亮。他很认真地去抓蒲熠星的杯子,很认真地跟他说:“下次……下次那个药如果……”这对他还是有点痛苦,所以他只说到这儿就拧起眉头。蒲熠星试探着问他:“你就给我打电话,我就给你打一针?”
郭文韬点点头:“对……打一针,只是……只是别看我。”说完他又笑起来,“看也没关系……反正你已经看过了。”
蒲熠星忍不住就回想起那天的场景。如果不是郭文韬的经历太过悲痛,那副惨艳的画面叫他想起来,他或许会热血沸腾,而不是只想知法犯法,把常仁和疑犯甄淮还有那个供药方一并杀了。
两个人继续吃饭,饭后蒲熠星去洗碗。郭文韬仗着自己不用上班,把剩下的啤酒全都喝完。他酒量不是顶好,但也不是很差,一瓶酒下去人没有糊涂,只是微醺,整个人都飘飘然。
蒲熠星洗完碗出来,就看见郭文韬和瓜蛋脸对脸讲话。郭文韬说:“喂!”瓜蛋说:“喵!”然后郭文韬说:“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以前也想养只小猫……”
瓜蛋不知道,瓜蛋后腿一使劲就从郭文韬身上跳下去了。郭文韬被它蹬的疼,捂着胸口蜷起来,蒲熠星走过去,听见他嘿嘿笑。
蒲熠星就问:“你笑什么?”
郭文韬有问必答:“我做了个噩梦。”
蒲熠星说:“做噩梦你还笑?”
郭文韬翻身看他,看不清,眯起眼睛看,看着看着继续笑:“因为噩梦里……噩梦里也有好事情。就像……像……像晚上会有月亮和……星星。”
蒲熠星想不出郭文韬那惨痛的经历中有哪一部分算是好的,哪里算是月亮,哪里又算是星星。只能哄着这个晕乎乎的人说:“去洗漱,睡觉了。”
郭文韬“哦”了一声,乖乖地起来去卫生间。蒲熠星见他走路稳当,不摇不晃,便没有去扶他,而是一转身抄起瓜蛋,戳着它的鼻尖问它:“喜不喜欢郭叔叔?”
瓜蛋张开嘴,去咬蒲熠星的手指。蒲熠星躲开了,又rua它脑袋问他:“让他也给你当爸爸好不好?”
瓜蛋听不懂,左扭右扭挣开蒲熠星,一溜烟地跑了。
第二天一早,蒲熠星醒来的时候发现郭文韬离他前所未有的近。一般来说,郭文韬总是缩成一团,紧紧靠着墙,周峻纬说这是因为他太没安全感,清醒的时候信任蒲熠星,不清醒的时候却不信任所有人,再加上他总是怕体内的药物突然发作,唯恐让别人看见,可以说是连自己都不太信任的。但今天却不一样,今天郭文韬紧贴着蒲熠星,虽然还是蜷着,但实在是一个信任度和安全感的极大突破。
蒲熠星抓抓脑袋,看看枕头边的瓜蛋,再看看身边的郭文韬,忍不住嘿嘿笑了一声。他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小心翼翼地给郭文韬掖被角,再把迷糊睁眼的瓜蛋捞起来带到客厅。
“爸爸去上班,不许吵你郭叔叔。”蒲熠星关好卧室门,指着沙发上的小猫咪说,“要听话,听话了,给你一个新爸爸。”
瓜蛋甩甩尾巴,猫还没醒,很快蜷着继续睡了。蒲熠星洗漱完毕刮胡子,刮完胡子换衣服,换完衣服留了自己去上班的字条给郭文韬。他出门下楼,动作潇洒地骑上摩托,到局里第一件事就是问撒贝宁:“陆岬呢?陆岬提出来没有?”
撒贝宁说提出来了,这是批条,你去问吧。
M市总共有两个监狱。一个是警局后面的临时监狱,罪证确凿但还未判刑的嫌疑人都被关在这里。另一个是判决下来后的正式监狱,如陆岬,就是在正式监狱。蒲熠星拿上批条,又是一阵风驰电掣到了正式监狱,走完手续,很快见到了陆岬。
陆岬当年流连花丛,该说不说长相上有些资本,此时在监狱待了半年,也能看出是个帅哥。但蒲熠星对他长得多好看没有心思欣赏,直截了当地问他认不认识甄淮。
陆岬跟甄淮虽然是朋友,但听警察打听似乎没觉得担忧,反而有点幸灾乐祸地说:“怎么,他也犯事了?”
蒲熠星说:“与你无关,你只说认识还是不认识。”
陆岬说:“认识,怎么不认识?他妈的我被关进来还有他一份功劳呢!”
蒲熠星道:“展开说说。”
陆岬说:“张欣……那女人当初发现我还有别人,就是因为她抢了我手机。她抢我手机,是因为甄淮给我发了个视频,我正看呢,张欣瞧见了,非说我是gay,说我死基佬骗她感情,然后她就抢我手机,正好看到别的女人给我发消息……”
蒲熠星心中突然有不好的预感。他拧着眉毛问:“什么视频?”
陆岬一阵挤眉弄眼:“就是那种视频嘛,警官,您不会不懂吧?”
蒲熠星按下心中疑惑,继续问道:“郭文韬。这个人你认不认识?”
陆岬猛地睁大了眼睛:“不会吧!难道郭文韬把甄淮杀了?”
蒲熠星问:“你为什么这么想?”
陆岬激动道:“我看那视频就是郭文韬的啊!郭文韬,甄淮男朋友!当初百般拒绝甄淮,被追到手以后那叫一个乖,甄淮不让他见人,他就不见人,甄淮要拍他视频,他也由着甄淮拍!嘿,郭文韬当初可是我们学校高岭之花,校草,打架还狠,虽然我就见他打过一回架。不过谁能想到床上是那样的,还没真刀真枪就……”他咽了口唾沫,觉得眼前这警察目光怪凶的,后面的污言秽语不自觉就转了弯,“……就……就那个模样,我一个直男看那视频都看的受不了。他当初跟甄淮闹的那么凶,被搞定了竟然就那么由着甄淮摆弄,简直奇了怪了,我早说甄淮要出事的。”
蒲熠星一颗心已经沉下去:“这件事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陆岬说:“不清楚,我只知道我知道。甄淮叫我保密,说不想一个郭文韬影响他在外面彩旗飘飘。不过郭文韬竟然也不管他,难道是甄淮给他瞒住了?果然高材生一谈恋爱也是傻瓜?”
蒲熠星问:“你是否知道甄淮涉嫌人口买卖?”
陆岬瞪大眼睛骂了句脏话:“难道郭文韬……”后半句叫他咽了回去,但他那副模样一看就有鬼。蒲熠星便继续问:“郭文韬在校期间,你曾经劝他对甄淮服软,叫他不要不识好歹。你都知道些什么?”
陆岬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蒲熠星喝道:“坦白从宽!你是不是还想加刑?”
陆岬一下子急了:“别呀警察叔叔!我都说还不行么?”
TBC——
【蒲郭】蒲熠星:你和周峻纬是怎么生出这么像我的孩子的?
然后蒲熠星忽然动了,他走上来,伸手捂住了孩子的耳朵,盯着郭文韬的眼睛,缓缓开口。
“别他妈放屁了,这一看就是我的种。”
✔蒲郭
✔带球跑 沙雕甜 破镜重圆 反正能生 俗得要死
✔影帝x经纪人
✔蒲·全网首位一眼认出自己孩子的影帝·熠星
✔OOC 勿上升
全文1w5
00
手机解除飞行模式的瞬间,屏幕上跳出齐思钧三十多个未接来电。
刚接起来那边的声音大得半个飞机都听得见。
“郭...
然后蒲熠星忽然动了,他走上来,伸手捂住了孩子的耳朵,盯着郭文韬的眼睛,缓缓开口。
“别他妈放屁了,这一看就是我的种。”
✔蒲郭
✔带球跑 沙雕甜 破镜重圆 反正能生 俗得要死
✔影帝x经纪人
✔蒲·全网首位一眼认出自己孩子的影帝·熠星
✔OOC 勿上升
全文1w5
00
手机解除飞行模式的瞬间,屏幕上跳出齐思钧三十多个未接来电。
刚接起来那边的声音大得半个飞机都听得见。
“郭文韬!你回去干嘛?!”
郭文韬站在廊桥口,看着玻璃外熟悉的城市,声音平淡。
“给蒲熠星那个孙子送儿子。”
01
郭文韬蹲下身,“巧克力还是棉花糖,选一个。”
小男孩瞬间撅起了嘴,“不能都……”
“不能。”郭文韬迅速打断,一脸的看不出你爹我现在烦着呢。
娃娃伸出两根胖乎乎的手指,“那,两块巧克力。”
郭文韬眯起眼睛。
早上刚拿时髦小帽子压下去的呆毛这会儿又翘起来了,随他爸,发量不大但胜在蓬松。
郭文韬伸手拍了拍他的小脑袋,“好,那就两块。”
手机震动。
拿起来是周峻纬的微信。
你真想清楚了啊。
郭文韬翻了个白眼。
周峻纬是刚才紧急被齐思钧叫来做游说工作的,据说人还在拍戏,肚子上还插着半把刀。
电话拨通的时候周峻纬上来就很猛烈,“你又疯了?”
郭文韬不甘示弱,“你才疯了。”
“你到底回来干嘛了?”
郭文韬那会儿还在走廊桥,步履坚定声音平稳,“我回来恶心蒲熠星来了。”
实话。
卑鄙但是实话。
在慢慢从二十岁的前半截往后半截移动的过程中,郭文韬很顺畅甚至于丝滑地接受了自己是个并不高尚偶尔嫉妒并可能心怀仇恨的普通人。
没有人能够在抱着玩偶喝着稀粥颓废无比地躺在沙发里,而电视机正好播放了自己意气风发的前男友笑容满面地拿起影帝金奖杯时保持心气平和。
没有人。
就算这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想起来的时候,那种恨不得蹿进电视把蒲熠星的脸划了的心情依然能在心头萦绕,甚至有随着岁月沉淀逐渐加深的趋势。
当时无处发泄,郭文韬把气全撒在了齐思钧身上,跟个泼皮无赖一样说你家电视机为什么能接中国的电视台?
齐思钧一脸莫名其妙。我是中国人啊。你想看哪儿?埃塞俄比亚吗?我给你接。
也没别的,他就是见不得蒲熠星好。
准确一点说,是见不得蒲熠星没他还这么好。
见不得蒲熠星身边没了他,看上去笑得更开心了,事业更顺利了,人缘也更好了。
“你这是心理疾病。”周峻纬准确评价。
郭文韬懒得反驳,“你不是学心理的吗?”
“弃笔从戎了。”周峻纬那边嘈杂,“刚跟你前男友拍了一场激冖烈的打戏,他演民族英雄,我演被他一刀结果了的反冖动头子。”
“真没出息。”郭文韬说。
话说给周峻纬也说给他自己。
他一直觉得时间可以治愈一切,就算他的耳朵边儿上总有蒲熠星的消息,蒲熠星首度进军电视剧圈啊蒲熠星拍了第一部大爆上星剧啊蒲熠星又接了什么高奢的代言啊又去哪里做了粉丝签售会啊,慢慢地也就习惯了。
但就像穿越的人需要同样的契机穿越回去一样,三年后,在同一个客厅同一张沙发怀里抱着同一个玩偶,郭文韬眼看着电视机里的蒲熠星又一次捧起了同一座金光闪闪的奖杯。凭借一部小成本文艺片,他二度斩获了影帝。
电视机里主持人的声音逐渐高昂,当台边的礼花喷射而出的时候,郭文韬啪一下关了电视机,转手订了第二天回国的机票。
决定虽然突然,但郭文韬做足了准备。
他花一天晚上查找了所有手头的网站,认真翻阅研究了所有的可用资源。
包括且不限于《霸道总裁的落跑小娇冖妻》、《带球跑的亿万老婆》、《落难公主复仇记》、《千万影帝的苦情妻子》等多部国内外经典作品。
最后得出结论,当可怜的人儿跑到国外疗伤生娃归来的时候,因为偶然和影帝见面,然后所有的影帝都认不出自己的孩子,这个时候他就会觉得这是别人的孩子,内心痛苦万分却毫无关心的立场,从而备受煎熬,而这个时候带着孩子的人总是潇洒,绝对不会说出孩子是谁的,然后甩开风衣大步走,留下风光无限的影帝陷入无限的悲伤和愤怒中。
看得郭文韬热血沸腾,当场觉得人生充满了意义。
他郭文韬,没有蒲熠星的每一天都过得不得劲,他现在也要让蒲熠星不得劲。
幼稚但坚定。
“你脑子有病吧。”听完计划的周峻纬由衷感叹。
“你才有病。”郭文韬今天气特别冲。
“你明明最后还是会告诉他孩子是他的。”
“凭什么?”郭文韬梗着脖,“孩子是我一个人生的,我一个人养大的,最多有齐思钧一份,再不济都有你一份,跟他有什么关系?”
“但当时有孩子的时候决定不告诉他的人是你对不对?”
郭文韬不说话了。
“快四年了,你不能放下了吗?”周峻纬像是叹了口气。
登时郭文韬就气不打一处来了,“放下?!我生了个他的孩子,三岁了,外形上没继承一点我的优良基因,长得像个蒲熠星的粉丝周边,我怎么放下?”
“那当初坚持要生的也是你啊!”
“废话!这可是蒲熠星的粉丝周边!”
“……”
郭文韬来之前做足了心理准备,比他当年上高考考场的时候还足。
但站在vip通道外面,他还是紧张得小腿肚都发颤。
他承认他现在像做贼,蒲熠星这回是私人行程,没有粉丝和记者知道,用齐思钧的话说就是我用命给你换来的情报。
现在在阴天底下来回踱步联系假装偶遇的郭文韬每一秒都在想,他现在可不可以做下一班飞机再飞回去。
临阵脱逃不是好兵,但反正他也没想当兵。
但当他抬腿要走的时候,背后关了很久的门忽然传来了人说话的声音。
然后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最后他设想的画面也没有发生。他以为他会很自然地从那道门前走过,然后蒲熠星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正好叫住他。但事实是他像见了鬼一样在原地顿了少说有个十秒,等蒲熠星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到他的耳朵里时跟磁带卡了一样慢慢地回过头,然后不偏不倚地正正撞上蒲熠星的眼神。
他看上去绝对比蒲熠星震惊一百倍。
这种纯天然的演技比蒲熠星更值得影帝。
瘦了一点,还是很白,应该是坐了很久飞机了,唇边青黑,口罩拉到了下巴上,遮住了最好看的下颌线。整体总结,还是那个他。
郭文韬其实没怎么看清蒲熠星的表情,因为那一瞬间他的眼睛像个扫描仪一样急切地从额头开始一寸寸地把整张脸精密检查了一遍,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根本没有机会关注蒲熠星的表情。
他只看到那人停住了,身边的随行人员都自然地往前走,他一个人站在原地,忽然之间有点可怜。
旁边的工作人员有人是认识郭文韬的,小小一声惊呼就很有眼力见地拉开了别人。
一时间郭文韬不知道是该自己走过去还是蒲熠星走过来。
那一瞬间他只有种冲动,把手里牵着的孩子交到他手里说这是你的孩子我一个人生一个人养的我以前自己都养不好但我把你的孩子养得很好我真的很想你。
但他克制住了,真正的战士不能被美人计诱惑。
最后是蒲熠星走过来了,每一步都打了个问号,走得颤颤巍巍的。
“文、文韬?”声音颤抖得不像话。
郭文韬打牙缝里挤出来一个音节,“嗯。”
蒲熠星嘴巴张了张又闭上了。
按照小说,这会儿他应该看到孩子了。
果不其然,蒲熠星的眼神往下移了移,然后迅速抬上来,最后没忍住又看了一眼。
郭文韬就静静地看着他,慢慢恢复了初衷。
“这是……”蒲熠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问,支支吾吾地半天没说出话来。
“我的孩子。”郭文韬拍拍小熠的肩膀,“爸爸的朋友,叫叔叔。”
小熠性格像郭文韬,见人都认生,躲在爸爸裤腿后面,怯生生地叫了一嗓子“叔叔”。
蒲熠星笑了,微微伸手想摸摸孩子的脑袋但手指尖动了动又收了回来。
“你好呀。”他只应了一句,声音柔得不像话。
郭文韬似乎在蒲熠星眼里看到了落寞。
真看到的一瞬间,感觉完全没有想象中得好,甚至有种一脚踏下悬崖的失重感。
“你的吗?”蒲熠星的声音很轻。
郭文韬扬起下巴,“那还能是谁的?”
蒲熠星又看了一眼孩子,这一眼看了很久。
郭文韬眯着眼睛观察他,这会儿显得有点落寞的蒲熠星比电视上光芒万丈的人不知道顺眼了多少。
“还有……一个人是谁?”斟酌了一会儿用词,蒲熠星小心翼翼地问出口。
郭文韬早就准备好了这个问题,回答得很快,“跟你有什么关系?”
蒲熠星咬住了嘴唇。
郭文韬心气大顺,他知道这会儿按照小说里的描写,蒲熠星的心“像给一只手攥紧了,喘不上气”。
蒲熠星的声音微颤,“那个人,我认识吗?”
最后的一击应该是致命的,郭文韬轻轻一笑,压低声音,“不认识。孩子在呢,别说了吧。”
蒲熠星深吸了一口气。
大成功。郭文韬心想。大成功。
然后蒲熠星忽然动了,他走上来,伸手捂住了孩子的耳朵,盯着郭文韬的眼睛,缓缓开口。
“别他妈放屁了,这一看就是我的种。”
02
郭文韬坐在周峻纬面前抠手指,抠一下看周峻纬一眼,抠一下再看周峻纬一眼。
“那个,咳,”周峻纬轻轻咳嗽了一声,“我出门前看黄历了,今日不宜见人,我先……”
“大失败。”郭文韬抬起头,眼里含泪,“周峻纬,大失败。”
周峻纬吞了一口口水。
这时候说我早就料到了显得过于不在乎社会和谐了。
“怎么失败了?”周峻纬问。
“他死活都不信,他不但不信……”郭文韬欲言又止,“还让我给他看看孩子他爹。”
在被窝里看小说的时候,其实郭文韬也不是没想到过失败的场景,比如蒲熠星哭了出来或者更过分一点他自己哭了出来。
但没想过他会跟蒲熠星像WWE的赛前示威一样站在机场里熬鹰。
那会儿小熠已经给工作人员领到旁边花坛里去玩儿了,原因是生怕场面过于血腥不易儿童观看。
“他叫什么?”蒲熠星问。
“叫小熠。”
“小熠?”蒲熠星重复了一遍,“哪个熠?”
郭文韬如实回答,“熠熠生辉的熠。”
“熠熠生辉的熠?”蒲熠星像个复读机成了精,“然后不是我的孩子?”
“嗯。”郭文韬从容淡定,“算命的说他五行缺火。”
“那为什么不叫小燚?”
“也不能太火。”郭文韬面不改色。
蒲熠星咬后槽牙,“好。”
郭文韬一言不发。
按照原定计划,这时候他应该潇洒地迈开大步走,然后留下蒲熠星一个人黯然神伤地站在机场中央。
但他没有。原因一是看见蒲熠星他就走不动了,二是蒲熠星现在状态跟黯然神伤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只能说是毫不相关。
“郭文韬。”蒲熠星眯起眼睛,“你是不是特意来恶心我来了?”
“你别血口喷人。”郭文韬丝毫不示弱,“我……”
“我三年没看见你了。”
郭文韬还想说个我只是碰巧路过,被蒲熠星突然的一句话整个挤回了喉咙里,甚至整个塞在喉管里无法呼吸。
蒲熠星看起来有点疲惫,“你怎么做到让我一点都找不到的?是出家了吗?”
这么深情缅怀的话都说得夹枪带棒,不愧是你。郭文韬心想。
想了很久,郭文韬开口,“不是三年。”
蒲熠星挑起眉毛。
“是四年。”
蒲熠星沉默了一会儿。
“行。”他换了个站姿,“行。”
郭文韬不知道他在行什么。
“既然这样。”蒲熠星温柔地看了一眼远处的小熠,又转回脸来,“让我见见他的爸爸吧。”
“他……”
郭文韬话没出口,被蒲熠星瞬间打断,“别跟我说他车祸死了绝症没了或者你又分手了。”
不知道这几个字里哪个字忽然之间刺激到了郭文韬,如果按照道理讲的话应该是那个“又”字。
结果是郭文韬脖子一梗声音一提。
“见就见!”
周峻纬一个战术后仰。
“你别和我说,你要……”
郭文韬瞬间凑上来双手合十,“我求你了。”
“小齐……”
“我问过小齐了,他没意见并表示了百分之两百的支持。”
周峻纬吐出一口气。
真是亲生的好男友。
“我们先不说别的啊,就你这个孩子,”周峻纬的手在空中挥了一下,“的爸爸,有可能长得这么,”手从自己脸面前滑下来,周峻纬斟酌了一个词,“欧式吗?”
“可能啊。”郭文韬睁着眼睛说瞎话,“你看他的一头卷毛,夺欧式。”
周峻纬紧急喝了一口冷萃。
“你可能是忘了,我帮你复习一下。”他凑到郭文韬面前开始掰手指,“你前男友是中国内地最年轻的拿过两次影帝的男演员,中国福布斯年度影响力名人排行榜上三四年的前十,微博好几千万粉丝,见面会门票两秒售空,大半个娱乐圈的剧本都要从他手里掉出来才有别人的份。”
郭文韬眨巴眨巴眼睛。
“我刚刚进娱乐圈里两年,昨天刚和你前男友搭戏,演的男八号。”周峻纬把巨大一个八举到郭文韬眼跟前,“你现在要我给你演孩子他爹,到他面前,说他的孩子是我的。”他顿了顿,“你要不直接杀了我。”
郭文韬声音软软的,“这么可怕啊。”
“当然!”周峻纬抓着头发,“哪个在中国混娱乐圈的敢得罪他啊!”
郭文韬拍周峻纬肩膀,“没事的,你不是加拿大人嘛。”
周峻纬要疯了。
“干嘛?!加拿大人不是人吗?!”
03
周峻纬看着蒲熠星,蒲熠星看着郭文韬,郭文韬脚踩黄土头顶天心里南无阿弥陀佛。
周峻纬简直发挥了炎黄子孙最大无畏的民族主义精神。
只要我勇敢直视深渊,深渊就无法将我吞噬。
蒲熠星被周峻纬盯得浑身发毛,不敢看他就只能看郭文韬。
时间实在是太久了,蒲熠星也不记得上一次见郭文韬的时候那人大概长个什么样子,只记得那天他穿了一件灰色的t恤,最后衣摆被揪得没有一块是不皱的。他说不出这个人变没变,郭文韬的脸重骨相,本该是显老的,但眼睛又生得干净,当年还二十多岁的时候能看成个大学生,这会儿依然适合白衬衫和单车。
郭文韬被蒲熠星看得浑身不自在,又不好盯着周峻纬只能看天看地看桌子上咖啡冒起来的热气。
结局是谁也没敢说话,像个静坐修行。
准确一些,静坐示威。
郭文韬心里想着,来之前忘记和周峻纬说了,他那个体量的眼珠子死死盯着别人的时候看上去凶得要死。
就算桌子底下周峻纬的腿肚子抖得像要发射了,但是依然,凶得要死。
最后是蒲熠星先说话了。
太久没开口,刚开口的时候哑进去了半句话。
“你不会就是……”
周峻纬是不敢点头的,等郭文韬的反应。
“是。”郭文韬说。
伸手要去够周峻纬的手,毫无默契,两个人眼睛盯着蒲熠星两只手在桌子上蚂蚁抢食一样摸摸搜搜了半天最后以郭文韬象征性地抓了一把周峻纬的袖口告终。
为了缓解尴尬,周峻纬喝了一口咖啡。
“那你们解释一下,”蒲熠星语气克制,“为什么你俩的孩子能长得这么像我?”
“噗——”
周峻纬紧急拿餐巾纸擦嘴。
郭文韬面不改色,“那不是像你,那是像我。”顿了顿,“而你又恰好长得像我。”
周峻纬把半张脸埋在餐巾纸里。
你俩真是棋逢对手。
“那你俩是怎么认识的?”蒲熠星问。
来之前对过剧本,防止穿帮,周峻纬这个角色没有一句台词。
“在国外认识的,我工作的时候带过他。”郭文韬语气平稳。
“带他干什么了?”
“拍戏啊,我是个经纪人,”郭文韬顿了顿,“你忘了吗?”
“没有,”蒲熠星微笑,“我的第一部戏还是你帮我抢来的呢。”
“是的,差点跟人打起来。”
“你还真不见得打得过人家。”
“少来,”郭文韬扬起下巴,“我那时候肱二头肌比你脸都大。”
蒲熠星看着他,“如果那时候真打起来怎么办?”
“那就打呗,”郭文韬耸耸肩,“要是我跟别人打架你就有戏拍也省得我这么个不善言辞的人天天跟别人聊天了。”
周峻纬眯着眼睛。
他不知道现在这个情况怎么用人类有限的语言系统来描述,诡异又和谐,美好又淡然,美中不足就是看上去他的存在多少有点没必要甚至是多余。
蒲熠星忽然转过头,“你不生气吗?”
“啊?”周峻纬一震。
“我这么跟他聊天,你不生气吗?”蒲熠星声音冷淡。
周峻纬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生气,在磕,勿cue。
“哈哈哈,”周峻纬干笑了几下,“没事。”
他看着蒲熠星收了脸上的笑,轻轻咬了一下嘴唇。
周峻纬的脑子里忽然就出现了昨天那个穿着军服一把刀插冖进他胸冖口的军官。
蒲熠星不看他了,慢慢转过脸去看郭文韬。
两个人就隔着不大的桌子对视着,至少看了有一分多钟。
是正常人都能看出点心动的时长。
如果刚才是静坐示威,现在这一段就是静坐默哀。
不知道在默哀谁,为了什么默哀,反正就是在默哀。
最后还是蒲熠星先开的口。
“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蒲熠星伸手把没怎么喝的咖啡往前推了推,“如果你是希望我永远也不来打扰你的世界,或者说假装前几天我们没有遇见,我都可以轻易做到。”手里的勺子轻轻地放在杯碟上,“不要牵连无辜的人,”顿了顿,“和孩子。”
然后蒲熠星站起身,转身走出了咖啡厅。
最后也很绅士,轻轻地带上了门,没有看一眼里面的人。
郭文韬目光呆滞,“他是不是生气了?”
“我觉得……有可能……往好处想……”周峻纬吞了口口水,放弃挣扎,“是的。他生气了。”
有一个人类行为学的专业术语可以用来描述郭文韬现在的情况。
玩脱了。
再科学严谨一点。
又玩脱了。
齐思钧在厨房里冲咖啡,一个小小的胶囊咖啡给他弄出了灾后重建的动静,嘁哩喀喳叮的隆冬。
最后郭文韬忍无可忍了,“你能不能小点动静?”
齐思钧从厨房里出来,把咖啡杯狠狠地砸在郭文韬面前的桌子上。
“我进来一个小时多了,你一句话都没说。”齐思钧插着腰,“蒲熠星干嘛了?把你声带摘了吗?”
郭文韬把脸埋进手里,“我宁可他把我声带摘了。”
齐思钧点头转勺子,“喝不喝?”
“不喝。”郭文韬的声音闷闷的。
“恋爱时没有一个正常人。”
“恋爱时?”
“分手后也一样。”
郭文韬把眼睛从手后面挤出来,“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齐思钧继续转勺子,“真不喝?不喝就冷了。”
郭文韬打齐思钧手里抢过咖啡杯,猛地灌下去一口,苦得龇牙咧嘴。
“忘加糖了。”齐思钧咧嘴笑。
“我说谎说上冖瘾了。”郭文韬抹了一把嘴。
齐思钧没说话。
“我说我是回来恶心蒲熠星,骗你骗周峻纬最后到骗自己,到头来你没信周峻纬没信蒲熠星没信,就我一个人当真了。”郭文韬吐出口气,“就像我当年一样,跟每个人都说我真的没事。”
齐思钧眯着眼睛,“我警告你啊,我一个小时之后有个通告,主持喜剧节目,你让我现在哭出来我真的会打哭你的。”
郭文韬回答简短,“想屁吃。”
“小熠呢?”齐思钧问。
“被周峻纬带去玩了。”郭文韬扶着脑袋,“他这么喜欢小孩子你给他生一个吧,省得他天天抢我儿子。”
齐思钧说得无意识,“生孩子哪是这么轻易的事情啊。”
郭文韬的语气飘忽,“是啊,生孩子哪是这么轻易的事情啊。”
齐思钧这会儿反应过来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事没事,”郭文韬摆手,“我知道。”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小小的杯勺倒在杯壁上,咔哒一声。
“哎。”齐思钧开口了,“你还记不记得我陪你去检查那天。”
郭文韬都快睡着了,眼皮子都懒得抬,“干嘛?”
“你还记得你得知自己怀孕了之后说的第一句是什么吗?”
“什么?”
“你说。齐思钧啊,怎么办呢,蒲熠星连他自己都搞不定,我还给他弄出个孩子。”
04
那天从医生办公室里出来,郭文韬和齐思钧两个人隔着医院过道对瞪了十分多钟。
大眼瞪小眼,郭文韬是那个相对大的,齐思钧是那个绝对小的。
齐思钧咬牙切齿,“你俩,平时,只进攻不防守吗?”
郭文韬整个人都懵了,“防、防守啊。”
“那怎么还是……”齐思钧不知道该怎么说,“堂堂当红一番男主,不会买的是路边自动售卖机里一块钱三个的吧?”
郭文韬憋红了脸。
齐思钧差点跳起来,“卧槽真的啊?!”
郭文韬头低得要把自己扎穿了,“太急了嘛……有过几次……”
齐思钧站起来原地跺了两圈脚回来又坐下了。
“那现在怎么办?”
郭文韬眨巴眼睛,“什么怎么办?”
“孩子啊,你总得告诉他吧。”
“那当然了啊。”
齐思钧从旁边椅子上拿起郭文韬的手机塞进他手里,“那你现在说。”
“干嘛这么急?”
“现在不急,你待会自己一想指不定要干嘛了,快说。”齐思钧把手机使劲塞进郭文韬手里。
许是刚才的突然消息也给郭文韬吓到了,这会儿很乖觉,两只手接过手机,像个走丢的小孩在警察叔叔的帮助下给爸爸妈妈打电话一样,一个一个数字输入蒲熠星的电话号码,联系人跳出在下面也没管,安安稳稳地输完,然后慢慢地按了拨通键。
郭文韬抬头看齐思钧。
齐思钧双手叉腰看着他。
那边通了。
“喂,阿蒲,我……”郭文韬话还没说出口,被那边极其雀跃的声音打断了。
“韬韬!我提名最佳男主角了!”
齐思钧看着郭文韬浑身极其剧烈地抖了一下。
“真的啊?”郭文韬的声音听不太出情绪。
齐思钧探头用口型问他。怎么了?
“真的,我刚刚得到的消息。”那边蒲熠星的声音抖得厉害,听着高兴极了,“太好了!韬韬,太好了。”
“嗯。”郭文韬从齐思钧身上移开了眼神,“那我待会回去准备通稿。”
“辛苦你了。”蒲熠星的声音温柔,“等我回到北京就去找你。”
“好。”郭文韬低下头,“我等你。”
电话挂了。
齐思钧摊开手,“孩子呢?”
郭文韬抬起头,目光略显呆滞,“他提名影帝了。”
“嗯。”齐思钧根本不关心,“孩子的事呢?你说了吗?”
郭文韬重复,“他提名影帝了。”
“我问,”齐思钧火气上来了,“你告诉他孩子的事了吗?”
“我说,”郭文韬像没听见,“他提名影帝了。”
05
“卡!”
导演打椅子上站起来,“好了好了休息一下。”
蒲熠星打地上爬起来,跟周围人工作人员简单说了谢谢,长出一口气。
助理拿着外套走过来,“去车里吗?”
“不去了。”蒲熠星接过外套,戴上口罩,“我自己走走。”
助理也跟了三年了,知道他这么说就是不让人跟着,随便嘱咐了几句知道他也不会听转身就走了。
蒲熠星其实走不动,连轴转了好几天,身心俱疲。
但人要是坐下来,空气特安静的时候,脑子里会忽然之间涌上来很多东西。
蒲熠星懒惯了,不愿意想。
心理疲倦和物理疲倦,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后者。
取景在个有点年头的公园,剧组圈起来了一块儿地,但外头还是开放的,这会儿正当下午三四点,日头相对好些的时候,很多家长带着孩子或者年轻人带着父母在公园里走动。
蒲熠星只是想走走,没想看的。
要不是一眼看见他自个儿的儿子了,脚步都不带停的。
他看见小熠坐在树底下的长凳上,人还远远不够高,两条小腿在半空中晃悠晃悠的,手里攥着个七彩风车,呼啦啦转着,带起来的风给头发吹得乱七八糟,对着旁边的大人笑。
那人蒲熠星见过,是周峻纬的助理,在剧组有一面之缘。
周峻纬上礼拜就给蒲熠星一刀捅杀青了,大概是不知道剧组在这里,只是带着孩子来玩的。
但这巧合属实整得蒲熠星心情挺微妙。
不知道怎么形容,只能说微妙。
蒲熠星没怎么犹豫,几步走了过去。
上跟前把口罩一摘,周峻纬的助理自然认得出蒲熠星,赶紧站起来,“您好。”
“嗯,您好您好。”蒲熠星笑着,“周峻纬呢?”
“去买点东西。”助理回答。
“他的孩子?”
“没有没有,朋友的孩子。”助理笑着。
蒲熠星没忍住笑出了声,“能说两句吗?”
助理面露难色。
“没事,他朋友我也认识,是不是郭文韬?”
助理表情缓和了一点,“您认识啊?”
“嗯,以前是我经纪人。”蒲熠星顿了顿,“你是不是刚入行不久?”
助理一愣,“是的,峻纬是我带的第一个艺人。”
蒲熠星指了指石凳,“能坐吗?”
“啊,”助理后退了两步,“您坐。”
蒲熠星坐下来。
小熠看见生人的表情极像文韬,一双眼睛无辜又温柔,但整张脸的其他部分都是冷的,看着跟多不乐意说话似的。
蒲熠星柔下声音,“你好呀,还记得我吗?”
“叔叔好。”小熠很有礼貌,“记得。”
“叔叔叫蒲熠星。蒲是蒲草的蒲,熠是和你一样的熠,星是一闪一闪亮晶晶的星星。”
“嗯,我知道。”小熠点头,“我爸爸和我说了。”小孩子想了想,“说得一模一样。蒲是蒲草的蒲,熠是和我一样的熠,星是一闪一闪亮晶晶的星星。”
蒲熠星的嘴角抽了抽。
他看了看周围,打地上折下一朵红色的小花来,“叔叔给你变个魔术吧。”
小熠眼睛一亮,“什么魔术?”
蒲熠星得意地把小花在小熠眼跟前晃了晃,“好不好看?喜不喜欢?”
“好看!喜欢!”小熠声音奶奶的,“送给我的吗?”
蒲熠星笑着把手合上,把花包进去,“不行哦,要小熠自己来抢哦。”
小孩子最爱这种游戏,咯咯笑着来掰蒲熠星的手。
大概是天气有点热,小熠掌心包了点汗,贴上来的时候黏黏的,三四岁最是肉乎的时候,小手张开指节上全是嫩嫩的肉。
蒲熠星便顺着打开了手。
里面空空如也。
“哎呀,怎么不见了呢?”蒲熠星佯装遗憾。
小熠一脸不解地翻着蒲熠星的手。
蒲熠星指指小熠的口袋,“小熠翻翻自己的口袋看看。”
小熠打开衣服前袋,里面一朵小小的红花,有点压扁了,衬在白衣服里跟绣的一样。
按照常理来说这应该是孩子最惊喜的时候,应该大叫着问为什么,怎么做到的。
但小熠很淡定,慢慢地把红花拿出来,然后开始鼓掌,“叔叔好厉害。”鼓完掌把手放下了,一脸纯真地看着蒲熠星,“我爸爸跟我说了,那个叔叔只会这一招。”
“……”
蒲熠星咬牙切齿。
郭文韬你就是这么教育我儿子的?
“没有啊。”蒲熠星伸手摸摸小熠的头,“叔叔还会……”
他忽然停了。
因为看见周峻纬打远处走过来,手里拿着个冰激凌。
那边也站住了,一动不动看着他。
这场面很诡异,像极了电视剧里前任见现任的样子,整得蒲熠星居然还莫名其妙有点做贼心虚。
但周峻纬想得很简单。
他在很认真地思考,他该怎么向郭文韬解释,关于我跟你儿子一起呆了一天一分钟都没离开,你儿子说要吃冰激凌,我给他去买,五分钟不到的功夫,就让他亲爹找着了这件小事。
这缘分,你俩上辈子少说是个连体婴儿。
这不结婚,很难收场。
磕死了。
蒲熠星站起来。
小熠看见周峻纬手里的冰激凌一阵欢呼。
周峻纬蹲下去,“只许吃一点点。”
“在拍戏吗?”
“在休假吗?”
两个人同时开的口。
周峻纬站起来,“嗯。”
然后场面又变得很诡异。
蒲熠星其实没啥想跟周峻纬说的,连问个这个孩子跟你有没有关系都多余。一是周峻纬长得过于不符合遗传学理论了,二是刚才那个刚入行不久还不知道给自己老板兜底的助理已经打了明牌,三是随处扫听一下就知道这个从学术界转过来的演员和那个笑起来像个狐狸的主持人关系匪浅。
郭文韬根本不是存心想骗他。
郭文韬认真骗起人来不是这个样子的。
蒲熠星自嘲地笑笑,站起身,“那我先走了。”
“嗯。”周峻纬拉起小熠的手。
蒲熠星走出去两步回头看了一眼。
小熠拉着周峻纬的衣角,乌溜溜的眼珠子盯着他。
蒲熠星挥挥手,用口型。再见哦。
小熠也对着他挥了挥。
“哎。”
刚走出没几步就被周峻纬叫住了。
蒲熠星回过头。
“你现在有时间吗?”周峻纬问。
“有。干嘛?”
“没干嘛。”周峻纬皱着眉头,“我就是被你俩弄烦了。”
06
蒲熠星是郭文韬从大街上弄来的。
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大街上,弄来的。
如果说让蒲熠星刨除情感去客观理性地评价郭文韬这个人,他能数理化地整理出两个最大特点。
一看人很准,二办事很稳。
那天蒲熠星站在摊子边上买鲷鱼烧,奶茶点多了微信里没钱,正在手忙脚乱打开支付宝的时候,旁边伸过来一根手臂。
“我来付。”
没等蒲熠星反应过来,滴一声,支付宝到账十七元。
然后那个人转过身,“你好,我叫郭文韬,是个经纪人,方便谈谈吗?”
“哪个公司的?”蒲熠星问。
“你叫什么?”郭文韬反问。
“蒲熠星。”
看着像个高中生的男孩插着兜笑着看着蒲熠星。
“那好,从今天开始,我们就叫熠星娱乐。”
其实郭文韬很不好聊天,那天的全部咨询过程基本上是蒲熠星一个人就各种问题进行各种提问和自我回答,郭文韬半天挤出几个字。
这倒不是蒲熠星有多迫切地想进入娱乐圈。
而是郭文韬长得属实有点好看。
聊着聊着蒲熠星甚至产生了我现在转行经纪人送你进娱乐圈的想法。
郭文韬最后真的给蒲熠星创了熠星娱乐。
一个老板一个艺人,注资五十万,base地下室,清洁工都是郭文韬亲自兼职的。
蒲熠星问这五十万哪来的,郭文韬大手一挥,我的首付,不娶媳妇儿了,等你红了,记得养我。
蒲熠星问那我要是没红呢。
郭文韬看着蒲熠星的眼睛。那我就弄死你,我认真的。
然后郭文韬开始发挥他做事很稳的风格。
他跟蒲熠星说,给你找戏演是我的事,演戏是你的事。
然后蒲熠星就开始辗转在各个知名不知名的有用没有用的老师地方提高演技,高考的时候都没这么努力。
蒲熠星瘫在地下室里支起个脑袋问郭文韬。我不能走偶像派吗?
郭文韬沉吟半晌,伸出两根手指,捏了一小团空气。怎么说呢,你的颜值离那种能爆红的偶像派,差了那么一点点。
蒲熠星的脑袋倒回去了。
他记得那会儿他和郭文韬还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郭文韬作为他唯一的领导,他作为郭文韬唯一的员工;郭文韬作为他唯一的助理,他作为郭文韬唯一的老板,关系错综复杂又异常简单。
蒲熠星大概沉寂了两年多左右,微博以郭文韬斥二十五块三毛六巨资买到的一万粉丝为基础,每天涨一个都可以敲锣打鼓。
郭文韬是个很轴的人,最万事都有种咬定青山不放松的精神,对蒲熠星更是拿出了咬碎青山不放松的气势。蒲熠星合理怀疑,但凡郭文韬有点黑道势力,他都大可能效仿吉安卡纳,提着枪进娱乐公司,拿着蒲熠星的照片顶着老总的脑袋。要不他红,要不你死。
但这里是北京,蒲熠星也不是玛丽莲梦露。
蒲熠星问过郭文韬。说我要是捧不红你不会换个别人吗?
郭文韬很认真地问他,你知道我找到一个买鲷鱼烧买出IPO敲钟仪式那种气势的男人有多难吗?
事实证明郭文韬没有看错人,蒲熠星最后因为一个男二,火了。
男二演的是个经纪人,为了女主角可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从生活到工作从剧本到营销,面面俱到一声不吭。
这个角色设定和郭文韬本人不能说毫不相关只能说一模一样。
蒲熠星试镜的时候表现就很好,几乎已经定下了角色人选,导演看见他眉开眼笑,然后第二天收到通知,换了另一个人。
气得郭文韬在地下室里转了两圈半,然后提着铁棍就出门了。
蒲熠星问你干嘛去。
郭文韬说我去给你把角色抢回来。
蒲熠星吓死了说你可别跟人打起来。
郭文韬眼里冒火说这个剧本顶顶好一定能红今天我就是跟人打起来我也要让你演这个男二。
蒲熠星顺他毛,说算了算了就是个男二。
郭文韬出门的时候顺手就把门砸在了蒲熠星脸上,隔着门蒲熠星都听出了郭文韬的暴躁。
“就你这样的还他妈想演男一?!”
从那之后,蒲熠星可以说是平步青云。得到了自己的男主戏,得到了微博几千万粉丝,得到了别人拿不到高奢代言,甚至得到了影帝。
却弄丢了郭文韬。
告白是蒲熠星说的,分手也是蒲熠星说的,蒲熠星愿称之为,有始有终。
告白那天月亮圆得跟假得似的,蒲熠星记得清清楚楚。
打杀青庆功宴出来,酒壮怂人胆,当郭文韬开车来接他的时候,蒲熠星就一把子扑在了他身上。
蒲熠星喝完酒大多数情况是安静的,醉得越离谱就越安静,以昏迷为终极奥义。
所以那天给郭文韬吓了个好歹,使劲扒拉蒲熠星,“干嘛你?!别把酒气留我身上!我要开车的!待会我被判酒驾了传出去你就完蛋了大明星!”
蒲熠星哑着嗓子,“别动。”
这是郭文韬最听话的一次,真就没动。
“明天有行程吗?”蒲熠星问。
“有。”郭文韬回答。
“什么行程?”
“下午四点半一个杂志拍摄,晚上六点四十五一个二十分钟的采访,七点半有个造型师要对接。”
“早上没有吗?”
“没有,专门腾出来给你休息一下。”
“那你呢?”
“我也休息一下。”
“下午什么时候来接我?”
“路有点远,车三点四十五到,我在拍摄地点等你。”
“为什么你不来接我?”
“我要先过去安排妆造。”
“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蒲熠星这辈子都记得那时候郭文韬长达一分半钟的沉默。
然后他开口了。
“好。”
第二天四点半的拍摄艺人和经纪人谁也没赶上,郭文韬给杂志方道了五分钟的歉。
那天蒲熠星二十二岁零三十天,郭文韬二十二岁零四十天,都实在太年轻了。
蒲熠星不知道自己脑子哪根筋搭错了要表白,郭文韬不知道自己脑子哪根筋搭错了会答应,稀里糊涂地滚到了一起,颇有种红尘交错命中注定的感觉。
这个年纪的人都自负,不守规矩是蒲熠星骨子里的事情,更别说被人捧在掌心里的地位加持,日子过得简直是鼻孔朝天。
事业一帆风顺,背后还藏着既是爱人也是战友的郭文韬。
直到被提名最佳男主角的那一天,蒲熠星都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而被提名影帝本该是这一切达到一个新的高峰的开始。
媒体也确实是这么评价的,郭文韬买的通稿里都写,“他将开启一个新的纪元”。
可是现实却是个抛物线,把蒲熠星送到顶峰却狠狠地砸进了尘埃里。
蒲熠星说不出郭文韬是从什么开始不对劲的,就像慢性疾病一样,慢慢得越来越奇怪。
他下飞机那天,郭文韬和往常一样带人来接,隔着千万粉丝和他对视,笑得和平时一样甜,他用口型告诉郭文韬。我想你了。
那边回得很快。我也是。
那时候郭文韬的公司已经被当时最大的经纪公司收购了,郭文韬除了蒲熠星也带了别的艺人,晚上有活动,只简单地在蒲熠星家里吃了一顿饭。
拿着筷子卷面的时候,郭文韬说。如果不出意外,你这次很有可能能得奖。
蒲熠星笑着开玩笑。能出什么意外。
郭文韬没有说话。
郭文韬走的时候一边整着蒲熠星的领子一边说。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你新人提名,所有媒体都盯着你,巴不得你出错,最近小心一点,不要给舆论任何机会,这会儿但凡传出什么负面影响的消息,你可这辈子和影帝绝缘了。
蒲熠星嫌郭文韬唠叨,用嘴去封他。
知道了。蒲熠星说。
很久之后,蒲熠星才反应过来,那时候他什么都不知道。
提名之后的日子进入了新一轮的连轴转,不停的采访曝光新的剧本邀约杂志拍摄商业合作全部一个接一个找上了门,身价跟着数量涨,郭文韬一向会算账,都给蒲熠星精心挑了最好的,忙得蒲熠星整天眼冒金星,十天半拉月都没见到郭文韬。
蒲熠星也没觉得有什么,各自忙各自的事业,闲下来再见也不迟。
直到他在晚会后台听到齐思钧躲在残疾人厕所里打电话。
“文韬啊,我给你约的那个心理医生见了吗?怎么样?”
当时蒲熠星就猛地推开了门,差点把齐思钧当场砸成残疾人。
他还记得那个世界名画一样的场面,齐思钧吓得手机掉进了水槽里,自己手里握着门把手失去了一个演员控制表情的能力,颤抖着问齐思钧,“什么心理医生?”
据说因为受到了惊吓,第二天齐思钧给自己也约了一个心理医生。
后来坚持不懈地把那个心理医生一路约成了自己的男朋友。
对此蒲熠星归为自己人生在世做过的少数的好事之一。
蒲熠星没问从齐思钧嘴巴里问出什么,也没有问过郭文韬。
郭文韬的固执最显著得就体现在,他不想说的话你就是老虎凳辣椒水他都不开口。
但不过问绝不代表不在意,蒲熠星一天好容易能挤出的三四个小时的睡眠时间都用来思考郭文韬到底看什么心理医生,到底为什么要看心理医生,横竖想不通,第二天软着声音拜托化妆师给眼袋多上点遮瑕。
而郭文韬的消息也不断从同事嘴巴里传过来,说郭总最近脾气好大,又有谁谁谁因为一点小事给他骂了,郭总最近是怎么了。
蒲熠星恨不得自己也贴上去八卦几耳朵,问问他们郭总到底怎么了。
但他不行,他正在舆论浪潮里冲击影帝,这会儿最该远离的就是郭文韬,他心里也清楚,也知道郭文韬在刻意和他保持距离。
他也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郭文韬还在为他着想,他还好。
每次发过去的问候消息也只能换一句我没事,干巴巴的三个字。
表情包都没有。
最后忍无可忍的时候,蒲熠星在拍摄片场外面拉住了郭文韬的手臂问他你最近到底怎么了。
然后郭文韬转过身,问了一个蒲熠星至今没能想通的问题。
他开口的声音声音微颤。
“蒲熠星,你如果拿不到影帝会怎么样?”
蒲熠星皱起眉头,“为什么要问这个?”
然后郭文韬甩开了他的手,“没事。”
六月烈阳里,蒲熠星穿着厚重的戏服,忽然间就喘不上气了。
分手那天的月亮也很圆,蒲熠星还在车上看了日历,正月十六,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跟在一起一样,分手居然也很顺其自然。
小小的化妆间就两个人,沉默了半个多小时,空气都快压到脚底了,也没人说话。
蒲熠星做了最后的挣扎,“你到底怎么了?”
郭文韬在检查采访稿,键盘敲得飞快,“没怎么。”
“你别总是没怎么没怎么行不行?”
郭文韬转过来,“那你要我怎么样?”
就这么个简单的问题蒲熠星居然没答上来。
他其实可以说出那句最标准的答案。你有什么问题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
但就那一瞬间,蒲熠星自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他了解郭文韬,郭文韬也了解他,大家都是聪明人,多年合作也有了无可比拟的默契,他心里也清楚,在这个关头,郭文韬必须要向他瞒住的事情一定是他们解决不了的。
他其实也知道,不管内容是什么,如果郭文韬在这里说出来,他一定无法承受。
他意识到不管郭文韬说什么,他都不敢听。
所以蒲熠星在那一秒钟内做了他这辈子最自私的决定。
他沉默了。
他眼看着郭文韬望向他的眼神一点点冷却,一句话都没说。
郭文韬合上了笔记本电脑。
到最后他们都是默契的,蒲熠星知道就差一句话了,这个坏人自己可以当到底。
“分手吧。”
然后郭文韬毫不犹豫地站起身,把u盘拿下来放进了蒲熠星的手里,“里面有两个文件,一个是今天晚上的采访稿,另一个是我的辞职信,一起交给明天早上来接你的人。”
他走的时候轻轻地带上了门。
一直到最后,郭文韬都准备得很充分。
07
在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蒲熠星都把郭文韬那段时间的反常行为归结为压力过大或是受了什么刺激。
直到从周峻纬嘴巴里听到了这个词。
“产前抑郁。”
周峻纬的手指敲着桌面,“他那时候的心理医生一直是我。”
蒲熠星声音微颤,“后来呢?”
“后来我就转行了。”周峻纬咬着腮帮子,“被他整得我自己都快抑郁了。”
“……”
“他的心结其实很简单。他害怕他怀了你的孩子这件事情被媒体曝光,对你拿影帝有影响,所以很极端地选择谁也不说。因为怕你知道之后会去削减他的工作,引起别人的怀疑,所以也没跟你说。但是因为没人知道他怀孕了,所以没人会在工作上照顾他,长期高强度工作加上心理压力就导致了抑郁。他的策略简单粗暴,就是一切等你捧起奖杯再说,但是你奖杯没捧呢,他孩子没生呢,你就先提了分手。”
周峻纬咬牙切齿,“就这点事儿,他跟我掰扯了半年多,死活想不明白。他的疗程结束之后,我自己去看了两个礼拜的心理医生。”
蒲熠星没说话。
“知道吧,那时候为了治他我都拿出催眠这招了。”
“然后呢?”蒲熠星问。
“哪有什么然后啊?催眠是解决那种根部型心理问题的,他本身的心理状态健康得很,催完眠睡得跟死猪一样。”
“后来他好了吗?”
“产前抑郁,生完就好了。”周峻纬顿了顿,“其实都不是生完,他看见你拿了影帝基本上就好了,生孩子的时候快快乐乐的,生出来之后抱着孩子第一句话就是叫小熠吧。齐思钧那时候很想问他勾起伤心事怎么办,孩子跟谁姓,熠字太难写孩子学不会怎么办,最后站在床边欲言又止十多回无果,出门的时候咬着牙跟我说,爱咋咋地。”
蒲熠星声音很轻,“他看见我拿影帝了吗?”
“看了。”周峻纬翻了个白眼,“气得差点把齐思钧家电视机砸了。”
蒲熠星半天没说话。
周峻纬看看他,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哎你别哭啊,不至于。”
蒲熠星一晃眼神,“没有。”
“他这次回来明确的战略方针是恶心你来了。”周峻纬叹了口气,“恶没恶心到你我不知道,反正我快被你俩恶心到了。为了防止我再去看两个礼拜的心理医生,我真的……”周峻纬凑上来,“你总比他像个正常人吧,知道怎么说话对不对?知道沟通是人类进步的阶梯对不对?”
蒲熠星愣愣地看着他。
“你俩就不要在这里给我猴子捞月了,要不就彻底分开,这个孩子你以后都别见了,要不就现在结婚,我份子钱至少随个五位数,行不行?”
蒲熠星吐出一口气,“我还有问题。”
“还有什么问题?”
“小熠知道我是他爸爸吗?”
“当然不知道。”
“他没有问过他为什么只有一个爸爸吗?”
“这我不知道,你要问郭文韬。”
“郭文韬请你假扮他的爸爸这件事,和小熠说了吗?”
“没有。”
“最后一个问题,”蒲熠星坐直了身子,“你现在有空吗?”
“有,怎么了?”
“你帮我带一下小熠,我不给你打电话别让他回家,注意安全。”蒲熠星拿起外套站起来。
周峻纬一愣,“你要干嘛?”
“我跟他爹有架要打。”
蒲熠星跑出了咖啡厅,留下周峻纬一个人怀疑耳朵。
“有什么要什么?”
08
这已经是齐思钧这辈子第二次被影帝吓到了。
蒲熠星做影帝属实屈才,应该去鬼屋做个NPC,业绩一定漂亮。
这次影帝整个拿出了土匪进村的架势。
砸开门上来就是,“郭文韬呢?”
齐思钧给吓得有点结巴,“走、走了啊。”
“去哪儿了?”
“我、我怎么知道?”
“他儿子不要了吗?!”
“不是不是,”齐思钧连忙摆手,“我说的走了,是指走出了我的家门,两条腿的那种,不是火车飞机。”
“那你有他电话吗?”
“有……你也有啊。”齐思钧反应过来。
蒲熠星一愣,“他没有换过号码吗?”
“没有啊。”
“那我为什么从来打不通他的电话?”
“把你拉黑了啊。”齐思钧一脸莫名其妙,“很难理解吗?”
蒲熠星手一伸,“把你手机给我。”
“你不会用别人的手机吗?助理?经纪人?公共电话?”
“郭文韬不接陌生号码,认识他第一天我就知道了,快点。”
齐思钧一边嘟囔着我认识他五六年了我怎么不知道,一边把手机递了过去。
蒲熠星极其熟练地输入郭文韬的电话号码拨通。
齐思钧看着他。
那边响了几声之后接了。
蒲熠星也不自我介绍,声音贼冲,“你在哪儿?”
然后过了两秒,“你别动,我现在就来。”
把手机还给齐思钧,蒲熠星电梯都不坐跑下了楼。
齐思钧握着手机怀疑人生。
郭文韬都不挣扎一下就回答了吗?
“不是。”扶着门框,齐思钧吼得像如萍,“你俩脑子有病吧!!”
郭文韬几乎就是开着门等着蒲熠星的。
是他之前在北京的出租屋,地方不大,后来赚钱了之后就没住了,这会儿应该是到北京没有落脚点,不好跟周峻纬齐思钧挤一屋才又腾出来住了,空气里还有股子霉味儿。
蒲熠星到的时候门不但没锁而且没关,半沿着,蒲熠星一拉就开了。
郭文韬就靠在沙发上看着他,表情靠向愤怒一边。
就这样还是郭文韬先说话了,“你怎么看上去这么生气?”
“因为我就是在生气啊。”蒲熠星把门关上。
“你凭什么生气?”
“我凭什么生气?!”蒲熠星一口气差点没上来,“那个是我儿子,我从来没见过,我没见过他出生没见过他长大我甚至不知道我有这个儿子,然后他可爱的爸爸前几天领了另一个男人过来,眼珠子有那孩子五个这么大,企图让我相信那是孩子的亲爹。你玩得还开心吗?啊?郭文韬,你玩得还开心吗?”
“开心?”郭文韬冷笑出声,“你看看我现在像开心的样子吗?你现在来跟我论资排辈了,那我一个人生孩子的时候你在哪里?我在产冖房骂遍你祖宗十八代的时候你在哪里?我抱出来这大个胖小子都不知道跟谁姓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不是被你一个人扔在北京了吗?”
“我把你扔在北京?!”郭文韬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蒲熠星你讲不讲理?谁说的分手?”
“谁写的辞职信?”蒲熠星一脸难以置信,“是我说完分手以后一秒之内你给我变了个辞职信出来是吗?”
“有备无患是我一惯的风格你是不知道吗?”
“嚯。”蒲熠星翻了个白眼,“有备无患这个词是这么用的吗?你这辞职信不是咱俩在一起那天你就写好了吧,就等着我来跟你分手?”
郭文韬冷着脸,“你有完没完了?”
蒲熠星的声音低了下去,“你有没有想过一次,从一开始就把事情告诉我,从你刚知道消息那会儿就告诉我。”
“想过。”郭文韬靠回沙发上,“我话说了一半,你告诉我你提名最佳男演员了。”
“然后呢?”
“然后我就咽下去了。”
“为什么?”
“为什么?”郭文韬重复,“我肚子里的孩子会毁了你的。”
“为什么?”
郭文韬笑出了声,“你卡带了吗这是?”
“为什么你肚子里的孩子一定会毁了我?为什么不愿意相信我可以保护你们?为什么不愿意哪怕试一试?”
“机会就一次,如果失败了呢?”
“那就失败了,我又不是就死了。”
“你少在这里给我马后炮了,我求求你了。”郭文韬满脸无语,“我要说的时候,你还不是不敢听?”
“你那时候是什么情况?如果你一开始就告诉我,我从头就知道这是一条危险丛生的路,有你在我有什么好怕的?但你没有。你一直让我以为无事发生,一切都万无一失,成功唾手可得,然后在最后关头告诉我有一件我无法承受的天大的事背着我发生很久了,换做是你不会害怕吗?不会犹豫吗?为什么从一开始就断定我不敢呢?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相信我呢?”
“当我自己比你靠谱的时候,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你可拉倒吧,你找周峻纬当爹这个举动就能体现你绝对不会比我靠谱到哪里去。”
“……”
蒲熠星眼看着郭文韬沉默了十秒钟之久,然后就像休眠火山忽然觉醒一样,轰一声就爆炸了。
“蒲熠星你有没有良心啊?!我辛辛苦苦带着你从地下室一路奋斗到新大楼,眼看你影帝都到手了,这会儿跑路了,我干嘛来了?做慈善来了?到最后我都想的是你拿到影帝就好了。当时是什么情况?堂堂影帝,男朋友是个经纪人,还未婚先孕,这是我们可以解决的事情吗?现在跟我讲相信?你就在这给我厕所里玩游戏,你fun屁!我为什么能提前准备好辞职信?还不是因为我实在太了解你了,知道到那时候我跟影帝之间你肯定不会选我。你还在这里呜哩哇啦跟我说我跑路的事儿,我为什么要走你心里没数吗?等我呆在你身边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了你怎么办?还跟我这儿相信相信,我要是相信你你早就完了!蒲熠星!”
郭文韬这辈子第一次在这么短时间内这么顺畅快速地说出这么多话,说完觉得下一届中国新说唱应该有他的名字。
蒲熠星看着他,“骂完了吗?”
“骂完了。”郭文韬气喘吁吁地靠在沙发上,“轮到你了,开始吧。”
“对不起。”蒲熠星一脸真诚,“真的对不起。”
郭文韬满脸问号。
就这?就这?!
“不是,”郭文韬手在半空中挥了一下,“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我有很多逻辑漏洞啊。”
“没听出来,”蒲熠星特别纯真地摇头,“就是觉得,真的对不起。”
郭文韬眯起眼睛。
“怎么了?”蒲熠星看着他。
“没什么,就感觉一拳打在屎上了,有点不爽。”郭文韬挎起手。
“你骂谁是屎呢?”
“……”
“我也有错。”郭文韬呼出一口气,“我要是当时听齐思钧的,直接告诉你,后来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了,你是有权也应该知道的。”
蒲熠星眨巴眨巴眼睛,“咱俩都有错,扯平了,行不行?”
“不行。”郭文韬眯起眼睛,“你错得明明更离谱。”
“是是是,”蒲熠星挥手,“我错了,我错得太彻底了。”
“知道就好,”郭文韬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小熠呢?”
“你还问我?不是你让周峻纬带着的吗?这不你儿子吗?”
“什么就叫我儿子?”郭文韬刚下去的火气蹭一下又上来了,“我一个人能变出个儿子吗?跟你没关系吗?”
“说起这事儿,”蒲熠星来精神了,“你怎么教育宝贝的?干嘛跟孩子说他爹只会变一个魔术?他爹会得可多了好吗?人是会进步会成长的!”
“第一,”郭文韬伸起一根手指,“我说的不是他爹,我说的是那个叫蒲熠星的叔叔。”
“……”
“第二,就会这一个你成功率都不到百分之五十!我当年亲眼看着你用这个烂招撩妹多次无果,但凡成功过一个,我今天也不至于沦落到站在这里跟你吵架,我早就在北京三环赚到大楼了!”
“那你属实小看北京三环的大楼了。”
郭文韬顺手抄起了个抱枕就扔了过去,“你是不是想打架?!”
蒲熠星顺手接住抱枕,把脑袋搁在后面,漏出个眼睛看郭文韬,“打完你就不生气了吗?”
郭文韬眯着眼睛,“别这样看着我,你都快三十了。”
“说起来,小熠从来没有问过你还有一个爸爸去哪儿了吗?”
郭文韬想了想,“问过。”
“你怎么回答的。”
郭文韬在沙发上晃着腿低下头,“我说,爸爸很厉害,能赚好多好多的钱,因为要赚好多好多的钱很辛苦,所以不能来看我们了,等你长大一点,就可以见到他了。”
蒲熠星的声音很轻,“你怎么骗人呢?”
“哪里骗人了。”郭文韬从沙发上跳下来,“这不是见到了吗?”
蒲熠星看着郭文韬冲自己走过来,把脸从抱枕底下露出来,做好了得到一个吻或者一个拥抱的准备仰起头,“现在怎么办?”
郭文韬甜甜一笑。
伸手从蒲熠星怀里抽出抱枕,噗叽一下糊在了蒲熠星脸上。
“还能怎么办?!把你儿子给我去接回来!别让他跟周峻纬呆太久!呆得越久就越不好骗了!”
FIN.
[南北]当成熟男人在密室里想和老婆贴贴而老婆一心只想搞事业
蒲熠星打头走在密室漆黑的通道里,原本没什么特殊的想法,直到密室响起男音:请两两组队完成任务。
蒲熠星的小脑筋开始急速转动。
不去想的时候,也还好。一旦想了,就特别想。
蒲熠星脑海里,出现可能发生过可能来自幻想的画面。他与郭文韬贴很近,在黑暗逼仄的环境里半交叠着,一起紧张又快乐地解谜。
他与郭文韬很近地讲话,气息濡湿着彼此的耳垂,郭文韬眼睛很亮,能挤得出水,而他只需要看着郭文韬,用眼神撩拨他。
他不在意郭文韬是否意会过来他在调情,怎样的反应都有怎样的可爱。
有人提出了分队方案。
蒲熠星第一时间极力反对:"分组?手心手背!"
蒲熠星绝不赞成随意分组,他脑海里...
蒲熠星打头走在密室漆黑的通道里,原本没什么特殊的想法,直到密室响起男音:请两两组队完成任务。
蒲熠星的小脑筋开始急速转动。
不去想的时候,也还好。一旦想了,就特别想。
蒲熠星脑海里,出现可能发生过可能来自幻想的画面。他与郭文韬贴很近,在黑暗逼仄的环境里半交叠着,一起紧张又快乐地解谜。
他与郭文韬很近地讲话,气息濡湿着彼此的耳垂,郭文韬眼睛很亮,能挤得出水,而他只需要看着郭文韬,用眼神撩拨他。
他不在意郭文韬是否意会过来他在调情,怎样的反应都有怎样的可爱。
有人提出了分队方案。
蒲熠星第一时间极力反对:"分组?手心手背!"
蒲熠星绝不赞成随意分组,他脑海里和郭文韬一起贴贴的画面甚至还未淡去。
对手心手背,蒲熠星有绝对自信,在他与郭文韬远没今天熟悉尚在互相试探、彼此靠近的阶段,两人已经在命运的驱使下,学会了出手心,以及慢半拍出手心。
前几天录制名学时,他们也公平公正地依靠命运分了两次组。
第一次,主持人提问,大家进行是否答题,答是下蹲,3v3成队。
在某次即将三人成队时,站在蒲熠星身边,用后脑勺看蒲熠星的郭文韬,在包括蒲熠星在内的两人下蹲后,赶紧下蹲,速度飞快。
第二次,蒲熠星与郭文韬同队,他们队里要挑一人出去battle,两人在后方搬砖。
蒲熠星扬眉出手心,郭文韬点头慢半拍出手心。
两人成功在后方一起搬砖。
郭文韬反应有点慢,蒲熠星这样说,jy这样说,刘小怂这样说,到后来郭文韬自己也说靠反应快的游戏他不擅长。
所以慢半拍出手心,一定只是反应慢。
虽然郭文韬下蹲得很快。
其实,昨天夜里在蜜桃之家分房,他们也开展了公平公正的手心手背。
蒲熠星一脸平静、没有精神地,和郭文韬分到了一间房。
蒲熠星让郭文韬帮他拍公益视频,环境音是JY在浴室洗澡,而帮他拍视频的郭文韬在他的床上笑得打滚。
蒲熠星懒洋洋地问:"你笑什么,是不是我对有意见。"
JY从浴室出来后,郭文韬进去。郭文韬出来,蒲熠星进去。
蒲熠星关上浴室的门,懒洋洋的表情退了下去。
他照了照镜子,觉得自己真tm帅。
空气里都是洗发乳和沐浴露的香气,带着潮湿的芬芳,洗手台上放着不能看的东西,那小布料只能是郭文韬的。
一个男人忽略掉自己的好哥哥刚用过这间浴室很简单,忘掉自己老婆刚用过这间浴室很难。
成熟男人蒲熠星感受到内心的骚动,像内心豁口,急需表达。
他无法抑制地拿出手机,拍了条帅气与中二齐飞的抖音。
洗完澡走出浴室,蒲熠星又是好沉默的一个成熟男人。
郭文韬说:男人不止一面。
蒲熠星在黑暗的密室通道里喊了数遍"手心手背",语气和成熟无关。
更像九年义务教育阶段的第八年,仍在操场上奔跑叫嚣的物种。
通常,同年龄的女孩子们对该物种困惑和嫌弃参半。
然而,成熟男人最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蒲熠星是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需要沉默,什么时候应当勇于表达的真正成熟男人。
蒲熠星说:"听队长的!"
当完全公平的手心手背,遇上明示的听队长安排,还能不安排得明明白白?
回到有光的区域,大家团成个圈,蒲熠星望着郭文韬笑。
蒲熠星说:老婆,我们是一对!
在心里说。
郭文韬说:火树完颜一对,蒲熠星歪哥一对,我和小齐一对。
用嘴说。
。
但成熟男人,就是无条件支持老婆的任何决定。
蒲熠星在第一时间说:"好,听队长的,我和JY一对!"
蒲熠星和JY勇敢出发,然后被困在漆黑的夹道里。
蒲熠星想:老婆,我很理解你强坦强奶、半坦半奶的组队思路。
虽然对不起歪哥。
但是,老婆,我此刻,好想和你贴在一起。
【南北】穿越穿进厕所里也能天降爱情吗(一发完)
🍁全文2w+一发完 ✓
*古穿今将军蒲 x 现代苦逼网文写手韬
*带纬钧
*是[学院接力赛]的惊喜掉落,编外成员麋鹿报道/∠(`ω´*) 古穿今点梗
Summary:在古代手握重兵金戈铁马了半辈子的蒲大将军被迫退休了,从此手握一块小农田种地闲逛看话本有事没事追忆往生,直到老天爷一道雷劈下来,把他最后的土地产权也劈走了,一无所有的前大将军苦逼兮兮地来到现代,唯一能依靠的,只有他在厕所里死皮赖脸拐来的小美人。
(上篇的七千字放在一起发了,我真的是一个仪式感特别重的人,能发一篇就尽量不会上下…)
正...
🍁全文2w+一发完 ✓
*古穿今将军蒲 x 现代苦逼网文写手韬
*带纬钧
*是[学院接力赛]的惊喜掉落,编外成员麋鹿报道/∠(`ω´*) 古穿今点梗
Summary:在古代手握重兵金戈铁马了半辈子的蒲大将军被迫退休了,从此手握一块小农田种地闲逛看话本有事没事追忆往生,直到老天爷一道雷劈下来,把他最后的土地产权也劈走了,一无所有的前大将军苦逼兮兮地来到现代,唯一能依靠的,只有他在厕所里死皮赖脸拐来的小美人。
(上篇的七千字放在一起发了,我真的是一个仪式感特别重的人,能发一篇就尽量不会上下…)
正文:
00
蒲熠星被一道雷劈到现代来的时候,被老天爷丢进了厕所里。
大将军一世英名见过大世面,就是没琢磨透眼前这场景,这坑是什么,为什么他被关在这奇怪的木屋里?旁边的木板砰砰响了几声,突然一道声音传来:“那什么,兄弟,有纸吗,借两张呗。”
“……”
有些交流就是这么贯古通今地浅显易懂,谢谢,我知道我在哪儿了。
01
好家伙,我直接大呼好家伙。
郭文韬站在空荡荡的男厕中心只觉一阵眩晕,怀疑他现在不是中了邪就是被困在了梦魇里,此时他肩上扒着个自称是古人的怪人,这事儿很离谱,他这个写小说的都写不出来这种鬼扯情节,但为什么偏偏就这么出现在了他身上?
要死,他只是出来散步的,突然拉肚子才想找地儿上厕所,没想到这个隔间还没纸了,水逆都不带这么逆的。他正捂着脸想趁隔壁借纸那兄弟没出来前走掉,结果谁能想到蒲熠星竟然就等着这时机,紧接其后哐嚓就把研究出来的门卡子开了,甩甩他那灰扑扑的大垮袖子伸手给郭文韬行了个礼,张口就是啥啥见过这位公子,把后者听得一愣一愣的——豁,这年头沉浸式cosplay都需要沉浸到上厕所这地步了吗?
但不知道是韬作家今天脑子不清醒还是写古言写傻了,听见人这么讲之后非但没有扭头就走,反而待着给他回了个礼——都怪他写小说之前做功课做得太足,对古代这些礼节门儿清,以至于后来等他俩强行逼逼叨半天让俩人都弄清楚状况之后已经来不及了,蒲熠星这人精可懂趋利避害了,震惊之余格外清楚他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于是不等人找借口溜就不动声色地扒上了郭文韬,眼巴巴地说这位兄台啊,既如此我有一事相求……
求什么求,我才想求求能不能来个人救救我,郭文韬内流满面,扒蒲熠星也死活扒不开,深知自己这是彻底被赖上了,他其实到现在也不清楚这是恶作剧还是真穿越,但不管是啥,为啥遇上这事儿的恰好是他啊!!
蒲大将军如今一身布衣,在原来那个世界的日常本来也是到处闲逛,来了就心安理得,看现在这环境如此陌生,格外明白当务之急就是把眼前这个看着很善良的哥们给缠上,他满脸真诚地按住了郭文韬隐隐使劲的肩膀:“公子你一表人才,想必应该明白一恩报一恩的道理,但若能包我起居餐食,来日必有重谢!”
郭文韬一言难尽地看着手里剩那截呈了恩惠的纸,心想他今天果然不该出门不看黄历,只是没事儿出来溜达找找灵感,结果灵感没捡到拉肚子没带纸不说,居然还要捡个古人回去!!
要命,难道这就是他拖更了新开那篇古风所以被老天赐予的惩罚?
郭文韬心力憔悴,不过最后被缠烦了,还是把他领回家了,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他心大,主要他自认为自己一个单身大男人没什么好被觊觎的东西,所以被蒲熠星死缠烂打了一会儿居然就同意了,后者自然欣喜跟上。这年头汉服爱好者不少,将军大人既没穿什么隆重的,便乖乖随在郭文韬身后回家即可,就是出去后外面川流不息的铁盒子和高耸入云的钢铁森林陌生得让他迷茫了好一阵子,郭文韬悄悄观察了一下,这位自称古人的怪人眼里确实写着惊,但强装淡定的步伐丝毫没有退缩,也没有表现出丁点胆怯。
还真像个古人,但是是个胆子大的古人。
只不过一个单身作家的公寓是什么样子可以想象,郭文韬开门后忧伤地看着自己乱糟糟的客厅和被杂物堆满的客房,越沉默越郁结,最后幽幽看了蒲熠星一眼,不怀好意地一眯眼,严肃地握住了这位大兄弟的肩膀,苦口婆心地告诉他现在是现代,虽然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穿越了,但不管怎么样在你离开之前我都可以给你住,只是我这人实在瘦弱,于情于理,你是不是该帮我把你未来住的地方收拾收拾呀?
蒲熠星默默扫了一眼郭文韬细得跟竹竿子一样的手腕,又打量了一下他穿着标准码T恤都空荡荡的上半身,眼里突然冒出了一丝同情,随即点了点头。
一拳五百·但是从小到大死活吃不胖·而且好像真的打不过大将军的郭文韬:“……”
总感觉有被冒犯到。
也行,那你就好好同情同情我。郭文韬也不生气,阴恻恻一笑,蒲熠星背后一凉,总觉得自己好像进了什么圈套。
两小时后……
“韬,韬兄,还有什么,这还没弄完吗?”
蒲熠星痛苦面具地举着帕子从沙发上跳下来摔坐在地毯上,要死,这地方的人怎么这么讲究,天花板有什么好擦的啊,而且那些铁做的物件为什么总是弯弯绕绕的一点也不直接了当,缝隙抠得他心力交瘁,郭文韬看着电视瞄了一眼自己八百年没擦过的天花板,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蒲熠星已经搬空的客房,说:“差不多了,你把衣柜里的备用床单被子枕头抱出来铺好吧,然后就可以了,谢谢你啊!”
郭文韬冲他甜甜一笑,蒲熠星满肚子牢骚就灭了,对美人生气这事他做不来,满头大汗的将军大人绅士地一拱手就飘了进去,郭文韬在背后嗑巴着薯片眨了眨眼,心想还真是古人,我只说了麻烦你想办法把我家里弄干净,这人竟然都不知道现代有钟点工这种东西的吗?
02
“蒲熠星!!你在干嘛!”
一夜酣睡,烧焦的味道在鼻尖绕了三个来回,郭文韬在做梦梦见自己烧菜烧糊了第二道之后彻底清醒了过来,房间里烟雾弥漫,想也知道发生了啥,他就说他怎么可能连着烧糊两道菜!着急的郭文韬穿着他的皮卡丘黄耗子抱着枕头就冲了出去,厨房里蒲熠星站在烟雾缭绕的厨房回头望了他一眼——白衣飘飘,如梦似幻,如仙人在世亲临仙境,郭文韬觉得这确实是个仙人,要遭他捶的那种仙人。
“我去这是我新买的锅!!蒲熠星你给我滚出来。”
愤怒的黄皮耗子扯着蒲熠星踉踉跄跄地拎了出来,灰头土脸的将军大人一脸没弄清形势,委委屈屈地站在郭文韬面前挨训,还小声嘀咕我只是想给你做点膳食,郭文韬深吸一口气,心中默念他是个古人他是个古人不能对他太苛刻,便强行缓下了语气温柔地问他,那你为什么要把锅烧糊,这么大的浓烟你不觉得呛吗?
蒲熠星一脸懵逼:“我以前在家里煮饭就经常这样啊?”
郭文韬:“……”
你能活这么大简直是个奇迹。
在弄清楚蒲熠星那做饭就是把菜洗干净放进锅里弄熟的理论之后,郭文韬彻底认命了,他老老实实地把厨房收拾了一遍,给蒲熠星跟自己煮了碗面条,暗自琢磨着他是不是要开始准备写一个古人改造计划,并且这个想法,在他中午给蒲熠星做完午饭后到达了顶峰。
要怪可能就怪蒲熠星早上把他的铁锅给嚯嚯掉把郭文韬脑子气懵了,他看着冰箱研究了半天,最后决定把前两天买回来的两块牛排拿平底锅煎了,这也就导致蒲熠星后来看着桌子上的刀叉一脸茫然,傻乎乎地把刀往肉上一插就要上嘴啃。
郭文韬:“??你干啥!”
蒲熠星:“不是这么吃吗……啊好烫!”
郭文韬一言难尽地看了看自己的又看了看蒲熠星的,最后幽幽叹了口气,放下了手里的刀叉,把蒲熠星的盘子移过来,“你给我坐好。”
蒲熠星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擦了擦嘴乖乖听话了,甚至把身子移向了郭文韬那边,然后郭文韬就面无表情地切好了一块肉,把叉子塞进了蒲熠星嘴里。
蒲熠星震惊脸红,怎么还喂饭呢!这不太合适吧!他不好意思地咀嚼了两下,虽然不知道那黑黢黢的酱汁和肉是什么东西,但口中肉质松软多汁入味,跟他当年在皇宫吃的盛宴相比大概也不过如此了,就是没想到身边的美人不仅养眼还有这样的神仙厨艺。如今的土包子蒲熠星感动地抽了抽鼻子,内心满是感激涕零,刚要拽一段文言文来抒发对当下生活和对郭文韬的赞美,嘴都还没张开,却突然被等烦了的文韬一勺子敲在了后脑勺上,美人暴怒:“你嚼什么呢嚼半天,你到底是哪个时代的格格啊喂个饭还磨磨蹭蹭的!给我看好了这刀叉怎么用的,下次自己吃,别想我再伺候你!”
蒲熠星捂住头流泪,这美人别的都好,就是一点都不温柔。
再来说说这一点都不温柔的韬美人为什么突然就变样了。鬼知道带一个古人为什么会这么难带,昨天带蒲熠星回来后郭文韬本来还挺开心的,毕竟自家屋子被人家打扫得一尘不染,白得来的苦力谁不开心,不就多一双碗筷吗不重要不重要,他昨晚还和蒲熠星聊了一会儿他的过去和刚穿来有没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虽说被他掉书袋掉得头疼,但好歹还是交流下去了。问题就出在这古人着实不听劝,想让他接受现代把头发剪了衣服换了,结果蒲熠星立马像被非礼了似的捂住了自己的胸前,怎么说都不肯换,后来郭文韬劝烦了就不说了,想说随便吧那你早点睡,结果时针刚过晚上八点,郭文韬就眼睁睁地看着蒲熠星眼睛眯了两下,一倒头在沙发上睡死了过去。
郭文韬:“……”
要命,怎么忘了古代跟现代还有时差这东西!!
所以在拼死拼活把蒲熠星摔到客房之后郭文韬顿悟了,他如果不尽快把现代的东西塞进蒲熠星的脑子里,迟早都会有更多麻烦。
这也就是为什么蒲熠星现在会跟举着一把大剪子的郭文韬在床上僵持这么久。
这场面很吓人,但很合理,郭文韬说的。
“我们这儿真的不能留长发。”郭文韬苦口婆心地举起剪刀,“你这样走大街上会有一群男的喊你娘的!”
蒲熠星瞳孔地震,当街认母?这什么奇怪的习俗!
“也不能穿长衫!”郭文韬理发不成,扔掉剪刀暴躁地上来扒他衣服,“这样会有一群小女孩跑上来说你穿的山!”
蒲熠星满脸问号,什么山?山还能穿?!
不重要,管他什么山,反正郭文韬铁了心要把他这破衫扒了。蒲熠星宁死不屈委屈巴巴地拉好了自己的衣服,嚷嚷这是我柜子里最贵的一件了我不能没有它!!郭文韬摸着这粗糙的布料一边同情一边更显暴躁:我这三百块钱的纯棉T恤到底哪里比不上你这破麻衣了!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们现代人!
事实证明郭文韬力气真的不小,古代衣服质量是真的不好,当然也可能蒲熠星确实没认真阻拦,几秒后郭文韬一个用力,嘶拉一声大将军便门户大开,没坐稳的文韬也顺着惯性整个人倒在了蒲熠星身|上,正对着他那一片相对而言白了三个度的胸|膛。
两个人同时脸色爆红,蒲熠星就不用说了,古人本来就不带这么开放的,虽然行军打仗在外找个河流跟兄弟们一块儿洗洗是常有的事情,但现在是在参军吗?郭文韬在他心里那是跟兄弟战友一个定位的人吗?他敢告诉郭文韬自己在心里一直喊的他小美人吗?那必不能啊!!
郭文韬显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自己都心虚理亏,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啊居然扒人家的衣服还给扒坏了,这不跟采花贼干的事一样吗,救命他现在装梦游来得及吗??
两人心怀鬼胎对视着僵持了十多秒,最后郭文韬实在是丢不了这脸爬了起来夺门而出,脸上的绯色一直蔓延到了耳尖,蒲熠星捂着衣服坐起来摸了摸鼻子,脑子里想的竟然不是自己唯一一件穿过来的衣服弄坏了怎么办,而是郭文韬怎么会这么轻,坐他身上轻飘飘的,像是一阵风就能吹走。
虽然这波场面失去了点控制,但不是什么收获都没有,起码蒲熠星终于肯换上郭文韬给他置备的衣服了,而心怀一点点愧疚的郭文韬也打定主意要对蒲熠星好一点,不就古人改造计划吗?不就奔三男子上厕所意外捡回一断奶男娃吗?没在怕的,等他教会蒲熠星用马桶用淋浴用电视用手机用灶台用冰箱出门怎么走不会被車撞死和说人话之后,肯定就好了……
算了,还是做好长期抗战的准备吧。
卑微奶妈愤愤地蹲下给蒲熠星系好了牛仔裤的皮带,蒲熠星难受地扯了扯裤子小声开口:“那什么,文韬,就不可以找条宽松点的给我吗……好紧,我不习惯。”
郭文韬温柔地挤出一个微笑:“不可以,我只有这个尺码的。”
蒲熠星:QAQ
“文韬啊你们这里的人到底为什么喜欢穿这种裤子啊,真的不会觉得很紧很难受吗,我们那时候都是很宽松没什么束缚的,内裤也不长这样,你真的不可以给我买件古装吗?”蒲熠星还想再争取一下。
郭文韬继续怀着母亲的仁慈对他微笑:“没有为什么,不可以,走了,跟我出去买菜。”
蒲熠星泄气,别别扭扭地跟在后面走了,郭文韬拉着他走出小区走进超市,蒲熠星一脸好奇:“你们东西怎么都自己拿啊,在哪里给钱啊?”郭文韬拿了一瓶可乐放进推车:“在前台。”
“那你们不怕被小贼偷吗,这么多东西也没人看管着?”
“有监控。”
“监控是什么?”
“……”
“还有我一直想问,你们这里的灯是烧的什么啊,怎么会如此亮堂,还有那个叫什么手机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每个人都在用,我也必须要有吗?”
“咦!文韬,这里竟然是冰的,这个柜子可以制冰吗?”
郭文韬拿着一包速冻饺子心累地扔进了购物车,这一路上耳朵嗡嗡地全是蒲熠星的十万个为什么,他甚至开始顺着蒲熠星的话思考他能不能把耳朵冻起来,而且蒲熠星问也不一定马上需要个答案,他会说你一会儿告诉我也行,但是等你以为他忘了的时候他又会重新提起——
“所以监控到底是什么?”
郭文韬要崩溃了!!
“是个电器!别问我什么是电!回去慢慢告诉你行了吧,问问问,你能知道什么?”再好脾气的也烦了,郭文韬咬牙凶了蒲熠星一句,说完就意识到了不妥,正慌忙想找补回来,结果蒲熠星似乎并未生气,反而委屈地跟上来粘他粘得更紧了些。
“谁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知道我得跟着你,知道你才学渊博什么都了解,好文韬,你就告诉告诉我嘛?”
他说着还轻轻拽了拽郭文韬的袖子,一大老爷们居然还撒娇,郭文韬立马就反被哄好了,说行吧,又从鼻子里别扭地轻哼一声:“你这话怎么跟哄小姑娘似的。”
蒲熠星摸摸鼻子,他这五大三粗的大将军上哪儿哄过人,这些招还真是隐于市后从街上那些话本里学来的,全是哄小娘子的套路,咳,只不过这些可千万不能让郭文韬知道。
东西采购回来后家里的冰箱被填得满满当当,于是人傻嘴甜的将军大人便顺利地过上了初夏有空调有冰棍有电视还有手机的日子,郭文韬花了一天时间好好做功课,总算给好奇宝宝蒲熠星大概讲明白了现代人最神奇的发明之电,以及他们生活中最息息相关的电器,还把自己淘汰的备用机给蒲熠星找了一只,教他打电话和语音输入,幸好蒲熠星是个特别积极认识新事物的古人,从此以后每天都在研究怎么上网冲浪怎么玩转手机和电视,一周之后郭文韬反而落了清闲方便他赶稿,因为蒲熠星已经能熟练地运用百度搜索功能了,甚至当他那天喊蒲熠星吃饭时竟然发现他床头出现了个懒人手机支架,床边堆着俩快递盒子,而蒲熠星正在津津有味地躺着看水浒传,当时郭文韬整个人都震惊了。
其实郭文韬看得出来,一开始蒲熠星是完全不习惯现代的,床太软他会睡不好,空调打开都会吓他一跳,他看电子产品看不了太久会很不舒服,郭文韬有很多次想要开口说其实你不强迫自己去适应这些的,空调我可以关上,床我可以给你换一张,电子产品不用也不影响你在现代好好活下去,但是蒲熠星总会插科打诨避开话题,说既来之则安之,我总不能一直在现代当一个异类吧,而且手机真的很好玩,你不这样觉得吗?
然后郭文韬就奇妙地被说服了,心想自己是不是多心了,蒲熠星看着在现代玩得挺开心的啊,大概他自己也乐意吧。
而且不得不说,身边有这么一个古人一起生活真的带来了很多乐趣,他很好玩,皱巴巴说现代语言很好笑,有时候还会带点川渝口音问一些神奇的问题,郭文韬虽然总是被他问得哭笑不得捧腹大笑,但也不得不承认他接受东西的速度奇快,快得根本不像个才穿来一个月不到的古代人。
后来他俩就混得很熟了,是最和谐的那种室友关系,后来郭文韬纠结了半天,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对蒲熠星说:“你有什么不习惯的可以直接提,还有啥需要的也可以直接给我讲……还有,如果你想回去的话,虽然我没什么来路,但也可以帮你一起想想办法的。”
蒲熠星诧异地上下打量了他一阵,本想摇摇头的,但他瞄了瞄窗外黄昏的景色,突然顿了一顿,说好吧,那他想要十几片木板,长这样的。
他拿起桌上的纸粗略画了一下,郭文韬觉得奇怪,但还是应了。
蒲熠星笑着说谢谢,想了想又说,其实你不用帮我想办法,我回不回去都无所谓的。
他拍了拍袖子,漫不经心地道:“我就一节草民,无父无母无牵无挂无依无靠……回去还要种地缴税,不回又何妨?”
他停了停,突然半开玩笑地说了一句不该说出口的心里话,“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们那里可没有你这样好看的美人。”
刚愣住以为自己说错话的郭文韬牙根一紧,一把将手边的抱枕摔在了他脸上。
再后来的某一天,郭文韬还是决定对蒲熠星的头发下手了,就当是为了他家一星期一购的洗发水,但蒲熠星仍然舍不得剪,还委屈巴巴抱住了头埋进被子里,死活不让剪,郭文韬便在扑腾间找机会凶巴巴地坐他腰上,给他一剪刀喀嚓了一截,蒲熠星当时那悲伤得啊,扯过去抱着那截头发,惋惜得就差抹眼泪。
然后郭文韬就没法子了,蒲熠星看着也不像是因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种话而这么固执的,便好生好气地放下了剪刀,问他为什么,蒲熠星低头苦笑一声,说也没什么,只不过这是我身上能证明我过去二十年曾经存在过最后的证据了,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不会太久的。
郭文韬突如其来地心头一酸,他好像从未听蒲熠星提起过自己离开熟悉的世界有没有过什么悲伤的情绪,但这是人之常情,他不可能没有过,所以只可能是被他用乐天派的情绪给掩藏起来了。郭文韬敛下眼帘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说行,那我们不剪这么短了好不好,底下太枯了,就修一点,别的我给你存着。
这次蒲熠星答应了,郭文韬便小心翼翼地给他梳好剪了个齐肩发,能扎马尾的那种。蒲熠星盘头发的那根簪子还一直待在头上,郭文韬取下来后塞进了他手里让他收好,蒲熠星没接,只定定地看了一会儿,说你留着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郭文韬不肯要,他便说那你帮我保管着好了,我随身带着要是被小贼偷走了可怎么办。
郭文韬默了默,说你当真不想回去了?
蒲熠星轻笑,说现下盛世太平,这什么科技发展的,是我在梦里根本想象不到的场景,我才刚学会怎么玩手机看电视,多好玩,回去那乱世作甚。
“你当真无牵无挂?”
“骗你干嘛。”
“哦……好吧。”郭文韬叹息,总觉得蒲熠星不像他面上看起来那样没心没肺。
但他不说,他也不好多问。
03
本来这一个现代人一个古代人的日子应当就这么打打闹闹平平淡淡地过下去,但谁也没想到,这样的平静也会有被打破的一天。
那天蒲熠星在楼下散步,突然迎面扑上来一坨黑影,他条件反射地出手攻击,都还没反应过来自己不能对现代人动武,就发现自己的招式竟然皆数被抵挡住了,熟悉的味道席卷而来,蒲熠星瞳孔紧缩,对面那人却停下了,颤抖着取下了脸上的墨镜。
时空的齿轮在刹那间停滞不前又疯狂回转,雨打芭蕉叶带愁,那些夹杂着血意恨意无数个对月无眠的黑夜如浪潮一突然般席卷了他决心尘封已久的记忆,他以为他的过去已经死在了那片山谷,此时此刻才发现原来命运弄人,当年给他的生机或许不是惩罚,而且这残忍的上天一时反省给他的一线救赎。
那墨镜底下露出的是一张曾经他屡屡看不爽的脸,是同他一起出生入死进过黄沙出过血海明明早就看腻的那张脸,但此时此刻,竟然看得他想要流泪。
“妈的,蒲熠星,怎么会是你,我都死了,你怎么还活着啊!”
周峻纬一拳捶在蒲熠星肩上,后者往后踉跄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没有还手,他反手握住周峻纬,眼眶噙着震颤的泪意还扯了扯嘴角笑:“真是祸害遗千年,想什么呢?你都没死,我怎么可能比你先走。”
其实他还有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那儿,他很想问周峻纬,我明明眼睁睁看见了你身中数箭,眼睁睁看着你淹没在火海之中,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你出现在这儿?但又有什么好问的,他在穿来的第一天就让自己想明白了,他们的过去已经埋葬在时间的长河中,这世间再也没有被皇帝秘密剿灭的所谓乱臣贼子大将军和他的副将,更别说当今世界变化大到一切都成为了历史,能活着在现代相遇已经是不幸中偷来的唯一偷生,还有什么好奢求的。
男人流血不流泪,蒲熠星闭了闭眼,强行忍住了那些突然间从他心底奔涌而来的万千情绪,所有的话都被他收敛在了一个重重的拥抱之中,所幸周峻纬都懂,一个短暂的拥抱之后他们不约而同地决定敛口再不提过去,他们只会是那对互怼了数年还会一直怼下去的兄弟,而过去的伤痛已经永远留在了过去。
松开后蒲熠星按下纷乱的心神,挤出了一个笑容,问周峻纬穿来了多久,你这人这么蠢是怎么安全活下来的,周峻纬瞪了他一眼,重新戴好了墨镜,足足二十年,怼了小半辈子的默契不是吹的,他才没有为蒲熠星红了眼。
他们顺着小区慢慢走,明明是跨越时空理应激动人心的重逢,但短暂的交流之后两人都选择了对曾经的事情闭口不谈,佯装自然般带过了那些沉痛又无法挽回的所谓历史,聊起了他们来到这个时空之后现在的生活,等聊着天走到楼底下九颗树下时,蒲熠星才知道周峻纬竟然是魂穿,是带着他所有的记忆直接闯进了一个保镖的身体里,只不过这具身体跟他长得一模一样。
“等等……那你穿过来的时候在干什么?我是说你现在这具身体,不会也在如厕吧?”
蒲熠星停下脚步,真诚地发出了他的疑问。
周峻纬:“?”
“你为什么要说也……”周峻纬看蒲熠星的眼神一言难尽,“不,不不收起你的想法,我跟你这个变态不一样,我穿过来人家正在正经工作好不好,给公司老板当保镖的那种,你懂吗??”
蒲熠星才懒得在乎周峻纬对他的内涵,反正他自己也觉得挺奇怪的,他抓住的重点是另一个。“别以为你先学了几个新鲜词就能给我显摆,什么保镖那不就是贴身侍卫吗你别跟我这儿装,还公司?那你一来就在公司大楼里面?哟,那你都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快说来我听听。”
“什么奇怪的事,我才没有……”周峻纬嘴硬,但同是天涯穿越人,蒲熠星将心比心代入一下自己就知道周峻纬那天肯定不是安安分分走出他那公司的,蒲熠星一想到这姓周的那天肯定经历了一波社死就很兴奋,逮着人的胳膊肘非要他讲,还威胁他要是不说我回去我就让现在收留我的房东查你信息,你知道人家干什么的吗,人玩电脑的,键盘上敲几下就能把你从茫茫人海中用大数据揪出来那种!你怕不怕!
在电脑前勤勤恳恳码字的郭文韬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太离谱了,周峻纬知道蒲熠星很能忽悠,但是他不知道现代人并非黑客遍地走,只知道电脑这玩意儿真的很厉害。来自古时代只会打架的小土狗完全被他唬住了,咬着牙只想骂他卑鄙,蒲熠星气定神闲,猜都猜得到周峻纬在现代的人设肯定是2G走到底,铁了心要把他的黑历史给坑出来。
“行,我告诉你,但是你也要告诉我你穿过来之后的事儿,还有,不许笑我!”周峻纬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蒲熠星差点没忍住,对不起,他一听这话已经开始想笑了。
事实证明他猜的没错,周峻纬穿来的第一天就因为被全然陌生的环境整得惊吓过度,懵逼五秒后差点当场行刺自己的顶头上司,后来往外逃跑还一头撞碎了办公室擦得锃亮的玻璃,又因为被大厅显示屏里突然弹出来的广告吓到而一拳把电脑屏捶了个稀烂……反正干了一堆荒唐又极具破坏力的事儿,把人公司整得乱七八糟。幸好当时下班了公司里没啥人,最后反而是被吓到的老板一通诱拐把他安抚了下来,之后手下留了情也没报警,所以他现在身上倒没有背上什么经济纠纷和刑事案件,也不过就是身负巨债卖身给他老板打白工的状态而已……
“但最离谱的是。”周峻纬说这话的时候表情一言难尽,连蒲熠星那实在没忍住快抽过去的放肆大笑都不想管了,“你知道吗我那个上司真的……他后来说他是我炮友,呃你知道炮友是什么吗?还问我我还能上哪去赔他一个新的按,按|摩棒……”
可想而知,当时周峻纬吓得差点从二十八楼跳下去,虽然他听不懂这些词汇什么意思,但他能意会啊!而且齐思钧往他腰上摸的手熟练得可不像第一次,逼得古代小土狗哆哆嗦嗦地对齐总说我没有龙阳之癖,结果齐大总裁才不讲究这些,说没关系,你的身体有就行了。
周峻纬一腔热血了二十多年,还没有这么无助过,原来人生还能这样大起大落,不久前还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心怀死志地为自己这辈子拼尽最后一滴价值,怎么一觉醒过来就画风一转被逼入了遭男人求爱的困境之中??周副将缩在墙角瑟瑟发抖,恨不得从三十多楼跳下去以死明志,而听完了周峻纬所有解释的齐思钧仍旧依依不舍,把他壁咚在自己双臂之间持续不断地输出,说哎哟你们古人不是最讲究因果了吗?你想跳啊?那你跳呗,你跳了明天我就会上新闻,还会被拉去喝茶坐局子,然后就有一堆媒体来纠缠我,会烦得我下辈子还来找你!小爷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你试试!
“再说了,你一直吃我的用我的睡我的现在还损失了我这么一大笔损失转身拍拍屁股就想跑?开什么玩笑你就是这么以怨报德的吗?想走啊,也行,那起码得赔偿完你给我带来的经济损失才行吧你说是不是?”
周峻纬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忙不迭地点头了,结果齐思钧掐指算了算,说不多也就百多万吧,照你的工资跟着我白干十多年就行。
周峻纬倒吸一口凉气,而后齐思钧狡黠一笑说骗你的,他刚松了口气,齐总下一句又说了:嫌保镖还钱慢你还可以用身体还呀,我不介意噢。
周峻纬当场白眼一翻,差点晕过去。
蒲熠星等周峻纬说完后已经不行了,他笑得想死,说你也有今天,甚好甚好总算能有个人治治你了,周峻纬正想反驳,那个刚活在他俩对话中的神奇人物却突然出现了,拜访完长辈的齐思钧下楼后径直过来挽上了周峻纬的手臂,堂堂总裁竟然声音贼甜:“峻纬,你在跟谁聊天呢?”
真要命。周峻纬背脊一僵,“呃……是,是个老朋友。”
“老朋友啊……”齐思钧意味深长地把眼神从周峻纬瞟到了蒲熠星身上。“是跟你一样老古董的那种,还是你背着我在外头认识的那种呀?”
“咳咳咳,他他……”周峻纬吃瘪,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怎么说,蒲熠星轻笑一声主动伸出手,“你好,准确地说我是他上辈子的上司,很高兴认识你。”
“?你好。”齐思钧挑挑眉也伸出了手,竟然还真是古人?他对蒲熠星现代化的用语和行为表示诧异,但也没多想,反正炮友被古人上身这种奇葩事儿都被他遇到了,再发生什么他也不觉得稀奇。“我是峻纬现在的上司……兼男朋友。”
齐思钧甜甜一笑,周峻纬差点被他呛死。
“你说什么呢!”周峻纬面红耳赤地急了,齐思钧说完后漫不经心地松开手,转而更过分地搂住了周峻纬的脖子,“怎么了?你不是卖身给我了吗,给你个男朋友的名分还不乐意?那你是要当我的男宠吗,宝贝儿?”
周峻纬被男宠两个字劈得里外焦透,整个人如遭雷击动都不敢动,蒲熠星憋笑快憋出内伤,心想能把周峻纬逼到这地步的,果然不是一般人。
“算了算了,不闹你了。”齐思钧觉得有点没劲,看周峻纬那木头一样的反应就糟心,气呼呼地一哼,“你好歹学学人家!知道握手也知道礼仪,你倒好,一个月了见到人还行抱拳礼,不知道的以为我跟我保镖在玩什么play,你不嫌丢人我还嫌呢!你回去给我恶补!我是你老板,工作能力不行我就开除你!把你塞家里给我当保姆!听见没!”
他说完就气哼哼地一甩手走了,周峻纬欸了两声想去追,被生气的齐思钧恶狠狠地撒开了,“滚蛋,别跟上来!叙你的旧去!”
周峻纬无奈,蒲熠星乐呵呵地走上来打趣他,真的不追上去?万一人真跑了怎么办。周峻纬横他一眼:“要跑也是我跑,他跑什么?得了你别看我热闹了,他就这性格,一会儿我回去哄哄就好了。”
“哎哟看不出来啊,现在还会哄人了,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母猪会上树了?”
周峻纬翻了个白眼,懒得同他废话,他红着未散去热度的耳朵尖强行转移了话题,问蒲熠星你呢,你传过来又干嘛了?蒲熠星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说我跟你又不一样,我又没死,这是我自己的身体,我穿过来就在隔壁遇见了好心美人把我带回家了,没想到吧,让你失望了,没办法就这么幸运,是比你无聊多了哈。
周峻纬愣了一愣,“你没死?”
“对啊。”
“这是你自己的身体?”
“对,嘶周峻纬你听不懂人话吗?”
“那你没想过找办法回去吗?”周峻纬微微皱眉,反倒是蒲熠星愣住了,“回去?回去干嘛,现在这个世界发展得这么好,适应一段时间就行了,芒国也不再需要我,我当然要放下一切向前走了。”
“你……好吧。”周峻纬一想,也无奈地笑了笑,“我本来还担心你看不开,但既然你早就想开了,那自然最好。”
“我为什么会想不开。”蒲熠星笑着摇头,“我相信我们的国度总会繁荣起来,他们已经不再需要战争,既然名为蒲熠星的大将军已经死了,就让他活在历史里吧,至于芒国……我到现在也没舍得去翻看史书,但我相信一切都在往更好的方向发展,总有一天,世界会走成现在的样子。”
对,一切都会更好,只不过发展的前提是由皇上亲手断送了他们这群有功之臣的未来。蒲熠星垂下眼眸,嘴角带过了一抹转瞬即逝的苦笑。
“你不知道?”但没想到这话落下后周峻纬的脸色突然严肃了起来,“阿蒲,这里不是我们那个时空,这里的历史没有你我,也没有芒国。”
“也就是说,我们的过去,南家军的存在,在这里根本没有任何的痕迹,我们根本不知道那个世界的发展轨迹是什么样子的,在遇到你之前……我甚至想过我的过去会不会是一场梦。”
……
蒲熠星回来后一言不发地进了卧室,郭文韬原本敲着键盘一脸苦恼,在瞄他一眼后迅速凑了上去,欢快地抱着抱枕跑到了他的面前。
“阿蒲!你那劳什子木头木板到了,我放客厅啦,你要拿来干嘛?”
蒲熠星抬起了眼,迅速起身向外走去,经过郭文韬时匆匆在空中留下了一句:“刻牌位。”
余音在一瞬散开,郭文韬顿在空中的手完全停住了。
半月之后,郭文韬甚至没忍住在想,蒲熠星要是在现代多呆几年,一定会是个很好的木工。怪不得前几日询问他什么刻刀的用法,也不知道他在哪儿查的,一连几周的时间,毫不间断地在阳台打磨雕刻他那些木板,郭文韬很有眼力见地没去打扰他,最后眼睁睁地看着他完成的牌位越来越多,在角落摆了一堆,那字入木三分触目惊心,刻痕的笔锋凌厉又坚韧,不知道蕴藏了多少的痛与恨。
原来没感觉错,他真的不是个简简单单的古人,没有哪个平民可以背负着这么多人命。可是蒲熠星把心事藏得太深,明明相处了好些时间,这却是他第一次清晰明显地感受到蒲熠星佯装没心没肺的表皮下伤痕累累的疤,也对,他的心态和学习能力根本不像个普通人,连刻字的力度也是肉眼可见地非同一般,又怎么可能真的如他所说是个普通的农民。
郭文韬难过地看着蒲熠星静坐在阳台弯着腰低着头的背影,心想这人的肩背明明应该挺得笔直,他那完美无缺的剑眉星目明明应该时时刻刻布满笑意,他不知道蒲熠星具体经历了什么,蒲熠星没告诉他,但他知道这不对,这不应该。郭文韬看着蒲熠星抚摸牌位刻痕的手,莫名觉得心口被石头压得喘不过气,他再也记不起才遇见蒲熠星时对他的嫌弃,满脑子都是——
老天,我好想救救他。
04
郭文韬一向说干就干,两天后蒲熠星的大工程终于结束,郭文韬什么都没问,仿佛什么都看不懂的样子给他准备了一桌子好菜,蒲熠星吃着饭数次欲言又止,但郭文韬就当没看见,吃完饭后还格外自然地推着他的肩膀,催他赶快去厨房洗碗,说咱家里的规矩以后都是谁做饭另一个洗碗哈,你给我记好了,别偷懒!
他说得很隐晦,但也很直白,这种类似承诺的命令在此刻听起来如此顺耳。于是蒲熠星就懂了,他很感谢郭文韬的体贴,连同那些闷在心里的郁气莫名散了些许。他柔下目光接过了郭文韬手里的碗,什么都没说,转身就向厨房走去,郭文韬在原地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在他走进厨房门前的最后一步轻轻喊了他一句:“阿蒲,我还在呢。”
蒲熠星顿了一下,似有似无地嗯了一声,然后才大步走进了厨房。
那之后的郭文韬天天致力于让蒲熠星从心事里走出来,他想了想自己,发现能有效转移注意力的果然还是另外找事儿做,但蒲熠星能做什么?郭文韬抠着脑袋在书桌前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在纸上划掉了搬砖种地和当保安,给他留下了古风编辑和主播的选项。
咳,好吧,古风编辑是他夹带私货,他那个编辑太不靠谱古文修养还没他自己高,上次发出去被自己的粉丝揪出个用法错误真的很尴尬,还不如让蒲熠星这个古人来资源利用。他把请求给蒲熠星说了,后者诧异了一秒就欣然答应,但是等把人按到电脑面前,郭文韬才后知后觉一个重大问题:救命,蒲熠星根本不会用键盘打字啊!
他之前是有教过蒲熠星用电脑,但不是给他看电影就是打游戏,语音输入和鼠标手写足够应付,但编辑不是,古文这玩意儿语音不好识别手写太慢,而蒲熠星再乐意他也不可能会用Word。
真是傻了,郭文韬挫败,默默地在心里划掉了编辑这个选项,蒲熠星看他这样子反而过意不去了,就说我以后帮你看看吧,我给你说你改就行了,不过我不能保证我全都能对哈,毕竟我一介武夫……虽然年轻时候第一次考试就考到了同进士出身,但我确实很久没碰过书籍了。
名校数学系的高材生默默握了下鼠标,心说真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有被古人凡尔赛的一天??
但没关系,郭文韬果断采纳了蒲熠星的意见,他真的不想再各种查古代文献了,高中完就丢掉的知识,为什么他当时要突发奇想开这个题材?!
但没想到这个下午过得还挺愉悦,郭文韬虽然话是这么说,其实求知欲极强,还有完美主义,揪着蒲熠星问了一堆用法,很难想象平行世界历史不同竟然也能聊这么多,聊到后头蒲熠星胆子大了都敢阴阳怪气逗郭文韬了,一下午打打闹闹地把没发的稿子全过了一遍,完了以后郭文韬彻底舒服了,他俩关系似乎也比之前还要更亲近了点。
但编辑行不通,总归还是要找别的事情干的,郭文韬看得出来蒲熠星依然心里压着事儿兴致不高,那就只有直播一条路可以走了,郭作家犹豫不决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自己带头先把蒲熠星带入公众视野里再说。
这就很恐怖了。社恐韬韬咬牙开了播,心想他真的为蒲熠星付出了太多,花季少男惨变老妈子,谁看了不说一句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落泪了。
这次这条路还是行得通的,郭文韬提前给蒲熠星打过招呼让他看看什么叫直播 ,后者看起来还蛮感兴趣的,加上后面也教了他唱歌打游戏,虽然郭文韬没过多关注,但他猜测水平应该过得去,反正就凭那张脸,直播斗地主估计都有人看。
很好,准备工作一切就绪,郭文韬面对狂刷的弹幕冷静了下来,他之前参加过签售会也直播过,没关系他一定应付得了。在打开跑跑卡丁车时他都还信心满满,心想不就玩游戏嘛,今天一定能顺利把直播水过去然后把蒲熠星介绍给大家!
然后半小时后他被自己的水友虐得直想撂鼠标。
气死了,电脑游戏他不会!那就换游戏,QQ飞车总行了吧!嗯行 他这次倒是拿第一了,他的水友们都排排等在终点线前就等着他冲线呢。
郭文韬:气死了!!!
委屈韬韬气得想扔手机,没扔成,蒲熠星接住了,围观半天的蒲将军看他太好玩了,怎么能菜得这么可爱,没忍住就坐过去拿过手机准备帮他光明正大作弊了。郭文韬被突然出境的人一愣,还没忘记今晚的主要目的,惊了一下立马自然地给粉丝们介绍这个帅哥是他室友,蒲熠星比他自在多了,还挥着手给摄像头说了声嗨。
就离谱,太离谱了。郭文韬震惊地看着蒲熠星操作熟练娴熟地拿着手机给他拿了个第一,末了这人还放下手机哎了一声,说你的粉丝不太行啊韬韬,前半截怎么还放水呢,后面被我虐了吧,哈哈承让承让!
“……”怎么这么欠,你这样做主播能收着礼物吗,郭文韬沉默,然后瞄了眼屏幕,又被突然暴涨的流水和弹幕给震惊了。
行,古人都比他适合当主播,郁闷的韬韬干脆把手机扔给了蒲熠星,自己陪弹幕聊天,聊到最后弹幕甚至多了一堆CP粉,刷你俩是不是同居领证了啊,郭文韬老脸一红,默默心想过分了啊,你们这都舞到正主面前了!!
但总的来说这次直播还是很成功的,下播后他问了蒲熠星体验如何,后者说还挺好玩的,反问他你是想给我直播吗,那我除了打游戏能直播舞舞剑练练武吗,就随便来一下。郭文韬被他的直白和突发奇想惊着了,呃了一声,说那你收着点,要武最好看起来花拳绣腿些,还有,离我的书桌远一点。
蒲熠星笑了两声答应了,但怎么可能在书房舞剑,他试探着播了两天游戏之后觉得自己适应得不错,第三天开了户外跑去了楼顶宽敞的露台,穿着网购的古装红色战袍和软剑,还扎了个高马尾,帅得英气且一目了然,虽说突然来一手练武有点令人迷惑,但这一点也不影响直播间人数猛然暴增。
而且将军大人是真的会玩花的,没打仗之前他甚至跟周峻纬一起比过谁舞得更好看,更招姑娘喜欢,这么多年没试过有点生疏缺点美感,但拿来直播完全够用了,郭文韬跑上来找他时都被他华丽又凌厉的剑术给惊了一惊。
这次播得不长,本来蒲熠星就是兴致来了玩一玩,下播后的他潇洒又飒气,额头的汗浸了发根,长眉入鬓,星目灼灼,收剑的把式凝着数次征战沙场后浑然天成的威武和执着,郭文韬甚至觉得他眼里的让人悲伤的沉重是浅了点,但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但一切都在向更好的方向行进,郭文韬乐观地想这样下去终有一天蒲熠星会恢复过来,这样一想连带着他心情也变好了,连买个菜都步伐轻松——不过他真没想到有天回来的时候能看见蒲熠星站在阳台上脚底下踩个高凳子的场景,吓得他心跳骤停,把菜往地下一扔就扑了上去,抱着蒲熠星的大腿惊呼你要冷静啊冷静,一辈子还长,千万不要寻短见啊!!
结果蒲熠星一言难尽地摸了摸郭文韬贴着他大腿的脑袋,说韬韬,你们这儿可有登高望远,仰天长叹,对酒当歌这类词……
完蛋,整出个大乌龙。郭文韬闹了个大红脸,觉得这场面简直啼笑生非,啊了一声,尴尬得直说不好意思,蒲熠星摆了摆手,又似笑非笑地摸了摸他的后脖子:“小相公,你还不放开,这让我很难做啊。”
郭文韬瞬间像只炸毛的猫一样弹了起来,你你你了半天,也不知道你了个什么东西出来。
反而是蒲熠星仿若无事发生过,格外自在地从板凳上下来,还拍了拍凳子上的灰擦了擦手,最后才看向一旁尬得手脚僵硬的郭文韬,走上去轻轻握住他的肩膀,轻笑着把他往屋子里推。
那双深邃的眼里浸了墨,让人觉得温柔又深情,郭文韬愣愣地任他往里推,一直到被推坐在沙发上陷入了柔软的棉絮里,蒲熠星跟着坐到他身边,还从桌子上给他拿了个苹果递给他。
他接了,蒲熠星柔下眼眸:“你想问就问吧,都过去了,我什么都可以同你讲。”
05
十几岁的桀骜少年臣,胸怀大志一腔抱负,能文能武还貌若潘安,同他那个总是争锋相对的发小一起,打小就是乡里乡外远近闻名的天才人物,偏偏科考入京讨了个文职后没多久,外敌来犯全国动荡,国泰民安了数年的军队压根不堪一击,边境被攻破军马直奔皇城,上下危急存亡之际蒲熠星自请带兵出征,周峻纬晚了大将军一步只能要了个副将,从此少年无心爱良夜,满目净是黄沙漫天,不足二十岁的身板披着戎装踏入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再无归家之期。
一来出生牛犊不怕虎,二来就怕将军有文化。兵书读遍亟待大展身手的俩毛头小子带着那支勉强称得上精锐部队的兵马上了战场,兵行险招步步算计,能打就打不行就撤,占尽地形优势卑鄙行径做尽,在敌方攻打下一座城池之前就把人骚扰得军心大失,敌人觉得中原人属实无耻,但打仗可不看这个,蒲大将军首战告捷,敌方落荒而逃,消息穿回皇城,芒国上下为之一振,皇上龙颜大悦,赐封赐赏赐军衔,这能算作是升官发财了,但随之接踵而来的却必定是更加艰苦的战役。
再后来打打杀杀成了日常,烽火狼烟成了营帐中的下酒菜,细皮嫩肉的小少年长成了一身功勋章处处都是伤疤的大男人,随身带着的一只萧成了他闲暇唯一的消遣,后来因为竹萧磨损过重走音走得他不得不放弃,偶尔舞剑比武倒成了他不可多得的兴趣爱好。
身为大将军,保家卫国是他的责任,其实他别无所求,都说家书抵万金,那他最盼望的一直以来也不过是一封相隔千里情深意切的信件,不知道是不是战乱波及,来自他家乡的书信从未到达过他手,后来他终于等到了,然而传来的确是一场肝胆巨裂的噩耗,家乡那所小镇被暴乱的山匪入侵洗劫,家家户户横尸遍野,最后一把大火连着后山的竹林一同烧得干干净净,这国还未护住,他就已经彻彻底底没有家了。
悲愤欲绝的大将军自此了无牵挂,一心把愤怒烧在了战场之上,敌人被他发疯的打法步步溃败,他把反击的号角吹得愈发强烈,把奋战中飞溅的血浇得更加鲜红,他近乎入了魔,最后还是同为家破人亡的周峻纬把他打趴在地上,攥着他的衣领把他往地上敲,吼着让他清醒一点,你还没有回去把你父母安葬在盛世,老子都还没死,你凭什么一腔死志地说你无牵无挂!
蒲熠星说起自己这段经历的时候云淡风轻,但郭文韬听得心痛,心头闷闷地近乎窒息,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反而是蒲熠星转过来安抚般朝他笑了笑,说你知道我为什么现在这么淡定吗?这已经是七八年前的事了。
太苦了,那段时间太苦了,他仿若是穿梭在边塞之间的行尸走肉,如果不是周峻纬把他打醒,如果不是他同生共死的兄弟们那他从深渊里救醒,后面名震天下的蒲将军可能早就把自己在二十岁出头的年纪搞死在了某个山头。后来他还是振作起来了,把衣锦还乡凯旋皇城作了自己新的理想,把身边这些一同流血的兄弟当作了自己的家人,他们浴血奋战在每一个或艰难或酣畅的战场之上,出生入死了之后数年,打过的胜仗数也数不清,也曾风风光光被迎回皇城被加官进爵,但敌军不止进犯一次,他们来回出征也不止一次,后来便习惯了,其实最后回皇城那次战争已经基本可以收尾了,敌方被成长起来的芒国部队打得溃不成军,战争大获全胜一切百废待兴,他骑着马和周峻纬一同走在山间小路上时,还同他一起畅想过这次回去要不要去哪里踏青远游,要不要帮他找过个姑娘娶亲,未来一片大好,他俩甚至打趣般商量过等城中一切安顿下来了,要不要建两座相隔不远的府邸住得近些,好方便窜门。
但他们终究是未曾等到。
他太傲了,天之骄子,功成名就,鲜衣怒马,满心赤诚,有人在他耳边小声诉说过太过亮眼需得谦逊,但他浑不在意,只想让自己的兄弟们过上好日子,把仗打好把国护住,但他远离朝廷已久,早忘了皇帝性子深沉善妒,所谓功高盖主不是你这大将军有没有异心,而是在他皇帝大人心中,你究竟有没有挡他的路。
在抵达皇城前短暂安顿最后的一个城池里,他们曾收到过来自皇帝亲手写下的书信,赞赏他们此战有功静待归来,但谁也未曾想到,这一书的真身其实是催命符,他们等到的不是什么前来欢迎的部队,而是密密麻麻的兵马,受令前来剿灭意图谋反的乱臣贼子。
大抵也是天意,那天蒲熠星难得兴致起来,褪下战袍找了一队兄弟,亲自带队去旁边的镇上采购些物资,归途行到一半之间前方硝烟滚滚,他队中一个眼熟的小兵身中好几箭吐着血等在他回来的必经之路上,交给他一封匆忙间写下的信件,是周峻纬的字迹,应该说是绝笔,让他从速离开,要他好好活着,要他把剩下这几十个兄弟完完整整地带走安顿下来。
蒲熠星到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周峻纬是个狠人,狠在他够清醒,也狠在他了解自己透彻到可怕,如果他写快逃,蒲熠星一定当他在放屁,马上回去同他一起赴死,可他说你要安顿好剩下的兄弟——
那他能怎么办,他只能含泪撕碎了信件,忍着伤痛把剩下一队人快马加鞭带离了战场。
这是他蒲熠星从军十年第一次当逃兵,代价是失去了他这辈子最后的家人。
离开前他最后忘了一眼,远远望去那面代表南家军的旗帜已经破碎不堪,站在旗下那人身中数箭下了最后一道放火的命令,最后火海渐起,黑雾掩埋了整个灰色的天空——他知道为什么,只有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才能掩盖身份,也只有这样,才能偷给他蒲熠星后半辈子唯一的生机。
……
这便是属于蒲大将军上辈子所有的故事了。
蒲熠星停下来,顿了顿,抬起手抹掉了郭文韬眼角不知不觉掉下来的一滴泪,他扯起嘴角挤过去丁点笑容,“你哭什么?是我的故事,我还没哭呢。”
郭文韬没有马上回话,他眨眼,漾着水光的眼眸一动不动地看着蒲熠星,最后轻颤着握住了蒲熠星放下他脸上的那只手,抚开他的指尖,露出中间被紧握的指甲握出血痕的掌心,捧着那只手轻轻喃喃:“蒲熠星,你还疼吗?”
那一刻蒲熠星睫毛一颤,几乎就要掉下泪来。
从来没有人问过他累不累疼不疼,可是他真的疼。
他曾经也只是一介少年,他也会怕也会痛也会想家,可谁会想到现实残忍会一点点夺去少年拥有的一切,连同他这一生最后追寻的意义。
最开始隐退山野时他一度想要找个悬崖跳下去一了百了,可是他想起了周峻纬最后拼死放的那把火,想起眼前他用小半辈子护起来的江山,他又觉得,他好像不该死。
所以他让自己活下来了,活成了一具行尸走肉,他强迫自己割裂成两个人,藏起了所有无处言说的恨和苦,强迫自己不去听任何的民间流言,像一个真正的乡野村夫,学起种地学起生火,学起上街看话本,学起对着空荡荡的屋子插科打诨,学会告诉自己,你没有遗憾,你唯一的任务就是活到死,活到看着你守护下来的人民安居乐业的一天。
他甚至差一点以为,自己真的就是那样的了。
他用没心没肺没个正经的外表割开了那个死在战场上的大将军,他的骄傲被碎裂一地,他的爱恨无处安放,他浑浑噩噩地在民间隐形埋名做一抹游魂,到后来他自己都习惯了,如果哭没用,他可以一直用笑包装下去,笑到哪天不小心死了,就葬在他守护了半生的泥土地里,再用这身残破的躯壳,做江山最后一滴养料。
他救下来了整个国家,被救下来了身为大将军这身残破的身体,可是还有谁,还有谁能救救属于蒲熠星这个人残缺的灵魂?
——大概是那一道雷。
蒲熠星沉默地看着郭文韬眼里的泪止不住地往下巴淌。
这个收留他的小美人啊,他怎么能这么共情?又怎么能这么温柔,哭得他心疼。
蒲熠星叹了口气,深吸一口气压下了那些沉重的回忆,摸了摸他的头,仿若一切过去般,淡淡地开口:
“韬,别哭,都过去了。”
“过去了?”郭文韬这次咬牙握住了蒲熠星的肩膀,甚至觉得一阵好笑,“你扪心自问都过去了吗?你凭什么经历这些,都过去了?怎么过得去,现在你心中没有恨吗?没有痛吗?蒲熠星,你怎么能对自己这么狠?”
“都过去了。”这一次蒲熠星坚定地强调了一遍,他甚至紧紧握住了郭文韬的手,眼里的坚定再也不能更明显。“我确定,因为现在的我,是在你面前的我。”
“文韬,我承认我有恨,可是那又怎么样,功高盖主是我的本事,乱臣贼子是皇上给我下的定论,但我护下的江山不是假的,我逆转局势打过的胜仗值得我骄傲,我问心无愧,我觉得我不该死,是因为我觉得我配得上一场好好活。”
“我只是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他扯了扯嘴角,眼里的悲凉第一次这么清晰,“至少在那个世界是这样的。”
“你看,我没有骗你吧,在那个世界,我真的已经无牵无挂了。”
“……”
“但这不意味着现在,韬,你别担心,我一定可以向你保证的是,如今的我每一次笑都是因为真的开心,我只是遗憾……遗憾我看不到他们的安定了,遗憾不知道自己和那些兄弟有没有在历史里留下痕迹,甚至还遗憾不知道那个时代有没有这里这么好的未来。”
他笑了笑,只是这一次比起伤痛更多的是真实的憾意,郭文韬抽了抽鼻子,轻轻抚上他的脸。
“你会看到的,你的付出绝不会白费,而人类从来都一直在进步在发展,这个世界或许没有你曾经存在的痕迹,但时间会记录下每一个为理想抱负拼搏过的灵魂,他们会构成星星点点繁杂的这个时空,向着最好的方向在那个世界一点点推进未来的时间线。”
蒲熠星弯了弯眉眼,说好,我明白了。
郭文韬默了默,最后撑起身一点不剩地抹掉了自己的泪意,认真直白地问他,告诉我到底怎么样才能让你好受一点?
蒲熠星失笑地看向他,眼角微不可见地扬起:“怎么,就这么看不得我难过啊?”
“你……好心当成驴肝肺。”郭文韬闷闷地扭过头,蒲熠星偏头想了想,说那好吧,有一个法子或许会让我开心一点,就看你乐不乐意了。
“什么?”
“还记得我说大恩大德来日必报吗?”
“……记得啊,你要干嘛?”
“我想说……如若啊以身相许,小相公肯不肯留我。”
他说得突然又轻巧,郭文韬脸色爆红,带着泪意的眼瞬间睁大,“你你你……”
“怎么,不肯吗?”蒲熠星扯了扯嘴角,垂下眼低下头。
“韬韬,你知道吗,我给你那簪子其实是定情之物,也是我父母唯一留给我的遗物,他们在我离乡前告诉我,如果遇到良人,就把簪子送给她,那时候我给你,其实也是在赌,现在我想,我赌对了。”
“舞一次剑也不是我的突发奇想,是我给自己定下的告别,我只是想用属于芒国大将军的方式再告诉这世界一次,想说我来过,我还在,我曾护我国土,我曾杀戮深重,但我唯独无愧于心。”
“我是九界的游魂,老天看不下去,便把我的根扎在了你这里,无牵无挂的人便心有所依,文韬,我过去不曾体会过情爱,可如今我想,好像你就是我唯一的依托和柔软,我不是没心没肺之人,我很感谢你的照顾和体贴,若你不愿意我不方便再多加叨扰,然若你愿意,我会许诺你我余下的半生,即使现在我没什么大用,我也会学着站在你身边挡在你面前,和你一起在这个世界好好为自己活一次。”
郭文韬眼睛里酸酸胀胀的,他有一肚子话,他很想说你不以身相许我也心甘情愿被你叨扰,谁让你这么可怜,可他最后想了想,还是小声嘟囔着把抱枕摔在了蒲熠星身上,“烦死了,正话反话都被你一个人说了,我要是不答应呢,你是不是起身出门就走啊,有你这么给人表白的吗!”
蒲熠星慌忙伸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愿意也没……”
“闭嘴,我说不愿意了吗!”郭文韬恶狠狠地又拿起那个抱枕把他拍到蒲熠星怀里,“你给我拿去把他洗了!”
蒲熠星一愣:“你……”
“你什么你,快给我去!刚说要以,以身相许,现在就不听你相公的话了?我告诉你!要过门就得给我干活,洗衣服做饭洗碗都给我学!”郭文韬凶巴巴地推了推蒲熠星,后者刚愣完神就反应过来了,郭文韬那红透的耳尖和色厉内荏的表情把他出卖得一干二净,蒲熠星便轻笑一声,拿好了抱枕,俯身过去在郭文韬脸侧偷了个吻:
“遵命,我的小相公。”
他偷完香便跑,背后恼羞成怒的人则拿起身旁另一个抱枕,恶狠狠地扔到了他的背上。
其实不是不心疼,不是不难过,只是郭文韬他能说的不多,能做的不多,他唯一清楚的是一切尘埃落定剖白了终身,如今的蒲熠星已经不再需要安慰。
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家,需要一场新生。
而郭文韬心想,他能给。
06
蒲熠星再次遇见周峻纬时,那人身上的古人气质已经褪了个七七八八。
他俩上次不甚熟练地加了微信,偶尔也会新奇地交流或发语音互怼几句,像在尝试什么新玩具,但这次见面周峻纬已经能在跟别人见面握手后规矩地递上自己的名片了。
”我完全想通了。”
工作忙完了齐思钧需要一点私人谈论的空间,周峻纬便得了空过来找蒲熠星,穿着一身连帽卫衣剪了清爽短发的后者倚在窗前等他,等周峻纬一走过来,听见的就是这么一句话。
周峻纬身形一顿,“真不想想办法回去了?”
蒲熠星眯起眼,看向了窗外,这一秒他依然想起了故土的锦绣河山,想起了自己兄弟们死前拼了命孤注一掷的眼神,想起那面他穷尽一生守护的旗帜,血与爱与恨在眼里一闪而过,但最后浓雾散去,留下的只有外面这片属于二十一世界的蔚蓝天空,还有他喉咙里轻轻震动出的那声“嗯”。
“行,你能放下就最好不过。”周峻纬也一笑,走到他身边来,“其实待久了觉得,这里也没什么不好,是异乡,但未尝不是我可以重新开始的家。”
“变挺快啊?怎么,我看你不是独在异乡,是沉醉在温柔乡吧。”
这得出的结论跟他心里想的可差不离,但上次见面周峻纬可不是这么说的。蒲熠星好笑地瞥了他一眼,周峻纬摸摸鼻子,嘀咕你还不是一样。
“现在不嚷嚷着自己是直男成天想跑了?”
周峻纬嘶了一声,说你适应现代适应得挺快啊?他顿了顿,不知道又想到什么弯起了嘴角。
“其实跟着齐思钧过也没什么不好,虽然有时候喜欢耍脾气,但他不像军队里那些人一样硬邦邦的,还可爱,还喜欢逗我开心,还心悦于我,哎,这样的恩德,小可想来想去,大概也只有以身相许以为报了。”
周峻纬笑了笑,眼里的情窦初开的情愫想忽视都忽略不掉。蒲熠星嫌弃地皱着脸离他远了一点:“要不算了吧,你别跟我说这些肉麻的,咱俩之间果然还是适合在练武场干架我把你揍成猪头这种场景。”
周峻纬翻了个白眼,蒲熠星自顾自地继续,“其实现在想想过往好像一场梦,但梦不会如此刻骨……峻纬,你还记得他们的名姓吗?”
“你开什么玩笑,这辈子都不会忘。”话音落下,周峻纬完全了笑容,逝去的战友和淌在他眼前的那片血海,岁月如流前尘旧梦,但这些,都将是他午夜梦回永远都无法忘掉的痛楚。
蒲熠星洒然一笑,“那就够了。”
“我不后悔曾经护我国土,不后悔穿上那一身戎装,我悔只悔在没有早日抽身连累了一众兄弟,反被你们护着成了唯一的逃兵,遗憾只遗憾在那壮丽江山我还未看尽,重建的城池与万家灯火我还没亲眼看着繁华秀丽在它们上空升起。”
“但我仍然愿意相信在那个时空里,他们都能如他们所愿,皇上虽然过河拆桥卸磨杀驴极善猜忌之心担不起一句明君,权谋和江山社稷却还是略懂一二,我相信他不至于把我们好不容易守住的故土倾覆,也相信一切都会像这个世界的历史一样向繁荣走去,既如此,我前半生在那个世界的目的已经达成,又何必再执着于回去,所谓故乡已无人惦记我欢迎我,那儿……还称得上一句家吗?”
“……了不起啊,现在我们都敢在背地里置喙皇上了。”周峻纬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低下头不知所谓地一笑:“也是,虽说此后无缘诗酒江湖,但家里有人留一盏台灯做几道小菜的日子,却也是另一种有滋有味的幸福。”
蒲熠星靠着栏杆转过身,换了一个方向晒起窗外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太阳。“其实我之前想过,为什么上天会这么突兀地把我丢来这个时空,这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不属于我,我跟这里所有人相比都格格不入,但我后来明白了,那天我梦见我在这个世界处处碰壁处处遭到背叛,梦见所有人都在嘲笑我的失败和愚蠢,梦见每家每户都忽视我侮辱我说我的一生毫无意义,在我心灰意冷堕入深渊之际醒来,一扭头却看见郭文韬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拍我的背,抱住我说你别瞎做梦了,赶快好好睡。”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原来我老天让我落在他身边是早有预谋,原来只有他能接住我救赎我的过去,原来此心安处……便是吾乡。”
连天烽火化为绕指柔,染血的军旗变成床角晕黄的灯,孤寂一夜的萧声化作身前爱人温热的手,身侧叮叮当的胡瓶倾倒,洒下漫天玻璃窗外淅淅沥沥的雨,黄沙散去一切归为平淡,眼前只有郭文韬家里静谧得让人想要流泪的温柔。这哪里是异乡啊,这明明是他梦寐以求的和平与家。
谈笑间身旁两道熟悉的声音传来,蒲熠星诧异地扭头看去,也不知道他俩是怎么认识的,一打眼便撞见郭文韬正拉着齐思钧满脸笑意地迎着光喊着阿蒲向他跑来,蒲熠星条件反射地伸开手,把人稳稳当当搂进了怀里,搂住了他的未来,也搂住了他的新生。
End.
这篇上半段的基调是欢快的,但定下的走向其实打最初就是沉重的,甚至我一开始还打算把他俩设计得更惨点,守在皇城外跪地万箭穿心的护国大将军和挡在小皇帝身前作为最后一道防线血溅三尺而死的副将(
但最后还是没忍心,换一种方式吧,至少让他俩守护的国土好好的,也不枉坚守半生。
北齐是老天给他们他们的救赎,两位从不曾为自己活过的将士们啊,这一次,就好好为自己和爱人活一回吧。
全文20k,感谢观看,这一篇多少有些不伦不类的古穿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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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沉默是病亦或是金(0)
abo,双A生子,设定由我说了算(
0.
蒲熠星不提防再见到郭文韬,郭文韬牵了个三岁的孩子。
小朋友扒在玻璃橱柜前看玻璃柜里的蛋糕,郭文韬半蹲着身体,同他一起看。
郭文韬还是老样子,四年过去了,除表情似更成熟温和了些,其他变化不大。橱柜的光打在他脸上,鼻梁挺拔,猫唇依旧,密长的睫毛横在空气里,在水亮的眼睛上撑起半片毛茸茸的小伞,满眼的温柔都泻在孩子身上。看起来是个好爸爸。
蒲熠星忍不住仔细打量了孩子,孩子是好看的,就是脸特别圆,眼睛也大,从小就能看出是外双,皮肤白得惊人,年纪小皮肤嫩,当真像颗小灯泡。
蒲熠星觉得这孩子不太像郭文韬,又像郭文韬,转而蒲熠星觉出了自...
abo,双A生子,设定由我说了算(
0.
蒲熠星不提防再见到郭文韬,郭文韬牵了个三岁的孩子。
小朋友扒在玻璃橱柜前看玻璃柜里的蛋糕,郭文韬半蹲着身体,同他一起看。
郭文韬还是老样子,四年过去了,除表情似更成熟温和了些,其他变化不大。橱柜的光打在他脸上,鼻梁挺拔,猫唇依旧,密长的睫毛横在空气里,在水亮的眼睛上撑起半片毛茸茸的小伞,满眼的温柔都泻在孩子身上。看起来是个好爸爸。
蒲熠星忍不住仔细打量了孩子,孩子是好看的,就是脸特别圆,眼睛也大,从小就能看出是外双,皮肤白得惊人,年纪小皮肤嫩,当真像颗小灯泡。
蒲熠星觉得这孩子不太像郭文韬,又像郭文韬,转而蒲熠星觉出了自己的无聊,孩子同时像AO双方,可不就是像又不像了。想到这里,蒲熠星抠起了手指。
小男孩的耳朵不知道怎么长的,竟听到了蒲熠星抠指甲的声音,他看了蒲熠星一会儿,闷头闷脑的,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这下蒲熠星彻底看清小孩长相了,一对眼珠子迎着光是琥珀色的,几乎跟蒲熠星眼瞳差不多色浅。
蒲熠星眼珠是浅棕色的,但或许是眼神深,又雾茫茫的,总给人他是深色眼瞳的错觉。小朋友断不可能是那般眼神的,视力好,眼睛亮得很。
小孩子奶声奶气地说:"叔叔,爸爸说不能抠手手。"
这话一说就尴尬了。蒲熠星想,你爸能管你,但管不了外头人。但蒲熠星又不是一般的外头人,郭文韬还真曾经管理过他,虽然郭文韬不太喜欢管他,在那段一地鸡毛的关系里,都是他见天里想方设法管理郭文韬。
蒲熠星想哄人的时候,一向功夫了得,他给小男孩用手指跳了段舞,男孩眼睛都发光了,小肉手抓住爸爸的衣角:"哇,爸爸看,爸爸看,叔叔好厉害。"
蒲熠星看向郭文韬:"你孩子都这么大了。"
郭文韬说:"嗯。"
蒲熠星问:"叫什么名字?"
郭文韬嘴动了下没开口。
倒是小男孩自己开口了,自告奋勇得很:"汤汤,我叫郭汤普。"
蒲熠星想,还有个森去哪里了,这名字起得也太随意了。
蒲熠星试探着说:"下个孩子,你不会打算叫郭汤森吧。"
郭文韬有点吃惊:"你怎么知道。"
这一吃惊,又有点像年轻个几岁,两人在一起,郭文韬憨批的时候了。
蒲熠星想,这有什么好不知道的,你喜欢篮球喜欢汤普森,以前社交平台头像都是这个男人,我能忘了不成。
蒲熠星问:"二胎要是个女孩怎么办?"说到一半蒲熠星忽然有点怀疑自我,"这孩子多大?有两三岁了吧?不能已经是老二了吧。"
郭文韬垂着眼说:"没二胎。"
郭文韬表情太冷了,蒲熠星忽然就觉得有点没意思。
本来也就是没意思的,看人家的小孩有什么意思,还是前情人的。这一比对,大家一样年纪的人,人家小孩都能用ipad打游戏了,自家小孩还不知道在哪里,蒲熠星还是喜欢小孩的人,快被父母念死了。
蒲熠星拿出成年人的社交法则,打算编个理由,说自己还要事,就先走了。
郭汤普却拽住了蒲熠星:"那个,那个我能学吗?"汤汤的小肥手在空气里乱划,但意思是明白的。
郭文韬把汤汤揽回来:"汤汤,你又不乖了。"
汤汤很委屈,仰头看自己玉面冷脸的爸爸,不知道自己怎么又不乖了。
反倒是蒲熠星打起参合:"汤汤你看,这样像不像一个小人在跑步?"蒲熠星用自己灵活的手指随便做了个动作。
汤汤也学着做了一下,还抬头看郭文韬:"爸爸看,像小人。"边做边笑,也不知道在笑些什么。
蒲熠星看出了郭文韬头疼,大概是想把孩子带走。
蒲熠星福临心至:"今天生日?"蒲熠星指了指汤汤。
郭文韬点头。
汤汤自暴年龄:"我今年三岁了。"
蒲熠星说:"哎哟,厉害了。"
汤汤听到蒲熠星夸他,就很高兴。
郭文韬没功夫和蒲熠星吹屁,开了冷柜取了汤汤看中的小蛋糕,又加了几块新烤出来的面包进盘子里,边夹边说:"三岁有什么厉害的,他骗你。"
汤汤的圆眼睛一下子湿了:"叔叔骗我吗?"
蒲熠星确实糊弄小孩,但断不可能承认:"别听你爸瞎说,三岁很厉害的。"
郭文韬嗤笑:"怎么厉害?"
汤汤看过爸爸看叔叔,期待地问蒲熠星:"怎么厉害?"
蒲熠星说:"你爸厉害吗?"
汤汤说:"厉害。"
蒲熠星说:"你爸厉害就是因为他三岁的时候变厉害了,他怕你知道了,所以不告诉你。"
汤汤没听懂,这瞎话放谁也听不懂,但句子很长,汤汤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消化去了。
汤汤这脑袋转不过来拼命眨眼的模样,有点眼熟,蒲熠星一时没想起来是谁。
郭文韬牵住汤汤,往收银台带:"你把我小孩教坏了,以后他都不听我的,谁帮我带?"
郭文韬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小,是说给蒲熠星听的,汤汤身高不够听不清,也不叫唤,只是用神奇的眼神注视着两个咬耳朵的大人。
蒲熠星有点走神,郭文韬吹出的气流打在他耳廓上,差点脱口而出,我帮你带。
离这么近,能闻到郭文韬身上信息素的味道了,尽管隔了些年头,但还是像拔了记忆深处的井盖,一切都回来了。
但也不竟相同,以前蒲熠星闻到郭文韬信息素是有反应的。与绮丽无关,A与A之间,信息素相斥,平常还行,易感期是噩梦。
人和人的感知和敏感点不一样,郭文韬这个人多完美地满足了蒲熠星的全部喜好,郭文韬的信息素就有多彻底地切中蒲熠星了的痛点,反之,郭文韬对蒲熠星的信息素反应就没那么大,至少是不至于在过易感期的时候吐出来的。
郭文韬在那几年和蒲熠星一起度过易感期的日子里,多半是躲远一点,有时蒲熠星不信邪来挑战生理限制,郭文韬好几次忍不住想要暴力相向,多半都忍住了,就有一次,咬了蒲熠星的手。
郭文韬从营业员手里接过包装好的面包,两三个纸袋提在手里,他斜了眼蒲熠星的手,手背上有块深褐色的疤痕,他当年咬的痕迹,竟然留疤了。
蒲熠星说:"你身上怎么这么好闻,抑制喷雾的味道吗?"蒲熠星隐约觉得不对,并不是一种味道遮盖另一种味道,这股好闻的味道,还是郭文韬的味道,只是又有点不一样。说完,蒲熠星更是后悔,alpha能喜欢什么味道,怕不是omega的味道,瞧他这话说得,像惦记别人老婆。
一想起郭文韬现在是有O之A,孩子都这么大一个了,又觉得心里翻滚,不知道自己还在期待些什么,四年来他一个人空空等着虚无的东西,他总觉得前方应该有什么,结果什么都没碰到,到头来碰到了已婚有子的郭文韬。
见鬼的宿命。
蒲熠星以前就觉得他和郭文韬之间有宿命,他们之间有太多巧合,郭文韬于他有太多吸引力,像是命里带来的克星。可他又专门克郭文韬,郭文韬做什么都厉害,一旦对手席是蒲熠星,郭文韬总能倒霉,蒲熠星猜郭文韬一猜一个准,极具针对性。
蒲熠星有阵子特喜欢针对郭文韬,郭文韬眼里又总像没有他,总跟别人玩,低眉顺目的,一点也不像一个alpha。
当时蒲熠星以为郭文韬温柔,后来熟起来,郭文韬能上房揭瓦,对蒲熠星尤其凶。
蒲熠星总觉得郭文韬勾引男人有两手,比如他老想干郭文韬的那段时间,此处申明,此干并非不可说的干,更多是单纯的胜负欲。可胜负欲最后怎么指向了求偶,或许干与干之间,也并非隔行如隔山。
蒲熠星老想干郭文韬那段时间,郭文韬一方面总不看他,当面也是垂着眼,像是地上有金子,跟别人讲话就能凑很近,对视、拥抱没见有什么障碍,另一方面,郭文韬坦白承认,他觉得蒲熠星厉害,会害怕,但正是因为害怕,更想挑战蒲熠星。
这个害怕,当时像一柄剑,微妙地射中了蒲熠星。
蒲熠星陪着郭文韬和汤汤胡乱地走,汤汤很乖,知道郭文韬手里拿了东西,就很乖巧地抓着爸爸的衣服走。
蒲熠星问:"要牵吗?"
汤汤犹豫了一下,把手搭进了蒲熠星手里。
汤汤跟郭文韬说:"比爸爸手大,但爸爸手软。"
到了停车场,郭文韬让汤汤跟叔叔再见。
汤汤问:"下次还能见到叔叔吗?"
郭文韬随便应付:"嗯。"
蒲熠星笑:"真的?"
汤汤跟着胡乱重复:"真的?"语气都有八成像。
郭文韬有点崩溃,表情不太耐烦了:"郭汤汤,你要再不乖乖跟着我走,从这边上车,你就自己回去。"
汤汤瞬间委屈了,扭头望蒲熠星。
郭文韬真按开门,放下手提袋往车里钻。
汤汤怕了,赶紧往后座的儿童椅里爬,郭文韬回头扶着他。
蒲熠星注意了郭文韬的手:"你不戴戒指?"
郭文韬说:"什么戒指?"他皮肤过敏,向来不太戴饰品。
蒲熠星摸了摸左手无名指:"婚戒。"
郭文韬沉默了,发动车前,他说:"倒霉孩子他妈跑了。"
蒲熠星还没反应过来,郭文韬的车开出车位,一个拐弯溜不见了。
——————
*沉默是病,来自王以太《阿司匹林》。
2020年9月26日ap直播,唱了一半,并介绍到最近很喜欢,还没学会。也就是那首"失灵的指南针找不到北"。
2020年12月27日,ap跟直播间粉丝聊天,bgm播放到这首,ap跟唱了高□潮what can i say段落。《阿司匹林》结尾是:沉默是病,也只是你是阿司匹林。
*沉默是金,来自ap今年生日的小作文:成熟男人,沉默是金。
对流【番外二】许愿池和阿拉丁神灯的四季
【我陪你走过的四季,没有春日的新绿、夏日的繁花、秋日的落叶和冬日的白雪,我陪你看过的风景是疲惫、无奈、争吵和妥协,但它们美得要死。这个世界热爱克制,喜欢勤奋,青睐一切美好的品质,但我沉迷在你面前的歇斯底里和狼狈不堪,苛求你的愤怒和宽容。让我幸福的不止彼此取冖悦和相依安慰,还有相互辱骂却被迫接纳。
郭文韬,我是这个世界上最适合你的那个人。】
春天——“等他追到我的时候,会看到我手里拉着两个孩子,一个都不是他的。”...
【我陪你走过的四季,没有春日的新绿、夏日的繁花、秋日的落叶和冬日的白雪,我陪你看过的风景是疲惫、无奈、争吵和妥协,但它们美得要死。这个世界热爱克制,喜欢勤奋,青睐一切美好的品质,但我沉迷在你面前的歇斯底里和狼狈不堪,苛求你的愤怒和宽容。让我幸福的不止彼此取冖悦和相依安慰,还有相互辱骂却被迫接纳。
郭文韬,我是这个世界上最适合你的那个人。】
春天——“等他追到我的时候,会看到我手里拉着两个孩子,一个都不是他的。”
毕业那天,郭文韬连学士服都没脱,盘腿坐在蒲熠星寝室的地板上,两个28寸行李箱杵在旁边,抬头看着蒲熠星忙忙碌碌收拾东西。
那会儿没拉窗帘,太阳很大,蒲熠星背着光,像个皮影戏。
“去哪儿?”郭文韬问。
蒲熠星回答得很快,“租个房子,找个工作,留在北京。”
然后郭文韬看着蒲熠星收了桌面上的便捷垃圾桶,把插线板卷起来放进行李箱的角落,一根根数清楚数据线,把缺了口的收纳盒扔进垃圾袋,最后把电脑和平板放进书包。
郭文韬站起来,“我陪你。”
一年半之后,郭文韬一本正经地告诉邵明明这是他这辈子做过最错误的决定。
“我就应该把他一个人扔在北京,自己去周游世界。”郭文韬手里拿个电动打蛋器,蛋清蛋黄到处飞。
邵明明托着腮帮子,“然后呢?”
“然后让他满世界来追我。”郭文韬一脸愤恨。
“等他追到我的时候,会看到我手里拉着两个孩子,一个都不是他的。”
郭文韬一分钱都没管家里要,跟蒲熠星在五环外面租了个五十平米的小屋子,在一个老式小区里。
小区里有个许愿池,夹在一大堆假山中间,篮球大小的一个池子,沉底了几枚硬币。
理论上建国之后就杜绝封建迷信了,但郭文韬还是一有什么大事儿就去池子里扔一个硬币,然后虔诚地许个愿,像个莫名其妙的仪式,为了这档子事儿还在家里搞了个储蓄罐专门存现在很少见的钢镚儿,一毛到一块不等,像个收破烂的。
让郭文韬信上这个许愿池的是他许下的第二个愿望。
他和蒲熠星刚搬进屋里第一天就吵架了,好像刚开始是为了床放在墙角还是中间的问题,后来上升到了生活习惯的高度,最后上升人生归属职业规划三观养成,最后吵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一直到忘了最开始在吵什么。
房子是老式的,窗户不落地,那天还是阴天,没人暖过房,屋子还有些阴气,刚装修完不久也带股味道,场面里没有什么能让人开心的东西,这当头吵架像发泄一样,到后来只为了吵架而吵架,吵得乱七八糟逻辑崩盘。
为了消气,郭文韬到楼下走了一圈,到许愿池旁边的时候扔了个石子儿进去,脑子里想着刚才蒲熠星冷冷淡淡的眼神,想了个能说出来的最恶毒的愿望。
“让蒲熠星出门就摔跤!”
但别磕到他顶顶好看的鼻梁骨,郭文韬在心里默默想。
然后等郭文韬拖着步子上了楼梯,刚推开房门,就听见里面叮呤咣啷一阵,打卧室里连滚带爬跑出来一个人,怀里抱着个毯子,到沙发边上的时候给沙发腿绊了一下,邦一声砸在了郭文韬脚边。
吓得郭文韬差点跪下来大喊南无阿弥陀佛。
地上的猫猫也委屈,攥着毯子抬头。
“哎呀,摔倒了。”
郭文韬蹲下身去,“干嘛跑这么急。”
蒲熠星鼻头红红的。
“太想见你了。”
“邪门,这事儿就邪门。”郭文韬把嘴凑在酒杯边上,半个脸像个哈哈镜一样。
“你说这是你许的第二个愿望,那第一个是什么?”邵明明问。
“我从小就听说,帮别人许愿是最灵的,和自己没有关系的那种。”
“所以是什么?”
郭文韬穿过人群看了很远。
“我许的是,要蒲熠星一辈子都幸福。”
“和你没有关系?”
“和我没有关系。”
夏天——“我以为我当时就在家里,但他却叫我回家。”
两个人一个做的投行,一个干了咨询,公司隔着个马路,天天头对头比谁更晚下班。
楼下有个罗森有个十足,一边的卤肉包好吃一边的关东煮是一绝。蒲熠星每天下班就看见罗森那个蓝蓝白白的标志底下,郭文韬坐在高脚凳上,穿着一身看着就疲惫的衬衫,袖子一边卷着一边没卷,叼着跟冰棍晃腿,左一下右一下,然后隔着大马路跟他招手。
怎么招手的看不清,什么表情招的手也看不清,远远跟个手办一样,就想印下来摆在办公桌上。
蒲熠星看着手机上齐思钧刚发来的微信。
你们一天天的都在吵什么?!
标点符号代表语气。很是强烈。
蒲熠星攥着手机,吸了一下鼻子,看着面前的红灯倒数三二一然后变绿。
过马路回消息不好,但蒲熠星还是发给齐思钧很短的几个字。
哲学问题。
那边回得很快。脑子有病。
他们是完全不一样的人。郭文韬外冷内热,本质是喜欢朋友的人,起初的时候会因为小心而显得疏离,近了就热络甚至嚣张,看着软乎好说话脑子里却全是自己做的主意,自个儿的想法认定到固执的程度。蒲熠星几乎就是相反,打里冷到外头,圈子一路伸到太平洋,讲起真心朋友两个小时吐不出个名字,社交距离合适又遥远,看着钢铁一样的人却动不动一会儿一个主意,人活得像股风,吹到哪里算哪里。
完全不合适。郭文韬赌气的时候就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跟蒲熠星说。要不是当初你塞给我五百块钱我连朋友都不要跟你做的。
那你也太便宜了。蒲熠星脱口而出。
然后过了十分钟,唐九洲的朋友圈多出一条蒲熠星的转发推文,《论家暴是怎样形成的》。
吵架真吵多了就熟能生巧,开始得自然结束得更自然,可以用各种形态开始也可以用各种形态结束,一个拥抱一碗红豆粥一个小熊玩偶或者一瓶草莓味的润冖滑冖剂。
郭文韬天天吵着吵着就问蒲熠星,咱俩这样是怎么做到匹配度百分之一百的?
蒲熠星气得头顶冒烟。我怎么知道,信冖息冖素这种东西又不讲道理。
郭文韬就问。那你讲道理吗?
蒲熠星更生气了。我当然也不讲道理,讲道理的话,我会像现在这样吗?
哪样?郭文韬问。
蒲熠星就瞪着他。你看我都这么讨厌你了,还是好害怕你会走。
郭文韬一脸冷漠。走个屁,房租我也交了的。
想着就过了马路,蒲熠星敲罗森的玻璃,用口型说话。走了。
郭文韬在玻璃里面噘嘴。下班好晚。
蒲熠星笑得无奈。那你先走啊。
里面的人又笑了。
不要,等你。
做咨询的人跟只鸟一样,天天就飞在半空中,蒲熠星一天天就看着郭文韬一个铁灰色的行李箱打开关上关上又打开,机票在餐巾纸盒旁边叠起了个小山。
郭文韬本来就瘦,飞机餐不好吃,肠胃又不好,就越来越瘦了,每次出差回来都面色发灰。
蒲熠星有时候看不到他回家,有时候看到了也说不出什么。
放下报纸看他一眼,看那人疲惫地说一句回来了,嗯一声又把报纸盖回去了。
他怕郭文韬看见报纸底下他紧皱的眉头,郭文韬最不喜欢被人心疼了。
蒲熠星自己也没有好到哪里去,郭文韬休短假在家的时候就跟守寡一样,睡着的时候人还没回来,睁眼的时候人已经没了,出去旅游一边晒日光浴,一边身边的人扶着眼镜抱着两台电脑。
人是会累的,疲惫是个有阙值的东西。
蒲熠星坐在沙发上的时候忽然想起来这一个月他们两个都没说话几句话,最近一次看到郭文韬,是昨天晚上洗澡之后,他的Omega对着镜子给自己扎下一针抑制剂,那会儿他才想起来,郭文韬的发冖情冖期快到了。
但郭文韬还要出差,现在正蹲在门口一边打电话一边收拾行李,几分钟前刚刚拒绝了周峻纬暖房的邀请。
大概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就像大厦倾塌了一样,蒲熠星忽然觉得很累,浑身像抽掉了筋骨一样好无力气。
明明那个马上要去赶飞机的不是他,那个还要连续工作好几天的也不是,他待会还能去参加朋友的派对,但他就是毫无道理、无理取闹地累得要死。
“韬韬。”他喊了一声。
郭文韬还在打电话,没听见。
“韬韬。”他又喊了一声。
那边嗯嗯地应付着电话里的人。
“韬韬。”
“……”
“文韬。”
“……”
“郭文韬。”
郭文韬终于放下电话,头也没回,把剃须刀放进行李箱,“怎么了?”
蒲熠星看着面前黑着屏幕的电视,“累的话,就回家吧。”
话出口的一瞬间蒲熠星其实就后悔了。
但有些话他一定要说,今天不说明天也要说。
他听见收拾行李的声音停了。
他几乎不敢回头看,只能死死地盯着电视屏幕。黑色屏幕已经积了一层灰了,屏幕里自己的倒映像个罪犯。
那边没声音。
蒲熠星咬紧了嘴唇,“我一个人在北京都活不下去,别说跟你两个人了。你本来就来自锦衣玉食的生活,长这么大什么时候受过这么多委屈,明明可以过少爷的生活,明明什么都不做就可以过得比现在好上一百倍,为什么要留在这里?”
话都烫嘴,声音也颤抖,说得飞快。
蒲熠星吐出一口气,转过头。
郭文韬站在行李箱旁边看着他,一脸震惊。
那种很原始的震惊,像没听清蒲熠星的话一样。
蒲熠星做好了一切准备,比如说郭文韬会哭着跟他说留在北京是为了他骂他白眼狼骂他不知好歹甚至走过来给他一个巴掌。
但郭文韬只是站在那里,用了一分钟好好地收拾了表情,然后吐出一个字。
“家?”
郭文韬一点零三分到的酒店,一点零五分接到的齐思钧的电话。
累得眼睛都撑不开,郭文韬迷瞪着接起电话就开口,“搬迁快乐啊,今天没来不好意……”
“你和蒲熠星怎么了?!”
齐思钧的声音穿透力一如既往,一嗓子出来差点把郭文韬天灵盖掀翻,瞬间就清醒了。
郭文韬有点结巴,“什、什么怎么了?”
齐思钧叹了口气,“你俩的事儿我平时都不想管的,想吵架吵架吵过就好了,但是这次……怎么……不是,我刚才听周峻纬说啊,蒲熠星自个儿搁那自言自语,说你俩这次好不了了,什么好不了了?你们有啥能好不了的?是你怀了别人的孩子了还是他在马来西亚有老婆孩子了?到底啥好不了了?你说话啊!有问题啊我们可以解决的嘛,你不说我们怎么知道,你说……”
“你倒是让我说话啊!”
齐思钧安静了,“好,你说。”
这会儿对面又犹豫起来了。
“也没啥事儿其实。”
齐思钧翻了个白眼,“你少放屁。”
“就一两句话,一会儿就解决了,真的。”郭文韬声音支支吾吾的,“你都两年没见峻纬了,你们不得叙叙旧嘛,别管我……”
“郭文韬!”
齐思钧一嗓子喊得郭文韬差点一屁冖股坐在地上。
“我警告你啊。”齐思钧声音激烈,“我两年没见周峻纬,现在放他一个人硬冖着跟你打这个电话,你再给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我……”
“他说叫我回家。”
齐思钧没听清,“什么?”
“他说,”郭文韬一个个字往外蹦,“叫我回家。”
“回家?”齐思钧莫名其妙,“什么回家?回什么家?”
那边安静了很久。
两边都是室内,一安静就跟时间静止了一样。
齐思钧被他安静得毛骨悚然的,“文韬?”
“我以为,”郭文韬的声音听着异常疲惫,“我当时就在家里。”
齐思钧沉默了。
“但他却叫我回家,小齐,他叫我回家。”
然后声音忽然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嘟嘟嘟的忙音。
齐思钧一震,拿下手机,郭文韬已经挂了电话。
回过头,床冖上的人盘着腿看着他,一双狗狗眼委屈巴巴的,“哥……”
“干嘛?”
周峻纬一副要哭的样子,“硬得疼了。”
“……”
郭文韬回家的时候是九点多,天全黑了,屋里没有开灯,只有电视机开着。
蒲熠星坐在客厅打游戏,人卡在茶几和沙发中间,给一圈蓝光罩着,眉头紧皱表情愤怒,手柄捏得嘎吱作响,游戏人物噼里啪啦,谁看都觉得这个人气得要死。
场面过于恐怖,郭文韬都没敢说话,轻手轻脚地放下行李,小心翼翼地换上拖鞋,一边看着蒲熠星的表情一边蹑手蹑脚地打算溜进卧室。
蒲熠星是标准的剑眉星目,五官都冷向,侧面的下颌角都像刀,生气的时候看着极其吓人,像要生吞了谁一样。
郭文韬刚走到沙发边上,斜边忽然传来一声冰冷的呵斥。
“站住。”
郭文韬啪就停住了,呼吸都差点跟着停了。
慢慢转过身,郭文韬声音小小的,“干嘛?”
蒲熠星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迅速站起了身,把手柄啪地往茶几上一砸,郭文韬发誓他看见了茶几玻璃裂开的痕迹。蒲熠星伸手在沙发上一通乱翻,动作暴躁又光火,看得郭文韬心惊胆战。
然后面前的人拿起了一个抱枕,紧紧地攥在了手里,手腕上青筋暴起,冲着郭文韬就走过来。
郭文韬没忍住后退了一步。
“别动。”蒲熠星皱着眉头。
郭文韬咽了口口水。
蒲熠星没有表情的时候走路都带风,几步过来像背后有个军队,黑云压城,让人喘不过气。
郭文韬看着蒲熠星走过来,站在他面前,狠狠地把抱枕扔在地上,深呼了一口气,然后噗通一声跪了上去。
表情严肃,声音洪亮。
“对不起!我错了!”
秋天——“你倒立开车吗?”
蒲熠星就站在包厢门口看着。
他可能是已经站了五分钟了,或者十分钟,可笑的是没有一个人发现他。
下班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回家领带都没解冖开就接到郭文韬同事的电卝话,电卝话里的人声音夹在一片混乱里,用词小心,说郭经理喝多了,找个叫蒲熠星的人,您是蒲熠星先生吗?
听这边半天没动静,那边又问了一遍。
他找蒲熠星,您是蒲熠星吗?
蒲熠星把领带扔在地上。
“我是。”
严格来说,蒲熠星现在是有点生气的,但心里却莫名其妙很平静。
包厢里乱哄哄的,说实话蒲熠星也看不太清郭文韬的状态,他只看见那个穿着白衬衫的人瘦瘦小小的,周围的所有同事都比他大一圈,夹在人群里看着像波涛汹涌里一叶扁舟,随时都能给大海吞没。
蒲熠星就这么站着,听没人唱的点歌台放过浮夸放过辣台妹再放过一首不知道名字的英文歌。
他甚至拿出网易云听歌识曲了一下,因为英文歌很好听。
把手卝机收进口袋里,蒲熠星咳嗽了一下,笑着走进去,“文韬呢?”
然后他看着半趴在桌子上的人抬头,泛着水光的眼睛混在一片烟雾缭绕里,看到他的时候笑开了。
“阿蒲。”
他叫。
蒲熠星看着他,看着他身边那个可能是客户可能是同事的人把手放在他背上。
郭文韬醉得差不多了,大半个脸都是驼红的,笑起来像个年画娃娃。
蒲熠星笑着过去,“我是他男朋友,交给我吧。”
把人从座位里拉出来,揽进怀冖里,一股高冖温打小冖臂开始慢慢攀,最后重重地砸在肩膀上。
郭文韬在他耳朵边上说话,字儿黏得像捣冖烂了,“你怎么才来啊……”
蒲熠星没说话,笑着跟他的同事们示意走了,然后连拉带拽地把郭文韬弄出了包厢。
走出包厢一股子冷气冲过来,郭文韬在蒲熠星身上打了个冷战。
蒲熠星轻轻把人放在墙上,面面无表情地脱冖下西装给人披上。
郭文韬支撑自己都困难,靠在墙上腿还是个斜坡,抬头看蒲熠星,眼睑眼底都泛红,一边像有泪光一边笑着冲蒲熠星张卝开双臂。
“抱。”
伸手的时候西装滑卝下去半个袖子。
蒲熠星吐出一口气,伸手把人搂进了怀冖里,顺手拉紧了西装。
郭文韬紧紧地搂冖着蒲熠星的脖子,下巴扣进脖冖颈。
“你生气了吗?”郭文韬问。
蒲熠星没说话。
“你生气了。”背上的小孩自己下了结论。
蒲熠星看着鼻尖前面有点发霉的金黄卝色墙纸,“刚刚那个人是谁?客户吗?”
郭文韬声音迷茫,“哪个?”
“你身边那个。”
郭文韬说话都打结,“哪一个呀?”
蒲熠星闭上眼睛吐出一口气。
要换做在学校里那会儿,看见有人拿那样的眼神看郭文韬,还伸冖手去摸,蒲熠星大有可能一拳就甩过去了。但现在不一样,比起他自己的嫉妒心,他更担心会坏了郭文韬辛辛苦苦做的项目。
他倒也谈不上生气,只是憋屈。
蒲熠星拍拍郭文韬的肩膀,“走了。”
“嗯。”郭文韬在他肩上哼哼了一声,人一点没动。
蒲熠星叹了口气,用卝力把人抱直了,给郭文韬手盖着的肩膀已经淡淡有了汗珠。
“能自己走吗?”蒲熠星柔声问。
“为什么生气?”郭文韬忽然问。
蒲熠星看着地板,“我扶你吧。”
“我以后真的不喝这么多了。”郭文韬声音委屈,“再也不麻烦你了。”
“小心。”蒲熠星扶着郭文韬进电梯,像没听见他说话。
郭文韬更委屈了,坠着蒲熠星的胳膊晃,“别生气了好不好?”
电梯叮一声到了一楼,蒲熠星伸手紧了紧郭文韬身上的西装,“别冻着。”
“你怎么办?”郭文韬吸溜了一下鼻涕,看着蒲熠星身上单薄的衬衫。
“我没事。”蒲熠星揽着人出来,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轻手轻脚地把人放进去。
刚要关车门,郭文韬忽然伸出条腿来,咔哒一下抵住了门。
蒲熠星低头看他。
风大,郭文韬头发都给吹乱卝了,鼻尖红彤彤的,拿上目线看他。
蒲熠星咽了口口水。
“去哪儿?”郭文韬问。
“回家。”蒲熠星回答。
“现在吗?”
“现在。”
“你开车?”
“那不然你开车吗?”
“还生气吗?”
蒲熠星看着郭文韬的眼睛。
白衬衫脏了,领口隐隐有个酒渍,都歪了,左边倒了右边还立着,露卝出一边锁冖骨,领冖口半冖开着。就这样人还是干净,看他的眼神纯得像白兔,微微撅着眉,猫一样的唇半开着。
“把腿收回去。”蒲熠星说。
郭文韬眼睛睁大了一下,然后乖乖地把腿收了回去。
蒲熠星关上车门。
坐进车里第一件事情是给郭文韬系安全带。
这会儿人也不安分,蒲熠星刚拉住扣头就被郭文韬一把抓卝住了手臂。
蒲熠星抬头。
脸离他很近,酒气吐在他眼角。
“别生气了好不好,我真的错了。”混着酒味儿的话黏着,谁听了都像撒冖娇。
蒲熠星看郭文韬的眼睛,到鼻梁,到嘴冖唇,到脖冖颈上隐约的水冖渍。
蒲熠星开口的声音沙哑,“我建议你放手。”
郭文韬像给吓到了,唰一下松开了手。
蒲熠星逃一样地弹回了椅子里。
郭文韬双手握着安全带,瞥了蒲熠星一眼。
蒲熠星一脚踩下油门,车嗖一下飞了出去。
“开太快了吧。”郭文韬后脑勺砸在椅背上,小声嘀咕。
蒲熠星没理他,自顾自开得飞快。
快一点了,路上没什么车,地方又偏,蒲熠星几乎在限速范围内开到了最快,车窗开着,外头的风吹进来,两个人都混乱。
郭文韬看了蒲熠星一眼,过了一会儿又看了一眼。
身上披着的西装有股蒲熠星的味道,那厢的信息素本来就没什么味道,只淡雅又迷幻,还混着淡淡的体卝香。郭文韬没忍住,低头把半张脸埋进了蒲熠星的西装。
头埋得深了,没看见开车的人回头看了他一眼,看他像个仓鼠一样埋着头,发旋儿竖着,也没看到那人喘出一口气,眼神一下子变暗了。
汽车忽然一个加速转向,郭文韬猛地抬头。
蒲熠星冲进一个窄巷子里,一个急刹车停车,伸手拉上了车窗。
郭文韬一脸惊恐,“干嘛?”
车里很安静,蒲熠星开口的声音低沉。
“郭文韬。”
他喊他的名字,指节分明的手指扣住方向盘,手背上青筋暴起。
“我想干冖你。”
“啊啊啊!嘶——疼!”
齐思钧一边给趴在沙发上的郭文韬上药,一边百思不得其解。
“腰是怎么磕到方向盘上的,你倒立开车吗?”
冬天——“这就是我许下的愿望,你能行行好,帮我实现吗?”
周峻纬扶着脑袋,心里默默划着十字架,上帝耶稣观音菩萨释迦摩尼托塔天王玉皇大帝王母娘娘,不管是谁,救救我吧!
面前的郭文韬热泪盈眶,满脸通红,像个受了多大委屈的小媳妇儿。
“你根本就不懂!他那么聪明,他是我这辈子见过最聪明的人,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怎么可能听不出我话里的意思?他就是装的!他就是故意的!他总是这样,仗着自己脑子好,天天干点天打雷劈的事情。”
周峻纬吐出一口气。
“……还有上次,我下班的时候下雨了,没带伞,我叫他来接我,他坐在地铁里懒洋洋地跟我说,说什么……哎呦想起来我就生气,说雨又不大,你淋淋就到地铁站了,说或者你打车嘛,几步路,淋一下没事的……差点给我气哭了,然后我真就淋回去了,然后到半路接到他电话,气冲冲地问我人在哪儿,我说我回去了他还怪我说不是说好他来接的吗。你说他这样有意思吗?是不是太幼稚了!”
周峻纬毫无灵魂,“嗯嗯是的是的,太幼稚了。”
“你说我到底在喜欢他什么?他到底哪儿好了?是特别大吗?也没有大到那种程度嘛,你评评理,有没有大到那种程度,来,你说说看,你……”
周峻纬给吓得一个后退背贴在沙发上连连摆手,“别别别,你别搁这钓鱼执法啊,我不知道!我没见过!你别问我!”
郭文韬眯着眼睛看周峻纬,看得周峻纬冷汗直流。
“我又没说什么,你这么心虚干嘛?”
周峻纬差点厥过去。
祖宗你还没说什么呢,你有什么没说的吗?
郭文韬掸掸衣服站起来,“我去个洗手间,回来继续。”
周峻纬服务态度良好,微笑鞠躬,“嗯嗯,您去。”
郭文韬刚关上门,这边一个弹跳拿出手机,拨通蒲熠星的电话。
压低声音,周峻纬嘶吼,“蒲熠星!心理诊所!快点!求你了!把你们家菩萨给我抗走吧!”
那边声音淡定,“在买戒指,很忙,等会儿。”
“再忙哪里有文韬重要,你……”周峻纬忽然反应过来,嗖地弹了起来。
“等等!你在买什么?!”
下班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今天是十六,月亮是个正圆,看着很近,月光映在许愿池上一晃一晃的。
郭文韬走回来的时候是有点累了,走过许愿池的时候还是犹豫了一下。
最近有必须要中标的项目,也好久没来这里扔硬币了。
脚步在原地蹭了几下,还是走了过去。
许愿池很小,还藏在一个湖背后,离步行道有段距离,算是难扔的,许久没扔,郭文韬还认真地紧张了一下。
口袋里有常备的硬币,在指心摩挲了一下,眯起眼睛,对准池心,轻轻一抛。
郭文韬眼睁睁看着硬币以最完美的曲线飞过去,然后在半路忽然被另一枚硬币撞了一下,斜着身子飞了出去,啪嗒落在地上,可怜兮兮地翻了几个身。
另一枚硬币稳稳地落进了许愿池。
郭文韬皱着眉头转过脸。
蒲熠星靠在树上,手里还抛着硬币,眉毛挑得老高,穿着一身运动装,像个大学生。
“干嘛?”
“什么干嘛?”蒲熠星走过来,“许愿啊。”轻轻推了郭文韬一把,“走开,轮到我了。”
郭文韬认真地白了他一眼。
蒲熠星看着特别虔诚,还整了整衣服,双手十指交叉抵在下巴磕上,低着头想了好一会儿。
郭文韬在旁边看着都有点好笑。
“你还信这个?”看着蒲熠星许完愿喘了口气,郭文韬笑着问他。
蒲熠星瞥了他一眼,“你不是也信?”
“许的什么愿望?”
“说出来就不灵了。”
“切。”
“你知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蒲熠星忽然开口。
一句话让郭文韬心里一惊,紧急在心里把所有的纪念日都背了一遍,无果,小心翼翼地开口,“什么日子啊?”
蒲熠星噗嗤一声笑出声,“我们搬到这里一周年。”
郭文韬呼出一口气,“你还记得这个日子。”
“当然要记。”蒲熠星伸了个懒腰,“这样我们可就走过一个四季了。”
郭文韬沉默了。
蒲熠星回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累吗?”郭文韬忽然问。
“累。”迅速回答过后,蒲熠星又想了想,“其实也还好。”
郭文韬低头笑了笑。
毕业的时候其实已经不是孩子了,也谈不了什么年少轻狂,做足了心理准备才有勇气出来迎接这个美好又痛苦的城市,北京城里看不到朝阳也看不到日落,但每一天都过得特别快,像加了倍速,四季也就是一眨眼的时间。
被蒲熠星的语气弄得有点惆怅,郭文韬伸腿踹了一脚蒲熠星的小腿,“干嘛说这个啊。”
“什么?”
“今天的日子。”
“生活要有仪式感嘛。”
“少扯淡。”
“因为陪你一年了。”
郭文韬慢慢把头转过去。
感受到了郭文韬的目光,蒲熠星迅速改了口,“你陪我一年了。”
“所以呢?”
“感觉很幸福。”
郭文韬眯起眼睛。
“真的。”蒲熠星瞥了他一眼,“别不信。”
“没有不信。”
“怎么说呢。”蒲熠星挠了挠头,转过身面对郭文韬,“你猜猜我们一年吵了多少架?”
“一百多次吧。”郭文韬耸耸肩膀,“保守估计。”
“那也没人说要分手。”
“你好几次都差点要说了,我都看出来了。”
“嗯。”蒲熠星大方承认,“但我忍住了。”
“其实我也是。”郭文韬也坦诚,“我是没事儿,我想的是,没了我,你可怎么办,你要是活不下去了,我这算不算过失杀人。”
蒲熠星扁了扁嘴。
“其实我觉得这样吵架挺好的。”蒲熠星转过身,面对着郭文韬。
郭文韬没说话,看着许愿池里蒲熠星刚刚扔进去的硬币。
“你发的火大多数都是因为在外面受了气,回家来找茬骂我的。”
郭文韬想了想,“你也是。”
“嗯。”
“这换别人早完蛋了。”
“嗯。”蒲熠星看着郭文韬的侧脸,“但我就喜欢这样。”
郭文韬回头看他。
蒲熠星吐出一口气,“我陪你走过的四季,没有春日的新绿、夏日的繁花、秋日的落叶和冬日的白雪,我陪你看过的风景是疲惫、无奈、争吵和妥协,但它们美得要死。这个世界热爱克制,喜欢勤奋,青睐一切美好的品质,但我沉迷在你面前的歇斯底里和狼狈不堪,苛求你的愤怒和宽容。让我幸福的不止彼此取冖悦和相依安慰,还有相互辱骂却被迫接纳。”
他笑开了。
“郭文韬,我是这个世界上最适合你的那个人。”
郭文韬给蒲熠星一段话说得一愣一愣的,“干嘛?背过稿子了吗?”
“嗯。”蒲熠星点头,“想跟你说这段话很久了。”
郭文韬还是了解蒲熠星,转过身面对他,“你到底要干嘛?”
蒲熠星看了一眼许愿池,“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回头看着面前的人笑,“但没说不能做嘛。”
然后郭文韬眼睁睁看着蒲熠星慢慢地单膝下跪,然后从卫衣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藏蓝色的丝绒外壳,指尖有些颤抖,划拉了两下才把盒盖打开,里面是个对戒,干干净净的素圈,很经典的款式,十六的月亮是最亮,在戒指上都映下了半个。
郭文韬睁大了眼睛。
“这就是我许下的愿望。”蒲熠星笑着看他,“你能行行好,帮我实现吗?”
“那一瞬间,你是不是觉得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邵明明趴在吧台上问,这是郭文韬的婚礼,喝得微醺的新郎官刚面颊通红地讲完他的订婚故事。
“没有。”郭文韬一脸正色,“我觉得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盏阿拉丁神灯。”
“什么意思?”
“活该实现他的所有愿望。”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