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栖吾同/12:00】虽然但是可不可以别作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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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缺失障碍摆渡人✘日常寻死不停病号
遇人不赎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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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凌峰站在医院的天台边上,望着脚下人来车往,闭上眼睛跳了下去。
身后忽然伸出一双手抓住了他,左凌峰睁开眼睛抬头看,入目是一张陌生的脸。
左凌峰求死的欲望十分强烈,他用力的挣扎两下,没挣动。
“放开我!”
对方摇了摇头,然后把他拽了上去
左凌峰倒也没挣扎,乖乖的配合他将自己拉了上去。
不是因为后悔跳楼了,纯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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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缺失障碍摆渡人✘日常寻死不停病号
遇人不赎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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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凌峰站在医院的天台边上,望着脚下人来车往,闭上眼睛跳了下去。
身后忽然伸出一双手抓住了他,左凌峰睁开眼睛抬头看,入目是一张陌生的脸。
左凌峰求死的欲望十分强烈,他用力的挣扎两下,没挣动。
“放开我!”
对方摇了摇头,然后把他拽了上去
左凌峰倒也没挣扎,乖乖的配合他将自己拉了上去。
不是因为后悔跳楼了,纯粹是因为自己没对方劲大。
上去以后的左凌峰发现,对方也穿着病号服
“为什么救我?”
对方不答话
左凌峰以为他没听见,又问了一遍
他还是不答话。
左凌峰有点生气了,猛的上前一步揪住对方的领子:“问你话呢!”
“你不应该今天死。”
“什么?”左凌峰以为自己听错了
“今天不是你的死期。”对方耐着性子换了个说辞。
左凌峰怒极反笑:“什么时候我的死期还要别人规定了?”
“今天真的不是你的死期。”对方只是又重复了一遍那套说辞。
“好,你倒是给我说说今天是谁的死期?”
那个人伸手往不远处的红绿灯一指
左凌峰顺着他指的地方看去
“什么也没有啊?”
话音刚落,一辆电动车快速闯红灯与一辆大货车相撞
左凌峰无声的看了许久才回头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叫刘同,你的摆渡人。”刘同拨开左凌峰的手,拍了拍身上的病号服上并不存在的薄灰,眨眼之间那套病号服就变成了灰色的西装。
“你说今天不是我的死期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左凌峰二话不说转头就往楼下跳
被刘同薅着领子拽了上去
左凌峰转头再跳
又被刘同拽了上去
左凌峰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干嚎起来
这回刘同抄着手站在那里不管他。
干嚎了两嗓子实在无趣,左凌峰扭头问刘同:
“为啥非得拦着我?”
“被负责人在非规定的死亡日期之外死亡负责人是要受罚的。”
“那我哪天才能死?”
“私自向被负责人透露其死亡日期同样要受罚”
左凌峰白了他一眼
眼见着跳楼这个法子不行,左凌峰便站起来拍掉身上的灰往自己的病房走
半路上,忽然有一个人拉住了他
是他哥张维伊
“凌峰。都找了你半天了。你去哪了?还有不少检查没做呢……”
左凌峰任由他哥拉着他走,一边听着他哥絮叨,一边盯着他哥的背影出神
“哥,我不想治。”
张维伊脚步一顿,但没停,随后转头瞪了他一眼
“说什么傻话。”
检查了一下午,左凌峰和张维伊两个人都累到不行
左凌峰也是知道张维伊明天还要上班,将人连推带赶的打发走了。
病房里仅剩左凌峰一人。
左凌峰从床缝里掏出了一个药瓶,是他下午做检查时偷偷从别人那里顺出来的安眠药。
他一口气往手里倒了一把。
当他把手中的药片尽数咽下之后,刘同忽然凭空出现在病房里。
左凌峰故作轻松的说:“你是来带我走的么”
刘同摇了摇头:“我说了今天不是你的死期”
左凌峰觉得好笑:“我都吃完安眠药了。”
“哦,那瓶我早就给你换成维生素了。”
左凌峰猛地冲上前揪住刘同的领子
“凭什么我的生死要由你们决定!”
刘同只是安静的盯着左凌峰的眼睛
左凌峰泄了气,坐回床上
“不就是想早点死嘛怎么就这么难。”
“被负责人在非规定的死亡日期之外死亡负责人是要受罚的。”
“行了行了知道了,别烦我。”
左凌峰身子一歪倒在床上,又翻了个身背对着刘同
刘同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伸手给左凌峰盖好了被子,才消失
左凌峰在医院里治了三个月
这期间他尝试过跳楼,溺水,电击,安眠药,医药针剂,利器等数十种自杀方式,均以失败告终。
“这是你这个月第73次寻死了。”刘同又往本子上记了一笔,到目前为止他已经记满了近两个本了。
“你就不能告诉我哪天是我的死期?”
“私自向被负责人透露其死亡日期是需要受罚的。”
“……我真是异想天开指望你能告诉我。”
在医院呆的这三个月里左凌峰的身子肉眼可见的一天比一天差
曾经健壮的身体随着治疗而逐渐变得瘦弱
左凌峰也不止一次见过他哥因为他的病情在医院走廊无声的崩溃,嫂子管乐在一旁无声的安慰,
连他的父亲张佑维在这三个月里也白发丛生
在左凌峰的一再坚持下,张维伊给他办了出院手续。
其实如果左凌峰坚持接受治疗能活的更久些
但那对于他也只是多承受一天的苦痛
他拒绝了其他人想要和他同行的想法,独自一人踏上去往大海的路
其他人都在担心他半路上病发
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在赌
赌刘同会不会管他。
至于为什么
他自己也不算太清楚。
好像越来越在依赖他了啊,左凌峰想
但感觉竟意外的还不错。
左凌峰安静的望着车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色
刘同默默地在左凌峰对面的床铺现身
“头一次见你在我没寻死的时候出现”
“只是有一些问题想问。”
“你还会有不清楚答案的问题?”
“我不是神,自然做不到全知。”
两人相对沉默了一会儿
“有什么问题?问吧。”
“每个见到我的人几乎都希望我别带他们走,你为什么希望我越早带你走越好?”
左凌峰沉默了许久才回答:“没有人会想早点死亡,但我这样不想成为他们的拖累。”
“除了没有家人的,我带走的人几乎都有家人陪着,你为什么偏要离开?”
“亲眼见证亲人的死亡是很痛苦的,倒不如让他们以为我在世界的另一端活着。”
“现在你打算去哪儿?”
“看海。”
“最后的愿望?”
“算是小时候的梦想,那时候我很喜欢海盗”
“在医院的最后一个月里你的寻死频率几乎呈直线上升,为什么?”
左凌峰的视线终于从窗外的景色移到了面前的刘同身上
“想见你。”
刘同一愣
“为什么?”
左凌峰重新移开视线望向窗外:“其他人看我的眼神要么是同情带着怜悯,要么就是对我强颜欢笑,只有你看我的眼神才像是看一个正常人。”
刘同沉默了一会儿,用很低的声音说:“我只是不明白……”
这句话没有被左凌峰听见,所以刘同后续说了什么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夜深人静,眠正深,火车突然起了一阵剧烈的颠簸,又很快的归于平息,而这一场短暂的异样并没有惊醒任何人。
左凌峰旅行了一个星期,期间病发过两次
他以为刘同不会不管他的
可刘同一次都没出现过
最后一站,左凌峰站在悬崖边上,脚下是波涛汹涌的海浪,脚边是他的全部行当,还装着遗书。
黎明的海风猎猎作响,左凌峰的发丝飞扬
他像三个月前在医院的天台上那样闭着眼睛向大海坠落
只是,这一次没有人再来拉住他了。
他幻想着他正奔向刘同的怀抱
他还没有抱过自己呢。
他的怀抱会很温暖吗?
左凌峰像一只海鸟一样落向海面
今天真的是自己的死期了吧。
只是刘同什么时候来带走他呢?
左凌峰坠落在海面上,溅起了大片水花
海水包围了上来,温柔的拥抱着他,也毫不客气地掠夺着他肺里的空气
左凌峰向着海底缓缓沉去
后背忽然触到一片坚硬,左凌峰发现自己好像能呼吸了
他睁开眼睛,发现眼前被一片麻布材质的东西挡着,应该是麻袋。
忽然有一只手伸过来拿掉了它
突然而来的强光让左凌峰适应了一阵子才能看清事物
当他看清了眼前人的时候,愣住了
是一身海盗装扮的他嫂子管乐
还有同是一副海盗装扮的刘同和另一个陌生人
随后还上来了一样带着头套的他哥张维伊
左凌峰控制着不让自己掉出泪来,陪着他们演完了这出闹剧
他猜到了陌生人是正抢救他的医生
也猜到了刘同躲着他也是在给他反悔的时间
但他累了
当他交付了那个所谓的赎金,踏入那片炫目的白光时在想
“仍旧给别人添麻烦了啊。”
白光过后他来到了一个满是纯白的地方
左凌峰起初十分好奇的四处打量
但他很快发现刘同不见了
他开始烦躁的四处走动
远处忽然有一个人影似的黑点出现,左凌峰下意识以为是刘同,步子向着那点开始不自觉的加快起来
但走近了才发现并不是
左凌峰停下了脚步
“你是谁?”
“你的引渡人。”
“刘同呢?”
“他还有别的工作要忙。”
他在撒谎
左凌峰扭头往回走
引渡人拦住了他
“别闹了,他去领罚了。”
“为什么?”
“因为你。”
左凌峰愣住了
“你真实的死亡日期应该在一个星期前的那辆火车上,不止你,还有不少人。”
“按照原本那辆火车应该脱轨导致186人死亡,你是其中一个,而他出手扰乱了多人的死亡日期,给我们造成了不小的乱子,被罚处雷刑。
“而在后续我们的人试图以强硬手段,我是指诱发你体内的病症,带你走时他也出手阻拦,被罚处鞭刑。”
“他自己倒是没上诉,只是请求能不能把你送来再去受罚,我们也答应了。”
“我要见他。”
“抱歉,这不符合规定。”
“我要见他。”
“就算是见了你也改变不了什么。”
“我要见他。”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左凌峰大有一副见不到刘同就要把这里拆了的架势
最终还是引渡人败下阵来
“你等我去上个报”
左凌峰最终还是见到了近乎奄奄一息的刘同
“傻不傻”
“不傻。”
“疼么”
“不疼。”
“撒谎”
只有冤魂才能流泪
两个人相对沉默了很久
“你得走了。”
左凌峰只是倔强而沉默的盯着他
引渡人看不下去的把左凌峰拉开,把他带走了
左凌峰几乎是一步三回头的看着刘同,而刘同只是沉默的盯着地面
左凌峰意图拒绝投胎,但地府有地府的规矩,没给他拒绝的机会
引渡人又回到了刘同那里
“真想好了?”
“想好了。”
“不后悔?”
“不后悔。”
“你说你值吗,在负责俩人你就能投个富贵人家了。”
“他值得。”
“姻缘司那边联系好了?”
“联系完了,到时候给我俩用钢筋那么粗的线绑。”
“你呀你呀。”
引渡人还有工作要忙,只留下刘同一人继续在那里受罚
在安静的落针可闻的刑罚室,刘同的嘴角弯起一个清浅的弧度
笨蛋,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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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会对地府的机构感兴趣嘛?
【峰栖吾同/10:00】口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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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刘同没想过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面对采访镜头,左凌峰一再逼问,咄咄逼人的样子快让他崩溃。
“你有口说吗?”
“你说过吗?”
“咋说的,什么语境?”
“我就从来没听过你有情感表达。”
左凌峰今天格外活跃,把一贯伶牙俐齿的刘同打得措手不及。
“你他妈今天是不是疯了!”刘同把左凌峰按在楼梯间的墙角,一手拽着他的衣领,咬着牙开口。
“想听一句你爱我就这么难?”左凌峰抬头对上他的眼睛,没有挣脱,甚至主动凑上去想吻他。
刘同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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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刘同没想过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面对采访镜头,左凌峰一再逼问,咄咄逼人的样子快让他崩溃。
“你有口说吗?”
“你说过吗?”
“咋说的,什么语境?”
“我就从来没听过你有情感表达。”
左凌峰今天格外活跃,把一贯伶牙俐齿的刘同打得措手不及。
“你他妈今天是不是疯了!”刘同把左凌峰按在楼梯间的墙角,一手拽着他的衣领,咬着牙开口。
“想听一句你爱我就这么难?”左凌峰抬头对上他的眼睛,没有挣脱,甚至主动凑上去想吻他。
刘同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松手,后退半步。
“你真疯了。”
最后是楼梯间门被摔上的声音。
2.
这是刘同和左凌峰认识的第十四年,在一起第十年。
说“谈恋爱”确实不准确,只是物理意义上的“在一起”。大学是同学,毕业了做同事,上班下班,出行游玩,连跳槽都一起。时时刻刻同时出现的两个人,很难分出彼此。
刘同心里将这个开始的时间定为两个人第一次上床那天,不是早有预谋,却是心照不宣。
本来只是为毕业晚会准备的小节目,却让左凌峰演进去了。下台之后情绪一直不高,看着刘同跟人嘻嘻哈哈地social,心里冒出一个想法:他不会真这么对我吧,到最后连个拥抱也落不着。
刘同注意到左凌峰的状态,拒绝了其他人的聚餐邀请,拉着左凌峰去了他们最常光顾的烧烤摊。
菜还没上齐,左凌峰一瓶啤酒已经见了底,准备开第二瓶时,刘同按住了他的手腕。
“怎么了今天,这么伤感?”刘同收起那副乐呵的样子时反而看着亲近点。
“不想毕业。”左凌峰索性放下酒瓶,低着头剥了颗花生扔进嘴里。
“只是毕业?”刘同身子往前探了探,歪着头看他。
左凌峰嚼着花生抬头,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鼻腔里“嗯”了一声。
刘同知道他在嘴硬,但没有戳穿的借口。
两个人兴致都不高,随便喝了点就结账离开。左凌峰一路踢着石子,磨磨蹭蹭的不愿往回走。
“再不回进不去了。”刘同看了眼手表,催着身后人。
“那就不回了。”左凌峰的声音闷闷的,带着赌气的任性。
“不回去哪,睡大街啊?”刘同装模作样地环顾四周,最终手指了一个方向,“那儿有个地下通道。”
左凌峰突然止步,拽住刘同的衣角。
“咱俩开房去吧。”他们正好站在一家小宾馆前。
“咱俩……”没等刘同把调侃的话说出口,左凌峰上前一步堵住了他的嘴,用嘴。
刘同愣在原地,仅仅只是两瓣唇相贴,也足够他心跳加速忘记呼吸。好像不应该,但也不想推开。
他们不记得是怎么推开宾馆的门,怎么进的房间,等反应过来,两个人都已经一丝不挂了。
没有准备,没有经验,那天晚上终究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两个人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刘同把烟吐在左凌峰脸上,呛得他直咳嗽。
“你丫……离我远点。”左凌峰刚要翻身,被刘同一只手掰住肩膀。
“放心,毕业了我也跟你在一块儿。”没等左凌峰感动,刘同又习惯地拆了眼前的气氛,“免得你去亲别的男人。”
“滚蛋。”左凌峰推了他一把,抖落的烟灰落在肩上,烫得他龇牙咧嘴。
刘同笑着转身摁灭了烟头,再回来把左凌峰抱在怀里,一只手在他头发里揉来揉去。
“凌峰啊,凌峰……”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左凌峰就被这样念叨着睡着了。
3.
两个人这样不清不楚地过了几年,不公开关系,也不避讳暧昧。可以兴致来了打完一炮提上裤子就走,也能耳鬓厮磨相拥而眠最后再交换一个早安吻。这对于两个人来说是很合适也很稳定的相处方式,如果能一直保持下去的话。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左凌峰开始执着于表达。不只自己,他也要求刘同的表达。他会在去过无数次的餐厅问刘同今天的饭好吃吗;会在下班路上和他讨论今天发生的事,哪怕是同一份工作;会在事后的凌晨,彼此拥抱着入眠,仍要强迫半梦半醒的刘同说一句晚安。
“刘同,你到底爱不爱我?”左凌峰拿筷子戳着碗里的肉,头也不抬地嘟囔。对面的刘同狼吞虎咽,听到这句差点呛着。
“你最近是不是言情小说看多了?”
“你真的……”
“我真的理解你。”
“呸。”
刘同咽下最后一口饭,又灌了半杯水,才慢悠悠开口:“说真的,凌峰,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不是,你没懂我意思,我是想说……嗐。”
“我在呢。”刘同伸出手握住他的手,在他手背上细细摩挲。
左凌峰知道这个话题进行不下去了,他只能任由对方握着自己的手,被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4.
二喜快结束的采访,左凌峰说他们之间不会疯狂相处,“很礼貌”“不越界”。刘同知道镜头面前没有绝对的真话,就像他们一个组合,三分之二都心里有鬼。至于这个越界与否,每个人心里的尺不一样,他不想把自己扒给别人看,也希望任何人都不要来刨个究竟,尤其是左凌峰。
他甚至选择了写给左凌峰未来朋友的一封信。听起来是个感动又细腻的表达,连做朋友都显得过于大度。只有他自己知道,在未知左凌峰写信内容的前提下,他只能走最偏激的路,才能保证自己不会表达过分强烈被人误解。当然,左凌峰没让他失望,甚至让自己有点惭愧。
刘同,你什么时候能不这么算计。
他觉得冷不丁扇自己一巴掌这种事有点矫情,于是在心里多骂了一句。
同样还是那个采访,左凌峰说想出去看看别的朋友。但其实出了节目,他俩戏里戏外也还捆在一起。
一连上了好几台晚会,时间很紧,却不十分忙碌。现成的本子,简单的冲突,以他俩的默契,甚至省出不少磨对手戏的功夫。
离开创排的压力,刘同在台上都容易胡思乱想。小品都以误会产生开始,解除结束,短暂的一刻钟能讲好多事,最后都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大团圆结局。要是真实世界的误会也能这么轻易解决就好了。他很想跟左凌峰说说,并不是开口才算爱,别怀疑他的感情。
“想什么呢?”下了台,左凌峰递给他一杯水。
“想你——”刘同接过水头也没抬,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今天演得不错。”
左凌峰眯着眼把他打量了一遍,鼻腔里哼了一声。
“没人说过吧,你也挺不会藏事儿的。”
5.
年过得很仓促,还没出十五,他们又返工了。趁着开机来了趟厦门,经纪人说去拍海边吧。同行的小姑娘甚至买了几盒仙女棒,念叨什么氛围感。
刘同不愿意承认,但到了新的环境他们确实比以往更难分开。白天拍开机照的时候,并不拥挤的人群,他们两条胳膊贴得严丝合缝。到了晚上,两个对海都陌生的内陆人,比起赏景,更愿意站在一起听风浪声。
“刘同,你入画了,往旁边稍稍。”摄影师第三次伸手挥他,刘同不情不愿地往外迈了一步。明明以前都是一起拍,怎么现在又要分开。
“凌峰你别烧着手了,拿根新的。”经纪人在旁边喊,左凌峰举着空空的盒子耸肩。
“我这有!”刘同三下五除二拆了手里的仙女棒,往他手里塞了一把。
“倒也不用这么多……”
最终成片在几天后了,刘同按照公司的要求发在社交平台上,顺便cue了一下兔娃娃。他早就忘了一起看海的感慨和浪漫,或者说,一群人轰轰烈烈地去,热热闹闹地回,聒噪之余并没有给他们欣赏的时间与空间。刘同看着精修过的单人图,缝隙里勉强能找到另一个人的痕迹。这样若即若离的暧昧未尝不是一种危险。
左凌峰曾经以开玩笑为名,发给他一篇标题为《情侣之间要做的99件事》的公众号文章,其中就有一起去看海,只是不知道一群人一起去算不算数。
不过在左凌峰的衡量标准里,他们现在好像并不完全算情侣。
不会说爱就要被一棒子打死吗?刘同腹诽一句。
6.
当然,并不是所有事情都能被很顺利地糊弄过去,这些糊弄不过去的,往往有很深的后遗症。
左凌峰生气了。
经常演暴躁的人设并不代表真的脾气不好,相反,左凌峰是个万事都能商量的人,偶尔着急也有刘同顺毛。但这次的罪魁祸首恰恰就是刘同本人。
事情要从刘同再次试图买摩托车失败说起。他实在心痒,借了王天放的车出去过瘾,结果就是技术不够人仰马翻,左手骨折+轻微脑震荡。
左凌峰赶到医院的时候他正在乐呵着给王天放转账,说是修车的钱,后者还约着下次一起玩。
左凌峰瞬间黑了脸,连打招呼的心情都没有,不顾张维伊的阻拦,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他真生气了。”张维伊叹口气,大哥最不愿看到的就是兄弟闹矛盾。
刘同看着被甩上的病房门,默默打开手机。得,微信都拉黑了。
这下确实麻烦了。
住院一个多星期,刘同面对的只有红色感叹号。直到出院那天,左凌峰才出现。
张维伊把行李放在后备箱,转过身拍拍刘同的肩膀,挤眉弄眼地示意他好好表现。驾驶座上的左凌峰连按两声喇叭,不耐烦地催促他们。
“我还有工作,凌峰送你回去啊。”张维伊说完就消失了。
刘同硬着头皮坐进副驾驶,一只手别扭了半天才系好安全带。左凌峰斜着眼睛看他捣鼓,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凌峰……”
一脚油门堵住了他的话。
车一直开到刘同家楼下,左凌峰还是没说话,拎着包就往上走。刘同跟在后面,像个局促的客人。
进门,换鞋,坐在沙发上。刘同看着左凌峰一副主人的派头,终于想起来给人倒杯水。小半个月没回家,一滴现成的水都没有。最后刘同在冰箱里翻出两罐啤酒,一人一罐放在左凌峰面前。
“你没什么想说的吗?”左凌峰看着啤酒冷哼一声。
“凌峰,我知道错了。”刘同眼疾手快,殷勤地给人打开易拉罐,又递到他嘴边,终于被人接过喝了一口。
“我再也不碰摩托了,肯定。”无神论者此刻甚至想举起右手发誓。
左凌峰的表情终于缓和一点,又灌了一口酒,抬头看着他的眼睛。
“还有呢,你想好了吗?”
“还有……什么?”刘同被人盯得浑身发毛,脑子里飞速运转,把两个人的细节都搜刮一遍,终于在尘封好几天的角落里找到蛛丝马迹,然后开始冒冷汗。
“凌峰……”刘同试图在他眼睛里看到一丝动摇,未果,深深吸了一口气,“你最近没理我,我一直在想,我觉得你说的没错,我确实应该……”
“打住。”左凌峰突然打断他,“如果你是为了哄我开心,那大可不必。”
“不是,不是的。”刘同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车翻的那一刻,我以为我真要死了。人死之前有没有走马灯我不知道,但我当时什么也没有。我用尽一切办法思考,想我应该有什么留念,我的家人,我的工作,我的……爱人。我对一切都表达过喜欢,唯独没有说过爱。如果就这样死掉,终究是遗憾,是死不瞑目的夙愿。”
左凌峰反握住他的手,用劲之大指节都泛白。
“我觉得我以前可能想错了,人不应该活在戏剧里,我可以说很多次爱。”
“左凌峰,我爱你。”
*番外
左凌峰看着刘同,双方都有如释重负的轻松。没有想象中的感动落泪,他突然冒出一个无厘头的想法。
“那你以前怎么想的?”左凌峰感觉自己有点无理取闹,又像故意拆台的刘同。
“秘密。”刘同笑起来,眼睛又眯成一条缝。
左凌峰白了一眼,甩开他的手要走。
“现在打不上车了。”刘同冲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句。
“我开车。”左凌峰开始穿外套。
“你喝酒了。”刘同嘚瑟的声音传进耳朵。
左凌峰不可置信地回头,刘同正歪着头笑得开心,酒窝里都盛着狡猾。
左凌峰看着心烦,顺手把外套扔到他头上。
第二天左凌峰醒来,刘同已经出门买早餐了。桌上的日记本摊开着,几年前的一页:
“人物弧光要到最后一刻才完整,我一定会说爱你,但不是现在,也许是在我死前最后一刻。”
这是刘同过期的秘密。
【同峰】死
他的一生多次想到过去死。
第一次想到去死是在青春期。十四五岁的男高中生,他发育迟缓,个头在男生堆里会被嘲笑侏儒,并且发胖,身材臃肿,满脸青春痘。暗恋的女生从来没有注意过他,忧伤的少男心事在夜里下成雨。雨声被别的人听见了。那些高高大大的男同学似乎和他有仇,虽然他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这些人,但他们确实把他当仇人,拿他的暗恋当成笑料,那个女孩被他连累,扑在课桌上呜呜哭泣。
左凌峰心想,他也太罪过了,喜欢一个人也太罪过了。他没什么办法救她,因为他自己也自身难保。他的椅子会被人泼水,书本会被撕得稀烂,上厕所不能单独去,放学了可别走小道。他的原罪是什么,他想了一宿,想起那些人骂他死胖子。哦......
他的一生多次想到过去死。
第一次想到去死是在青春期。十四五岁的男高中生,他发育迟缓,个头在男生堆里会被嘲笑侏儒,并且发胖,身材臃肿,满脸青春痘。暗恋的女生从来没有注意过他,忧伤的少男心事在夜里下成雨。雨声被别的人听见了。那些高高大大的男同学似乎和他有仇,虽然他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这些人,但他们确实把他当仇人,拿他的暗恋当成笑料,那个女孩被他连累,扑在课桌上呜呜哭泣。
左凌峰心想,他也太罪过了,喜欢一个人也太罪过了。他没什么办法救她,因为他自己也自身难保。他的椅子会被人泼水,书本会被撕得稀烂,上厕所不能单独去,放学了可别走小道。他的原罪是什么,他想了一宿,想起那些人骂他死胖子。哦,原来是因为是个胖子。
他没想着去死的,他只是很孤单,长大得很痛苦。有一天他的椅子又被人泼了水,他没注意就坐了下去,裤裆全湿了,凉飕飕的,他想回家换条裤子,于是就在上课时间从教室走了出去,从学校走了出去。他从来没有在这个时间走在外边,他想这会儿总会是安全的吧,他于是绕了一条安静的小巷子,走出去就有一条小河,他蹲在河边看水面下游戏的鱼虾,他伸手去捞,什么也没捞着,差点掉下去,没掉下去是因为有个人在后边拉住了他。他不记得这个人长什么样子了,努力去回忆,那张脸也被笼罩在黑色的浓雾里,但是声音很慈祥,带着笑意。
这个人问他,是你想死吗?
左凌峰都没有死的概念,哪里知道怎么回答他。
这个人就跟他坐在河岸边聊天。左凌峰说他不开心。
这个人可不会安慰人,啊,你们人不是一直都蔫了吧唧的吗?
左凌峰就问他,是这样吗?以后我也不会变得开心了吗?
这个人又笑,我也不知道唉。
他站起来,好像有急事,离开前说,那你要不再活一下?下次我来看你的时候你再告诉我变开心没有。
左凌峰不太确定自己有没有遇见过这个人,反正他没死,又活了很长一段时间,毕业了,考上了不错的大学,认识了友善的朋友,重要的是,瘦下来了。
但他依然没有很开心,他和学校的心理医生聊天,对方问他生活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他摇头,什么也没有发生。对,什么也没有发生。他抑郁的事情被心理医生上报给学校,学校通知了班主任,班主任通知了家长,他爸给他打电话,问他你到底怎么了?
…没有怎么呀,但这种理由显然无法安抚老父亲,他只能硬着头皮说,最近分手了。他听见全世界都松了一口气。
朋友们很勤快地找他吃饭,喝酒,撸串,他满口答应,笑得很灿烂,几个人在大马路上横行霸道,大学生可真无忧无虑。演完期末作业,几个人找了家酒吧,他坐在临窗的位置,不知道为什么脑子就开始跑神,望着窗户外边,有只小猫在雨里瑟缩着,它伶仃地站在马路中央,不知道那是危险的地方,车水马龙,好多次他都觉得,这辆车开过去,它一定死了。但没有,有个人把它抱起来,放到路边,小猫就跑了。那个人和他隔着玻璃对视了一眼,多神奇,他完全看不清这张脸,却觉得他们眼睛看着眼睛。那个人熟稔地朝他挥手,左凌峰愣了愣,莫明就和记忆里的陌生人对上号了,想起这个人说下次来看他,想起他说你再活一下。他有些尴尬,因为他并没有变得更快乐,但确实活下来了。那个人又朝他挥手,左凌峰意识到那是再见的意思。旁边的刘同在喊他,左凌峰这把你替我玩,妈的裤衩都要输出去了!
刘同就是那个友善的朋友,一个脑袋大心大的朋友。他们一起看动画片的那个夜晚,左凌峰根本想不到他们十几年以后还在一起看动画片,离了大谱。十几年以后,他们又开始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生活,住一个套间,互相嫌弃对方生活习惯邋遢,早上起来抢厕所,最后一起出门去米未。
很多人都说米未是喜剧地狱,他俩还有个感受就是,好像又回到了大学交作业的时候,当然要更痛苦一点。压力太大了,他干呕的频率频繁,两点到的酒店,五点才睡着,他急啊,连休息都着急,买了安眠药放在床头,刘同说没事少吃点。
他们就没有顺利过,泥泞不堪的喜剧进修之路。刘同被逼到绝境,啥也不管了,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说自己可敞开写了。他写本的时候左凌峰就在房间里补觉,刘同不在,他就吃了点安眠药。
他做了一些混乱的梦,梦到小时候的小河波光粼粼,梦到前女友说我们能有什么未来,梦到那只小猫,他跟小猫道歉,小猫别怪我,梦到很多一个人在房间里枯坐的日子。
是刘同摇醒他的,来开读稿会。看剧本的时候他人都还没清醒过来,读完了掌声雷动,好多人在抹泪,他寻思着咋了,再去看剧本,哦,是有人被救了。再一看,哦,是自己。
刘格拉底!刘格拉底!刘格拉底!
有人这么欢呼。
他看一眼刘同,刘同谦虚地笑,没有注意到他,他又把视线收了回来,他觉得自己好像从一个太空旷的地方走了回来,回到了人群中。他没头没脑,觉得开心了,喊着,不走啦。
门外边有个人站了一会儿,刘同瞅着眼熟,以为他找人,但他没进来,没敲门,很快就离开了。
【同峰】下次见
维伊父亲去世的时候,我和刘同并不算特别惊讶,我们仨也到了这个岁数,喝酒侃大山的内容早就从年轻的时候聊球聊恋爱聊工作聊梦想变成现在聊生计聊房子车子聊结婚生孩子聊老人生病。我和刘同没能去参加张叔叔的葬礼,维伊说没必要,然后一个人拎着包回去了几天,然后又回来。我和刘同除了陪他喝点,剩下的就是帮他完成心愿。刘同早在他回去的那几天,把我们之前聊好的大底给连夜改了,维伊再次看到剧本的时候没有怎么说话,沉声道,谢谢哥们,抬头看我俩时眼眶红红的,然后很努力地笑,我没有遗憾 了。
维伊父亲去世的时候,我和刘同并不算特别惊讶,我们仨也到了这个岁数,喝酒侃大山的内容早就从年轻的时候聊球聊恋爱聊工作聊梦想变成现在聊生计聊房子车子聊结婚生孩子聊老人生病。我和刘同没能去参加张叔叔的葬礼,维伊说没必要,然后一个人拎着包回去了几天,然后又回来。我和刘同除了陪他喝点,剩下的就是帮他完成心愿。刘同早在他回去的那几天,把我们之前聊好的大底给连夜改了,维伊再次看到剧本的时候没有怎么说话,沉声道,谢谢哥们,抬头看我俩时眼眶红红的,然后很努力地笑,我没有遗憾 了。
【同峰】胆小鬼
左凌峰觉得刘同是最大的胆小鬼。
大一开学,两个人被分到了同一个宿舍。左凌峰明显感觉那个刘同不待见自己,有意无意地躲着自己走,打球洗澡去食堂都撇下他。
“同哥……他说……,你太爱干净了,不是,太细心了,呃……”舍友小心翼翼地措辞。
“别扯。”左凌峰专门来堵人,势必要问出个子丑寅卯来。
“同哥嫌你娘!”舍友眼一闭心一横,豁出去了。
左凌峰深吸一口气,舔了舔后槽牙。
北京爷们儿当然接受不了这种评价,但机智如左凌峰,有自己的办法整治他。
“刘同,吃香蕉吗?” “嗯???”
“刘同,你快递。” “嗯……”
“刘同,衣服给你收了。” ......
左凌峰觉得刘同是最大的胆小鬼。
大一开学,两个人被分到了同一个宿舍。左凌峰明显感觉那个刘同不待见自己,有意无意地躲着自己走,打球洗澡去食堂都撇下他。
“同哥……他说……,你太爱干净了,不是,太细心了,呃……”舍友小心翼翼地措辞。
“别扯。”左凌峰专门来堵人,势必要问出个子丑寅卯来。
“同哥嫌你娘!”舍友眼一闭心一横,豁出去了。
左凌峰深吸一口气,舔了舔后槽牙。
北京爷们儿当然接受不了这种评价,但机智如左凌峰,有自己的办法整治他。
“刘同,吃香蕉吗?” “嗯???”
“刘同,你快递。” “嗯……”
“刘同,衣服给你收了。” “。”
“凌峰,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刘同在床上翻了个身,看着自己全勤的上课记录暗喜。
“你原来嫌我什么来着?”
“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左哥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别跟我计较了~”
“别贫。”
众所周知刘同是Linkin Park铁粉,大学也像模像样地玩起了乐队,还是主唱。乐队搞得很积极,几乎所有课余时间都搭进去排练了。
“凌峰凌峰,我周末有个演出,一定要来看!”
左凌峰是不感冒摇滚的,但还是坐在台下了。
他知道刘同唱歌是有点东西的,靠着学校的文艺晚会也赚了不少眼光,但真的看到他站在台上,被乐器环绕,抱着麦架嘶吼的时候,他突然觉得他们距离很远。
说不准,音乐才是他想走的路。
毕业大戏筹备期间,刘同乐队学校两头跑,不甚疲惫。一天,本该在乐队排练的他,却出现在教室里。
“我把乐队退了,还是想演戏。”刘同走过左凌峰身边,撂下轻飘飘的一句话。
毕业典礼要走红毯,两个人都没找到合适的女伴。
“我说你俩一起算了,”舍友看刘同还对着前女友聊天框的感叹号咬牙切齿,一巴掌拍在他肩上,“谁能比左哥跟你更配啊~”
“别瞎说,我和凌峰怎么能……”
“我都行。”刘同还没找到借口,就被左凌峰打断了。
“噢——~”
两个人最终还是一起了。作为专业的第一和第二,身着笔挺的西装,手挽手走过红毯。
“这下彻底说不清了。”刘同被闪光灯刺得睁不开眼,耳边起哄声不绝。
左凌峰见状要松手,又被悄悄拉住了。
“还想当场分手吗,渣男。”刘同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原来你拒绝我的邀请,是早有人选了。”毕业晚会后台的休息室,门外的刘同听到一个女声。
没等他把瓜吃完,门突然开了,站着左凌峰。
“是你……”刘同指着左凌峰欲言又止。
“我什么?”左凌峰抹了把胳膊上的水。
“……”刘同看到他湿淋淋的刘海,目光有点闪躲,“没什么,该上台了。”
“……好。”左凌峰看着刘同匆匆离去的背影,又舔了舔后槽牙。
大学跟社会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刘同怎么也没想到,学校里的第一毕了业找工作还是这么艰难。三天两头往北京跑,无数的面试、试镜,递出去的简历快比他人高,也只有石沉大海。
“凌峰,我有个朋友想在这开个艺考学校,你看我这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工作,要不……”刘同面露难色,仿佛已经看到了电话另一头的左凌峰,那双小鹿眼直直地盯着自己,“要不我就去当老师吧。我这专业课成绩也不错,教人演演戏应该也行吧。”
“我好不容易给你找的面试机会,当什么老师你!”左凌峰在电话那头激动起来,“你赶紧过来,咱俩要演戏。”
“我,我还去吗我?”
“你要死啊,不愿意演戏当初怎么不接着搞乐队啊?”
“我不是想演戏……”
“你来了咱俩就能一块儿上台了。”
“行。”
参加节目是早就计划好了的,左凌峰和刘同一组。两个人在左凌峰家埋头创作几天无果,等来了张维伊的加入。左凌峰答应得很痛快,他们和维伊认识多年,了解他的实力。同时他也感觉到,刘同像是被盘活的沙丁鱼,不管是写本还是剪辑都颇见成效。
节目播出,效果出奇得好。尤其是饭局,刘同铆足了劲学方言,配上他那身粉西装花衬衣,还有那混不吝的劲儿,结束点评时只有挨夸的份儿。而自己和张维伊,则是多了一种涨话题的方式。枪战那场戏,头差点磕在桌腿上,张维伊一个下意识的动作,被人关注到无限放大,成了暧昧的导火索。
“嘿刘同,你来看,这比咱们内会儿好玩多了哈!”左凌峰抱着手机,又刷到一个新的BGM里的自己和张维伊。
“你们那会儿什么样啊?”张维伊眯着眼看被放大的喉结,感觉后背一阵凉意。
“那会儿就会喊什么‘亲一个’,太没新意了。”左凌峰还在划手机,却悄悄挑了一下眉。
“哇哦,那你们亲了吗?”张维伊故意表现出一副八卦的样子,想缓和一下气氛。
“当然——”
“当然没有啊,怎么可能,嗯,对吧……”刘同冷不丁开口,打断了左凌峰。前言不搭后语的,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
左凌峰的手指停住,撇了撇嘴,顺便翻个白眼。
之后刘同演戏的劲儿突然就松下来了,和小婉管乐连着合作两个本子,他都给自己安排了戏份最少的角色。
“这很正常,我把精力放在幕后一点的工作上。”刘同如是说。
左凌峰在刘同写的本子里,恋爱、结婚,和家人朋友幸福团聚,把自己这些年看着刘同的生活都经历了一遍。
“刘同,看我结婚你什么感觉啊?”深夜,关了米未大楼里的最后一盏灯,两个人走到楼下。北京的冬天已经来了,说出口的每句话都化成白汽,容不得人忽视。
“和你一样的感觉。”刘同回答得飞快,低下头去摸口袋,想摸出最后一支烟。
“我希望你幸福。”左凌峰迎上他闪躲的目光,一字一顿。
“……我也是,”刘同手上的动作顿住,咽了咽口水,转头往外走去,“很晚了,赶紧回去睡觉吧。”
“我要真死了怎么办?”左凌峰冲着刘同的背影喊。
对方脚步顿住,停了一会儿,又转身跑过来,张开双臂紧紧抱住自己。
“我去做卡戎,送你最后一程,再也不上岸。”
刘同才不是胆小鬼,左凌峰心想。
【同峰】重圆
BGM——《秘爱》王贰浪
———————————
刘同和左凌峰分手了。
真正意义上的分手。
上大学的时候真谈过,以一种“最危险就是最安全”的刺激与赌运,两个人对外是无所不用其极的直男搞暧昧,背地里跟那些人起哄的内容有过之而无不及。
与难解难分的情侣不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就抱着一种“终究会分开”的心态,把及时行乐生动真实地表现出来。
“凌峰,你毕了业就回北京吗?”刘同靠在床头,点了一支烟,一点火光在黑夜里忽明忽暗。
“不是说不聊远的吗?”左凌峰翻了个身,背对着刘同,稍微蜷起身就能看见他背上凸起的骨头。
刘同不以为然地撇了下嘴,一只手夹着烟去摸左凌峰的肩背。
“多吃点,你...
BGM——《秘爱》王贰浪
———————————
刘同和左凌峰分手了。
真正意义上的分手。
上大学的时候真谈过,以一种“最危险就是最安全”的刺激与赌运,两个人对外是无所不用其极的直男搞暧昧,背地里跟那些人起哄的内容有过之而无不及。
与难解难分的情侣不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就抱着一种“终究会分开”的心态,把及时行乐生动真实地表现出来。
“凌峰,你毕了业就回北京吗?”刘同靠在床头,点了一支烟,一点火光在黑夜里忽明忽暗。
“不是说不聊远的吗?”左凌峰翻了个身,背对着刘同,稍微蜷起身就能看见他背上凸起的骨头。
刘同不以为然地撇了下嘴,一只手夹着烟去摸左凌峰的肩背。
“多吃点,你太瘦了。”刘同的嗓音有点哑,“抱着都硌手。”又补了一句。
“嗯。”左凌峰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大二那年他们一起去旅游,找了个少数民族地区,在村落的民宿里住了好几天。
正赶上人家的民族节日,晚上围着篝火唱歌跳舞,花环戴了一条又一条,酒是一杯又一杯下肚。
刘同的酒量并不高,到了后半夜胃里翻江倒海,抱着垃圾桶把下半辈子都吐空了。
“让你少喝点,玩起来就什么都不管了。”左凌峰给他倒了杯温水,又把毛巾递过去。
刘同漱漱口,顺着毛巾就把人手腕抓住了。
“要不咱就留这吧。”
“嗯?”
“在这村寨里,与世隔绝,共度余生。”刘同抬头认真看着左凌峰,月光从窗户洒进来,照在他脸上。
“我看你是真喝多了。”左凌峰甩开他的手,拉着人胳膊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又给人扔回床上。
“那我下回来,少喝点……”刘同半梦半醒间还嘟囔着。
毕业了,两个人很顺理成章地分别,没有难舍,没有挽留,一起吃了最后一顿饭,刘同把左凌峰送上火车,自己也收拾行李离开了南京。
对于一贯靠亲密行为维持关系的他们来说,异地失去了一切意义。身体上的接触少了,心理的隔阂不可避免。他们开始频繁地吵架,谁也说服不了谁。后来演变成冷战,比着谁先沉不住气。久而久之,倒真忘了远方还有这么一个人,干脆不联系了。
“分手吧。”
“好。”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两个人都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卸下了与人共同消耗情绪的担子,轻松了不少。
他们并没有断联系,甚至没有疏远。旁人眼里还和从前一样好。区别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刘同去北京面试住在左凌峰家里,从主卧搬到了客卧。
左凌峰在繁星认识了张维伊,自己还是个刚进单位的新人,对方已经是担纲领衔的男一号了。
“演得可真好。”左凌峰又来看张维伊排练,再次发出由衷的感叹。
左凌峰在繁星的这半年,刘同把张维伊这个名字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他对这个同事的着迷程度不亚于自己之于Linkin Park。
他好像开始有新生活了,与我无关的生活。
分手都没让刘同产生的危机感,此刻在心里蔓延。
左凌峰邀请刘同来繁星面试,刘同起初还犹豫,被他以“可以一块儿上台”的理由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背着人勾搭了这么些年,浓情蜜意的毕业大戏都没留下一个同台 ,是该有个风光大葬。
刘同第一次见张维伊是在左凌峰的生日宴上。按照他俩的习惯,左凌峰生日,刘同作为最后买单的人,其重要性不言而喻。所以他空着手来,刚进门,就看见了桌上堆满的礼物,左凌峰张维伊和其他几个同事打得火热。
“刘同,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张维伊。”左凌峰拉着张维伊过来打招呼,五月温度开始升高了,他的脸红扑扑的,“维伊,这是我哥们儿刘同。也进咱们繁星了,以后都是同事。”
哥们儿、咱们、同事,刘同精准地把握了每句话里的精髓,后槽牙快让他咬碎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张维伊,然后伸手握住了对方伸过来的手。
“听说你挺能喝啊?”
这无疑是一句挑衅。
而刘同把钱包甩给左凌峰,自己抱着马桶吐的时候,这也无疑是一种自作自受。
“喝不了就别喝,我生日你那么激动干什么。”左凌峰抱着胳膊靠在卫生间门框上,旁边的台面上是一杯温水和一块毛巾。
“谁知道……他,喝那么多还不醉……呕——”刘同这次觉得是把下辈子也吐空了。
“你跟人较什么劲儿呢?一晚上没好脸,就知道灌酒了。”
“我没被灌!我就是……最近喝得少,咳咳”
“我说你灌他,”左凌峰看着他这副嘴硬的样子就觉得好笑,“偷鸡不成蚀把米。”
进入繁星以后同台的机会确实多了,刘同甚至自己导了一部戏,左凌峰做男一号。这几年平平淡淡,好像他们的关系也止步于此了,每年过生日来的共同好友越来越多,彼此的特殊性都冲淡了。
直到一喜,王皓和张驰一炮而红,他们也跃跃欲试,今年繁星还出两组,其中一组是刘同和左凌峰。
这也许是个好机会。刘同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但还是不可控制地激动着。
节目还没开始,张维伊先来了。他被同伴放鸽子,心有不甘,顺理成章地加入了两人的小组一起参赛。
刘同对张维伊久违的怨念死灰复燃了。
节目播出之后效果很好,三个人在同行和观众里口碑迅速升高。采访变多,还会经常被安排直播做游戏之类,对三个人来说都是新奇的体验。
“刘同,听说你和凌峰是大学同学,能简单聊一下吗?”
刘同看过大纲,对这个问题嗤之以鼻。凭什么左凌峰的问题就是做演员的心路历程,自己在这祥林嫂一样对陈芝麻烂谷子碎碎念。
刘同的每句话都是经过腹稿的,他把所有可能的暧昧细节一一抹去,再尽量不要显得太陌生,最后勉强描述出两个铁直哥们儿的故事。
事实上,录节目的前半程,两个人看上去都很不熟。至少播出来是这样的。不管是采访还是广告,张维伊都在他俩中间。他们经常打闹一下,眼神交流,而刘同大部分时候都在放空,或者薅一把自己的头发,再扶一下眼镜。
他并不是很想隔着张维伊去看左凌峰,因为他不能确定左凌峰转过来的时候到底在看谁。
事情是在饭局之后开始变得奇怪的。三位以“年长”自称的组合,没想到也能赶上互联网的潮流,组一次CP。
冲浪速度最快的刘同,第六次看到自己在“伊千凌一夜”的故事里当红娘的时候,终于要把后槽牙咬碎了。
和小婉管乐的合作,两次都以左凌峰的情感线为重点。
刘同主动退到幕后,揽下剧本剪辑调度等一系列工作,然后演了个戏份最少的角色。
“这很正常,总要有人演的嘛。”刘同在采访中表现得很自然。
军师里,刘同过了一把至尊宝的瘾。先是施展法术真正给左凌峰做了一次红娘,再用一个背影就完成了自己的深情人设。
到了遇人,一改善良热心的性格。绑架撕票要赎金一条龙,再做冷酷无情的摆渡人,把左凌峰和家人朋友狠狠拆散。
很难说没有私人情感在里面,但终究只是隔靴搔痒。
左凌峰当然发现了刘同的变化。他甚至了解这个人在高频的情绪挣扎中最能出好东西,一直绷着最后一条线,看他什么时候忍不住跟自己摊牌。
刘同这次出奇的沉得住气,左凌峰始终没等到他的爆发。直到直播时他说要和波波茶组CP,左凌峰才觉得自己是应该查询一下刘同的精神状态了。
“你到底委屈什么呢?”左凌峰在创排间堵住了刘同,几乎是在质问。
“我哪有委屈?”刘同没有看左凌峰,开始在身上到处摸,企图摸出一根烟,“都说我有才,我高兴还来不及。”
“别在这跟我装蒜,”左凌峰按住他的手,从他外套口袋里拿出电子烟塞到他手上,“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节目。”
电子烟送到嘴边吸了一口,刘同又扶了下眼镜,才抬起头看着左凌峰:“不是节目,你还想来真的?”
“我们已经分手了。”左凌峰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叹了口气。
“我知道,早分了。”刘同故作轻松,拉了把椅子坐下,“你要找下家跟我也没关系。”
刘同不会发火,只会用最平淡的语气说最毒的话,偏偏左凌峰最受不了这一套。
他两步上前揪住了刘同的衣领,咬牙切齿地开口:“我要找早找了,谁有功夫在这跟你闲扯。”
“你想找几个都行。”刘同愣了一下,嘴上还是不饶人,“我不搅你的局,你也别来过度关心我。”
左凌峰看刘同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气得在创排间团团转,几次想跟他爆发,又硬生生按住了自己。
“好,我多余理你。但是节目里你最好老实点。”
左凌峰说完就摔门出去了,留下刘同一个人坐在创排间,拿起电子烟又吸了一口。
还是上学时候的烟好抽。
复活军团以后,刘同的态度明显低迷。他看到了网上不少的评价,其中不乏对他被称为“刘格拉底”的嘲讽。
“看到‘刘同’俩字就知道又要反转底了,真的没意思。”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劲儿使大了。
他也同时感觉到,左凌峰在有意无意地靠近自己,创排时,休息时,连候场都和自己坐在一起。
熟悉这种事是没法装的,两个人的交集一多,难免露马脚。
三个人做游戏,戴着耳机靠口型猜词。张维伊和左凌峰牛头不对马嘴,玩得无比艰难。轮到自己,左凌峰嘴一张一合,刘同就知道他在说什么。十几年了,这还不是小菜一碟。
又熬了一个大夜,从米未的楼里出来,各自打着哈欠分别。刘同站在花圃前,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打火机,点燃,吸了一口,满足的一声喟叹。
冬天的眼镜很容易起雾,他索性摘下来挂在衣领上,一阵风吹过,不禁缩起了肩膀。
天快亮了。
刘同向着东方望去,兴许今天能看到日出。
日出没等来,视线里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左凌峰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走到身边,拿起花圃上的那包烟,抽出一根,伸到了刘同嘴边。就着他那忽明忽暗的火光,点燃了那根烟。
“还不回去睡?”刘同在原地来回跺脚,黎明之前是最冷的。
“抽完这根。”左凌峰又吸了一口,看起来并不是来聊天的。
“你最近……”
“我没别的意思。”左凌峰没等他说完就开口打断。
刘同被噎回来,瞬间感觉自作多情,猛吸一口烟,随即按灭在花坛边。
“回了。”
“刘同,”左凌峰犹豫了片刻,还是叫住了他,“你后悔吗?”
刘同站在原地,背对着他:“你指什么?”
“所有。”
“后悔。”
几乎是一瞬间的回答,两个人心里的最后一根弦都绷断了。
刘同闭了闭眼,再睁开,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像只要一开口,就会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左凌峰指间的烟即将燃到尽头,他终于舍得熄灭。一只手被冻得通红,另一只还在口袋里揣着。
刘同抬腿要走,刚迈出去一步,就被人拉住了。
“要不,我们再试试。”
长久的沉默,或者也许只过了几秒,刘同突然转过身,反握住左凌峰的手,把人一把拉进了怀里。力道之大,左凌峰一个踉跄,口袋里的手终于伸出来,攀上了刘同的后背。
他们拥抱得如此用力,和八年前如出一辙。
刘同的头埋在左凌峰肩上,突然感到温热而刺眼。
天亮了。
“凌峰,我们当时是因为什么分手的?”
刘同靠在床头,点燃最后一根烟。
“过去的事别提。”左凌峰面对他躺着,闭着眼睛昏昏欲睡。
刘同把烟换了只手,去摸左凌峰的肩膀。
“你什么时候练得这么壮了?”
“分手之后。”
【同峰】真相是真
#6k1一发完
#大概是两个人的大学时期,听了几十遍《真相是真》的产物
#不喜欢善用退出。有幸被喜欢的话,非常感谢
-没繁花红毯的少年时代里,若不是他我怎么走过籍籍无名。
冷漠是一个好编剧的底色。
存在共情力会对角色有倾向性。所创造的人物无论性格是温柔还是暴虐,生活是幸福还是凄惨,都需要笔墨去塑造,去雕琢。这种倾向性一旦出现,不可避免会产生大小角色的不平等,创作者所倾心的有独立清晰的人物形象,被冷落的只有模糊不清的影子。
所以我不需要有那么高的共情能力。刘同嘴里叼着包子,腾出手在键盘上赶影视艺术...
#6k1一发完
#大概是两个人的大学时期,听了几十遍《真相是真》的产物
#不喜欢善用退出。有幸被喜欢的话,非常感谢
-没繁花红毯的少年时代里,若不是他我怎么走过籍籍无名。
冷漠是一个好编剧的底色。
存在共情力会对角色有倾向性。所创造的人物无论性格是温柔还是暴虐,生活是幸福还是凄惨,都需要笔墨去塑造,去雕琢。这种倾向性一旦出现,不可避免会产生大小角色的不平等,创作者所倾心的有独立清晰的人物形象,被冷落的只有模糊不清的影子。
所以我不需要有那么高的共情能力。刘同嘴里叼着包子,腾出手在键盘上赶影视艺术概论的作业。我想要塑造的是每一个清晰完整的角色,而不是到剧本里了还分谁为谁服务。
那你会是一个好编剧咯。左凌峰靠在一旁看手机。他社团任务少,手上时间稍微宽裕一点,刚想撑起身去看刘同写了些什么,后者先他一步招手,遥遥一指旁边的纸巾盒。
谁知道呢——嗨兄弟,递张纸。
每一场戏的出演,每一个剧本的诞生,都是一个造梦的过程。既然已经在梦里了,当然就可以为所欲为,以自己为中心地活着。
今天喝的面子酒,不太熟的几个学弟学长拉关系留联系方式。刘同和其中一个算得上认识,就带着左凌峰去了,说以后几十年网罗的各路人脉总有用得上的。局间刘同组了几把骰子多吹了几瓶,回学校路上一吹风走路脚上打飘,搭着左凌峰的肩跟搀拐杖似的。
是。左凌峰侧过头看他眼,知道他又开始和前几天被专业课老师打回来的本较劲儿,索性一颠肩给他搀稳了。照你的说法人物是没有主次的,但是你看,人物都是为剧情服务的,参照物不同事物所体现的性能就不同。对于一个本来说,起承转合有头有尾的剧情和饱满丰富的人物一样重要,从为剧情服务的角度出发,人物的出场和交代背景的时间就一定会有主次。
江苏没河南干燥,今下午又下了点雨,半夜九十点的风还残存着湿润感,冒冒失失往怀里衣服领里吹。酒有点烧脸,无意蹭过的风都沾一身烫,像只是馋嘴却惹一身腥的笨猫。刘同突然笑了,不知道是想到这个还是听见左凌峰的话。
你是不是那天就想说了。
没有啊。左凌峰拿胳膊肘撞他一下,正巧撞到刘同肋骨上。后者呼吸都被这肘子干停了,连声我操高喊左凌峰谋杀兄弟。左凌峰露出抱歉的表情想去帮他揉两把,手还没伸直刘同就推着他腕子忙不迭往后躲,胳膊还搭在人家肩上,没悬念地被拽了回去。
我就是想说,你下回要是有什么建议可以直接说。别人的我不听你的我还能不考虑了。刘同跳两步站稳,拉起左凌峰的手随便一拍。入夜十点多街上路灯昏黄,风吹树叶窸窸窣窣像莫须有的低吟,三两行人潦草得跟女娲随手甩来人间的泥点子似的,也许是酒精,刘同恍惚觉得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江南还真能给人养出多愁善感的味道。
我肯定知道。左凌峰攥一攥他手,手掌在短暂的接触后抽离,紧接着相触的是两人的手指,从指腹到指尖,很短的霎那,被风吹落的两片树叶在落地前的半空旋转纠缠,最终融化在泥土里归于寂静。
嗐我跟你说,我特庆幸大一下的那晚上找你一块儿看蜡笔小新电影。左凌峰的眼睛被街边路灯照的亮晶晶。
这种长街高杆路灯很容易让刘同想起英剧里贝克街221B的那位乖僻侦探和他亲密无间的助手,在一个雾蒙蒙夜晚牵手奔逃。再煽情就怪起来了,于是他没往下接话,反矫情第一人作势看了眼表先跑为敬。再慢就等着翻墙吧凌峰!可别让宿管又逮着咱俩夜不归宿睡大街!
左凌峰啊一声反应过来,刘同已经窜出去好几米。他骂了句脏话长腿一迈也跟出去,这时候头也不昏脚也不灌铅了,风呼啦啦地从耳朵边飞过,两人一前一后在街上你追我赶,连风都追不上抓不住正值十八九岁大学生的衣角。
那就都在风里了。
刘同是学校乐队的主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拉去给学校表演,平时有空没空也就总得去排练室练两下。左凌峰常说他看起来像个鼓手不像个唱歌的,刘同问为什么,自己嗓子明明听上去不错。左凌峰摇摇头说不是说你唱的不好,只是觉得,你更会像在场子最后离观众最远的人,可能是下意识的,认为你是创作者,所以你要俯瞰,要抽离,要掌控全局。
刘同正站在排练室的门口,他听到这番话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转身去翻包里前几天刚给新歌写的歌词。人总要适应不同的角色,俯瞰久了也会想贴近生活,贴近了才能看清真实。
你俩要不要总是这么文绉绉的啊。吉他是隔壁班的朋友,总爱嬉皮笑脸拿刘同开涮。左凌峰没事儿经常跟着刘同来看排练,隔三差五轮上饭局酒局挨个打圈,左凌峰再怎么社恐也经不住来晚了先自罚三杯的“热一扎”,一来二去几个大小伙子就熟了。
新歌是给一为了爱情放弃学习的哥们儿写的小传。打心底费解这行为,刘同那词儿写的死不正经,唱两句大家笑两句,到最后主唱也唱不下去蹲在地上哈哈大笑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这练算是排不了了草草收场,只好等下次刘同那歌词改明白了再说。
你是不是有啥话要说。去食堂吃饭的路上看手机的刘同一抬头,给琢磨的左凌峰吓一跳。对啊问你呢,看你想说不说半天,怎么个事儿啊你要。
左凌峰想说后天是他们社团晚会演出的节目一彩,剧本没拉几遍他演男一号多少有些紧张。虽然只是彩排但台下也会坐几个领导和指导老师,想到这儿他就怕上台犯怵失误,一想到自己会失误就更紧张,恶性循环了。
开口的时候他猛地想起来后天是刘同他们社团迎新会,作为社团里比较出彩的骨干成员兼学长刘同肯定是要出节目的,这么一对时间线就冲突上,他又实在不好意思让刘同放了那边展示能力的机会来自己这儿就坐着陪自己彩排。嘴唇动了半天也没把话说出来衔在嘴里要吐不吐的,最后还是咽下去了。
没什么,我们社团那边的事儿,说了你也帮不上忙。
刘同眯起眼睛扒拉了下刘海,看上去还想继续问下去。左凌峰连忙打住他,拉着他袖子往盖浇饭那儿带,用今晚就吃这个吧成功转移话题。
彩排来的很快,睁眼闭眼睡两个晚上左凌峰人就站在后台了。他有些焦虑,因为这件事两晚上没睡好给他下眼睑打上层青灰色,本身就偏白的皮肤这么一看有些病态。有同学看出来问他是不是不舒服,左凌峰说没关系没事的,攥着候场区的舞台幕布藏着生理性的手抖,手挪开的时候绒布都沾一块汗渍。
聚光灯打起来,主持人报幕。
出场的时候左凌峰觉得自己脑袋上的头发丝都在抖。他很容易紧张,上台,太多人的眼睛,或者是机器的眼睛,好像每分每秒都落在他身上。还因为对舞台足够的热爱和重视,他怕自己不留神的失误会连累其他演员,拉低作品效果。他颤巍巍地走位,站到舞台中央,起范儿亮嗓说台词。
汗水淌过他的鬓角,唇边浮动的空气都打颤的。绷着的儿弦在聚光灯下锃亮,断与不断在边缘摇晃,直到他看见坐在观众席第三排的刘同。
刘同穿了件米白色的大衣,大喇喇坐在椅子上。意识到左凌峰看见自己,他面色不改地一抬下巴,打了个没问题放心演的手势。明明台上的聚光灯照不到台下,左凌峰还是看见刘同这个动作。
妈呀,你简直是来救我命了。
那一刻他明明只是看见刘同和往常一样的一个动作,却好像已经听到了他说的,什么没事儿的放心上台、准备这么充分不可能出错,这些话左凌峰自己也会说,只是说出来就成一张薄纸似的毫无说服力。同样的话经刘同的口再倒一遍就好像多添了几笔画上去,变得沉着靠得住有分量,也许是因为他从没露怯过,或者是连这么优秀的人都认为没问题那就肯定没问题的想法,相同的几个简单字在刘同嘴里就变得有说服力起来。
彩排完成的很顺利,导师给了几点关于人物剧情的建议。左凌峰从台上下来的时候刘同已经站在台侧了,看到他过来,刘同张开手给他了个拥抱。看见没,我就说你准行,你看这不是没问题。
还不是因为你坐台下了。
刘同很短促地笑一声。还没等他说话,同台的几个同学过来问左凌峰饭点了要不要一块吃饭去。他示意着欲言又止,左凌峰接过话头。不用了,你们去吧。我想起来还有点事,先回去忙了。
你还有什么事着急忙慌饭都不打算吃了。
有人迎新会都不去了来看我彩排,说什么我也得请顿饭,不然太不够义气了吧。和同学打过道别,左凌峰到后台收拾东西,刘同坐在他身后的沙发里拨弄道具穗子。作为最不喜欢动不动上情绪的人刘同一脚踩住左凌峰道谢的刹车,随手把手里的道具抛回原处。
别扯这些,知道就行。要吃就吃点贵的,二食堂楼下烧烤我看着还行,去那儿吃。他一个打挺站起来,率先迈步往外走。道谢都是些虚的,掏票子才实在。
看完几集蜡笔小新,左凌峰正准备睡觉。刚盖好被子把手机熄屏就有消息弹出来。左凌峰眯着眼睛去看,刘同的。再一看,出来喝酒。
——喝个屁
——就说你喝不喝
二十分钟后左凌峰披着件蓝色羽绒服走上宿舍楼天台,一推门就看见坐在天台边上的刘同,搁大腿上的笔记本亮着屏幕,周围零散摆了半打数量的啤酒。
你说你也不能喝,不知道整些氛围干什么。左凌峰嘴上教育着人,从衣服里摸出酒起子,嗤一声开盖儿抿了一口,旁边忙着写东西的刘同哎一声,伸手响指一打示意他递过来瓶儿。
我出钱,你出命,一起喝成神经病。
嚯,那确实挺有病的。
专业课每星期都会让交作业,出个本子上去给老师给同学展示。半夜赶稿平常地就像饭后抽根烟,没人知道能赛过活神仙不能但都少不了那一口,就像刘同的脑子明明白天也能转的起劲儿,非得等晚上抱着电脑坐天台找意境。
感觉大学就需要这样的时候。左凌峰挨着刘同坐下听见他说。看了好多赞颂十八九岁年纪的文学作品,等自己经历这个年纪的时候才发现不是这回事儿。不过无所谓来都来了凑合着将就吧,总不能撂挑子不干了。
要不你也别读了,我们混社会去。左凌峰突然想起填志愿之前和老左还为这事儿吵过。当时他不想念书,留着特有时代标志性的斜切厚刘海露出一只眼睛,昂着头理直气壮跟他爸说要去混社会。结果是摁在桌子上一顿打,规规矩矩来南传报道。
这事刘同听一次笑一次,笑得跟鸭子抢了公鸡活儿也要打鸣似的,对楼声控灯都能给你笑亮。左凌峰往他肩上捶一拳。
别笑了。再笑看见我这胳膊没,抡圆了一巴掌能给你刘同抽死。
刘同笑得更起劲儿。他随手把电脑推一边,身体弓成个大虾米往左凌峰身上滚,笑得喉咙嗬嗬嗬直抽气愣是喘不上来。左凌峰搡他两把还不顶事儿,直到不知道谁一脚把酒瓶踹翻玻璃瓶子咕噜噜滚到天台门口,铁皮楼梯上响起宿管脚步声两人才智商回笼,着急忙慌收拾东西跳进半开门的仓库里蹲起来。
你有毒吧刘同。
乌漆麻黑里左凌峰在他耳边压低声音说,鼻息热流似有非有滚过刘同的面颊和侧颈。有点痒,距离近的离谱,在储藏室特有的灰尘和时光沉淀的味道里,左凌峰蓝羽绒服下露出衣领的衬衫应该是刚收下来就穿身上,兑过水似的很淡的肥皂味还没散去,带着干燥的体温冲进刘同的嗅觉里。
好吧,这小子竟然还自己动手洗衣服。有点惊讶。
俩人猫着腰鬼鬼祟祟熬走了宿管,从仓库钻出来如获新生。左凌峰打着羽绒服上的灰看刘同继续在键盘上敲字,屏幕印在他的眼镜上反射出光,白纸黑字一行行被他的眼睛吞进去,像漩涡席卷吞没海草鱼虾。他抿着嘴唇,透过字里行间锐利地审视文字背后的东西,锋利的像把裁纸刀。
安静得听不见虫鸣,只有键盘的起落和均匀的两道快融为一体的呼吸。这种时候就特别适合聊梦想。左凌峰点起一支烟,像在黑漆漆的地面种上一颗亮晶晶的红色星星。吐出的烟雾走散在空气里,他抬头看没有月亮的夜空,嗓音缓慢又温柔,像在缓缓摊开什么珍藏。他想聊一聊梦想,朝不保夕,肥皂泡似的,一吹就破但又确实绚烂过的梦想。
但是他没说。刘同很专注地在看电脑屏幕上的文字,他的眼睛其实不小,只是笑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就成了一条缝,青年的骨感和清涩也许是分明的颌线或者没替净的微青胡茬,平日里也没留意过只是今晚突然。左凌峰掩饰似的去捞地上的酒,一抬头和目光追着他动作走的刘同狠狠撞上视线,他刚瞟到电脑文档里留着的半句没编辑完的歌词。
纤纤身影飘飘身影默默转来吧,对我说浪漫情人爱我吗。
拒绝矫情,拒绝过度抒发感情,拒绝有被引导的可能。于是左凌峰巴掌一起一落啪一声,给刘同电脑合上了。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兄弟。刘同不自然地转转眼珠,推了推眼镜把落下来的刘海扫上去。我还没来得及摁保存。
毕业之后刘同回了河南,自然左凌峰也回到北京。他问过刘同要不要一块儿来,毕竟首都影视资源一类的也都方便很多。刘同在电话那头嗦粉,边吸溜边跟他说暂时不急,等他把河南该跑的地方跑完了再过去也不差这 一时半刻。
你就这么乐意见到我啊,见四年了还见不够。操心个啥小半年个把月我就能跟刚认识的兄弟飞了不成。
左凌峰懒得跟他打嘴仗。说的没错,脸对脸四年再怎么帅也看的生烦,还不如各自忙工作先把自己顾好,未来还长着。再说刘同一身的本事到哪儿都饿不死,能有他一口喘气的劲儿都能让他抖条包袱出来,大学毕业生自己脚才能走出路。
兴许是都忙起来,各地跑面试不放过每个机会,在北京的左凌峰都觉得新人投简历履步维艰。滚打摸爬大半年终于找到第一份工作,欣喜若狂之余左凌峰打电话给刘同,后者先恭喜了他,声音很快慢了下去。
我不知道呢还,啥都八字没一撇。再看吧。
工作很忙,闲聊的机会又少了很多。有时候累一天睡觉前左凌峰躺在床上黑灯瞎火的想,想刘同过得怎么样,这工作是有着落没着落。
又是梦想,又是黑灯瞎火,很容易让人想到他们在天台的那个晚上。左凌峰记得是没有风也没有月亮,但是电脑屏幕亮着,他点了烟,就有了光,相当于在地面上生出一个月亮一颗星。
没逻辑的胡思乱想,好像又偏了,接下来应该就是那句歌词了吧。左凌峰狠狠一晃脑袋让自己打住。明天还要早起去导演那儿试戏,再这么想下去估计是睡不安稳了。
他果然没睡安稳,梦里刘同干了份和演戏完全不搭边儿的职业,无欲无求像个活死人,什么梦啊想啊的像是被那天晚上溅起的烟火星子烧烂烧穿啥也不剩。左凌峰一激灵,大半夜给吓醒了,翻身就看见刘同发微信来,说不面试了,他跟着人搞艺术学校当老师去。
这他妈不纯纯有病吗。左凌峰气的把手机给撂了,没多久又灰溜溜自己捡回来。你当个屁的老师,来北京面试,面试上了我俩就能同台演出了,不比你教书强。
——你还没和我同台演过戏呢。
刘同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想起他们的毕业大戏,当时他和左凌峰一人管一台,真是四年也没同过台。平日里形影不离,就连毕业红毯都是一块儿走的两个人一上台就要被拆开,这么好的关系没同过台,这么想心里好像确实缺个事儿空落落的。
——来北京,我们要一起演戏。
如果说刚才那句话给刘同本就不太坚定为人师表的决心说动了,那这句话简直就是给了他收行李订票马不停蹄上北京的打算打一针强心剂。到底是为戏还是为人这时候他还真分不开了,就像那天在天台的晚上电脑屏幕亮起有人会陪一根烟,有陪那根烟的人在电脑屏幕才能坚定地亮过黑夜。
好吧,去见左凌峰,为了能和他一块儿拍上戏。刘同特意花钱理了个头,还买一套新衣服换上,第二天就上了去北京的动车。头靠在靠椅上迷迷糊糊间刘同想起前几天做的梦。他和左凌峰几乎一年没怎么见面,他梦到了大学还没毕业的左凌峰。
心理学上说当你梦到一个人不是他在想你,也不是他在遗忘你,而是在你的潜意识里一直有他,于是以梦的形式告诉你,你一直都在想一个人,从没放下过。频繁出现在梦里的人是身体察觉到了思念,替你见了一面你朝思暮想的人。
朝思暮想,妈呀,太肉麻了。刘同一晃脑袋,否定了这个词的深度,却认为这段话说的非常有道理。不能叫朝思暮想,应该是从未忘记,从不忘记,从始至终都会记得的人。
——刘同咱俩之间多说无益,如果注定所有人都会离开我的话,我相信你不会,你也不能。有些人注定离开,而有些人会陪你到底,仅此而已。
——相信您初识左凌峰,一定觉得他很难相处吧。但是请相信我凌峰是一个赤忱的人,一个有趣的人。希望您可以包容他偶尔的情绪化,经常的固执和持续不断的孩子气,他会回馈给您信任,欢笑以及无条件的义气与忠诚。至于业务能力,您应该比我更欣赏他才对。
-也因他才成就我,换别人就失去结局。
-END-
【刘同】我生于人群
*半夜睡不着发癫。事实上我好像天天发癫
*只是我理解的,我认为的,我笔下的,我想塑造的,肯定不是真正的他本人。只是放大了我感兴趣的,我爱的,我希望的样子。我希望他是这样的
*真的是半夜发癫睡不着写的。没有任何深意和值得琢磨的地方。觉得不对的有想批驳的非常荣幸,动脑思考是对彼此最大的尊重
*该说的都说完了,如果还是打算继续往下看。不喜欢善用退出,如果有幸被喜欢,非常感谢
刘同的内核其实是尖锐的,是高高在上抽离人群的。他俯瞰人性,浓墨重彩悬停在他的笔尖,他善于掌控全局,善于打破规则又自我建立,善于将固有信条剪碎再扔到信徒面前,且乐此不疲。......
*半夜睡不着发癫。事实上我好像天天发癫
*只是我理解的,我认为的,我笔下的,我想塑造的,肯定不是真正的他本人。只是放大了我感兴趣的,我爱的,我希望的样子。我希望他是这样的
*真的是半夜发癫睡不着写的。没有任何深意和值得琢磨的地方。觉得不对的有想批驳的非常荣幸,动脑思考是对彼此最大的尊重
*该说的都说完了,如果还是打算继续往下看。不喜欢善用退出,如果有幸被喜欢,非常感谢
刘同的内核其实是尖锐的,是高高在上抽离人群的。他俯瞰人性,浓墨重彩悬停在他的笔尖,他善于掌控全局,善于打破规则又自我建立,善于将固有信条剪碎再扔到信徒面前,且乐此不疲。
他情绪内敛,收放自如,没有优秀的共情能力却仍旧能捕捉到身边人的情绪起伏。需要他说什么,他应该说什么,人类交际场合他凭借聪明和一点无所谓都尽兴的真诚,麦芒也封刃。
刘同的聪明不仅在创作上,他学会隐藏。他收起异于常人的一面,像披着兔毛的豹。他不会纠结这个星期与人类共餐的时间是否到了,但是他能理解。他不会刻意表达对事物的消极看法,而是说要不试试看。他来自人群,远离人群,又自然而然让人觉得他属于人群。没人能探查他的底色,是孤独还是沸腾,静默还是喧嚣,像苏必利尔湖面的大雾,目无他处。
他是AB快选游戏里更具攻击性的B选项,是真正把比赛当成游戏的不紧张。生老病死好像都云淡风轻,你问他耳机里在听什么,他说路过人间。
对啊,人是会死的,我们仅仅都是路过人间。于是他皱眉,他批判,他眯起眼睛发出不合时宜的冷笑。他反问,他质疑,是非曲直在他心里有一杆秤,他说好吧我们只是给一部分人共情,正如重塑所说,我们被赋予挑选观众的权利。
透过层层棉花还是摁到针尖,他的才智,温柔,圆钝,体贴,安全感,似乎都在为他的刻薄敏锐做嫁衣。他直言不讳且一针见血的冷漠,以看乐子的心态踩着别人的痛脚。他谦恭,虚心,甘之如饴,对谩骂和诋毁漠不关心,因为他身后矗立着高傲的灵魂。如同成人不同孩童计较,人类懒于同野兽争锋,上帝又怎么会怪罪世人。
没有流言蜚语批驳谩骂能中伤我,我生于人群,透析本源。
我自成盾。
-END-
同峰你们……(持续更新记录一些比较戳我的点
我震惊到大疯狂……原来大学毕业典礼手牵手互为女伴、毕业晚会演出时那些被众人起哄的说不清道不明的隐晦台词、毕业后一起加入同一家剧团 然后再一起签约同一家公司,从南京到北京 从学校到社会,从汇报演出的乐队 再到毕业大戏的互相帮助 再到我创作生涯中第一部作品里的男主角当然会是你、从一起面试 住在他家 到一起租房子,以及来参加二喜最开始是俩人组队并且已经创作推翻了一些双人本子……十几年相知如一,到了而立之后依旧会陪他去不熟悉的喜剧天地里闯闯新世界……
原来这些都是真实发生的……!
我的天呐,我一直以为只是同人文里创作的情节,我...
我震惊到大疯狂……原来大学毕业典礼手牵手互为女伴、毕业晚会演出时那些被众人起哄的说不清道不明的隐晦台词、毕业后一起加入同一家剧团 然后再一起签约同一家公司,从南京到北京 从学校到社会,从汇报演出的乐队 再到毕业大戏的互相帮助 再到我创作生涯中第一部作品里的男主角当然会是你、从一起面试 住在他家 到一起租房子,以及来参加二喜最开始是俩人组队并且已经创作推翻了一些双人本子……十几年相知如一,到了而立之后依旧会陪他去不熟悉的喜剧天地里闯闯新世界……
原来这些都是真实发生的……!
我的天呐,我一直以为只是同人文里创作的情节,我震惊到下巴跌到地上,同峰你们……
“毕业了,我怎么也想不到,我跟他分别会比跟女朋友分手还要难过。”
“有些话,是爷们儿不能当着面说,那就这么烂在心里头,一辈子吧。”
“我说实话,我是真的吃醋了。”
“哎,握个手吗?”(然后握着握着6一把拉0过来抱住
——倒吸一口凉气,你们毕业晚会就这台词直接往上撂啊,那谁听了不起哄啊你说说!
“凌峰本身就像小孩儿,越装大人越像小孩儿”
——别太熟稔对方什么性格状态了啊刘同,在你面前有多装大人有多像小孩儿能不能详细描述一下啊
别人:左凌峰一直在安慰我们别紧张,很靠谱
刘同:凌峰其实心理素质很差。
——行,嗯,行,你懂,行。
“军事恋盟是一个能让大家看到自己……(小声)”
“哦哦对,军师恋盟是……(卡壳)”
“是一个能让大家看到自己……(小声)”
“哦军师恋盟是balabala”
——看到镜头就会大脑短路,那就我轻声提醒一句,你跟着我说一句。
不过6可以说是0的御用题词器了,不止这一个采访,他经常会在0忘词儿时,或者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时,在旁边小声提醒他。6说一句,0重复一句。
“(对本中)王师傅手艺很好,所以被称为王手艺”
“哎你们有谁看见了我的十~三~香~”
(众人爆笑)
“(又一遍,憋笑)王师傅手艺很好,所以被称为王手艺”
“你别让我再说这句了!!!你是不是就想听我演这句!!!”
——越是看人尴尬害羞到脚趾扣地 就越想要一遍遍让他讲这句,笑得那么开心,别太喜欢逗他了刘同!
“你找个角度”“这样行吗”“拍得好奇怪了,拍半身吧”
——怎么这么有耐心地调整角度给他一遍遍地拍啊刘同……左给你拍的时候那可是拍了一张就ok很好不错的回应啊……
“上一次走红毯是和凌峰一起毕业典礼上走的。我们俩走的,没有女伴。”
“互为女伴吗?”
“对,我挽着他他挽着我,我们两个幸福地走在学校的那条红毯上。”
6在回答问题,与此同时0在一旁盯着6傻笑(。
——幸好我听不懂中国话 看不懂一些秀的举动,哈哈。最好玩的是pd紧接着问,那这次走红毯有什么不一样的吗。6:“多了一个人”。1一脸震惊:“那我走?”
“大学时候每次汇报演出结束的庆功宴上,和同学们推杯换盏结束后,我俩就去角落里躲着,互相吹捧。”
——在高朋满座里,将朝不保夕的梦想和你说到尽。
“他说你来吧,我说我还去吗,他说你不来你干啥呀,我说我想去当老师,他说你赶紧来 咱俩要一起上台演戏。”
——你懂我依然热爱舞台热爱戏剧,陪我走过没繁华红毯的籍籍无名。因你成就我,我的本子里也总会出现以你为主角的戏份。
PD:你们仨互相送彼此印象最深刻的礼物是什么?
“我们一般没有礼物。”“对,之前我跟左凌峰,我们两个是这样的:就是他生日他叫一堆人来吃饭,然后我结账。我生日我叫一堆人来吃饭,然后他结账。”“对,我们俩是这样的。”
——PD紧接着问:那张维伊呢?1一脸懵:对啊,那我呢?(三人组合啊三人组合!)你俩这礼物挺有意思,只能对彼此,多一个人都不行,那就得付双份了。真的是对彼此很重要且唯一的存在。
“刘同他就是心大,一天到晚傻乐,净记住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看他整天笑得嘴合上过吗”
——与此同时 一旁的6笑得前仰后翻,到底笑点在哪里啊6你说说!
6:“完美夏天这首歌是我们确定下来的第一个比较合适的曲子。”
0:“是那天晚上咱俩回家路上……”
6:“嗯对,然后我们俩在那儿听。我说找什么歌呢,后来就想起来完美夏天了。翻出来一听,我们俩当时听的时候还感觉一般。然后后来第二天我去接凌峰一起来公司排练的时候,我俩在路上听着听着忽然觉得,就是这首歌,没错。”
——想起了一赛段时候ve说自己回家住,6和0住在酒店,所以四赛段的时候6和0俩人凌晨六点不睡觉,举着手机摄像头逛米未,说要给大家介绍米未 结果整个vlog镜头就没从俩人身上离开过,0在前面边举着手机拍边叨叨叨,6就在后面乐呵呵跟着当捧哏。太可爱太好磕。创排期间每天接送 一起来公司,录制期间俩人直接住一起了。天啊……事情变得腻歪到了一种吓人的程度了
6:“右边的孔刘老师是不错的演员,羡慕吉娃娃老师可以与他合作。”
0:“嗯,这位是孔刘中国分刘(配照片)”
6:“我拍的兔娃娃老师,明显是我拍得更好。微甜滤镜,很适合他(配照片)”
——什么兔娃娃吉娃娃孔刘分刘,一些给彼此奇奇怪怪的外号和称呼。(两位拍彼此真的很不错,般配,夸夸。
采访说起平日里大家的状态时,6:“凌峰本身就是小孩儿,越装大人越像小孩儿。”
下班后看着6抱起笑花玩偶一溜烟跑个没影。0:“刘同!你把玩偶还给人家!哎呀,这是谁家的小孩儿!”
——在彼此眼里都是幼稚可爱的小朋友。
《要趁早》幕后:“这个舞台剧的合作导演是刘同,他是至乐汇找到的年轻导演,接手以后更新了剧本演唱了主题曲,并推荐了自己的好朋友 左凌峰,来饰演趁早舞台剧的男一号白芷先生。”
0在采访时提到刘同的代表作:“我觉得是《蜜丝哈尔滨》,这是他导的一部戏。”(蜜丝哈尔滨的男主角,也是左凌峰)
——我来做导演,你来做我的男主角,可以吗?
“酒精浸泡过的北京真美,没有喧嚣、没有浮躁,只有宁静的夜和多喝一口就倾尽而出的纠结,再见青春! ”(配图是他和刘同的相拥
——你占据了我整个青春
最后一次采访时,0写给6的话,和6写给未来会遇到0的所有人的话。
“刘同,咱俩之间多说无益。如果注定所有人都会离开我的话,我相信你不会,你也不能。有些人注定会离开,而有些人会陪你到底。仅此而已。”
“您好,相信您初识左凌峰,一定觉得他很难相处吧。但是请您相信我,凌峰是一个赤诚的人,一个有趣的人。请您包容他偶尔的情绪化、经常的固执和持续不断的孩子气,他会回馈给您信任、欢笑以及无条件的义气与忠诚。”
——你不会离开我,因为我相信你不会。你不能离开我,因为我不能没有你。
“我说你能看吗?这是动画片。他说能啊 能看。然后我给他看蜡笔小新,我们一起看了个电影看到天亮。”
“从那次之后,我们的关系变得好起来。”
“他给我的感觉现在还是那样。以前是一起看动画片吗 好啊。现在依旧是一起看动画片吗 好啊”。
——0讲过很多次非常非常喜欢蜡笔小新。大一的那个夜晚小心翼翼地把自己最喜欢的东西介绍给对方,担心对方会认为自己过于幼稚,没想到却收到了坦然又长久的接纳和陪伴。
而不管过去多久,我依旧会把最喜欢的东西兴高采烈地分享给你 讲给你听,你也依旧会陪我一起看 回应一句“好啊”。
PD:形容一下你跟接触刘同时的感觉,像是在接触一个什么东西。
“懒人沙发。”
——这个形容真的很妙。
6有自己的棱角和形状,有自己的原则和态度,但当彼此接触时,他愿意去改变 去适应,与彼此呆在一起时永远是最放松最舒服的状态,像湿冷的雨夜蜷缩在柔软的懒人沙发上,不关心来往的人类 不关心嘈杂的世界,我们只关心眼前的这集动画片。
马东:“左凌峰是真的社恐。他坐到这里之后说的唯一一句话是,刘同 给我夹一筷子面。”
——这个饭局最有意思的还有两个地方。
大家玩狼人杀,同时抽到警察牌的同峰两人成为了主持。前几个回合,左凌峰默默拿着个小本子跟在刘同身边记录,听他大方地主持。后来轮到左凌峰主持,他讲话之前回过头看刘同,寻求认可。刘同朝他点点头,是这样,大胆说。
刘同要完成隐藏任务:说出小飞棍来咯。结果中间隔了1这么个大活人,他伸着胳膊给左凌峰递过去一根串儿,笑着跟他讲,小飞棍儿来喽。后来大家总结任务时,左凌峰才反应过来,“啊 你是对着我完成的!” 刘同笑得特温柔,“是啊”。
6:“那段时间我跟他,还有他爸爸,建立了非常深厚的友谊。有一天晚上我记得贼有意思,我那会儿在北京住左凌峰他家,我和老左我们俩在家里边吃着涮羊肉看着球赛,酒也喝上了。一人喝了得有半斤了我都有点喝懵了,这时候左凌峰演出回来了,一进门……”
0两个手比划着并插话:“家里乌!烟!瘴!气!”
6笑得停不下来:“我俩正吃着羊肉看着球,'赢了!好球!',左凌峰突然回来,就有种'这是我家吗',就这种感觉。”
——真是要笑死了……这什么老丈人和女婿提前打成一片的魔幻剧情啊哈哈哈哈哈!
大家给刘同过生日。刘同没说话。
工作人员:“哎,本人怎么完全没反应啊?”
左凌峰:“我都跟你说了,他是不会有反应的,他不爱过生日。”
——习以为常的语气标示着无人能插足的默契和熟稔。后面大家拍手唱歌,刘同笑着偏过头,左凌峰拿着上目线瞧他,两个人就在喧闹又独特的氛围里默默对视。
一些看不懂的话可以看看官方花絮,或者看一下我主页另外发的图,有在详细地磕。
刘同对左凌峰的态度总是一种强烈的自我拉扯的矛盾感。在不断靠近和保持距离之间,在各自独立和彼此归属之间。
决赛写信时,刘同对着摄像机解释为什么自己写封信是要写给左凌峰未来的伙伴。
“他的人生里肯定不止有我们两个人,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他会碰到他欣赏的人,或欣赏他的人。这些人都会成为他未来的伙伴。”
理智清醒到了抽离开来的旁观者状态,像是时时刻刻在提醒自己保持距离,他的生命里从来不存在 也不需要存在 能留给自己的一份唯一。
但是理智也会占不了上风。
刘同似乎是个对矫情过敏的人,听到永不解散会拆台:价...
刘同对左凌峰的态度总是一种强烈的自我拉扯的矛盾感。在不断靠近和保持距离之间,在各自独立和彼此归属之间。
决赛写信时,刘同对着摄像机解释为什么自己写封信是要写给左凌峰未来的伙伴。
“他的人生里肯定不止有我们两个人,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他会碰到他欣赏的人,或欣赏他的人。这些人都会成为他未来的伙伴。”
理智清醒到了抽离开来的旁观者状态,像是时时刻刻在提醒自己保持距离,他的生命里从来不存在 也不需要存在 能留给自己的一份唯一。
但是理智也会占不了上风。
刘同似乎是个对矫情过敏的人,听到永不解散会拆台:价值升得太高了;听到未来祝福会拆台:想得很美,希望残酷现实能跟想得一样美吧;第二现场听到一丝一毫的告白话 都要嗷嗷嗷地滋哇乱叫手指蜷缩好一会儿。
但是当左凌峰低着头念给他的信,对他讲全世界只有你不会离开我也不能离开我的时候,即便是屏幕前的看客也被这直白的情感表达惊得头皮发麻,而他却少有的没拆台,扭头盯着左凌峰,带着轻浅的笑意,安静地听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讲,然后在听到落款“二喜搭档”时,低头扯了扯嘴角。
他像是说到底 还是需要水的鱼,青睐并享受这份独有的默契和情感。即便那年毕业后,两人紧紧相拥的图片已经出现并永远记录在了左凌峰的微博里,即便这些年来来往往大抵也听过不少来自对方的埋汰或夸奖。但这一刻,在一场大梦将要画上句号时,或许也在好奇着期待着,想再听一次,想再听你描述一次,上天入地,我们有多合拍。
总听到评价他很适合神职牌,因为他的呈现状态永远清醒 理智 疏离 俯瞰人间。但总有些心软死神会遇到棘手业务,总有些笨蛋天使会不小心栽了个大坑。再旁观的态度也总会有当局者迷的时刻。
但凡和谁连麦直播,上线不到两分钟便提到另一个人,有时候是在隔壁化妆 有时候是过会儿要一起出去,最有意思的是称呼“开心麻花”为“左凌峰公司”——“左凌峰公司安排了让我俩出去一趟”——不能叫开心麻花,不能叫我的公司,这些都难能体现出“我俩”二字;会一遍遍不厌其烦地在每一个采访里讲我们相知相识的过程,会在每次提到双人红毯时便露出耐人寻味的轻笑,会跟每个人讲他心理素质其实很差 他越装大人越像小孩儿,会讲他很有天赋也很努力 你们了解到的仅仅是冰山一角,会知根知底、毫不惧嫌地讲:他固执 认真 孩子气……
这些明里暗里的主动出击,好像都在宣告着一种与众不同的占有和了解,但巧妙的是,刘同的任何情感表达似乎总有一层理智在兜着,这种兜底让任何宣告不会霸道地扬旗招展 不是猛烈地完全排外,他接受来往流动的人群和匆忙擦肩的伙伴,但稳稳站在彼此中心的永远有一个人。
这是种男孩儿之间很酷的浪漫。不需要说太多,再喧闹的路还是会一起走,你懂我知,仅此而已。
回到最初的切入点——大赛的最后一场后采。
读信的顺序很妙,先是左凌峰讲你不会离开我,而后是刘同说他总会遇到新的伙伴。左凌峰的喜欢强烈而主动,是朝露玫瑰香,单纯直白、不容人拒绝。坦白讲 刘同似乎是吃这套的 并享受于此,短短的十几秒里 安静地盯着他的侧脸 接受了这次简短而无药可救的沉溺,然后立刻让自己再次清醒抽离,耐心地向镜头解释,也向自己催眠,他总会遇见更多的人。
要说这份情感的切磋会让人想起什么。
悬溺——悬而不溺。在洪流的上方摇摇欲坠,裤脚早已经被打湿,还要苍白地告诉自己“爱他的人不缺一个自己”。
游走在清醒与执迷之间的人已然不易,但早已溺于洪流之中的人更是无助迷惘。
所以握个手吧,就当告别整个青春。
//这是刘同视角。
新写了左凌峰视角,写的有点多,是一篇现背。【同峰】不是爱人
ps:
想推荐一首歌。
《小朋友》——刘莱斯
“他有着人小鬼大的温柔
也有着稚气不脱的时候
沉默寡言的他
笑起来会像个孩子啊
玩世不恭的他
唱起歌多像个大人呐
他选的路真的很长
这么久了依然望不到前方
可你一直在他身旁
不惧风霜 不怕流浪。”
但这首歌是明显的HE,我这篇分析写得貌似偏向BE了。。。
pps:
不管是友情还是cp,很喜欢磕这种情感羁绊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十几年的陪伴沉淀出的情感是立体 多面 丰富的,而不是几个月或者一两年的快速熟识所能比拟的滋味,这种相知需要时间一点一点打磨双方以更契合彼此。美好的情感从来不是切片式的单形式存在,任何一个细碎的侧面都应该能轻而易举地探进人心。
【同峰】神还是人
BGM——《Mourning》Ash
—————————————————
刘同是个很冷漠的人。
所有人都这样评价他,对外说是理智和冷静,但刘同心里知道,他们真正想用的词是“冷血”。
左凌峰除外。他一直坚称刘同是个“心大”的人,活泼开朗,一天就知道傻乐。刘同对此举双手赞同,并立志将这个人设发扬光大。
毕业大戏他俩各演一台男一号,左凌峰得以在台下看完刘同的整场演出。
这是个很浪漫很理想化的故事,主人公带领所有人做了一场梦,最终被现实击得粉碎,无人生还。
女主人公的嘶喊下落幕,黑白短片播放,刘同的侧脸出现在大屏上,只一个回眸,就引发了全场的欢呼鼓掌。
左凌峰还沉浸在理想化......
BGM——《Mourning》Ash
—————————————————
刘同是个很冷漠的人。
所有人都这样评价他,对外说是理智和冷静,但刘同心里知道,他们真正想用的词是“冷血”。
左凌峰除外。他一直坚称刘同是个“心大”的人,活泼开朗,一天就知道傻乐。刘同对此举双手赞同,并立志将这个人设发扬光大。
毕业大戏他俩各演一台男一号,左凌峰得以在台下看完刘同的整场演出。
这是个很浪漫很理想化的故事,主人公带领所有人做了一场梦,最终被现实击得粉碎,无人生还。
女主人公的嘶喊下落幕,黑白短片播放,刘同的侧脸出现在大屏上,只一个回眸,就引发了全场的欢呼鼓掌。
左凌峰还沉浸在理想化人格和残酷现实的纠缠中,刘同已经面带笑容重新走到台前,和其他演员一起谢幕致辞。
“不好意思,我这手出汗,看不清字了。”刘同挽起袖子努力辨认,最终还是一笑了之。
左凌峰看他抱着鲜花在台上鞠躬,和观众说笑,白西装被舞台灯光照得无比耀眼。好像刚才的撕心裂肺都是一场梦,所有人迅速苏醒,只有自己还皱着眉,落在里面不愿离去。
他出戏很快。
这是大学四年以来左凌峰总结的经验。刘同总爱一些深沉而无法琢磨的角色,又能迅速从中剥离。此非常人能比,他天生该吃演员这碗饭。
毕业晚会他们排了一个小节目,演一对gay里gay气的好兄弟。说是演,其实跟现实生活也差不多。左凌峰确实习惯在生活上照顾刘同,也确实被人误会过他俩的关系。但左凌峰从来没吃过他女朋友的醋。
与其吃醋,不如同情。左凌峰跟刘同走得太近了,他能看出刘同什么时候虚情什么时候假意。这不能算欺骗,只能说他一直都这么浅淡,对恋人如此,对哥们儿也如此。左凌峰甚至想,真到了分别的那一天,刘同没准真什么也不说,握个手就转身走了。
好像跟人相处对他刘同来说只是个不得不完成的任务,打卡上班,点到为止。
这样我也会受伤的吧。
“凌峰,”刘同推开寝室的门,胳膊上挂着一条领带,“我等会儿要去面试,你帮我打下领带吧。”
左凌峰甩了甩头,把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干净,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刘同面前。
“都多大人还不会打领带。”左凌峰习惯性地埋汰了一句。
“这不有你吗?”刘同随口说了一句,呼出的热气扑在左凌峰脸上,他感觉脸颊烫烫的。
“别扯,毕业了我可不住你隔壁。”左凌峰今天下手有点重,领带的结打小了。
“那我住你家。”刘同的手突然覆上来,阻止了他想进一步拉紧的动作。
左凌峰赶紧把手抽开,还没等他想到反驳的词,刘同已经从门口消失了,留下一个轻飘飘的“谢”字。
他到底知不知道“暧昧”是什么意思。
他不知道。
左凌峰想起来某年冬天,自己在宿舍楼下碰到散步回来的刘同。
刘同本来没打算回宿舍的,但他看到左凌峰了。南京的冬天很冷,左凌峰一个人站在路灯下,裹紧大衣,不停地跺脚,企图产生一些热量。
“大晚上你在这干嘛呢?”刘同走过来,外套敞着,丝毫没有冷的意思。
“老师说有个资料要送来,让我在这等他。”左凌峰吸了下鼻子,鼻尖通红。
“是不是傻,不知道进去等?”刘同眯着眼看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没事儿,人马上就来了。”左凌峰搓着手哈气,希望能暖和一点儿,“你穿这么少,不冷吗?”
刘同撇撇嘴,路灯下镜片有些反光,左凌峰看不清他的表情。
“不信你试试?”刘同摊开双手伸到他面前。
左凌峰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半信半疑地把手放上去,对方立刻合掌,把他的手握在手里。出奇的,刘同的体温很高,一点儿也不像一直待在室外的人。左凌峰冰凉的双手迅速回温,他甚至感觉整个身体都暖和起来。
刘同的外套依然敞着,左凌峰突然冒出一个念头:直接钻进去会更舒服吗?
不行,这太危险了。左凌峰一激灵,收回了手。
刘同的表情依然淡淡的,双手重新揣回兜里,踱步上了楼。
毕业之后半年,刘同一直没找到工作。他经常跑来北京面试,倒真应了那句“住在你家”的玩笑话。
他们当然是要演戏的。左凌峰显得比刘同还着急,一直想办法给他找组面试。刘同却很看得开,甚至有时间写本子。
“凌峰,我朋友那想开个培训学校,要不我当老师去吧。”刘同说得很轻巧,对专业第一而言,教教课不算很难。
这个电话是左凌峰打来的,他在繁星待了半年算是站稳脚跟,几次跟导演推荐刘同,终于得到了面试机会。
没想到这家伙说不演就不演了。
“我还去吗?”刘同没有他期待中的满心答应,反而把问题抛给了自己。
“你不来你要死啊?你要演戏啊!咱俩要一块儿上台啊。”左凌峰气不打一处来,只想冲到郑州去把他揪到自己面前。
“我去我去,别成天死啊活的。”刘同挂了电话,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不演戏,那不就真见不到了。
刘同一向是对柔软和感动过敏的,他甚至受不了别人对他过分的关心。这在他看来都是压力。
他俩的生日是没有互送礼物这个环节的。刘同钱包一挥买了单,从此形成了这个默契。左凌峰其实很享受给人精心准备礼物然后看人拆开一瞬间惊喜的表情,不过他估计刘同也做不出来他想要的效果。反而是面对一个精致的礼品盒或者昂贵的包装袋连连摆手,嘴上反复念叨“可以了”或者“没必要”。
没有期望就不会失望。
左凌峰偶尔给他定个可爱的蛋糕,看他吃瘪也很有意思。
上节目对他们来说都是第一次,写本子难,真人秀更难。左凌峰面对镜头和成堆的问题经常不知所措,挤眉弄眼半天也憋不出一句话。刘同很少主动发言,但总能在关键时刻语出惊人,尤其是拆台的时候。让本就尴尬的左凌峰更是脸急成煮熟的虾。
张维伊和左凌峰都是比较感性的人,节目越往后走,感慨越多,采访也就越有话说。可每次还没等他们情绪上来,刚开个头,就被刘同拆得底掉,瞬间什么感动感慨都烟消云散。
连冠军的获奖感言,他都是最后兜底的人。左凌峰和张维伊一顿感谢,边说边哽咽。到了刘同,抱着硕大的荣誉证书站在话筒前,那双不大的眼睛依旧耷拉着,在漫天的彩纸和灯光下衬得失色,平静地说完最后一个字,还不忘点头示意。
他是热衷于悲剧的,可又不喜欢煽情。
刘同的眼睛不大,但眼窝子很深,深到流不出一滴泪水。
节目的创排压力很大,每个人都焦虑得无法自拔。结束一天的工作,深夜,米未楼下分别的时候,多多少少都有点神志不清了。他还不忘叮嘱每一个人回去睡觉,剩下的交给自己。
刘同是个靠得住的人。左凌峰再一次听到别人对他产生这样的评价,心里一酸。
遇人不赎是很艰难的一个阶段,左凌峰作为整个作品的中心,全靠一口气顶着。在两个姑娘面前不能崩,要始终保持着信心和动力。
反观刘同,他像个忙碌的永动机。剪辑调度改本全揽下,时刻抱着电脑,忙到来不及对词。但依然兴致勃勃,每天见他还是那个乐呵样。
录制当天,左凌峰的精神已经顶到了极致。他不停地干呕,感觉五脏六腑都要从喉咙里涌出来。
“凌峰,还能坚持吗?”张小婉和管乐围着他,关心但不知所措。
左凌峰捂着胃摆摆手,深呼吸几口,勉强压住身体的不适。抬头,正好对上刘同的眼睛。他正站在人群外,抱着剑看自己。
他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刘同是有办法的。
对方好像也接收到了他的信息,从人群外挤进来,抓起左凌峰的手腕往外走。
“给我们十分钟。”刘同当着所有人把他带走了。
两个人走进一间空的创排间,刘同不知道从哪摸出一个苹果递给左凌峰。
“吃了。”
左凌峰眯起眼,充满疑惑。
“不相信我?”刘同歪着头看他,描了眼线的眼睛显得很深邃。
看着刘同的眼睛,左凌峰突然想起来他在采访时开的那句玩笑:想在他的眼睛里跳水。
左凌峰赶紧甩甩头,拿过苹果啃了一口,汁水的清甜在嘴里蔓延,反胃好转了不少。
“嗯——?”左凌峰瞪大眼睛看着刘同,后者露出得意的表情。
“放心,有我呢。”两个人走出创排间,刘同在身后拍了拍他的肩。
演出效果很好。演完下台,每个人都哭了。俩姑娘从台下就开始掉眼泪,嘴里一直叫着刘同的名字,仿佛是颗定心丸。
后采间,左凌峰终于绷不住眼圈红了,手背捂着眼睛,泪水还是争先恐后地涌出来。所有人围着他,左凌峰不停地擦眼泪,怎么也擦不干。
刘同展开双臂揽住大家,面对着左凌峰,虚空地拍拍。
他是唯一没掉眼泪的,甚至连眼圈也没红。还有空回头看了一眼摄影机的位置,提醒左凌峰别揉眼睛了。
回酒店的路上大家都很累了,睡的睡瘫的瘫,刘同开车把他们送到楼下,还负责一个一个叫醒。
左凌峰和他一间房,一直等他停好车,才递了根烟给他。
刘同拿出打火机给两人点烟,深吸一口,再吐出来,才缓缓开口:“对不起。”
“什么?”左凌峰对他突然的道歉摸不着头脑。
“我没办法共情。”他是在解释今天没哭的原因。
“不怪你,”左凌峰笑了一下,好像早就猜到这一幕,“死神是不会挽留将死之人的。”
好像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事,刘同突然皱眉,转头看向左凌峰,隔着镜片也能看见他眼里闪过一丝不安。
左凌峰没再继续说下去,只是报以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怎么能吃演员这碗饭,你演人类演得太拙劣了。
刘同很热衷于给自己写神职的角色,并十分擅长将这唯一的不科学因素融进整个合理的故事里。如鱼得水,得心应手。
左凌峰对天使这个角色一直嗤之以鼻,尤其是刘同提出造型要cos鬼怪的时候。
“你还真把自己当孔刘老师了啊?”左凌峰看着他的高领毛衣,不理解为什么要选一件完全扬短避长的衣服。
刘同忙着在电脑上剪音乐,随便挥挥手算是敷衍他。
“别管,我想写啥写啥。”
彩排的时候,每个人都换上了戏服。大家都对管乐的婚服赞不绝口,只有左凌峰盯着刘同的白色风衣移不开眼睛。
总觉得在哪见过。
“我是——天使!”刘同摊开两只胳膊,仰着头说道。
左凌峰如梦初醒,感觉一道闪电劈中了自己。
彩排结束,左凌峰一直抱着视频看个没完。反复拉进度条,就看刘同出来的那几分钟。
“哟,这么迷恋我?”刘同看他皱着眉禁盯屏幕,薅了一把头毛。
“Sonne……”
“你说什么?”
“你让我想起Sonne,原来Sonne是天使。”左凌峰暂停视频,转头看向刘同。
“他可没帮任何人实现愿望。”刘同笑得有些勉强,在左凌峰身边坐下。
“可至少他有愿望,他尽力了。”左凌峰的身子往前倾,盯着刘同的眼睛,“你呢?你的愿望是什么?”
刘同被盯得浑身发毛,心中警铃大作。他突然想起几天前过生日的时候,当着他们几个人的面对着蛋糕许愿,自己说得荒唐又抽象。
生日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这真是个绝佳的不许愿的借口。可惜自己现在才领悟到。
没等刘同想到怎么拆眼前的台,左凌峰先被人叫走了。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刘同想了一整晚,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左凌峰那句话说得太危险,他无法确定是真是假。这世上的人怎么都这么热心肠,情感浓度过高,反而把他衬得冷漠又浅淡。
这不应该,他不应该被一个人类牵着鼻子走。可对方偏偏是左凌峰。
“这些房奴卡奴们,都自由了,再给他们重新活一次的机会。”Sonne将撕碎的纸片抛向空中,换来台下一小片惊呼。
左凌峰从梦里惊醒,第一时间摸了把脸,果然有泪水。
他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多少次梦见Sonne了,仿佛成了自己的一个梦魇。午夜梦回,他的遗愿还在自己耳边嘶吼。
刘同的反应和他预期的一模一样,他还是难以相信,自己的猜想居然被证实了。
终于到了总决赛录制的日子,除了张维伊的红包,一切都很顺利。左凌峰演完下台,终于还是绷不住情绪,坐在台阶上哭起来。马旭东也忍不住眼泪,只能拍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
刘同双手插兜路过,他早就料到了这一幕,从口袋里掏出那个掉在台侧的红包。
“张维伊的红包。”他企图用这种方法转移左凌峰的注意力。
“这是重点吗?”左凌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这个人是真的没有感情。
刘同靠着他坐下,也不管白衣服被蹭脏。伸出胳膊揽住左凌峰的肩膀,把人往自己这带了带。
“你怎么这么爱哭啊。”刘同叹了口气,手在他肩上搓搓。
两个人没有很长的时间沉默,《路过人间》快唱完了。
左凌峰抹了一把眼泪,勉强克制住情绪。
“替你把没流的泪都流完。”
张弛的念白到了最后一句,落幕了。
左凌峰站起身,整理衣角,往后台走,去接张维伊。
这次轮到刘同愣在原地,看着左凌峰远去的背影,脑海里不断回放他刚说的那句话。
如果刘同有CPU的话,这阵应该烧坏了。
刘同决定跟左凌峰坦白,但他不知道怎么开口。
决赛之后,他们终于结束了日夜创排的生活。各自回家睡了几天,躺得浑身酸痛日夜颠倒,手机消息发了几茬也不见回复。最终是左凌峰提着酒敲开了刘同家的门。
两个人话不是很多,打开电视随便选了个无聊的午夜节目当背景音,你一瓶我一瓶,碰了杯就往下灌。
夜还不太深,两个人已经喝得差不多了。就着残存的理智,左凌峰开口了。
“我最近做了个梦,”酒精的刺激下,他本就低的声音显得更深沉,“我梦见Sonne了。”
刘同刚拿起新的一瓶酒,开瓶器还攥在手里,动作就停住了。
“Sonne没转世,他变成了神。”左凌峰手里的酒瓶也见了底,“他好像很苦恼。爱恨、生死,还有无休止的欲念和愿望,他太忙了,到处都有他的工作。他很痛苦,这不是他放弃生命的初衷。他的爱无处施展。”
“和你演的角色很像。”左凌峰咽下最后一口酒,就着刘同的手开了一瓶酒,递到他嘴边,说:“刘同,神也会轮回吗?”
刘同看着他的眼睛,露出前所未有的悲哀:“凌峰,神是不会爱人的。”
话音刚落,左凌峰眼神里的光芒迅速黯淡,是明知不可为而为后的失败,又迅速地释然。
“我知道,在神的眼里,人一直是有动物性的。”左凌峰拿过刘同的酒,灌了一口,头枕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我呢,我在你眼里是什么动物?兔子?吉娃娃?”
长久的沉默。
刘同自己开了一瓶酒,一口气灌下去半瓶,才终于坐起身看着左凌峰。
“你不是。”刘同摘下眼镜,他感觉眼眶有点湿润,“神不爱人,但他可以选择不做神。”
左凌峰猛地直起身,转头看向刘同,一滴泪水正从他的脸颊划过。
Sonne可以安息了。这世上没有冷漠的神,只有学不会爱的人。
路过人间
-《再见老张》衍生au,老张×小婉,微量佩伦小婉提及
-最后小婉的眼神把我刀死,夹缝里抽空敲了这个短打,小婉视角,混乱意识流,ooc
“人对爱和永远,应该有幻觉。”
-
她长久地失眠。
家里那张床她现在总觉得太大,似乎更习惯医院的家属陪护床,习惯心跳监护仪不停歇的滴滴声,那已经成为让她心安的确证。病床上的人能够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而她的却好像越来越长。
片刻的浅眠中,她看到自己抓住他的手,紧紧、紧紧地握着。她被纳入一个拥抱里,旁边人的起哄声忽远忽近,“你们小两口别腻歪了”。她在笑,没有松开面前的人,感到隔着胸膛跳动的心...
-《再见老张》衍生au,老张×小婉,微量佩伦小婉提及
-最后小婉的眼神把我刀死,夹缝里抽空敲了这个短打,小婉视角,混乱意识流,ooc
“人对爱和永远,应该有幻觉。”
-
她长久地失眠。
家里那张床她现在总觉得太大,似乎更习惯医院的家属陪护床,习惯心跳监护仪不停歇的滴滴声,那已经成为让她心安的确证。病床上的人能够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而她的却好像越来越长。
片刻的浅眠中,她看到自己抓住他的手,紧紧、紧紧地握着。她被纳入一个拥抱里,旁边人的起哄声忽远忽近,“你们小两口别腻歪了”。她在笑,没有松开面前的人,感到隔着胸膛跳动的心脏,扑通,扑通。
她醒来,只有她自己攥紧的手,掌心全是汗,指甲在肉里嵌了太久,留下红痕。她心跳如雷,在一片黑暗里怔怔着,等待心跳平息。
忽然一阵风拂过来,带着凉意,但却不刺人。她终于醒过神,微微转过头看去,发现自己忘了关窗,窗帘也没拉严实,透出些微的月光,映在床上。
有半边床铺仍是冰凉的。
-
儿子喊住她,欲言又止,话说得含糊:“妈,有个事儿……我知道这事儿说出来可能有点匪夷所思,但是……”
她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温和地笑着,注视着她的孩子。他已经长得很高,她需要仰起头看他,不能再如小时候一般俯下身摸他的脑袋,不能再把他整个抱在怀里,不能把他高高举过头顶——她记得的,“诶儿子,爸爸给你举得高高的”,记得那种语气腔调、那种神情姿态,而她总在旁边笑着看父子俩闹,而他会转过头来对她说,“我掂量咱儿子应该又长胖了几两”。她嗔怪道,净瞎说,你是秤啊?
此时此刻她注视着他们的孩子。她猜到他要说什么,也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于是柔声道:没事儿,你说。
我见着我爸了,她听见自己的孩子下定决心般说出这句,惴惴不安地盯着她,似乎怕她相信又怕她不信,最多的还是怕惹她伤心。
然而她轻轻地、貌似很平淡地应着,说,嗯,我知道。
眼看着自己儿子惊讶的神情,她忍不住笑起来:“傻孩子,我能认不出你爸?就他最后说话那架势,一点儿没变。”她定了定神,才继续问道:“但到底怎么回事?”
她在有点语无伦次的话语片段里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天使、心愿,如此种种,好像一个荒诞无稽的梦境,是她不曾拥有过的梦。
“我知道这听上去很离谱。”她的儿子说,“我其实事后也怀疑是不是真的。”
她深呼吸了一下,让心口挤压的太多东西稍稍平复,对准孩子的眼睛,笃定地说:“一定是真的,因为我相信是真的。”
然后她的孩子获得了保证似的,胡乱地点着头,“我相信,我也相信是真的,一定是真的。”
-
她忽地想起自己从前的一个梦。
一个白色衣服的人出现在她眼前,向她道歉:不好意思女士,虽然你真的很诚恳,愿望也真的很强烈,但你的心愿确实超出了我们能做到的范围,请您节哀顺变。
莫名其妙,她那时候想,醒来纳闷了一下,就摇摇头觉得不过一个怪梦。
现在再回想,她似乎恍然了。如果天使是真的存在,如果虔诚的心愿真的能被实现,那么那可能并不是一个梦。
而她也理解了。那个连天使都无法实现的愿望,那时候她最最强烈的念头,无数次在深夜辗转反侧时、在泪眼婆娑里惦记的念头——
我希望他没有走,我希望他还好好活着,活在这个世界上。
更多的细节跳出来了。天使无可奈何地说,我们不能随便让一个死人复活,没办法啊,生死有命,要么你想见见他吗?
她忘了自己的回答,声音被遗失在风里。她应当是说了想,她一定说了想,可她不记得自己见到了他,甚至,她很久没有再梦到他。
照片都泛黄了。她定定地看着相册的第一张,那是他们的结婚照。那时候的婚礼还没现在这么大操大办的,但他们的婚礼已经算得上相当隆重。他说,我知道你喜欢这些。
她记得那时候他的眼睛,很亮。她笑起来,全然快乐地笑着,把牵着的手握得更紧了些,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附在他耳边说,我喜欢。
他总说她笑起来特别好看,全世界最好看,他就爱看她笑,他要永远让她笑着。
其实她觉得他笑起来才是特别好看。她还尤其爱看他脸红不好意思的样子,扭捏的,有时候又冒着点傻气,可爱得很。她记得自己主动第一次拉他手的时候,他不知所措地蘸错了料,呛了一大口辣椒,赶紧咕咚咕咚喝了好些水才缓过来。她问好点儿了没,听他语无伦次地说话,耳尖还全红透了,没忍住又笑起来。
我希望你永远开心,他曾经这么说着。哪怕在最后的最后,他仍旧努力地挤出笑容。她紧紧攥着他的手,附过去听他唇齿间挤出来的声音,很轻、很轻,说,没事儿的。
他留下了遗书。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偷偷写的,但字迹显然已经有些勉强。他给她写,如果难过,你就对着风说,风什么都听得到,风还会把所有的伤心都带走。
-
我一切都好,她说。太久没在梦里见他,一时感觉有太多的东西要讲,详细地碎碎念着,说儿子好着呢,你也看着了吧,管乐挺好的姑娘;老闫,老闫对我也挺好的,我们都挺好的……
他是年轻时候的样子,点点头。她把眼泪含在眼眶里,对他笑着。
谁都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可依依不舍用力攥着的那只手,终于还是松开了。她在原地定定地、定定地站着,看着那道背影慢慢淡去,消失在空气里,好像从未存在。
天使问她,你还想见见他吗?我可以让他就近附在什么东西上。
她睁开眼,感觉自己做了个怪梦,一摸脸上,不知怎么有冰凉的泪痕。窗帘微微动着,一阵风来了。
他们年轻时夜晚约会拂过的晚风,他们在江边散步时吹拂的风,他骑着自行车带她时从耳边鬓边呼啸而过的风。
身边的人动了动,大约被她的动静吵醒了,问,怎么了。伸手把灯打开,担忧地问她是不是做噩梦了。
没事儿,她说。又没头没尾地突然说,明天咱们去吃火锅吧,想吃辣的。
闫佩伦愣了愣:你不是不吃辣吗?
想试试了,她回答。侧过身想悄悄把眼泪拭去,才发现泪痕干了。
睡吧,她轻声说道。
灯关了,又是一片黑暗。她静躺着,好像听到耳畔极轻的风声。再细听时,却分明只有枕边人与自己的呼吸声。
完
注:小婉本来是吃辣的,不吃辣的是老张。但他走了之后,小婉每次看到辣的就想到有个人不吃辣,久而久之,她也就不吃了。
完美夏天
-配对:左凌峰×张小婉
-《军师恋盟》衍生,上头后的短打,全是私设,ooc
你喜欢他什么啊,管乐用手肘碰碰她,语气里有好奇,也有藏不住的八卦心。
张小婉眨眨眼,很不好意思似的,把头别到一边去,“喜欢这种事情,怎么讲得清楚嘛。”
这样坠入爱河的羞涩与欢欣,对于张小婉来说不算什么难演的情绪。她大学是戏剧社的,演了不少爱情戏码;何况或许并不完全是演的。她还能回忆着那种滋味,对上眼神便觉得心跳得灼烫,连带着面红耳热,简单的词句都破碎重组得不成样子。
而她此时提及的那位心动对象,依然是多年前的那个人。假里掺几分...
-配对:左凌峰×张小婉
-《军师恋盟》衍生,上头后的短打,全是私设,ooc
你喜欢他什么啊,管乐用手肘碰碰她,语气里有好奇,也有藏不住的八卦心。
张小婉眨眨眼,很不好意思似的,把头别到一边去,“喜欢这种事情,怎么讲得清楚嘛。”
这样坠入爱河的羞涩与欢欣,对于张小婉来说不算什么难演的情绪。她大学是戏剧社的,演了不少爱情戏码;何况或许并不完全是演的。她还能回忆着那种滋味,对上眼神便觉得心跳得灼烫,连带着面红耳热,简单的词句都破碎重组得不成样子。
而她此时提及的那位心动对象,依然是多年前的那个人。假里掺几分真,真真假假,实质上的谎话也变得可信,至少管乐信得很容易。张小婉瞧着她积极出谋划策的模样,多少有些作为欺骗者的愧疚,在心里默默双手合十对管乐道了个歉,转头分别后,恰巧收到一条新消息。
来者顶着“凌峰”这个备注,说自己这里一切ok,问她那里怎么样。她回复说一切顺利。那边又发来一句“那按计划进行”,她再发了个“好的”表情包过去,然后话题到这里便打住了,聊天界面恢复一片平静。
张小婉却又对着屏幕出了会儿神。她总觉得还应当再说些什么,但思来想去,好像也没有必要说。
他们分开时走了情侣分手的惯有形式,把联系方式从自己手机的通讯录里删掉,把好友删掉,相册也清理了。重遇时两人稍稍尴尬着,但努力自然地与对方叙旧。直到左凌峰终于反应过来,说,那什么,加个联系方式?张小婉大概是靠着本能反应点点头,说,好啊,我扫你吧。
她匆忙地想从包里掏手机,翻了半天却没找着。旁边的左凌峰开口,不太确定地提醒道:“你在找手机吗?你手里那个……是吗?”
还是紧张,说不清来由的紧张,她本以为不至于如此。刚分开时,张小婉曾经预想过他们再次见面,可能是受偶像剧影响,她总觉得会是转角处的不经意的微笑擦肩,最多疏离地打声招呼,客气又体面。她是想足够洒脱的,到真正面临这情形,竟不料会是这样,鬼使神差地又加上他的联系方式,界面扫出来,头像竟还是原来的那一个。
她听见自己仿佛顺嘴问,你怎么都不换个头像的啊。
问出口的那一刻她还就觉察不对,收回却已来不及。左凌峰怔了怔,说,啊,我懒,而且我挺喜欢这个头像的。
他们谁都没有再点明什么。她下意识地给自己这位新的旧友打上备注,两个字,略去了姓,形成很久的称呼上的习惯,至今仍未戒除,熟悉到没有任何犹疑,回看时才觉不妥,可再改为全名又显得刻意。因而她还是保留了,想着,小细节而已,不用这么计较。
加回好友不意味着什么。他们依旧做一个尽职的前任应当做的,就是安静不打扰。不时刷到新的动态,或者多浏览一眼,再又轻飘飘地划过去。
张小婉看到左凌峰常提及一位朋友,他和朋友一块儿喝酒,又时不时骂上一句神经病。后来开玩笑一般在朋友圈帮那位朋友发征婚启事,张小婉本来也该顺顺当当地把这条划过去,脑海里却忽地一闪而过前两天同管乐深夜谈心。
她想了想,终究找到那个备注、那个头像,做足了心理准备,才为只有好友验证信息的界面添上新的话。她说,我有个朋友,跟你朋友应该挺般配的。
分明反反复复显示着“正在输入中”,可那边却迟迟没有消息过来。张小婉又忍不住再看了一遍自己的措辞,心想自己或许还是太唐突了。
她的紧盯和期盼好似过分殷勤,攥着手还在忐忑。好在左凌峰终于回复,话却让她一下没明白,定了定神,才琢磨过来是“我有个朋友”这样的表述如今更常被用作另一层掩饰的言外之意。
所以左凌峰才会说,你对维伊有兴趣啊,那我回头介绍你俩认识吧。
张小婉因这误会笑了笑,赶紧解释:“没有没有,真的是我朋友,叫管乐。我看你发的那些,觉得他俩应该合得来。”
借着这契机他们便商量起来。不聊不知道,一聊才发觉,他们两个的朋友的确有许多共通之处,甚至对感情都不太信任。这意味着他们没法简单地、平平常常地给他们牵线,还得多动动脑筋、多费点心思。
左凌峰突然说,我有个办法,但可能不太合适。
张小婉听了,说,试试呗,就当演戏了,我也好久没演了。
他们大学都是戏剧社的成员,那会儿左凌峰还当了社长。演一出戏罢了,他们又不是没搭过对手戏。虽然那会儿的对手戏他俩磨合了好一段时间,因为对上彼此眼睛的时候,总忍不住要笑。
现在也许还好了吧,张小婉想。只是戏里照旧混着不能言明的真情,将相处七年所养成的熟稔和了解流露出来。可他们好像又真的可以装作才相识,捡起十年前初识的回忆碎片,指针拨回最初,一切都还没开始,但一切都有希望开始。
她说喜欢,她听到左凌峰说喜欢,交叠在一起。她想起左凌峰轻声地、认真地对她说,我喜欢你。她笑着答应,他的眼睛很亮,她雀跃地扑过去拥抱他。
此时此刻他们并肩站在桌前,遥遥指向已经看不见的好友的背影。一段新的爱情降临了,他们的眼神循其痕迹而去,谁都没有收回目光,却不敢说究竟在望什么。
张小婉在尽量自然地提及那段恋情,在一起过,其实也没什么,她告诉自己,不用回避,那也显得太问心有愧。她想不动声色地好聚好散,就像她向往过的潇洒利落。可她听见左凌峰的话,包着一层薄得不能再薄的玩笑话伪装,里面一颗跳动的真心。于是她所有的话刹那哽在喉咙里,她只听得到那似远似近的心跳声,扑通扑通。
他还爱她,她知道。她看向他的时候就能够确认眼底蕴藏的是什么,她懂,却悄然闪躲,找回自己的声音,只能支撑得起一句道别。
她转身走的时候,似乎感到自己有一瞬的停滞。恍惚间好像有人喊她“小婉”,然后她获得一个拥抱。但那个画面眨眼便消散,她醒过神,知晓那大概是她的一个念头,一个想要圆满的念头,要把故事调节到最完满的时刻,然后音乐响起,幕布落下,那个时刻仿佛就永远定格在了那里。
可生活不是这样,幕布永不落下,故事还要往前。她做过了选择,在彻底分崩离析前分开,至少还能保护对彼此的那点爱不被消磨殆尽。
张小婉理解左凌峰的动摇。其实她也动摇了。哪怕她还能回忆起那些疲惫的琐碎,尽管她反复告诫自己,现实不是小说,破镜重圆的后果很有可能只会是再破,不要再蹉跎下一个七年。可她看着左凌峰,他笑着,她仍然觉得美好,也因此变得不确定。她转身要走,却在离去的时候预备着随时回头的可能性。至少,如果左凌峰真的再喊一声“小婉”,她一定会回头,可是他没有。
也许他们都用完了所有的勇气了。
今天的阳光很好,洒落在身上,她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左凌峰抱着戏剧社的道具,有个小的一不小心掉下来,一路滚,他就匆匆一路追,还得狼狈地闪避着路人们。道具滚下台阶,终于耗尽能量,恰巧停在张小婉脚边。她诧异地看着这个莫名出现的小玩意儿,下一秒追赶过来的左凌峰拾起了它,气还没喘匀,起身时便撞进张小婉探究的眼神里。
左凌峰一时好像失语,呆愣愣地打了个招呼,说,嗨,是不是吓着你了,这是我们道具社的戏剧……
那是夏天的尾声,耳边隐约还有蝉鸣,风里的热意还没褪去。阳光很好,张小婉看着眼前的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们计划的剧本里,用的说辞是“一见钟情”。倒也算不上谎话,到底掺着几分真,虽然他们当初并非一见钟情,只是有点儿好感——张小婉觉得左凌峰有趣,左凌峰觉得张小婉可爱,反正印象不错,所以张小婉才想着可以去戏剧社看看,这才有了后来更多的交流。而在好友称“一见钟情”,是因为它无须太多解释,因为它的到来从来不讲道理。
她不否认自己还是爱的,只是这份爱已经不比从前了,那时候的她还满心憧憬着童话般完美的爱情,觉得会有“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这样动人的结尾,所以她也向往走入婚姻。她想到左凌峰刚才试探着问,你不是着急结婚吗。她表面上开着玩笑,实则在心里第一反应回答道:我是着急结婚吗,我那时候是着急想和你结婚。
管乐问“你喜欢他什么”,张小婉也会问自己爱的究竟是什么。但所有的一切都沉甸甸地在心头,她好像什么都讲不出来,只能摇摇头想,真是的,这种事情,一句两句又怎么讲得清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