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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yno

*kzkn2022-2023跨年24h接力

  

“但场次已经排定,路的终点不可更改。”

与你出演是我的幸运,从远处的回声中知晓。

  

1月1日11:00 @蔷薇💊 

*kzkn2022-2023跨年24h接力

  

“但场次已经排定,路的终点不可更改。”

与你出演是我的幸运,从远处的回声中知晓。

  

1月1日11:00 @蔷薇💊 

蔷薇💊

*kzkn2022-2023跨年24h接力


1月1日10:00 @最高潮 

*kzkn2022-2023跨年24h接力



1月1日10:00 @最高潮 

最高潮

【kzkn·第八首情诗/1月1日10:00】风雪过境

*kzkn2022-2023跨年24h接力


“姓名?”


“亚历山德拉·拉古萨。”


“年龄?”


“20岁。”


“受害人,叶,于2001年12月9日死亡,预计死亡时间为下午4时至5时之间,死因是大面积烧伤引起的低血容量性休克。但死者后脑有多处被殴打过的痕迹,为生前遭受殴打所致。你是否承认蓄意谋杀叶先生?”


“不是我杀的。”


“如果你如实供述自己的罪行,可以从轻或者减轻处罚。”


“哼。”


“那么,对嫌疑人亚历山德拉·拉古萨的第一次讯问,现在开始。”


风雪过境

悬疑片,无三观,请勿过度考虑道德...

*kzkn2022-2023跨年24h接力


“姓名?”


“亚历山德拉·拉古萨。”


“年龄?”


“20岁。”


“受害人,叶,于2001年12月9日死亡,预计死亡时间为下午4时至5时之间,死因是大面积烧伤引起的低血容量性休克。但死者后脑有多处被殴打过的痕迹,为生前遭受殴打所致。你是否承认蓄意谋杀叶先生?”


“不是我杀的。”


“如果你如实供述自己的罪行,可以从轻或者减轻处罚。”


“哼。”


“那么,对嫌疑人亚历山德拉·拉古萨的第一次讯问,现在开始。”

 



风雪过境

悬疑片,无三观,请勿过度考虑道德问题

请勿过于纠结于逻辑细节问题,我是笨蛋

“苦难既然把我推到了悬崖边缘,那么就让我在这悬崖边缘坐下来,顺便看看悬崖上的流岚雾霭,唱支歌给你听。”

 


【一名将要退休的警官的日记】

“前田先生?”我一个人坐在证据墙前面发呆的时候,斋藤小姐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站在门口轻声喊我。


我从自己的思绪里拔身出来,苦笑着看她。


“我有事麻烦你,可以吗?”她问。


她是在问,但是我好像没有拒绝她的余地。其实按理说她是不应该进来这里的,可是我实在懒得动弹,于是招手示意她进来说。


说实话,我已经差不多知道她来找我干什么了。无非是又接了个为施害者辩护的棘手工作,通过我查卷宗方便一些。


她简单说完,并没有急着出去。我记得她是近视眼,平日里却不爱戴眼镜。她眯着眼睛扫了两眼证据墙,简单地说出外行人能作出的唯一评价:“他长得好看。”


我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我抬起脸,端详受害者那张小小的二寸照片。应该是大学入学的时候照的,温润的五官,蓝灰色的眼睛,眼角有一颗小小的痣。可能因为是证件照的缘故,他笑得很浅淡。


我不觉得这张脸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斋藤好像看透了我的想法,无奈地摇摇头。


“20岁就死了,”我点燃一根烟,用力地吸了一口,“还在读大学呢。”


斋藤说:“不好查吗?大学生的社会关系比起进了社会的人,不是更简单吗?”


“调查的人去了他的大学,结果他似乎已经很久都没去过学校了,”我说,“还是个孤儿,举目无亲,说是没有社会关系都不为过。”


斋藤沉默了,可能是觉得这个学生可怜的缘故。我手里的烟飘飘浮浮在空中散了,她才开口:“凶手一定特别恨他。”


我说:“不一定。也许只是太鲁莽,才会放火烧成这个样子。况且,谁会跟大学生有什么深仇大恨。”


照片里的尸体几乎被烧成了一块焦炭,正因如此,有用的证据几乎都被烧掉了,完全没有办法辨认死者的身份。还是是与他相熟的一位朋友,名字叫纱由佳的女孩,通过腹部的一块疤辨认出来的。


她说:“也许吧。但是我还是觉得,不是深仇大恨,是绝对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为什么?”


她今天的口红色号太红,很妖异地对我笑笑。


“女人的直觉。”


“说不定是很爱他的人有也可能。”我说。


“怎么?怀疑是熟人作案?”她挑起一边的眉毛。


“不好说呢,”我说,“最好是吧。”


送走了她,我接到讯问室打来的电话,说是犯罪嫌疑人已经到了。我最后抽两口烟,锁上了办公室的门。


进去之前,我简单扫了两眼嫌疑人的资料。亚历山德拉·拉古萨,20岁,与受害人就读于同一所大学,是外国来的留学生。成绩一般,能上那所大学完全靠的是家世和留学生的身份。平时很少与人交往,有目击者声称在最近的一段时间里,他最近经常出入受害人的家。


照片里的白发青年有着一副异国容貌,眼窝深遂,长得一脸风流样子,一双红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镜头。


很有杀人犯的气质。我想。


“没有其他嫌疑人了吗?”我问浅野。


“目击者说最近只看见他频繁出入过受害者的住所。说起这个,受害人生活条件拮据,住的不是什么正规的居民区,是那种几乎可以算是违章建筑的小平房,”浅野为难地说,“那破地方根本没有什么监控,能找到目击者就不错了。因为发生了这样的事,住在受害人附近的人也都连夜搬走了,所以取证很艰难啊。”


“这就伤脑筋了。”我说。


“是啊,”他为我打开审讯室的门,“不过,还是先问问再说吧。我们手头的证据太少了。”


亚历山德拉·拉古萨被绑在椅子上,手铐脚铐齐全,垂着眼皮,百无聊赖的样子,看起来无害而瘦弱,我们进来,也没抬头施舍我们一眼。我跟浅野无声地交换眼色,恐怕这不是个好应付的主。


我用钢笔的笔帽敲了敲桌子,提醒他集中注意力,抬头看我。他缓缓地将目光移到我的脸上,银白色的乱发让他看起来很邋遢。他跟我见过的那些公子哥都不一样,最起码看不出那种精致到头发丝的讲究。并且,与他对视的时候,我无缘无故地觉得浑身发冷。干了将近三十年,我见过的杀人犯也不少了,他们之中多得是穷凶极恶的人,有的人一个月之内杀了十多个人,有的人将自己妻儿的尸块放进炸锅。所以我即使谦虚地说自己并不见多识广,也说得上是经验丰富了。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他。


“亚历山德拉·拉古萨,但是这里的大多数人喊我葛叶。”他回答。


“因为原来的名字太拗口,所以给自己取了一个简单名字吗?”


“跟你没关系。”亚历山德拉·拉古萨扭过头,不再跟我对视。


“你跟受害者是什么关系?”


“大学同学。”


“只是大学同学而已吗?”能够频繁出入受害者的家中,不管从什么角度看,“朋友”都是更好的答案。


“对。”他短暂地发出一个音节。


“你最近为什么总是出入受害人的房间呢,是有什么事找他吗?”浅野在我尚在思考时问。


“没事,不过就是给他送作业,材料之类的。”他耸耸肩。


“可是目击者说,你总是在受害人的房间里呆很长时间,往往晚饭的时候来了,一直到凌晨才走。”浅野说。


“我们会一起打游戏,一直到很晚。”亚历山德拉·拉古萨说。


这跟纱由佳说的一样。我翻着纱由佳的口供,并没有从中发现很多有用的信息。让这个女孩来做口供仅仅是因为案发时她正在离受害人住所不远处的海鲜市场值班而已。据把人带来的民警兄弟说,她当时几乎快被吓傻了,睁大了眼睛看着被火光照亮的夜空。


这也可以理解,晚上海鲜市场的人本来就不多,一个打工的小姑娘莫名其妙地就成了目睹火灾的第一证人,就算是社会经验丰富的成年人,估计都会惊慌失措。


我继续问他:“那么,据说他已经很长时间没去学校里上过课了,甚至作业什么的都需要你送,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他打了很多份工,没时间来上学。”


“他为什么要打这么多工?据我们所知,他成绩优异,只靠奖学金助学金也能满足生存的需要。”浅野问。


“我不知道。”他简短地说。


也许他们真的只是在一起打打游戏的同学关系。家境殷实的留学生不过问有关落魄同学的生活问题,确实是可以理解的。纱由佳对这个问题的回答则更明晰,据她所说叶是个对自己的生活品质要求颇高的人,经常会买一些超出自己经济实力的奢侈品,连衣服都是每季一换。痕检科的人确实也在废墟之中发现了一些还未被烧焦的相关物品。


浅野冲我眨了眨眼睛,我立刻会意。他问:“你觉得受害者生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受欢迎,脑子好用,游戏打得很好。”他回答。


听起来确实是对一位不熟的大学同学的评价。我说:“可是有证人说,他有可能是自杀,还说最近他的 精神状态不是很好,请问你有关于这些的印象吗?”莫须有的证人,这是个心照不宣的谎。不过,如果他急于赞同这一点……那我们就不得不正视这位看起来有点勉强的“犯罪嫌疑人”了。


这个案子疑点太多,证据又太少,而且我作为警察的直觉告诉我,真相绝对不简单。


果然我们从这位银发青年的眼中捕捉到一瞬的慌张。他张口,欲说什么的样子,但最后也没说出一个字来,低了头看自己的鞋尖。


最后我们决定暂时扣押他,等有了更多证据再做打算。看着刑警队的人把他押走,浅野在我耳边小声说:“他的父母跟咱们局长打电话了,律师也到位了。”


我揉了揉眉心:“还好扣得快,这些有钱人家的孩子真是麻烦。”


“接下来怎么办?痕检科跟法医那边都说现场他们已经搜查完了,我们可以自己去看看。”浅野解开了制服的上面几粒扣子,讯问比直接与犯人武力对峙更耗精神。我递给他一根烟,说:“明天吧,今天太晚了,我女儿等不到我回家睡不着呢。”


“也是,这么晚,也看不清东西。”他吐出一口烟圈。


银发年轻人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浅野碰了碰我的肩膀,问:“你觉得怎么样?是他吗?”


我摇摇头:“难说。不过他实在没有什么动机。我原本以为会有什么学术上面的纠纷,结果他是这种靠着家世上学的……估计也不在意吧。”


“果然还是再走访一下再说吧。”浅野叹气,“也约他们大学里的几个教授跟学生明天下午来警察局,这几天注定要很忙了。”


“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我说,“不过,为什么能确定不是自杀呢?举目无亲,打那么多份工,考上了好大学也没办法享受大学生活,几乎全都是自杀的理由。”


“照你这么说,这个人的人生根本就是悲剧啊。那么早不自杀玩不自杀,偏偏这时候烧死自己?”


“就说说,活得比这惨的人多的是。”


“还记得他后脑勺受的伤吗?”


“我记得,应该是被钝物多次殴打过。”


“那种伤势绝对不是他自己能造成的,我们推测,凶手一开始可能没有杀心,是把人打昏之后,死者出现了短暂的休克,以为是失手杀人了,才放火焚尸的。”浅野说,“那时候那么晚了,只要熟悉地形,悄无声息地逃走不是什么难事。”


那可真是麻烦。我给自己也点上一根,抬头看肮脏的天花板上,旧时的双排棍的顶灯上停了一只飞蛾。


丑陋得让人恶心。


“前田先生,浅野先生,证人之中有一位教授接下来几天都没有时间,您看把时间安排在今天晚上是否可以……”大学刚毕业的实习生抱着文件夹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告诉我们要加班的噩耗 。


浅野掐灭了烟,对着我无奈地笑了笑。



【教授A的证词·第一次】


叶君死了?


…………这可真是令人遗憾。这么年轻,而且很有天赋。虽然他从开学起就一直没来上课,但是从他托别人交过来的论文和作业来看,他是个认真又聪明的孩子。


……对,我没跟他见过面。他好像家庭条件不太好吧,我也不清楚他是不是打了很多份工。但是既然是用这样的理由请下来了假,估计是确有其事吧。


对亚历山德拉·拉古萨君的印象?嗯,是那个留学生吧。长相很出众,我也只在负责的公共课上见过他。因为他并不是我们专业的学生,他好像是医学系的吧?


为什么我会知道?哎呀,学生们不是自己会办那种系草系花的投票吗?我们老师也会凑凑热闹。葛叶君……对,他们都这么喊他,可是以绝对的优势当选了。不过他怎么会是嫌疑人呢……?我们学校的学生,绝对不会做出违反法律,违背道德的事……


后脑遭受殴打,然后被烧死?


……对不起,失礼了,突然听见自己的学生遭受了这样的事,即使未曾谋面,我也……


什么?腹部的疤痕?不可能,叶君的小腹上从来都没有过什么疤痕……不可能!


不,不,不,我不认识他!我没见过他!我只是……我只是……


但是,你们不觉得,一个和平时代的大学生肚子上有一大道疤这件事情,非常匪夷所思吗?


纱由佳?不认识,也没听说过。


葛叶杀害叶的理由?按您这么说,已经定罪了吗?真没想到他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他杀死叶的理由……果然是因为太喜欢他了吗?葛叶君那种家庭,从小缺乏关心也是正常的嘛,所以他估计很珍惜“叶”这个人吧。


他说他们只是同学关系?警官,他在撒谎!为什么我可以肯定,为什么我会知道他们的关系不一般?


(教授A沉默良久)


对不起,警官大人,我无可奉告。但是,他们之间的关系绝对没有那个臭小子说的那么简单。还有我想要说的就是,我还是认为,凶手应该不是葛叶君。


葛叶君没办法杀死叶君,这是我唯一对于这个案子可以确定地说的。至于葛叶君为什么承认是他杀死了叶,那种理由,我不关心。


叶君的死令人扼腕,虽然这句话估计轮不到我来说,但是,他死了比活着幸福。


我能说的都说完了,请问我可以离开了吗?



【浅野的记事薄】


早上在吃早饭的时候,跟妻子聊起了昨天的案子的事。我记得那个海鲜市场妻子也是常去的,就嘱咐她最近别去了,不太平。


妻是个胆小的人。她平时最听不得我在饭桌上讲这些工作上的话题,但是这次居然没有阻止我,认认真真地听我讲完了。她说:“那孩子不会是干那种事情的吧……”


“哪种事情?”我问她。


她转过头看见房间里孩子还睡着,压低了声音对我说:“那个市场里啊,据说住在那种平房里的人,有一半是陪人睡觉的……老的年轻的都有。”


“真的吗?”我联想起昨天那个教授奇怪的话。


“哎呀,怎么知道呢,我也是听人家说。”妻子瘪瘪嘴。


如果是从事那种工作,教授也是他的顾客的话,那么知道他的小腹上没有疤痕也是正常的了。证词里一些匪夷所思的话好像突然解释得通了。我笑着安抚她几句,就出门到警局。


跟前田汇了合,我们坐在警车上往案发现场去。在车上我给他讲了我妻子早上的话,前田皱了皱眉毛:“那种事,男人也可以吗?”


“你知道,”我耸耸肩,“总有人口味独特。”


“那这么说,假如受害者的腹部真的没有疤痕,那么纱由佳又为什么凭借那条疤痕认出了受害者呢?”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几乎可以确定,”我说,“她在撒谎。”


前田沉默了一会,说:“万一是死者死前不久才有的疤痕呢?”


“不知道,”我说,“没事,那个女孩子不就在那个市场打工吗?调查现场的时候顺路再去问问她不就行了?我带录音笔了。”


“也只能这样了。”前田刹车,手指在方向盘上读秒。


我知道他不愿意怀疑这种看上去就是好人的人,但是我们的工作就是这样的,人人都有可能成为犯罪嫌疑人,必须保持警惕。


我身边有的朋友评价我太多疑了,我只能说工作原因。他们劝我别把工作熬成生活。我也不想的,但是看破了那么多谎言,要我对陌生人培养善意的信任,多少有点强人所难,


开了三十多分钟,我们终于开到了海鲜市场。这时候不是生意好的时候,因此人特别少。车开不进去,我们就停在外面。先去受害者家里走了一趟,现场被封条保护起来。值班的民警带我们进去,确实是一个标准的不能再标准的火灾现场。房间不大,总共不到二十叠的样子。地面烧得焦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尸体外围的颜色格外深一点。东西有的直接被烧成灰烬,有的还依稀能辨认出是什么东西。前田找到了放在角落的一个奢侈品品牌的纸袋,发票还在里面,幸运地躲过了一劫。


可能是为了验证自己的某种猜想,他把发票收在口袋里。


旁边的柜子落了一层灰,只有一小块圆形的干净的地方。可能这就是凶器原来放置的位置,我们猜测应该是不锈钢的水杯之类的。


我们仔细地搜了搜,除了地上的一小摊蜡,似乎就没有别的有用的线索了。出来之后,我们分头行动,我在周围寻找住得近的人试试能不能打探出更多消息,前田拿了录音笔去问纱由佳的话。


周围的人确实已经搬迁得差不多了。我装作无聊的样子,向坐在墙边不知道在干什么的老人搭话:“嗳,您好,你知道那屋子那里是出什么事了吗?”我说着,从兜里掏出一支烟递了过去。


那人看起来并不想搭理我的样子,但估计看在我递过去的烟还不错的份上才开了口:“看不出来?火灾了呗。”


“哎呀,烧没烧死人啊?”我问。


“死了,住在那的小伙,说的是烧得亲妈也不认识啊。”老人啧啧几声,“可惜了,小伙子生的可俊啦。”


“……不瞒您说,”我压低了声音,“其实我是来干那档子事的……朋友给的地址就是那,说是服务可好了。死的那个人,不会就是……?”


老人抬头看我一眼,在我脸上打量打量,说:“看不出来啊……是,就是他。干那档子事,为了还他老子欠的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清啊。”


“他老子欠的钱?”我问。


“对啊,欠了多少我也不知道,但是他的客户,不少都是大客户,想把豪车往这破地方开的人多的是,就算这样,干了多少年了,还没还上呢。”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不知道,他是前年搬这里来的吧,反正从搬来就开始做那种事了,考上了大学都没上去吧。”


我心下了然,前年的时候就在干,最坏的情况是受害人为偿还债务,在没有成年的时候就开始卖////淫赚钱了。


“那您见过这个人吗?”我从手机里调出葛叶的照片给他看。他眯着一双浑浊的眼看了一会,点点头:“见过的,常来的,也是那小子的客户吧。来的勤,长得俊,我记得。”


客户。我在心里说,确实不是同学这么简单的关系。


我走出那片平房的时候,前田还在跟纱由佳说话。纱由佳没考上大学,在这里打工贴补家用,工资勉强混个温饱。她身量柔弱,说话声音也小,后脑勺扎低马尾,看起来就是那种文静的孩子。


前田问完,对她点点头,朝我跑了过来。


“受害人确实参与嫖/////娼,”回到了车上,我简要地对他说我的调查结果,“而且,客户甚至蔓延到了她的同学。”


“纱由佳说那疤痕是受害人死前不久才有的,至于怎么有的,她问受害人但是对方支支吾吾就糊弄过去了。”前田说。


这确实有点不符合常理。就算是从事这种工作,能被人从肚子上砍一刀……


我们去了发票上写的奢侈品店,拜托管理人员查询之后,发现并不是受害人自己购买了这些奢侈品,都是那些所谓的客户送给他的。他往往会选择把这些奢侈品当掉,用当奢侈品的现金来还债。


回到警局,我们第二次审问了亚历山德拉·拉古萨。


对方听见我们调查出叶从事的工作,一点都不诧异。他说:“对,我花钱,他跟我上////床,就这么简单。”


我说:“你们的教授非常相信你,他向我们作保,你不是杀害叶的杀手。”


他一口唾沫吐在地上:“我不需要那个渣滓给我作保。”


从询问室出来,我说:“有没有可能,死者,不是叶?”



【纱由佳的回忆】


叶君是世界上最温柔的人,从他看金鱼的眼神就能看出来。


卖给人吃的食用鱼生活的水泛绿色,给人肮脏的感觉。而这一缸金鱼是老板的女儿养在这里的,我每天都会换水,工作累了就看一会金鱼在这清洁的水里游动,也就不觉得那么累了。


叶君有时候会来买鱼,来了几次我们就认识了。可能是因为我们年龄相近,或者是生活都很拮据的缘故。叶君买的鱼刺多肉少,是最不热卖的那一种,但是价格很便宜,大约我们这样的人也吃得起。


叶君跟我不一样,叶君很聪明,考上了很好的大学,但是从来没去过。他打的工比我更多,更累。我总是为银行账户上可怜的数字愁眉苦脸,但是叶君却总是微笑着。他往往是早上来,不管他昨晚经历了什么,脸上是否带着青的紫的或者是红色的痕迹,对着我总是笑着的。我喜欢叶君的笑容,我喜欢叶君。


后来叶君身边多了一个表情冰冷的人,是个外国人,叶跟我介绍他叫葛叶。葛叶感觉是个很有钱的人,他会给叶买最贵的那种鱼吃。但是葛叶沉默寡言,从不参与我跟叶的对话。我们说话的时候他就站在一边,呆呆地看着缸子里的金鱼从这边游到那边。等我们聊完,他再默默跟着叶回去。


我曾经打趣般地问过叶:“他是你的男朋友吗?”他摇头摆手说不是,然后对我笑。


有时候我总有种叶也是喜欢我的错觉。


葛叶从没跟我说过话,直到那一天。


那天半夜,市场里几乎没有人了,我一个人值夜班,抱着手机刷推特。然后葛叶悄无声息地来了,来跟我借冰块。


他身上一股血腥气,我吓坏了,问他怎么了。他简短地说:“叶杀人了。你想保护他吗?如果你想,就借给我冰块。”


我想起叶,笑得那么好看的叶。


我答应了他。


他用床单把冰包起来,摇摇晃晃地走了。


大概几个小时之后,我将他发给我的短信全部背下来,抬头看见叶家里的方向,冲天的火光。



【亡命者的自诉】


从警局被放出来之后,我打车回家,收拾好东西,坐出租来到了这个城市边缘的地方。


这天下着大雪,地面已经变白了,送我出来的那个名叫前田的警官一直目送我上出租车,烦人得很。


打开门,屋子很简陋,房间中央的床上,叶背对我躺着。听见有人进来的声音,他抖了一下,把身体藏在柔软的棉被里。


我踢掉鞋,脱干净衣服上了床。我的身子很冷,他的却是温热的。这跟之前都不一样,我抱紧了他,从他的身上寻求温暖。


“叶,都结束了,”我在他耳边说,“证据不足……没有人会来问我们的罪。”


叶在我的怀里颤抖着。


“纱由佳……她撒谎了。我告诉了她你的所作所为,但是她还是撒谎了。叶,她喜欢你,但是她为了你撒谎了……”我喃喃,“所以我们要好好地活下去,叶,如果你忍不住去警局自首的话,事情只会变得更糟……纱由佳也要进监狱,我知道的,叶,你喜欢她吧?你不会想让她进监狱的,对吧?”


我似乎听见他在低声抽泣,但是我现在没心情安慰她。我只能一下又一下地抚摸他的背,希望他不要哭了。


或许如果我告诉他,那个追着你要债的人,其实被你用花瓶砸昏之后还没有死,是我,我为了……所以我烧死了他,这样就再也没有人打扰你了。我给纱由佳写好了口供,一切都天衣无缝……


我实在很困,抱着他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我被风打在玻璃上的声音吵醒。抬起脸,就看见叶吊在房梁上。


昏暗的房间里,雪光映照在他的脸上。


他跟生前一样好看。

 

 







前田走进询问室,坐着的人是他所熟悉的。


“那么葛叶君……你承认是你杀了叶,并砍下了他的头来证明……?是这样吗?”前田翻着手里的资料。


“对,”葛叶还是那副忧郁的样子,衣服上沾满了血,“请逮捕我吧。”

 







【新闻】


“……一男大学生在失手误杀一名社会无赖后,又犯下杀害自己同学的罪行……他用刀刺杀受害者后,又将其头颅砍下,并随身携带……与尸体共同生活一个星期后,因受不了良心的谴责前来自首,自首时还怀抱着受害者的头,并于警察回收尸///体时死死抱住尸///体不愿交付警方……”


“哎呀,真吓人,”妻子说,“这不就是你前几天说的那个案子吗?”


浅野说:“对啊,虽然犯人落网了,但是动机还是不清楚……”


“不是因为恨,就是因为爱嘛。”


“没那么简单哦,前田为了这件事精神都快崩溃了。”浅野关上了电视。


END

——————————————————————————

很荣幸能参与这次企划!!这次会偏向叙事

至于文中阿葛与阿叶的关系还有事件的真相,大家可以随意猜测,你的理解就是我的理解

感谢食用!

1月1日 9:00@奇奇💰🤑 

1月1日11:00 @蔷薇💊 


aia

*kzkn2022-2023跨年24h接力

  

1月1日 8:00     kzkn/新年快乐

  

1月1日 7:00 @▽ 

1月1日 9:00 @奇奇💰🤑 

*kzkn2022-2023跨年24h接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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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1日 7:0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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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白日

*kzkn2022-2023跨年24h接力


1月1日3:00 @共与 

1月1日5:00 @parhelio 

*kzkn2022-2023跨年24h接力


1月1日3:00 @共与 

1月1日5:00 @parhelio 

parhelio

【kzkn·第八首情诗/1月1日5:00】告白

*kzkn2022-2023跨年24h接力

学pa


他决定使今天成为纪念日。


1

葛葉拉开教室门,正与两名风一样跑出来的女生迎头撞上。互相哈腰道歉之后,她们又挽起手,一边说着"世纪以来东京最大降雪"一边嬉笑着跑出去。玻璃窗占满了教室的一面墙,透出雪前灰压压的铅色云,满满地铺开在天际线,满到多余,多余到让葛葉心底痒痒的,仿佛正为某件事焦急。


云低低的,底下正有人睡着觉。叶趴在窗边倒数第二张课桌上,叠起双臂,将侧脸埋进去酣眠。云的黑压进室内,平等地漆上一片薄暗,叶的面庞藏在阴影里,模糊成一团寂寂然的影子。


正如他们所说,东京将要迎来世纪最为猛烈的降雪。...

*kzkn2022-2023跨年24h接力

学pa


他决定使今天成为纪念日。


1

葛葉拉开教室门,正与两名风一样跑出来的女生迎头撞上。互相哈腰道歉之后,她们又挽起手,一边说着"世纪以来东京最大降雪"一边嬉笑着跑出去。玻璃窗占满了教室的一面墙,透出雪前灰压压的铅色云,满满地铺开在天际线,满到多余,多余到让葛葉心底痒痒的,仿佛正为某件事焦急。


云低低的,底下正有人睡着觉。叶趴在窗边倒数第二张课桌上,叠起双臂,将侧脸埋进去酣眠。云的黑压进室内,平等地漆上一片薄暗,叶的面庞藏在阴影里,模糊成一团寂寂然的影子。


正如他们所说,东京将要迎来世纪最为猛烈的降雪。得知这个消息前,他和叶正在顶楼天台顶着一片晴朗的天光吃午餐。葛葉将吸管抽出塑料包装,捅进锡箔纸覆盖的圆孔,突然听见底下爆发出炸雷般的欢呼,差点将草莓牛奶当作炸弹扔出去。


"据说要下大雪,下午会停课哦。到时候一起回家吧。"


叶盖好便当盒盖,将葛葉吃光面包剩下的包装袋折好压平,和它们一起先下了楼,不多久传上来这样一条讯息。葛葉认真读完最后一个句号,把手机盖回胸前,继续望着天。葛葉需要一个时间整理睁眼到现在发生的古怪,睡乱了一头摁不下去的炸毛、硬币正好滚进下水沟,被叶取笑一早上,只能和自贩机里最后一瓶挚爱饮品面面相觑时还要接受他伸来的援手。上课睡觉被老师久违地掀了书本,轮流值日又轮到自己,这些事情分日发生尚且存在合理性,挤在同一个上午时仿佛明示扫把星正绕着他公转。


葛葉从兜里小心翼翼捏出那朵花,这是他从同班女生那里习得的占卜方法,据说通过数花瓣就能得知暗恋对象对占卜者是否有意。一簇细弱的花蕊,周围一圈狭长的白色花瓣已经被摘去半数,剩下的在他兜里惨遭蹂躏,表面浮出半透明的杂乱纹路。


他决定不再继续数了,反正无论结果如何他也不会相信,今天的运势还烂到要命。葛葉把花连茎咬断,花瓣和花蕊嚼在嘴里,一阵苦后一阵涩,花叶榨汁,渗进牙缝,惹得他连连吐舌头哈气。


他怀疑自己舌头都变成了恶心的绿色,那么坏事将又加一件。葛葉想起叶的讯息,翻起手机盯着液晶屏,突然觉得这条消息必是阿波罗神庙的神谕,字字发着描边的圣光。苦尽甘来,物极必反,掌管自然规律的神为他降了这场雪。葛葉不知道仰面躺了多久,一个打挺坐起来,天边早变成了这副窗子里看见的样子。


而叶在他的座位上睡得正像归巢,一副安稳的表情。葛葉的座位前桌就是叶,他的包显然整理好了,平放在课桌面上,人却跑去占了别的地盘。葛葉跨上他的椅子,学着叶叠起手臂,半张脸藏进去,趴在桌上看叶。


降雪的前夕,遮蔽光的厚重云层,首先向世界布下黑色的噪点。葛葉将盖在叶脸上的几缕头发拂上去,温暖的吐息开始柔柔地抚过葛葉的脸。光线不足的地方,认真盯一处久了,叶的轮廓渐渐开始躲在一层无形的毛玻璃后面。葛葉闭紧眼睛晃脑袋企图让视线恢复清晰,一阵响动后,挑着叶头发悬在空气里的手指触到了软软的什么东西。


啊。“你醒了?”葛葉行云流水地抽回手,身子一下子坐得板正起来,装成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一脸正派。叶缓缓地支起手臂,一边抻开紧张的关节,从一片黑灰色失去光的粘稠海域里挣出来。他在葛葉面前摁亮手机,光只打在他脸上,随他的面骨绵延出山丘的影子,剩下的解散在雪前降温的空气里。


“嗯哈哈!你脸上都睡出印子了!”葛葉拿一根手指戳在他脸上,像陷进一团面糊里,随之在那片光里也凹出一个小坑。叶睡时脸压在衬衫上,脸上拓下了布褶形状锋利的线条,泛着浅浅的红色。葛葉专注地盯着自己的指尖,在叶脸颊上描谱时耳边似乎正在落下雪刷刷的声音。他的手指沿着新生的柔软道路,一路描画,黑色的一点影子追踪着轨迹掠过叶的眼梢、脸颊,回过神已停在嘴角。


葛葉抬眼,正好对上叶的目光,仿佛两根细针同时扎破了一枚悬在半空的肥皂泡。它不知道在那里停留了多久,一秒则是命运的碰巧——这件今天他已经尝得饱饱的物事;十秒的话则是。


叶的眼睛随背景昏暗着,探究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目光交接后的瞬间,他就挪开了视线,像急于掩藏将要脱口而出的破绽的嫌疑人。


“阿葛你也有啊!”叶掐住葛葉的脸,“回家吧!”他彻底站直身子,从葛葉背上越过去抓住包的背带。葛葉看着他跨着步子向后门去,耳边又响起雪扑簌,从松针上滑落的声音。


2

走出校门时,雪已经下过一会儿,将地面一片抹白。他们出门时都没有带伞,还好此刻雪势不猛,也不起风,雪片几乎直直地从天飘坠进地,堪称温柔,也没有躲的必要。


到达公交车站时叶开始为葛葉拍掉头发上的雪。雪落在他头上和化在他头上,似乎最终都会和那一头银白色融在一起。家教良好、懂得礼尚往来的葛葉睁开眼也为叶拍雪,茶色的发丝间夹了无数片雪花,蓬松打卷的头发看起来很保暖,雪花甚至留着枝叶。这让他觉得叶好像一颗树,从积雪中拔根生长,树冠顶上永远有一朵云纷纷地落下雪片。


他踮起一点的脚跟松了劲,叶的脸又出现在他面前,像他刚才所做的一般紧闭的一双眼睛,眼皮周围用力到起了细微的褶,下面掩着一汪常年不冻的青灰色湖水。站台上只有他们两个人,顶上的灯泡仍是挂式,没有风吹过,却嘎吱嘎吱地摇,仿佛惴惴不安的心的震动。


啊——。叶的手指点在纸张发黄的时刻表上。葛葉的车四十分钟一趟,我的十分钟一趟,我大概会比你先到家吧。


葛葉站在叶侧后方, 脸一半埋在围巾下面,又是“嗯——”又是“唔——”,嘴里嘟嘟囔囔含糊不清,像在嚼一团咬不烂的年糕。直接对叶说你能不能先陪着我?我有话想对你说,虽然不会马上说,但是过一会一定会说,所以希望你可以陪久一点。左想右想,这都不符合葛葉平素作风,话在嘴里滚来滚去,最后团成一团白雾又卷又舒,散到空气里。


“怎么了?”叶仍然伏低身子研究着表格和数字。“不,没什么。”葛葉背过身子朝雪飘来的地方走,感到叶在后面直起身子跟上的动静,“据说今天的雪会很大,世纪以来最大?”


“诶——你还会在意这个?”


“...嘛。”当它被赋予意义,就忽然变得比从前在俄国见过的漫天暴雪还沉重。


他们并排着站在站台边缘,脚尖一戳就陷进雪里,那是虚无却真实地造成了崩塌的,一种复杂的触感。过几分钟,一辆公交车摇晃着驶来,轮胎碾平新雪,空寂的车站周围除了吊灯又添上了雪被压实的嘎吱声响。叶倾身踮起脚,一只手掌架在眉毛上面眺看前来车辆顶上的数字。无数冰晶阻挡、反射车灯光线,叶的背影被反复拆碎,葛葉恍如置身万花筒的中央位置,有一只大手拢住圆柱形的硬纸筒不停转动。


“啊!车到了!我先回家了!”叶抓紧包带,提了一提领口遮严实脖子和嘴,“下周见啊葛葉!”


葛葉的身体远比大脑要清醒,眼中模糊着叶恍如漂在水草间的身影,手指已经抢先一步揪住他的衣角。


“不可以。”他死死捏住那块布料,仿佛不再用力一些叶会和他的勇气一起飞走,“这辆车人太多了,你肯定挤不上去的。好好等下一辆吧!”


显而易见他撒了谎。公车停在站头,齿轮和杠杆互相作用拉开自动车门,一股蒸汽似的暖空气涌出来,冲乱了附近的雪流。葛葉用眼角瞥进车厢,雪天出行的人稀少,那其中远远称不上拥挤。叶看一眼葛葉,看一眼司机,朝他不好意思地摆摆手。葛葉低着头,看不见司机和叶是什么表情。公车门闭上,又嘎吱嘎吱地摇远了。


“难不成你寂寞了?”


“才——不——是——嘞——”


说一句话就吐出一团白色,好似漫画人物的对话气泡。葛葉故意拉长所有音节回叶的话,仿佛能够掩饰心虚,不那么软绵绵、一戳化成一滩水,还要向叶的脚下流去。在下一趟车来之前,他一定会告诉叶的,几个字、一句话,一份使他的心偶尔变成皱巴巴的苹果一般的感情。


雪在远处像晨雾,无端地缩短了可视距离。葛葉和叶一起望向车来的方向,希望它快来,又希望它永远不要来。


“葛葉?”


“啊?”


一团的雪从斜檐滑下,绽开在面前的雪地上,“刷”的一声,像在水底放一朵烟花。


“关于毕业的篝火舞会,”叶的手指捏着领口,始终摁在嘴的位置,声音闷闷的,“你一定找到舞伴了?”


葛葉刚想回复那种东西翘了就好!来不及换下典礼仪式用的正式制服就要被赶去绕着火堆跳一晚上的舞,换谁也不干吧!然而小道消息填遍走廊上每只耳朵的那一天,寻找舞伴似乎就成了每个人冒着粉红泡泡的支线任务。叶为什么要问他有没有找到舞伴呢?原来他也在意这件事情。但他们每天每时每分每秒走在一起,了解彼此的一切如同了解自己,没有人再能介入他们之间,堪称任何扰动无法干涉、无法分体描述的量子纠缠;他的苹果膨胀又缩小,循环往复;有没有舞伴这件事,明明叶是最清楚的人。葛葉还心想,他们一起翘了那诡异的活动去打游戏,这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葛葉闷闷不乐地吐出两个字:“没有。”


叶似乎没有察觉他语气里的不悦。远处浮现出眼睛似的两只车前大灯,司机靠近时叭叭地按响了喇叭,葛葉心中顿时警铃大作。车越靠近,他便越是心如擂鼓,仿佛临近考试结束被收走了考卷,那上面一个字都没写。


“那我先走了?”叶又重复一次那套离开的仪式,等公车缓缓停在他面前,准备跨进打开的车门,“我走了?”


“不行!”葛葉在心里向叶的衣袖行过了土下座大礼,希望它饶过自己手心的汗水,“你最好不要上那辆车。”


“...这次是为什么?”


葛葉将方正的车头从上到下打量一番:“这个车牌号里没有我的幸运数字。我的幸运数字是7,你知道的吧?这个什么2434的号码,一看就很不幸啊。”


3

第二辆公车头也不回驶离,车头、车身、车尾渐次淹没在漆黑的视界里。葛葉的勇气如碎去一角的贝类,海浪遗留它在冬季久久不干的滩涂上,迎接下一阵浪花将它拍成粉末。


天空沉成深黑和靛青的混色,雪只在路灯下显露身影。灯光制造出鹅黄色的空间,将站台也罩进去,成了一块孤独、寂寥的实体。葛葉心想,他们可是被囚在了一个不得了的地方,一个以光为锁钥的密室,最软弱、最坚固。其中的人能够自由地决定去留,却没有人愿意主动离开。


葛葉一口深呼吸,冰碴刮过鼻腔。


“我叫你别走就不走,是不是太听话了一点?”他最擅长的挑衅像软了一只脚一样无力,更多的话语吞在腹里,痛骂自己少见而烦人的犹豫。葛葉假装鉴赏黑板报精美插图,背对着扎堆谈论恋爱的女生,拉长耳朵不只学会了花瓣占卜,还有告白的长痛不如短痛理论。葛葉从来不是一名好学生,既会把用作教具的花塞进嘴里吃了,更不可能老实听从过来人的教诲。准确算来,他自作自受的钝刀剌肉早已远远超过两班公车的时间。


“我知道你舍不得我。”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葛葉磨起后槽牙,发出刨冰机挫冰的声音,叶打起激灵,发红的指尖塞进兜里。葛葉想了一会,把猪织给自己的长长的红围巾一圈一圈拆下来,再一圈一圈绕上自己和叶的脖子。为免冷风从空隙灌进来,他们被迫越靠越近,使叶想到被狼围逼而不得不蜷缩在一起的绵羊。


几片雪吹进站台里,其中一片贴在葛葉鼻尖。叶凑过去拿自己的鼻尖对着他的抹掉那片雪花,鼻头一点点的湿润,好像那几次低着头哭时眼泪擦着它过去;葛葉的鼻尖晕开点红色,抹成一片,看起来像围巾掉了色似的。


葛葉撇开头,对着雪飘来的方向张开嘴。锐利的獠牙反射雪光,叶注视着他用猩红的舌尖接住一片接一片自天空降落细碎的白色结晶,它们被葛葉的温度烫化,水沿舌面粗糙的颗粒纹路可怜地淌下来。


“好吃吗?”

“美味。”


真脏啊!叶在心里偷偷想,也伸出一截舌尖接雪,等了半天也等不到一朵,余光一直瞥在葛葉身上。


“为什么我没有呢?”他咬着舌头含糊不清问葛葉。

“那怎么办?我的分你?”


葛葉转过一点头,两人的刘海蹭在一起。他张开的嘴角鼓出一团又一团白雾,和赤红的舌头一起,好像一只隐在蒸汽里猎食的怪物。葛葉的舌尖托住两片从边缘开始消解的雪片,润湿成草莓果冻一样无机的红色。分我,是怎么分?


“阿葛,这个叫做性骚扰。”

“...哈?”


这时远处的雾海里叭叭响起了号角,属于叶的末班车开始驶进车站,葛葉还没看见公车的影子,手指就不自觉揪上叶外套最底下的牛角衣扣。完了完了完了,没事吃什么雪啊!明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葛葉君总是在来不及挽回时意识到,和叶呆在一起的时间流逝如同一道细水流,恰好容得下他们并排躺在里面,像两片叶子打着转漂啊漂,自在到把什么都忘了。


“葛葉?”叶的手搭在围巾上,“这次我真的要回家了!”


“等等。”葛葉的叶子撞上了凸岸,撞散了大脑的秩序,撞得他大惊失色。一鼓作气,再而衰,不能再三而竭了。然而他只是比前两次抓叶抓得更用力,一双赤红的眼睛瞪大,犬牙狠狠抵在下唇上咬得煞白,编不出一切新的可靠的托词。


葛葉听见叶向司机打招呼,近在耳边的声音像隔了一场大雪一般遥远。他已经预见了几分钟内的未来,叶从他的围巾里逃出来,跨上回家的公车;葛葉挥手和他告别,再次痛失告白的最佳时机。想到这里他既痛悔,又感到受到某种宽待,不过这份宽待将会以更长久的酸疼在日后的时间里一次次回访。


公车关上门走了,车尾灯打亮地上积雪、空中飘雪,到处亮晶晶的,好像下的不是雪而是亮粉。眼前的叶,大约也是魔法使然的幻觉。


葛葉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


叶好好地呆在他圈起来的红色的软绵绵项圈里,目送着末班车离开。


葛葉没想到缓刑来得这么突然。“你,你不回家了?”磕巴半天,今天的嘴好像格外不听话。叶朝站台外迈去,脖子上的围巾扯得他又朝葛葉的方向踉跄一步。他握住葛葉抓在牛角扣上的手,把自己的手指一并挤到那个手心里,用一点力气扯他。


“我们去跳舞吧!”


叶这样说着,葛葉看不清他的表情。雪在越下越大,声响几乎等同暴雨。



4

铺遍马路上满地的积雪,大约有一脚踝的深度,看得见的地方有链条压着麦穗花纹的轮胎印,看不见的地方雪仍然保持着未被知晓的纯洁。葛葉和叶像一尊形状奇异的不倒翁,匠人打造他们时,灵感来源大约是抱在一起的连体婴儿。他们缠着同一条围巾,一脚一脚陷进新雪里,样子堪称狼狈,几次要像骨牌似的摔倒;那条围巾及时地把人往回扯,构成一种摇摇欲坠的诡异平衡。


“一定要在路中央跳吗?”

“那你抱着我飞起来,在天上也可以!”


雪声瞬间盖过他们的大喊。


叶扶着葛葉的手引到自己腰际,另一只叠在呆呆的葛葉的手上。葛葉回忆在魔界参加过的为数不多的宴会,决定总之先开始转圈一定没错。于是被套在一个小圆里的两个人开始在雪地上画起新的圆。


他努力不去踩叶的脚,跟上叶的脚步,一支舞添上花样,显得不再那么单调。他们的半吊子步法在积雪里踩了一串绵连的脚印,正像一对双星在纯白宇宙中互相绕行的轨迹。叶红着脸颊,葛葉相信自己没有好到哪去。葛葉的红色围巾,叶咧着嘴朝他笑,好像篝火。


叶主动伸向他的手,因寒冷被抽去往日的生机,使他想念起那份温暖,不自觉地拿指腹揉搓起叶的手指。他的头发和肩上逐渐盖上白色,好像月亮下的新娘,低垂着眼睛,如山林遮挡一片湖水。叶的鼻尖连到脸颊一片淡红,呼吸不畅的鼻腔轻轻地嘶响,混夹进雪的声音。


“叶,我有话要对你说。”他牵着叶在雪幕中旋转,声音微不可闻地颤抖。


叶眯着眼笑,眼睫毛忽闪忽闪地躲着雪:“紧张吗?需要抱抱?”


他偶尔在这种时候感觉被拯救。葛葉闭上眼伸手紧紧抱住叶,鼻尖拱开已经堆在他发尾的雪,深深埋进叶的脖颈里,觉得好温暖。外星人从上空路过,只能看见雪地上的麦田怪圈和中央一颗红色的小点,而不会想到那是两个小地球人,拥抱成一团灼红的篝火,雪地上跃动不止的心。


“葛葉要说什么,我都会听的。”叶的手摆着舞姿,被葛葉的拥抱挤得有些变形,索性环抱回去。


5

葛葉告白时,一团雪砸到他头上。事实上周围雪也很大声,他又埋在叶身上声如蚊蚋,叶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叶扒着葛葉的头发,像给露天的神明雕像做着扫除,只有用双手捧尽雪才算足够的虔诚。他终于将葛葉的脸挖出来,一张皱巴巴冻得快成绛紫色的脸,左看右看都是窘迫,使他忍不住大笑。葛葉的双手忘记松开,还圈在叶的腰上,一脸的无措。


“叶——?我说的话,你有好好听见吗?”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又吃进不少雪,着急得眉毛撇成八字。叶停下来,抓起散掉的围巾两端抖几下,绕着两个人缠得更紧一些、更靠近一些。


叶圈住葛葉的脖子,将脸凑上去。僵硬的嘴唇互相摩擦,融化了雪,在浇灌下逐渐恢复温软与青涩。


无论是否说,或者是否听,有一些东西就像东京世纪最大的一场暴雪,在我望向你、而你也正看着我的时候,无可收回地裹了一身。这样来算,葛葉想说的话,我早就好好听在心里了。





明亮的光圈闪在他的余光里,葛葉扯一扯叶,两个人开始一脚深一脚浅朝站台上跑去。


“到底是谁啊,一定要在马路中央跳舞!”叶替自己和葛葉拍干净雪,边看着葛葉回家的车进站边抱着自己瑟瑟发抖。


“哈?不是你自己吗……”


公车停下了,车门打开后,叶率先踏上去一步。他要和我一起回我的家了。葛葉想想还有点开心。


他站在温暖的车厢里从地狱般的雪天里回过神,觉得他们一定是脑子搭错筋才会站在那挨冻这么久。据说人太冷的时候还容易产生幻觉,有可能他根本没有表白,叶也没有和他接吻。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紧张地看向叶。叶正在轻车熟路地掏出两人份零钱认真塞进投币口,感受到他的视线,马上转过了头。


“葛葉?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

“你的嘴唇为什么那么苦啊?”


葛葉被迫想起那一段无疾而终的占卜。他跟在叶的身后找着座位,从后面牵住他。


“没什么……吃了一朵花而已。”

  

  

  

fin. 

写得不好,谢谢大家读🙇🏻‍♀️想要评论!

  

1月1日4:00  @第白日 
1月1日6:00  @竹 

共与

【kzkn·第八首情诗/1月1日3:00】心跳在说

*kzkn2022-2023跨年24h接力


阅读顺序左←右

暧昧期zn一起到kne家跨年 路上kzh险战情敌丝血获胜!

画懵了有点ooc抱歉!

2023快乐!

1月1日2:00 @护手霜抹腿 

1月1日4:00 @第白日 


【kzkn·第八首情诗/1月1日3:00】心跳在说

*kzkn2022-2023跨年24h接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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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hURia

【kzkn•第八首情诗/1月1日1:00】

眼熟的人

kzkn2022-2023跨年24h接力


12月31日00:00@信誓旦蛋包饭 

1月1日2: 00@护手霜抹腿 

【kzkn•第八首情诗/1月1日1:00】

眼熟的人

kzkn2022-2023跨年24h接力


12月31日00:00@信誓旦蛋包饭 

1月1日2: 00@护手霜抹腿 

庙庙烧饼
*kzkn2022-2023跨...

*kzkn2022-2023跨年24h接力


12月31日 22:00@linx2! 

1月1日 0:00@信誓旦蛋包饭 

*kzkn2022-2023跨年24h接力


12月31日 22:00@linx2! 

1月1日 0:00@信誓旦蛋包饭 

冻土火种播撒者
【kzkn·第八首情诗/12月...

【kzkn·第八首情诗/12月31日19:00】綫

*kzkn2022-2023跨年24h接力

12月31日18:00 @ラブファイター 

12月31日20:00 @抹茶饭团 

【kzkn·第八首情诗/12月31日19:00】綫

*kzkn2022-2023跨年24h接力

12月31日18:00 @ラブファイター 

12月31日20:00 @抹茶饭团 

ラブファイター

【kzkn·第八首情诗/12月31日18:00】折半浪漫

*kzkn2022-2023跨年24h接力


『我希望最後前來的那人會是你,

而我們的晚安將能化成滾燙的吐息落在頸邊。』


01.


「要不小心到什麼程度才能從家裡的樓梯上摔下來?」才剛進到屋裡的葛葉劈頭就問。

坐在沙發上的叶把披著的毯子裹得更緊一些,像隻結成蛹的毛毛蟲,整個人只露出一雙眼睛,他幽幽地反問:「⋯⋯你不是應該先關心我人有沒有怎樣嗎?」

「伊卜拉新那傢伙都在電話裡跟我說明了,早就知道你的狀況,右腳骨折然後打石膏了對吧。」葛葉說話的同時脫下圍巾跟外衣,將它們掛到衣架上。然後坐到人身旁,把毛毯掀開,看了眼叶的腳後又道:「年前搞這齣,真有你的,老家還回嗎...

*kzkn2022-2023跨年24h接力


『我希望最後前來的那人會是你,

而我們的晚安將能化成滾燙的吐息落在頸邊。』



01.


「要不小心到什麼程度才能從家裡的樓梯上摔下來?」才剛進到屋裡的葛葉劈頭就問。

坐在沙發上的叶把披著的毯子裹得更緊一些,像隻結成蛹的毛毛蟲,整個人只露出一雙眼睛,他幽幽地反問:「⋯⋯你不是應該先關心我人有沒有怎樣嗎?」

「伊卜拉新那傢伙都在電話裡跟我說明了,早就知道你的狀況,右腳骨折然後打石膏了對吧。」葛葉說話的同時脫下圍巾跟外衣,將它們掛到衣架上。然後坐到人身旁,把毛毯掀開,看了眼叶的腳後又道:「年前搞這齣,真有你的,老家還回嗎?」

「⋯⋯問這個幹嘛?你又不跟我回去。」

「好,那我要以什麼身份跟你回去?前男友?這樣很奇怪吧。」

叶被那三個字堵得滿臉尷尬,讓他結結巴巴,不禁以撇開的視線來取代下文。

「你看你,這個也能忘,應該沒摔到腦袋吧?」葛葉敲了下那潔白的石膏,發出哐哐兩聲,接著自顧自地說:「不過我也得去檢查看看,不然怎麼一聽見你受傷,就忘了我們已經分手的事。」


「⋯⋯你能不能別現在提這個。」叶抓了抓葛葉的衣角,他說得很小聲,彷彿一個沒注意就會被這寒冷的空間給吸進去,「我跌倒了,很痛。」

葛葉將對方的指頭溫柔地扳開,然後用掌心握緊,拉進懷裡搓揉。

「痛也要記得開暖氣,你那毯子太薄,捱不過晚上低溫的,笨蛋。」


02.


假設世上只有罵罵咧咧跟相敬如賓的愛情,會做出什麼選擇?葛葉想哪個都不像他跟叶,他不想選。拿愛情三因論來說,罵罵咧咧缺少親密,相敬如賓缺少激情,承諾不談、承諾太難,三者合一的愛情叫做神話,可遇不可求。完整都沒有,又談什麼完美。

人就是人,無法公正無私,無法光明磊落,神話只留下從口中說出口的話,同時不能否認的是,無論出自本意無論正確與否,那些話總會傷害到人。而且人類自古以來都是在犯賤和安好中不斷來回,以前的人未從歷史上學到教訓,造成生靈塗炭、禍國殃民、朝代更迭;現在的人未能以他人或過往經歷來借鑑自我,一再往錯的路徑而去,頑迷不悟。

所以在第四十九次談分手的時候(鬼才知道他為什麼要記這個),葛葉想寧可魚死網破,也不願一錯再錯,上帝給了他們腳, 無非就是拿來逃跑之用。在這個看似無盡的迴圈之中,總得有人懂得即使止損,不然再這麼下去,誰也沒準將成為小時候最討厭的那種大人。

記得聽到葛葉答應分手時,叶的眼睛睜得大大的,臉卻皺成一團,彷彿葛葉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事實上是他自己也沒料到事情最後會演變成如此。叶顫抖地讓葛葉再說一次,那當然不會是因為沒聽清楚,而是製造台階讓人有機會收回。但葛葉脾氣本來就倔,當下決定的事情就不再反悔,於是他又依叶表面的意思,又說了一次:「叶,我們分手吧。」

叶沉默半晌,才輕輕地點點頭,說知道了。葛葉看著叶像隻兔子一樣,用大拇指下面的地方搓揉雙眼。葛葉曉得這是對方避免落淚的方式,剛剛道出那幾字的瞬間,可能就破壞掉叶僅有的防線,他現在就是塊吸滿水的棉花,只要輕輕一碰便能輕易地壓出水分。

葛葉聽見自己長嘆口氣,隨後伸手幫對方把翹起的頭髮拂平,作為最後的親暱。看叶那雙眸子逐漸濕潤起來,葛葉想當作自己無法分辨那眼眶內是淚水或只是單純因為乾澀而身體自我啟動的機能,他不想追究裡頭是否有不願的因子,儘管所有假裝都如同欲蓋彌彰。


「叶,你多保重。」

沒等對方回應,葛葉退後一步,然後頭也不回地走出公寓。他想保持餘裕,卻仍從細微舉動露出破綻,步伐太倉促了,甚至差點把自己絆倒。站在門外的葛葉看著黑夜降臨依然燈火通明的遠方鬧市,他要是錯過末班車就回不去了,但公寓走廊上的日光燈打得太赤裸,照得他就像是動不了的模具一樣。

但最終他還是邁開步伐,朝著樓梯前進,這一分別便是過了半年,直到葛葉被告知叶摔倒的消息,他們才又相見。


03.


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親密,叶明顯地縮起身子,像自我防衛的刺蝟或受威脅而拱背的貓,葛葉也沒在意,拿出口袋裡發熱的暖暖包讓叶握著,才抬頭看他。許久未看見對方的臉,視覺透過神經傳到大腦的情感區,瞬間那些拉來配飯的偶像劇情節活靈活現,曾經嗤之以鼻的台詞都能在此用上。思念如潮水,湍流急上,打在岸邊礁石激起浪花,弄得全身濕漉漉。

這令葛葉開始自省,心想,是我錯了,僅是這樣的觸碰也能感到留戀。Youtube上講解冷知識的頻道因為演算法跑到帳號的首頁,某集剛好在談皮膚,內容忘得七七八八,但唯一有印象是皮膚上的那些觸覺神經可以分辨愛與不愛,檢測儀無法測得的東西,細胞卻感受得到,生理反應無法自欺欺人。不過停留數秒,便把花兩個季節說的謊言全部打碎。

葛葉收回了手,這讓叶聳起的肩像如釋負重般地放下了,頭卻沒有抬起,仍然低下去直盯著沙發上的隙縫,葛葉不知道他能從那深色布料間隙縫中看到什麼,但過了半晌,倒是聽見對方用細小的聲音道:「謝謝你。」

「別謝,要謝就謝伊卜拉新,不然可能等你拆石膏發限時動態,我才會知道你受傷。」

「不、不是我要他打給你的⋯⋯」叶聞言,可能以為葛葉在埋怨,他解釋著,緊張的表情像是吃了酸梅乾一樣:「我沒有想要再打擾你的意思。」

「你受傷了,該有人照顧,這一切都很合理,哪有什麼打擾不打擾的?」

「但我們已經⋯⋯」

叶沒有繼續說下去,葛葉發現自己也不願對方再次去攤平兩人現在的關係。叶的小心翼翼跟委屈都倏地讓葛葉覺得鼻酸,就像把他所有的快樂全丟進水裡,讓它們變得潮濕不堪、脆弱易碎,間隙被絲絲痛苦縈繞,強行橫在兩人之間,使人逡巡。叶明明就在葛葉的一步之遙處,現在卻像隔了好幾萬公里似的。他們本不該是這樣的,至少在葛葉面前,叶不該是這樣的,他們應是相互坦承、毫無保留,而非如此。


人心真是個奇怪的東西,狹義上來說是通過跳動讓血液在全身循環、給足細胞養分的器官,但卻像是另一個獨立的生命體,會破碎、會痛苦、會哭泣,即使做出決定、造成原因的都是自己,卻仍然會感到後悔。

也許全世界都曾有過一個共同的願望,就是希望時間可以倒轉,執行另個更好的選擇。但人生終究不是葛葉跟叶常玩的遊戲,不能存檔又重新讀檔,沒有補品跟強化道具,沒有數條生命值可以利用。而叶也非那些說話套路固定的遊戲人物,是活生生的人,於是受到的傷害也是血淋淋、不可逆的。


「⋯⋯總之,你就好好養傷,剩下的之後再說。」

葛葉說完便覺得有些後悔,他張了張嘴,最後還是闔上不再繼續,轉而靜靜地等著叶的回應。他突然想問人類一開始是怎麼學習說話的?是如何從牙牙學語發展到能說出完整的字句,又是怎麼能從詞彙庫中揀揀挑挑,找出最適合當下的話。他頓時丟了這些技能,講出來的都是廢話。 

他們相互無言,直到葛葉看到叶在顫抖,才想起屋內還沒運作的暖氣,他轉身想去處理時,又再度被叶拉住衣角。他們對上視線,叶的眼神像在叫他不要走。 

「我沒有要離開你家,只是要去開暖氣。」葛葉安撫地道:「你看,我身上的衣服這麼薄,直接出去會凍死在街頭的,所以不會走的。」

 「⋯⋯喔。」叶微微頷首,但仍沒有鬆開自己的力道。

「我好冷,你不冷嗎?」

「葛葉。」

「嗯?」

「你站過來一點好不好?」

葛葉往前一步。

叶隨即整個人貼到他的懷裡,雙手在葛葉背後交叉,溫熱落在肌膚上。心臟好像漏了一拍,葛葉的身子變得僵硬,彷彿機械人般地上前摸摸對方的頭當作回應。


「沒事的,叶,我來了。」


04.


叶盯著掛在牆面上的時鐘,覺得時針跟分針在某個時段看起來就像鬱金香的葉子一樣。

「咖啡好囉。」伊卜拉新捧著咖啡壺從廚房走出來,看他一遇不發問道:「在看什麼?」

「鬱金香的葉子。」叶指了指快要十點的時鐘。

「喔、確實滿像的。」伊卜拉新點點頭,邊幫叶的杯子填上新泡好的咖啡邊說:「⋯⋯你的寂寞的開關莫非是on狀態了?一天到晚跑來我這邊。」

看著褐色液體滾滾注入藍色的的馬克杯中,叶點頭:「嗯,我還覺得開關已經壞掉了。」

「那得慢慢修好了啊。」

「⋯⋯抱歉。」

「別這樣說,你想來就隨時通知。」


「嗯,謝謝。」叶捧著溫熱的馬克杯,像想起什麼般問道:「⋯⋯葛葉他,最近還好嗎?」

伊卜拉新坐到叶對面,遲疑了一會兒,像在斟酌用詞:「嗯,算不錯吧。」

「那就好。」

叶抬頭看他滿臉糾結,苦笑了下:「想問什麼?」

「⋯⋯對不起,因為你們一直都看來挺好的。」伊卜拉新說:「其實我沒懂為什麼你們就這樣子分開了。」

叶的手停住了,他突然覺得這咖啡嚐起來很苦,苦得他淚眼氤氳。「我也在想。」他答。

這問題顯然像射出的子彈,迅速地嵌入身體。痛得火辣,卻不能拔出,一拔便會血流成河,沒死也丟去半條命。人都說旁觀者清,確實沒錯。他跟葛葉在這深山裡迷路許久,牽著的手放開又重新握上,最後只剩叶在出口處徘徊,猶豫許久後他仍然選擇走出去,卻不願再回頭看這困住彼此的地方長得如何。

聽到伊卜拉新說了句抱歉,叶搖頭,因為他確實希望有誰可以問他為什麼,才不會顯得他們發生的一切過於理所當然。為什麼明明照著路線走,還是會迷路?為什麼仍然在乎對方,卻選擇分開?


叶不禁回憶起剛告白的那個冬夜,葛葉握住他的手溫暖的發熱,好像能驅趕零下幾度的寒冷。文字順序顛三倒四的告白亦是,滾燙地讓他鼻頭一酸。那般失態是叶前所未見,對方像個孩子一樣焦急地等待他的回覆,大掌把自己的雙手抓得生疼,手汗在肌膚間形成一層薄薄的膜,卻硬生生透出所有情緒,微微顫抖的身體傾訴著所有不安。

叶對此笑了出來,他回握住葛葉,願意兩個字還沒說完整就被薄薄的唇吻上,交換著彼此的呼吸。

到底是從哪裡開始出差錯呢?叶越是去想,就越是把所有傷心都卡在喉嚨,無法吐出,更無法嚥下。

對面的伊卜拉新嘆息般地道:「叶,有些話現在不說,以後就沒有機會說了。」


叶聞言茫然地抬起頭。

「哪些話?」他的尾音顫抖地像是快哭泣一般惹人憐惜。

「我不相信你心底沒有答案。」伊卜拉新搖搖頭,在自己的咖啡加了一湯匙的糖,「當時葛葉答應分手的時候,你一定有想說的話。」

哭喪著一張臉,叶低頭對起手指。

我愛你。我喜歡你。我想永遠跟你一起這樣下去。哪些沒有華麗詞藻的告白像是市面上的沙丁魚罐頭一樣擠滿叶的內心。然而這些卻在一秒內被完全排除,那個夜晚他想只要一句話便足以表達這繁複的心情。


——葛葉,請不要走。


05.


大概是在跟葛葉分開的第五個月,叶進行了一場徹底的大掃除,忙忙碌碌地過了一整個下午,不知不覺就到晚餐時間,他的公寓已經堆起數個白色的垃圾袋。整理出來剩餘的物品攤開放在地上,他坐在旁邊,一一地將那些東西放進紙箱中,看著那些曾經被自己用充滿愛意的心情去呵護的日常用品逐漸堆在一起,兩隻眼瞠地大大。

心裡似乎有什麼被人拿出,然後一再遭受著踩踏至灰飛煙滅,他冷靜到不可思議的地步。

叶很確定他已經完全拋棄了幾個月前那位還在哭哭啼啼的男人,至少是不會再為一段注定結束的感情而感到傷心欲絕。

兩人共同喜歡的CD,一起去挑選的鞋子,成對的手錶,手工製作的包包……——所有的過往像是被傾倒進一個稍微不慎就會踩空跌落的萬丈深淵之中,再也拿不回來。

「這其實是我的墳墓吧。」叶喃喃地道。


原本只是想把跟葛葉有關係的東西全數收藏起來,沒想到現在看來卻倒像是曾經的自己一臉安詳地躺在裡頭,枯萎的白花們靜靜落在兩側。

他起身想找大捲的膠帶,環顧四周,頓時讓人感到空虛萬分。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融化,然後滲進他的腳底,彷彿下一秒若失去平衡,便會跌落進無形的沼澤,然後緩緩被吞噬進去。

無助感如潮水湧起,直衝腦門,叶的眼眶紅了半圈,泫然欲泣。他蹲了下來,然後緩緩地倒在地上,縮成一小團,淚水沿著臉龐滴在木質地板上。竄入腦海之中,屬於自己的聲音問著他:接下來該何去何從呢?

愛情不是必須的,他深知這個道理,人生不會因為一個人的離開而完全地分崩離析。可那些看來就像是一本書,被摺疊了好幾處,即使撫平,終究還帶著痕跡。


叶掙扎地伸出手拿到被丟在一旁的手機,滑掉很多通知,最後打開了通訊錄,他在聯絡人裡找到一個許久未看見的號碼,猶豫片刻後還是沒有按出撥打。

這讓他哭得更兇了,眼淚越流越多,呼吸也開始不順暢,叶覺得他彷彿即將死去,孤苦伶仃的。

好希望有人能夠救他,但那個自己最希望來拯救他的人已經不會再聽他說話了。


那天夜晚過得渾渾噩噩,叶躺在地板上,不知道是如何入睡的。他一而三再而三推到心裡深處的東西,太過美好,回憶氾濫成災,淹沒所有。大腦的運作都是狡猾的,埋藏起來充其量是眼不見為淨,最後化成凌晨時的幻象佔據的夢境。

在漫無邊際的池水中,叶走在凸起的水泥道路上,一步一步都有點艱辛。這條路很長,彷彿沒有盡頭,卻也只能不斷地邁開步伐,無法停歇。直到全身的肌肉向他發出抗議,因缺失水分而口乾舌燥之時,即將體力不支而倒地,葛葉出現在眼前,攙扶住搖搖欲墜的自己。

叶。那把嗓音會低低地喚著他,語氣是小心翼翼,動作也是那般,像是將叶當成世上最珍貴的寶物般,納入懷中。

背後被那雙手輕輕摩挲,當叶眼淚四橫地想伸手回擁時,夢境便會分崩離析,叶來不及回喊對方的名字。


——葛葉。


06.


因為葛葉到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叶自從正午過後就沒吃東西,剛剛兩人僵持之際,飢腸轆轆的胃很不給情面地發出聲響。

葛葉沒能忍住地笑出來,叶有點委屈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語氣軟軟地道:「我餓了。」

「⋯⋯糟糕,我也不會做飯。」

「冰箱裡還有剩菜,你能幫我把它放進微波爐裡面嗎?」

「我試試看吧⋯⋯」

見葛葉如赴戰場一般的神情,叶輕輕地笑道:「麻煩你了。」


叶看著在廚房忙碌的葛葉,又看看自己的腳,受這個傷完全出於意料之外,但算不算是因禍得福?現在的他帶著愧疚,又有一點點的慰藉,心安理得地獲得和葛葉重新聯繫上的機會。

他們交往的時候,葛葉有進過廚房嗎?印象中好像沒有,畢竟看到他連加熱牛排,都可以把盤子弄破,誰也會把他列為廚房禁止出入戶吧。想到這,叶瞇起眼睛,他挪了挪位置,好讓自己可以更看清楚這難得的光景。


「你別燙到了。」在葛葉要碰溫熱過的食物時,叶忍不住提醒了句。

「知道啦,微波爐我還是會用的,而且我有戴手套。」

「我是怕你受傷,沒有別的意思。」

叶全程看著葛葉走過來,像深怕他有一點閃失,直到熱騰騰的飯菜放到眼前,他才移開視線。

葛葉將筷子遞給他時,說:「我都知道,我也沒有別的意思,你不要緊張。」

「我、」叶的筷子沒拿到,話也沒說完,葛葉夾了一口飯堵住他的嘴。

「餓了就先吃飯,想說什麼等等再說。」

叶點頭,接過筷子小口小口地吃起了晚餐。


葛葉望著叶進食了一會兒,才轉頭拿遙控器選著節目,從新聞到電影,電影到卡通,最後停在綜藝節目上。有趣的段子讓螢幕裡的人們發笑,螢幕外的人們卻因為各懷心思而無動於衷。

「⋯⋯葛葉,你不問些什麼嗎?」吃了一半的叶放下筷子,怯怯地提問。

葛葉聞言看向叶,發現對方嘴角沾了飯粒,他伸手抽張面紙幫人將嘴巴的周圍擦乾淨。

「要問什麼?」他低聲問道。


叶的眼神開始游移,逃避起和葛葉四目相交,他發現自己回答不出來——對啊,他都不知道應該要問些什麼,又怎麼會這樣要求葛葉。

六個月,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也走過秋冬,已是寒風刺骨之時,且新的一年近在眼前,他們之間卻暫停在那個蟬鳴繚繞的季節,兩人雙手緊扣間所拱起的一片陽光,也隨著分開逐漸消散,到現在一點也不剩。

葛葉經歷了他不知道的半年,碰到了誰,做了什麼事情,過著怎樣的人生,這些本該是他們共同參與,現在卻像個空白的文件檔,被他放在電腦的桌面,一打開就讓人傷心。


「最近好不好、之類的?」

「近況好的人應該是不會讓自己從樓梯上跌下來。」

「⋯⋯好吧,或是半年來都在幹嘛?」

葛葉抓了抓下巴,說:「我的話,可能是一直在想我們為什麼分手吧。」

叶頓時覺得腦袋不斷嗡嗡作響著,心臟彷彿被人抓住一般無法跳動,好一陣子只能夠僵在原地。

「不知道,這樣說可能很卑鄙,但我其實很後悔。」

「後悔什麼?」

「很多,包括當初我的選擇。」葛葉回答:「應該有更好的解決方法,我卻選了最差的那個,是自作孽無誤。」

葛葉又說,偶爾獨自一人總會想起叶那張聽到分手要求時震驚的臉,和抓住自己的手及那雙泫然欲淚的眼睛,他內心總會有股衝動想要跑回叶居住的公寓,大力的將對方擁抱在懷裡。然而這一切都顯遙不可及,甚至是可笑至極。開口說出離別的話的是自己,現在想挽回的也是自己,確實是自作孽無誤。


「叶,我們可能要花一些力氣,或更多,去跨過那道坎兒。」葛葉嘆息般地道:「但你還願意嗎?」

「我不知道。」叶晃了晃腦袋,回答的模稜兩可,他也不是沒有想要聯繫過葛葉,可最後都不了了之。但美其名是不想讓那個人困擾,可實際上卻是因為沒有自信能去處理這段關係,所以落荒而逃。

他怕是他們若再回去,結局是不是又要變得一樣?想到這邊他就害怕得要命。


「那就先這樣吧。」

葛葉沒再逼他,收拾起碗盤就去清洗。直到入睡以前,兩人沒再提起過這件事情。


07.


葛葉半夜從地上醒來時,看著昏暗的房間他感覺胸口空蕩蕩的,就像環顧四週後卻發現東西南北都無處可去,唯有一盞睡前留下的小夜燈。迷糊間他感覺自己是從廣闊的宇宙俯瞰著剛降臨的黎明,那麼橘那麼亮,卻無法觸及,位於光年外的他被隔絕在所有生活外,包括叶的。

他沒由來地對自己生起氣,但氣不著處後換成愧疚的情緒蜂擁而上,他坐起身來,看著床上蜷曲熟睡的人,抿了抿唇,輕輕的一句對不起不禁脫口而出。

「葛葉啊。」幾乎是語音剛落的瞬間,面前的人向內挪著,床上的空間剛好可以再容納一個人,「上來吧,我們很久沒一起睡了。」

葛葉待在原地沒有動,直到叶再度丟了句話過來:「我有點冷,兩個人躺在一起可能會好一點。」


「……我吵醒你了嗎?」葛葉掀開一角棉被鑽進去,他側過頭看叶的後腦杓,開口問道。

「是還沒睡。」叶清了下乾啞的嗓子,「腳太痛了。」

「要現在幫你去買止痛藥嗎?」

「沒事,痛一點也好。」

「什麼啊⋯⋯」


對方突然沈默,在一片漆黑中,葛葉聽到翻身棉被摩擦的聲音。叶的臉轉了過來,清亮的雙眼直盯著他。

「這樣我才能,毫無芥蒂地向你說。」那把聲音細細地道,彷彿一不留神就會聽漏了字。叶在被窩裡面握住葛葉的手,摩挲著長長的指尖,「我們重新開始吧?」

「嗯。」

他們之間本來還留著一個人的寬度,葛葉又往前挪了挪,伸手把人拉進懷裡,拍了拍他的背。


「你的心跳聲好大。」叶的聲音悶悶地傳來,聽著很像從葛葉的身體發出來的。

「因為我很緊張。」

「怎麼跟剛跟告白的時候一樣?」

「現在也很算吧。」


葛葉想,也許他們從開始以來沒把彼此擺在適合的地方,就像溫帶的地方沒辦法種可可豆;都是清潔用的,卻沒辦法把洗碗精當沐浴乳用。從一開始交往就是莽莽撞撞,即使最後真的喜歡上了,意識到不適合,仍在努力擺正軌道,只是到後來有些累了,才提分手的。


普通的小說也許到這裡就會進入結局,但不如扔了陳俗的劇本吧。

但,葛葉說的,就是一切他想說的。

「跟我重新在一起吧,叶。」


08.


聽說叶家裡附近的空地在跨年的時候會放煙火,但因為叶的狀況,也不好出門,所以葛葉把沙發推到了陽台邊,將拉門全部敞開。 

「如果看不到的話怎麼辦?」叶問,畢竟他不是很確認方位在哪裡。 

「看不到就算了。」葛葉聳聳肩,「反正夜景也很漂亮啊。」

「難道不膩嗎?」

葛葉把兩人縮成零距離,他轉頭看向叶:「你覺得跟我在一起很膩嗎?」

「啊?我沒這麼說啊。」

「那不就好了。」葛葉伸手抹了下他的臉頰,沾到東西囉,他解釋。

「⋯⋯我的意思是,夜景不都長那樣,不覺得有些膩嗎?」叶碰了碰剛剛被觸摸的地方。

「跟你在一起,看什麼都很珍貴啊。」

「從你口中說出這句話好怪。」

「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葛葉作勢要打叶的傷處,但馬上轉成輕輕地撫摸,「你是珍貴的,這句話不假,下次別再讓自己受傷了。」

叶垂著眼,嘴角不可抑制地彎起:「好啦。」


突然遠邊傳來一陣歡呼,兩人看見第一顆煙火向上發射,在最遠的地方開成一朵嬌小的花。

「是在好遠的地方呢。」

「這樣子還不如看電視轉播呢。」

「好不浪漫。」

「會嗎?」葛葉偏頭,「不然接個吻?」

「我在想,我們這樣算不算犯罪。」

「嗯?」

「把以前的浪漫殺了,現在又復活它。」

葛葉笑了笑。

「反正從現在開始養他不就好了?」

「說的也是。」叶微微抬頭閉上眼,他伸長手臂,感覺到葛葉抱住了他。


「好,你現在可以吻我了。」

「求之不得。」



12月31日17:00  @Ryno 

12月31日19:00  @冻土火种播撒者 


长期怠惰之考证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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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1-16:00 @生长在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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