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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回的翻譯（15）在朋友的幫助下大幅重修了一遍，需要的GN可以再去看看。　

（原文授權 & 譯文目錄）

Chrysalis 蛹之生（16）　

　　返回霍格沃茨的前一天晚上，他第一次用了那劑魔藥。即便清楚斯內普在魔藥領域的專精，他也並未抱太大的期望――某種程度上，他感覺惡夢幾乎已經成了他的一部分，成了生命中一個恆久不變的常數。

　　結果證明他錯了。

　　該魔藥的效果可以用短短兩個字來總結：極樂。不是嗑藥嗑上天的極樂，不，絕不是那種東西。藥水滑下喉嚨的那一刻，就開始令他昏昏欲睡，使他差點沒能來得及塞上瓶口，接著便睡死了過去。第二天早晨醒來時，他感覺自己幾個月來是第一次如此神清氣爽。這種感覺相當驚人；他從來不曾意識到，原來自己已經習慣了疲憊的狀態。

　　哈利將那個看似平凡無奇的瓶子拿在手裡，翻來覆去地看。這感覺美好得有些不真實，他的惡夢居然這麼容易就被擊退了。他本來還以為這劑魔藥會把他變成某種無腦的殭屍狀態，可事實全非如此，它沒有任何殘留的副作用――只有極樂且純粹的解脫。可話說回來了，斯內普對於用量限制相當堅持，而哈利發現這有些難以理解――整個人感覺煥然一新肯定不是件壞事，對吧？――但他必然有他的理由。不管怎樣，哈利選擇不要過於密切地檢視這整件事；最好別對一件禮物吹毛求疵。退一萬步來說，他已經給出了承諾，而且並不打算打破它，無論寧靜無夢的夜晚聽起來有多誘人都不行。也許之後會他再問問關於這魔藥的事，不過現在，他得準備出門了。

　　他通過飛路抵達目的地，讓行李箱在身前漂浮。麥格教授――不，是麥格校長，他老是忘記――在那裡迎接他，臉上掛著溫暖的微笑，並堅持要親自帶他去他的房間。哈利試著反對，說她一定非常忙碌，但最終徒勞無功。她就是不肯聽，並用一道嚴厲的目光鎮壓了他的異議。

　　「這在我的一天中只會佔用五分鐘的時間，」是她在這個話題上撂下的最後一句話，「而且它們將是物盡其用的五分鐘。很高興你能回來加入我們，波特先生。」

　　他承認自己敗了，默默跟著她走出辦公室，穿過數條走廊。他很慶幸麥格明顯沒有在期待他開口說話，她似乎相當滿足於隨便聊聊新一年的各項準備事宜，順便在路上指出城堡修復好的部份。他們通往格蘭芬多塔樓的路途並未受到打擾，大部份的學生都要明天才會抵達。當初聽說可以提前一天返校時，哈利立刻就抓住了這個機會；能夠在大批人群帶來混亂之前擁有一些沈澱的時間，是一個相當令人寬慰的點子。

　　結果他的房間雖小巧但舒適，入口設在通往男生寢室的那道樓梯後頭，那兒有一個哈利很確定過去幾年並不存在的壁龕。房間裡還有一間哈利這輩子見過最小型的浴室，裡頭只有馬桶、蓮蓬頭、以及一個小小的洗臉台，但對一個人來說已經綽綽有餘了。這裡甚至還有自己的小壁爐。

　　「希望你還滿意，」他將行李箱在佔據了大半個房間的四柱床腳邊放下的時候，麥格道，「很抱歉沒辦法更寬敞一點，可惜城堡現在的容量依舊有限，它把大部分的能量都用來修復最嚴重的那些損害了。」

　　「不，這裡很好，」哈利說。他對於必須穿過交誼廳才能抵達這兒有點不安，但或許這會是因禍得福。這樣的話，他就沒辦法接受誘惑、完全躲開所有的人群接觸了。

　　「很高興聽到你這麼說。那麼，我就不打擾你整理行李了――如果你今天稍晚願意在城堡裡頭逛逛，請一定要來找我。從堆積如山的文書工作中稍微休息一小會很難說有什麼致命的壞處。」

　　說完，她快步離開了房間，留下他一個人想事情。

　　哈利走到窗邊，一隻手貼在冰涼的玻璃上。遠處隱約可以看見禁林，如往常一般陰森不祥，但也有種奇異的美麗。

　　就是那兒，他……死掉的地方。

　　想到這件事的感覺很奇怪，而更奇怪的是，他沒有感覺到原本預期會連同記憶一起出現的恐懼。事實上，他只微妙地感覺到一絲絲無可奈何的接受，悄悄滲著血從要強烈許多的熟悉感中滑過。或許這僅僅是那劑魔藥贈與他的額外功效，也或許是他直面恐懼的結果。他選擇不要太仔細地審視這件事。

　　整理東西並沒有花多長時間。他考慮了一下是否要直接倒在床上、讀他帶來的一本烹飪書，但最後決定不這麼做；現在的他具有探索的時間與決心，而此刻很可能是他能在寧靜中進行這件事的唯一機會。

　　他才剛穿過交誼廳、正要走到胖夫人的畫像底下時，畫便自己滑開了，導致他差一點撞上那個踏進來的人。

　　羅恩。

　　「哈利！」他喊道，整張臉亮了起來，然後哈利發現自己被扯進了一個粗魯的單手擁抱，羅恩的手在他背上重重拍了一下，接著他突然滿臉通紅地後退，一邊放開哈利，「抱歉，」他說，兩腳不安地交換著重心，「赫敏說我不該像那樣忽然抓住你，但見到你的感覺真的太好了。」

　　有那麼一刻，他們凝視著對方，誰也沒有說話。然後：「對不起，」兩個人都立刻說道，異口同聲地。這釋放了一些緊張，羅恩扭頭大笑了一聲，就連哈利也發現，想不露出微笑是不可能的。

　　「你先，」他又試了一次，恰好羅恩也同時道，「說吧。」

　　又停了一拍。

　　「要是我們繼續這樣下去，在這裡站到明年也說不完。」哈利道。

　　羅恩點點頭，依舊帶著笑意，「那就我先來，可以嗎？」他深深吸了口氣，「對不起。我知道赫敏已經替我傳達過了，但我本來是想自己說的。我之前不該那樣衝你發火，那真的是史上最幫倒忙的行為了。」

　　哈利垂頭道，「這個嘛，你說的其實有點道理。我是說，你是對的，我是非常自私，只不過不是有意的，我發誓。只是一切真的太困難了，有一半的時間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幹嘛，所以我就直接把每個人都推開，因為這樣似乎……我不知道，比較容易？抱歉，這聽起來可能一點也說不通。」

　　「不，」羅恩說，「非常說得通。我花了好些時間才弄明白，但我最後真的懂了。你知道我是怎樣的，耐心可不是我的強項――可能除了下棋以外――所以當我達到極限時，就算我知道這樣很蠢，我還是爆發了。而且金妮是我的小妹，我知道她不需要別人來幫她出頭，可她……她還是我的小妹啊，你明白嗎？」

　　哈利瑟縮了一下，「關於那件事……」

　　「別，好嗎？你在那事上是對的，我無權干涉你倆之間的事，我其實有點希望我有權，但我不該――我是說，見鬼，就算我真干涉了，她八成也會站出來阻止我，而且是立刻站出來。所以，你們自己慢慢去處理你們之間的事。」

　　「我從來不是有意要傷害她的，」哈利說，「你需要知道這點。我從來不是有意要傷害你們任何人的，她，你，赫敏，當然還有你媽媽。」

　　羅恩點點頭，「我知道，哈利。我的意思是，如果金妮能親耳聽到你這麼說會更好――噢看，我又來了，又開始干涉了。」他用手在臉上抹了一把，「我真的很不會處理這類事。但無論如何，那也是事情之所以這麼困難的部份原因，對吧？因為那真的不像你。」

　　哈利尷尬地點了點頭，不是很知道該說什麼，「謝了，」最後他決定這麼說，「這對我意義重大，知道你依然……你懂的。」　

　　「別犯渾了，」羅恩輕輕撞了下他的肩膀，「我永遠不會再棄你而去的，夥計，不會真心那麼做，那整件魂器慘案已經讓我學到教訓了。我很抱歉我讓你難受了，但我真的很高興你正在好轉。」

　　「是啊，」哈利心想自己肯定是好些了，否則根本不可能進行這場對話，「我還沒有完全恢復，你知道。但我希望我……正走在半路上。」

　　「沒事的，我也會盡可能讓自己多一點點耐心，如果這樣能幫上忙的話。我十有八九會在中途搞砸什麼的，因為我並不總是能立刻搞清楚狀況，所以當那種情況發生時，你得讓我知道。赫敏是對的，我的情商大概只有一茶匙那麼多，有時候。」

　　哈利又搖了搖頭，這一次無聲地笑了。

　　「所以……」

　　「所以。」

　　「所以我們沒事了，對嗎？」

　　這個答案哈利知道，完全不必思考，「我們沒事了。我不知道你也會提早回來。」他補充道，將話題給轉開。

　　「赫敏沒說嗎？她肯定是忘了。整個準備的過程都有點亂七八糟的。」

　　彷彿是收到訊號一般，赫敏的聲音沿著女生寢室樓梯傳了下來，越來越近，「羅恩，你知道我把我的――哈利！我不知道你也會提早回來！」

　　哈利對她咧嘴一笑，無法停止笑容，「我才剛說了一樣的話。」她看起來比他們上次見面時要好太多了。自從他們達成和解後，他們都還沒有見過對方，赫敏實踐了關於會給哈利一些空間的承諾，但他們彼此通了幾封信。

　　「噢，我真是個大白痴，我本來打算要提的！如果我有稍微動動腦子，我本來可以自己想通你會提早回來的。抱歉，最近實在是有點分身乏術，要幫我爸媽重新安頓下來，還要為NEWTs做準備……」

　　身邊傳來一聲清晰可聞的呻吟。而當羅恩呻吟完後又立刻接了一句「拜託，別又來了，」時，哈利忍不住笑了出來，還試圖用手將笑聲給捂回嘴裡，不過沒有成功。

　　「哦，你們兩個，別這樣，」赫敏皺眉道，「複習永遠不嫌早，而且現在要準備的還是我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場考試。」

　　哈利努力擺出受教的樣子，羅恩――他從眼角瞄到――則連試也沒試。「無論如何，你爸媽還好嗎？」哈利問道，態度稍微嚴肅了一些，意識到自己居然直到現在才想到要問。

　　「他們現在很好，」赫敏回答，臉上是明明白白的寬慰，「起初他們有些茫然和困惑，所以我很為他們擔心，不過謝天謝地，後來就慢慢恢復了。他們對我做的事情還是有點不高興，你懂的，父母應該保護孩子、而不是反過來什麼的。但願他們會隨著時間安定下來吧。」她在爐火前的一張沙發裡坐下，「所以，你今天有什麼計畫嗎？」

　　「我剛剛正打算要在城堡裡走一圈。看看從我上次離開後，他們把那團混亂處理得怎麼樣了。」

　　「你願意讓人跟嗎？」羅恩問。

　　哈利壓下瑟縮的衝動，「其實……」他說，「我覺得我可能必須自己來做這件事。如果可以的話。」

　　赫敏已經感同身受地點起頭，「沒問題。我們稍早抵達的時候就已經四處逛過了，所以又不是說你在阻止我們什麼的。」她露出微笑，「你回來時我們會在的，如果你想要一些陪伴的話。」她頓了一下，「你有考慮過要不要出席明天的歡迎晚宴了嗎？」

　　他有。「傾向於不要，我想。錯過分院儀式會很可惜，但我覺得晚宴可能會有點……難以承受，那麼多的噪音以及……你懂的。我在想說拜託克利切送點食物到我房間，可能。」

　　「我們會加入你，」羅恩說。而當哈利轉頭看向他時，他忽然顯得沒那麼確定了，「我是說，除非你不……」

　　「那樣會很棒的，事實上。」就因為哈利不希望坐在數百個學生組成的人海中，並不代表他想要自己一個人鎖在房間裡。他已經有點厭煩那與瘋狂如影隨形的孤單寂寞了。還有厭煩身患創傷後壓力症候群，不管那見鬼的叫什麼。

　　「酷哦，」羅恩幾乎是在對他燦笑了。當哈利越過他身邊、準備從畫像口出去的時候，他稍微停頓了一下，伸手拍了拍羅恩的肩膀。羅恩是他在這整個世界上第一個真正的朋友；能與其化解矛盾，讓他的肩膀卸下了可怕的重擔。

　　而這讓他感覺有信心了許多――準備走上依舊空無一人的霍格沃茨走廊，去面對那來自過往的、潛伏四處的鬼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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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