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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聪明不可爱

队长是恋爱脑怎么办?

微虐/ooc/1.6w一发完

「微虐系列第四篇」

这是一篇我想收获评论的文章,请大家不要吝啬自己的想法和感受💗

推荐bgm:如果声音不记得,彩虹(小马翻唱的那一版)


这个故事有点长,在看完之前请大家不要做出评价,好吗。

这个故事很长,请听我慢慢说,不要打扰我们,好吗。


00


照理说生日会不应该扫寿星的兴,快三十的人总不至于在切蛋糕之前喝醉。

在马嘉祺打出第四通电话之前,大家是这样认为的。

他正经危坐地举起电话,严肃到让人误以为是要紧的工作电话,...

微虐/ooc/1.6w一发完

「微虐系列第四篇」

这是一篇我想收获评论的文章,请大家不要吝啬自己的想法和感受💗

推荐bgm:如果声音不记得,彩虹(小马翻唱的那一版)






这个故事有点长,在看完之前请大家不要做出评价,好吗。

这个故事很长,请听我慢慢说,不要打扰我们,好吗。

 

 

 

 

00

 

 

 

照理说生日会不应该扫寿星的兴,快三十的人总不至于在切蛋糕之前喝醉。

在马嘉祺打出第四通电话之前,大家是这样认为的。

他正经危坐地举起电话,严肃到让人误以为是要紧的工作电话,马嘉祺喝酒不上脸,只是偶尔打个酒嗝,不声不响坐在那很难判断他是不是醉了。

“喂——亚嗝,轩啊——”

离他最近的是最小的弟弟,刘耀文翻了个白眼想夺过马嘉祺的手机,醉了的人力气出奇得大,争执几个回合还是被他牢牢攥在手里。

免提被意外摁到,机械女声从扬声器断断续续传出,倒数三声跳到了语音留言箱。

醉鬼挠了挠头捧着手机傻笑,他的声音很温柔,醉意拉长他的尾音,听得所有人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亚轩,今天是我生日你还记得吗,我们不吵了好不好....你说生日快乐,我说对不起,我们不吵了...”

 

“算了算了,让他闹,今天随他闹去。”最大的哥哥举起酒杯转移走视线,刘耀文把马嘉祺杯子里的酒倒走一半放进他的手里,醉鬼举起酒杯愣神,突然重重拍在桌上。

 

他说,“太晚了,我得回...回去了...”

 

“蛋糕还没切呢马哥,切了蛋糕我送你回去。”剩下那一半酒洒在马嘉祺身上,刘耀文根本来不及拿毛巾,用空一包纸巾也没能吸走冲鼻的酒气。

 

没法和醉鬼讲道理,马嘉祺像听不见一样踉踉跄跄地朝门口走去,飞雪的季节他连外套也忘了拿,刘耀文举着大衣追上他时脸已经冻红了。

打车软件给他们安排了一辆一公里以外的车,两人站在饭店门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

大多都是刘耀文在说,他说“马哥喝酒都不上头,怎么风一吹就不行了。”马嘉祺没理他,一直到小区两人都没再说话。

车门被先一步关上,刘耀文脚都没来得及抬起,马嘉祺丢下一句“你别吵着亚轩,给我俩搅黄了”独自进了铁门。

留下刘耀文和司机面面相觑,良久才问出,“他真醉了?”

 

 

 

 

醉是真的醉了,躺在自己房间只觉得头晕目眩,胃里的酸水翻腾着涌上来,下一刻枕头上就多了一滩呕吐物。

这儿是没法睡了,借着这个由头他在宋亚轩房门口敲了几下,意料之中没有回应,他自顾自打开门走进去,宋亚轩卷着被子睡在左半张床上,似是早已预料到醉鬼的计划,提前留出一半给他。

马嘉祺从背后抱上去,空着的那一半没有枕头和被子,他挨挨蹭蹭挤上宋亚轩的枕头,追着他的脑袋往前挪。

宋亚轩快被他挤下床,不耐烦地凶了他一句,“你不睡觉就滚出去。”

身后安静下来,大的动静没再有,只是抱着他的手越来越紧,勒得宋亚轩难受,马嘉祺还在他身后装可怜,问他是不是没有看消息。

“你没看我给你发的消息吗,今天是我生日。”

“所以呢?”宋亚轩伸出一只胳膊从柜子上够到手机,一时间跳出来十几个红点,微信短信未接来电加起来大约有几十条,这还是马嘉祺克制之下的结果。

他被警告过,要是发太多,宋亚轩就直接拉黑他。

 

“...我是想说...”马嘉祺想提醒他,今天是说生日快乐的日子。

墙上的电子钟跳到了第二天,没赶上最后的一分钟,这不怪宋亚轩,只能怪马嘉祺自己回来太晚。

他亲了亲宋亚轩的脑袋,没执着于那份仪式感,“算了,晚安乖乖。”

 

大约过了几分钟,以为对方睡着的两个人面向同一侧安静的躺着,他们有各自的心事,马嘉祺在等着宋亚轩的晚安。

 

“生日快乐。”

声音比梦呓还轻。

 

吵得马嘉祺更睡不着了,大着胆子去招惹宋亚轩的耳朵,不用回头都能知道他的亲吻带着笑意。

 

马嘉祺觉得宋亚轩还是很在乎他的。

 

 

 

 

生日礼物自然没有准备,迟到的祝福就能满足马嘉祺,他把一切归结到自己身上。

不记得自己的生日,不是宋亚轩的错。

是马嘉祺的消息不够显眼,他应该更早一点提醒,再多写几张便签贴在家里的零食上。

不过结果可能就是,那几包零食放到过期,宋亚轩都不会吃。

这场漫长的冷战不知尽头在哪,家里那架钢琴成了宋亚轩发脾气的地方,每次不高兴他就走过去重重地合上琴盖,沉闷的一声在墙壁上来回碰撞,是沉默的咆哮。

等宋亚轩进屋之后,马嘉祺又把琴盖打开,等着下一次宋亚轩发脾气使用。

昨晚他刚打开门,电子锁滴滴滴的响声还没停,屋里就传出沉闷的响声,他知道宋亚轩又生气了。

道歉的话他打了一夜腹稿也没凑出两百字,只能庆幸进卧室前他记得把琴盖打开。

 

 

 

清晨八点多,难得早起的宋亚轩又摔上了琴盖,理由是马嘉祺没有准备早饭。

被吵醒的人没发脾气,揉着眼睛走进厨房,再走出来已经套上了围裙,沾了大片酒渍的短袖还穿在身上,他的头发翘起一挫,一只眼睛还不能完全适应光线,含糊地问宋亚轩想吃什么。

经过宋亚轩去拿面包的时候,他还不忘把琴盖掀上去,这个动作代表了马嘉祺对他的纵容。你随意发脾气,我在听。

 

 

 

盘子里只剩蛋黄,马嘉祺把自己的那份递过去,是剥好的蛋白,宋亚轩看了一眼没停下擦嘴的动作。

“亚轩...”

“我先走了。”没给马嘉祺说话的机会,宋亚轩径直走到门口换鞋。

 

马嘉祺跟上去问他晚上想吃什么,他说晚上不回来。

“我去接你吧,晚上不好叫车。”

“马嘉祺。”他皱起的眉头像是在提醒马嘉祺,他们的冷战还没结束,他还在生气。

 

“我去哪跟你有什么关系,别管太多了。”

 

门被甩上,马嘉祺没有追问的权利,宋亚轩也没有听他说完的义务。

“那你自己注意安全...乖乖...”

 

 

 

 

忙起来就不会有时间胡思乱想,马嘉祺平时很少去纠结宋亚轩爱不爱自己,他的想法比较务实,喜不喜欢不重要,留在身边才是关键。

兄弟们都说他恋爱脑,他不觉得这词有什么不好。

“他需要我有什么不好呢。我能照顾好他,我也想照顾他,如果不是我,还会有别人在这个位置,那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丁程鑫嗤笑了一声,马嘉祺只当他不懂自己,没多解释,他着急去接宋亚轩下班。

 

现在的他依旧这样认为,回到房间把宋亚轩收进箱子的衣服重新挂进衣柜,趁着有太阳换了新的床单,用的洗衣液是同一款,他却更喜欢赖在宋亚轩这里,喜欢洗衣液混上他自带的气味,喜欢两个人的生活混杂在一起分不清的感觉。

机器运作着,他掏出手机给宋亚轩发了今天的一条短讯。

“刚刚忘记和你说早安了,早安乖乖。”

 

 

 

宋亚轩大概率不会回复他,毕竟如果马嘉祺不提醒,这条消息会一直保持未读的状态。

 

 

 

01

 

 

 

宋亚轩一定是忘记看手机了,他说一晚上不回来,可现在已经是第二个晚上了,家里还是只有马嘉祺一个人。

他把冷掉的饭菜放进锅里热了一下,装进保温盒里出了门,坐车到几公里外的小区,那是宋亚轩自己租的房子,钥匙大概被宋亚轩悄悄拿走了,马嘉祺站在门口等了几分钟,里面才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你找谁?”开门的是一个陌生男人,身上穿的家居服,头发还在滴水,他挡住马嘉祺向内探去的目光,防备的看着他。

“我...”马嘉祺愣在原地,抬头看了看门牌号,又打开手机确认了一遍地址,无奈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走错楼层了。”

 

“哦。”那男人嘭得关上门,风带起马嘉祺额前的几根头发,他无措地站在熟悉的门口,门口那双熟悉的拖鞋他并没有见到,还有他们一起挑的多肉也消失在鞋架上。

大概都被宋亚轩扔掉了。

 

 

 

口袋里传来振动,马嘉祺第一时间接听电话,来电却不是他在等的那个人,而是刘耀文。

“马哥,你不在家吗?我来给你送门票,是你喜欢的那个乐队,我找了好多人才要到的,你现在在哪呢?”

 

马嘉祺蹲在地上挑挑拣拣,之前那一盆多肉就是因为奇特的外形被他俩选中,花瓣像是水晶一样,宋亚轩说等养大了戳开看看里面是不是裹着水,谜底还没揭晓就被扔了。

他挑了一盆看上去差不多的结账,装在那一条街批发的红色塑料袋里。

 

电话那头喊了他几声他才回过神,说自己马上赶回去。

刘耀文后边还有急事,过几天要去外地出差,他忙得脚不沾地,“马哥你家门密码多少,我给你放桌上行不行?”

“我马上到了,你猴急啥啊。”

“行行行,兄弟比钱重要,必须的好吧。”

 

 

 

票子放到马嘉祺面前,他的脸倒黑了下来,刘耀文一脸疑惑地检查了一下,乐队名字没错啊。

“耀文,只有一张的话你还是送给别人吧,我不需要,谢了。”

听了这话刘耀文也不高兴起来,“不是,你也没说要带人去看啊,你要早说我多要几张不就没事了?”

 

“你什么意思?”马嘉祺划拉几下屏幕把钱转了过去,“钱给你了,还有,我和亚轩没分手呢。”

只给他一张票,这不是挑起家庭矛盾吗?

 

说完他就要进屋关门,被刘耀文扯住门把手,两个人在门口对峙,马嘉祺没敢用力关门,他怕打翻袋子里的花盆。

刘耀文憋着气瞪了他一会儿,看着他空荡荡的家还是没忍心说出过激的话,那张票被放在玄关,压在马嘉祺的帽子下边。

“马哥,你也该换个环境了,搬——”

得,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马嘉祺也学会宋亚轩摔门那一招。

 

 

 

马嘉祺觉得自己挺可笑的,宋亚轩在哪他不知道,宋亚轩家里那个男人是谁他也不知道。

更可笑的是,宋亚轩丢给他一张门票的时候,他就原谅了之前的不愉快,连问都没多问一句。

他把两张票放在一起对照着看,正巧是同一天的票,刘耀文送来的那张被他放进宋亚轩手心,邀请他和自己一起去,那是他们都喜欢的乐队,每场音乐节开票,两个人都会守在路由器前一起抢,宋亚轩狠戳几下屏幕,哀嚎着挂在马嘉祺身上,马嘉祺笑着摸摸他的头,只能许诺晚上带他出去下馆子。

 

原本只有一张票的话,他也会让给宋亚轩,等他看完表演可以一起去海边看日出,有家他很爱吃的甜品店只在早上八点前供应蛋挞,看完日出可以顺路去买。

其实不顺路,载上宋亚轩他才愿意绕给圈子去排队。

宋亚轩把门票收进口袋,没给马嘉祺肯定的答复,“看我心情。”

 

他问桌上的餐盒放着什么,马嘉祺把盒子拿进厨房,说给他烧新鲜的吃。

“热过两次味道不好了,留给我自己吃。”

 

宋亚轩说他自作多情,没人关心他吃不吃。

马嘉祺给他碗里夹了好多肉,明明只隔了一天没见,他却说宋亚轩瘦了。

他总觉得宋亚轩照顾不好自己,离开他就不行。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宋亚轩不会做饭,懒起来外卖也不乐意点,年纪轻轻熬出胃病。他一个电话就能把马嘉祺叫上飞机,工作到一半也能立刻订票回来,就是睡觉了也要开最大声的音量,宋亚轩的电话比闹铃更管用。

这可连累和马嘉祺一起工作的团队,经常开着会老板就被叫走了,朋友们也看不下去马嘉祺两地奔波,说马嘉祺又不是医生,回去也只是陪着去医院而已。

 

有回丁程鑫半夜被叫起来接机,没好气地靠在门口看着马嘉祺像个老妈子似的照顾宋亚轩。

“你是不是傻啊,真有什么事他不知道打120?”

 

“嘘——”

“你别老拿他当孩子看,你看家里跟垃圾站似的,我都不知道往哪下脚。”

也不是丁程鑫洁癖太严重,沙发上堆着晒干的衣服,地上凌乱地堆着宋亚轩的CD,厨房堆了几个外卖盒没有扔,估计这人又在家找灵感,找到了便什么都顾不上收拾。

 

马嘉祺一回来鞋都没换,扔下风尘仆仆的外套走进卧室,熟练地给宋亚轩测体温倒热水,枕头上全是汗,马嘉祺摸摸他的后背也湿了一片,给宋亚轩换了睡衣,用毛巾给他擦干净。

厨房里煨着粥,丁程鑫舀了一碗慰劳自己,担心这两人还得去医院,他住了一晚,还好他偷喝了一碗,等第二天早上醒来锅子已经空了。

他举着空碗敲开恶人夫夫的房门,宋亚轩缩在被子里接受投喂,马嘉祺的枕头被他靠在身后,粥被吹到适宜的温度送进他嘴里,擦嘴都不用他动手。

乌黑的中药被他憋着气喝完,丁程鑫隔老远都能闻见浓重的药味,宋亚轩表情都皱在一起,他努努嘴,马嘉祺就凑上去亲他,好像多一个人分担就不会那么苦。

“哟哟哟,不害臊啊。”丁程鑫摇着头离开,没眼看马嘉祺蹲在床边给宋亚轩揉肚子的场景。

 

 

说来也挺神奇,昨晚看着宋亚轩就快要上救护车了,睡了一晚上就康复大半。

“不用担心,马嘉祺回来就没事了。”丁程鑫往群里发了颗定心丸,其实昨晚马嘉祺一落地大家就放心了,都知道他能照顾好宋亚轩。

 

宋亚轩回了个表情包,还有一条语音是马嘉祺的声音,他禁止刘耀文再带宋亚轩出去吃烧烤。

 

刘耀文委屈地控诉,“明明是宋亚轩儿想吃的,怎么怪我噻!”

 

“你跟恋爱脑讲什么道理?神经。”丁程鑫翻了个白眼,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互怼,刘耀文自然不能以一敌二,很快败下阵来。

 

 

 

 

上次生日聚餐仓促收尾,估计是惹着丁程鑫了,马嘉祺问他知不知道宋亚轩最近的工作安排,对面只给他回了一个【神经】。

 

 

 

02

 

 

 

一起去音乐节之前他们得先过个年,再给宋亚轩庆祝个生日。

宋亚轩自己不大在乎这些日子,他的生活日夜颠倒,过到几号都分不清,好几次马嘉祺拿出绑着丝带的礼盒他才意识到那天是他的生日。

过年好分辨一些,那段时间没什么人来打扰他们,大家都守在自己家里。

马嘉祺问候完自己的父母,拨通另两位老人的号码,显示着山东地区的拨号提示闪了两下变成绿色,他温和地说着祝词,问他们有没有收到自己寄去的东西。

“爸妈,钱也给你们打过去了,喜欢什么就多买点,我给爸买了个鱼竿,前阵子他不是发朋友圈说要去垂钓吗,我也不懂这些,托朋友选了根品牌的,说是收线不费力。”他一向是这样面面俱到。

 

“有心了嘉祺,不用再给我们打钱的,听你妈妈说今年你还是不回去过年呀...最近你怎么样呀?”

 

“是,今年挺忙的,而且我大哥家刚添了个儿子,我爸妈也顾不上我,干脆就不回去了。最近挺好的呀,就...和亚轩有点小摩擦,还指着您二位给我说情呢。”

他说这话时躲在卧室里,捂着听筒压低声音,可还是被宋亚轩听去了,客厅传来响声,马嘉祺三两句挂断了电话出来,宋亚轩不大高兴地站在一边盯着他。

琴盖刚打开又被重重合上,反复几次才消停,外边的炮竹声盖过屋里沉闷的动静。

“你真行,和我爸妈告状?”

 

除夕夜家里只留马嘉祺一个人解决凉掉的水饺,家里安静得可怕,一点过年的氛围也没有,他受不了这份寂静,抓起手套去楼下转转。

天空被烟花照亮,不间歇地炸开五彩的光,外边积了厚厚一层雪,马嘉祺生疏的滚起一个雪球,又叠了个小的在上头,隔着手套扑得不平整,他摘了下来用手抓起雪往上头垒。

给宋亚轩录视频的时候声音都在打颤,手指被冰的发紫,已经不觉得冷,只觉得发烫。

“亚轩,我给你堆了一个雪人,你看——不生气了好不好啊乖乖。”

他围着雪人走了一圈,给宋亚轩发了过去。

 

 

旁边有个小孩儿凑了过来看他的成果,童言无忌,小孩儿直白地说,“叔叔你做的雪人好丑啊,没有我做的好。”

 

马嘉祺把脸埋在围巾里,不知道怎么反驳,他看看自己的再看看小孩子堆的,好像确实比不上。

 

“谁说的,他做的比你的好看多了。”

下一秒小孩儿的雪人就被踢倒,宋亚轩像是没看见一样从那滩雪上跨过,俯下身和那个小孩儿大眼瞪小眼。

小孩儿叉着腰和他理论,“我爸爸说我做的是最好的,他做的就是很丑!”

“他的好。”

“我的好!”

“他的。”

“我的!”

 

“那你的雪人在哪呢?这里只有一个雪人啊。”宋亚轩指指马嘉祺堆出来那堆玩意儿,又指了指一边被踢散的雪堆。

“是你把我的雪人弄坏了!你欺负人!”

“你欺负他我就欺负你。”

小孩哇哇大哭着跑走,走之前恶狠狠瞪了马嘉祺一眼,冲他哼了一声。

 

马嘉祺耸耸肩,语气得意又有些无奈,“明明是你欺负他,他怎么凶我?”

 

后果就是小孩的父母跑来楼下骂了好一阵,马嘉祺在厨房里下饺子,咕噜咕噜的沸腾声盖过咒骂,宋亚轩倒在阳台听得一清二楚,气得他又去找那架钢琴出气。

“咚——”

 

“没夹到手吧?洗个手来吃饺子。”马嘉祺端出两盘水饺,有几个破了皮的都在他盘子里,宋亚轩那一盘都是圆滚滚的。

宋亚轩吃了两三个就撂下筷子,说在南方应该吃汤圆,他南北的习俗都适应,现在说这些不过是为了挑马嘉祺的刺。

没想到马嘉祺放下筷子直接出了门,这会儿哪有便利店开着门,24小时营业的又没有卖汤圆,他打给同在北京的朋友,问他们家里有没有速冻汤圆。

 

大多都是北方人,没这个习惯,问了一圈才要到一包,还是张真源不小心买错的,再过一天就要过期的流沙馅汤圆。

“你还要啥不,我这还有蒜蓉扇贝,蛋饺,小馄饨,我天我什么时候买的这些?”张真源夹着手机翻冰箱,把家里有的速冻食品都报了一遍。

“不用,他就想吃个汤圆。”

“嚯,挺贴心啊马哥,那我给你拿到门口,省的你下车了。”

 

张真源很靠谱,多给他包了一束花,是他自己种的月季,根上还沾着点泥土。

他披星戴月地赶回去,宋亚轩已经睡着了。

掐着出锅的时间叫醒睡眼朦胧的人,最后五分钟也算一起守岁。

宋亚轩只是看了一眼茶几上的月季,随手把它丢在阳台,拿起汤匙在碗里搅合几下,“就十二个你还要分两个碗装,洗碗不麻烦吗?”

 

马嘉祺从自己碗里舀了一个过去,笑着说,“不麻烦,怎么样,好吃吗?”

 

“就是汤圆的味道啊,有什么好吃不好吃的。”

 

他吃完了自己的六个,马嘉祺舀过去的那个孤零零地沉在碗底,分的清清楚楚。

“花...喜欢吗?”

“无所谓,反正明天就枯了。”话是这么说,他还是忍不住瞥了一眼阳台的方向,“而且那是月季,又不是玫瑰。”

 

不论宋亚轩是以什么心情说出这句话,马嘉祺都会在第二天想尽办法给他拿来一束玫瑰,带着露水,比前一束更有生机更鲜艳。

而他同样只是看了一眼说,“你钱多的花不完吗?”

比昨天多一句,让马嘉祺记得等花枯萎了扔掉,他可不负责收拾多余的浪漫。

 

 

 

 

生日那天宋亚轩心情挺不错,他意外地收到了很多礼物,拿着美工刀坐在地上一个个拆,马嘉祺坐在一边替他收走快递盒,他拆完一个就扔到一边,又拆开里边的那层塑封,随口问了句是谁送的。

马嘉祺捡起纸盒看了眼,报了一个名字。

“耀文。”

“刘耀文送我耳机还送我键盘?行,原谅他大半年不找我。”他把名贵的耳机套在脖子上,嘴里喃喃着“有钱能使鬼推磨”,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朝马嘉祺摊开手,“交出来吧。”

 

“我要不要单膝跪下?”

马嘉祺从口袋里掏出戒指盒递过去,宋亚轩呆呆地望着他,打开盒子张了张口没说什么,随手丢进茶几上的收纳盒。

他爬起来掏马嘉祺口袋,从他右裤兜找出收据,数清几个零之后满意地点点头,不咸不淡地说了句,“就知道你没什么新意,少个零马上卷铺盖走人。”

他似乎忘了这间房写的是马嘉祺的名字,不过主人家也没拆穿他,递上下一个快递傻乐。

 

“这个是谁送的?”

“...丁哥。”

 

其实那些礼物是马嘉祺换着昵称订的,因为冷战的事宋亚轩好久没和朋友们联络,他们多半也忘了这个日子。

他不想宋亚轩失落,藏在心里偷偷叹气也舍不得。

得亏他提前安排好,宋亚轩被哄得笑了一整天,切蛋糕时还和马嘉祺开起玩笑,让他猜猜自己许了什么愿。

“嗯....希望我可以,长命百岁?”

 

宋亚轩挖走他盘子里水果,皱着眉凶了他一句,“你知不知道说出来就不灵了?浪费我一个愿望。”

 

马嘉祺捧着盘子憨笑起来,宋亚轩抖抖搁在他身上的腿喊他拿纸巾,他盯着宋亚轩笑得更盛。

“毛病。”宋亚轩把纸巾砸在他身上,轻飘飘的没什么力道,和他凶起来一样。

 

“生日快乐啊乖乖。”

托奶油的福,马嘉祺亲了一下宋亚轩。

他说自己那一份比较甜,两个人非比一下,结果自然不重要。

 

 

 

03

 

 

 

生日的喜悦持续了很久,宋亚轩说话也不再夹枪带棒的,他开始准点回来吃饭,默许马嘉祺搬进他的房间,两个枕头紧紧挨在一起,不过马嘉祺还是和他挤在一边,另一个只在换洗的时候有点存在感。

 

 

 

 

马嘉祺坐在音乐节场地外边,扫票的工作人员拿喇叭喊了几次,提醒距离开场不到五分钟。

他一直守着消息,打给宋亚轩的电话无人接听。等第一支乐队表演完,马嘉祺走到了垃圾桶边上,那张皱巴巴的票被他拿出来看了无数次,边角的字母已被磨花。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扔进去,揣在兜里回了家。

宋亚轩不在家,另一张门票倒是在,碎在了洗衣机里,里边的衣服无一幸免。

马嘉祺把衣服都掏出来,除了宋亚轩的那件外套,剩下自己的衣服都被他打包扔到了垃圾站,他从便利店买了一包烟,最便宜的一款,抽了一根夹在手里其余的没要。

他只需要一根烟,一根就好,一根就足够他平复心情。

 

他只需要宋亚轩,一个人就好,只有宋亚轩可以。

 

 

 

“你去哪了?”他很少去质问,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大好,他咳了几声,“我忘了提醒你,演出是今天。”

不管他上一秒多生气,多委屈,在宋亚轩走过来的那一刻,他第一反应是把手里的烟熄灭,扇走面前的烟雾。

 

“我看见你写的便签了,我没忘,是...临时有事。”

醒目的便签散布在家里各个角落,宋亚轩一睁眼就接收到这个消息,他并非故意失约,是真的临时有事才没去。

 

“有什么事?”

 

电话铃声打断他们的对话,马嘉祺接起来敷衍了两句,最后说了句“不去”就挂断了。

他低下头苦笑,心里酸涩极了,“严浩翔今天回国,你临时有事是这件事吗?”

 

宋亚轩没否认。

 

“你......”

 

 

 

盛夏的傍晚,马嘉祺觉得自己像是被从头泼下一盆凉水,浑身上下结上一层冰,被人一棍一棍敲碎。

回到家他把宋亚轩的东西都打包进纸箱里,做完这一切倒在床上,看着空旷的屋子出神。

他感觉很累,却睡不着,爬起来把宋亚轩的枕头拿了出来垫在身下,觉得不够似的他转了个身趴在上头。

这个睡姿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倒让他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慢慢疏离清楚。

 

他们吵架好像也是因为严浩翔,不过那只是个误会。

宋亚轩去店里订了一枚戒指,收货人写的是严浩翔。这件事在他们某次争执后拿出来说,马嘉祺握着方向盘,生气的时候很多话都是脱口而出,一心两用时就有更多的无心之失。

最过分的一句是,“你要是喜欢严浩翔,这几年跟我耗什么呢?他和你表白的时候你干嘛不答应,怎么,觉得他比不上我这个免费保姆?”

 

严浩翔和宋亚轩告白已经是高中的事情了,尽管宋亚轩解释了很多次那枚戒指是他帮严浩翔订的,还给他看了国外寄来的婚礼请柬,说上一百次“我真的没有喜欢过他”,马嘉祺都堵着一口气。

说到底,这么多年马嘉祺心底也有个疑问,“宋亚轩真的爱我吗?还是只是依赖成瘾?是不是总有事情比我更重要?”

他的质疑同样惹怒宋亚轩,沉默片刻后甩出一句话,“别忘了你连盐和糖都分不清的时候,我们都接四次吻了。”

随后看着窗外爆了句脏话。

 

 

 

严浩翔得知那枚戒指闹出这么大乌龙,还给马嘉祺打来电话解释。

他当然清楚这么多年过去,两个人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他是在跟自己怄气,平时有多不在意,这会儿就钻进了多深的牛角尖。

确实,和马嘉祺的主动比起来,宋亚轩在这段关系里是被动接受的那一方,倒不是说他真的不爱马嘉祺,只是在有些时候,马嘉祺也需要他去做些什么,例如也给他准备一次晚饭,替他收拾一次屋子,什么都可以。

 

那阵子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昏昏沉沉地过了一个月,心里的别扭早就放下了,不出门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宋亚轩。

现在也是,他又钻进牛角尖,这次的症结依旧是宋亚轩。

他开始怀疑宋亚轩压根不懂什么是爱。

 

睁着眼睛瞪了一晚上天花板,他得出一个结论——他对宋亚轩没有那么重要。

挺沮丧的,他靠着宋亚轩的气味入睡,睁眼闭眼脑子里想的都是这个人,而宋亚轩此刻在自己的屋子里和那个来历不明的男人共处一室。

倒不是疑心出轨,他知道宋亚轩不会这样做。

他生气的是宋亚轩从来没把他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他没想过给马嘉祺解释那个暂住的朋友,没想过检查一下手机上马嘉祺发去的消息,没想过给等在场外的马嘉祺打个电话。

 

因为没有必要,马嘉祺的感受没有那么重要,他可能也是在意的,只是在排序的时候放到了靠后的位置,落后到等他想起马嘉祺,马嘉祺已经把自己哄好了。

只是这次不会了,马嘉祺决定放下了。

十几年都换不来一份安全感,这份感情不失败也是失败。

五十九分和零分没什么区别,一样是不及格。

 

 

 

头回觉得自己没出息,看着只有自己一边倒的信息栏他还是按不下删除确认。要把宋亚轩剥离出他的生活,自己就得先褪一层皮,他预备循序渐进。

 

张真源打电话来问他去不去严浩翔的婚礼,电话里他还调侃呢,“你不来他可亏大了,一下少了两人份的份子钱。”

 

马嘉祺说不去,严浩翔也不是在乎这几个钱的人,“份子钱还是要给的,一人份,帮我祝贺他两句。”

 

“吵架了?”

“...呵,吵到现在,你问的什么玩意儿。”

开解几句不痛不痒的话,马嘉祺没心情听,收拾CD的时候他想起来宋亚轩提过,他在张真源那儿录了一张专辑,原本打算作为生日礼物送给马嘉祺。

这话是在他俩冷战那阵子,宋亚轩故意拿出来激他的,马嘉祺这会儿突然想起来,就问了一声。

张真源愣住,支支吾吾地说记不清了。

“没事,你回头找找吧,没有也无所谓。”

 

 

 

无所谓个屁。

马嘉祺接住昏在门口的宋亚轩时,心里把此刻没原则的自己骂了一百遍,把宋亚轩扶到床上躺下,也不知道昨晚吃了几分辣的火锅,这会儿烧得快要熟了,捂着胃缩成一小团,马嘉祺要给他换衣服,根本没法把人拉起来。

 

“小马...”

 

他又开始斥责自己,斥责自己的无理取闹,他真不明白和宋亚轩闹这么久是为了什么。

宋亚轩迷迷糊糊喊着他的名字,他就缴械投降。

如果这张成绩单是五十九分,那马嘉祺私心里给宋亚轩加了一百分。

锅里炖着食物,马嘉祺握着暖宝宝给宋亚轩揉肚子,宋亚轩在他怀里慢慢舒展开,本能地握住他的胳膊,力气不大,马嘉祺一动他的手就会滑落,所以马嘉祺小心翼翼地保持着姿势,只是手腕轻轻转动着。

 

“我真的上辈子欠你的。”

 

 

 

 

喝粥的时候宋亚轩娇气起来,一会儿说烫一会儿说苦,马嘉祺盯着他不说话,盯得他心里发毛,用脚靠靠他,哑着嗓子问,“我还能留下吗?”

“你开门倒下的时候想过我同不同意吗?”马嘉祺噎了他一句,舀起一勺递到他嘴边,宋亚轩摇摇头,炎症烧得他眼里满是水汽,鼻子塞住声音嗡嗡得透着股可怜劲。

他倒像被丢弃的那个人一样,眼巴巴看着马嘉祺。

 

 

马嘉祺叹了口气,放下碗走到客厅,宋亚轩听见他把钢琴的盖子打开,按照以前自己发脾气时那样重重摔上,一声巨响震得他本能地闭上眼。

感觉到马嘉祺的手指擦去他人中积攒的汗水,下一秒嘴唇被对方冰冷的唇瓣贴住,睁开眼两人四目相对,亲吻终止后马嘉祺贴上他的额头,磕了一下。

“我能怎么办呢,你一副离开我就活不下去的样子。”

 

“和好了?”宋亚轩问他。

 

马嘉祺低头啄了他一下,说摔琴板确实挺解气的,怪不得宋亚轩喜欢。

 

他笑着迎上去亲亲他的嘴角,举起三根手指保证以后都不发脾气,马嘉祺把他的手塞回被子里,温柔地调侃他,“你还是发吧,想摔就摔,我都听习惯了。”

 

他说宋亚轩要是一个月不摔那琴盖,自己会失眠。

 

“我也要道歉的,哥哥以后不会再胡思乱想了。”

“真的?”

“真的,我已经接受你是个不懂爱的小屁孩这个事实了。”

宋亚轩抬起头想再亲他一次却被躲开,他疑惑地嗯了一声,马嘉祺的手背贴在他额头上,温差让他想起自己还在发烧。

 

他小声嘟囔了一句,“刚和好就嫌弃起来了...”

 

马嘉祺飞快亲了他一口,紧接着塞了一勺粥给他,勺子轻巧地避开他的牙关,“不嫌弃,你没刷牙我也不嫌弃。”

 

“...我好像真没刷牙?”

 

“......”

 

他想,自己真的上辈子欠的。

 

 

 

 

04

 

 

 

他俩和好的消息还没来得及告诉朋友,马嘉祺记得自己晕过去之前正载着宋亚轩开车去买蛋挞,是那家只在八点之前供应的,原本打算看完音乐节带宋亚轩去的那家。

当时的交通情况似乎是一个孩子的玩具滚落到马路中央,马嘉祺为了躲避这个突然窜出来的身影急转方向撞上了一边的电线杆,接着他就昏了过去。

好在车速不是太快,他只是短暂地失去意识,很快就在病床上醒了过来,他捂着胸口坐起来,估计是被方向盘撞出了淤血,他捂住发晕的脑袋问身边人。

“和我一起的那个人呢?”

 

“谁?”

他这才看清站在边上的是丁程鑫,还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医生在他身上检查了一遍,和护士叮嘱了几句,说没什么大问题,拍个片子就可以出院了。

 

 

 

马嘉祺抓着就要离开的医生,追问他宋亚轩的情况,他坐在主驾驶都没有事,那宋亚轩的情况应该更轻一些。

“医生,我爱人怎么样,他比我高一点,挺帅的男生,不在这个科室吗?”

 

不应该啊,交通事故第一时间都是进急诊。

医生表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在他头上轻轻按了几下,拿起病历本又确认了一次,从胸口取下一支笔在上边写写画画,“应该没有肿块,可能是应激情况产生的记忆错乱,休息一下就好了。”

 

 

“什么?”马嘉祺一头雾水,他摸出口袋里的手机给宋亚轩打过去,一边转向丁程鑫问起,“你来的时候见到亚轩了吗?”

 

 

 

 

“马嘉祺。”

 

 

 

接到电话赶来的严浩翔进门就听见丁程鑫充满怒气的声音。

 

 

 

 

“你不可能再见到亚轩了,别发疯了行吗。”

 

 

 

严浩翔拦不住丁程鑫脱口而出的刀子,他只来得及从背后锢住马嘉祺,截下快要挥到丁程鑫脸上的拳头。

丁程鑫还在说着,马嘉祺的眼神逐渐呆滞,他本能地想往前扑,拼了命想打断他的话,可回忆像潮水一样袭来,熟悉的晕眩感把他拉回到上一次车祸,把他带回到和宋亚轩发生争执的那一天。

 

和现在不同,出事是在晚上,一个疲劳驾驶的卡车司机冲出护栏撞了过来,比这次严重得多,马嘉祺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意识醒了好几次可就是睁不开眼,他听见有人在喊自己,再睁开眼外边的天还是黑的,他身上打着绑带,一条胳膊被石膏裹住,一动都不能动,他发出了一点声音,帘子被撩开,一个人影凑到他面前问他说的是什么。

“他....呢...”

张真源给他喂了点水,说丁哥在手术室门口等着消息,让他别着急。

 

 

“应该没事,我记得我是往右打的方向,他应该没事的。”

张真源点点头,他安慰马嘉祺不用自责,比起一般的司机,他处理得非常好。

“要是我,我会本能地保护自己,马哥你能第一反应往右打方向,你已经尽力去保护亚轩了,剩下的就靠亚轩他自己。”

 

“你要对亚轩有信心啊,他体质可比你好多了。”张真源把手机拿过来,马嘉祺醒了来之前他正和刘耀文视频呢,对方还带着舞台妆,急急忙忙地和助理商量着订票飞回来。

马嘉祺想摆摆手,不止胳膊,他连动动头都困难,只能靠张真源给他扶起来,僵直着和刘耀文说说话,“没事,别赶回来了,这边有丁哥和张哥就够了。”

“是呀,耀文你先忙演唱会吧,贺儿和翔哥马上也过来了,我们四个总归能轮着陪护的。”

 

“不行不行,我这心七上八下的也唱不好,刚刚试唱的时候十个字错十个,你们不用管,我落地了有经纪公司接送,把病房号发我就行了。”

 

“耀文,帮我去买几个蛋挞吧,地址一会儿让张哥发你。”

 

“行...不过,你现在能吃吗?”

 

马嘉祺喘了几口气才接着说下去,张真源站起来给他调慢了吊瓶的流速,“和亚轩吵架呢,他生气的时候我就去给他买这家的甜品,他吃了就消气了。”

 

“好的,我把店里的都买来,正好明天早上给大家当早饭,那我先挂了,明天见。”那边有人在催,刘耀文点点头挂断了视讯。

 

“嗯,明天见。”“明天见。”

 

 

 

没等到明天,还没等到零点,甚至贺峻霖才刚刚跑到病房门口,严浩翔还在两公里外的出租车上,丁程鑫就把宋亚轩离开的消息带回来了。

他还没开口,红着眼睛浑身颤抖的样子大家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张真源也红了眼睛,他低下头哽咽,伸出手握住马嘉祺没挂针的胳膊,不敢用一点力,马嘉祺呆在原地像是一座石像,身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裂纹,这个消息就像是落下的一道雷,他几乎要散开来。

“节哀...”

 

 

 

 

“节哀...”

 

 

 

 

“节哀...”

 

 

 

“节什么哀?”马嘉祺盯着丁程鑫轻笑了一声,他的气息不稳,呼吸一次肋骨都像扎进肉里一样疼,丁程鑫躲开视线的行为被他视作心虚,“过分了丁程鑫,不要拿这种事开玩笑。”

 

 

 

...

 

 

 

“张哥。”

 

 

 

...

 

 

 

 

“贺儿。”

 

 

 

...

 

 

 

“你们他妈有病吧,我们只是吵架了而已,你们帮着他开这种玩笑有意思吗?”

张真源低着头摁住他,几滴泪水落在马嘉祺的石膏上,晕出了一个小小的水痕。

很小的一滴水,砸出了沉闷的响声,震得马嘉祺骨头缝都在抖。

 

 

 

房间里安静得很,只有几下吸鼻子的声音,走廊上的脚步声很清晰,马嘉祺甚至可以听见手术室感应门开关的响动。

“说话啊。”马嘉祺的感官还没恢复,他不知道自己吼的声音有多大,不知道自己的眼睛布满了红血丝,不知道他眼前是被泪水蒙住,只以为是车祸的后遗症。

 

 

 

“亚轩...他....”丁程鑫在是第二个到的,张真源跟着马嘉祺转到了病房,他就留在门口等着宋亚轩,他也以为宋亚轩会和马嘉祺一样挺过来的,他以为自己可以接到这个弟弟的。

事实是经过了将近一天的抢救,谁都尽力了。

“医生说,亚轩...他尽力了,他真的尽力了,他的心脏已经坚持到了奇迹发生的程度....他...”

 

 

 

 

丁程鑫不懂医学上怎么定义尽力,他抱着手机一分一秒地数过去,他知道人体的极限,过了那个极限再多一分钟都是强留。

医生看着他的生命体征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在规律地心跳声里说了另一个男人平安的消息。

 

 

 

咚。

咚。

咚。

 

 

 医生惊讶地看着他平稳的心跳,他的呼吸声透过面罩传出,在寂静的手术室回荡。

那声音似乎是在说——

“可我舍不得啊...”




滴——滴——滴.....。

拼了命强留在这世上几个小时,还是没能抵挡住死神的镰刀。

他想告诉马嘉祺这些,可这些话哽在喉咙口出不去,他抓着自己的头发蹲在地上,被此刻的无力和悲伤压垮。

 

他不敢去想宋亚轩是怎么坚持过每一个六十秒,他更不敢想象马嘉祺此刻的感受。

 

 

 

 

马嘉祺再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他又经历了一次抢救,昏迷期间他又回到了出事的那辆车上,他被蒙在一片黑暗里,感觉被什么东西抱在怀里,他以为是弹出的安全气囊。

 

后来张真源告诉他,是宋亚轩把他抱住了。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马嘉祺调转撞击面之后,受伤更重的是坐在副驾驶的那个人。

 

 

 

 

所有人围在马嘉祺的病床边,极力克制着悲伤,他们发红的眼睛和哽咽的声音会刺激到马嘉祺,大家都不敢说话,静静地等着他消化这件事。

感觉就像是把每一节骨头拆散重组,每一块零件都在,位置却不对了,马嘉祺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吸气,他确实也不用考虑这个问题,呼吸机维持着他的身体活下去。

良久,他开口说话。

 

 

 

他抓住离他最近的一只手,用他能发出的最响的声音,沙哑地挤出几个字。

“求...你了。”

 

 

 

“我要...”

 

 

 

 

“抱歉马哥,你的身体真的动不了,我们替你去见过亚轩了,他...”

大概是安详之类的形容,马嘉祺不记得了,他也不相信他们说的。

他费力地转动头部,却一丝一毫都没有动,他的手指轻轻点了两下,没人懂他的意思。

 

 

 

他想说的是【我要宋亚轩】。

不是我要见宋亚轩。

 

 

 

...

好安静啊,所有的云都飘到了马嘉祺这里。

 

 

 

 

05

 

 

 

 

出院是在葬礼结束后的大半个月,马嘉祺印象里自己在屋子里躲着的那段时间,是他在医院昏昏沉沉的一个月。

那个所谓住在“宋亚轩家”的男人,是那栋公寓的新租客。

至于马嘉祺之后见到的那个宋亚轩,丁程鑫把他定义为马嘉祺自己的想象。

 

丁程鑫去心理咨询那边给他挂号,严浩翔留在急诊病房守着失魂落魄的马嘉祺,陪着他慢慢走到楼下,隔着玻璃听着里面的交谈。

 

 

 

“他真的回来了,他可以碰到钢琴,被子,他可以吃东西,这些你要怎么解释。”

马嘉祺语气镇定地像个正常人,丝毫没察觉到自己说了多么惊世骇俗的话。

 

心理医生告诉他,这是他自己的臆想,很有可能是马嘉祺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有了这些动作,把他们强加给他想象中的那个人。

 

马嘉祺问,“如果我可以证明他是真的存在的呢?”

“那我想,您就不需要我的治疗了。”

“好,我会证明我没有疯。”

 

 

 

丁程鑫问医生放他回家会不会有危险,医生看着马嘉祺的就诊单若有所思,他摇摇头,接着抛出了一个问题。

“你确定要治疗他吗?”

 

 

倒是把丁程鑫问懵了,“什么意思?”

 

 

 

“他现在还不需要治疗,心理状况和正常人一样健康,你的焦虑程度有可能都在他之上。”他指指皱着眉头一脸焦虑的丁程鑫,叹了口气,“不过等他意识到他现在见到的爱人只是想象,接受现实之后他就得要住院治疗了。”

 

 

 

“医生不应该告诉病人实情吗?”

“他潜意识知道一切,有可能他知道的比你更多。”这是个年轻的医生,想法似乎也挺超前的,“叫醒他并不一定是好事,当然也不一定是坏事,我们要辩证地去看待。”

医生问他有没有想过最坏的结果是什么样的。

 

 

 

“生理疼痛被划分成十二级,心理创伤是没法这样衡量的,我给出的治疗建议是....”

 

丁程鑫在心理咨询室坐了很久,贺峻霖来接他的时候他只是不断重复着“疯了疯了”。

 

 

 

 

送马嘉祺回家的人是严浩翔,到了地方他没敢走,害怕马嘉祺做出伤害自己的事。马嘉祺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坐着,他的行动不大方便,拜托严浩翔把钢琴盖子掀开。

钢琴其他地方都蒙了一层灰,只有这块盖板干干净净,像是有人每天擦拭它一样。

 

 

 

 

“亚轩发脾气的时候会把这块板摔下来,可我们才刚刚和好,最近他是不会发脾气了。”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自说自话,时不时看向一边空白的墙面,似是恍惚间看到宋亚轩的影子,听到他的叹息,马嘉祺有些紧张,努力在回忆里翻找。

 

他拉着严浩翔走到阳台,指着多肉边上的便签说,“这是他写的,字迹是他的。”

 

不对,不对,自己可能在无意识的情况下临摹宋亚轩的字体写下这些心理安慰。

 

这还不足以证明。

 

 

 

 

厨房里飘出一股不太美妙的气味,是放馊了的菜,是前几天出门之前宋亚轩在马嘉祺指导下炒的。只可惜已经不能吃了,不然严浩翔尝一口就知道这不是马嘉祺水平会做出来的东西。

他站在厨房门口,严浩翔以为他是饿了,简单收拾了一下要给他下面条。

看着坨在一起的面条两个人都沉默了,马嘉祺戴上围裙走了进去,让严浩翔在餐桌等一下。

 

 

 

“乖乖,给我烧一壶水。”

厨房传出菜刀剁在案板上的声音,马嘉祺熟练地切完一根胡萝卜,想起宋亚轩这会儿没在家里,只能自己走到客厅打开烧水壶。

 

家里食材不太多,那天打算去超市进点货,现在只能勉强炒个饭。马嘉祺给严浩翔盛了一碗,又从厨房拿了两副碗筷出来,静静地坐在桌子的另一头。

 

“手艺可以啊马哥,你不吃吗?”

“你先吃,我等亚轩回来一起吃。”

 

 

 

严浩翔拿起自己空掉的碗进厨房打扫,座位变得空荡荡,马嘉祺看着面前冷掉的饭菜深吸了一口气,他舀起一小口送到嘴边。

 

“咚——”

 

他的心跟着这一声响动剧烈地跳起来,冲进厨房问严浩翔有没有听见,看见他蹲在地上捡不小心脱手的锅子,马嘉祺眼里的光突然灭了,蹲下来不知道在想什么,严浩翔看不清他的表情,着急地凑过去问他怎么了。

马嘉祺摇摇头,抓着自己的头发一脸痛苦,他的眼里很久没有泪水了,现在依然干涸。

 

 

 

 

有那么一刻严浩翔希望他能哭出来,而不是这样痛苦地看着自己,他的嗓子像是被烙铁烫伤了,声带几乎要断裂。

那大概是从他灵魂深处传出的声音。

他说,“求求你们,别打扰我们了。”

 

 

 

 

他看向严浩翔身后的角落笑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眼睛里真的有一刻出现了宋亚轩的倒影。

这个笑容严浩翔终身难忘,他们五个参加完葬礼去医院探望他的时候,就在马嘉祺身上见到过这个笑容,说实话有一些阴森,因为他的眼睛没有聚焦,空洞地看着一个方向,没有生气的眼里透出一点点温柔,顺着视线找过去,什么都没有。

“亚轩今天气色真好。”他笑着这样说。

 

所有的妆容都是一样的,没人相信马嘉祺真的看见了宋亚轩。

 

 

 

 

现在他的笑容和当时一模一样,但只停留了一下就消失了,用马嘉祺的话来说就是,他找不到宋亚轩了,眼里的情绪被担忧占满。

贺峻霖接替了看守马嘉祺的任务,丁程鑫和严浩翔在阳台上聊着什么,两个不抽烟的人生涩地夹着烟卷,随后被贺峻霖一把抓到门外。

“马哥说宋亚轩不喜欢烟味,你们到楼梯间去抽。”

 

 

 

贺峻霖是唯一一个愿意相信他说的话的人,也不算相信,他只是不反驳。

他拿来那条有宋亚轩气味的被子,拿出房间之前他还用床头柜上的香水喷了几下,这个味道也真的安抚到了马嘉祺,他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之后和宋亚轩相处发生的事情,贺峻霖听出其中一部分夹杂着过去的回忆。

有一件他可以确定,是过去发生的事情。

印象特别深刻,宋亚轩拍了烧焦的锅底发给自己,问怎么办。

“简单,你喊一声马嘉祺不就解决了?”

“废话,他要是清醒着轮得到你轩哥做饭?”

 

 

 

马嘉祺说这是在上个礼拜才发生的事情,贺峻霖没有打断他,静静地听着他倾诉。

“我之前和他吵架,说他从来没给我做过饭。其实我记得,每一次都记得,只是当时太生气了,脑子一糊涂什么也想不起来。”

 

 

 

“我为什么要和他吵架啊...”

 

 

 

“马哥,你试着想想,有没有什么是只有亚轩自己知道的事情,没和我们说过的。”

马嘉祺盯着桌上的收纳盒发呆,贺峻霖从里边拿了张纸巾给他,他没接而是问,“你相信鬼神吗?”

 

“不信。”

“是啊...我自己也不信。”

 

 

 

不知道是可怜他还是心里话,贺峻霖拍拍他的脸劝他振作,“但我相信亚轩,他不会看着你这样不管的。”

 

马嘉祺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贺峻霖看着太阳一点点落下去,感觉马嘉祺的生命力也跟着日落消散,抓着他冰冷的手却好像抓不住这个人一般。

 

他们几个人在马嘉祺家挤了两天,马嘉祺没有回卧室,就坐在沙发上裹着被子发呆,偶尔蹦出一两句话,似是说给自己听的,无非是他以为可以证明宋亚轩回来的事迹罢了。

他的眼睛干涩得快要眨不动,丁程鑫半夜里醒过来看见马嘉祺直愣愣地睁着眼睛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探了探他的呼吸,马嘉祺这才有所松动,说自己没事,还裹紧了身上的被子。

 

 

 

 

他们拿着外卖劝他吃点东西,马嘉祺还能跟他们开玩笑,“一天不吃不会饿死的,你们不也说没了他我也能活的吗。”

大家放下了手里的餐具,他抱歉地笑了笑,“是不是不太好笑。”

他想起刘耀文那句话,相处久了真的会越来越像。

 

 

 

空气里的安静像是一双手掐住了每一个人的呼吸,他们拿出箱子里的CD一张张播放起来,这会儿正好播放到《彩虹》,仔细一听不是周杰伦那版,而是刻录的马嘉祺翻唱的那一版。

不知哪句歌词触动到了丁程鑫,他出去打了个电话。

 

 

 

过了一个小时,房门被人敲响,张真源气喘吁吁地撑在自己膝盖上,推开严浩翔要扶他的手,跑到马嘉祺面前塞给他一张碟片。

“记得吗马哥?”

 

 

马嘉祺看着手里的CD想了想,突然来了精神,他吞了一口水有些紧张地问张真源,“是那张?”

 

“对,我找了好久才找到的,壳子上还有亚轩的字迹,你快听听。”

 

如果里面真的是宋亚轩录给马嘉祺的歌,那就可以证明宋亚轩真的回来过。

因为这件事别人都不知道,没理由他会知道宋亚轩有录过这样一张专辑。

 

 

 

随着一阵沙沙的读取声,熟悉的声音传了出来,是他们都没听过的曲调,但真的很像宋亚轩的声音。

贺峻霖瞪大了眼睛趴到音响边上,听鬼故事从来没反应的严浩翔突然打了个寒颤,丁程鑫和张真源站在阳台上搭着肩膀叹气,只有刘耀文,悄悄地调小了一格音量。

沉浸在回忆里的马嘉祺没有注意到这些,他跟着节拍晃动起来,没一会儿放完了,他像是充满了能量一样对着贺峻霖说,“点个外卖吧,我们饿了。”

问马嘉祺想要吃什么。

他跟身边的空气交流了几句说,“别听他的,他的胃不能吃辣,就点两份番茄米线吧。”

 

 

 

 

阳台上两个人看着屋子里的这一幕,张真源借着擦汗的动作抹去自己的泪水,丁程鑫也在吸鼻子,两个人长吁短叹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丁程鑫问他,“那个CD你是怎么弄的?”

“我录的,降了个调...”他说得很轻,好不容易瞒过了马嘉祺,又好像很容易就瞒过了,“耀文大概听出来了,你叮嘱过他了是吗?”

最成熟的哥哥摇摇头,他想更成熟的那个人应该是年纪最小的弟弟,那个早就看出马嘉祺不对劲,却从没点破的人。

“耀文说,我们不会比马嘉祺更了解宋亚轩的想法,也许他现在正在按照亚轩想看到的那样活着。”

“你说亚轩回来过吗?”

他们都不相信,包括马嘉祺,他也不信,但这都不重要了。

 

 

 

马嘉祺靠在沙发上看着那架钢琴,刘耀文端着两杯水走到阳台,严浩翔去厨房拿碗筷,贺峻霖在门口取外卖,他朝屋里喊了一声,“两份番茄米线,马哥你洗个手来吃吧。”

 

 

 

 

“咚——”

 

 

 

 

琴盖合上,没有一个人站在旁边,听到动静的几人聚到一起,看着风吹不动的钢板稳稳盖在琴键上,不可思议地看向马嘉祺。

随着沉闷声响一起落下的,还有马嘉祺的泪水,他看着宋亚轩被掩在人群后气鼓鼓的脸笑了起来,那人指着贺峻霖手里的外卖盒凶他,“金汤肥牛的都比番茄的好吃,你明知道我不喜欢吃番茄!”

 

 

 

 

他指指CD机上停止转动的那一张,和马嘉祺做了一个鬼脸。

马嘉祺点点头。

他说,“哥哥知道。”

 

 

 

 

别生气了,我只是想证明给他们看,我没疯。

你在的。




完.

配套短片指路

售后 指路

想要可以收获大家看完的感受和想法,感谢🙏

祺小柴

“我年少时遇见一位姓马的先生,躲在他怀里撒过娇,趴在他肩头流过泪,我拿他当我的至亲哥哥、我的动脉血,我的命。”

“我年少时遇见一位姓马的先生,躲在他怀里撒过娇,趴在他肩头流过泪,我拿他当我的至亲哥哥、我的动脉血,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