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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雪

【黑苏】关于长年爱情的正确别扭方式

苏万从口袋掏出钥匙,上边挂着一个小小的相框,里边是两个微缩的人影——景区拍的,加五块钱就能得到一个。他在房门口愣了一秒,被自己逗笑了,才想起来前两个礼拜家里换了智能门锁,现在输入密码就可以了。

 

他打开门,里边叮呤咣啷的炒菜声,黑瞎子耳朵灵光,在厨房大声道:“回来啦。”

苏万嗯了一声,循着声音凑过去看,黑瞎子围着一个诡异的玫红色的围裙,手上正在翻炒,黑瞎子似乎是退休了,手上下墓的手艺变成了颠锅的本事,炒出来的菜都过过大火,一股接地气的锅气,但是很好吃。只能说是厨艺大涨。

苏万看着盛出来的一晚小炒肉,深知黑瞎子爱上的就是辣椒和肉的多种翻来覆去的搭配,也算是个长情的人,苏万心说...

苏万从口袋掏出钥匙,上边挂着一个小小的相框,里边是两个微缩的人影——景区拍的,加五块钱就能得到一个。他在房门口愣了一秒,被自己逗笑了,才想起来前两个礼拜家里换了智能门锁,现在输入密码就可以了。

 

他打开门,里边叮呤咣啷的炒菜声,黑瞎子耳朵灵光,在厨房大声道:“回来啦。”

苏万嗯了一声,循着声音凑过去看,黑瞎子围着一个诡异的玫红色的围裙,手上正在翻炒,黑瞎子似乎是退休了,手上下墓的手艺变成了颠锅的本事,炒出来的菜都过过大火,一股接地气的锅气,但是很好吃。只能说是厨艺大涨。

苏万看着盛出来的一晚小炒肉,深知黑瞎子爱上的就是辣椒和肉的多种翻来覆去的搭配,也算是个长情的人,苏万心说。

“没买着白木耳,就这么不地道的吃吧。”黑瞎子抬头从橱柜拿碗筷,苏万则默默接过,而后转身给两人盛饭,黑瞎子吃的倒是不多,至多一碗米饭,很难想象每天锻炼量极大的人是从哪里补充体力的,苏万一度觉得他在家自己给自己开小灶。

盛好米饭送上桌,再回头去厨房拿菜,非常默契、自然。

苏万自然的有点无奈了。

时间恍惚是停滞的,或者说,在他们两个之间流动的太快了,快的苏万习惯了和黑瞎子在一起的岁月。

 

半夜隐隐约约的,苏万觉得身旁空落落的,一睁眼,旁边的床单揉出褶皱,枕头微微凹陷,但是他的主人却不在。

他抬眼望过去,透过半开的窗帘和阳台门,看到了一缕青烟。

苏万爬起身,低着头找鞋子的时候瞥见床头柜的拐角上贴着泡沫垫,时间久了都有点微微泛黄了——还是苏万刚和黑瞎子搬来的时候,两个人火急火燎的时候总会撞到床头柜,受伤的总是被抱在怀里的苏万,不久后床头柜拐角就有了泡沫垫。

苏万想到这种事情还是老脸一红,随手抓了一件外套就出去了。

黑瞎子站在阳台抽烟,听到动静回身看了一眼,苏万站在他身后,月光照到他的脸上,能看到细细的绒毛,眼睛也是明亮的,直愣愣的看着他。

“你怎么看起来有点呆呆的。”黑瞎子笑了。

苏万说道,“你大半夜不睡觉,老了要变痴呆的。”

黑瞎子身上有烟草味,苏万伸手接过他的烟,吸了一口然后就掐灭了,刚掐灭就咳了两声,显然是不太习惯。

“师父。”苏万忽然说道,他已经很久不说这个称呼了。

黑瞎子一愣,一句玩笑的话刚想从嘴边出来,就见到苏万转身,脚步一顿说道,“你早点来睡啊,明天我想吃油条。”

仿佛刚刚眼神里的黯淡完全没有存在过,装的很轻松似的。

 

第二天苏万被闹钟叫醒,睁开眼旁边依旧是空的——昨晚回来他倒头就睡着了,依稀梦到了一轮又圆又大的月亮挂在天上,他和黑瞎子变成了两只兔子,在月光下一个捣药一个做月饼,故事没头没尾的,苏万只记得黑瞎子成了兔子还戴着墨镜,挺可爱的。

洗漱完正巧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苏万从洗手间侧出身子向外看,黑瞎子穿着短裤背心,身上汗涔涔的,应该是刚跑步回来,身体还是有点紧绷着的,肌肉线条格外的明显,当然,手上拎着的油条也很明显。

“洗漱完了没?”黑瞎子说道,“带了油条豆浆,记得趁热吃。”

苏万答应了一声,过了会儿说道,“今天我不在家,有个聚餐。”

 

夏天都已经要结束了,最近却着实有点闷热,苏万透口气的功夫,觉得自己的脑子昏昏的。他最近很烦躁,他都怀疑自己更年期了,情绪总是交织反复,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沾上了感春悲秋,琢磨一些没用的。他有打电话给吴邪过,问他和张起灵的近况,彼时吴邪估计正忙着喜来眠端菜,背景音闹闹哄哄的,草草和他说了两句,大抵意思是他和老张头感情很好,不用挂念,他已名草有主。语气还有点小炫耀,气得苏万怒骂两句不是听你们秀的就挂了电话。

 

今晚只是一个大学同学的聚会,大家多年未见,只有苏万想了半天说,自己算是在开店,个体户。这场饭吃的苏万心不在焉,他低着头打开手机想给黑瞎子发短信,但是对话框打开了又关上,他有点犹豫,也不知道在犹豫什么,就是有点纠结,即想,又不想。

 

聚餐差不多结束的时候,大概九点多点儿,苏万接到了吴邪的电话,吴邪在那一头火急火燎的,“你在哪儿呢?”

苏万有些喝多了,“反正不在喜来眠。”

“完了,”吴邪啧啧了两下,“孩子疯了,我得告诉你师父。”

苏万心里一动,但还是按捺道“你给我打电话做什么?”

吴邪在另一头笑了,“你还指望着黑瞎子给你电话呢?”

苏万心情顿时下去一半。

吴邪又说道,“你还是快看看手机吧,你给人拉黑了,喝多了吧你。”

说完吴邪挂了电话,苏万急急忙忙翻通讯录和微信,好家伙,酒立马醒了一大半。

他什么时候拉黑了黑瞎子?

兴许是来聚餐的路上,兴许是刚刚确实有点喝多了,兴许是今天看到黑瞎子留下纸条说出去办事的那一刻。

 

刚在一起的时候,苏万常常觉得自己在做梦,他沉溺在若即若离和难言的悸动,饱含着对黑瞎子的崇拜和憧憬,又觉得两人出生入死多次这样太过于矫情,只觉得这样就很好了,牵手拥抱,他没想过太多,他也没想到时间就这么匆匆流逝,他不知足了。

黑瞎子的经历比他多太多,苏万会觉得自己在他面前是个长不大的小孩子,他们之间是不是永远会无形的有一条河流,河流里淌过的是黑瞎子隐藏的悲伤、荣光或是伤痕。

黑瞎子不轻易谈起,苏万不敢多问。

 

恍惚了两秒,苏万赶紧给黑瞎子拖出黑名单,前脚刚弄好,后脚铃声就响起来。

苏万颤颤巍巍的接电话,“……喂……”

“兔崽子你长本事了,都敢把我拉黑名单了。”黑瞎子有点冒火,苏万听出来了。

黑瞎子打了十几个电话,当然冒火了,想接个人都接不到,但是听到苏万的声儿,他就能想象出脸上泛点红,喝多了酒的苏万慌慌张张把他拉出黑名单的样子,火气顿时没了一半。

“发个定位,我去接你。”黑瞎子说。

 

很好,苏万心想,还是听不出来他生气没生气。

一群人从饭店出来,互相寒暄道别了一会,苏万说了两句就往前走了,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又不是休息日,街上车流不多,苏万一眼就看到黑瞎子的车停在路口,窗户开着,有烟雾飘出来。

也许是多年埋在心里的苦恼,也许就是一种发泄,苏万三步并作两步,继而小跑过去,隔着车门伸手就拿掉了黑瞎子手中的烟。

黑瞎子有点愣住了,手肘还撑在车窗上,看着苏万脸颊红红的,头发也有一些凌乱,穿着的衬衫没有系领带,散开了一个小口子,着实算不上得体。

他抬头一看,苏万看着他欲言又止,然后绕到副驾驶,开门坐进来,闷闷的也不说话。

 

车内的空气泛着一点尼古丁的气味,黑瞎子把空调打开车窗关上,窗外的蝉鸣、车流、人言喧闹霎时间被隔绝,空气里只有他们的呼吸声。

黑瞎子侧过身,长手一伸,探过去给苏万系安全带,他觉着苏万是有点喝多了,整个人像呆头鹅,黑瞎子有点烦躁,有点想抽烟,但是想到苏万刚刚跑过来给他烟掐了,他又有点好笑。

 

到家开车也就不到半小时,都到楼下了,苏万也是半侧过去,头靠在窗子上,呼吸很均匀,黑瞎子看过去,苏万眼睫毛长长的,鼻息之间有点酒味,他内心一动,想了想还是把空调温度开高了点,拿出手机准备打两把斗地主等苏万自己醒。

计划是挺贴心的,但是他一凑过去准备解安全带,苏万就睁开眼睛和他对视上了,这时候黑瞎子才发现,苏万眼睛有点红红的,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苏万就凑过来,然后他就觉得嘴唇一阵刺痛——苏万亲了他,不对,是咬了他一口。

黑瞎子几乎是同时上手,一只手直接把苏万的两只手扣住,另一只手抹了一下嘴唇,还好,破了一个小小的口子,淡淡的血腥味。

苏万瞪着眼睛看着他,黑瞎子感觉他要哭出来了。

 

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黑瞎子有点别扭,但是看到苏万他又很开心。他早就过了随意心动的年纪,遇事都是平静的潭水,但是苏万老往他这边扔石头,他也遭不住。

现在也一样,看着他红了一圈的眼睛,还是遭不住。

“你都多大了……”黑瞎子小声笑说,然后松开手,直接抱住了苏万。

黑瞎子的肌肉很紧实,抱人的力量很大,苏万有点喘不过气,“……你松开点儿,我要憋死了。”

今晚月光还是挺亮的,从外边照进来,苏万脸上的小绒毛都可以看到了,两人睡觉的时候,黑瞎子总是半夜搂过来,半梦半醒间苏万就侧过头看着黑瞎子的睫毛,还有皮肤上的绒毛,这让他觉得很满足——当然,他不知道的是,黑瞎子比他睡眠更浅一些。

 

“你这几天是不是心情不好。”

苏万愣了一下,“对不起……”

黑瞎子看着他,“你和我说什么对不起,酒还没醒?喝的什么酒,威士忌加陈醋加苦瓜水?我闻着一股酸味儿。”

苏万气笑了,“能不能别贫了…”

“苏万,”黑瞎子果真没贫了,他掰正苏万的肩膀看着他,“你今年三十出头了,有什么话直接和我说,好吗?”

苏万听罢一句话没说,直接哭了。

哇啦啦的哭,像个小孩儿。

 

等苏万平缓了一阵,黑瞎子牵着他回去,一时间也不知道谁更像个瞎子。

进门之后,苏万内心也平静了下来,第一反应就是,实在没脸了,怎么能在他面前哭成这种傻样,本就不机灵的形象雪上加霜了!

他一言不发的径直去浴室洗澡,刚洗到一半就发现自己毛巾没拿,衣服也没拿……现在这种情况,着实不是光着身子跑出去能解决的问题,疑似调情的事情当前不是很合适。

于是他大声喊黑瞎子,让黑瞎子帮忙拿衣物进来。

苏万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酒喝多了,黑瞎子推门进来的时候他反而从脚底升起一阵燥热,脸上泛红,十分的不好意思。

黑瞎子也没打算放过他,直接问到今晚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事情,怎么这么反常。

苏万不明白自己如何解释才能不像分手,种种话语到了嘴边却又吞了下去,他明明不想把对方推开,却总觉得两人的距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近,是不是有哪一步阴差阳错了。

他大脑飞速运转,耳朵边只有花洒的水声。

还没来得及反应,黑瞎子猛地拉开隔水的帘布,苏万关了花洒,头发还在滴水,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一副很挫败的样子,水流顺着轻微的斜坡汇集到下水口,打了一个小小的漩涡。

黑瞎子把浴巾盖在他的头上,身上的T恤还没脱,隔着浴巾抱住了苏万。

 

“兔崽子,这么多年,你是头一个要你瞎子哥哥这么哄的。”

 

苏万听他一说,笑了,略带委屈道:“对不起,这两天让你担心了。”

 

“小事。”黑瞎子在他耳边低声说,“我说这两天对我这么冷淡呢。”

“我……我没有,”苏万忽然有很多想说的,“我只是觉得我们是不是,不够合适。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我很害怕,你每一次留言,我都看了装不知道,有时候你很快就回来了,有时候几天也不回来,我很害怕,哪一天你不回来了。我崇拜你,但是我也很胆小,我只是在装而已,你的过去我不想问,我知道你也不想说,但是瞎子,我比你想象中更依赖你…”

苏万推开黑瞎子,眼睛直视着他,他伸手把黑瞎子的眼镜拿开,一双因平和而显得淡漠的眼。

“我可以依赖你吗。”苏万说道,他又重复了一遍,“我可以一直依赖你吗?”

黑瞎子显然是愣住了,他觉得此刻苏万的身体滚烫,似乎有什么欲望冲破躯壳,眼神里只有他一个人,时间恰是停住了,他脑子里都是苏万说的永远。

独行数十载,漂泊前半生,这是头一次有人和他谈论永恒——这种事情他只和张起灵谈论过,原因无他,他们两个岁数比较大,但是他们也没什么好说的,张起灵又记不住。

可是苏万比他们活的更像一个普通人,这么说也不是很准确,苏万本就是一个活泼、机灵又擅长贫嘴的普通小孩儿,他的生活要不是被吴邪和黎簇还有黑瞎子自己卷入了变故之中,应该是一个非常顺畅且顺遂的人生。

黑瞎子时常感到愧疚,但是现在他反应过来,他的愧疚让苏万陷入了一种不稳定当中,他乐意和苏万在一起,但是苏万却觉得他若即若离,哪怕在一起很久,苏万还是觉得,他可以头也不回的走掉,他在一条路上,用一根红绳把两人的手腕联系在一起,苏万在后头追赶,只想紧紧握住黑瞎子的手。

原来是这样,黑瞎子心想。

他看着苏万,直接双手拥抱过去,埋着头在苏万的颈窝处郑重说道,“可以,苏万,你可以一直依赖我。”

只要你需要,我就会在你的身边。

 

苏万双手环抱,似乎放松了,他没再说话,只是回以一个热烈的体温。黑瞎子碰到了花洒的开关,两人一身水的在淋浴下亲吻。

次日,黑瞎子觉得怀里的人体温有些高,想到昨晚觉得苏万的身体滚烫——原以为是精神冲动的爱情错觉,这下好了,苏万发烧了。

或许是这两天心绪不宁,又喝酒又憋火还没能好好洗澡完擦干……

黑瞎子一脸无奈的给苏万端粥,“病号,吃病号饭。”

苏万自己也觉得很无语,想到还觉得有点臊得慌,实在不想两个成年男性能做出来的幼稚事情,尤其是自己,居然扭扭捏捏好几天,最后结尾还是发烧了,实在是不潇洒!

吴邪打电话前来慰问,苏万说道,“马上就好了,我马上就活蹦乱跳了。”

“你最好是,”吴邪笑道,“你居然能和黑瞎子憋火,他多能沉得住气啊,表面看不出来而已,憋不死你。”

“憋不死的,”苏万无奈,“会憋发烧。”

吴邪哈哈大笑,然后话锋一转道,“两天后请做几个菜迎接我们,我和小哥来过中秋了。”

“喜来眠呢?”苏万很开心,“王胖子呢?”

“喜来眠调休,王胖子人在北京,估计比我们可快多了……”

很好,也是和国家政策接轨的一家小饭馆。苏万心想。

 

两天后,苏万痊愈了,活蹦乱跳一小伙。

吴邪敲了半天门,苏万才跑出来开门,厨房里热火朝天的。“瞎子人呢?”吴邪问。

“买卤菜去了,新开了一家老卤味道很好。”苏万说,“好好尝一尝,看看能不能尝出配方。”

没多久黑瞎子回来了,哼着个小曲,一进门把卤味装盘往桌上一摆,跑去厨房骚扰苏万。

吴邪和张起灵坐在沙发上拆月饼,意外的是小哥挺爱吃豆沙馅,吴邪把豆沙馅的挑出来给小哥,黑瞎子端着菜一出来就看到俩人在掰月饼吃,“嘿……你这月饼不是带过来的伴手礼呢么?”

吴邪说道,“你们反正也要招待客人,我们帮你们尝一下。”

“王胖子来吗?”黑瞎子问。

“来的,来的。哪次有饭吃他不来。”

 

苏万端着新学的柠檬鸭走出厨房,看见黑瞎子和朋友们拌嘴的背影,又想到黑瞎子买卤菜回来跑到厨房在他腰上摸了一把,心里暗自的害臊了一会,然后从容的走到客厅。

此时外边月至中天,中秋节其实还有两天才到,但是感觉一切都无所谓了,他现在无比自由和自在,窗帘拉开着,苏万看着月光忽然想到,那天晚上黑瞎子从阳台回来后,似乎在他脸颊轻轻留下了一个吻,是梦还是真实无从考证,苏万只觉得那晚月色也很好,或者说,和黑瞎子在一起的每一天,月光都很好。

那是月光洒下彼此脸庞上,能够看清眉眼的心安。

 


END


*时间线是两人在一起很久之后,又名成年人吵架请不要冷战……

*灵感来源:两人的长久点滴,和深埋在心里对彼此的眷恋、依赖以及珍惜彼此所以患得患失,我觉得才是爱的本质。

当然,夫夫吵架很正常啦~都是调情、调情~

  🧣:雪拥青松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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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雪

【黑苏元宵30H】22:00萝卜丝汤团的反击

一 一段往事

零四年的秋天,济南城里绿叶开始飘落,那是一个比较炎热的秋天,夏天的暑气还未散尽,黑瞎子站在马路牙子上看着贯穿城内的泉,清澈见底,清澈的让他看不清自己的表情。直到一片叶子落在他的肩上,黑瞎子的思绪才慢慢回笼。

“黑爷,您要的东西。”

听见声音,瞎子回过身,他穿着领口绣着翠竹式样的墨绿对襟唐装,黑色一字直角扣上串着一颗圆润的和田玉珠,“另一只薄胎玉盏就当我的谢礼,你们老板不是一直想做收藏,便收着吧。”

语罢黑瞎子从那人手中拿了一块雕花镂空的玉牌,上面鱼戏莲叶,栩栩如生,秋老虎天气的光线甚好,照在玉牌上,竟似锦鲤游动拨开一池涟漪。

 

这是他飘蓬一般的第...

一 一段往事

零四年的秋天,济南城里绿叶开始飘落,那是一个比较炎热的秋天,夏天的暑气还未散尽,黑瞎子站在马路牙子上看着贯穿城内的泉,清澈见底,清澈的让他看不清自己的表情。直到一片叶子落在他的肩上,黑瞎子的思绪才慢慢回笼。

“黑爷,您要的东西。”

听见声音,瞎子回过身,他穿着领口绣着翠竹式样的墨绿对襟唐装,黑色一字直角扣上串着一颗圆润的和田玉珠,“另一只薄胎玉盏就当我的谢礼,你们老板不是一直想做收藏,便收着吧。”

语罢黑瞎子从那人手中拿了一块雕花镂空的玉牌,上面鱼戏莲叶,栩栩如生,秋老虎天气的光线甚好,照在玉牌上,竟似锦鲤游动拨开一池涟漪。

 

这是他飘蓬一般的第二年,且一直都在济南打转。且不说是不是济南这块最近活多,黑瞎子最近心里老闷闷的,像蒙了一场大雨潮湿一般的难受,他不是非要在济南这边呆着,就是忽然不想挪窝,济南的阳光好,好的时候城里泉水透亮,他觉着舒坦。

黑瞎子回到住处,他租了一个整套,正在泉城广场的附近居民区,鸽子有时候哗啦啦的飞起来,在空中盘旋两圈,有时候个别两只落在他的窗台上,他家里备着干玉米,也爱逗逗鸽子。

 

黑瞎子这次拿到的玉牌,是之前倒斗出来后辗转在私人拍卖行的东西,当时那个斗不惊险,只不过是古时公侯级别的,墓主人却是只娶了一个妻子,这玉牌是两人合葬手中交叠紧握着的,黑瞎子当时不以为然,直到在天津碰到了一把玉扇——

那把玉扇当时陈列在玻璃柜中,在王老板小小的拥挤的古玩店里显得格格不入。王老板是黑瞎子的旧相识,去年见黑瞎子来济南,招待他一定过来看看。黑瞎子前脚刚进店,后脚就瞥见了这一把青玉描翠的扇子,上边镂空的纹路是青松云鹤,乍一看光影流转,非常精美。

“老王,你咋长胖了。”黑瞎子打了个招呼,三步并作两步,王老板结结实实被抱了一下,“几年不见,你怎么在店里放了这么个柜子,怪得很。”

王老板说道,“我收的好东西,前两年在库房都落灰了,前些日子翻出来的。你凑近点看就知道了。”

黑瞎子乐了,凑近过去,只见玉扇扇骨极薄,青玉也是颜色浓郁但通透的料子,纹路和样式也是有点年头了,但是也不至于价值连城,也是有价有市的,不会太离谱。

“看不懂,我不明白了还。”黑瞎子背过双手摇头。

王老板从后室沏茶出来,正巧看到黑瞎子摇头晃脑地表示自己不明白这件玉器,先是把茶递给了瞎子,随后道,“你知道我老婆的事情吧?”

黑瞎子应了一声,他知道前两年王老板的老婆病重,查出来癌症没几个月瘦得皮包骨头的走了,夫妻两个经常争吵,也没有谁说过王老板有多疼爱老婆,但是他老婆病逝后,瞎子知道他近一年也没开过铺面,各个堂口也没有王老板的消息。

“从前是我对不住我老婆,谁知道这么突然。”王老板转头,茶水的雾气飘起来,有点朦胧,“玉扇是很多年前,我老婆收的,直到她走我才知道,她特别喜欢这把扇子。扇子是一个公侯墓的,没多少东西,就个把特别值钱的,这个扇子是夫妻俩的信物。现在她走了,我有点空落落的,年纪大了就这样,不像你还这么年轻。”

黑瞎子调笑道,“我还年轻?我七老八十了。”

 

原是王老板,黑瞎子偶然碰到了玉牌,才知道这本身就是夫妻俩前生今世般的信物,他在济南第一年去堂口挑个合适的茶盘配他新得的一对薄胎茶盏,见堂口伙计正在说玉牌的事情,黑瞎子猛地想起来,这玉牌还是自己先前下斗时收上来的,和伙计打了招呼,交换一只茶盏才拿了玉牌。

而此时拿到玉牌,王老板年前就已过世了,现在铺面是他的儿子在照看,黑瞎子拿到玉牌匆匆送去,这块牌子和玉扇一起置于柜中,重逢已隔数百年。

 

二 苏州

 

“……洛阳侯过世之后遗体才被带回,和沈氏葬一块儿的?”苏万扒拉两口馄饨,抬头看着吴邪。

“是啊,那个墓还是你师父下了一趟的,东西没多少值钱的,你师父下的时候都有人趟过一次了。”

大年还没过完,苏万和吴邪来苏州收茶盏,原是不让他来的,但是张起灵这两天闹别扭,冷冷的不睬吴邪,苏万无语地看着手里的高铁票,被吴邪像小孩儿似的带来苏州。出了高铁站,两人饿得眼冒金星,随便找了个馄饨铺子,苏万一碗荠菜馄饨,吴邪一碗鸡汤馄饨,又上了一笼汤包,俩人边吃边聊着。

苏万说道,“你和师娘闹别扭的时候一定要把我带上吗?我是你俩的小孩吗?”

吴邪一口汤包就着醋,丝毫没有尴尬,说,“是啊,你是我俩小孩。”

苏万愣住,没想到多年来吴邪已经把这种不知羞骚的话练习的炉火纯青,“……麻了,我麻了,怪不得你是我师兄,黑瞎子的关门弟子,没皮没脸了已经。”

 

吴邪是想收一套茶具带回家用的,胖子在家门口的山坡上种了两排茶树,虽然说新茶目前的味道一般,但是仨人不知怎么的特别乐于自己烘焙茶叶,尤其是张起灵,默默的把茶叶炒干,然后偷笑,吴邪有次瞥眼看到,张起灵还赖账不认。

 

苏万奉黑瞎子之命来苏州取一只薄胎玉茶盏。“济南那老板还回来了,说是七老八十了想把在世的人情都还一还,你是我的头号大弟子,你去拿吧!”黑瞎子说这话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呲着个大牙正在翻炒锅里的土鸡,“你正好和你师兄一道,去苏州记得给我带些特产。”

你倒是会享福,苏万嘟嘟囔囔地走了。

 

俩人吃完馄饨直奔堂口,甫一进去,灰尘扑面而来,像是许久没有人打理这个铺面,玻璃柜台和后边的雕花架子上似乎都蒙着一层雾。

柜台后边有个女人穿着黑色大衣,坐在摇椅边喝茶,见两人愣愣站在柜台前,起身说道:“小三爷,您怎么来了?”

吴邪脚步一滞,侧头正看到苏万眼神疑惑的在他和女人之间打转,连忙摇头,顺口说:“你是……?”

女人约莫和吴邪一般大,没有回答吴邪的问题,径直走到旁边的柜子上,取出来一个黑色木雕盒子,放在柜台上打开。吴邪也没多问,两人走上前去,木雕盒子里正正摆着一只薄胎玉茶盏,青玉色,隐隐透着光彩。

“苏先生就是来拿这个的吧。”女人说道,“我父亲和我说过了,你直接便带走吧,我父亲还说让你带个话给黑爷,当年的事情多谢他的照顾,不然早就死在下面了。”

苏万看这种水色极好的玉茶盏愣神了一会儿,听到死不死的,才回神答应下来。

吴邪在旁边四顾铺面,好东西感觉是没有的了,剩下的也不足够支撑店铺营业了。

“瞎子之前在你父亲这边换了块玉牌是吗?”吴邪说,“我们也不能白要这只茶盏,多少钱,可以从吴家走账。”

“不用那么客气,这本身也是我父亲和黑爷的事情,”女人笑了笑,“这是我父亲的愿望,大过年的,祝你们新年快乐。”

 

出了铺子,俩人穿到观前街后边的古玩城,苏万陪着吴邪在老相识那边收了一套茶具,正巧吴邪通了个电话,匆匆忙忙走到外边去接,苏万拿出刚刚收下的薄胎玉茶盏端详了一番,薄如禅意,青色的透光,像是一池春水。

老板走过来,“诶呀,这不是胡八金早年收藏的好东西吗!”

苏万抬头,“啊,是,我刚从胡老板那边拿回来。”

“黑爷给的东西,真是好东西,”老板从苏万手上接过去茶盏端详一会儿,“物归原主了。”

苏万问:“胡老板收了这么久,怎么还还给我师父了?”

老板掀了一只眼看了看苏万,乐了,“你就是黑爷挂嘴边过的那个徒弟啊?”

苏万点点头,“咋的,不像了?”

“嗨这是哪儿的话,黑爷做事总有他的道理。”老板笑了。

苏万接着问道,“小三爷说当年这个玉盏可是换了一个玉牌走……”
“哦,应当的,当年玉牌本就是黑爷带出来的,只不过那个玉牌早年兜兜转转的在别家堂口,”老板顿了顿,“听说是和玉扇一对的,是洛阳侯墓里头带出来的……王老板还欠着黑爷一条命呢,这玉茶盏还回来也正常。”

苏万愣了下,小声自我调侃道,“我还只当瞎子是个只做生意的。”

谁知道这声不够小,老板瞥了他一眼说,“瞎说,你还小,你师父闯荡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凶斗血斗,哪个门路上的不都得找他,那时候惨呐,设备也没见得有多好,黑爷也受了不少伤……他一个人也就算了,他想一个人出来还不容易?都是救人。”

苏万默默,心里没由来抽了一下。

店里点着檀木的熏香,苏万觉着闻着鼻子酸酸的。

 

吴邪打完电话回来,手里胡了一把台面上的茶具和茶盏边拉着苏万火急火燎的离开,大声道,“老周,我们走了啊!”

语毕俩人匆匆在门口打了一辆车。

“师弟,我带你去看个好东西哇,”吴邪把他推进出租车,“瞎子来电话,说王老板举家迁到苏州来了,你去见一见玉牌和玉扇吧,你不是很好奇吗?”

苏万脑中混沌,还未从早年黑瞎子吃的那些苦里回神,此时又吃味黑瞎子给吴邪电话却不给自己。他之前总听到黑瞎子有意无意地提起那个洛阳侯墓,提起那个斗里双手交握的夫妻,彼时正是月光洒下,黑瞎子和他躺在春末的草地上,叼着一根狗尾巴草,苏万侧头去看他,能看到墨镜下边黑瞎子长长的睫毛。黑瞎子也侧过身回望他,手伸过来摸了摸他的头发,苏万感觉那时候黑瞎子的眼睛肯定是亮亮的。

等他回神过来,出租车已经停了下来。

 

吴邪拉着苏万进门,空旷的厅内放着一个玻璃柜台,中间静静的放着一把展开的玉扇和一块掌心大小的透白玉牌——青松云鹤,喧然欲出,鱼戏莲叶,栩栩如生。

 

 

三 回程

 

“……洛阳侯战死在青海,是沈氏极力要求带回来的,沈夫人没有随军,是传急报过去的,等洛阳侯尸身一到,没多久就郁郁离世了。”吴邪说到,“据说两人是在青海定情的,玉扇洛阳侯随身携带,被遗落在了青海,玉牌是沈夫人的贴身之物,两个人合葬,墓里只有一个玉牌。”

苏万感叹道,“兜兜转转,也算是重逢了。”

吴邪见苏万有些出神,说,“你这一路都懵懵懂懂的,想什么呢?”

苏万不回答,吴邪又说道,“瞎子是想让我一个人去拜访王老板女儿,打个照面寒暄下,但是我觉得你会好奇,你肯定好奇的,瞎子以前的事情。”

就像一滴水打破了平静的湖面,苏万猛一心惊。

 

是的,他确实很想了解黑瞎子的过往,他独自一人的冷漠和寂寥,人前的戏谑和潇洒。他还记得当时在云南下斗,九死一生之后他站在苍山之下,浓郁的大雾弥漫了他身后的草木,苏万转过头只见一片白茫茫,远处只有鸟鸣回荡——他迈步准备走出这片大雾,却听见远处传来窸窣的声响,天光乍破,云雾翻腾在山脉之间,只见黑色的身影由远及近不断放大,那一刻,苏万心里一顿。他心想,完了。

 

两人事情办完了,不日便买了返程的高铁,黑瞎子给苏万发微信强调一定要带点特产回去,苏万觉得观前街不远处双塔前边有家馄饨铺子很是不错,大过年的看圆滚滚的东西都喜庆,一口气买了三十个生汤团带着。

吴邪有些无语地看着苏万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问道,“你买汤团我还理解,你买丝巾给谁戴?”

苏万乐道,“我师父吧,我买的他总会赏脸的。”

 

此次苏万购入汤团,先是把馄饨铺子里全家福尝了一碗,觉得萝卜丝馅儿的最好吃,肉馅的也还不错,甜口的都是常规的味道。

他信誓旦旦的觉得黑瞎子一定吃的很欢快,在高铁上一路欢快地哼着小曲儿。

 

四 汤团

 

“萝卜丝的不好吃,豆沙的好吃。”黑瞎子评价道。

他和吴邪刚回来,张起灵便立刻来接人了,冷着个脸,吴邪倒是笑嘻嘻的和他们道别,让他们回头来吃元宵饭。苏万看到一出门,吴邪就给了张起灵脑壳一个板栗。

黑瞎子念着要吃特产,在苏万整理行李的时候就絮絮叨叨的,苏万被吵得头大,掉头就看到黑瞎子自己翻出来汤团,人已经在厨房了。

把几个口味的汤团都下了一遍,黑瞎子挨个吃完,得出了和苏万相反的结论。

“哪有,”苏万说道,“咸口的多好吃啊,萝卜丝馅儿呢,我头一回吃,还是这么大的汤圆!”

黑瞎子啐了他一口,“我的宝贝徒弟,我能骗你不成?”

苏万觉得本就天冷,身上更是起了寒战。

一口气坐了六七个小时高铁,苏万浑身不得劲儿,早早的洗完便要躺到床上。

黑瞎子见他洗完澡,站在房门口,说道:“你这就睡了?”

苏万说,“没呢,等会儿,我玩会手机。”

黑瞎子应了一声,径直大步走过来坐在他床边,也不避着苏万就解开了ku 子 kou子。

苏万大惊,“你干嘛呢?”

黑瞎子回道,“睡觉了。”

苏万连忙推他,“你快去洗澡先!”

黑瞎子几天没见他,心绪涌动,看着苏万在台灯昏黄光照下的脸,忍不住伸手揉了一把他的头发。

“徒弟,”黑瞎子说道,“你是不是见到那个玉牌和玉扇了。”

是陈述句,一定是吴邪自己管不住嘴,苏万心想。

“很好看,确实是很漂亮的东西。”苏万说道。

黑瞎子顿了下,神情平静的说道,“从前我觉得人和人的关系也不过三两种,左不过百年,反正都是要埋进黄土,也没什么好稀罕的……但是看到那个玉牌和玉扇,我觉得人还是要给自己活一活的…”

“我知道,”苏万打断他,说道,“我知道你想的,你想怎么样都可以,现在也很好,是不是?”

他坐起来,伸出手半搂住黑瞎子的肩膀,黑瞎子在家穿着灰黑色的针织衫,苏万能感受到他温热的体温。

兴许是灯光的缘故,苏万觉得黑瞎子很放松,带着一丝疲惫,但是很松弛。

黑瞎子听他说完,忽然双手一拍大腿,起身就要tuo ku子。

“你这又是干嘛?!”苏万不知道黑瞎子又在搞哪出。

黑瞎子说道,“心情舒畅,准备睡觉!”

苏万耳朵一红,脑子里脑补出来一些不良画面,被子下两tui之间 的东西也不太安稳。

黑瞎子看出了他的窘迫,嘴角上扬,兴致颇好的翻身上了床,隔着被子把苏万裹在了怀里,说道,“还要我洗澡吗?小萝卜丝儿汤团。”

苏万懊恼道,“你就知道欺负人的。”

黑瞎子乐了,“你说的我还能欺负谁似的,你和吴邪不在那几天,哑巴把我烦都烦死了。”

苏万哈哈大笑了起来,和黑瞎子滚作一团。

 

昏黄的灯光照在黑瞎子的侧脸,苏万觉得很平静,有一种岁月停滞的感觉。

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翻身坐在黑瞎子的身上,黑瞎子连忙扶住他的腰,苏万顺势握住他的手,黑瞎子挑了挑眉,问:“你干嘛呢。”

苏万逼身上前,说道,“你现在还是觉得豆沙馅汤团好吃?”

黑瞎子一愣,笑了起来。

“别笑了,快说,齐大少爷。”

黑瞎子顺了口气,轻咳了两声,“萝卜丝,萝卜丝儿,我现在正式加入萝卜丝馅儿汤团派。”

苏万听到了想要的答案,微微一笑,低头下去。

黑瞎子环抱住身上的这个人,双手搂紧,好像从未失去。

End

 

 

 

 


哗啦啦

【俞亮时光】明珠

1w3+ 一发完 时间点在褚赢消失后-北斗杯前

原剧向 存在捏造剧情 ooc预警

summary:哪怕蒙尘,他仍是明珠

  

  「1」


  走在路上手机掉水里开不了机了。真是倒霉到家。


  那可是前段时间才买的诺基亚新款。时光第无数次跟洪河抱怨,洪河耳朵都要听得起茧了。


  “到饭点了,哥们给你整个鸳鸯锅,红烧牛肉,香菇滑鸡怎么样?”


  “随便,随便!”时光定定地看着棋盘,一个没拿稳,棋子轱辘轱辘从他指尖滑落,掉落在棋盘上把打到一半的谱给撞散。


  洪河最终端了锅出来,瞧见时光那目光空洞的没出息样,真害怕这是压垮...

1w3+ 一发完 时间点在褚赢消失后-北斗杯前

原剧向 存在捏造剧情 ooc预警

summary:哪怕蒙尘,他仍是明珠

  

  「1」


  走在路上手机掉水里开不了机了。真是倒霉到家。


  那可是前段时间才买的诺基亚新款。时光第无数次跟洪河抱怨,洪河耳朵都要听得起茧了。


  “到饭点了,哥们给你整个鸳鸯锅,红烧牛肉,香菇滑鸡怎么样?”


  “随便,随便!”时光定定地看着棋盘,一个没拿稳,棋子轱辘轱辘从他指尖滑落,掉落在棋盘上把打到一半的谱给撞散。


  洪河最终端了锅出来,瞧见时光那目光空洞的没出息样,真害怕这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哎呀时长老,俗话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下午咱再去买个新的。”他有些小心翼翼地安慰到。


  “……好。你可得帮我把我换了新手机号的消息群发给沈一朗还有大老师他们。”时光总算是稍微舒了口气,稍微精神一点。


  “得嘞得嘞。快吃吧,等会面都糊锅了。”他们开始你一口我一口地吸溜起方便面来。


  

  换了新手机,陆陆续续有新的信息或者电话来。妈妈第一个就打电话过来问他吃得怎么样过两天来给他送汤,沈一朗从日本打了国际长途过来询问他们的近况,吴迪他们也都发来短信闲聊几句。


  “时光你小子可给我打起精神来。这些算什么,都会过去的。在这之前你可别懈怠,不然我可要来揍醒你呢。”大老师还是没变。


  时光一一笑着应了,接着把电话挂断。


  时光能感受到他们对他说话的小心翼翼,每字每句都斟酌着,或是避而不谈,或是极力安慰。他很感激自己能有这么多的家人朋友时时刻刻关心着自己,但他同时也觉得有些别扭。


  他不是易碎品。曾经他一面对什么困难就想要打退堂鼓,可自从遇见围棋之后,哪怕遇到再大的挫折,他也从未轻言放弃。


  他想,或许是围棋改变了他,也可能是褚赢改变了他。毕竟每当他想后退的时候,褚赢总会陪着他开导他,引导他走向正确的道路。褚赢是他人生的导师,在以前,不论是围棋还是为人处事上,他有什么不明白的总下意识地想求助褚赢,可自从褚赢消失之后,所有问题都只留他一个人面对。所以他从来也没想过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怎么办。


  在一个月前的比赛上,他和曾经的褚赢一样被人污蔑。对方是比他资历更老的前辈,却串通记录员一起作弊,还倒打一耙,在时光正要举报的时候抢先一步举报了他。


  “你刚刚作弊!”那人的声音尖锐刺耳地几乎响彻整个大堂。时光能感受到一瞬间,所有落棋声都停止了,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你……刚刚明明是你!你把棋子混入你的棋盒里我可都看到了!”他情绪激动地反驳到,几近有些语无伦次。


  “年轻人求胜心切可以理解,可作弊有违纪律。这可是比赛。记录员和我都看到了,你还不承认。”时光有千言万语都堵在舌尖蹦不出来,气急得面红耳赤、张口结舌。其他场务人员和参赛选手都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有人朝他们的方向走过来。他要怎么办?他明明是被污蔑的。他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时光忽然说不出话来了,只感觉大脑一片空白。


  他身边的朋友们都知道了他被人污蔑的事情,很为他感到不平及可惜。但当时由于比赛并没有实时设备转录,除了当时在棋桌上的三个人,别无他人知道在那次比赛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三人中的两人一致指认时光作弊,而他并没有其他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


  在他和朋友们的争取下,关于到底是谁作弊的问题悬而未决。时光只是被暂时取消了参赛资格,在半年考察期内都不能作为职业棋手参加任何赛事。尽管许厚师兄极力挽留,时光还是主动与许厚师兄的战队解约了。毕竟战队正在起步阶段,白养一个半年都不能参赛的废人,也是白白给队伍增加财务压力。


  期间有报刊联系了他。时光看了对方的名片,围棋论坛,他没听说过。对方介绍说这是一家新开的报刊,注重发掘围棋界的各种咨询。虽然不是围棋天下那样赫赫有名的报刊,但也是围棋界新锐。这次听说了他被人污蔑的消息,想针对这件事做个专题采访。


  他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把自己经历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对方。记者保证自己会报道真实。时光总算松了一口气。


  自从时光决定要成为职业棋手之后,他就已经将围棋作为一生的事业。哪怕褚赢消失了,他也没有消沉太久,毕竟他下围棋早就不单是为褚赢而下,还是为自己而下,他还没追上俞亮,他还没能成为世界冠军,他还有很多棋想下。他相信褚赢肯定也不愿意看到他因此放弃围棋。也许从很久以前开始,他就注定要和围棋绑定一生。


  他忽然理解了褚赢当时被别人污蔑的心情,如果他真的因此丧失了继续光明正大下围棋的资格,那他的这一生,又该何去何从?


  时光打谱打累了便打开新买的手机,一条条翻着朋友们给他发的信息,接着再继续打谱。到后半夜终于有些乏了,沉沉睡去。

  


  「2」


  没有比赛的日子很无聊。一开始,时光就不眠不休地窝在家里打谱,又或者自己跟自己对局。两周都没出门,吃喝拉撒全在几步以内。两周下来,嘴唇边长了一圈青色的胡茬,眼窝深陷面容憔悴,整个人都像个宅在家的网瘾少年。洪河实在看不下去了,把他师父给他要的幽玄棋室的记录员资格让给了时光。


  第二天,他把时光硬是拖出去,把胡子剃干净,头发也去理了一理,套上正装,这才稍微有点人样。


  时光去到棋室,看到上面放着的牌子,写着「俞亮」两个字,他心里一咯噔。他还没想好怎么和俞亮碰面。


  他们约好的在赛场上见。本来如果一切顺利,在这里的这场比赛说不定就不是俞亮和其他人下,而是俞亮和时光下。他们时隔多年,他追逐了俞亮的步伐这么多年,竟然只成功对上三局,其中只有半局是他下的,还下的一塌糊涂。


  他有些焦急地坐在棋盘中间等待,视线不停乱转。棋盘横纵十九行,俞亮的名牌,他来来回回地看,还总忍不住往大门那里飘忽忽地瞟。终于有人推开了门,俞亮推门而入。他仍然跟以前每一次碰面一样,西装笔挺,自信从容。他们的目光就交织了短暂的一个瞬间,接着俞亮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随意地移开视线,向棋桌走来。


  俞亮…。那是未说出口的名字。


  时光坐在棋盘中间看着俞亮和其他人对弈。像个局外人一样只是看着,看着他在棋桌上攻城掠地,有来有往,只觉得心口堵得慌。


  时光一直觉得他的眼睛像是围棋的黑子那样莹润透亮,可那双好看的眼睛自始至终再也没有看向他。


  那天晚上回去,他大口大口吃面,吃出了一股恶狠狠的模样。


  “你说他凭什么不理我。我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怎么能一点都不关心我。你说他是不是根本就不把我放在眼里……我看他摆明就是看不起我。”他一串串地吐着,脸都皱成了一团。


  “行,不搭理就不搭理,谁想搭理他啊。傲什么傲,看我下次不把他打个头破血流。”


  “那啥,现在可是法治社会了,舞刀弄枪的不太好吧?”洪河有些悻悻地提醒。


  “我说的是赛场上!”时光翻了个白眼。


  洪河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瞧你这口吻跟个怨妇似的,有点骨气行不行。一直以来他不都这样吗。”


  “不一样,这次不一样!”时光反驳道。


  “那你到底想俞亮对你说什么?难道你要他说:‘时光,我听说你被别人污蔑了,我相信你。’,还是你要他说‘时光,我等你,我会一直等你回到赛场’?”洪河放下碗筷,挺起腰板着脸开始模仿起俞亮的神态,声音也故意压低了一些。


  时光听了连鸡皮疙瘩都要起一身了,太别扭了,别扭地紧,他赶紧踹了踹洪河的腿:“你可闭嘴吧你!”


  他到底想听俞亮说什么呢?像朋友一样安慰他开导他?不,他完全想象不出来俞亮说那样的话。哪怕是想想都觉得奇怪得很。


  说到底,他们算是朋友吗?说是朋友,似乎也不算是朋友,他们从来没有做过朋友该做的事情,他们不像朋友那样在难过时会互相安慰,开心时会互相分享。但他们也不是陌生人,毕竟他们从8岁起就互相认识,这么多年来一直你追我赶。


  对于时光来说,俞亮是一个微妙的存在。


  在时光尚未迷上围棋前,俞亮在时光所不知道的天空下熠熠生辉。而现在,他进入了围棋的世界,和俞亮来到同一片天空,而俞亮就是那片天空中最为耀眼的一颗星星。耀眼到让人无法忽视,耀眼到让人想离他更近一步,想和他站在一起。

  


  他因为俞亮想要成为职业棋手,他为了追上俞亮而不停前进。俞亮不是他的朋友。也不是他的敌人。他弄不清楚俞亮对于自己来说是什么样的存在,但他明白自己很重视俞亮。


  俞亮是不是也一样重视他,他不知道。


  他不知为何,总渴望着他能对自己说些什么。但他想要俞亮对他说些什么呢,他也不知道。


  那可是俞亮。他追了这么多年还没追上的俞亮。一段时间没见,他又进步了。时光在今天的棋局上看到了他的进步。在复盘的时候,他想象自己就是坐在俞亮对面的人,面对俞亮的进攻,他该如何应对,他能赢俞亮吗。想了许久他仍然没有想到答案,这大半夜又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洪河还在梦乡中和灿灿约会,就被时光在客厅收拾书包准备出门的动静吵醒了。一看时钟,才六点刚到。


  “时光你大清早的去哪啊——”他半梦半醒地朝门外喊道。


  “出门下棋去。”门口处传来时光中气十足的声音,接着门就被关上了,时光轻快的脚步慢慢远去。


  “得,真不愧是俞亮。”洪河啧啧感叹道,翻了个身继续梦中的约会了。

  


  「3」


  时光没有直接去找俞亮,而是先去了兰因寺。世界一切都在朝前走,而时间仿佛在这个寺庙里停滞了,扫阶梯的老师傅依然在一边扫着台阶一边下棋,芸豆师父还在剥着芸豆,懒师傅仍然在藏经阁睡大觉。


  他又找懒师傅要那南梁棋谱。懒师傅依然摇摇头,玄乎地说:“时候未到。”


  时光在兰因寺呆了半个月,和庙里大大小小的无名和尚都下了个遍。直到快下山,有小师傅还恋恋不舍,开玩笑说要不他也剃度出家好了,在山上和他们天天下棋。时光连忙笑着摇头:“这可不行,我对尘世还有太多留恋了!”是啊,他有太多留恋,有太多愿望还未实现。


  下山之后,他又马不停蹄地去把之前谷雨给他的棋馆名单翻出来,一家家地把剩下没去的都跑了个遍,直到整个方圆市的棋馆听着是时光找上门就头疼想要闭门休业。


  这一个多月,虽然他没有职业比赛,可他慢慢通过一次次切磋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好,终于在那天,他去黑白问道找俞亮。


  那天棋馆很热闹,他在棋馆坐了半天,就坐在俞亮经常坐的位置对面。从窗户里透进来的光从明亮到昏案,他看着时钟滴滴答答走过,在棋盘上轻轻敲打棋子,总算体会到了古人闲敲棋子落灯花的心情。


  “你是来找小亮的吗?”


  “我想问一下,俞亮他今天不来棋馆吗?”


  “小亮他前几天去韩国比赛啦。”


  “姐姐,那他什么时候回来你知道吗?”


  “这个我不太清楚,要不我帮你打电话问问小亮?”


  “打电话就不用麻烦了,国际话费也挺贵的。那可以麻烦姐姐等俞亮回来后告诉他一声,就说时光来找过他,想来找他下棋。”


  “好的,我会转告的。”


  “原来是时光。好几年没见变化真大。我可还记得俞亮小时候就天天坐在棋馆等你来找他下棋呢。”


  “哪里哪里。”他讪讪笑着。只有他自己知道,俞亮不是在等他,而是在等褚赢。这些年来,俞亮想对棋的,也不是他,而是褚赢。


  或许是他有些不甘心。他希望他能看见他的棋,所以才这么努力想离他越来越近。

  


  最近所有人都很忙碌。洪河忙着准备升段赛,在俱乐部那里呆着,很少回家;沈一朗在大老师扳老师的魔鬼训练下,准备着今年的冲段考试;吴迪谷雨他们在大学又组了个围棋社,办的热火朝天……他收到的短信和电话越来越少。


  大家都在继续往前走,没有人会留在原地等他。而他还在等半年的禁赛期结束,又闷在家里无所事事。他又开始陷入颓废的状态,没有人管他,褚赢不在他身边,洪河也不在,他像泄气的皮球鼓也鼓不起来。


  他正准备着午餐,就有电话打了进来,一接起就是洪河的大嗓门:


  “时光,出事了——”


  “怎么了?”他有些莫名其妙。没有什么事会比现在的状况更糟了吧?


  “你之前是不是接受了什么围棋论坛的采访。”

  

      “对,怎么了?”时光忽然喉咙发紧,有种不详的预感。


  “他们出了个专题采访,说你往老前辈身上泼脏水反污蔑人家作弊呢!那些媒体也真是,就喜欢搅浑水。”


  “他们怎么会这样报道啊……他们说会报道真实啊。”时光有些愣愣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新出的报刊,为了提高知名度不择手段扭曲黑白。他们想报道的是大家想看到的真实,而不是真正的真实。比起老古董污蔑打压年轻新锐,围棋界新星求胜心切自甘堕落的新闻更多人想看吧。时光你别难过,别看网上消息……你还好吧?”


  “这算什么?我没事的。”时光笑着说。


  接着洪河又苦口婆心跟他说了一大通,时光安静地听着,时不时附和几声。挂断电话,陆陆续续有许多短信通知,沈一朗、吴迪、明明、白川老师……很多他认识的朋友老师们都给他发来消息。他微微笑了。他是真觉得真没什么。没有什么情况会比之前更糟糕。不就是被别人误会吗,那些陌生人算什么,他还有这么多理解关心他的朋友。


  时光不感到伤心,他只是迷茫。褚赢当时对此的回答是一死了之。那他呢?他真的该继续下去吗?背负着作弊的污名,以后他还可以继续他的围棋生涯吗?他有些茫然。没有人告诉他应该怎么办才好。


  他把煮好的面端了出来,把棋盘收好放在一边。电视频道胡乱切着,从动画片跳到狗血电视连续剧,切着切着他忽然听见了俞亮的名字,连忙往回调频。是体育频道在报道俞亮二段在韩国的比赛中拿了第一名的消息。时光穿着大裤衩背心,眯着眼睛一边留意电视上的消息,一边嗦着方便面。


  是啊,俞亮去韩国比赛了。俞亮能去往世界各地,见到不同的风景,和不同的人比赛。而时光只能默默无闻地只能坐在沙发上吃面,连比赛都参加不了。俞亮肯定会越走越远吧,他肯定会遇到越来越多强劲的对手,变得越来越强,到那时时光对他来说什么都不算,他会走到他远不可及的地方。没有人会停下脚步等他,他只会被抛下,直到望尘莫及。与其被抛下,不如主动退出,可能会更好。


  他正愣神,电视上忽然出现了俞亮的脸。原来还有一段俞亮的采访。电视上俞亮一如既往地西装革履,意气风发,面容成熟中带着稚嫩,一副年少有为的模样。他拿着话筒,缓缓说:“非常感谢有这次机会来韩国比赛,前辈们都非常可敬,指点了我许多。”


  “在20岁时就获得了世界级比赛的冠军,如此年轻有为,想必您对学习围棋很有心得体会。想请问一下小俞老师有什么话想送给中国有志于学围棋的青年朋友们呢?”


  “持之以恒,永不言弃。这是我想送给大家的话。谢谢。”


  那双黑亮的眼眸,清澈见底,又充满坚定。在屏幕之外的自己也仿佛也能被他的视线灼伤,时光感到狼狈不堪。


  曾经他一面对什么困难就想要打退堂鼓,可自从遇见围棋之后,哪怕遇到再大的挫折,他也从未轻言放弃。


  或许是围棋改变了他,或许是褚赢改变了他,也或许是俞亮改变了他。


  是啊,怎么能就这样轻易放弃。


  他继续埋头吃着面,忽然觉得面越吃越咸。他一抹脸,手心湿答答一片。


  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竟哭了,眼泪融化进面汤里,悄无声息。

  


  「4」


  时光最近又开始在围达网上面下网络围棋了。


  这次他没用褚赢的号,那个号一出现动静就太大了,而且那个号实际上属于褚赢不属于他。时光又新注册了一个小号,用户名随便起了一个,干脆就叫光。他闲来无事就在网上下棋,从白天一直下到晚上,短短几天就成了榜上有名的棋手。


  那天他登陆,竟然接到一个对战邀请,是「Akira」发来的。


  这不是……俞亮的号吗?他有些惊讶,点进对方主页查看了一下作战记录,发现曾经他还和褚赢对过。真是俞亮。


  时光看着屏幕上的对战邀请,鼠标光标在接受与拒绝之间左右摇摆不定。他没想到他们的对战竟来得如此突然,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但这一天总归是要到来了,他期待了很久,想看看自己离他到底还有多远。带着既害怕担心,却又激动期待的心情,他等待着与他对弈的机会。这一天终于到来,他却又有些近乡情怯。


  最终他还是点了接受对战邀请。俞亮那边很快就发来消息。


  「开始吗?」


  「开始吧。」他一字一句郑重敲下,紧张地感觉心脏都快跳到喉口来。屏幕对面的俞亮绝对不会知道是时光在和他对弈,也绝对不会感受到他如此紧张激动的心情。


  他一开始有些激动,棋的攻势急躁,下了几步烂棋。但后来等他再下了几步棋,心情慢慢开始平静下来,下得越来越稳健。八岁初见时他坐在棋桌前连执子的手法都不会;围棋联赛时他初入门槛下得七零八落;而高中在围达网上,他用褚赢的号又一次打败了俞亮。那都是借褚赢之手下的棋,这一次,他要下出他自己的棋给俞亮看。


  下到一半,系统跳出「中盘休息3分钟」的消息。


  时光长长呼出一口气。他从未生出如此如痴如醉之感。你来我往,明明是下棋,却感觉像是灵魂在共舞。


  对面忽然弹出对话框。


  「时光?」


  啪嗒一声,他吓得把鼠标碰掉在地上。手忙脚乱地捡起来确定没给洪河摔坏,他才又看了一样屏幕。


  聊天区还是一样的消息。


  「时光?」


  Akira发的是他的名字。


  俞亮……认出他来了?这都能认出来?可隔着屏幕呢!怎么可能?难道是用户名太明显了?早知道改个什么无名氏之类的会不会好点。他有些懊恼,一丝丝莫名其妙又不易察觉的开心却从心底泛了上来。


  他正准备回复,门忽然给拉开了。洪河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时光把鼠标胡乱一摆,做贼心虚地猛地站起来,发出了不小的动静,把洪河给吓了一跳。


  “洪河!你不敲门进来可吓死我了!”


  “我还要说你吓死我了呢!你在我房间干啥?不会又在玩那什么妈妈不在家才能玩的小游戏吧?”洪河边说边把自己埋进枕头里。


  “可拉倒吧你,下棋呢!”时光被洪河一打岔,过了会才想起来刚刚的对局。忙低头才发现网页被自己意外关闭。在对弈期间关闭网页就算是中场认输。他再登上去的时候,俞亮已经下线了。


  他和俞亮的第四次对弈有头无尾,成了残局。

 


  第二天他正复盘着前一天和俞亮下到一半的对局,就接到了洪河的电话。


  “没有人来敲家里的门吧?”在电话里他压低了声音,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


  “没有啊。”时光觉得哪里不对劲,又问他:“我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劲,你不会欠债不还债主要找上门来吧?”


  “怎么会!你兄弟我是这样的人吗?是有人想杀上门来找你。”


  “哟呵,还杀上门找我?听起来可够吓人的。放心,厨房里有刀,真来人了我就给他杀回去。”时光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把棋子分别捡到棋篓里。


  “蠢那!是俞亮。他刚刚打电话给我,我都不知道他哪里找来的我的电话,我一接通他就气势汹汹问我是不是时光的室友,然后还要了我们家的住址。指不定现在就在路上了!他那个语气特别凶,我都要吓死了。我跟你说之后你可得给我吃顿好的,我幼小的心灵受到伤害了知道不……”


  洪河话还没说完,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三声,一重两轻,一听就是很讲礼节的人才能敲出来的门。时光一边拿着电话一边向门口走去。打开门,俞亮就站在外面,还穿着西装,居高临下看着他。正如洪河所说那般,眼神凌厉,来势汹汹。


  “我不到晚上9点绝对不回来打搅你们,慢慢聊别打起来了……”洪河匆匆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时光还没说话,他便进门来,一眼就看到桌上摆着的棋盘。上面赫然是时光正在复盘的昨日和他对到一半的残局。


  “果然是你。”时光不知为何在俞亮面前竟有些抬不起头来。他知道对到一半对手忽然下线的懊恼感,可他没想到俞亮就这样找上门来。他可是听新闻说俞亮今天才回的方圆市,看他这风尘仆仆的样子,怕不是一下飞机就马不停蹄地跑过来找他算账了?


  “昨天……是我不好,可那也是事出有因的。”时光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底气不足地狡辩道。


  俞亮直直地看了他好一会,帮着把棋子全都收到棋篓里。时光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那,正准备转身给他倒杯水,俞亮拉住了他的袖子说,“再来一局。”


  风尘仆仆,一下飞机就马不停蹄过来,只是为了下一盘棋。


  时光推开房门,把俞亮请了进来。


  他们二话不说,默契地坐在时光房间里的棋桌上,打开棋篓开始猜先。


  落地窗的窗帘半遮着,午后灿烂的阳光刚刚好从缝隙中透进来把棋桌照亮。


  那场棋是畅快淋漓。黑白两子像是战场厮杀一样你来我往,针锋相对,两边势均力敌,竟看不出谁棋胜一着。


  屋外的光从棋盘左下角移到了棋盘右上角,慢慢本来亮堂的屋里随着黄昏到来变得昏暗。两个人都沉迷在棋中,连灯都忘了开。一局终了,天色已暗。他们坐在黑漆漆一片的房间,还久久不能自拔。


  “我输了。”时光说。


  “承让。”俞亮说。


  时光最后输了俞亮四分之一子。尽管输棋了,时光也没有沮丧。他甚至有些愣愣地笑了起来。四分之一子,那是非常微弱的差距。就差一步就能弥补上的距离。


  他不知道的是,坐在他对面的俞亮也微微笑了。


  两个人在黑暗的屋子里不约而同笑得很开心。


  直到时光肚子开始咕噜咕噜响了,才打破了那意外和谐的氛围。


  “吃点什么吗?好久没下这么久了,有点饿。”时光有些不好意思地起身去把房间的灯开了,暖黄色的灯光一下子泻满整个房间,在灯亮的那一瞬间,他没有错过俞亮脸上柔和的笑意。


  “家里有什么?”灯一开,俞亮又恢复了他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时光在心里扑哧一笑,还搁这装呢。


  “你可是稀客,当然得吃顿好的。红烧牛肉煮老坛酸菜鸳鸯锅?还是说你要香菇滑鸡口吻的?”


  “你天天就吃这个?”俞亮脸色有些难看。时光奇怪地看着他,一脸不然呢的表情。


  “冰箱里有菜吗?”


  “有,洪河前两天买了点回来说是要研究怎么做菜改善改善伙食呢。”时光来到厨房打开冰箱,里面孤零零躺着几颗土豆、番茄还有一些不知道是啥的肉。俞亮就跟在他后面,不知道为什么听了时光的话脸色更古怪了。


  真是搞不懂他脑子里在想什么。时光咋舌。

  


  「5」


  时光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和俞亮就这样面对面吃饭,吃的还是俞亮做的饭菜。


  他也没想到俞亮竟然会做饭。他还以为他是那种两手不沾阳春水,只知道下棋的棋呆子呢。仔细想想,好像每次见到俞亮,他都穿得特别体面,他感觉有些不服气,连在照顾自己这方面他都比不上俞亮,真是见了鬼了。


  真别说,还不赖。他又舀了一大勺番茄牛腩。番茄酸酸的汁水浸润着软烂的牛肉,入口的滚烫鲜美简直要融到心底。


  真好吃。他感觉自己的心也好似被浸泡在温水里,一点点化开,化成软绵绵一团。


  “你那天为什么不理我?就你比赛,我去做记录员那天。”他纠结了一会还是问出口来。


  “你也没跟我说话啊。而且,你是去做记录员,又不是去做我的对手,我为什么要理你。”俞亮用纸巾擦了擦嘴角,不紧不慢地回答他。


  “嘿,你这人可真小气。我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连句关心的话都没有!”俞亮这个人就是特别小肚鸡肠。时光正衔着沾了番茄汁的勺子,听了俞亮说的话气得都要把勺子给折弯了。


  “明明是你先不回我消息的。”俞亮低声嘟囔着。


  “昨天那个我哪能想到你能认出我来啊。魂都要给你吓飞了。说起来你是怎么看出来是我的?”


  “我研究过你的棋。不只是你和我下的,还有你和洪秀英那盘,和贺岳那盘。”那都是褚赢和他下的,和洪秀英和贺岳倒是他本人下的,一点都没褚赢帮忙。就研究两盘棋就足以认出他的棋风来了?该说不愧是围棋天才吗。


  “我说的不是你昨天不回我围达网上的消息。”


  “什么啊,你说清楚点。”时光有些一头雾水,困惑地看着他。


  “就是短信。”俞亮犹豫着开口,定定地看着他,黝黑透亮的眼瞳和他的对上,像是要看透他整个灵魂一样。他好像有些紧张,好像又有些期待。时光可以从他的眼神中感受到他的这些心情。


  “啊,我之前那个手机早就淹水坏了,换了新手机,洪河没告诉你吗?”


  “为什么是洪河告诉我?”俞亮有些不高兴了。


  “他手机里基本上记着我所有朋友的号码啊?你可能不知道,他这个人可八卦了。”


  “我跟他不熟。”俞亮冷着张脸回答,时光莫名打了个激灵。接着他又问:“你怎么没把我号码背下来?”


  时光有些瞠目结舌了。为什么要把你的号码背下来啊?真是莫名其妙。


  其实时光不是没有记着他的号码,除了家里人和最亲近的几个朋友,他只记得俞亮的号码,甚至可以说是滚瓜烂熟。高中的时候开始,就老是看着他的号码,反复揣摩着应该发些什么短信去招惹一下他。慢慢看着看着看多了就背下来了。


  他拿到新手机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俞亮的号码存在通讯录里,只是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于是也一直没给他发信息。


  他不知为何有些害怕和俞亮说话。


  到底在害怕什么,他自己自己可能也说不清楚。


  害怕他对他发怒,说他竟然作弊,不配下棋?


  害怕他误会他?


  害怕他根本不理他?


  直到现在俞亮站在他面前,他才忽然明白。


  他害怕他对他失望,害怕他不再理他,害怕他看不起他,害怕他不相信他。


  他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俞亮一直以来关注的视线,直到今天他才发现,他害怕俞亮的视线从他身上移开,他想让俞亮能够看到他,不是看到他背后的褚赢,而是看着他。一直以来时光都贪婪地从他的注视中汲取着动力,抽条生长。


  他们是命中注定的对手,也是最陌生却又最熟悉的朋友。他们比谁都要了解对方,却又彼此疏离,在不远处看着对方成长,度过你追我赶的十年。


  所有人对他说话都小心翼翼的,唯有俞亮看他的眼神,说话的语气全都和以前一模一样,丝毫不变。他这才感觉到安心了,整个人都像吸水的海绵一样舒展开来。

  


  临走之前,俞亮对他说。


  “时光,你要继续颓废,就继续颓废吧。如果你放弃围棋的话,我一辈子都看不起你。”


  “我不会等你的,时光。我会继续往前走。”


  他头也不回的走了。时光却感到释然了。


  他想从俞亮口中听到的从来不是「我会停下来等你」这样的话。


  俞亮他是不会停下脚步的,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继续往前。


  「时光,你如果现在停下脚步,就要追不上我了。」他是在向他宣战。


  俞亮就是这样一个骄傲的人。他们都是。


  “白痴,谁会放弃啊。”时光才反应过来,朝着楼下大喊。


  已经走远的那人兴许听见了,有笑声乘着风传到他的耳边,飘渺得好似流云一般,可时光还是捕捉到了。


  

  「6」 


  他没想到方绪竟然会主动来联系他。自从那次在咖啡厅关于战队签约不欢而散之后,他以为未来和俞亮的这位大师兄再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还是在曾经的那间咖啡厅。方绪坐在他对面,很严肃地告诉他说,他的事情申诉成功,有结果了,不久后他又可以恢复职业棋手的身份,继续参加比赛。


  时光整个人都像是被从天而降的馅饼给砸傻了。他声音都有些颤抖:“谢谢您,太谢谢您了!可是……这是怎么做到的?明明没有证据啊……”


  方绪抿了一口咖啡,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有些不敢置信的时光,叹了口气说:“你要谢的可不是我。你小子真不赖,有很多人都在关心你。”


  接着方绪就开始一五一十地跟他说整个申诉成功的过程。


  俞晓阳老师主动出面为他进行品格担保;白川老师和大老师扳老师都把他过去在大大小小对局比赛的棋谱记录都找出来证明他的棋品与人格;污蔑时光的那个前辈在过去也和桑原老师对过局,桑原老师现在站出来佐证对方在过去也曾经想过作弊,棋品有问题;他的朋友们隔三差五地就去棋院蹦哒一下,搞得组委会都不敢怠慢。


  时光静静地听着,泪水不知不觉盈满眼眶。他被那么多人爱着,那么多人支持着他,他们都还没放弃,他有什么理由放弃呢。


  “当然,还有小亮。你最应该感谢他。”


  “他找到了那个帮忙作弊的记录员,从他那里得到了协助作弊的证词。当然,你也知道他后来在忙着比赛,后续的收集证据是他拜托我来做的。”


  “时光,俞亮真的很看重你。你知道他跟我说了什么吗?”


  “什么?”时光有些发怔地看着他。


  “俞亮他在听说你那件事之后,毫不犹豫地就来跟我说,你是被污蔑的,让我帮忙想想办法。我一开始当然不答应,毕竟我也不了解你的真实水平和棋品,轻易站队可是很危险的。可是后来小亮跟我说了一段话,让我改变了主意。


  “他说就算明珠蒙尘,也改不了他是明珠的事实。”


  “之前是我说错了,你不是他的起爆剂,你本身也是一名非常有实力,可以跟小亮势均力敌的优秀棋手。正是因为你,小亮每次懈怠的时候总能重新振作起来。你是他无比看重珍惜的对手,是他无比相信的朋友。小亮他跟同龄人处不来,从小到大很少有知心的朋友,你算是他最重要的朋友。”


  “希望你能继续前进,你们两个共同学习共同进步,时光初段。”


  时光从咖啡厅出来还没缓过来。他魂不守舍地沿着街走着,路过家手机维修店,便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一头扎进去了。


  “师傅,我这手机淹了水还能修不?”他慢吞吞从兜里掏出一个手机。


  “诺基亚新款啊?应该没问题的。你稍等一下哈。”修手机的师傅仔细端详了一会便开始埋头苦干了。


  时光就坐在店里的小板凳上,等着手机修好。他看着门口小风扇的扇叶咕噜咕噜转啊转,街对面的小孩玩着溜溜球,树荫底下挤着不少人,不知是在下围棋还是打麻将。或许是在下围棋吧。他想。


  他忽然想到未来,或许在未来很久很久以后也会有这么一天,他和俞亮都老得不能再老,从职业棋手退役之后,就这样在一个蝉鸣不聒噪的夏天,坐在树荫下对弈。他那个时候肯定已经把俞亮甩得远远的,十局九胜,然后收获一群老大妈老大爷的欢呼喝彩。


  俞亮,你可给我走着瞧吧。他在心里哼了一声。我们来日方长。


  修手机的大叔瞅了他一眼,把手机递给他。“哟,小年轻正谈恋爱呢?”


  “啊?我还没交过女朋友啊?”他有些羞赧又有些奇怪地看着师傅。


  师傅说:“不对啊,我看人很准的,你刚刚的表情就跟谈恋爱的人表情一模一样。有心上人却还没追成功?”


  “没有没有。不是心上人。”时光思索了一会,摇摇头。


  “但是是很在意的人。”他从师傅手上接过手机,满意地笑了。


  

  时光打开刚修好的手机,发现容量上限为200的收信箱爆满了。


  他从头开始翻,在他比赛那天,有很多老师朋友给他发了短信。有祝他比赛加油的,有安慰他的,有痛骂那个污蔑他人作弊的棋手的,有替他出谋划策的。他注意到其中还夹杂了非常简短的一条:「没事吧?」果不其然是俞亮发的。


  时光会心一笑,继续往后面翻。后面朋友们知道了他的新手机号,给他这个旧手机发的就少了。只剩下一个人还在坚持不懈地给他发着消息。


  「时光,你真的没事吗?」


  「我知道你肯定是被人污蔑的,如需帮助请联系我。别碍着面子不来找我。虽然我们不熟,但这点忙还是能帮的。」


  「怎么不回我消息?」


  「你的事有转机了。我爸还有我师兄都会帮忙。不是我要他们帮忙的,是他们觉得你有潜力。」


  「时光,我要去韩国比赛。你的事我师兄会跟进,有问题可以联系他。」


  「时光?为什么不回消息。」


  「你是要放弃下围棋吗?如果你真的放弃了,我一辈子都看不起你。」


  「时光,我相信你,像相信我一样相信着你,毕竟,你是我唯一认可的对手。以前是,现在是,未来也是。」该消息已被撤回//该消息撤回不成功


  「你是笨蛋吗?围棋论坛那样名不见经传的小报刊也敢接受他们的采访。他们就喜欢颠倒是非黑白,不要看。」


  「时光,是你吗?你刚刚怎么忽然掉线了?我们还没下完。」


  「我听说了,你来黑白问道向我发了战帖。你等着。」


  「时光。」  


  ……


  后面全都是俞亮发的消息。


  曾经试了78个电话才找到他的少年,现在给他发了上百条信息,哪怕没有回应也继续发着。


  他喉咙哽住了,半句话也说不出来。要是俞亮现在就在他面前,他肯定会强忍着把眼泪吞进肚子里。可现在,房间里除了他谁也没有,眼泪便忍不住一串串落了下来。他很久没有哭得这么厉害,哪怕在最绝望的时候也没有。委屈、难过、开心、感动、欣慰……如果每一滴眼泪都有名字,肯定数都数不过来了。


  他无比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仿佛被所有人爱着。一路上多少人鼓励他,多少人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多少人为他留下泪水。他被无数人托起,跌跌撞撞地飞着,向天空中最耀眼的那颗星辰飞去。他以俞亮为目标追逐着。


  他将俞亮视作启明星,俞亮也将其视作遗世明珠。围棋从来都是两个人的事。


  「你给我发的消息我都看了。谁说我要放弃了。下一局我们再战,看我不把你打得头破血流的。俞亮你给我等着。你等着,我马上就追上来。」


  「随时奉陪。」俞亮的回复很快,也很简单。


  方绪再一次郑重邀请他加入围达G.C.队,还让他和俞亮组队参与北斗杯双人赛。他在迟疑要不要答应,想了大半个晚上。


  其实,和俞亮一个队说不定也不错。


  做够了敌人,要不试试看做朋友?


  他迷迷糊糊地想,抱着手机沉沉陷入梦乡。


  梦中的世界明亮温柔,星星在天上交相映衬,熠熠生辉。

  


  「7」 


  他被污蔑的真相终于天下大白。《围棋天下》还专门出了一期专栏,采访围棋新锐时光这段时间的心得体会。


  「那段时间真的很艰难。我很害怕,也很迷茫。但托大家的福,我没有放弃。谢谢那些帮助我的人们,真的非常感谢。」他这样说道。


  时光接受了方绪的邀约,加入了围达G.C.队,和俞亮一起备战北斗杯双人组比赛。


  根据方绪的要求,为了培养默契,他还和俞亮搬到一块,同吃同住同行,天天找法子对局。


  一开始别扭得很,后来也习惯了。时光一开始总是少胜多输,后来竟能和俞亮打个齐平,不相上下。他觉得跟俞亮住挺不错,有共同语言(下棋),而且做饭比洪河好吃一万倍不带夸张的。

  


  他后来又去兰因寺找了懒师傅一趟。懒师傅依然在藏经阁睡大觉,棋盘上就摆着一个颇有年代感的册子,正是他苦苦寻觅的南梁棋谱。


  懒师傅一个翻身,那棋谱便被打翻到地上。时光赶紧上前一步捡起那棋谱,恰恰好翻到的是曾经还是「无名氏」的那页,现在明晃晃写着「褚赢」两个大字。


  也许褚赢不是消失了。他只是穿越回本属于他的时代,为「褚赢」正名了。褚赢不再是历史上无人知晓的名字,而变成了围棋界赫赫有名的祖师爷。


  这一次褚赢没有放弃,他坚持下来并成功了。这或许便是褚赢最后指导给他的答案。


  风吹过棋谱,历史长河漫漫,无数页都浓墨重彩地刻上了「褚赢」的名字。



  就要比赛了。时光从来没经历过这么大的赛事,不免有些紧张。


  进赛场前,在他旁边的俞亮紧紧握住他的手。握了一下,很快又放开,只剩下手心残留的触觉和温度昭示着那不是幻觉。


  俞亮没有说话,率先一步推开门走了进去。时光看着他的背影,从孩童到少年再到青年,他挺拔得像竹子一样。


  他曾无数次地看着他的背影,追逐他的背影。


  这一次不一样。


  这次不是你追我赶,而是并肩作战。


  时光往前迈了一步,追上了俞亮,和他并肩前行。


  “走吧。”俞亮说。


  “走吧。”


  他们肩并肩一同奔赴战场。

  



-fin- 


好久没写文,手生。这篇恋爱要素较少,可能有告白谈恋爱的后续?也可能没有?(不要抱太大期待


阅读愉快。


煮粥

【俞亮时光】登山之路(9)

19岁的俞亮时光征战职业围棋世界大赛冠军的故事。热血高甜。双向暗恋,时光视角。中篇。


(9)水的涟漪好看吗?


      俞亮习惯早起。酒店房间紧邻那条横穿古镇的小河,清晨,河面吹到阳台的风能让头脑更加清醒。

      眼前的河平缓得似乎看不见流动,幽深的绿色就像一块玉。俞亮无端想起家里棋室墙上挂的那幅字。

      静水流深。...


19岁的俞亮时光征战职业围棋世界大赛冠军的故事。热血高甜。双向暗恋,时光视角。中篇。


(9)水的涟漪好看吗?

 

      俞亮习惯早起。酒店房间紧邻那条横穿古镇的小河,清晨,河面吹到阳台的风能让头脑更加清醒。

      眼前的河平缓得似乎看不见流动,幽深的绿色就像一块玉。俞亮无端想起家里棋室墙上挂的那幅字。

      静水流深。

      小时候,他刚会认这几个字,问爸爸它们是什么意思,这水怎么了?

      爸爸说,字上说的不是水,是人。

      平静柔和的水面之下,实则涌动着奔浪激流,深藏着万千丘壑。

      那时他听不懂这些解释,但是长大了,他总会偶尔想起这些话来。比如一个人远赴异国,一个人面对风言风语时,一个人赢,一个人输时。

      狂风骤雨击打水面,最终都会与水融为一体,重归平静。

      阳台对面,河岸老街石板路上走来两个背书包的小男孩。他们嘻嘻哈哈笑闹着,其中一个先捡起一颗石子,“砰”一声扔在河里。

      水面翻涌出白色浪花,静水荡起了涟漪。

      另一个孩子也扔出石头,平滑地飞出去,划破水面,点出好几圈波涛。孩子们又嘻嘻哈哈地往前走远了。

      但涟漪在水面起伏,越荡越远,再也停不下来了。

    “看啥呢这么出神?”时光揉着刚醒的眼,走出来在阳台上伸了个懒腰,“我瞅你在阳台上站十来分钟了。”

      俞亮移眸瞧着他,“看水上的涟漪。”

      时光伸头往河上左右看看,一脸疑惑,“好看吗?”

     俞亮一脸无奈,“洗完了么你,搞完赶紧去吃早饭,一会儿自己去观战室知道怎么走么?”

   “害!”时光咧嘴一笑,“你今天比赛我还能睡懒觉啊,早弄完了!”

      这次是时光把俞亮送进了对局室,两人在门外击拳,道别。

      秋兰杯每局3小时,一个半小时后到中午十二点还会封盘,休息两小时后再继续下。在满世界快棋比赛的当今,秋兰杯恪守着这种规则,颇有一丝坚守的韵味。

      听说时光也在之后,桑原棋圣就特别关照他可以来中国代表团的观战室。

      电视屏幕上,俞亮和高永夏已经对面落座,俞亮执白。比起修整笔挺的俞亮,高永夏没打领带,衬衣也敞着一颗扣子,坐得也随意不羁。

      自从高永夏出名之后,时光就知道他的棋跟他的人一样颇有性格。

      高永夏下棋不囿常规,力战出击,一旦被他敏锐抓住弱点,定会狠狠追杀,让对方盘面崩溃。逆风局他也不会轻易服输,通常四处搅局寻找机会。有的对手明明处在赢面,最后突然发现,被高永夏搅着搅着,不知不觉间竟然输了几子,于是骤然心急,反而越发溃败。

     “之前有围甲记者问高永夏,除了李勋九段之外还有没有欣赏的棋手,他说没有了。呵呵,他心里是看不上我们的。”桑原笑着跟旁人闲聊。

      旁边有人应道:“上次他输给俞亮心里不服气啊。你们看,开局就用上了招牌手法。俞亮千万别轻易上当被他带了节奏。高手对局,搅的不仅是棋面,还有心态。”

      又有人说:“俞亮的棋我看得多,他经常按对手风格变换应对策略。平时他偏向主动攻杀,这次就一直按捺着,没有去跟黑棋。”

      桑原点头,“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嘛。”

      时光在旁安静听前辈们谈话,帮忙在沙发前的棋盘上复原对局。他看着俞亮下出的棋,若黑棋是骤雨,白棋则是深潭,并没有被黑棋激出奔涌的浪花,反而自然成形,圈走实地。

      桑原笑着问旁边的人,“你们知道这像什么吗?”

      众人疑惑。

      时光自顾思索,迟疑出声,“暴雨落在水里,无影无踪了。”

      桑原微微一笑。

      高永夏显然也发现了自己开局的策略没有起效。一次长考之后,他落下一子。

     “他换对策了,打算开始围剿。这招是个左右兼顾的妙手,不好解。”桑原微微蹙眉。

      俞亮迟迟没有应手。

      研讨室一时陷入了安静,大家显然都在思索。

     “我觉得……”时光咬住下唇。

      桑原望向时光,“觉得怎样?”

      时光拎起白棋,一手小飞,“这样……是不是能消解不少。”

      旁边几个棋手一怔,然后纷纷颔首。与此同时,电视里的俞亮落子在同样的地方。时光眼角一弯。

      桑原呵呵一笑,“等着瞧吧,过不了多久,他们会震惊的。”

      高永夏毕竟不是容易对付的敌手,直到中午封盘,旁人还看不出黑白子到底谁占赢面。

      观战室里,俞亮和时光并肩看着窗外。

      时光看看俞亮,又看看俞亮望着的河水,“这条河就这么好看吗?”

      俞亮哧一笑,“没你好看。”

      “去你的。”时光又望向俞亮,伸手抚了抚俞亮的眉头,“放轻松啊,别想太多。”

      “知道了。”俞亮唇角微扬。

      有棋手吃完午饭回到观战室,他们还在讨论局势,“高永夏最擅长在官子时搅乱翻盘。”

     “俞亮,官子时你要极其小心啊。”

     “最好别被他拖进劫争,那时候不好找劫材。”

      众人一边说着,一边落座。

      俞亮回应得温和有礼:“我不会让棋进入官子。”

      下半局开始。

      随着黑白落子,研讨室的人渐渐发现,高永夏长考的时间越来越多。

      白棋静流半局积累下的棋形,忽然变成洪水滔天,处处杀机,处处陷阱。黑棋不甘愿被束为困兽,它仍要咆哮挣扎,四处撕扯。

      可惜,始终被水流死死按住,挣脱不开。

    “高永夏应该又在想怎么拖官子吧。”有棋手感叹。

      没想到话音刚落,高永夏自嘲一笑,抓起两颗黑棋扔在棋盘上。

      所有人都是一愣。

    “他算不出希望,就干脆不下了,倒是符合他的性格。”桑原长舒了一口气,“这盘棋局,足以留名。”

       时光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了下一局对阵预告。

      第七届秋兰杯世界职业围棋锦标赛决赛:李勋 VS 俞亮。

      他忽然眼眶一热。

     “一个月后的决赛三番棋还是在这酒店办么?”时光问起来。晚上,他和俞亮终于回到房间,中国代表团明天就要回北京了。

     “是啊,你还过来看么?”俞亮问完,又补充了一句,“桑老现在还挺喜欢你。”

     “听他们讲棋确实很有收获,但是……”时光反常地迟疑了,“星龙战要开始了,赛场在山城。”

      俞亮皱眉,翻出桌上文件夹里棋院发的下月赛程表扫了一眼,眼神黯淡下来,“跟星龙战本赛撞期了啊。”

     “不过……”时光嘿嘿笑起来,“你要是跟李勋下到第三局,本赛一结束我还能赶过来看最后一场。你可千万坚持住啊,万一你被李勋2比0零封了,我就只能看复盘了。”时光又想了想,“也不能这么说,万一你零封李勋呢哈哈哈哈。”

      俞亮嗤笑望过去,“你等着,我零封他给你看。”

     “那他俩得气成什么样。”时光指的是李勋和高永夏师徒,想起今天的对局,他收起笑意,认真说道:“你今天下得真好。”

      俞亮简直要藏不住笑意,“你看你加油还是有用的,以后多来点。”

    “美得你。”

      时光再不敢对马上开始的星龙战有一丝懈怠和一丝轻慢。这是在七月之前的最后一个加分机会了。所以他把每一局,都当成最重要的一局拼尽全力。

      当听到打败的对手在终局时说,他的棋力恐怕根本不止四段,时光也只是微微一笑,没有放在心上。

     一路怀着敬畏前行,命运也给时光回以礼赠。

    “承让。”时光捏着扇柄,朝对手致礼。对方黯然回礼。裁判走到棋盘旁边,记录下星龙战本赛最后一轮的结果。

      时光舒了口气。

      但还有半决赛和决赛,决不能掉以轻心。

      深夜十二点的河畔酒店门口,俞亮等到了风尘仆仆赶来的时光。

      他看着看时光拖着行李箱走来,“说好的零封李勋呢,吹牛了吧,非得让我大老远飞回来一趟,”时光走近就捶了一下俞亮,“累死我了。”

      俞亮翻了个白眼,“你以为谁都能跟李勋下成1比1啊。”

    “俞亮最牛比,”时光径直拖着行李箱往大厅里走,打了个哈欠,“走走走快进去,让我歇会儿。”因为举办赛事,酒店里早就没有空房,上次时光临时过来,也是蹭俞亮的房间住。

      俞亮知道时光真的很累,因为他知道时光对待星龙战的态度有多认真。很快时光就睡得沉沉,临睡前还说明天再早起给他加油。 

      俞亮还知道,明天即将到来的最后一战,对他自己,对秋兰杯,对棋院来说,有多重要。心虽沉静,难免忐忑。

      他久久望着时光的脸庞,每次都要隔好长时间才能见一回这个人。没开灯,黑夜笼住四周,让呼吸声都清晰可闻。克制与冲动在心头交缠,侥是平日端持得再好的理智,终在夜的包裹下丝丝溃败。

      俞亮屏息俯身,噙住时光的嘴唇。心腔剧烈地跳动着,他太想流连得再久些。但片刻之后,他还是起身远离,到另一侧睡下,安静入梦。

      时光记得他的承诺,所以第二天早早就醒了,甚至早到连俞亮都没醒。所以当他起身转头一看,只见到俞亮恬静的睡颜。隐约的晨光洒在他的脸上,领口被睡衣挡住,落下一片阴影。

      领口……时光的目光定在那里不动了。

      梦里面见到的锁骨痣,再未在现实里见过了。

      时光僵了僵,鬼使神差般的,侧身伏下,伸手轻轻掀开俞亮的领口。

      当锁骨痣落入眼里的瞬间,时光突然回过神来。

      他在干什么猥琐的事情啊!!!!

      他赶紧松手,只是还没来得及收回,俞亮睁开了眼睛。

      这简直是时光生命里最漫长的两秒钟。他绷紧了这辈子最棒的演技,才在轰然冲顶的尴尬之下,平坦自若地与俞亮对视了两秒。

      “你在干什么?”两秒之后,俞亮先开口问道。

      时光忘记了,这两秒钟,他的手还僵直地杵在俞亮的衣领边。

      “我……”时光迅速调整了喉头的干涩,咳了一声,“我看见你衣领上有根头发,帮你拿掉了。”他迅速收回手,起身下床,奔到洗手间开始洗脸。

      “有吗?”俞亮疑惑皱眉,伸手摸向衣领。

      时光遥遥回应,“我拿掉了!”

      俞亮若有所思,下床来到洗手间,慢条斯理地挤牙膏,接水杯,悠悠问道:“你眼神这么好呢,还能看见我衣领上有根头发?”

      时光已经飞快地洗漱完毕,然后特别认真地说道:“我真的看见了,我强迫症受不了,就是想拿掉。”

      等时光走出洗手间,俞亮凑近镜子翻起衣领来回看了几遍。很正常的衣服,没毛病啊。

      呼……时光走出房间时,终于松了口气。

      “哎,李勋也是人啊,好多人一站在他面前,心态就先怂了,这还怎么赢棋,我看你还挺坦然的。”他们一起走向对局室,时光抱臂思索,“这回该怎么加油呢,要我想新词儿么?”

      俞亮轻快一笑,“算了,就当你加过油了。”

      “哇,这回还挺好说话。”时光举手与俞亮击拳,“加油啊,我先去观战室了。”

      第七届秋兰杯世界职业围棋锦标赛决赛。

      三番棋第三战开始。

      李勋简直是世界上最难应付的对手。很多棋手跟李勋下完,感觉明明他没什么犀利的招数,自己也没出什么关键的恶手,怎么就下着下着就不对了,连输都不知道怎么就输了。他就像横在中国棋坛上空的一片乌云,怎么都挥不散,戳不破。

      作为李勋最杰出的徒弟,高永夏学到了李勋极精彩的官子技术,并且自成一派。但比起李勋本尊,还是有不小的差距。

      因为官子阶段一般都已经进入读秒,顶尖高手的对决往往就在毫厘之间,棋手必须在秒针的倒计时下飞快演算实地变化,寸土必争。

      而李勋官子从不出错。

      时光在观战室听棋手们讨论,才知道俞亮在开盘先输一局的情况下,第二局赢得有多艰难。

      “听俞亮说,他再也不会任战局被李勋拖入官子。”

      “但是很难啊,只要互相咬死,局势就由不得他来掌控。”

      “唉。”

      每个人的面色都不轻松,大家蹙眉盯着电视屏幕,连闲谈都少了许多。

      “我相信俞亮。”时光终于插了他进观战室之后的第一句话。

      话虽这么说,但他心里仍被揪得七上八下。因为俞亮执黑,虽是先手,却被白棋摁着打,黑棋挣扎得尤为辛苦。

      不过当战局进入到快封盘时,黑棋突然放飞起来。

      “俞亮在干什么!”观战室的棋手们一惊,“左下都快失守了,怎么还这么激进!”

      “他一直都不想被白棋带节奏,只是要等机会。”时光又插了一句,难道俞亮的意图这么难理解吗?他一下就看懂了啊。

      又有棋手说道:“黑棋形势太不好了,只怕是想输也要输得精彩点,所以干脆一搏。”

      放屁……时光在心里吐槽,他本来不想再插话,显得他一个晚辈在前辈们面前指点江山,但他实在忍不了俞亮被误解,于是在心底措辞片刻,又说道:“其实……各位老师要不要来看一下,刚刚黑棋打吃这一手,白棋只能应过来,如果俞亮再下这一步,白棋再只能应这里,黑棋再跳,或许形势还有转换的余地……李勋太严谨了,这个机会很难抓,等了这么久才等到。”

      被时光反驳的棋手思虑瞬息,“但你走的这两步,俞亮未必这么想……”

      话音未落,俞亮下在时光所说的位置上了。

      棋手语塞。

      桑原方才一直都没说话,直到此刻,他望向眼前这个少年,忍不住问道:“时光啊,你的等级分有2400了吗?”

      时光眼神黯了黯,“还差一点,正在努力。”

      桑原再没说话,时光把精力放回电视屏幕。

      棋界上下都知道,李勋下棋一直都没表情。时光盯着看了半晌,发现李勋下棋其实是有表情的,虽然不明显。

      方才俞亮转换那两手之后,李勋就皱眉了。

      到了封盘时间,俞亮又站在观战室的窗边,时光在他旁边趴着窗台,手指不住敲打着窗楹,“老辈棋手们虽然很有经验,但总是跟你的想法有壁垒啊。”

      “他们怕我压力大,中午都在安慰我了。”俞亮轻轻一笑。

      “你知道吗?你把李勋都吓到了。”

      “有这么夸张吗?”

      “真的!我看到他皱了四次眉,搓了两次手指,撇了一次嘴。”

      “这就算吓到了?”

      “你看他跟别人下棋哪会这样,李勋也是人啊,他也会紧张。”

      “那当然,我也没把他不当人。”

      “哈哈。”

      两人继续望着窗外的河流,时光突然又说,“我发现了,原来水面看久了,心里会平静下来。”

      俞亮望着时光的侧脸,“嗯”了一声。

      下半局开始。

      黑白子的局势开始产生了变化。

      时光发现,白棋似乎有点恼怒黑棋的不被掌控,加大了进取步伐。可这么一来,黑棋虽然要艰难应对白棋更紧逼的压迫,但同时,黑棋的机会也变多了。

      虽然还是很久才出现一次,但毕竟出现得比上半局多。

      他再一次确信了自己的判断,李勋也是人,他的节奏也会被打乱,他也会心急。

      情势焦灼,黑棋的实地渐渐追上,与白棋不相上下。

      时光暗暗攥紧拳头,再逼近一步!再逼近一步!

      “啪!”白子脱手,李勋忽然一愣。

      观战室甚至有人拍了一下大腿,“李勋这手下毁了!至少掉了三四子的优势!”

      虽然是李勋自己下出来的恶手,但时光知道,这也是被俞亮逼出来的。

      时光松了口气,但仍不敢懈怠。

      俞亮把这次机会利用到了极致,围棋就是这样,形势瞬息万变。刚刚还与黑棋旗鼓相当的白棋,渐显颓势。

      当黑棋把战火燃烧到全盘,白棋已然有溃败之相。

      时间流逝,李勋陷入了长考,他一动不动,注视着棋盘。

      十五分钟后,李勋投子认输。

      俞亮赢了!!!

      观战室瞬间沸腾起来,大家站起来,跳起来,击掌相庆,赢了!

      俞亮赢了李勋!

      时光忍住眼眶的湿意,笑着说,“你们看,他说到做到了啊,没有任棋局被拖进官子。”

      虽然没人听,大家都在欢庆,拥抱,致意。

      对局室打开大门,众人簇拥进去,围绕着俞亮纷纷诉说着激动心情。俞亮笑着回应,在人头攒动的间隙中,他睹见时光正倚在走廊窗边,笑着比了一个大拇指。

      下个月新出版的《天下围棋》封面上,列着两个标题。

      秋兰终于花开祖国,中国最年轻的世界冠军——俞亮九段。

      珍珠杯星龙战全胜夺冠,中国最年轻的国内冠军——时光五段。

      桑原放下这期的《天下围棋》,对面前棋院办公室的工作人员问道:“国家队选拔赛的报名申请表,给时光寄了吗?”

      对方恭敬笑道:“桑老,您都问两遍了,这次真寄了。”

      桑原打开扇子,笑呵呵摇着扇子,起身下楼,“天光乍破啊,云要散了,天要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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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章是我私心(帮时光)写给俞亮的一封情书。他值得记录几次棋局的胜利。他在我心里一直就是:用最有礼貌的态度说最叼的话🤣🤣🤣。还有静水流深这个词的释义,每个字都在描写俞亮。

      今天看到多了好多小红心小蓝手和留言,感觉自己在播种快乐一样,写文码字,种一份快乐,感染了100个人,这个世界的快乐就多了100倍。真是个开心的事情~

      所以谢谢在微博表扬这篇文的小可爱,爱你们~!

      哦豁!更新完刚看到微博上郝富申在《棋魂》剧组的福州活动图~原地爆炸~麻烦大家代入这个世界冠军俞亮九段形象😘图源见水印~

     


煮粥

【俞亮时光】登山之路(8)

19岁的俞亮时光征战职业围棋世界大赛冠军的故事。热血高甜。双向暗恋,时光视角。中篇。


(8)你们是在下艺术吗?


      从北京回来之后,时光觉得自己升华了。

      压抑着,压抑着,压抑成了爆发的序章。

      闷头苦练几个星期之后,他的棋力又涨了。

      涨棋是种很玄妙的感觉。脑海深处又牢牢铭刻下更多棋形,把...

19岁的俞亮时光征战职业围棋世界大赛冠军的故事。热血高甜。双向暗恋,时光视角。中篇。


(8)你们是在下艺术吗?

 

      从北京回来之后,时光觉得自己升华了。

      压抑着,压抑着,压抑成了爆发的序章。

      闷头苦练几个星期之后,他的棋力又涨了。

      涨棋是种很玄妙的感觉。脑海深处又牢牢铭刻下更多棋形,把它们和自己的思维融为一体。原本难以看透的棋路,自然而然就看出来了。原本难占优势的对手,不知不觉就赢下来了。

      别人都说,时光在升段赛上胜率开挂。其实他自己知道,现在的时光四段,跟以前有哪些不同了。

      与此同时,他发现自己对俞亮的肖想……也升华了。

      之前也常跟俞亮一起睡,但他从来没在俞亮之前起过床……俞亮永远比他早起……等他睡醒,旁边早就是叠好的被子了。

      但是在北京比赛的时候,第五轮那天早上因为紧张,他醒得很早。窗外刚刚透青,他再没睡着,就干脆起床坐到棋盘边。

      棋盘摆在俞亮这一侧的床边。所以他第一次,看见了还在睡觉的俞亮。他白天梳得整齐的头发,现在有些凌乱。睡衣的领口敞开,露出肌肤。

      但还没等时光再仔细看,俞亮醒了,低哼一声,转头见他坐在棋盘边,就坐起身面朝时光,慵慵问道:“怎么起这么早?”

      然后,时光就看见,俞亮敞开的领口下,隐隐约约露出锁骨,还有一颗长在喉结以下,锁骨以上的痣。这个平时一丝不苟的人,刚起床时的样子,竟然这么……这么诱人。

      时光当时就在心里卧槽了一声。他感觉自己遭受了暴击。

      他以前真没注意到俞亮这里长有一颗痣,原来衬衫一旦扣到最上面那颗扣子,就会把它挡住,只能解开扣子才看得见。

      从那之后,俞亮的锁骨痣,就开始在他梦里频频出现。梦里的俞亮总是敞着衬衣最上面的扣子,锁骨痣露得若隐若现,时光的眼睛便离不开那里。一开始,他总忍不住伸手去抚摸,后来甚至……再梦见领口严整的俞亮时,想拽着他领带,一把将他拉近,解开扣子,翻开领口,去亲吮那颗痣。

      当时光好几次从这样的梦里醒过来,他知道自己完蛋了。活了十九年没发现,原来自己好这口,太糟糕了。

      时光捂脸。

      其实在现实里,他也只不过就在对局结束之后,偶尔跟俞亮发发短信而已。俞亮一直很忙,他也知道了俞亮最近在准备什么比赛。

      秋兰杯世界职业围棋锦标赛。

      职业围棋世界六大杯赛中,唯一一个在中国本土举办的比赛。每两年举办一次。各国派出棋手代表团争夺冠军,今年是第七届。自从首届冠军被俞晓旸拿到后,剩下五届的冠军分别是四个韩国人,一个日本人。其中,“铁门”李勋蝉联了第五届和第六届的冠军。

      也就是说,在中国本土举办的世界大赛,已经隔了十二年,再没出现一个中国棋手把奖杯留在祖国了。

      这也是除农辛杯之外,另外一个萦绕在中国棋坛的巨大心结。

      农辛杯结束归国之后,俞亮就参加了秋兰杯中国代表团的第一轮选拔赛。春节假期之后又通过了第二轮。如今,他已经是秋兰杯中国代表团的八名出征棋手之一了。

      小时候,时光跟俞亮刚见面时,他问俞亮职业棋手赚钱吗?俞亮就说过秋兰杯的冠军奖金有几十万美金,震惊了时光的小心灵。当时,俞亮听到时光那番随随便便拿一两个冠军的言论非常生气。

      没想到十多年过去,当年那个从心底敬畏着围棋的小小少年,真的成为了一个征战秋兰杯的职业棋手。

      而当年那个童言无忌的小朋友,真真正正认识到了拿世界冠军犹如攀登险峰的艰辛,明白了少年俞亮为何而怒。如果现在的时光听到有人在自己面前那么说,搁他他也会不是一般的生气。

      今年的秋兰杯在方圆市附近一个水乡旅游古镇上举办。那里是个古代围棋国手的故里,有着浓厚的围棋氛围,只是不通飞机,也不通火车。要去古镇,都得先飞到方圆,再开两个小时的高速过去。

      当时光接到俞亮的电话时,他都惊呆了。

      在棋队楼外看见俞亮下车时,他正穿着笔挺修身的正装,蓝黑条纹领带,一身精英范儿。

      “你怎么来了?”接到电话,时光才知道俞亮已经在方圆市了,说要来棋队楼下找他。

      俞亮走到时光面前,“代表团从北京飞到方圆,赛会组织方在机场接到我们,非要拉到市里接风,说让代表团吃点地道的,吃完再送到古镇驻地休息。他们去的那个老字号我都吃腻了,我坐了一会儿说回趟家有点事,桑老说只要在发车前回去就行。”

      “桑老?”

      “桑原棋圣是团长,亲自带队,带着八个参赛棋手。”

      棋院最有威望的老前辈坐镇领军,可见棋院对这次秋兰杯的重视。怪不得,当地组织者非要接风。

      时光回过神来,“事儿办完了吗,别迟到了吧。”

      俞亮抬手看了看手表,“从这儿到饭店要半小时,一个多小时之后就要发车了,所以我只剩半小时了。”

      “那你还没吃饭?你跑我这儿来干嘛啊?”时光再次惊呆了。

      俞亮顿了顿,微笑说道:“好久没见了,来看你一眼。”

      哦真是糟糕。

      时光抿了抿唇,缓住从心底爆出的悸动。这个人怎么回事!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什么我等你等了六年……什么我跟别人下棋心里想的都是你……

      要不是他从小就总是一本正经地说这种话,时光真的很难保持克制不想歪。以前懵懂的时候不觉得什么,就觉得他真的挺想下棋,但现在不同了……喜欢他了啊……

      时光咳了一声,“这么惦记我呢,我好感动啊。去旁边那家快餐店赶紧吃两口。”他回头看了一眼快餐店,中午饭点,附近来吃的人略多,“我去给你排队。”

      正待转身,俞亮拉住时光的胳膊,“别去了,就半小时,你还去排什么队。”

      “那去便利店里随便买点吧,你说你跑这趟图什么。”时光转身走向附近的便利店,一如既往的嫌弃语气。

      俞亮跟上脚步,“秋兰杯这么重要的比赛,你得给我加油啊。”

      时光诧异,“我没加油吗?我发短信了啊!”

      “不够啊。”俞亮一脸诚恳。

      时光深吸一口气,握拳挥了挥,“俞亮加油!俞亮是冠军!”

      “还有呢?”俞亮漫不经心地从货架上挑选面包。

      “俞亮最厉害!俞亮稳如老……稳如泰山!俞亮霹雳无敌!俞亮屠龙必胜!”

      等时光说了好长一串,俞亮终于选好一块面包。他又转到卖水的货架上,对身边的时光说:“还有呢?”

      时光一噎,顿了顿又说:“俞亮劫材取之不尽!俞亮永不打勺!俞亮逢凶化吉!俞亮顺风必杀!俞亮逆风翻盘!”

      又是好长一串,俞亮终于挑好了一瓶水。

      时光拿过俞亮手里的东西,顺手给自己拿了瓶可乐一起结账,“说得我口干舌燥。俞亮说真的,你的傲娇病越来越严重了,得治。”

      “没得治。”俞亮笑着拎过售货员递来的口袋,“我去等出租车。”

      走到路边,时光看表,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还好这里并不偏僻,空车很快就来。

      出租车停了下来,俞亮转身张开双臂,一把拥住时光,垂首说道:“我走啦!” 

      他的淡香一如既往,怀抱很快放开。

      等他打开车门把东西放了进去,又突然想起什么,回身问时光:“我领带歪了吗?”

      “没歪,怎么了?”

      “你今天怎么总盯着我领口看,喜欢这条领带吗?”

      时光耳尖飞速泛红,“看看不行吗?去去去,快走快走!”他把俞亮推进了出租车,猛地关上门。

      俞亮放下车窗,笑着跟时光挥手。

      车渐行渐远,融入在车流中。

      时光叹了口气,这人专门跑来听自己加油……是有病呢……还是兄弟仗义呢……还是……也有那么一点点喜欢自己?时光纳闷地想了片刻,他真的分不太清。

      之前因为俞亮在北京,时光想他的时候就只能发发短信,还不敢多发,至于打电话,更是非等到有棋想问的时候,才会打个电话过去讨论一下。

      但现在俞亮就在离方圆两个小时车程的地方,时光很难再呆得住。开赛两轮之后,时光决定去古镇一趟。

      今天是赛程休息日,昨天第二轮之后,俞亮已经进入了八强。八强里面有4名中国棋手,3名韩国棋手,1名日本棋手。尽管人数占多,但围棋论坛上没有一个人觉得中国赢冠军的几率就更大些。

      因为上一届秋兰杯,四强里有三名中国棋手围堵李勋一个人,大家都兴高采烈地觉得秋兰终于能花落自家时,李勋硬是从围追堵截中杀出血路,把秋兰摘回了韩国。

      棋迷们怄出一口老血,棋院面子挂不住了。

      所以时光知道,就算是休息日,棋手们也会闭门不出,聚在一起准备比赛,肯定没时间。他就想看看晚上能不能等俞亮吃饭时,趁机看一眼。

      白天到了古镇,时光打算先到处逛逛打发时间。古镇里多了不少外国人,在逛围棋国手故居时,时光就蹭了一个韩国旅行队的导游讲解。

      也是,韩国代表团里有李勋和高永夏两师徒,李勋自不必说,韩国历来的人气王,高永夏更是因为又年轻又长得帅,在年轻一辈里风头无量。所以就有不少粉丝,千里迢迢地从韩国跑到古镇上,为了看一眼偶像。

      在旅行队最外围听了半天导游、翻译和这群韩国小姑娘聊天的时光心头一悲,自己跟这些小姑娘的行为……好像也没什么不同啊。

      这时,当地导游正在国手生平展览前面,讲述那位围棋大师一生追寻的棋道,以及这种精神影响了多少当今后辈。时光正听得入神,突然有个会汉语的小姑娘出声问:“围棋不就是为了赢吗,要是赢不了棋,说再多棋道又有什么用?”

      导游顿了顿,说道:“话是这么说,但围棋也是一门艺术,棋手们心里自有追寻的道。”

      小姑娘哈哈一笑,“你们下棋秋兰杯十二年没赢过,原来是在下艺术。”

      时光蹙眉,睹了一眼嬉笑着又在聊别的小姑娘们,再也听不下去一个字,转头迈步出门。

      漫无目的地逛到下午,四月的古镇小桥流水,草长莺飞,时光却兴致恹恹。他突然更明白这次出征秋兰杯,中国棋手们的心情了。

      眼见日头偏西,时光赶到中国棋手下榻的河畔酒店,坐在餐厅门口的大堂沙发上。没等多久,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时光回头,见是桑原棋圣和几个棋院工作人员缓步走来。他们的谈话也隐约传到时光耳中。

      “桑老啊,您觉得秋兰集团那意思,会不会不想再赞助比赛了啊?”

      “是啊桑老,大家都在担心,咱们一直拿不到成绩,他们恐怕会觉得赞助下去没意义啊。”

      桑原叹了口气,“放心吧,我今天跟集团领导谈过,他们明确表示会继续赞助,支持围棋发展。”

      “那就好那就好。现在这些比赛全靠企业赞助,我就怕要是赞助没了,比赛也就没了。”

      桑原的语气仍有忧色,“人家虽然这么说,但这回要是再拿不到秋兰,与人与己都是莫大的尴尬。咱们以后必须要多挖掘年轻力量,把后备梯度建立起来。”

      眼见他们已经走到身边,时光站起身恭敬鞠躬,“桑原棋圣好,老师们好。”

      桑原见到时光一愣,又缓缓绽开笑意,“时光啊,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俞亮。”时光实话实说。

      桑原笑意更深了,“啊,好,好,他们一会儿就出来吃饭了。”

      时光乖乖嗯了一声。

      “时光啊,你最近的成绩不错,继续保持啊。”

      “多谢桑老表扬,我会的。”

      桑原连连点头,正欲离开,忽然想起一件事,又转身说道:“时光啊,七月份的国家队选拔赛,你记得报名啊。”

       “我一定记得。”

      桑原满意地转身离去。

      时光的心绪还在久久回荡。

      原来你们在下艺术。

      与人与己都是莫大的尴尬。

      他突然觉得,自己只是跟俞亮加了二十分钟油,这又算什么呢?

      你要去披荆斩棘,我只恨不能与你共赴战场。

      时光愤愤踢了一脚酒店地毯。

      “时光!”

      时光抬头。

      走廊尽头,一群围棋国手并肩走来。

      时光一眼只看到正在笑着朝自己招手的俞亮。

      他转头朝旁边说了些什么,同伴们点点头。俞亮便飞快迈步来到时光身边,“你怎么来了?”

      “来给你加油啊。”时光灿然一笑。

       俞亮眨眨眼, “没了?”

     “哎呀,还能有什么呀!”时光瞪一眼,随后郑重说道:“俞亮,加油啊。”

      俞亮笑意绽开,“吃饭了吗?”

      “下午还没吃。”

      “走吧。”

      他们一起走向餐厅,之前跟俞亮一起的那群棋手们已经走到了餐厅门口。门里有一群人正走向外面。

      时光一眼认出,走在最前面的是当今世界棋坛的第一人,李勋。就算只是走路,他也有着强大的气场。他身边一个高挑英俊的年轻人,就是李勋最杰出的徒弟,高永夏。

      与中国棋手们擦肩而过,李勋面无表情地朝这边微微点头,然后径直前行。高永夏则微微躬身,算作礼仪。

      两队人错身而过,待李勋他们走到俞亮时光身边时,高永夏忽然望向俞亮,扬眉肆意一笑,微微点头致意,继而走远。

     从头到尾,他们没有看过时光一眼。

     “他在挑衅你。”此刻的时光心里全无半分酸涩,只是插兜淡然看着那群人走远。

      俞亮轻笑一声,回身继续走。他抿了抿唇,转头问时光,“这几天你有比赛吗?”

      “没有。”

      “那你……留在这儿陪我吧。”

      时光心中一震,讶异地望向俞亮。

      俞亮迟疑了瞬息,终是说道:“要是你能在观战室旁听国手们对比赛的分析,对你的思路有好处。”

      时光松了口气,心头却泛起一阵失落。

      第二天比赛完毕,秋兰杯半决赛四强对阵表出炉。

      俞亮VS高永夏。

      李勋VS杨海。


————————

    小光别着急,答应你下章就进国家队。

    写完发现有bug了,糟糕。

    还有……俞亮锁骨上面,喉结下面的痣~

    衬衣最上颗扣子扣好就会挡住,只有第一颗扣子解开才能看到的属性,也是经得起考证的~

写到这个我就快乐~我想我可能是要起飞了~时光别急,一定在现实里帮你实现这个心愿~
请大家继续多留言鼓励我吧~谢谢已经留言鼓励的各位!看留言是我收获快乐的时候呀!

顺便说看到打赏我真是泪流满面,这辈子第一次写同人还有打赏真是受宠若惊了!爱你们,比心❤

 

 

觀夢人

这边也来发一下
下周会在森雨漫出版上架我的首本手稿集《万星丛》,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在wb:森雨漫 或者我的wb:Kanmuhito 留意一下。其中包含之前《月亮地》的手稿,之前没有买到留有遗憾的朋友也可以看看ʕ •ᴥ•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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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丧荷

昂3被墙等于又一次用血淋淋的事实告诉大家,只要举报就会成功,公权力武器已经彻底沦为消灭异己的武器,举报之风只会越来越兴盛,所有作品所有人都陷在这个困境里不得幸免。

我真是太难过了啊。


又想到,同是举报,举报淘宝侵权店铺只用扣3分,举报一个创作者轻可以使她销号、重可以使她坐牢。

同样是法律,为什么对创作者这么不公平。

昂3被墙等于又一次用血淋淋的事实告诉大家,只要举报就会成功,公权力武器已经彻底沦为消灭异己的武器,举报之风只会越来越兴盛,所有作品所有人都陷在这个困境里不得幸免。

我真是太难过了啊。


又想到,同是举报,举报淘宝侵权店铺只用扣3分,举报一个创作者轻可以使她销号、重可以使她坐牢。

同样是法律,为什么对创作者这么不公平。

凛冬已至

良药



 


 【一些废话,真――小学生文笔,拖到最后一刻赶完的,很短写不出长的,总之写的很乱很垃圾就对了,看看别的大大的吧我哭,这篇质量真的不行。】

  

  

  一:


  6月份,蝉鸣不断,天干物燥。

  北京被高矮错落的建筑环拥,工厂的大轮子咕噜咕噜的排着二氧化碳,老老少少乘着私家车东跑西颠,使北京的风里藏着一把烧着正旺的火苗,一下子扑倒怀里似乎会灼伤你赤裸在外的皮肤。

  一入夏天,苏万就“被迫”搬到黑瞎子的四合院。


  二:


  数月前,还是春天的时候。

  黎簇随便吃了口泡面就当是晚饭了,溜达到阳台吹吹风,望着隐约的月发呆。

   “叮咚…叮咚…”

  门铃被人摁响,黎簇警惕起来,...



 


 【一些废话,真――小学生文笔,拖到最后一刻赶完的,很短写不出长的,总之写的很乱很垃圾就对了,看看别的大大的吧我哭,这篇质量真的不行。】

  

  

  一:


  6月份,蝉鸣不断,天干物燥。

  北京被高矮错落的建筑环拥,工厂的大轮子咕噜咕噜的排着二氧化碳,老老少少乘着私家车东跑西颠,使北京的风里藏着一把烧着正旺的火苗,一下子扑倒怀里似乎会灼伤你赤裸在外的皮肤。

  一入夏天,苏万就“被迫”搬到黑瞎子的四合院。


  二:


  数月前,还是春天的时候。

  黎簇随便吃了口泡面就当是晚饭了,溜达到阳台吹吹风,望着隐约的月发呆。

   “叮咚…叮咚…”

  门铃被人摁响,黎簇警惕起来,他这几年没亲没友的,实在不应有人登门拜访。

  “谁?”

  猫眼被用口香糖黏住,外面的人开始撬锁,黎簇七手八脚的翻到把水果刀,左手紧紧的握住刀把,站在门侧,深吸一口气,紧紧的咬住下嘴唇,。

  咔嚓…门开了…

  男人披着军大衣,刘海长长的遮住半张脸,黎簇向他投去迷惑的眼神,内心充斥着“大叔你谁??”男人把头发往两边扒拉,冲他笑了笑…

  “卧槽!!!!!!!吴邪你有病吧!!!?!?”

  黎簇手中的水果刀掉在瓷砖上,啪的一声。

  睁大眼睛看着那个不速之客。

  两人面对面的坐在沙发上,吴邪没客气,给自己倒了杯水,脱下外套,露出红白相间的毛衣,冲着对面狼吞虎咽的男孩儿挑了挑眉。

  黎簇有点接受不了吴邪忽然出现在他家门口的事实,而且还给他带了桂花糕,又软又糯,闻上去有股清香,吃在齿间甜丝丝的,一块也不大,两口一个正好,不知不觉就忘乎所以的大快朵颐。

  “哎,慢点吃,我又不跟你抢。”

  吴邪心情似乎不错,笑着给黎簇也倒了杯水。

  黎簇看盒内就剩两块,才发觉自己好像八辈子没吃过东西的傻逼,连忙喝了两口水,挺了挺后背靠在沙发上。

  “说吧,您大驾光临找我什么事儿啊?”

  吴邪瞅着故作老练的小孩儿,越发觉得好玩,也沉下声音道:“没什么大事儿,你以前不是有个玩的好的兄弟吗?叫苏万,就家境挺好的那个。”

  黎簇心里有了数儿,“怎么了?”

  ”你跟他现在还联系吗?帮个忙问点事。”

  吴邪笑的更厉害了,黎簇心里莫名其妙,还是硬着头皮接下去,“嗯?吴小佛爷还需要我帮忙?”

  吴邪站起身,走到黎簇面前,俯在小孩儿的耳边,“我怀疑,那小子看上我师傅了。”

  温热的气息打在皮肤上,话的内容更让黎簇打了个哆嗦。

  师傅…吴邪的师傅…

  不就是那个…

  “卧槽!”黎簇瞪大了眼睛,吴邪拍了拍他的肩膀,“懂了吧?套话会吧,当初我可教过你。”

  黎簇皱了皱眉,“不是,吴邪你糊弄我呢吧?还有,就算是真的我凭什么帮你?”

  吴邪没理他,拿起军大衣,“信不信随你啊,帮我啊肯定有好处,不帮就……”边说边打开门,回头冲黎簇摆摆手,啪,门关上了。

  黎簇在心里诅咒吴邪八辈祖宗,但还是乖乖的给苏万打了个电话,约明天一起喝喝酒叙个旧。


三:


  “鸭梨!这儿!”

  黎簇老远就听到苏万叫他,路边的大排档吵吵闹闹,说话都得扯着喉咙,拽了两椅子找个干净点的位置坐着。

  一操着方言的大婶儿问他俩点啥,苏万看黎簇只看着他发愣,就自己随便点了些肉串。

  “鸭梨?”

  ”嗯?怎么了?”黎簇缓过神来,一脸空白的望着苏万。

  “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啊?看起来好没精神的。”

  “睡的还行吧,春天本来就容易打盹。”

  黎簇心里欲哭无泪,怎么可能睡好,都赖吴邪那个老傻逼。

  开了几瓶啤酒,苏万的脸一下子就红上来了,黎簇一看,觉得时机已到,清了清嗓子,

  “咳…那个你说你也不小了,长的也不错,家里也不缺钱,怎么就没找个女朋友啊?”

  苏万迷迷糊糊的瞪着黎簇,

  “哎…为什么要找女朋友?找男朋友不行吗?”

  黎簇心里一听,立马就觉得有戏,“行行行,是人就行,那怎么也没看到你男朋友啊?”

  “谁要和他在一起!哼,比我大那么那么多,每天除了打我就是骂我,谁要喜欢他!”

  说着说着还捶了捶桌子,“鸭梨你说,我是不是不应该喜欢他啊…”

  苏万红着脸,晃晃悠悠的坐在椅子上,眼神又委屈又无辜。

  “那个…你说的他是谁啊?”黎簇给苏万递了串烤羊肉,小心翼翼的问道。

  苏万泄愤般撸完肉串,“谁?…还能有谁…?!就我那个瞎眼师傅呗!”

  黎簇眼珠子都快掉出来,“谁?!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喜欢我师傅!我喜欢黑瞎子!!”

  苏万不满黎簇的反应,站起来大喊道。

  黎簇赶紧把他扶坐下,看了眼手机的录音界面,得,任务完成。


四:


  苏万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到家的,早上起来的时候头晕乎乎的,脑袋仁一晃就疼,伸手到床头柜找水喝,才发现多出来张纸条。

  

          醒了就去找我。

  

  只有这一句,但苏万一眼就看出来是他师傅的字迹,连忙套上衣服,随便用水抹了把脸,就赶紧叫了辆车朝黑瞎子的四合院飞奔。

  坐上车,心里还在打鼓,隐约想起昨晚喝醉时说了啥,好想一头撞死在玻璃窗上……

  “呦,挺快啊,还以为你得下午醒。”

  黑瞎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苏万气喘呼呼的站在四合院门口,“那个…师傅,先让我进去行嘛?”

  黑瞎子没理他,苏万知道他生气了,但具体生什么气也不是很清楚,只好提着一口气跟着进去了。

  刚坐到沙发上,黑瞎子就扔过来一个手机,“听听?”苏万看着师傅笑眯眯的样子,又看见手机显示着录音界面,只觉得头皮发麻……

  “那个…师傅…我……昨晚不是喝多了吗,我那个…说了什么…也不记得,都是无心的!”

  “先听。”

  黑瞎子打断他吭吭呲呲的絮叨,脸色也沉了下来。

  战战兢兢的按下播放键,苏万在心里祈祷,昨晚千万别说什么不该说的。

  当听见“我喜欢我师傅!我喜欢黑瞎子!”的一瞬间,苏万觉得自己还是当场去世的好。

  “不解释解释?”

  黑瞎子翘着二郎腿坐他旁边。

  这…怎么解释啊,“师傅…我这不是喝多了嘛,再说了我本来就喜欢你啊,那种对长辈的敬爱!”苏万用可怜巴巴的小狗眼望着黑瞎子。

  黑瞎子被他气的噗嗤一下笑了,“你对长辈的敬爱,就是想做他男朋友?”

  苏万焉儿了吧唧的坐着,一句话也不说。

  “嗯?装死也没用。”

  黑瞎子冲小徒弟说道,“话说前头,我对小男孩儿没兴趣,要想继续跟着我,就别想那些用不着的。”

  苏万一下子就愣住了,“师傅……我不是那个意思…”

  黑瞎子看不都不看他一眼,伸手赏他了个脑瓜崩。

  

五  


  “不是我说你,你说人家多好一孩子,跟了你两年就变这样了,你说你不得负责啊?”

  吴邪义愤言辞的和黑瞎子说道,听黎簇说经过了那件事以后苏万心里状态一直都不好,还有些轻微厌食,至于为什么吴邪要这么帮忙劝黑瞎子呢,因为他是罪魁祸首。

  黑瞎子只觉得好笑,“呦,大徒弟那你说怎么办?”

  “唉,要我说就把师弟接过来和你一起住得了。”

  看黑瞎子没反应又接着说道,“再说了你又不是真不喜欢人家,这么多年我还不清楚你,我知道你怕耽误苏万,但看现在这样,苏万有个一长两短的,也是时间问题。”

  “你出去,我一个人待会儿。”

  吴邪知道现在多说什么也没用,就靠他那别扭师傅自己想通。


六  


  这天一大早,吴邪就开着金杯亲自送过来。说实话吴邪看到小师弟也懵了,只听说苏万心里状态不好,但也没想到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本来身上就没肉,这下简直是皮包骨头,整个人病怏怏的窝在副驾驶。

  “咳…那个,你和瞎子缺啥用的吃的就直接给我打电话,给你那个胖老板打也行,你师傅这么多年一个人住,不会照顾人,你自己照顾着自己点…啊……”

  吴邪打着方向盘,东一句,西一句的扯着。

  阳光透过车窗,少年的侧脸融在金闪闪的光中,“吴老板……你说师傅他会不会生气啊,我搬过去。”

  吴邪听到愣了一下,连忙打着哈哈说不会,“怎么可能,这事儿也赖他,你别瞎想了啊,一会儿就到了。”

  其实吴邪心里也没底,就算小花儿,胖子,甚至小哥都跟着劝了,但黑瞎子是谁啊,鬼知道他心里装的什么。

  苏万没再说话,低着头靠在座椅上。

  过了一会儿,车停在一普普通通的胡同口,吴邪叹了口气,自顾自的点了根烟,猛吸了一口,瞅着一旁装睡的师弟发愁………

  “走了,下车了。”

  吴邪拍了下苏万的头,“自己走过去吧,你师兄我还有别的事儿啊。”

  苏万望了望升起的太阳,咧了咧嘴练习下微笑,一个人拖着行李箱,朝师傅的院子走去。

  “来挺早啊”

  黑瞎子站在门口笑着瞅他,“嗯?瘦这么多?”

  边说边帮苏万把行李箱抬进去,“师傅?你不生气啦?”苏万手脚无措的站在大槐树下。

  “生什么气?”黑瞎子摆出一脸茫然的样子。

  “哎?????!”

  “怎么这么多话?洗手吃饭,豆浆都凉了。”

  苏万看见小石桌上摆着豆浆和油条,感觉一下子食欲大开,跟前几天病怏怏厌食判若两人。

  望着师傅出来进去的身影,果然你就是我的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终于整完了我去补作业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明天月考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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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山间最苍翠挺拔的竹,也是清莹明澈的泠泠泉水;

他是草原最自由潇洒的风,也是清冽微苦的烟草味道;

他是黎明最明亮温暖的光,也是甘甜醇厚的春茶香气;

黑苏不过是:风与光相遇,烟草与春茶邂逅,最终,苦涩与清甜交融,光不再独自发烫,风也有了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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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獠牙的小甜甜

今天终终终终于能在八点之前回家了!
终于可以自己做顿饭了,不枉我租了个带厨房的屋!

我小时候,不知道以后干什么的那个年纪,一个大哥哥告诉我,不要把时间浪费在焦虑未来上,该读书读书,有什么想法就去试一试,未来各种机会很多,不要急,一个人一辈子有很多次转型的机会。
我觉得很有道理,后来一直也拿这话告诉比我小的朋友。

现在我实践了一下——写完双无以后换了个专业领域,再告诉诸位这话的后半句:转行转型的机会确实很多,想转随时能转,但是作为社畜,每个看起来很潇洒的转弯底下都是血泪。
不焦虑是对的,但也别太想起一出是一出,这是血的教训。

PS血的教训二,菜刀不要买刀刃太短的,切菜切不动,戳手一戳一个血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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