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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个儿星星

【宠7】青那个春

SUM:青春猪头少年会梦到兔女郎学姐吗?


※有Alex客串出场,介意请避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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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添顺是高三下学期的时候转进来的。

班主任把他领进来的时候,后者低垂着头,好像在数着脚步一样往前走,王逸轩窝在他窗边自己的座位上,对着函数题抓耳挠腮地啃手指,冷不防听到讲台上的拍手声——这通常预告着接下来班主任有话要说。

又是转学生。王逸轩头也没抬,高三一年他们学校已经来了四五个转校生了,他在草稿纸上画出一条横线一条竖线,正准备在上面描图形的时候,听见一个男声在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何添顺,增添的添,顺利的顺。”

王逸轩猛一下抬起头,就跟那个绿毛刘海对上眼,手上的图形直接......

SUM:青春猪头少年会梦到兔女郎学姐吗?


※有Alex客串出场,介意请避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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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添顺是高三下学期的时候转进来的。

班主任把他领进来的时候,后者低垂着头,好像在数着脚步一样往前走,王逸轩窝在他窗边自己的座位上,对着函数题抓耳挠腮地啃手指,冷不防听到讲台上的拍手声——这通常预告着接下来班主任有话要说。

又是转学生。王逸轩头也没抬,高三一年他们学校已经来了四五个转校生了,他在草稿纸上画出一条横线一条竖线,正准备在上面描图形的时候,听见一个男声在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何添顺,增添的添,顺利的顺。”

王逸轩猛一下抬起头,就跟那个绿毛刘海对上眼,手上的图形直接画出了坐标系。真帅啊,他第一感觉就是这个男的来他们学校念书简直浪费,有这硬件去娱乐圈找个班上岂不美哉,到时候他说不定也得关注一下冲个代言销量啥的。他侧过头打量了一下自己右边空着的座位,伸手掏了掏里面的废纸团,整得干净了一点后连忙举起手来,龇着牙冲老师乐,眼神却往旁边的何添顺身上瞟:“老师,让他坐我这吧,我带带新同学。”

班主任瞪了他一眼,但环顾这个班级除了最后排的单个座位和红着脸的女孩旁边的座位,也只有王逸轩旁边这一个空位了,她转头征询一下何添顺的意见,后者有点拘谨地点了点头,背着书包就到自己的新座位上去坐了。

王逸轩在他落座的第一秒就凑上前去问:“诶,你叫什么来着?”末了又觉得有点尴尬,摸了摸鼻子,补充道,“我这人记性不太好。”

何添顺冲他笑笑,从书包里抽出笔记本写下自己的名字给他看。跟何添顺的脸不同,他的字有点丑丑的,歪歪扭扭,但又看得出是认真写的。“何、添、顺,”王逸轩一个字一个字的念,只觉得什么都可爱,名字可爱,字体可爱,就连额前的挑染的小绿刘海也可爱得不行。

王逸轩干脆放了手里的笔,把数学卷子合起来手上,拿出语文课本来抄课文,刚写了过秦论三个字,又凑过来问:“诶,何……何同学,你几月的啊?”何添顺一边把书本摆桌洞里,一边轻声说:“我02年的,比你大好多,应该。”

“啊?那你怎么才上高三啊,我,我不是那个意思……”王逸轩脱口而出,又很快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恰当不到哪去,结结巴巴地改不出来,好在何添顺看明白他眼里的急迫了,声音里竟然带了一点笑意说:“我休学了一年又复读了一年,所以年龄大了些。”

王逸轩小声嘀咕:“没事的,一点也看不出来。”

何添顺说:“装嫩罢了,他们都说我长得显老。”

王逸轩摇摇头,没再说话了,其实他想说,不是的,你漂亮的像洋娃娃一样。不过这话他不敢当着何添顺的面说,怕挨揍,又怕他误会什么,至于误会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

 

何添顺面相看着冷,但是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起来,像月亮一样,王逸轩好早就发现了,因此总是想方设法逗何添顺笑,有时候故意上课回答错老师的问题,斜着眼睛偷偷看何添顺的表情,不过他总是握着笔垂着脸,王逸轩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好撇撇嘴又坐下。

他发现何添顺其实是个挺内向的人,不太擅长跟别人说话,所以总是抿着嘴巴一个人坐在座位上,背脊挺得很直。王逸轩每次上厕所回来就看见阳光透过小绿刘海,照的他的额前一片金灿灿的,这时候王逸轩就觉得特爽,他大摇大摆地走过去挡住他一点阳光,有的时候溅一点水到何添顺脸上,被他瞪一眼,王逸轩却一点也不觉得凶,嬉皮笑脸地又凑上去道歉,对不起我错了说上十几二十遍,又轻易地得到了何添顺的原谅。

何添顺成绩也不那么好,但架不住长了一张看起来成绩好的脸,于是下了数学课就总有前面后面的同学问他:“课上讲的内容你听懂了吗?我没太跟上,能不能给我讲一下?”这时候何添顺就羞赧地抓抓自己的小绿毛,让它往前飘一点或者往后飘一点,然后说:“不好意思啊,我也没太听懂,要不你问问老师去吧。”

王逸轩这时候就在旁边捧着肚子嘎嘎乐,被何添顺抽了一记又哎哟哎哟地叫起来,活脱把他胳膊抽骨折了似的。何添顺知道他是故意这样的,就又瞪他。王逸轩看到他水汪汪的大眼睛就叫不出来了,先举白旗,偃旗息鼓,凑上前去说没有啦一点也不痛,要不你再抽一下试试看?

因为自己内向的性格,何添顺一周都没怎么认全人,但已经有别班的女生来给他送情书了,羞答答地站在前门,对着前排同学说一句“我找何添顺同学”,就会被传的整个班都是,然后何添顺就局促地走出去,从王逸轩的角度能看见两个人隔了不近的距离,何添顺还冲那女孩鞠了一躬。

这种日子多了,班里男孩看他的眼神就从新奇变成不虞了,王逸轩那天撒完尿提上裤链之后,听见另一个隔间里里几个男生在讨论何添顺。

“他看起来就不像什么好人,指不定私下里干什么呢。”

“就是,装成一副好学生的样子,其实心里爽死了吧?”

“我听说他在以前的学校被开除就是因为乱搞男女关系……”

王逸轩听得有点火大,拉开隔间门就准备冲出去干架,却在门口被人拉住手臂。他下意识地停了一下,然后看见何添顺被刘海挡住的脸,竟然有些语无伦次起来:“他……他们瞎说的,你别听……”

何添顺安抚地拍一下他的手背,随后敲了敲那个隔间的门:“兄弟们,虽然我知道随便打扰别人上厕所不好,但是你们能先出来一下吗,我哥们内急。”

隔间里的其中一个骂骂咧咧地拉开隔间门,就挨了何添顺的一拳。这个看起来问问弱弱的男生这一拳揍得他头晕眼花,然后他听见他说:“哥们,你刚说错了一点,我不乱搞男女关系。”

接着王逸轩看见他扯开嘴角笑了一下:“我是同性恋。”

 

他说完这话之后又揍了那个男的两拳,然后转头看了一眼王逸轩。王逸轩猜想自己刚才的表情大概是怔愣住了,所以何添顺冷起的眉眼软下去一点,握紧成拳的手松开一点,好像犹豫一些什么的,松开那个男生的衣领转身向外走。

王逸轩呆了两秒钟赶紧跟上,外面的洗手台已经看不见何添顺的身影,他从后门进去,何添顺依然是挺直着脊背坐在位置上,只是没有维持着王逸轩时常看见的握笔的姿势,而是皱起眉头来,看了自己的掌心,又攥成拳头,又松开,这样周而复始。王逸轩都不敢出声,蹑手蹑脚地走到他旁边去坐下,而何添顺好像还没看见他,直到他结束了这一阶段性的纠结,准备从桌洞里拿点什么东西出来的时候,手肘碰到了王逸轩的小臂,这才像触电似的松开,习惯性的弯起眉眼,又似乎想到什么似的,笑意停在脸上了。

王逸轩和何添顺对视了一会,他感觉他们俩都有话说,于是在心里默数三二一,然后闭着眼睛说:“你别皱眉了。”

何添顺说的是:“你别介意……”然后似乎被他说的话吓了一跳,把后半句要说的吞了下去——也可能本来就没想好。王逸轩好像有了一点占上风的感觉,于是一口气接着说:“那个,我,我没有歧视同性恋的意思,我就是说,你刚刚在那里……不是,你这么瘦,打起人来还怪,呃,厉害的,我没瞧不起同性恋,真的。”王逸轩的话说的磕磕绊绊的,他甚至想为了自己的嘴抽自己一耳光,“就是,你现在这样就挺好的,我不在意你是不是同性恋。”

何添顺听了他尚且不自然的一番剖白,不自觉笑了:“嗯。”

王逸轩有点急了:“‘嗯’是什么意思啊?你真别误会我。”

何添顺的嘴角没忍住扬起来,拿拳头在嘴边抵住:“‘嗯’的意思是,我知道了,谢谢王同学的两肋插刀。”

王逸轩这才嘿嘿地笑,用手摸了摸刚刚何添顺手肘碰到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那里还有些发烫。

那天晚上王逸轩没睡好觉,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接地接触到同性恋这个词,而且对方还是何添顺。何添顺啊,王逸轩闭上眼睛,一下子就能想到他的脸,很大又清透的眼睛,很漂亮,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更有文化的词语,像窝着一汪泉水一样,总是亮晶晶的。同性恋,同性恋,他转个身又念叨,他以前只觉得这个字眼很可怕,但如果同性恋就要面对何添顺的话,这可怕吗?他问自己,这难道不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事吗?

王逸轩思来想去,从月亮西垂到太阳升起,最后得出的答案是肯定的。

得出这个结论后他反而更睡不好了,小臂那一块从发烫变成麻酥酥的,甚至蔓延到整个肩臂,第二天他顶着黑眼圈上课昏昏欲睡,看见何添顺拧着眉头解题的侧脸又清醒过来,这才又想起昨晚那个问题。

可怕,太可怕了。

 

王逸轩最近的百度搜索记录多了好多东西,这让他晚自习偷偷掏出手机打开浏览器的时候,弹出来地相关搜索第一条就是“同性恋是病吗”。他被吓到了,而第一反应还是用右手遮住手机的光,不让坐在旁边的何添顺看到。

王逸轩还是点开了那个词条,心里还扑腾扑腾地跳,他认真读了百度百科和下面跳出来的医生提示,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蹦出何添顺上次感冒,鼻血流个不停,吓得王逸轩抓紧上网求助百度,何添顺凑过来问他搜出什么来,他哭丧着脸转回去,说:“要不我们去医院查个血常规吧。”

何添顺眉头一挑,夺了他的手机看,看见搜索关联的第一条是白血病,笑的不行,塞进鼻子里的卫生纸又被洇湿成红色:“大哥,你别逗我笑了行不,你看我像是得这个病的样子吗?”

王逸轩从头到脚打量他,过分白皙的脸、没有血色的嘴唇、用卫生纸堵住鼻孔的模样,肯定地点了点头,忧心忡忡地皱起眉来:“要不我们还是去做个血常规吧,我陪你一起去,下课我们就去请假。”

何添顺花了二十分钟才跟他讲明白自己的鼻粘膜只是太脆弱了,一擦鼻涕就会擤破,才打消了王逸轩的疑心,正在二人解开误会其乐融融的时候,数学老师点了何添顺的名,叫他回答问题。

白血病是没了,其结果就是王逸轩和何添顺二人肩并肩站在后门外的走廊上罚站,两人抱着练习册面面相觑了一会,然后同时忍俊不禁,何添顺的鼻血又流出来一些。

王逸轩想起来这件事又没忍住笑起来,何添顺以为他在看些什么有意思的东西,眼光瞟过来。眼看何添顺又要往这边凑,他赶忙按灭手机,把它丢进桌洞,装模作样地拿起笔来,实则冥想。

他这时候再回忆这件事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何添顺有点苍白的嘴唇在他脑海里的印象格外深刻,嘴唇干干的,起了一层皮,像一颗葡萄。这个形容突兀地撞进王逸轩的脑海里,他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喂,王逸轩,”何添顺伸手去拐他的胳膊肘,吓得他往后蹭两步,后背都抵到了墙上。何添顺奇怪地看他,“你怎么了,脸那么红?不会在下面偷偷看小黄书吧。”王逸轩突然感觉一点被戳破的心虚:“别放屁行吗?我像是那种人吗?”

何添顺狐疑地觑了他一眼,王逸轩又突然发现何添顺的眼睛像小钩子一样,尤其是在想要探索什么事情的时候,眼睛里亮亮的光好像要溢出来,大眼睛,双眼皮,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很漂亮的一双眼。他感觉自己有点没法面对这样的眼神,于是仓促地站起身说我去上个厕所,不忘把桌洞里的手机摸走。

今天王逸轩的搜索记录里多了一条,是他站在厕所隔间的时候留下的:对同性朋友有好感是同性恋吗?

 

王逸轩关于自己对何添顺有朦胧的好感这回事接受的很快,按他安慰自己的方法,何添顺长得这么好看,性格也可爱,跟他在一起呆久了没有好感才奇怪吧?王逸轩拍拍自己的胸口,是兄弟两肋插刀在所不辞!

这个猜想在他见到何添顺前男友的时候一下子崩塌下来。

以前两人不愿意写作业的时候,把脑袋凑在一起,扯一张草稿纸出来画棋盘格玩五子棋,王逸轩一边把一个格点涂黑一边问他:“所以你为啥休学了啊,”说吧他瞅了瞅何添顺的眼色,“我就随便问问,你不想说也没关系。”

何添顺在另一个格点上画圈当白子:“没什么不能说的,”他抬起头冲王逸轩笑了一下,“就是,跟前男友分手之后,他找人打了我一顿,进医院了,休养了一段时间。”

“我靠!他怎么能这样!”王逸轩拍案而起,冲冠一怒为红颜,见班里目光朝后排聚集又很快坐下了,小声说,“下次碰见他我替你揍他。”

何添顺笑一下说:“好啊,那就麻烦你了。”

王逸轩没想到这天来的这么快,他本来以为这辈子何添顺都会跟他的前男友无甚瓜葛。直到一个扣着棒球帽,个子很高的男生在门口说“我找何添顺”的时候,旁边摇来摇去的椅子突然停了一瞬间,王逸轩感觉何添顺身上的气压一下子僵住了。他拍了拍王逸轩的肩膀,轻声说:“我先出去一下。”

王逸轩越想越不对劲,于是偷偷跟出去看,他们两个并肩下了楼,似乎要去找一个好说话的地方。王逸轩从三楼的窗户往下看,在车棚旁边的树下看见何添顺的校服衣角,这里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那个男的一直带着帽子,王逸轩看不清他的脸,但是他很少见何添顺这样的表情,有些生气的,又有些爱的。他往玻璃上哈了口气,又用袖子擦干净,看何添顺的脸。他明明是生气的,眉头都拧起来,但是眼睛又那样水汪汪的,王逸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意识脱口而出这是爱的,但他觉得何添顺爱一个人就是这样的,眼睛里含着一湾小溪看他。

他们在说些什么,那个男的突然抓住何添顺的手,被后者甩掉,又被抓住,王逸轩看这形势赶忙跑下去,彼时何添顺正被把持着手腕动弹不得。王逸轩什么话也没说,上去先打开了那个男的的手,打完之后才后悔起来,说不定两人在玩什么欲拒还迎的小情趣呢,自己下来岂不是贸然坏了他们的好事。

他正神游天外的时候,何添顺从后边捏了捏他的肩膀,王逸轩心里一下子撑起来一块,挺起胸膛挡在何添顺前面。何添顺也揉了揉手说:“还有事吗?没有你就走吧,不留你吃饭了哈,爱丽。”

这名字娘里娘气的,王逸轩嘀嘀咕咕的,却听见那个男的说:“我说是为什么,原来……”他话被说完就挨了何添顺的一拳,却没闭嘴:“原来已经找好下家了。”

何添顺还想揍他,王逸轩侧过头去看他的脸,何添顺眼睛里这时候燃着一簇火,像凶狠的豹子幼崽。他伸手拉住何添顺的手腕,任凭皮肤相贴的触感沿着肩臂传到胸腔里。王逸轩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有勇气说出这句话的,只是一下子好像脑海的关窍被打通了:“知道了你还不走吗?”

这话一说,不光是面前那个叫爱丽的男的愣住了,连何添顺也没想到,他的指尖有点颤抖,被王逸轩的手掌包在手心里。何添顺的手很凉,手指尖更是。王逸轩的动作紧了一点,手指竟然沁出一点汗来。

 

爱丽最后还是走了,何添顺虚脱似的瘫在花坛上,手指应该是忘了抽出来,还乖巧地窝在王逸轩掌心里。

我没揍他,王逸轩仰头看天,下次要补。

 

王逸轩今晚带了没写的数学练习册回去,里面夹了一张他找前面班委要的信纸,薄荷色的底,上面印了一只举着路牌的兔子。他把信纸小心地取出来吹平,放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想了想又在下面垫了个本子,认真地写:

【亲爱的何添顺同学:】

 

Fin.


童

【冻7】爱不可及(全文完)


队友各自出门,地窖里传来隐约呼啸风声,于是他在夜色中再无顾忌地向前奔跑。板子落下,女巫的信徒被拦在身后,他轻而易举地跳下了地窖。人人都说487与地窖亲密,有妙不可及的缘分。然而这一次仿佛有什么不一样了,总觉得一切仿佛早在梦中被预演过一次。他在场上指挥时言语坚定,不再畏惧任何。一双透着倦意却温柔的眼注视着他,如舞剧落下帷幕



九号房设定

本章更新8.4k





队友各自出门,地窖里传来隐约呼啸风声,于是他在夜色中再无顾忌地向前奔跑。板子落下,女巫的信徒被拦在身后,他轻而易举地跳下了地窖。人人都说487与地窖亲密,有妙不可及的缘分。然而这一次仿佛有什么不一样了,总觉得一切仿佛早在梦中被预演过一次。他在场上指挥时言语坚定,不再畏惧任何。一双透着倦意却温柔的眼注视着他,如舞剧落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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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仁糖
 @熬夜小玫瑰 点的瑜广傅修罗...

@熬夜小玫瑰 点的瑜广傅修罗场,但是cb向,脑了全游头发扎的最高和最低男人的审美之争(互戳肺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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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予七谩

关于恋爱后的艾因十件小事【艾因×你】

关于恋爱后的艾因十件小事(同人 非官方)

甜分超标^^


————————————


1.

艾因之前不喜欢在手腕上带东西,觉得弹钢琴会有点束手束脚。许长安曾经为了推出一款艾因手链周边,软磨硬泡了艾因很久,但他就是不愿意,许长安只好作罢,放弃了这个念头。


但是最近,聪明的许长安发现,艾因手上带了一根橡皮筋,不管做什么都不取下来。橡皮筋是纯黑色的,上面还带着个红白兔子。


“艾因呀…你这个橡皮筋…很可爱呀…”许长安有意无意开了口。


“嗯,女朋友送的。”艾因还把袖子整理了一下,让许长安更能看清楚。不知为何,许长安甚至能在艾因深红的眼睛中,看出一点炫耀的意味来...

关于恋爱后的艾因十件小事(同人 非官方)

甜分超标^^



————————————


1.

艾因之前不喜欢在手腕上带东西,觉得弹钢琴会有点束手束脚。许长安曾经为了推出一款艾因手链周边,软磨硬泡了艾因很久,但他就是不愿意,许长安只好作罢,放弃了这个念头。


但是最近,聪明的许长安发现,艾因手上带了一根橡皮筋,不管做什么都不取下来。橡皮筋是纯黑色的,上面还带着个红白兔子。


“艾因呀…你这个橡皮筋…很可爱呀…”许长安有意无意开了口。


“嗯,女朋友送的。”艾因还把袖子整理了一下,让许长安更能看清楚。不知为何,许长安甚至能在艾因深红的眼睛中,看出一点炫耀的意味来。


许长安:…………………全世界只有我受伤的任务达成了


2.

接上条,艾因在校园里实在是太有人气,他手腕上带着的红白兔子橡皮筋很快被人注意到。虽然在有女生去问许长安是否有相关周边却遭到否定后,但很多后援会的女生还是通过定制获得了同款。

所以当故意穿短袖带上橡皮筋的艾因看到满学院都是这个橡皮筋时:…………


艾因有点不开心 但艾因不说


(许长安:(委屈)所以你就推了我好多场表演对吗?!)


3.

艾因来找你的时候,你觉得他有点不太开心。“怎么啦,艾因?”他不说话,靠在你肩上打游戏。你放下画笔,摸了摸他的头发,又撸了撸他下巴,把他当小猫一样。


“……”艾因一把抓过你的手,轻咬了一下你的指尖,表示不满。“好啦好啦,就是一个橡皮筋的事情。”你很懂得怎么给小猫顺毛,“我再给你一根好不好?”


“行,但再加个图案。”艾因想了想,下了决定。


“嗨艾因……艾因你换了新的橡皮筋啊?”第二天一大早,许长安兴冲冲地看着艾因手上新的小皮筋。


还是很简单的黑色线圈,衬得他手腕更加白皙。只不过上面还挂着个Q版大头人。


那是你。

4.

艾因其实是个恋爱脑,即使他自己不承认。

头像要情侣的,手机壳也要情侣的,遇到喜欢的衣服会下意识想你的那一套该怎么配,碰到好吃的会自然地打包两份,然后送到你家门口,理直气壮和你说:“女朋友,开门。”


5.

艾因牵手喜欢十指相扣。

刚开始时,还是你先主动,在两人肩并肩走路时,手背去碰了碰他的手背。艾因一下子懂得你的意思,耳尖瞬间红透。


他修长的指尖勾了一下你的手,见你没有反抗,又小心翼翼地握了上来。他的手宽厚而又温热。因为练琴的缘故,有点粗糙的茧子摩擦着你的手背。


“你的手好凉啊。”你打趣他。

艾因抿了抿唇,反手和你十指相扣:“嗯,多牵牵,就热了。”


6.

你和艾因吵过架,当你气到头上,扔出“分手”两个字后,你看见艾因眼神明显变了。


他红色的眼眸变得暗沉,闭上了嘴,就看着你。你也自知说错了话,看着他的眼神,心脏如一片一片地痛。

你伸出手想去碰他,想和他道歉,还未开口,泪先落下:“对…对不起艾因,我刚才说错话了。”


他偏过头,沉默了好久,才开口:“……画家小姐……”声音哑得吓人。


你抱住了他,两人滚烫的呼吸交织着:“对不起艾因……我以后再也不说了……”艾因轻轻“嗯”了一声,你感受到脖子那传来湿意。


他哭了。


7.

艾因眼里对其他四个情敌的看法

对叶瑄:只是(加重语气)你的监护人而已。需要讨好的老丈人。

对路辰:绿茶一个,很腹黑,对你是什么心思难道他还看不出来吗?很危险,不能让你们俩见面。

对司岚:一个古板的学生会主席。

对罗夏:很幼稚的总裁而已。


8.

艾因很黏人,如果他没有和你抢到同一门课,会有点不满地在你上网课时弹钢琴。他恨不得从早到晚都和你在一起,他的琴房的练琴凳旁还放了一张柔软舒适的小沙发,而你的画板前也加了张新的凳子。


9.

艾因吃醋的时候,不一定会和你说,但他会去琴房弹琴,很用力地弹《野蜂飞舞》。


10.

艾因很爱你。





蝉

  那就直接nxx相亲相爱一家人

  那就直接nxx相亲相爱一家人

西西米

喝可乐~(给艾因追加一个的小短漫,小情侣太甜了ヾ(◍°∇°◍)ノ゙)

口胡的灵感来自@热心市民狐咕咕 艾因×你 痛痛飞飞 的那篇文

喝可乐~(给艾因追加一个的小短漫,小情侣太甜了ヾ(◍°∇°◍)ノ゙)

口胡的灵感来自@热心市民狐咕咕 艾因×你 痛痛飞飞 的那篇文

-luoncii-

凌肖×我|像流星降落身边

全文1.5w+/一见钟情×久别重逢/除夕快乐🥰


  文○-luoncii-

   01  

我第一次和凌肖见面时,外面正飘着小雨,它们像扯不断的丝线一样粘在我的发梢和冲锋衣外套上,试图留下春夜到来的痕迹。虽然昨晚我和朋友在天文台等到半夜也没等来一颗流星,但我们却见证了一场瑰丽的日出。 

如果不是周一要上班,我想我会考虑找一个有大露台的酒店,住上十天半个月,每天要做的就是吃饭睡觉放空自己和等流星出现。人这一生能看见流星的几率和坐在家里中奖的几率一样低,可越是见不着的东西,就越想亲眼看见。 

我和朋友们在地铁口道别,回家的路上习惯...

全文1.5w+/一见钟情×久别重逢/除夕快乐🥰


  文○-luoncii-

   01  

我第一次和凌肖见面时,外面正飘着小雨,它们像扯不断的丝线一样粘在我的发梢和冲锋衣外套上,试图留下春夜到来的痕迹。虽然昨晚我和朋友在天文台等到半夜也没等来一颗流星,但我们却见证了一场瑰丽的日出。 

如果不是周一要上班,我想我会考虑找一个有大露台的酒店,住上十天半个月,每天要做的就是吃饭睡觉放空自己和等流星出现。人这一生能看见流星的几率和坐在家里中奖的几率一样低,可越是见不着的东西,就越想亲眼看见。 

我和朋友们在地铁口道别,回家的路上习惯性抬头看了看,城市中央的天空总是灰蒙蒙的,偶尔能辨认出几颗明亮的星,不比在山顶,抬头望去便是一片星河。进入小区后,我背着双肩包哼着歌往单元里走,步伐在瞥见即将合上的电梯门时立马加速,里边的人听见声响倒也耐心替我按着键,等我跑进。 

负重跑步对我来说是一项巨大的挑战,我倚靠在电梯左壁低头喘气道了声谢,还没等那人说话,一只金毛抢先映入我的眼里。它蹲在地上歪着头看我,让人很想伸出手揉揉它的脑袋,主人似乎看透了我在想什么,让我随意摸。 

我一边摸着金毛的脑袋,一边抬头看向电梯里的另一人,听声音倒是蛮年轻的男生,我在脑海里搜索了好半天,这栋楼里住的不都是些老头老太太,不过说不定是人家的乖乖外孙。我正准备客套问问他是哪家小孩,在看清他的一瞬间,问句卡在喉咙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面前人一头惹眼的蓝紫色头发,有几根刘海稍长了些,但也挡不住他左边的断眉,耳钉数不少,其中有我想打又不敢打的耳骨钉。他的眼眸是透亮的碎金色,像我那日在手作集市上淘回来的琥珀挂件。 

小狗还在我的手心里蹭着脑袋,我本想客套地再说些什么,结果电梯叮的一声提醒我六楼到了,我一边往外走一边回忆自己什么时候按了楼层。结果小狗比我更快一步,突然往门外跑去,牵引绳的另一端拉着他的主人,毫不意外的他撞在了我身上。 

“不好意思,”他用空闲的手扶了扶我肩膀,突然的亲近距离让我闻到一缕清冽的薄荷味,“啧,你再乱跑我就把你送回Adam那里。” 

我看着他往我家对门走去,然后拿出钥匙打开门,似乎是看见我还愣在原地,他关门的动作顿了一顿,原本被遮去大半的脸又全部出现在我眼前,“还有什么事吗?” 

“那个,我住这,”我指了指我家贴着兔子对联的大门,不确定地开口,“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应该是邻居。” 

他的嘴角勾了勾,话里也带上几分笑意,“嗯,不出意外的话,我是凌肖。” 

“是凌霄花那个凌霄吗?”我下意识追问了一句,想起下班路上走过西月街时,有家院子的外墙爬满了凌霄花,花期一到,点缀在一片深绿叶子里的橙色很是好看。 

“不是,是不下雨的霄。” 

 

“你怎么认识凌肖?”Adam一边吃着烤肉一边扯着哈欠问我,很明显前一天晚上他又熬了个通宵,自由职业者和社畜的区别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有人睡到十八点,有人下班十八点,“稀奇啊,你问这个做什么,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 

“有吃的喝的都堵不住你的嘴,”我没好气地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夹走烤盘里滋拉冒油的五花,“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对门那个奇怪的邻居?” 

Adam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很精彩:“就是那个和你半年都没碰过面的鬼怪?” 

“我家门后的桃木剑和十字架还是你挂上去的。” 

我好心出声提醒他,但这件事也不怪他,我搬进去后三个多月,对门就开始装修了,那段时间装修工人在凌肖家进进出出,我那时抱着要和邻里搞好关系的意图还特意跑过去看了好几次,结过一次也没和凌肖碰上。更奇怪的是,我旁敲侧击地问师傅们,这家户主人怎么样,好相处吗,得到的答案都是“没见过”“不知道”。 

在他家装修完成后的半年时间,直至昨晚之前,我一度以为对门没人居住,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有段时间某app一直给我推荐诸如“对面在阳台放了面镜子”“对门用砖封了阳台的窗”等有些诡异的玄学博文,导致我那段时间疑神疑鬼的,连夜抓来了和我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发小Adam寻求解决方法。 

我看着他不知从哪里拿来的木鱼,陷入了沉思,一时间不知道是对门可能存在的鬼更可怕,还是我这脑子不清醒的朋友更傻。我们在沙发上从半夜三点坐到了太阳升起,最后的解决方案是在门上挂辟邪的东西。道理我都懂,但在看见桃木剑和银质十字架同时出现时,我又沉默了一阵。偏偏Adam还振振有词,说不知道我对门住的是东方鬼还是西方鬼,所以要做好两个方面的防护。 

“噢时间快到了,我们快走!” 

我不明所以跟着Adam上了车,扣好安全带后问他,什么时间快到了,结果换来了Adam格外幽怨的眼神,“你知道吗?乌拉圭的人口有345.7万,同时,仅澳大利亚就有4700万只袋鼠。如果袋鼠决定入侵乌拉圭,那么每一个乌拉圭人都要打14只袋鼠。你不知道,你不在乎,你只关心你自己。” 

“说人话。” 

“今晚我们乐队第一次公开演出,我上周就和你说过了,你信誓旦旦答应我一定会来的,这些年一起爬树摸鱼的时光,终究是错付了。” 

看着窗外川流不息的车辆,我忍了又忍,才没将他踹下车去。 

 

Livehouse里远比我想象的要热闹,里面交错的人影透过铁门的缝隙露了出来,Adam带着我从后门走进,然后递给我那张他特意为我留下的第一排ssvip演出票。我照着票面上的提示来到指定位置,不得不说,第一排的视野确实极好,看来有个在乐队的朋友还挺好,别的不说,起码不用因为抢不上第一排的票而难过。 

周围的尖叫声在台上出现乐队成员身影时达到了顶峰,我一边加入她们尖叫的队伍,一边担心自己自己的耳膜,算不上特别明亮的灯光扫过台上每一个人,我抓住了角落里那一闪而过的蓝紫色头发。演出前的黑暗又掀起一阵惊呼,在一片黑暗之中,我感受到有一道灼灼视线一直跟着我,再抬头时,演出正式开始。 

我的视线不自觉停留在凌肖身上,他肆意的笑格外惹眼,对我来说莫名有种难言的吸引力。我突然觉得自己是停留在松柏叶上的蝴蝶,不经意间被头顶滴落的树脂锢住,往后的千万年都将和它在一起,最终成为收纳盒里美丽的琥珀挂件。 

我们的眼神在喧闹的空气中碰撞,周围的欢呼声、跟唱声突然变得很远很远,这一刻,我耳边烟花的炸开声格外清晰。 

演出结束后,我陪Adam他们一起吃了宵夜,用Adam的话来说,大家都是自己人。我坐在Adam旁边,正对面是凌肖,听他们说今晚演出时的紧张,说前些日子排练时的打闹,不知是谁突然提了一句,让我来说说自己的感受。 

我突然被好几束目光包围,看着他们期待的样子,我想了想,犹豫开口:“像……天空划过的流星?因为很少遇见,所以觉得格外绚丽。” 

Adam一听,笑得可开心了,“夸我们好就直夸嘛,还说这些弯弯绕绕的比喻。” 

说完还不忘和我碰杯,手很用力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痛得我差点把杯子里的啤酒洒出来,然后开始回忆自己创建乐队的心酸历史,我看着他说到动情之处,差点准备拿着我的外套擦眼泪,连忙起身说脚麻了要站站。 

最后这顿庆功宴成功喝倒了另外几人,只剩下还算得上清醒的我和看上去十分清醒的凌肖将他们一一送回家。在将Adam丢上沙发后,我和凌肖慢慢往隔壁小区走,第一次觉得朋友之间住得近还有这样的好处。 

深夜的街道上难得有行人的踪迹,偶尔开过几辆出租也卷不起多少树叶,我和凌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快到家门口时,凌肖突然问我:“你很喜欢流星吗?” 

我立马点了点头,告诉他这几年我跑遍恋语市的每一座山,终于找到了一个绝佳的观测点,“他们总是推荐说去运动场或是去江边观赏,但这灰蒙的天又能看见什么,反倒给自己惹了一身泥。” 

凌肖听着我说,还颇为捧场的点点头,一副十分认同的模样,难得碰见一个这么耐心的听众,我的手比大脑更快一步,搭着他的脖颈往我的方向使劲一拉,凌肖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被迫向我倾斜过来,我环顾了一圈四周,往他耳边又凑了凑:“悄悄告诉你,紫金山上的天文台位置最好。” 

说完我就自顾自打开了家门,把包往地上一丢倒在床上沉沉睡去,将什么紫金山上的流星,什么江边的尘土,以及被凌肖捂着的有些泛红的耳尖通通隔在墙外。 

02  

接下来好几天,我都没能再碰见凌肖,我有些好奇地去问了Adam,得到的答案是——要是哪天十点前能见到他,那才是稀奇,再说了我们读大学的时候,不都睡到中午才醒。 

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我半年来都没能和凌肖碰见过,仔细想想,刚搬进这里的那段时间正好是我工作最忙的时候,每天早九晚十,周末要么在办公室里加班,要么就是睁眼下午一点,随便点个外卖吃完后又昏昏睡去。 

“不过你的狗,那天怎么会在他家?” 

“那两天我们不是去天文台蹲流星了吗?我就让他帮我遛遛小灰,你也知道,要是没人看着的话小灰能把家都拆了。” 

“不是,那你怎么不把他一起带来爬山看星星。”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Adam别有深意地看了我好几眼,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特像高中那会儿天天堵在我们班后门口要给谢驰送情书的女生。” 

我清了清嗓子,故意凶巴巴地看着他:“我是那种人吗?” 

很不巧,我觉得我可能还真是。 

但这句话我永远永远都不会让Adam知道。 

常听楼下的老奶奶聊天,说想什么就会来什么。于是在我断断续续想了“今天会碰见凌肖吗”这件事三天后,我们再次在电梯内碰见了,距离我们上一次在电梯里碰见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周。反过来的是,这次我牵着小灰回家,而他背着装满东西的双肩包,衣服边角处不知在哪蹭了几处灰。 

他看见我的一瞬间表情还有些许不自然,别扭地将眼神移开,我有些狐疑地和他打了声招呼:“你这是出门了?” 

“嗯,前几天临时被老头抓去隔壁市考察”他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但总有一小撮一直翘着,不肯趴下去,看见我脚边的小灰,他又蹲下去和它玩了会儿,“Adam又把狗给你了?” 

“是啊,他说什么要去约会——”我歪着脑袋想了想Adam临走时信心满满的样子,实在不忍心开口,“这已经是他第十三次相亲了,虽然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把这个称作约会。” 

“啧,这小子和谁出门都说去约会,下楼遛狗也这样说。” 

我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然后开始和凌肖一起数落Adam的罪行,电梯上升的速度有些过快,快到我们还未说完三条,电子屏上便显示出“6楼”。我牵着小灰和凌肖道别,只觉得有些话不是没道理的——想什么就会来什么。 

只是我关上门后却没听见隔壁的关门声,刚等我把小灰的牵引绳解开,我家的门铃就被按响,我透过猫眼往门外看去,发现刚刚跟我道别的人此刻站在我家门外。我疑惑地打开门,只见凌肖的表情变得有些,嗯,尴尬。 

“我忘了带钥匙了,叫了开锁公司,能不能先在你家坐会儿。” 

不知为何,我从他这句话里听出了一股高兴和计谋得逞的意味。 

我将门开了大些,欠身让他进来,自己蹲在鞋柜前找了半天最后找到一双新的拖鞋,只是这双鞋和我的看上去好像是情侣款。凌肖似乎是没发现,穿着灰色拖鞋走了进来,小灰听见响动便跑了出来,然后往凌肖腿上蹭。 

我在矿泉水和可乐之间犹豫了一瞬,想起Adam隐约说过凌肖更喜欢喝可乐,于是手便直直伸向可乐的位置,我拿着可乐和零食走来客厅时,发现凌肖正饶有兴致地盯着我的switch,以及桌面上还没来得及收的卡带。 

“你也喜欢玩游戏?” 

凌肖结果可乐大喝一口,我看着瓶内仍在咕噜咕噜往上升起的气泡,点了点头,“喜欢,但最近一直在加班,到了新卡带也没来得及拆。” 

凌肖挑着眉看我,似乎充满了兴趣,在征得我同意后开始一一拿出我那些吃灰的游戏盒们,我看见他从一堆盒子里精准无误挑出了那张《双人成行》,心里隐隐浮现出一个念头,不等我再考究这个念头的真实度,他便先开了口:“一起玩?” 

我看着他有些期待的眼眸,当下说了声好,根本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我在盒子里找着上次Adam丢在我家的另一个手柄,凌肖则负责安装卡带和电视投屏。想起上次我和Adam玩游戏时的惨状,我迟疑地开口:“提前说好,我是菜狗。” 

凌肖极其自然地接过了我手中的手柄,十分正经地点了点头,“我也是。” 

于是我放心大胆地坐在他身边,准备一起开始这场奇妙的游戏体验,但我逐渐发现,这人对我说了谎,他明明很厉害。比起上次我和Adam俩人卡关时毫无头绪到处乱跑,看了无数遍攻略还是没成功后直接关机吃饭,今天的体验简直不要太好,我看着他熟练的样子,想问他以前是不是玩过的话在嘴边转了一圈,最后说出来便变成了:“你不是说你不会玩吗?” 

“……”凌肖难得沉默了一下,然后抬头看我,“可能我比较有天赋。” 

小灰在一旁不给面子的摆了摆头,趴下身去看向窗外,这话说出来狗都不信。 

开锁公司到的时间比我想象中要久一些,久到我开始纠结要不要邀请凌肖一起共进宵夜,凌肖只看了我一眼,便立马猜透了我在想什么,默契值远超和我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Adam,“走吧,去楼下吃点东西。” 

我一边穿上外套一边假装担心地问他:“那一会儿开锁公司来了怎么办?” 

“啧,不知道,”凌肖若有所思地瞥了我一眼,蹲下身系好鞋带,慢悠悠地开口,“比起那个,你倒不如担心担心自己会不会饿成纸片。” 

 

和帅哥一起吃饭,人的心情都变得好了很多,具体表现为我今晚多吃了一碗炒粉和一个鸡腿。我和凌肖从大排档出来后便左转回家,一路你踩我的影子一脚,我打你的影子一下,看上去像两个刚放学的小学三年级学生,非得在这些事情上争个胜负,很显然,我是那个负。 

我小声哼了一句“幼稚”,结果换回旁边人轻飘飘一句“大点声听不见”,新一轮的战争一触即发,可能是因为有人陪,这条路我走了无数次,今晚第一次觉得没那么孤独,于是我再次嘴比脑快说了出来。 

“孤独什么?” 

“就字面上的意思,”第一次在他人面前吐露心声我还有些不好意思,虽然和凌肖没见过几次,但我对他总有股莫名的信任,我将这归结于我们有缘,“有时候下楼买宵夜,看着人家热热闹闹的坐在一起,连桌上的菜品都比我点得多些。” 

“我当是什么,”凌肖伸手盖上了我的外套帽子,然后使劲揉了一把,不用看,我都能想象到我的头发现在有多么纷飞凌乱,“你以后要是想吃宵夜,随时喊我就是了。” 

“可是天天吃宵夜是不是不太健康?”凌肖停下来看我,示意我接着说,得到明确指示的我立马变得嚣张了起来,“我能找你吃饭吗?” 

眼看着凌肖就要张嘴回答我,抢在他之前我突然戏精上身,开始矫揉造作演了起来,“我的命好苦啊,年纪轻轻的就守了……哦不对,就没人陪我吃饭,别的妹妹都有,偏偏就我没有,怎么能——” 

我尚且沉浸在自己编造出来的剧本中,凌肖突然凑到我眼前,将我吓了一跳,戏也没能继续演下去。 

“谁说你没有的?” 

我承认,在这一瞬间我的心跳可耻的漏了半拍,我试图从他眼里找出一丝玩味,但却以失败告终,我支支吾吾地想说些什么,比如“你不要开玩笑啦”“诶呀那是哪个幸运儿有这般殊荣”,最后只憋出一句: 

“凌肖,你见过流星吗?” 

我怕凌肖以为我脑子不清醒,几杯可乐也能喝晕头,又连忙补充了一句:“我大四的时候,在学校教学楼的顶楼看过一次……它们自天那头划过,有人说流星是人类即将远去的灵魂,也有人说对着流星许愿就能愿望成真,但那时我什么也没想,我只觉得,它们瞬间的绚丽令人格外痴迷。” 

“我见过,”凌肖笃定的声音将我从绚烂世界里拉了出来,头顶的樟树遮去了路灯的大片光亮,但他眸子闪闪,似有启明星,“我也迷恋于她的身影。” 

03  

我踏着堆在角落的碎砖往围墙上爬去,院子里是一片静默,偶有几声猫叫,不知名的树挡住了我的视线,我原以为能看见大片的天空,此刻只能透过缝隙往上看去,星星稀疏散落在夜幕上。我不知在夜风里坐了多久,久到我挡不住困意开始打哈欠,朦胧之间有人从身后扶住了我的肩。 

“我也迷恋于她的身影。” 

 

春天的雨太过轻柔,无声落在窗台上,只有几条长长的水迹证它来过。我呆呆地坐在床上,思绪如一团乱麻,越是想理清就越是纠缠不清。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是我不曾去过的院子,衣服也不是我记忆中的任何一件,我唯一能认出的就是这声音的主人,只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梦见他。 

 

路灯下他那句不似玩笑的话在我脑中回荡了整整一个上午,成功扰乱了我所有的计划,下午的工作是外出拍摄,或许与人交流能将我短暂地从以那句话为中心的漩涡中拉扯出来。 

我们一行人提着设备走进恋语市博物院,趁着今日休馆来进行节目拍摄,沈教授比我们来得更早,在我们筹备节目之初向他发过去邀请函时,他就一口答应了下来,用沈教授的话来说就是“在这个快节奏的时代,很少有人花十几分钟了解一件文物的一生,但只要有一个人愿意听,我就会去讲。” 

我让摄影开始组装设备,自己走过去沈教授身边,礼貌地和他打了声招呼,然后又说了一遍节目流程和安排,告诉他有什么需求直接告诉我们就好。话音未落,身后便传来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没太睡醒。 

沈教授叹了口气,将来人拉至我面前,“这是凌肖,我的学生,也是我们考古系唯一一个研究生。” 

我看了看面前的人,头发、耳钉、项链,确实是如假包换的凌肖不错,但我仍然有些震惊,对于凌肖是考古系研究生这件事,我想我还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凌肖挑着眉看我,伸手在我眼前晃了一晃:“怎么,傻啦?” 

我瞥见沈教授走向摄影所在的位置,往凌肖身前靠近了一些,在众人都看不见的地方出手悄悄掐了他一把,换回凌肖呆滞的瞳孔和吃痛声。 

“痛吗?” 

“嘶——”凌肖手上的皮肤红了一块,我的罪行昭然若揭,“你说呢?” 

“那看来我没在做梦,”我自顾自地说着,假装没看见凌肖被我气笑的模样,“没想到啊,你居然学的是考古。” 

“那你以为我学的是什么?” 

“音乐、美术这种艺术类的吧,毕竟你看上去,嗯,就很有艺术气质。” 

特别是你那头蓝紫色头发和看着就痛的耳钉,我在心里默默接上一句。虽然我在上学时也见过五颜六色的头发,但像他这般亮眼的着实少见。 

“我说我这是天生的你信吗?” 

我听着他玩笑的语气,有些犹豫地开口:“要不……你让我拔一根看看底部是不是黑色的?” 

“……” 

赶在凌肖想要伸手掐死我之前,我赶紧推着他往沈教授那边走,走路时还不忘问他,“你今天是来干吗的?” 

凌肖回过头用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我,腾出刚刚被我卡红的那只手探了探我的额头:“你也没发烧啊,我是老头的学生,你说我是来干吗的?” 

节目的拍摄比我们想象中更顺利,期间凌肖作为沈教授的助理浅浅露了两分钟的面,不知是打光,抑或是监视器的屏幕色彩,凌肖的侧脸看上去格外认真,不同于那晚livehouse台上的神采飞扬,但都让我挪不开眼。 

节目拍摄进行得很顺利,不管是从选材还是制片方面,我有预感这次的《遇见明清》肯定会带起一片风浪。摄影师在关掉机器后还特意跑去沈教授身边又接连追问了几个问题,两人周围迅速围满了其他看热闹的人,我趁着他们说话时,往凌肖的方向走去。 

凌肖像是早有预料我会来找他一样,在我距离他还有两米的时候丢给我一瓶冰可乐,然后示意我跟着他走,我追随着他的步伐往展厅后走去,走上几级台阶后凌肖推开了铁门,入眼便是外面热闹的世界。 

“我经常来这里,”凌肖随意地往栏杆上一趴,随手揉了两把自己的头发,露出一小块光滑的额头,看着他的样子我莫名想起了自己高中时也爱这般趴在走廊上,在短暂的十分钟内竭力补充能量,“不是发呆,准确来说,更像是观察。” 

“观察?”可乐的气泡在我口腔中炸开,甜味迅速席卷我的每一根神经,我学着他的样子趴下,博物馆的楼层不算特别高,稍一伸手甚至能摘下白榆的叶子。 

“你往那边看,”我顺着凌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是一个十字路口,路人行色匆匆赶往不同去处,“他们看上去都很忙,你也一样。” 

“我?” 

“是啊,我有次见你戴着一个幼儿园小孩才会喜欢的兔子帽在过马路,脑袋东张西望也不知道在找什么。” 

我眯着眼看了了凌肖,语气里半分疑惑半分威胁:“我们那时候认识吗?你是不是在骗我?” 

“你觉得呢?”凌肖无畏地对上我的眼睛,坦荡得让我更加怀疑,“你听过一句话没——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这句话是这么用的吗?” 

“啧,那不重要,你明白这个意思就好。” 

 

凌肖和沈教授说了一声后便跟着我一起回了公司,美名其曰来给我做文案指导,我看着他将我办公桌上的摆件扭成无比崎岖的姿势,又给公司的团宠小白狗扎了两个揪揪,最后在他试图给我的仙人掌浇整整一瓶水时叫住了他。 

“或许,大概,它喝这么多水会死。” 

看着他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样子,我将包里的lite丢给了他,心里突然升起一种哄小孩的感觉,还好这几日上班路上我都在小岛上辛勤挖草种树,如果这里面装的还是我上月在玩的日乙,我想今天我的仙人掌恐怕难逃一劫。 

“你要是闲的就帮我挖挖草钓钓鱼。” 

凌肖倒还真的听话开始玩了起来,等我做完手头上的工作,他已经替我卖了三口袋的鱼了,我看见他拿出手机对着屏幕拍了一下,然后才递给我,我有些好奇的问他拍了什么,他看着我好奇的眼神,手指勾了勾示意我靠近一些。 

“想知道?” 

“嗯嗯。” 

“不告诉你。” 

“……” 

爱说不说,不说拉倒,我白了他一眼然后推开玻璃门往电梯走去,正好碰见了刚下班的悦悦和顾梦她们,她们八卦的眼神在我和凌肖之间来回飘荡,最后停在我身上,不用她们开口我都知道她们在想什么。 

“这是沈教授的学生,我们节目组名义上的文、案、指、导。” 

我故意将“文案指导”几个字咬得很重,哪知道她们压根就没听我说的,转而去和凌肖打招呼。 

“我们老板人挺好的,就是感情上比较迟钝。” 

“什么?” 

“她性格比较害羞内敛,你别往心里去。” 

“你再——” 

“我这里正好有两张植物园的门票,就当见面礼了。” 

“别乱——” 

“下个月我们公司有个小型团建,可以带家属,你一定要来啊。” 

我站在一旁听她俩你一言我一语,从一开始的试图阻拦到后来的直接沉默,我知道,我根本就插不上嘴,他们三人高高兴兴在那说着,凌肖还非常顺从地一遍嗯声一遍接过两张门票。我们在公司大门分开后,包里的手机疯狂振动了起来,99.99%的可能是她们对我的拷问。 

“走吧,吃饭去。” 

“吃什么?” 

“你是真的一点都不看群消息。” 

凌肖拿出手机,将我和其他乐队成员都在的小群界面打开,我结果来了往上翻动,只看见Adam“呜呜呜”“啊啊啊”发了好些,我翻了好几页也没看明白他怎么突然在群里发疯。 

“Adam这第十三次相亲,大概又没下文了。”凌肖适时在我耳边提醒着,想起以往每次Adam的反应,我当下便明白了。 

等我们到达livehouse时,Adam已经抓着Jensen先喝了一轮,Jensen那头橙色头发格外好找,我们在进门的一瞬间就找到了他们的位置。Jensen看着我俩,像看见了救星一样连忙把Adam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扯了下来,然后随口编了一个借口出去喘气。 

“她说我看着不像会专心恋爱的样子,我哪里不像了,我明明这么专情。” 

“咔嚓——”凌肖抓了一把薯片在手里,然后将剩下的连着袋子一起递给我,“嗯嗯,你接着说。” 

“我给她送了爱心项链,还带她去看了星星,虽然那天晚上没看见。” 

“咕噜——”我喝了一口刚刚调好的鸡尾酒,薄荷的清新混着柠檬的香气刺激着舌尖,缓解了一些口渴,“你给你的每一任相亲对象都做过这些。” 

“首先,不是相亲,这叫约会;其次,虽然我做了很多遍这些事,但每次我都是认真去做的;最后……” 

Adam躺在卡座里手舞足蹈地继续说着什么我不知道,凌肖将头往我靠了靠,额前的碎发扫过我的脖颈,激一层酥酥麻麻的痒意,我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往后退,手腕却被他紧紧扣在外套下面,无人发现我们这一方角落的异样。 

“你说,什么才算约会?” 

04 

约会,约定会面,包含了朋友同事之间或者恋爱的约定的会面。和喜欢的人约会,一定会从定下日期的那天起就会开始期待。 

悦悦送给我们的票是周六的,于是我在和凌肖一起把Adam送回家后就在床上来回打滚,拿出手机查着“约会应该怎么穿”“约会妆容”,在将衣柜里的衣服全部拿出来后一一搭配,却发现又不是那么满意,最后决定这两日中午拉人陪我去购置两套新衣服。 

悦悦一边喝着奶茶一边示意我转过身去让她看看背面,语气之中全是揶揄:“有的人昨天还说别乱给东西,今天就把我拉来陪她挑衣服,啧啧,女人心海底针。” 

我自动忽略了她的前几句,拿着好不容易挑出来的两套衣服问她:“哪套好看?我觉得裙子好看但是怕不方便,裤子吧感觉第一次约会又不太合适,你说我要不要再去搭一套?” 

“都买,出太阳穿裙子下雨天穿裤子,”悦悦很认真地看了看我,然后开口,“你真的很像那种第一次和喜欢的人出门玩的高中生。” 

我拿过包好衣服的袋子,试图纠正她:“什么喜欢,不要乱说。” 

“噢,那你刚刚还说约会。” 

“……” 

“走吧,有的人还要买新口红。” 

在下行的扶梯上,我挣扎着问了一句:“真的很明显吗?” 

电梯两侧的安全条刷扫过金属表面,扬起一粒粒细小微尘,自以为无人发现粘在裤脚上,最后还是被人一眼看了出来,像无处可藏的少女心。 

 

等待的时间是难熬的,但当约定的时间真正来到时,我愈发觉得那种期待渴望的心情像一潭湖水,表面上是平静无浪,内里早已卷起了汹涌漩涡。 

我和凌肖约定了下午两点,本想着十点起慢慢悠悠吃个早午餐,然后再精心打扮一番,时间应该差不多,却没成想早上七点就睁开了眼,且再也没睡着。我只好比原定计划早了两个多小时起来,然后坐在阳台发呆,看阳光一缕一缕将大地侵占。 

我百无聊赖打开了动森,准备开始今日份游戏,看见跳出来的那条好友申请时还有些不解,我不记得什么时候将switch的好友编号又告诉了别人,看着那个“shawrabbit”我莫名觉得熟悉,想起那天凌肖对着我的机器捣鼓了一阵,于是拍照发给他。 

🐰:这是你? 

⚡:是啊是我 

凌肖回消息的速度异常快,快到我怀疑地看了一眼现在的时间是早上九点而不是晚上九点,我一边点了确定,一边问他怎么起这么早,想着要不一起吃个午餐。凌肖那边沉默了好一阵,久到我快忘了他还没回我消息时,一句“出门有些事”映入眼中。我在心里盘算着大概是沈教授找他有些事,不然他也不会大清早的就出门。 

我按照原定计划完成了最后的化妆事项后,抬头看了一眼挂钟,距离我们约定的时间还有半小时。门铃此时毫无预兆的响起,我走至大门透过猫眼一看,凌肖正倚在墙边,手里似乎还提着什么。 

“你拿的什么?” 

凌肖将手中的食品袋递给我,然后轻车熟路找到了上次那双特意拆给他的灰色棉拖,“路过上次你在朋友圈说想吃的那家鸡蛋仔,正好人不多,就买了给你尝尝。” 

我惊喜地打开封口,扯下一小块塞入嘴里,果然像网上说的那般美味,凌肖看着我满足的样子,问:“很好吃?” 

我点了点头,又觉得这样似乎不足以说明它的美味,于是又扯下一块,极其自然地喂至了他的嘴边,手指触及他的唇瓣时我突然反应了过来,这样的动作亲近过了头,我的手悬在半空,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在我两难之时,凌肖低头凑近了一些,咬走了我手上的鸡蛋仔,然后含糊不清地说着确实不错,看上去一点也不慌张,只是从我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他的耳廓,白皙中隐约透着一丝红,像龙吐珠的花瓣心。 

突如其来的小插曲加快了我进食的速度,我们比原定早了二十分钟出门,在地铁上我认真看着手上的纸质票,上面写着这次有特别展览馆。这不是我第一次去植物园了,但我仍像第一次去那样充满了期待。 

“你去过植物园吗,”我眼睛亮亮看向凌肖,在得到了他“没有”的回答后,心情又雀跃了几分,“那今天我来给你做向导。” 

凌肖挑着眉看我,“行啊,那我期待一下。” 

 

周六的植物园人流量格外大,忙碌了一周的上班族,举行亲子活动的幼儿园,春天的植物园在我心里是最值得去的地方,各色各样的花开着,常住馆外的小猫也会睡在花坛中晒太阳。我带着凌肖轻车熟路找到了温室多肉多浆植物区。入眼即是重重叠叠的仙人球。 

再往里走,便是我每来一次都会和朋友笑一次的老光棍树,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一旁的凌肖按下拍摄键,然后我的手机也随之震动起来,提醒我收到了新消息。 

⚡:看你@Jensen 

⚡:图片.jpg 

橙J:……滚 

AAAdam:你小子搁哪呢 

凌肖收起手机没有回复,我俩又往馆内走进了些,在一个小小的分岔路口,一株猴面包树孤零零的立在那里,旁边是三三两两成群的仙人掌。 

“我第一次在书上看见猴面包树的时候,还在想它是不是因为书上会结猴子模样的面包。” 

“你很喜欢《小王子》?” 

我点了点头和凌肖沿着仿制的石子路继续往内里走着,谈论着这本我很喜欢的书,我像很多次一样,问出了自己的问题:“如果你是小王子,你会怎么对你的花呢?” 

在遇见凌肖之前,我收到过无数个诸如“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的回答,但这些无意义的答案出自无关紧要之人的嘴,我也并不是那么在意,我只是想知道,他会和别人一样敷衍着我,还是说些别的什么。 

“我会想办法将她带在身边,和我一起去看广阔的世界,”我们走出展厅,正好一阵风吹起落了几根蒲公英在我的发梢,凌肖动作比我更快一些,捻起那些轻柔的白色果实,吹了一口气送向远处,“爱从来都不是互相藏掖。” 

 

禁不住Adam在群里哀嚎,原定的双人晚餐变成了乐队聚会,凌肖的脸色从看见消息那一刻就变得极其不好。我们乘车来到Adam预定的地方,他刚一开门,便被凌肖毫不留情地在肩膀上拍了一下,我总觉得凌肖的声音有些咬牙切齿,“你最好是有正经事。” 

乐队的其他成员也陆陆续续到达,我们围坐在圆桌前,只是这次的座位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我的左手边是凌肖,正对面是Adam。等人全部到齐时,菜品也开始被摆上桌,在我们几人都拿起筷子开始夹菜时,Adam突然清了清嗓子:“咳咳——朋友们,听我说,这是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大事。” 

Jensen摆了摆头,将酱牛肉喂进自己的嘴里,同身旁的Randal说着:“我觉得这个还行,比上次那家做得好吃。” 

凌肖将清蒸鲈鱼转至面前,然后挑下那块最肥美的肚皮肉,放在了我的碗里,“这鱼不错,有次和老头出来考察来这家吃过。” 

Adam看着我们各做各的,深觉自己被遗忘了,于是再度清嗓:“咳咳——别吃了,听我说。” 

我们颇给面子的停下筷子,但没停下咀嚼的动作,几双眼睛齐刷刷盯着他,想看他到底能说出个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出来,只见Adam故作正经抿了一口茶杯,里面实则装了可乐,“我,Adam,马上要迎来自己的春天了!” 

“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结婚了。” 

“嗯,也有可能是突然生孩子了。” 

“你不如说给小灰找了伴侣都比这件事重要。” 

乐队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硬生生让Adam插不进去话,凌肖轻飘飘看过去一眼:“这么点事把我叫过来,你真行。” 

本以为Adam会被凌肖这句话唬住,然后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吃饭喝水,不成想他嘴角一勾,眼睛里散发出一道八卦的亮光,然后得意洋洋地开口:“其实这都只是铺垫,更重磅的消息在后面,我发现——凌肖这小子好像谈恋爱了。” 

听见这句话时我的动作愣了一下,筷子掉在了骨碟上,其他几人也没比我好哪去,一时间包厢内的空气很安静,只听见我们接二连三没拿稳的筷子。疑似恋爱的主人公往椅子背上一靠,双手环抱在胸前,眯着眼看向Adam。 

“这小子今天早上八点就打电话把我叫出门,让我陪他去买衣服,我当时还纳闷他抽什么风,后来买好后他又去排了那个特别特别长的鸡蛋仔的队伍,长到我都想把他打晕直接拖走,”Adam一边说着一边不紧不慢喝了一口可乐,我们几人都盯着他等待他说下文,“我就这么不小心往他包里瞥了一眼,嚯,两张植物园的票,诶诶你们说他这不是恋爱了是什么,还舍不得说出来。” 

我紧张的神经在听见“植物园门票”后彻底绷断,我偷摸瞥了身边的凌肖一眼,只见他一脸坦荡地坐在椅子上,转着手上的佛珠。Adam倒是越说越高兴,径直往我俩这边走来,一只手搭在凌肖的椅子上,一只手搭在我的椅子上,然后转过头和我说:“你俩刚刚不是一块进来的吗?你有没有看见他那约会对象长什么样?” 

我支吾了半天,看着Adam一脸兴奋的样子,在想如何开口告诉他,你发小我就是凌肖今天的约会对象。凌肖拍开Adam搭在我肩上的手,毫不客气地回答道:“好看,比你任何一个相亲对象都好看。” 

 

05 

这场饭局最后以Adam什么都没问出来告终,只是道别时其他几人的目光里也充满了探究,不过他们没Adam那么直接就是了。临走前Adam还试图拉着我的手,让我一定要多加注意最近凌肖的动向,有什么事情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他。 

我和凌肖走在回家的林荫道上,影子像我们任何一次溜出来吃宵夜一样纠缠在一起,今夜的风很轻,我又突然想到刚刚饭桌上那句“好看”,心里高兴的火苗越燃越高。 

“你——” 

“你——” 

我和凌肖几乎是同时开口,我转过去看向他,他也正好低下头看我,最后还是凌肖先打破了这份平静,我看着他似乎有些别扭地将目光又对准前方的马路,“今晚我和Adam这么说,是因为我就是这么想的。” 

“那、那——”我犹豫半天,不知该如何问出口,最后眼睛一闭心一横,“那你觉得,今日的约会怎么样?” 

我将约会二字念得极快,好像它是什么烫嘴的东西一样,然后又暗自在心里期待着他的回应,然后就听见身边人和我一样快的语速。 

“很好我很喜欢,下次我们继续。” 

 

回到家后我直接抱住了床上的小熊猫玩偶就是一阵尖叫,我行善积德这么多年,我喜欢的人好像也喜欢我,这是我应得的。在我第不知道多少次来回打滚后,我拿起了被我压在身下的switch,打算玩会儿游戏平复下心情。 

我在自己的小岛上辛苦劳作没多久,左上角跳出一条提示“shawrabbit已上线”,我好奇地点开好友列表,发现他也正在玩动森,正琢磨着要不要发微信给他邀请他来我的岛上玩,然后趁机偷拍下我们的第一张合照,虽然可能不太正式。 

对话框最上面的“凌肖”突然跳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中”,吓得我差点把手机砸在脸上,等我将手机从地毯上捞起时,凌肖的消息已经送到了对话框里。 

⚡:我的岛上有流星雨 

⚡:过来看 

🐰:好! 

但我发现自己和凌肖太过高估了任天堂的垃圾网络,在屏幕上第十二次出现等待的圆圈时,我自暴自弃地用被子蒙住了头,想着这次再不行就算了,然而当我再次睁开眼时,注意力被置顶下的群消息吸引了过去。我看着沉寂已久的流星群突然热闹了起来,说是今晚说不定能看见几颗。 

我几乎是立马将消息截图给了凌肖,然后穿着拖鞋准备坐去阳台,刚刚走出房门便听见门铃急促的响声,我跑去一看猫眼,外边站着的是凌肖,他穿着睡衣,胸前有个小而可爱的小熊猫刺绣,手上拿着手机和switch和一个鼓鼓的纸袋。 

“怎么了?” 

我接过凌肖手里的东西,低头看了一眼,只见里面装满了瓜子花生薯片等零食,他这是准备来我家开小卖部了? 

“你不是要看流星?” 

凌肖自顾自走至窗台,外面的天依旧有些朦胧,我刚才只是那么顺手一截,没想到他真的过来了。他看我呆愣在原地,拍了拍身边的软垫示意我坐下,看上去我好像那个才做客的客人。天上的流星不知何时才会出现,我们决定进行未完成的上岛计划。在我们一次又一次的不懈努力下,终于我们在消灭了一包薯片一包瓜子半包锅巴后,我们即将成功会面。 

我和凌肖一齐往后靠去,屏幕上的场景在变换,我们盯着找不着边际的夜幕在发呆。突然凌肖牵起我的手,指向一个遥远的方向,绚丽的流星拖着足够长的彗尾往天文台的方向落去,眼前的光亮一点一点落幕,最后退出视野。 

“许了什么愿?” 

“说出来就不灵了。” 

凌肖见无法从我嘴里套出什么话来也不恼,只是拿起桌上的switch向我示意,“接下来,我们看第二场流星。” 

 

我们今天待在一起的时间格外长,在指针指向“2”时,凌肖才穿上拖鞋准备回去,我靠在门边打着哈欠目送他,随口问了一句:“你怎么突然跑过来?” 

凌肖原本都已走出了几步,听完我说的话又转过身来,走廊顶上的灯算不上很明亮,他一半在阴影中一半在光亮里:“你不是要来我岛上看流星?” 

“不过我们最后一次也快连上了,我是说,你怎么会想和我当面玩。” 

我本想说“你怎么会想来和我见面”,又觉着这话听上去有些过分自恋了,或许他真的只是觉得当面玩游戏更舒服罢了。 

“Adam有没有说过你像木头桩子?”凌肖没头没脑的问题让我有些不解,我下意识摆了摆头,就听见他轻叹了一口气,嘟囔了一句,“没救了。” 

他好像在说他,又好像在说我。 

“陆德里载你来我岛上的时间,足够我打开门和你见一面。” 

我就这么直愣地看着他,不敢说,也不知该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我想来见你。” 

 

我顶着两个大黑眼圈踩点到办公室时,悦悦和顾梦坐在办公椅上不怀好意地看着我:“说说,上周末过得如何?” 

“挺好的,”我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大概、可能、应该是要恋爱了。” 

顾不上一旁两人八卦的眼神和毫不掩饰的啧啧声,我打开了手机,向Adam求证这个意外会不会发生。 

“你问凌肖?噢你别看这小子长了一张人见人爱的脸,找他要微信给他递情书的姑娘那么多,实际上他和Jensen一样。” 

我想起上次凌肖那张颇具讽刺意味的老光棍树,突然很想知道他那时候的心情,Adam又在我的耳边絮絮叨叨说了说一堆,什么乐队里只有他是情场老手,什么有恋爱问题找他准没错啊之类的,我觉得好像有只抓不住的飞蚊在我耳边嗡嗡,胡诌几句便挂了电话。 

我在办公室里想了好些告白的场景,甚至不惜翻看我们过往拍摄的那些恋综台本,最后发现没有一个是适合凌肖的。他身上的气质太独特,和我见过的任何人都不同。我甚至想着要不破罐子破摔,直接去问Adam,毕竟他刚还说了有恋爱问题可以找他。 

我在这头想破了脑袋,凌肖那边被猝不及防拉去邻市考察,走之前他还给我放了好些警示,说是放在家里怕过期,我看了看尚生产出来不足一月的薯片,点了点头说我一定帮你吃完。 

凌肖走后的日子似乎没有不同,我们依然会通过微信交流每日的生活,我在上班路上遇见了一朵很像小狗的云,他在考察地周边捡到了一块格外像星星的石头,只是好奇怪,每多分享一件事,我想见他的冲动就更强烈一分。 

于是我做了我这二十二年来最大胆的决定,我向人事请了三天假,拖着行李箱只身前往他在的地方。当我坐在火车上时,周伟嘈杂的声音尚且将我拉回了现实。我拨通Adam的号码,问他知不知道凌肖具体在什么地方。 

Adam憋了好半天,说敢情你俩在这恋爱呢是吧。话虽如此,他还是尽心尽力地替我去问了,我看着手机上的地址,出了火车站后走立马直奔汽车站,恰恰好赶上今日最后一班开往乡镇的大巴。 

国道上难免有些坑坑洼洼的地段,我的心随着车身一起晃啊晃,知道下车时看见车站外熟悉的身影,不安的心才逐渐平复下来,我深呼吸一口水,然后朝着光亮的地方走去。 

凌肖自然地接过我手中的行李,我看着他翘起的发梢和外套上没来及掸掉的灰,便知道这人接到Adam消息后立马就赶来了,他不说我也不多问,我们彼此心里明白就好。一路上我们都外说着对方不在的这段日子里自己做了些什么,哪怕有些事情已经在微信上讲了一遍,当面说也不觉得厌烦。 

一路上好多小孩子从我们身边跑过,还嚷嚷着什么再不去就看不见了,我有些好奇地问凌肖,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凌肖替我将行李放至招待所里,然后带着我往刚刚小孩奔跑的相反方向走去。 

“听说今晚能看见流星,有的人运气好,自己赶上了,给我省了不少拍摄的功夫。” 

我跟在凌肖的身后东走西穿,很快我们的眼前便出现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凌肖拍了拍上面的灰。示意我坐下。我们坐在广阔的田野边,有风吹过,等着流星的到来。也不知是不是我运气真的很好,这次只等了小一会儿,夜幕上就划过一颗又一颗流星。远处传来孩童的欢呼声,嬉闹声。凌肖的嗓音很近,突然传入我的耳中。 

“我大学的时候,也在学校的顶楼看过一次。只不过那天不凑巧,秘密基地里出现了一位心情不好的学姐。” 

我的眼皮跳了跳,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现在所说的这些,和我经历的一模一样。 

“我们在露台上等了一晚上的流星,我听她说对未来的迷茫,对现在的困扰,和对过去的后悔,这是我第一次耐心地哄人,我和她说——” 

“你和她说,别在意那么多,只要自己开心就行。” 

天上的流星雨逐渐停歇,我有些激动的抓着凌肖的自助,他好笑地看着我:“想起来了?” 

“是啊,想起来了,还想起来有的人说什么上天的安排都是虚假的,他只相信自己,”我有些揶揄地看着他,“不过你不觉得我们这样的,如果也算重逢的话,上天的安排倒还挺有意思的。” 

凌肖没有接我的话,而是把我的手装进冲锋衣的口袋里,初春的夜还是有些凉,我们走在无人的道路上,偶尔有人骑着摩托车经过,替我们短暂照亮了一下眼前。 

“有时候你以为的巧合,说不定是人为,”我尚没有理解他话里的意思,又听见他继续说了起来,“地球在宇宙中只是一颗很小的行星,相对于其他大星球来说地球的万有引力非常小,所以很难吸引流星。” 

流星不过是太阳系中一群乱闯的小石块而已,要不是坠入地球大气层磨擦发热发光后被人们看到外,根本就称不上“星”。每一颗落入大气层的流星都是必然的吸引所造成的结果,就像我第一眼喜欢上了凌肖,也像凌肖两年后再次遇见我,然后我们之间产生奇妙的反应。 

凌肖将我的手在口袋里抓得更紧,我捏着他的骨节玩,无意间摸到了中指与食指之间粗糙的茧,“你知道我上次许了什么愿望吗?” 

“你不是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我又往他身边靠近了几分,感受着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我说,希望心仪男孩常驻身边。” 

人的这一生能看见多少次流星呢?我不知道,只是我每次看见流星时,都是同样的人陪在我身边,过往是这般,以后也会如此。

  END.

和我走夜路吧

【凌肖x我】吟雨至夏

·破镜重圆(?) 来看高中意气风发的小凌~

·全文1.7w+ 是联文 发到lof同步一下ww

·可以搭配BGM《小情歌》

  

  


01

这几天我看了几档电竞综艺,心血来潮地又把游戏下回来,久违地登上游戏账号,看了眼不知道多少年前的昵称,当机立断买了改名卡换了个名字。

顺便又给之前的本命添了几件新衣服。一切准备就绪,我正要开把匹配找找手感,屏幕中间就弹出一个组队邀请。

是节目下一期要做的音乐相关的嘉宾,那个红毛小子,叫Adam。

在脑海里复盘了一遍确认待会不会认错人之后,我放心进了组队。

“hi...

·破镜重圆(?) 来看高中意气风发的小凌~

·全文1.7w+ 是联文 发到lof同步一下ww

·可以搭配BGM《小情歌》

  

  



01

这几天我看了几档电竞综艺,心血来潮地又把游戏下回来,久违地登上游戏账号,看了眼不知道多少年前的昵称,当机立断买了改名卡换了个名字。

顺便又给之前的本命添了几件新衣服。一切准备就绪,我正要开把匹配找找手感,屏幕中间就弹出一个组队邀请。

是节目下一期要做的音乐相关的嘉宾,那个红毛小子,叫Adam。

在脑海里复盘了一遍确认待会不会认错人之后,我放心进了组队。

“hi姐姐,开麦吗?”

我从善如流地打开了麦克风:“我好几年没玩了,都不知道现在什么版本了。”

“没事,刚好我们四缺一,等会我再拉个人就发车啊。”

来录制节目的时候,他们乐队的确是四个人,据Adam所说,有个家伙不喜欢上镜找借口推脱了。而加上他一会要拉的那个人刚好也是四个,所以我直接默认了队内都是前两天刚见过面的弟弟们。

没过一两分钟,Adam就拉了个人进来,名字还挺独特,就一个字母“L”。

“开麦开麦开麦。”Adam在语音频道狗叫。

“姐姐你随便玩,我们给你补位。”

整的我有些不好意思,偏偏那个“L”这个时候开麦:

“哟,新欢啊。”

我跟Adam连忙澄清:“不是不是不是。”

“是我们那天录节目的负责人姐姐啦,你没来不知道而已。”

我锁了一个当年玩的还算可以的人物,就放下手机去接水,留几个弟弟们在麦里谈天谈地。

“诶我说肖仔,听说你前两天被拉去联谊了,情况怎么样啊?”

“啧,我那是被骗去的,到地儿发现不对,我直接走了,能有什么情况?”

“哎哟,你不会是还惦记着你那前女友吧?分手两三年了还为人家守身如玉呢?”

凌肖在麦里让Adam滚:“没兴趣而已。”

“行行行,就你嘴硬,别以为我没看到你上周还把前女友送的钥匙扣挂书包上呢。”

“再叫我闭麦了。”

我把杯子搁在桌上,把刚摘掉的耳机塞回去,捞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选人物阶段进入倒计时,十五秒结束,双方都弹到了游戏加载页面。

我和那个所谓“L”的人物上,赫然显示着一个等级不低的情侣标。

麦里瞬间静默,我没闲心注意他们的反应,只是盯着莫名其妙的标识,脑中蹦出了一个人名。

然而我嘴比脑子快:“凌肖?”

“不是,你们这...”Adam有点不知所措,“什么时候的事啊肖仔?”

“不该问的别问。”凌肖凶了一句。

“你们认识啊?”还是Jensen胆大,没管凌肖冰冷的语气。

“哦不认识,可能是bug吧。”我随口扯慌,实际上紧张的不行。

可是他们分明听到了我喊了他名字,凌肖本人更是听的一清二楚。

当初我玩游戏纯属是因为他喜欢,被凌肖连哄带骗地改了情侣昵称,又绑定了情侣标。只不过分手不久前我就卸载了游戏,直到刚刚才改掉名字,自然忘了情侣标这回事。

有了这么一个小插曲,队内原本热烈的气氛冷掉很多,凌肖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了麦,只剩我有些尴尬地和几人聊天。

打了一把我就以自己太菜了为由,匆忙下了游戏。

我一走,Adam就开始盘问凌肖。

“你们到底什么情况啊,刚刚不是还说没兴趣吗?”

“等级那么高,绑了好久了吧?”

“你们居然谁都不吭一声,可恶啊!”

“啧,有完没完。”凌肖不耐烦地打断他,“快点打,打完这把我也下了。”

他承认,在看到情侣标的第一时间,他也没反应过来。毕竟消失了三年的前女友跟诈尸一样突然闪现在面前,没点心理素质还真处理不好。

头像改了名字改了,又那么多年没联系,换做是谁都一时半会认不出来。

“哦对了,你们不是还在录节目吗,地址发我,下次我去。”

“肖仔!我就知道你跟姐姐有事,但你第一期怎么拒绝的那么干脆,你不会连你女朋友在哪工作都不知道吧,还是你俩闹矛盾呢,赌气不愿意来?”

“我看你也别在乐队当键盘了,干脆去跟广场舞大妈凑一桌聊八卦算了。”

Jensen嘲笑Adam被怼的狗血淋头,但凌肖笑不出来。

退了组队,果然看见亲密关系上冒出的小红点。点开,是我发来的关系解绑申请。

心里不可抑制地苦涩了一下,凌肖只当没看见,利索地退出游戏。

他偏头去看随便丢在沙发上的书包,拉链上挂着一只亚克力小熊猫。是我当年买了送他的,原因是跟某人炸毛的样子一模一样。

凌肖倒是乐意跟Adam说的一样“闹矛盾”,只是没见过有人一闹矛盾就是杳无音信,让他等了好多年。

  

  

  


02

高一那年的盛夏,凌肖同学一骑绝尘,跑到了文科年级第一的位置,甚至在全省排名都数一数二。

年级主任在颁奖大会上给凌肖留了五分钟演讲时间,不过此人向来不循规蹈矩,除了成绩,他能在全校闻名的还有丧心病狂的事迹。

“查高一文科一班凌肖,在宿舍聚众吃大盘鸡,被巡检老师查到,还嬉皮笑脸地问老师吃不吃,态度恶劣,特此通报批评。”

“查高一文科一班凌肖,在宿舍睡到上午十点,连旷三节课,美其名曰养精蓄锐,态度不端,特此通报批评。”

“查高一文科一班凌肖,自习课逃课去摘学校花园的苹果,还偷走了后勤的梯子,无所不用其极!性质恶劣,特此通报批评。”

而此刻这个传闻中上天入地桀骜不驯的凌肖同学,正顶着年级第一的名号,在主席台上胡扯所谓学习方法。

“当然要多睡觉啊,休息好才能学习好是吧。”凌肖手里拿着话筒,笑嘻嘻地看了年级主任一眼,“不然你们以为我天天上课睡觉什么理由?”

然后肩膀处就挨了年级主任结实的一掌,台下一片哄笑。

“我再说最后一个点啊,安静一下。”

凌肖在人群中精准定位到我,冲我狡黠一笑。

头顶的骄阳也艳不过此时少年清亮的眉眼,耳边突然只余我砰砰的心跳声。

“喂,高一文科一班的那个女生,要不要做我女朋友啊?”

全校的目光都转向我们班,凌肖直勾勾盯着我,脸上的笑意更甚。

年级主任气的踹了凌肖一脚,被他灵巧躲开。大家都在问“谁啊谁啊”、“哪个女生”,就听见他对着话筒,念出了我的名字。

不知道谁带头喊了声好,操场上的同学开始轰鸣式鼓掌,尖叫的尖叫,起哄的起哄,只有我躲在好朋友的身后,既紧张又羞赧。

集会结束,不少同学都待在操场没走,等着看我和凌肖接下来的剧情走向。

凌肖不在意其他人的看法,一把捞住打算跑路的我。他额头上渗出了些许汗珠,在阳光照射下倒像是荣光加冕的神明。

“啧,跑什么,你还没给我答复呢,全校师生可都看着呢。”

我瞪他:“你还知道他们都看着。”

他笑着凑近我,薄荷香瞬间把我包裹。少年宽大校服里的衬衫被风扬起一角,发丝也不安分地在空中翻覆。

“要不要做我女朋友?”

我不敢直视他,只能抿着嘴点了点头。

凌肖这下是真的眉开眼笑,两颗虎牙暴露在空气中,周围不停有同学叫嚣“亲一个”,他搂过我的肩膀,冲他们摆摆手。

“不了,回去上课,不然要迟到咯。”

我吐槽他:“难得从你嘴里听见担心迟到。”

“那还不是你担心迟到,我可不是那么自私的人。”

我捶了他一拳,可心跳骗不了人。但如果凌肖要是问我为什么脸红,我会告诉他是太阳晒的。

这下我跟凌肖谈恋爱的事全校皆知,他收到的情书一下子减为零,不少女生已经磕起了cp。毕竟凌肖的人设太贴合小说,正是女生们梦中的男高。

几乎所有老师都找我谈话,不外乎是说凌肖太闹腾,而我相对乖巧安静,叫我不要被他带坏。

高二国庆小长假前的秋季运动会异常火热,大概是高三就没有机会了,所以同学们就像打了鸡血一样闹的天翻地覆。我站在看台最前面,兴奋地和朋友指男子百米决赛的猛男。

“喂,你看什么呢,至于这么高兴?”

凌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我旁边,开口说出的话带着满满的幽怨。

我故作惋惜:“哎,都说运动会还得看理科班男生,我看是真的。”

话音刚落就被凌肖结结实实弹了个脑瓜嘣:“谁说的?他们能不能打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打,你还不知道?”

其实凌肖是报了项目的,文科班男生少,自然是每个人都逃不掉。

主席台上喊到男子一千五百米检录,凌肖本来想让我主动跟他说句加油,谁知道我正跟朋友打闹没听见叫号,等了半天他才忍无可忍地在我面前打了个响指。

“不说点什么?”

我察觉到老师凌厉的目光扫过我们,毕竟大家都在看台上坐着,唯独凌肖因为要去检录而突兀地站在黑压压的人群里,想不注意到都难。

班主任适时咳嗽了一声,言下之意是注意影响。虽然他因为成绩而默许了我们恋爱,但总归早恋不合适,还是要收敛一点。

“啧,等着,给你赢个金牌回来玩玩。”

说完凌肖便几个大跨步跳下台阶,我临了冲着他的背影喊了句“凌肖加油!”。他头也不回地朝我挥了挥胳膊示意他听见了,这人还真会耍酷。

等凌肖站在起跑线上,我注意到他已经换上了轻便的短裤,小腿上流畅分明的肌肉线条简直是秀色可餐。我手心开始出汗,好像站在起跑线上的是我不是他。

前面女生组的长跑结束时有不少女生体力不支,全靠同学撑着才能走回座位,男生组也有不少男生累到直接瘫在地上。加之我自己本来就是个长跑废,我不免有些担心了起来。

凌肖路过我们这边的看台时,我激动地趴在栏杆上,用尽毕生的力气大喊他的名字,虽然破音了很尴尬,但是大家都在喊所以没关系。

没想到凌肖直接轻松冲过了终点线,也没像我料想的那样直接躺在地上,而是拿起刚刚放在操场边上的水灌了几口,就没再有别的反应。

“他是第一,他是第一耶!!!”

我拉着朋友的手激动到语无伦次。她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吐槽了我一句恋爱脑。

凌肖是从后面绕过来的,他拽着金牌的丝带,在我额前把金牌放了下来,顺便晃了两下。

“送你了,你可要收好。”

我心里像是浸了蜜,周围的人声嘈杂全都成了背景音乐,少年站在初秋的骄阳下,向我展示他的战果。风一吹,满地的落叶窸窣作响,好像在这短短几分钟里,我已与他走过了四季。

凌肖其实很多才多艺,吉他二胡贝斯样样精通,课余他也常常会拉着我听他弹一些曲子,偶尔兴致上来了会教我拨弄两下弦。

“凌肖,你知不知道有些情侣他们会设置一些暗号,就比如吵架的时候说一个之前约定好的词,两个人就都不许再生气了。”

凌肖挑眉:“你想玩这个?”

“这样,我们选一首歌,以后你要是想我了不好意思说,或者惹我生气了想哄我开心,你就弹这个,我就主动来找你,怎么样?”

“啧,有意思,那你不许耍赖啊。”

我们对着歌单选来选去,最后选了首苏打绿的《小情歌》,虽然已经不是当下时兴的,但是歌词我很喜欢。

“你先表演一个我看看,要自弹自唱啊。”

“要求挺多,记得给我付演出费。”凌肖狠狠揉了一把我的头发,无视了我瞪他的眼神,低下头开始拨动琴弦。

“你知道就算大雨让这座城市颠倒,我会给你怀抱。”

“受不了,看见你背影来到,写下我度秒如年难捱的离骚。”

他声音很轻,不知道是不好意思还是别的原因,清朗的声线和着简单的琴音,谱成了我青春的交响曲。

“唱都唱完了,你是不是...该给我付演出费了?”

凌肖放下吉他,嘴角勾起一个不怀好意的笑。眼看他朝我走来将我堵在墙角,我躲闪地低下头,小声提醒他:“学校有监控。”

“这看不到。”

他已经离我很近了,心跳和气息交织在一起,不用想我的脸此刻肯定已经出卖了我。

凌肖冰凉的指尖抬起我的下巴,可以清晰地听到他紊乱的呼吸声,再开口时声线也染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缱绻。

“要不要跟我接吻?”

我把头低的更深,手却实诚地环上了他的腰,算是某种意义上的表态。

凌肖轻笑一声,温热的唇瓣随即印了上来,舌尖相触的那刻我打了个激灵,手不自觉地扯紧了他的校服外套。凌肖顺了两把我的发丝,又扣着我的后脑勺,延长了这个吻。

教室里钟表咔哒咔哒走的声音恰巧掩盖了我们如擂鼓的心跳,成为匆匆那年里唯一不变的记录者。

高考前的毕业典礼上,凌肖依旧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上台发言,只是此刻站在他身边的还有我。凌肖的演讲安排在最后,他没有准备稿子,想来也不会认真地教大家怎么高考。距离上战场不过三天,此刻说再多也不过是徒劳。

凌肖的性子全校没有人不了解,话筒递到他手里,台下就开始蠢蠢欲动,期待他能在最后整点什么活。

“喂喂喂,正经的他们都说过了,我也没什么好讲的,就随便说点吧。”

有人不怕死地喊:“讲讲你跟你女朋友呗!”

场面又一发不可收拾,凌肖笑着扭头看了我一眼,接着说:“有什么可讲的,你们不是都看着呢吗?”

不过言归正传,他还是没忘正事,照着教导主任提的几点,什么临场不要紧张,不要畏难,记得涂卡之类的即兴说了几句,下面就又有人喊他跟女朋友亲一个。

“不合适不合适。”

他知道我不是喜欢高调的人,凌肖本人不把校规校纪放在眼里,在他眼里和心里的只有女朋友的感受。

婉拒了台下的起哄,凌肖又扯回学习上说了一大堆,大家都开始以为他这回改过自新不整活了,有些失望。

他侧身看了一眼站在旁边安安静静,一幅好学生样子的我。

“我再说一个点。”

凌肖突然拉过我,单手把我搂在怀里:“我女朋友,你们都知道的啊。”

台下开始躁动,我羞赧地低下头不敢往前看,就听见凌肖趁着人群嘈杂,喊了一声我的名字,附加了一句“我当时说我有点喜欢你,现在我澄清一下,不是有点。”

然后他转身,轻轻拂开我的刘海,在我额头上印下一吻,台下瞬间炸锅,凌肖最后又对着话筒大喊:“祝你们都高考顺利前程似锦啊,结束了结束了。”

说完就拉起我的手跳下了主席台,穿过熙攘的人群,踩着星河鹭起的夕阳跑出了校门。薄荷香气顺着清风灌进我的鼻腔,似乎在向全世界宣告我们张扬的爱意。

我在凌肖身后,边跑边学着他刚才的样子朝他大喊:“凌肖,我也好喜欢你!”

“知——道——了——”

他的声音隐没在风里,尾音的笑意却清晰地落入我耳畔。大雨突然落下,街上的行人都匆忙躲雨,唯有我和凌肖手牵着手,一起淋过这场酣畅的宴席。

  

  

  


03

隔天我在节目拍摄现场见到凌肖的时候,他正坐在椅子上任由化妆师摆弄。

Adam悄咪咪地把我拽过去,问我跟凌肖到底怎么回事。

“都说了是bug,我真不认识他。”

我一口咬定,Adam见我死活不说,最后还是放弃了拷打。凌肖通过镜子看到我跟Adam在角落里说些什么,不耐烦地开口:

“Adam你在那闲聊什么,下去给我拿外卖。”

我推搡Adam:“快去吧有人使唤你呢。”

看在外卖有他一份的面子上,Adam任劳任怨,乖乖下楼去拿。把那杯KFC的可乐搁在凌肖面前的梳妆台上,Adam贼兮兮地凑上去问:“你刚刚是吃醋了吧?”

凌肖啧了一声,忍耐度显然已经快到达顶峰。

“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我在片场指挥工作人员布景,凌肖不偏不倚地站在道具要挪动的地方,我以为他会有眼色地自动让开,结果我还是高估他了。

思考半天,反正我们也是陌生人,不记得名字很正常嘛。

“那个谁,让一下,挡路了。”

听见我的声音,凌肖饶有兴趣地挑了下眉:“哟,名字都忘了啊。”

Adam瞳孔地震,仿佛在控诉我“你不是说不认识吗”。

我咬牙切齿:“凌肖,挡路了看不见啊,没点眼色。”

他嗤笑一声,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反正让路了就行。

一整天的拍摄还算有序,凌肖也没给我添什么乱子,我觉得他很明智,毕竟合格的前男友就该做一个死人。

但是Adam几人显然不善罢甘休,晚上的聚餐他们就像铁了心针对我要玩坦白局,连大冒险都免了以防我不说真心话。

“终于到你了!”Adam露出一个坏笑,搓着手说,“要是你实在不好意思说,你私信发给我?”

Jensen第一个不同意:“凭什么,有八卦要同享。”

不知道凌肖是不是福至心灵,晃了晃手机说出去接个电话。看见凌肖走了我才算松了口气,接着Adam就问我:“你跟凌肖到底什么关系?”

算了,拍摄还要几天,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我破罐子破摔:“前男女友呗,还能是什么。”

这话一出哥们几个都愣住,最后还是Randal打破沉寂。他激动到指着我的手都在颤抖。

“你你你,你就是肖仔惦记了好多年那个前女友啊!”

包间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凌肖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几个。

简直、不能、再尴尬了。

我尴尬到脚趾疯狂扣地,恨不得当场去死。

但他似乎不想计较,只是坐回位置上,轻描淡写地说了句:“继续啊。”

Adam咽了口口水重新摇骰,没想到下一把我又是怨种,他不怕死地继续问:“那你跟你前男友为什么分手啊?”

还好没直接问出来“你为什么跟凌肖分手”,我真谢谢他啊。

余光瞥了一眼正在夹菜的凌肖,我故作镇定地说了句:“不喜欢了。”

他拿着筷子的手在半空顿了一下,然后又若无其事地送进嘴里。

我心里窃喜,洋洋得意地宣布这局我赢。下一把骰子就摇到了凌肖。好像是故意要整我们两个,逼着我们一定要回忆前尘往事。

“那个,肖仔你跟你前女友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忘了,谁还记得这个啊。”

凌肖说的轻巧,在我心里的分量可不小。因为我们分手那天,就是凌肖高一给我表白的那天。我强装无所谓,也夹了口菜当掩护。

后来的坦白局直接变成了我跟凌肖的明争暗斗,好像谁先承认想念谁就输了,如同小学生吵架,谁都不肯先开口,还偏要往对方心口上扎。

“你现在的理想型是?”

我斩钉截铁:“温柔年上爹系,有事业心还顾家。”

后续Adam又转向凌肖:“额,分手后第一天你在干嘛?”

“在livehouse,你们不会真以为分个手就能绊住我吧?”

下一轮开始之前,我叫停了游戏。

“我晚上还有别的安排,先走了。账我结过了,你们玩的开心。”

我朝他们挥手,然后转身走出了包间。可我一时半会没打到车,背后就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九点多了还有安排,看来你生活挺丰富啊。”

凌肖插着兜在我旁边站定,游刃有余又满不在乎的语气听得我很不爽。否则我也不会中途认输当了逃兵。

“跟您有什么关系啊凌先生,您先管好自己再管别人吧。”

“哟,这就急了?”

我忍无可忍地往旁边迈了一步保持距离:“您自重。”

因为还在等车,我顺口提了一嘴想故意气他:“游戏那个标,你有空通过一下解绑申请,否则我直接注销账号了,反正也没多高练度,以后不会再玩了。”

凌肖从书包上取下那个挂件,随手丢给我。

“那这个你也扔了吧,物归原主,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我看着手里那个挂件,心里的苦涩止不住地蔓延,很快占据了我整个大脑。

刚好旁边就有个垃圾桶,我直接扔了进去,看似洒脱,实则开口说的话已经染了哽咽。

“扔了,免得碍你眼。”

凌肖掏出手机点开游戏,已读消息栏里有我的解绑申请,原来他不是没看到。

他把手机侧过来一点,让我能看得一清二楚,他点了同意解绑,顺手又点了删除好友,上万亲密度瞬间归零。

“犯不着注销账号,毕竟还充了钱的,我不至于那么不懂事。”

说完还若无其事地朝我笑了笑。我盯着他看了一会,把头扭了过去,因为我笑不出来。

我叫的车到了,没跟凌肖多说一句话,利落地关上车门。我透过后视镜看那个站在原地的高挑身影,好像看见了那年主席台上的他。

心理防线顷刻塌方,我把头抵在窗户上,抹了一把又一把的泪。

凌肖目送出租车远去,又回头看了眼旁边的垃圾桶,脑海中回放了一遍我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心脏却开始分崩离析。

是凌肖自己亲手把最后的念想交给了我,又告诉我把它扔掉。跟我分手之后,他赌气删掉了所有的照片,到最后连备份也找不回来。那个挂件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某种精神支撑的存在。现在,他的生活里连最后一丁点我的痕迹也不存在了。

凌肖在质问自己为什么要交出最后的底牌,明明清楚我不会知道这个小挂件对他来说有什么意义也更不会为此手下留情,却还是在听见我急着要跟他撇清所有关系的时候气上了头,到头来好像吃亏的还是自己。

点下删除好友的确定键时,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我们彻底、彻底结束了。如果之前的分手算好聚好散互不打扰,也许回忆起来的话还可以用美好的青葱往事来形容。那现在就是扯掉了最后一块纱布,让苦痛取代了过往的甜蜜,让我们都忘记了所有快乐的细节,却偏偏记得痛是多么刻骨铭心。

世界仿佛与凌肖割裂开来,人潮人海川流不息,只有他还困在几年前的夏日。凌肖盯着我离去的方向,眼中闪过了一丝脆弱的情绪,他站在路边,呆滞地立了很久。

  

  

  


04

高考的时候我的成绩并不理想,但凌肖依旧领跑全市,所以最后他去了更好的学校,而我留在了恋语市。

异地恋就此开启,我们约法三章:不能太久不回消息、每天都要打电话以及每天分享日常。

大一那年的冬天恋语市早早下了雪,别人都成群结队地打雪仗,我站在学校附近的奶茶店门口,百无聊赖地跟凌肖打着电话,雪地靴还在地上写出了一个又一个凌肖。

“好想跟你玩雪哦。”

我吸了下鼻涕,只是冻得了,才不是因为想他想到要哭。

“想跟我玩雪啊?”

他的声音有种摧毁人坚强外表的魔力,我这下再也装不了无所谓,哽咽着说好想他。

突然有个雪球砸在了我背后,闷着头在地上写字的我警觉地抬头,以为是哪个小孩调皮误伤了我,电话里的凌肖就说了两个字。

“回头。”

我呆滞地转身,凌肖站在离我不远处,他穿着黑色的长款羽绒服,朝我挥了挥手,眼睛里的碎金比这冬日的太阳还暖。我小跑过去差点滑倒,最后还是稳稳扑在了他怀里。

“你怎么来了?”

我的眼泪大颗大颗掉下,凌肖捧起我的脸,他的手是冰凉的,碰到我滚烫泪水的那刻,他眼里罕见地露出了心疼的情绪。

“啧,哭什么,我这不是来陪你玩雪了吗?”

我蹲下去团了个雪球砸在他身上:“凌肖混蛋!”

他没有直接跟我开战,而是走到刚刚我写字的地方,满含笑意地开口:“怎么都是凌肖,这么喜欢我啊?”

我把头埋在他怀里,闷闷地开口:“我这是作法,写够九十九遍凌肖的名字,他就会出现在我面前。”

凌肖弹我脑门:“小学生。幼不幼稚啊?”

“幼稚就幼稚呗,凌肖还不是得出现在我面前?”

这是我跟凌肖在一起的第四年。

但异地恋带来的不只是地理上的距离感,更是拉长了两颗心的距离,消息的延迟好像让我们的爱意也变得迟钝。

凌肖具体什么时候开始玩乐队的我不清楚,总之我摸到他学校找他的时候,被告知凌肖应该在附近的某家livehouse。

虽然来之前有精心打扮过,但架不住长途跋涉而染上的灰尘感。从小到大我都是以乖乖女形象示众,从来没去过酒吧,自然也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形象进入酒吧。

好在烟酒味不是很重,灯光明明灭灭斑斓不尽,纸醉金迷中我找不到凌肖的身影,也不敢向陌生人搭话,只能躲在门口给凌肖打电话。

“躲在这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

凌肖突然闪现在我身后,应该是刚从舞台上下来,他额头的汗珠还没有干涸,oversize的外套也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

“...被你发现了,本来想给你个惊喜,这里我都没去过,也不知道你在哪,只好给你打电话。”

“shaw,里面的妹你是一个都看不上,原来金屋藏娇啊。”

门内突然走出来一个穿着吊带的辣妹,朝凌肖抛了个媚眼,又露出一个颇有深意的笑。我低头看了看自己中规中矩的卫衣,有些尴尬地往凌肖身后躲了躲。

凌肖靠近了些,不动声色地把我护在身后,冷峻地开口:“别说些捕风捉影的。”

他带我在livehouse里坐了一会,点了杯奶给我,酒保也对我露出了八卦的笑容。

“女朋友啊?”

凌肖闷了一口可乐:“嗯。”

酒保的笑意更深:“原来你喜欢这种的。”

这里的男男女女手里要么夹着烟,要么捏着鸡尾酒,谈笑风生间又一个美女入怀。来找凌肖搭讪的女孩也都风情万种,漂亮的让我都想加加美女联系方式。

调酒师将花花绿绿的液体混在一起,我像没见过世面一样,看着他摆弄那些瓶瓶罐罐。

过了几分钟,我扯了扯凌肖的袖口:“...我不想在这了。”

“好,那我们去别的地方。”

待在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地方,让我第一次对凌肖产生了可望不可即的仰望感。过于生疏的圈子又让我感觉他仿佛是陌生人,而不是我谈了四年的男朋友。

凌肖带我在市区随便逛了逛,我问他怎么突然想到玩乐队了。

“哪有那么多理由,就是喜欢呗。”

我嘿嘿一笑:“那我能不能提前问你要个签名,以后你火了,我好卖钱。这可是凌bass早期签名,很珍贵的。”

凌肖摁着我的脑袋把我圈进怀里。

“小没良心的,人就在这,还要什么签名?”

我狡黠地眨眨眼,半晌才吞吞吐吐地开口。

“不过你...见了那么多美女,会不会就腻了我?而且现在我们又不在一起,万一被别人趁虚而入了呢?”

凌肖翻了个白眼:“你把我当什么人?你觉得我就有那么空虚寂寞冷?”

我讨好地笑了笑,但心里还是难免不安。毕竟以凌肖的条件,等在身后的女孩一个又一个,他有无数种选择,而我不过是其中之一。

“那好,你跟我拉钩,不许跟其他女孩走得太近,不许不回我消息,不许冷战!”

凌肖在我额头弹了个脑瓜崩:“笨,这些我们不是早就约好了吗?”

“那就再约定一遍,防止你耍赖。”

凌肖没说话,由着我无理取闹。

但异地恋时的承诺最真诚却也最没有可信度,两心无间浓情蜜意拉过的钩只在两情相悦时作数。

大二那年繁忙的学业和越发丰富的校外生活阻隔了我们每个本要相见的假期,凌肖也开始跟着教授外出考察,经常没有音信。

我腾出时间打算去见见他,却因他的实践作业一推再推。耐着性子等了半个月,等来了凌肖到隔壁市参加音乐节的消息。

“你考察作业结束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这两天太忙了,想等闲下来了再说。”

“...可是我很想你,我能不能...”

“去见你”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他打断。

“我现在没在学校啊,等音乐节结束吧。”

凌肖甚至知道我下一句要说什么,他太了解我。可是他如此了解我,怎么会不知道我其实很需要他。

“你明明可以在音乐节和考察作业中间的空隙告知我一声你的安排跟生活...”

“我没回学校,直接转机去的音乐节,这几天一直没闲下来。”

我真的很想问问他,你难道就连发几条消息的时间都没有吗。可我听见他在电话那头打哈欠的声音,心忽然又软了下来。

“好吧,下次不要再失踪了...”我说完,又小声补了一句,“你要是再这样,我就真的生气了。”

凌肖轻笑了一声,拖着长腔应道:“好——不会再有下次了。”

见面的日子被推到了暑假前,我完全可以等到暑假再去见他,但我等不及了。没告诉凌肖我已经买了机票,像之前一样摸到了他校外的公寓里,门锁密码是我的生日,我窃喜了一下,美滋滋地又跑到超市,选了很多他喜欢的零食,甚至挑好了影片,打算和凌肖一起度过一个小周末。

结果我在沙发上等到小腿酸麻,也没等到他回来。我想他是不是回学校住了。我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已经过了十二点。

我终于没忍住给凌肖打了电话。虽然破坏了惊喜感,但总好过无意义的等待。

“喂?你今晚回学校住了吗?”

“小嫂子好,我不是凌肖。”

我被他这一句小嫂子弄得有些羞赧。电话那头声音嘈杂,我也难以分辨到底什么情况。

“凌肖他好像有点喝多了正睡着,我们待会送他回家,嫂子放心!”

我有些担忧地开口:“喝了很多吗?要不要我去看看。”

说着我已经起身穿外套,那头的男孩连忙拒绝。

“不用了已经很晚了,大半夜再让你跑一趟,肖仔知道了要杀了我们的!”

男孩的三言两语就让我打消了这些天的焦虑。看来凌肖在他们面前没少提起我,而且应该还是经常挂在嘴边的类型。

“那好吧,你们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挂断电话,我开始搜索醒酒汤的教程。毕竟凌肖从来没有喝醉过,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照顾他。

半个小时之后,敲门声响起,我放下锅铲跑去开门。在厨房煮醒酒汤的时候,我脑补了很多见到凌肖朋友的时候该怎么打招呼才能不给他丢面子,甚至还沾沾自喜地打算塑造一个贤妻良母的形象。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凌肖蓝紫色的头发,待门完全打开,我才看见旁边搀着他的是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孩。

我的笑容僵在脸上,女孩把凌肖交给我,笑着对我说:

“姐姐别误会!是他们几个男孩一起喝的酒,到最后他们都喝醉了,所以只能拜托我来送shaw回家了。”

女孩打扮的很青春,完全不像之前我在livehouse见到的风格,反而更像女高中生。

我身上还系着围裙,头发也因为要睡觉了而散乱着。我痛骂了一百遍刚刚想凹造型的我,什么贤妻良母,我就该穿小吊带当辣妹让凌肖睡外面。

我点点头,接过凌肖。他不太清醒,整个人倒在我身上。

他刚才也是这么靠着那个女孩的吗?

送走女孩,我把凌肖扶到沙发上。他睁开眼,有些迷茫地看着我。

我越想越气,干脆捶了他一拳。

“我大老远跑过来等你回家,你就给我看这?”

“你来了怎么不说一声?”

“那我还不是想给你惊喜。”我抱怨道,“刚刚送你回来那个女孩跟你什么关系啊?”

“能有什么关系,不认识。”

“......不认识你让她送你回家啊?”

“啧,那几个朋友搞的鬼,我喝多了又不知道。”

凌肖语气不是很好,大概是喝了酒头疼的缘故。什么也没问出来,我沉默着把醒酒汤端给他。

“...好苦,难喝死了。”

他皱眉把碗推了回来。

“良药苦口,再喝一点。”

“不喝。”

凌肖朝我摆摆手,径直走进卫生间洗漱。我看他动作有些迟钝,想必酒劲还在上头。

我站在一边,犹豫了一会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

“......你刚刚,也像靠着我一样靠着她了吗?”

他刷牙的手一顿,含糊不清地说:“都说了不认识。”

“但我就是不开心..”

“哪有那么多不开心,睡一觉就好了。”

我沉默了几秒,然后嗯了一声,转身回到屋里。

没过一会凌肖洗漱完回来,很轻车熟路地躺在我身边。他大概知道我在吃醋,所以从背后搂住我,还略带亲昵地蹭了蹭我的头顶。

“明天请你吃饭,这样可以吧?”

我心里委屈的情绪在此刻到达了顶峰,憋着一口气不肯理他。

身后的人没几分钟,呼吸就均匀了起来,我扯了扯他环在我身上的手,一如既往的温热。

凌肖身上出人意料的没有酒气,甚至还带着淡淡的香味。

结果第二天一早醒来的时候,凌肖已经不在公寓里了。消息框空空如也,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拨通他的电话。

原本因为睡觉而消散的难过又重新聚集在我的心头。我揉了揉眼睛,又躺了下去。企图再次通过睡眠来排解心绪。正当我要再次睡着的时候,凌肖回来了。

他推开房门看了一眼迷迷糊糊的我,捏了捏我的脸。

“十二点了还不起,你打算这个假期都在睡觉吗?”

“你去哪了?”

我撑着身子坐起来,他穿的也没什么异样,只是身上多了股不知道哪里染上的香水味。

他眼神有明显的躲闪,转移话题的方式也很生硬,可以说是非常拙劣。

“没去哪,快起床吃饭。”

其实从昨天到现在,我都只是想听到他的一句解释而已。

凌肖不说,那我也不再问了。只是难免猜忌和难过。想到我期待已久的见面竟是这样一种情形,心里的酸涩感也越来越强。

吃饭的时候我一直一言不发,凌肖也配合的沉默着,只是行为举止都有些不太自然。

“呃...女孩会喜欢首饰之类的东西吗?”

我拿着勺子的手一顿:“你不会是要我帮你给别的女生挑礼物吧?”

他很没好气地揉了揉我的头:“想什么呢?”

又是一句不那么坚决的否定。我心下了然,自顾自地又吃了一口菜。

其实我下午就该走了,回去还要应付期末考。本来以为见到凌肖会给我带来些动力,没想到添了这么多难过。

午后我在房间内收拾行李,凌肖坐在我旁边,像是有心事地在发呆。半晌他开口:

“放假我回恋语市吧,你在那边等着。”

我故意气他,想激他来哄哄我:“......不了吧,我暑假安排挺满的,应该是没时间见你。”

他沉默了几秒,以一种半开玩笑的方式回应我,甚至语气里还带着笑意:

“就算不见你我也得回去啊。”

哦,我怎么把凌肖家在恋语市给忘了。

原来回去不是为了见我。

这两天积攒的所有委屈冲上了头,我的眼泪啪嗒一下掉了下来。虽然我知道凌肖不会哄人,也典型的嘴硬心软,他嘴上表现出来的喜欢只有心里的十分之一,但我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啧,怎么突然哭了?”

我沉默着不理他,迅速收拾好东西合上行李箱,拖到玄关处换鞋。

凌肖大概是有些急了,几个大步迈过来,捧住我的脸强迫我抬头看他。

“哭什么...?”

我推开他想走,没想到凌肖扣住我的手腕,锢的我生疼。

听见我嘶了一声,他立刻放开了我,语气也软了下来。

“我有事要跟你说...”

说什么,还能说什么,交代他越来越淡的感情?还是坦白他遇到了更心动的女孩?

赶在凌肖开口之前,我斩钉截铁地宣布:“凌肖,我们分手吧。”

凌肖的动作滞住,我仍低着头掉眼泪。

我知道他不会说出任何一句服软或者挽留的话。

空气静默了几秒,凌肖慢慢松开了我的手。

我没给他再多说一句话的机会,转头推开家门就走。

原本张扬的感情依旧在时间的消磨中被不体面的抹杀,明明是夏天,艳阳悬在我头顶,我却还是感到一丝丝凉意。

想到那年凌肖在主席台上问我要不要做他女朋友,我的心就像被几千根银针密密麻麻地扎着,疼到我所有的呼吸都被夺走。

凌肖永远都会是我记忆里的模样,他宽大的校服外套永远都会被风掀起一个衣角。只是曾经那个无人教室里的吉他大概已经落了灰,再也弹不出有关我们的新篇章了。

  

  

  



05

“来杯百利甜。”

我坐在livehouse的吧台,张嘴刚要开口点一杯鸡尾酒,就被另一个清脆的女声打断。

“这位美女,插队不是好习惯。”

我嘴角带着笑看她,没想到这人还格外得意。看她的打扮应该是这里的常客,酒保也对她殷勤非常。

“不好意思啊,你的这杯我请了。”

她把两百块钱拍在我桌前,如果我现在心情不错,那我可能就拿了钱立马走人。但我今天显然是奔着发泄的由头来的,怎么可能好脾气地让了她。

我微笑着抓起那两张钞票摔在她身上,然后转头对酒保点了杯我爱喝的鸡尾酒。

那位女士对我不屑的举动非常不满,扳着我的肩膀把我转了过来。

我对她翻了个白眼,嫌弃地打掉了她的手。

“以为有几个臭钱就能打发人啊?”

“你——!”

女人气急败坏,转身往一个男人身旁靠了靠。我这才注意到她身后坐着一个人。

他神色恼怒地瞥了我一眼,站起身逼近我,我突然有点后悔刚刚张狂的模样,毕竟我的确打不过这个男的。

突然有个人扯住我的手腕把我往后一带,方才对我示威的男人被完全挡住,凌肖高了对面半头,气势上更占优势。

“聊聊?”

凌肖侧目盯着他,脸上满是不耐烦。

男人自知理亏,冷哼一声带着女人离开了。

直到那两人走远,凌肖才松开了我的手腕。我往后退了退跟他保持距离。他没说什么,而是反问了我一句:

“一个人也敢挑衅别人?”

想到一个星期前我们才在马路边不欢而散,我偏过头,声音不大地回应他:“跟你什么关系?”

“没见过你这么忘恩负义的。”凌肖锐评道。

“你为什么在这?”

“我还想问你为什么在这,大半夜不睡觉跑出来喝闷酒,你不会是为情所伤吧?”

被戳中心事,还是前几天刚闹掰的前男友,我气不过推了他一把。

“都说了不关你事。”

大概是被我恶劣的态度激怒,凌肖挡在我面前,脸上的怒气不比刚才的男人少几分。

“那如果我没在这呢?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凌肖,我就是死了也跟你没关系。”

凌肖冷笑一声,语气极尽讽刺:

“你还真是不知好歹。”

眼泪又不可抑制地掉了下来,我低着头不肯看他,抓起包就离开了卡座。

凌肖没有追上来,我想他应该以后都不会再追上来了。

随便拦了辆出租车,没敢回头看那家livehouse。出租车司机是个阿姨,我稍微放下了心。

阿姨主动问我为什么哭,是被人欺负了吗。我说没有。

她叹了口气,劝慰我道:“年轻人的感情啊,没什么过不去的,说几句话就好了,可别伤心了啊乖。”

我依然嘴硬:“没有阿姨,不是感情。”

但是我泪如雨下,谎言及其拙劣,阿姨大概是看出来了,却没有拆穿我。

空气沉默着,只有我时不时抽噎的声音。

出租车安全抵达了目的地,我关上车门,踏着夜色进了电梯。

回到家中,我在阳台探头散心,刚好撞见凌肖踩着长板离开的身影。

我望着他逐渐隐没的背影,心里隐隐作痛。

楼下的香樟树已经很高了,风一吹就扑簌簌地作响,遮掩了我们无处诉说的感情。

后来躺尸了两个星期,我以为我跟凌肖的故事真真正正就到此结束了,没想到Adam给我打了电话,说是有个经纪公司想签约他们乐队。

“那很好啊。”

我用肩膀跟脸颊夹住手机,手里还在整理文件,没明白这一通电话的意义是什么。

对方犹豫了半天,吞吞吐吐地跟我讲:

“如果真的签约的话,对方希望我们能长期留在首都工作,以后可能就不回恋语市了。”

我翻A4纸的手顿住,脑海中又浮现出大一开学那年凌肖拉着行李箱离开恋语市的场景。

“那很好啊。”

我重复了一遍。

Adam叹了口气,似乎还想垂死挣扎些什么:“姐,万一以后我们都不会再见面了呢?”

“...那就,祝你们一切顺利?”

Adam放弃跟我打哑谜,直截了当地问我:

“你没想再见见凌肖吗?”

我自嘲地笑了声:“这么大事都是你来告诉我的,你觉得我有必要见他吗?”

“可是...”

Adam的那句“可是他真的很喜欢你”还没说完,熟悉的声音就落入听筒。

“鬼鬼祟祟的干什么,你以为谁对你的电话感兴趣?”

“姐我先挂了。”

电话被突然掐断,我听着嘟嘟的忙音,苦涩地叹了口气。

不是很疼,只是像穿反了套头毛衣,不停地提醒我自己应该难过这件事。明明关系已经摇摇欲坠,却没人愿意当那块浮木,哪怕是退让一句话。

自从知道了isolated要离开恋语市的消息,我的心就彻底不在工作上,甚至还飘回了大学两年异地恋期间,我们是如何隔着屏幕互诉衷肠,又是如何隔着屏幕,一点点燃尽了高中时热烈的情感。

我不得不承认我舍不得凌肖走,就算他留在恋语市我们也不会再见面了,但至少我跟他同在一片土地,就好像我们从未分开。

我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闷气,凌肖居然连这种事情都不告诉我。不过想来也是,我连“死了都跟你没关系”这种话都说出口了,凭什么还指望人家想起我。

为了麻痹自己,我高强度工作了几天,结果因为肠胃炎病倒住进了医院。

周末的时候,同事和朋友就像商量好了一样齐聚病房。我发了条朋友圈调侃自己生病,收获了一波关心,凌肖默默点了个赞没有评论,但我却在病房见到了Adam。

我故意没有问起凌肖的事,只是跟几个朋友交谈。大概两点多,他们探完病就离开了医院,我靠着床头玩手机,过了一会护士姐姐进来给我换吊瓶,打趣我人缘好。

我一边客套地回应他,一边还惦记着凌肖去首都的事情。

Adam刚刚和我说高铁票就在后天。

我盯着手机屏幕上凌肖的聊天框,犹豫了很久,最后欲说还休地放下了手机。

病人嗜睡,我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再醒来已经是晚饭时间,外面日薄西山,整个天空都被染成了紫色,我活动了活动筋骨,打算点个外卖。

药水又吊完了,我摁了床头铃,来换药的还是那个护士姐姐。

她突然问我:“外面那个是你朋友吗?”

“啊?”

我愣住,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外面椅子上坐着个紫色头发的男生,从下午你朋友来看你就在了,到现在还没走。”

凌肖的名字瞬间在我脑海里浮现,随之而来的是仓皇逃避的心理。

“啊,哦,我..我不认识他...”

我尴尬地笑笑,又打开了苦涩的机关。他是懂怎么拿捏我的,我望着窗外,试图阻止难过从眼睛里溜出来。

护士姐姐换好药,抱着病历本走了出去,我突然坐起身喊住她。

她疑惑的扭头,我嘴张了张,最后还是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

“没事,辛苦啦姐姐。”

护士姐姐前脚刚关上病房门,后脚我就下了床,一只手举着吊瓶,另一只手摸上了门把,却迟迟没有推开。

凌肖在门外几个小时,人来人往,只有他孤单地坐在长椅上。刚换完药的护士姐姐出来对她笑了笑表示打了个招呼,凌肖透过没来得及完全闭合的门缝看见了躺在病床上的我。

一时间冲动覆水难收,他起身走到门口握住把手,同样犹豫着没有推开。

两个曾亲密无间的人如今被一扇木门阻隔,再也看不清对方的心。

我自嘲地低头笑了笑,暗骂自己痴心妄想,已经针锋相对过的人就算和好也无法如初,被对方亲手划开的伤口将永远不会闭合。

手慢慢松开了门把,我脱力一般回到床上,闭上眼让自己不去想那些往事。

但我们不愧是最了解对方的人,甚至连放弃这件事都做的如出一辙。

他在门外等了很久,不只是病房。最后凌肖松开了门把手,背起长板默默离开了医院。

一步一步,穿过人潮,彻底跟过往作别。

  

  

  

  


06

凌肖走的那天,我还是选择到高铁站送他。

我给他发短信说我去送你吧,他说好。他没有调侃我说不是死了都没关系吗,我也没有解释我这样做的原因。

是难得平静但是一如既往短暂的交流。

几个男孩背着乐器走在前面,留我跟凌肖走在后面,一言不发。

好像当年我也是这么陪凌肖走进火车站,他弯下腰把我搂进怀里,在我唇上印下一个吻。

“我会想你。”

他那时这样说。

我挥手和凌肖再见,朝他扬起了一个不知道算不算释怀的笑。

凌肖也冲我勾起了嘴角,在我手心里塞了一个丝绒质地的小盒子。

“那天你来,生气了,我不知道怎么哄,第二天给你买了这个。”

我愣了一下,没跟上他脑回路的跳转。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应该是分手那天。

“你问我去哪了,我想等会告诉你,所以搪塞过去了。”

他没说后来发生的事情,但我们心知肚明。

明明这些话,都该是几年前的台词,却在此刻以这种方式被揭开。

是因为知道永远不会再见,所以要把没说出口的话说了,没送出去的东西送了,这样才算不虚度了那几年吗?这样才能证明我们相爱过吗?

我收下这份礼物,虽然它已经失去了当年的价值,但我们从此两清了,积压在心里的、扎了我好多年的刺,竟然就被三言两语抚平了。

高三那年,凌肖抱着吉他,给我唱了一首匆匆那年。是他唱的要永远亏欠,否则凭何怀缅。

那么现在他把当年故事的答案还给我,是释怀了吗?

我转身朝高铁站的出口走去,凌肖朝他的前途和梦想走去。明明是纠缠不清的两颗心,却硬生生背道而驰了两次。

高铁站人很多,我等了近半个小时才等来了出租车,坐上车的时候,我打开了凌肖给我的那个盒子,里面赫然躺着一条项链。

——“女孩会喜欢首饰吗?”

凌肖的声音浮响在我耳边,我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碰巧是高铁发车后的一分钟。

这次我没有任何犹豫地拨了凌肖的号码,那边很快接起。

他像是一直在等这通电话,等了很多年。

“凌肖,如果我在坚定一点,你再坦诚一点,会不会就不是现在这样?”

对面沉默了几秒,然后有些失真的、带着电流的声音传来:

“高铁已经开了。”

我笑了一声:“我知道。”

此刻我的内心竟然无比的轻松,像是扰了我多年的心魔得到疏解,我突然发现,原来承认自己的想念没那么困难,原来自己也不是不能跟他好好说话,原来是我们的固执,才让爱走得如此曲折。

过了两秒,我轻轻问他:“凌肖,你爱我吗?”

这些年我们互相折磨,叫嚣着所谓面子,不都是为了这一个字吗?

“爱。”他说,几乎是毫不犹豫。

出租车驶入地下道,猎猎风声灌入耳朵。我没说话,凌肖也配合地沉默着。

过了一会,我说:“我没信号了,先挂了。”

凌肖嗯了一声,他没有问我等有信号的时候会不会再给他打过去。

出租车驶出了隧道,光亮迎面投下,拂过凌肖送我的那条项链上的碎钻。碎钻折射出粼粼的光,我轻轻拭去上面因经年而留下的细小灰尘,合上了丝绒盒。

山水有来路,早晚复相逢。

  

  

  

  

END.

  

  

隐藏结局是重圆(   )

  

  

  

二编:弱弱问一句如果做几本无料本送的话有宝子想要吗……

-luoncii-

凌肖×我|薄荷烟

全文2.1w+/破镜重圆梗/建议搭配李健版本袖手旁观一起食用


文○-luoncii-


-寂寞让人盲


二十二岁的我双脚刚刚迈入社会的大门,从一开始的伏低做小看别人脸色做事,到现在公司里那些小辈见了二十九岁的我都会叫上一声姐,可能年龄是一方面原因,但我总觉得他们那些话中带着一丝谄媚。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说我带出来的人没有一个不是大红大紫的。

他们说我看着年轻却有如此作为,说得好像我对这个圈子能造成多大影响一样,他人只见我面上风光,却没人在意我最开始那两年是怎么走过来的,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我只知道那些都过去了。

往事不可追罢了。

我躺在遮阳伞下眯着眼吹海风的时候,手机铃声......

全文2.1w+/破镜重圆梗/建议搭配李健版本袖手旁观一起食用


文○-luoncii-


-寂寞让人盲


二十二岁的我双脚刚刚迈入社会的大门,从一开始的伏低做小看别人脸色做事,到现在公司里那些小辈见了二十九岁的我都会叫上一声姐,可能年龄是一方面原因,但我总觉得他们那些话中带着一丝谄媚。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说我带出来的人没有一个不是大红大紫的。

他们说我看着年轻却有如此作为,说得好像我对这个圈子能造成多大影响一样,他人只见我面上风光,却没人在意我最开始那两年是怎么走过来的,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我只知道那些都过去了。

往事不可追罢了。

我躺在遮阳伞下眯着眼吹海风的时候,手机铃声很不合时宜的想起,将原本昏昏欲睡的我愣是直接吵醒,我揉了揉眉心骨,内心把这人骂了不下两千遍,我休年假不是为了换地方工作的。但做我们这一行的,谁不是两幅面孔,哪怕心里再怎么不愿意,也得做好表面工夫,毕竟在这个世界里,没有非敌即友的关系,谁也不知道下一次的利益共同体会是谁。

"喂,您好——"我的好字尚且卡在喉咙里,就听见电话里传来谢弛身边那个小助理鬼哭狼嚎的声音,震得我将手机挪远了一些,免得耳朵疼。

"姐,姐你快回来啊姐,你再不回来我就不活了啊啊啊!"

谢弛这人,有点怪,算了,平心而论,是非常怪。虽然我知道他们这群搞音乐的多多少少都会有些自己独特的癖好,但谢弛吧,喜欢吃番茄炒蛋但不吃番茄,衣服一定要是一点装饰没有的但舞台妆有很喜欢亮晶晶的眼影,睡觉时间,嗯,不定,但醒了后一定要找个人说话,不管那会儿是什么时间。

我个人觉得,这人就是单纯的脑子有病。

一开始我还乐意捧着他哄着他,后边实在忍不了了,我把他堵在公司的会议室里,甩给他两份文件,告诉他要么解约要么合作。他选择的速度比我想得更快,我看着他一笔一画地在空白处签上自己名字,然后递给我。他后来倒是没再在这些小事上烦过我,我也很守约定地,帮他出唱片,办签售会,上综艺节目,他在成名的道路上有条不紊地前行。

“他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值得你这么惊天动地。”

我被迫睁开眼看向远方的飞鸟,一只、两只、三只……耳边依旧是小助理慌慌张张的声音,大意就是谢驰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耍起了性子,说什么都不肯再参加这次我好不容易给他抢来的综艺。

因为我们是利益共同体,所以有些事情我必须亲自去做,我一手拎着拖鞋一手拨通电话,提前销了自己的年假,人事那边倒还有些惊讶,问我好不容易休一次假怎么三天就回来了。

骂人的话当然要留给正主本人听,我只能说一句计划有变。

临上飞机前我给谢驰发了一条消息过去,让他想好一会儿怎么认错,今年的奖金不如三七分,他三我七的那种。

飞机穿过一片又一片的云,我不止一次回想,云摸起来到底是什么样的触感,会像是柔软的棉花吗,还是一触即散,就像梦一样。

临时购买的机票时间并不好,落地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小助理抱着件宽大的外套在出口处接我,见到我就像见到了我救星一般,冲我疯狂地招手。

我接过外套披在身上,往保姆车走去,还没等我伸手触及门把,车门便从内侧被人打开了,罪魁祸首笑得一脸灿烂看着我,差点给我吓出毛病来。我一把把他推了回去,左右张望了一番确定没人后才迅速上了车,关上车门,打算开始训人。

很奇怪,今天的谢驰格外乖顺,一句话也不和我呛,我骂了一半累了,他还能及时拧开瓶盖递给我一瓶水,我有些狐疑地看向小助理,小助理连连摆头示意自己不清楚。

“谢驰,你想干什么?”

“Rain,你能不能回去,我会去录综艺的,你放心。”

他这么颇为正经地叫我名字,一般来说都是有比较重要的事,但我此刻怎么也不相信他,几个小时前还死活不肯怎么现在又松口了,直觉告诉我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不对。

我盯着他看了好一阵,问他:“你不会带了女朋友来了吧?”

谢驰毫不客气地白了我一眼:“你怎么不说我和导演睡了?”

“不可能,”我低头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她不喜欢你这一挂的。”

车内是长久的沉默,安静到衣服掉落在座椅下的声音都格外明显,身边人做了好几次深呼吸后终于开口:“那她喜欢哪一种,金色头发无辜眼小奶狗?”

我没有回答,他倒是越说越兴奋,话题开始飞到天边,“你说,要不我去漂个头发?”

“行啊,最好再把红橙黄绿蓝靛紫都染一遍,你的下一张专辑名我都想好了,就叫《胡言乱语的彩虹色》。”

谢驰还在我身边碎碎念着什么,一会儿说新歌已经准备了八首,要不就按我所说只选七首弄个彩虹色出来;一会儿又说这几天没见我觉得我精神饱满了不少,问我下次出去旅游能不能带上他一起。

我忍无可忍,将身上的衣服抓起来盖在他头上,告诉他:“谢驰,怎么我以前没发现你话这么多呢?”

司机在前排平稳地开着车,时不时地接着话,谢驰这人倒是沉默了一会儿,在临下车前小声说了一句什么,我没太听清,拎着行李箱往酒店前台走去,身后传来谢驰阻止地声音。

“Rain,你真的要来吗?”

我觉得他今天真是奇怪,我要是不来,干吗度假度得好好的飞过来干活,夜晚的风有些大,将我的头发丝吹得到处乱飞,“来,真的来,我非得守着你把节目录完,不然——”

“不然怎么样?不然今年奖金分成你三我七。”

我被他的话莫名激起了斗志,想也没想就应了一声好,这次录节目的地方靠近海边,又不像我刚工作那会儿跑的各种崎岖角落里,我为什么不来。倒是谢驰让我觉得,他这几天一定有什么心事,不然也不至于如此反常。

酒店的房间算不上小,但我回去洗漱后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干脆围着条披肩下楼去走走,前台看着我走出电梯有些惊讶,问我是需要什么吗。我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就在大厅坐会儿。

茶几上的娱乐杂志中混着几本我看不懂的财经杂志,十月的天,倒也算不上太冷,只是海边风大,连带着让人有些恍惚,我走到酒店门外从口袋里摸出一盒很久没抽的女士香烟,打开盒盖一看,里面正正好还剩三支。

我蹲在酒店门外的树下试图点上烟,可一只手怎么也挡不住来自四面八方的风,我告诉自己,最后一次,再点不上拉到回房睡觉。我感受到有人在我身边蹲下,我以为这又是和我一样半夜睡不着出来吹风的苦命人,于是往右边挪了挪,好给他空出一点地方。

不成想这人略微转过了身,双手替我护住火苗,影子在他的手掌上像是跳舞,我抬头打算向这人道谢,可是简单的两个字却在我看见他的那一瞬化作鱼刺卡在我的喉间,我不能说出任何话来。

树下的光线算不上明亮,而我依然能在这一片朦胧的黑暗里看清他的轮廓,以及他蹙起的眉,不知怎么我凭空生出一股做坏事被抓包的心虚感,只能尴尬地笑两声:“真巧啊……”

“是挺巧的。”

我有多久没当面听见他的声音了呢,五年好像五万年那么漫长,长到我记不住上一次我们到底为什么争吵;它又好像五分钟那么短暂,就像他刚刚情动时一边一边喊着我的名字。

我们并肩坐在台阶上,看着一望无垠的海面久久无言,一根烟的时间不长不短,长到让我突然想起很多事,短到我只来得及在心里和他说一句,凌肖,好久不见。

 

-你最近好吗


第二天我的眼下果不其然挂着两个大黑眼圈,谢驰看见我的时候笑了好一阵,最后被我踹了一脚后才笑得没有那么放肆。我跟着谢驰走进酒店的餐厅,随便拿了些东西打算应付应付肚子。

对于吃食我已经没有什么别的念想了,对我来说它们都只是保证我身体能正常运转的东西罢了。我和谢驰找了张四人桌面对面坐下,我准备和他谈一谈这次综艺的事情,结果我们刚落座,谢驰左方便又搁下一个餐盘。

“拼个桌,不介意吧。”

突如其来的状况扰乱了我们的思绪,见无人回应,凌肖自顾自地坐下,我看了谢驰一眼,又看了端着盘子站在我身后的Adam一眼,大家看上去都不明白现在到底是个怎么样的状况。

凌肖落座之后,谢驰就像哑巴一样,昨晚那股插科打诨的劲头一点也看不出来,他那么老老实实坐在我对面用餐,倒还让人有些不习惯。我偏头和身边的Adam客气交流几句得知他们也是三天前刚刚收到邀请来参加节目的,我有些好奇,问他,“你们不是向来不参加这些综艺的吗?”

Adam抬头偷偷瞄了凌肖一眼,飞快地接着:“谁知道呢,他们的脾气我们都猜不透。”

想起谢驰平时的所作所为,我对这句话深为认同,可能这就是经纪人的同病相怜。我们又彼此客套了一番,说什么希望你们今年也能保持最优成绩,私底下我们都清楚,最有成绩当然只能是自家做出来,但是明面上总得有些客套话。

我们这边聊得还算正常,不算过分热络也不会太过冷漠,倒是餐桌对面,莫名生出一股阴冷的气息。我和Adam交流的期间,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我看,可当我抬头去寻找这道目光的时候,它却又立马消失不见了。

“吃这么点,你养猫呢?”

凌肖的声音冷不丁出现在我们之间,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要反驳他,我这是正常食量,比猫吃得多。我抬眼看向斜对角的凌肖,他倒是蹙眉看着Adam,似乎对我的动作没有任何反应。

我心里觉得可笑,有的习惯真的很难改掉,习惯性的动作就能将人的本心给出卖掉,只是我觉得,他那般好看的眉眼,不该一直皱着,他应该是永远肆意鲜活地笑着。

“走了,一会儿见。”

凌肖端着盘子和Adam离开,谢驰伸长脖子目送他们身影的样子很值得让我拍下来发一条微博,好让他的粉丝看看这人到底有多么不着调,凌肖军绿色风衣的衣角消失在楼梯拐角处的那一刻,谢驰如释重负般长吁一口气。

“你怕什么?”我看着他的模样有些好笑,“这么多人看着,你俩总不会吵起来。”

谢驰连连摆头,我总觉得他要将自己晃晕,好给出我一个什么“头晕无法参加录制”的借口出来,“你不懂。”

凌肖和谢驰之间有一种惊人的相似,比如都是摇滚歌手,比如两人都在恋语某livehouse驻唱过,刚出道的时候都是不羁的三七分。后来公司给谢驰改造形象时,还引来他好一阵不满,他日日顶着黑色头发和细碎刘海问我,为什么大家都是搞创作的别人就能有五颜六色的头发。我那会儿正忙着给他接节目,头也没抬告诉他,人家是天生的,你后天染的,别一会儿演唱会还没办头发先给自己作光了。

事实证明公司的决策是对的,娱乐圈很大,大到无数人都想挤进来分一杯羹,同时它也小得可怜,无法容忍两个风格完全一样的人同时出现。如果说凌肖是那种摆在明面上的叛逆,那么谢驰的定位就是那种表里不一的蔫坏儿,偏偏这两种在娱乐圈里最是吃香。

凌肖从出道以来从未听过接过代言和综艺节目,一年到头也不见微博营业几次,只是每年一张专辑发得很准时;我给谢驰接的广告代言接到手软,用他的原话来说,谁不喜欢多赚点钱。

就这么两个原本不会有资源争夺问题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次见面起就相处得不太融洽。就是他俩往那一坐,你能明显感受到周围的气流也变得古怪,隐约间还能听见两人磁场碰撞的火花。

我起身的时候发现椅子旁掉落了一个钱包,颜色看着像是男士使用的,只是右下角印了一只兔子,看上去多少有些不协调。我想着打开看看里面有没有证件,说不定能找到失主,手指在触及卡扣的时候谢驰探过头来,发出迟疑的声音。

“这不是凌肖的吗?”我有些惊讶,钱包这东西他怎么能一眼就看出主人,像是听见了我心中所想,谢驰接着补充道,“还几次颁奖晚会,我们不是邻座嘛,他在台下就一直把玩着这个钱包,也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有什么。我们都猜他那里面放的自己白月光的照片。”

哪怕我知道这是句无心的玩笑话,心下也免不了颤了一颤,“噢,他那白……白月光长什么样?”

“不知道,可能是圈外人吧不想被人打扰,所以一次也没公开过。”

谢驰一边说着一边趁我呆愣的时候从我手中抽走褐色钱包,随意往口袋里一揣,说一会儿再拿给他,我陪着谢驰去录制现场,录制顺利的话年底能播出,到时候再吸一波粉,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将稳坐今年第一的宝座。

市面上的综艺太多太杂,我在好几个本子里才选中了这一个,五位嘉宾将会在海岛上一起生活两周,拍摄期间需要上交自己的手机和零钱,节目组会给500的初始资金,房子是现成的,至于别的就需要自己去想办法了。

说白了,这就是一档真人秀,可现在观众喜欢看的不就是真人秀,试图从明星的小动作中挖掘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人们喜闻乐见剧本设计好的冲突点,没有人相信嘉宾们能相安无事生活在一起,他们永远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

节目录制前化妆师们还在抓紧时间整理各位嘉宾的妆发,我坐在导演身后透过监视器看着谢驰将钱包抛给凌肖,凌肖打开钱包看了一眼,嘴角动了动,似乎在说多谢。

3、2、1——

节目从收取嘉宾东西开始,导演倒是很人性化的告诉大家可以带一件物品在身边,摄像机依次扫过简森、林乔、黎梦,最后才来到谢驰和凌肖的面前,我知道谢驰会拿出一张照片,那是他第一次公开演出后拍下的,相比之下,我倒是更期待凌肖的,我没来由地坚信他会带上自己的钱包,果然,镜头扫到他的时候,他示意自己要带上这个。

简森和谢驰在一旁起哄,说要打开看看,万一这人在里面私藏现金怎么办,凌肖冷冷瞥了他俩一眼,刚刚还吵得不行的人立马噤声,导演让这条过掉,赶紧去拍下面的场景。

我装作不经意般开玩笑提起:“您就这么相信他不会私藏现金?”  

导演很笃定地告诉我,是啊。我有些不解,追问的话脱口而出。

“他这样的人,不需要。”

他是怎样的人呢,我想不该由我单独去定义,你看,现在有这么多人爱他、信他,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就像我刚和他认识的时候,我极其诚恳地告诉过他,“你一定会被更多更多的人看见。”

等我们来到节目组定好的下一个地点时,嘉宾们已经开始讨论这两周的人员安排了。虽说这里只是一个小小海岛,但周边设施还是挺完善的,也有不少地方在招临时工,只要愿意做,总能赚到钱。 

谢驰和简森还在幻想着一会儿出门买张彩票中奖后直接当作生活费的时候,凌肖已经一个人出了门,我透过监视器看着他戴着帽子在街上慢慢悠悠地走着,一会儿停下拍两张照片,一会儿又去摸一把路边的小猫,完全看不出这人原是要出门找工作的状态。

我还想继续盯着凌肖看,看他究竟打算做什么,这边谢驰的尖叫声直突突闯进我的耳朵里,吓得我以为自家艺人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结果抬头一看他还真去买了张彩票,就是路边常见的刮刮彩,难得他运气这般好一次,20块变成200块,但是根据欧非守恒定律,今晚必有坏事发生,想到这里我的右眼皮狠狠跳了几下。

被谢驰这么一打岔,待我再转过头去的时候,凌肖已经从花店走了出来,也不知道他刚刚和老板聊了什么。夕阳洒在柏油路上,将人影拉得很长,路人皆是三三两两成群而行,显得凌肖一个人格外孤寂落寞。

 

-多吹一些风

我担心的事情果然在晚餐后发生了,节目组一共只准备了三间房,两位女生一间,简森单独住一间——这人不知怎么回事,突然感冒了,咳个不停,连晚餐都是一个人装好了坐在一旁吃的,说是怕传给其他人。所以谢驰也就不得不和凌肖住在一起,很难不怀疑节目组是故意这样安排的,如果,我是说如果,他俩真的吵起来或者打起来的话,节目组将是最大的赢家。

一天拍摄结束后,我正准备躺在床上休息一会儿,手机里却蹦出谢驰求我给他送洗漱用品的消息。我抱着养一棵摇钱树的想法强忍着骂人的怒火往楼上的房间走去,凌肖正好从房间里出来,我们彼此侧身了一下,但衣角还是有些许的缠绵,我戴着口罩,无人看清我脸上道不清的神情。我将手里的东西毫不客气丢给了谢驰,颇有种将气撒在他身上的意思。

谢驰有些好笑,但还是老老实实接下了这一击,我总觉得现在出门又会撞见凌肖。我知道,分手后假装陌生人是对彼此最大的尊敬,但这几天我们见面的频率实在太高,况且我们并算不上什么好聚好散。我们分开的前一天,还在争吵,可能是年轻气盛,也可能是别的什么,我们总是将长满刺的最坏一面对着最亲密的人。

“你再不出去的话,明天的热搜就是谢驰疑似与经纪人恋爱。”

谢驰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我对他的说法不太认同,这名气取得也太没记忆点了一样,“你在娱乐圈这么几年还不清楚,什么样的标题才能吸引人?要是我来写,我就写#谢驰疑似被潜规则#、#谢驰 Rain疑似共浴#,这哪一个拿出来不比你的有爆点。”

“那为什么是我被潜规则?”

听见这句话的我抬起眼皮看了坐在窗边的谢驰一眼,谢驰被我看得有些发毛,却还是大着胆子又补充了一句:“或许我可以理解为你觉得我长的不错。”

“……”

我无言,只是希望下次公司招人的时候能先去带他们看看脑子。

我朝谢驰摆摆手,示意自己回房休息了,谢驰一副见了鬼的样子问我怎么这么早就休息了。我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含糊不清回答着他,“风大,头疼。”

回房的路上倒是没再碰见凌肖,但我的心却有些烦躁起来,想起烟盒里还剩下两支烟,可是房间正中顶上的烟雾报警器迫使我只能出去室外,在懒惰情绪的诱惑下我选择直接闭眼睡觉。

我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梦里的场景飞速变换,让人更加头晕,但不管风雨如何大,总有一双手牢牢抓住了我,可我却看不清这双手的主人长什么样子。

说是休息,不过只是闭着眼睛做了两个小时奇怪的梦,醒来时微信消息跳出了一堆,差点让人以为谢驰那乌鸦嘴灵验了,一一往下打开,都是导演副导演他们叫我出去一块聚聚,大家也都共事过几次,印象都还不错。

我以为的幕后人员小聚,在打开休息室门时才发现我错的离谱,这应该叫全组人员欢聚一堂。新来的几位嘉宾没有什么架子,和工作人员打成一团,我朝着沙发方向走去,直到坐下后才认命般接受只有凌肖右边有空位的现实。

“来来来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

导演热情地招呼着我,看着周围人期待的眼神我不好拂了大家的意,只好接过酒杯,谢驰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非得和我坐在一起,原本宽敞的双人座此时坐下三人,我和凌肖的腿不得不贴在一起,一来一回的动作也少不了一些肢体接触。

酒瓶口对上谢驰的时候,简森起哄问:“谢老师,你到底谈过多少个女朋友?”

我看着谢驰绞尽脑汁回想的样子,替他回答,“12个,因为全是我半夜起来和团队一起给他做的公关。”

谢驰满脸讪笑讨好似地给我捏了捏肩膀:“Rain,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这不都从良好久了吗?”

“没关系,”我抿了一小口清酒,茉莉的清香在口中蔓延开,“我们还有12个预案没用上,你还能接着谈。”

酒瓶在桌上接着旋转,我算是看明白这群人就是想趁着这个机会把所有人的感情老底都给挖出来,甚至不惜自爆过往感情史,我的运气算不上太好,好几次都转到了我面前,我都选择喝一杯跳过,第八次转到我的时候,我的眼前已经开始有些重影了。

大量酒精的摄入致使大脑麻痹,我在周围人的起哄声中选择了真心话,果不其然问到了我谈过几次恋爱,我心里的数字在1、3之间反复横跳,身边的谢驰抢先开口:“我知道,三个!”

我迟疑地感受到左边座位上的人身体一僵,注意力却全在谢驰身上,这人一看就是喝多了,他自顾自地站起来,开始掰着手指数,“Rain这人特别有意思,对她那初恋对象恋恋不忘,分手后三年都没再谈过,后边找的那两个,一个和那个谁头发颜色一样,一个和那人身形倒是有八分相似。”

“那个人,是谁?”

周围人还在起哄转着酒瓶,无人在意我们这一方小小角落里正在翻涌的情绪,我看着他有些不甘的表情,心里有些好笑,“凌老师,我已经回答过问题了。”手腕上的力道突然发重,让我在沉沦的世界里获得几丝清醒,最后他还是拿开了手,除了手上那道红痕,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时间逐渐逼近十一点,不少人起身回房,避免耽误明天的拍摄工作,我也随着人群一起往回走去,路过露台的时候,双脚不受控制的向栏杆边走去,我想我此刻需要一些深夜的风,来唤回些自我。

我有些茫然地趴在栏杆上,任由发丝被胡乱吹起,这座小岛睡得很早,路灯下偶尔会路过一只小猫。我的耳中充斥着风声、海浪声、以及刚刚室内发生的那一切,眼里全是那道红痕,它那般显眼的出现,提醒我,有些事情不是我假装看不见就真的不存在。

“你在躲什么?”

熟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可能是因为喝多了酒的缘故,听上去有些低沉喑哑,我下意识转过身去,正正好撞进凌肖的怀里,鼻子撞在了他的肩膀上,疼痛感传至大脑的路上唤醒了我所有的负面情绪。

我往后退了两步站定,明明大家都是普通人,为什么他却能被上天眷顾,在游戏中一次也没输过,甚至还要气势汹汹地来质问我,将我好不容易抚平的伤疤再次血淋淋地撕开。

“凌老师,露台这么大,我们靠这么近被人看见了不好。”

面前的人听了我的话后,反倒向前又逼近一步,他的身上依然是我熟悉且喜爱的薄荷香,他低着头看我,眸子里映出我有些狼狈的模样。

“哪里不好?”

我平日里对着谢驰那些训导的话此刻一句也说不出来,玻璃门外又传来嘈杂的声音,我几乎是立马拽着凌肖的衣角蹲在了盆栽的后边。空气瞬间变得很安静,我提心吊胆地试图将自己藏匿进黑暗里,凌肖突然伸出手,揽住我的肩膀,将我往他的身边带了带。

我不知道走廊的人什么时候才走完,只记得自己站起来时,脚麻了,凌肖沉默地看了我一眼,蹲了下去,将自己的后背留给我。

“上来,”感受到我半响没有动作,他又补充道,“再不上来,一会儿被人看见了就说不清了。”

我趴在他的背上,二十七岁的凌肖和二十岁的凌肖比起来,好像没有什么不同。他稳稳当当将我送到了房间门口,我倚在门框边上,看着他眼里的情绪晦暗不明,在他转身的时候轻声问了一句,为什么呢。

我等了好半天,才等来他的一声叹息。

“你就当我喝醉了吧。”

他一步一步踩在地毯上离开,安静得不像话,一点也没有以前肆意闯进我生活里的样子。可事情变得不受控制了起来,明明我们说好,分手后不相往来,就当作彼此都是生命里万千过客里的一员。

是啊,就当是喝醉了,我们都出现了美好幻想。


-思念让人慌


我被困在了大雨天的便利店里,坐在窗边的位置吃完了一整份的关东煮,也不见凌肖的身影,我在心里给他默默记上了一笔,想着一会儿回家后一定要和他算算帐。

“欢迎光临”的提示音响起第八遍的时候,我终于看见拐角处那头眼熟的蓝紫色头发。凌肖一手打着伞一手揽着我的肩膀,准备带着我往家里走去,我磨蹭着不肯往前走,凌肖狐疑地转过头看我:“怎么了?”

“我今天穿了新裙子,走路的话肯定会溅上污渍,溅上污渍的话就不好看了……”我絮絮叨叨说了一堆,抬头看着凌肖似笑非笑的表情,最后道出了心中所想,“所以,为了我的裙子,你背我回去。”

凌肖挑了挑眉,出乎意料地没有反驳我,当我趴上他的背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可能落入了陷阱,他背着我在雨里跑,我手上撑着的伞没有派上一点用处。那天我们浑身湿透回到了家,换好衣服后裹着一床被子挤在一起,看完了一部电影。

再次睁眼时太阳已经探出了半个头,这一晚我说不上睡得好,也不能说睡得不好,只是这种电影版的梦境回忆,太容易将人推进过往的漩涡里,然后一点一点,被曾经的温情吞噬。

我趁着拍摄间隙找到了凌肖,这人坐在椅子上悠哉悠哉吃着早餐,见我来了,倒也不问我做什么,让我先坐下。

我从口袋里拿出他的钱包,第二次了,这个钱包掉在了我的面前,凌肖接了过去,又推了杯豆浆过来,“Adam买多了,吃不完,帮帮忙。”

谢驰和Adam勾肩搭背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了我俩沉默地坐在一张桌子上共进早餐,谁也不和谁说话,场景格外的诡异。我假装生气地看向谢驰,此刻的他就像救星一般让人格外顺眼,我揪着他的领子给Adam道歉,说不好意思我们谢驰太喜欢到处乱跑了,然后赶紧带着他离开。

还没等我们走出去几步,就听见Adam愤怒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谁把我的早餐吃了!”

我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但一想我吃的是凌肖口中“买多的”,我什么也不知道,我是被迫的,我又稍微那么心安理得了一些。

“说,你昨晚和凌肖干什么去了?”

我心下一惊,连忙捂住他的嘴,生怕被周围哪些有心人听了去,“你胡说什么?”

谢驰得意地哼了一声,在我耳边小小声说:“虽然节目组剧本写得只有三间房,但谁不是各自睡一间,你说巧不巧,凌肖的房间正好在我旁边,昨天半夜三点才回来。”

我在心里暗骂了一遍房间的垃圾隔音,又骂了一遍谢驰的聪明总是用在奇怪的地方,开口反驳道:“我怎么知道,他昨天送完我后我倒床就睡了。”

“啧啧啧,不对劲,”谢驰的眼神在我脸上来回打量着,不用猜我都知道他在想什么,“Rain,虽说是恋爱自由,但是我还是得再确定一遍,我们的合约签了十年对吧。”

还没等我开口回答,又听见谢驰在我身边接着碎碎念了起来:“也就是说,就算你真的和他谈恋爱了,你也是我的经纪人,我们的奖金是挂钩的,你应该不能干出为了他打压我的资源的事情。”

我没好气地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你放心,没人能从我这里抢走你的资源,更何况人家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节目和代言上面。”

快要再次开始拍摄前,谢驰突然转过身来没头没尾地问了我一句:“你相信世界上有坚定不移的爱吗?”

我呆愣一下,模棱两可地应付着:”可能……有吧?”

我在圈里摸爬滚打好些年,见过了太多表面夫妻,摄像机前有多么恩爱两不疑,摄像机后就有多么相看两生厌。有人信誓旦旦这辈子只爱一人,婚后不到一年被曝出出轨的事比比皆是。

坚定不移的爱有吗?

谁知道呢。

我看着监视器里的谢驰,眼神却不受控制飘至一旁凌肖的身上,我也很想知道他的钱包里到底放了谁的照片,能让他这般珍视,无时无刻都要带在身边。我感觉自己像一个充满了不甘、羡慕、好奇、以及有些许嫉妒的气球,情绪已达到了顶峰,但理智告诉我这是不对的。

其实昨晚我有很多机会打开他的钱包偷看一眼,就一眼,但最终战胜这种想法的是害怕,而不是道德。我好像,又将自己抛回了挣扎的漩涡。

一天的拍摄结束后,谢驰哭天喊娘地跑来叫我,我捂着耳朵让他有话好好说,不然立马从我的房里滚出去,谢驰立马换了副面孔端正坐好,我正将烧好的开水倒进茶杯里,猝不及防听见他那一句,“凌肖接代言了。”

我的心随着手一起颤了颤,洒出的几滴热水溅在裸露的皮肤上,迅速引起小范围的泛红,我听见自己有些干涩的嗓音:“哦……”

“你怎么这个反应?”谢驰坐在沙发上摇头晃脑,丝毫没有发现我呆愣的动作,“你就不好奇他接了什么?”

我顺着谢驰的话往下接,“他接了什么?”

“说起来倒是奇怪,这人好端端地拒绝了那么多商务代言,偏偏接了个没什么含金量的鲜花品牌,我刚刚……”

谢驰还在说着什么我已经听不清了,我的注意力全部围绕在“花”上面,思绪随着升起的水雾飘得很远很远。那时候我和凌肖饭后散步总是会路过一家花店,二十出头的年纪正是对未来有着最美好的想象。

我一边示意凌肖看向花店,一边在他身边念叨着:“等我们以后飞黄腾达了,我们就去买一个小院子,我要在里面种满五颜六色的花草,特别是要在窗前种满一排的凌霄花,这样你不在的时候,我就能睹花思人。”

凌肖当时是什么反应?

好像很不在意的啧了一声,结果第二天我醒来,发现阳台上摆满了花盆,凌肖一脸得意的样子,如果他的身后像小熊猫一样有尾巴的话,此刻一定早已高高翘起。

好可惜,我只见过它们盛开三季,便提着行李箱从那里永远永远搬了出来,属于那三年闷热夏天的记忆,被我束之高阁,不曾再打开看过。

“我说,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啊?我在听。”

谢驰叹了口气,我撇脚的演技连自己都骗不过去,又怎么逃得过旁人的眼睛。

“Rain,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还爱他的话,为什么不去告诉他呢?”

我背对着谢驰久久没有作声,也不知道转过身去该以何种表情去面对他,我这么多年建起来的防守,在见到凌肖后的短短几天,悉数崩溃瓦解,“我要怎么告诉他呢?谢驰,我们分开的时间比在一起的时间还要长,你说,我该怎么告诉他呢?”

我知道谢驰无法给出我任何回答,我也从未想过要从他那里得到答案,我问出来,更像是借他的名头给自己询问的勇气。我相信有坚定不移的爱,但我并不相信自己就是那个被坚定爱着的幸运儿。

寻找答案的代价很大,大到还没开始我就已经放弃。

门合上后很久,我才缓慢走至窗边,将窗户打开,咸湿的海风并没有吹走我的任何迷茫,反倒是扬起细沙迷了我的双眼,让我看不清前方的路到底该如何走。

我拿起香烟盒和打火机,没有目的地往门外走去,最后在我和凌肖重逢的地方停下。这次我无比顺利地自己点燃了烟,爱就像这绕指的烟雾,令人向往、徘徊,却又抓不住。

“你怎么又——”

“试过了,戒不掉。”

不用抬头我都能想象出凌肖的样子,我熟悉他的每一个表情和语气,凌肖无言,趁我吐烟的间隙,拿走了我手中的薄荷双爆,我愣愣地转过头去看他神色自若地吸了一口。

我们就这么沉默了一根烟的时间,但我们刚刚却无比亲昵地共同享用了同一根烟。晚风没能让我变得清醒,反倒让我陷入了更多的回忆里,从前我好奇,总爱在凌肖抽烟的时候跑过去顺上一两口,明明不会抽,却还是想体验一下他生活中的每一件事,第一次抽的时候还咳了好一阵,凌肖一边替我顺气一边说下次不许了。可真正到了下次,他还是会说下次不许了。

那时候的我们,总以为自己还有数不清的下次。

在一片月光中,我盯着地上我俩重重叠叠的影子,声音像是久在沙漠里不曾喝水的旅人般,晦涩开口:“你……”

“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接代言?”

他碎金色的眸子像洒落在沙滩上的星星,对我有着致命吸引力,我固执地盯着他看,像奋不顾身扑火的飞蛾,只为了那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

 

-夜夜偏又想


关于代言,这曾经是隔在我们之间一道跨不过去的鸿沟,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不愿再碰这些合同。

我二十二岁那年遇见了二十岁的凌肖,那时候我们都有一腔抱负,都想让更多的人看见我们,准确来说,是看见凌肖,我总觉得,凌肖不该就这样被埋没在无人问津的live house里。

我带着凌肖的demo跑遍了全市的各家音乐公司,终于换来了一家的肯定,我满心欢喜看着凌肖一步一步走向舞台正中,他生来就是要站在那里的人,他值得被人发现、被人喜欢。

我们的生活朝着坦亮的方向大步前进,可我们不知道为什么,开始因为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争吵,从一开始的偶尔拌嘴到后来的愈吵愈凶,我宁愿在公司待到十二点,他甚至可以在排练室里整宿不回来。

我们笨拙地以为,只要不见面,就能避免问题的发生。

凌肖不愿意接代言,那时候他虽然看上去对什么都不在意,身上却是有股孤傲劲的,他不愿意像其他人一样,逐渐成为没有内涵的空壳,他情愿守着自己的乐谱,等待真正懂它的人出现。

我劝说过他很多次,代言和创作并不冲突,我们只是找到了一条让更多人快速认识他的方法,可无论我怎么说,他始终无动于衷。

没有代言的艺人在这块巨大的浪潮里不值一提,只需短短几日,人们的注意便会被新人吸引,我看着凌肖好不容易涨起来的热度一点一点往下掉,心里着急,就只能像刚开始那样,一个节目组一个节目组地跑,替他争取到那么几分钟的时间。

我回来得越来越晚,每次回来身上都是难闻的酒味,凌肖什么也不说,只是备好温热的蜂蜜水,然后替我擦拭着未干的发。

我以为我们的生活就会这般循环反复过下去,或许有一天我会疲惫,再也不去管这些代言和节目的合同,只顾每天躺在爱人的怀里醒来,然后一起去江边吹风,站在live house的台下看他演出,替他欢呼,可我没能等来这一天。

那天我给凌肖争取到了一个上台演出的机会,不是像花瓶那般杵在那里,而是真真切切能上台演出那种。我眼睛亮亮打开了家门,迫不及待想要和凌肖分享这个好消息,却只见他坐在一片黑暗中,我有些狐疑地打开客厅灯,问他怎么不开灯。

凌肖的眼睛在我身上来回看了几圈,没有我每晚回来时的蜂蜜水,也没有热毛巾,桌子上放着的蛋糕奶油有稍许融化,上面的小熊猫和兔子彼此倒在了一起,看上去格外亲昵。

“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买了蛋糕,”我放下肩上的挎包,往凌肖的身边靠了靠,想要通过肢体上的接触来缓解一天的辛苦奔波。

凌肖不动声色往边上挪了挪,转过来很认真地看着我:“你不记得了吗?”

今天不会是凌肖的生日,也不是我们的纪念日,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我想了好半天也没记起来,于是我试着转移话题:“凌肖,我今天给你争取——”

“我不需要,”冷漠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没有半点平日里的温情,“我说过了,我不需要。”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生气,我去拿合同的手顿在了半空,不知该不该收回。

“我不想像什么都不会一样站在台上,看着他们一遍又一遍浮夸的表演,但我一想到这是你辛苦争取来的,我又不能不去,我怕……”

凌肖还在说着什么我不知道,巨大的耳鸣声让我有些眩晕,我无法捕捉到他语句里任何有效的信息,“我不需要”几个字在我的大脑里飞速运转着,将我置于痛苦的冰窖。

我第一次切身体会到,原来我所做的这些在他看来都是负担,是不得已而为之。我没有错,他也没有错,我们只是不太合适,至少从工作观念上来说,不合适。

我听见自己无比平静地开口,像激不起波浪的碎石一般,直愣愣掉入最底,“凌肖,我们还是分开吧。”

长久的沉默就是认同,我飞快地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期间凌肖就一直坐在沙发上看着蛋糕,不曾说过一句话,在大门被合上的瞬间,我看见他点燃了蜡烛,燃起了一点微弱的光。

“生日快乐。”

他的嘴角动了动,无声送出了祝福,我在心里跟着他重复了一遍,然后向着浓墨夜色阔步走去。

 

我很想回答他“是”,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有些尖利刻薄的句子,“凌老师不是看不起这些门路吗,怎么自己开始做了起来。”

凌肖毫不在意我张牙舞爪的样子,右手捏住了我的下颚,迫使我与他对视,我从他的眼里看见了自己的不甘、委屈,和一股无名的怒火,种种情绪竟和我那晚的样子重叠了起来。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很像小猫。”

我没有任何心情和他开玩笑,这样的场景会让我觉得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我的所有情绪和动作,都逃不掉他审视的双眼。

“凌肖,你这样有意思吗?”

我鼻子兀地一酸,眼泪就这么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凌肖也没想到我会有如此的反应,脸上闪过一瞬的惊慌失措,他用手指替我擦去脸上的泪痕,久违的粗糙触感让我眼泪掉的更多。

他用双手捧起我的脸,以吻代指,动作轻柔得不像话,我看着他细长的眼睫下虔诚的神色,他身上清冽的薄荷香和刚刚的烟味混为一体,我挣脱他用双手筑起的牢笼,不管不顾地朝着他嘴角咬了一口。凌肖只愣了那么一下,随即开始反攻起来,微甜的血腥味在口中蔓开,而我分不清这到底是谁的伤口。

要吻得足够热烈,就像我们的爱一样,哪怕过了这么久,温度也烫得能将人灼伤。我们像末世里一对濒死的蝴蝶,胡乱缠绵在一起。

我们之间的隔阂并没有随着这个吻消失不见,反倒平白给我添了几分尴尬。第二天谢驰看着我和凌肖双双破掉的嘴角,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趁着没人时小声问我:“你俩这是……复合了?”

我看完手机上最后一条消息,背上包,看了他好半响,谢驰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嘟囔道:“我就随口这么一问呗你别当真……”

“没有,”我穿好外套往备好的车边走去,小助理已经等了我好一阵了,“我要去给你谈代言了,你这两天安分点。”

临上车时,我看见凌肖的手指在伤口处反复摩挲着,似乎是感受到我的目光,他抬头朝我这边看了过来,我们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了一瞬,然后我便匆匆低头上了车。

和合作方洽谈的过程很融洽,前几日发给我的合同本就没什么问题,我今天更多的只是来替谢驰签下它。对面的负责人听我说这几日都跟着谢驰在拍摄节目,想了想,突然问道:“凌肖是不是也去了?”

我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听对方接着补充道:“这事真怪,虽说圈子里大家都知道凌肖从不接代言和节目,但还是有数不清的邀请函和合同发过去。”

“是啊,他们这群搞艺术的人,脾气多少有些古怪。”我摸不透负责人的想法,只能中规中矩地给出回答,没想到负责人突然来了兴致,大有一副要和我共谈八卦到天明的模样。

“我听说,”虽然我们现在坐在办公室里,周围并没有多余的人,但对方还是压低了嗓音,“他这次原本都拒了的,也不知怎么,在节目组找到谢驰后,他又突然改主意要去参加,你说,他俩之间是不是真有什么过节?”

我对上负责人八卦的眼神,只能客套地笑笑,拿出准备好的场面话:“怎么会呢,凌老师和我们谢驰关系算不上特别好,但也没有什么恩怨。”

我发现,最近只要是和凌肖有关的事,我总会想得很多,很多时候我总是无意识地去做一些清醒后自己都觉得可笑的又荒谬的事情。比如我现在,不知怎么就走来了我们曾经的“家”。我不愿将它称为住所,那样的描述太冷清,太没有人情味。

我站在居民楼下抬头往上看,现在是傍晚六点过五分,我猜那家的住户应该正在厨房里烹煮着饭菜,也许还会有猫狗蹲在玻璃门外等着开饭。我预想中的温暖灯光并没有出现,在一片烟火气中,那扇暗淡的窗格外寂寥。

可能是没人住吧,也可能是还没回来吧,我正欲转身离开,突然被人叫住。戴着老花镜头发花白的房东奶奶凑近着看了我好一会儿,嘴里念念有词:“还真是你呀,你们这都多久没回来了。”

我敏锐地捕捉到她话里的那个“我们”,心在胸腔里砰砰跳的飞快,一个不可能的想法逐渐在脑海里浮现,我有些着急地问着房东:“这里一直没人来住过吗?”

房东抬手探了探我的额头,嘴里念叨着也没发烧呀,开始反问我:“小凌说你们会时不时回来住一会儿,他交的租金都够你们住到下辈子了,你们倒好,钱是给了,人也没回来过几次。”

我随口胡诌了一个由头将这件事揭过,房东一边往家走去一边还在讲着:“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奇怪……”


-真教人为难


我拿着房东给我的钥匙,一步一步走上台阶,我从未觉得自己的步子有如此沉重和犹豫,在钥匙对不准锁芯的第四次,我惊觉自己的手原来颤得这么厉害。

打开门,没有铺天盖地的厚重灰尘,我熟练地摸到走廊处的开关,然后摁了下去,随即陈列在我眼前的,和五年前我离开的时候别无两样,只是许久没有人住,地板上难免落了些灰。

我随着电视机后的照片墙一张一张看过去,微微发愣,我们的合照止步于那个寒冷的冬夜,但后面却多了好几张凌肖的单人照片,都是他站在领奖台上熠熠生辉的样子,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在一旁留足了空余位置,似乎在等人将空白填满。

阳台上的绿植比我记忆里长得更加茂盛,我亲自带回来的多肉盆栽也还在好好生长着,在放水壶的架子上有一个木制相框,我有些好奇,将它翻过面来好让自己看清。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橙红色的凌霄花被钉在正中间,我拿起相框,想要看的更细致一点,相框后骤然掉下一张轻飘飘的纸条,我下意识伸手去接。

「阳台上的凌霄花又开了,吵着养花的人怎么还不回来看。」

今晚平静无风,是难得适合散步的好天气,但我却被不知从何出来的风沙迷了眼,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和凌肖分手那天我没有哭,我一个人搬家被人坑骗的时候也没有哭,所以我想我是把眼泪藏了起来,好找个时间全部倾泻出来。

我没有在飞回海岛的航班上选择睡眠,我怕我一闭眼,满脑子就是凌肖的脸,高兴的、生气的、自信的,各种各样的他,但也都只是他。我盯着手上的书页看了整整一段航程,却只堪堪翻过了两页,我的思绪早已不受控制,甚至忘了问空乘要一床毯子盖在身上。

小岛上的风比恋语市冷了不少,我晕晕乎乎地上了助理的车,她问什么我都随口答着,我感觉到她好像伸手过来探了探我额头的温度,然后说了什么“好烫”“发烧”“买药”之类的话。我迷迷糊糊回到房里,恍惚间听见她和我说一会儿来给我送药。

人在难受的时候总是喜欢回忆过去,我记忆中和凌肖在一起时而发过一次高烧,我躺在床上晕晕沉沉过了两天,凌肖就在家里陪了我整整两天。我嫌床睡着不舒服他便将我半扶起,圈在自己的怀里,然后一口一口给我喂着桔子罐头。

就像现在这样——

冰冷的金属勺子喂入我口中时,我感觉自己像是久未下过雨的野草,奄奄一息时突然有人浇灌了水,我勉强撑着沉重的眼皮,在看见凌肖有些着急的面孔时,险些又掉下眼泪。

第二口桔子罐头被凌肖喂至嘴边,我看着橙黄的桔子瓣,摇了摇头,自顾自搂住了凌肖的腰身,头贪婪地靠在他的胸口上,我用了自以为最大的力气搂住他,好像我不这样做的话,他就会想六月的雨一样,来去极快。

“不想吃?”

我在凌肖的胸口处蹭了蹭,闻着令我安心的薄荷味,想着就这样溺死在这片薄荷海里好像也不错,“不是,只是这梦境太珍贵,我要多抱一会儿。”

“你怎么就这么笃定这是梦呢?”

我觉得他好奇怪,但我不会和梦里的人计较,我的每一分都要用在爱他这件事上。

“我今天回了趟以前住的房子,本来只打算在下面看看的,却没想到碰见了房东,”我说的有些急,被自己的口水呛了好几声,凌肖一边替我顺着气一边示意我慢慢讲,“然后我用了我一半的勇气回到了那里……”

“为什么是一半的勇气?”

我觉得梦里的凌肖好烦人,怎么老是问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装作没听见一样接着往下说:“我走进去,发现他将我的那些花养得很好,如果是我的话,肯定过不了五个月就会枯萎掉。我还看见了他写的那张纸条,问我怎么不回去看……”

“那你为什么不回来呢?”

在我意识消散前,有人咬着我的耳朵轻轻问了一句,可我没有力气去回答他,这些天的精疲力尽终于在这场来势汹汹的病中全部释放出来。

再次睁眼时是凌晨四点,这些天我从来没有睡得这般安稳过。我觉得身上的被子有些厚重,便想往一旁挪挪,结果还没等我挪动成功,便又被身后的人一把抓了回去。

“别乱动。”

哪怕我发着烧,哪怕我的大脑再不清醒,我也知道此刻的局面是我和凌肖睡在了一张床上。我用我目前仅有的脑容量飞快回忆了一遍睡之前的事情,希望我没有做什么或者说什么奇怪的事情才好。

“你发烧了,我来送药,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我有些不太相信地转过身去看他,果不其然看见这人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嗯……让我相信,复杂一点来说就是你发烧了,我爬窗过来给你送药。”

“你怎么爬进来的?”说不担心是假的,虽然我的房间在三楼,说高不高,说低不低,但万一不小心摔下去了又是一桩事故,“药不是让我助理来送了吗?”

凌肖的手指上绕着我的头发,他有一下没一下地将发丝绕成圈,然后松开,再绕成圈,再松开,漫不经心地开口道:“我看他们在门外敲了好一阵,你也没回应,索性直接爬窗过来了,噢,还是借用了你隔壁助理的房间。”

如果可以,我情愿自己现在还未睁眼,总好过一睁眼就告诉我我和前男友躺在了一张床上,我的助理还知道这件事。

“你放心,他们不会乱说的。”

“……”

我的助理,为什么要到处乱说。

我们沉默了好一阵,在安静的空气里人的听觉格外敏感,我听着他匀称的呼吸,以为他就这么睡着在我身边,于是想偷偷将他搭在我身上的手臂移开。不知道这人是不是有洞悉我心思的能力,我还在想着如何把他的手挪开,就听见他突然开口问我:“今年的凌霄花已经开过了,你要和我一起看明年的吗?”

房间里此刻只有我们交缠的呼吸声,和我如擂鼓般震耳的砰砰心跳声,我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什么?”

啪的一声,凌肖关掉了床前亮着的那一盏微弱灯光,一片黑暗里我抓不住他变幻的神色,只感受到他将脑袋埋在我的肩颈处,像以前他不高兴的时候那样,我习惯性地揉了揉他的后脑勺,等他开口。

“你为什么一次都不打开看看我的钱包呢,我故意将它两次丢在了你面前,如果你打开的话,会看见里面是只属于我们的合照。它在你不在的这段日子里,陪我走过了很多路,获奖也好,失败以后,带着它在身边,就好像你在陪我一样。”

“我固执地租下那套房子,定时回去照顾我们一起买的那些花,就怕你哪一天突然回来,发现我没有将它们照顾好之后和我闹脾气……它们倒也是争气,自己长得挺好。”

“我做了五年的凌霄花相框,等着那一天能够送给你,然后告诉你,你不在的日子,我一如既往地想你、爱你。”

“那你为什么突然参加了这次节目?”

我突然提出了这个看上去毫不相关的问题,但我知道它们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就想要听他亲口说。

“本来没打算来的,但是知道谢驰会来后我就后悔了,我承认,我想正大光明来见你一次。”

哪怕是在一片黑暗中,我也能感受到他地目光炬炬如星火。

“我跟自己说,看你几眼就好,但第一天在酒店门口给你挡风点烟的时候,我改主意了,你知道的,我这人从来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性格,我在赌,赌你会不会也像我像你一样想我。”

“那你赌赢了。”

“是啊,我赌赢了。”

我将下巴搁在他的头上,我们彼此没再说话,这几年的懦弱与不甘,全部化为两声轻叹,消失在空气中,无影无踪。我们就这样彼此拥抱着,直至朝阳划破黎明,从乌黑的天际里撕出一条口子,逸出刺眼的光。


-你的脸庞,闭上眼睛就在我面前转呀转


我不知道凌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身边只残留有他身上的薄荷气息。床头的保温盒下压着一张纸条,上面是我再熟悉不过的字迹:

「青菜粥,我借了酒店的厨房做的,好好吃饭。」

我洗漱后打开保温盒的盖子,青菜的香气骤然进入鼻中,我以前没胃口的时候总爱买小区门外的青菜粥喝。我用勺子舀了一勺送进嘴中,味道竟和我记忆中的那家店无差。

吃饱喝足后,我打开手机想要给凌肖发消息,却尴尬地发现我没把他加回来。Adam的对话框倒是出现在了最上面,我点进去一看只有简单的一句话。

AAAAdam:醒了和我说一声

:醒了,粥也喝完了

对面回复的速度比我想象中快了不少,虽然知道对面是凌肖,但总觉得和顶着Adam名头的他聊天有些奇怪,在床上躺了这么久,也是时候出去走走了。

我出门的时候正好赶上节目组午间休息,不知为何,经过昨晚那么一出,我总是有些心虚,害怕被人发现,我,算得上是凌肖对头的谢驰的经纪人,竟然和凌肖恋爱了,还是复合恋爱的那种。

等到凌肖的休息室外没有什么人,我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闪进了门内,结果就看见了笑得一脸灿烂的谢驰,无比憋屈的Adam,和玩着Adam手机的凌肖。谢驰看见我后双眼直直放光,很像我妈养在家里的大黄,每次吃饭的时候它也是这样的表情。

他看上去十分高兴地想要拍我肩膀,结果手在半空被人拦住了,谢驰只好讪讪收回了手,眼神在我和凌肖身上来回转个不停。

“你们……”

他故意说话只说半截,给人留下无限遐想的暧昧空间,我在他闪烁的八卦眼光中,泰然自若牵起了凌肖的手,然后回看他:“我们……”

谢驰一边摆摆头一边假意叹气,说什么:“唉,我们Rain终于长大了,以后不会不要我这个可怜艺人了吧。”

Adam从后面走来安慰性地拍了拍他,“唉,我们Shaw终于长大,以后不会不要我这个可怜经纪人了吧。”

我看着他俩一唱一和故意在面前卖惨,心里难免觉得好笑,凌肖倒是毫不客气各踹了俩人一脚,让他们别在这里丢人现眼。等他俩骂骂咧咧地走后,偌大的休息室变得格外安静,只有门外时不时传来写脚步声。

我在沙发上乖巧坐下,打开手机一条一条回复昨晚的消息,一晚上没看,工作群里又多了好些东西出来,还有顶头老板的视察工作,以及一些代言商的合同。凌肖对我这副旁若无人坐在这里工作的样子颇为不满,我感受到身旁的沙发陷了下去,他将一双手环过我的腰,头贴在我的肩膀上,随着我打字的动作一动一动。

柔软的发丝和裸露的皮肤直接接触,让人心里像有猫抓似的发痒,我推了推凌肖的头,却没推动,反而换回他有些幽怨的眼神。

“啧,昨晚抱着我不肯撒手,今天一睁眼就变了样子,真是变脸比翻书还快。”

“昨晚我那是在生病,现在我要工作了,这两者性质不一样好吗?”

我被凌肖的话逗笑了,准备继续回复消息,手机兀地被人抽走,我转过去不解地看着他,面前人的五官突然放大了好多,我看着他长密睫毛下的眸子,里面混杂着欲望与爱意的情绪,我的手不听使唤般抬起,划过他的眉眼、鼻骨,最后是伤还未好透的嘴唇。

他将刘海撩起,和我的额头紧密相贴,温热的呼吸落在我的脸上。

“还是在发烧。”

我知道我说再多他都会找到新的反驳理由,而我也就这么心安理得顶着还在发烧的名头,放下手中的工作。凌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床毯子,裹在自己身上,然后将我揽进怀里。我随便点开了一部电影,有一搭没一搭开始和凌肖聊着天。

身后人的身体在看见男三出现的时候猛然僵硬了起来,我满心满意在剥瓜子,感受到他的异样后抬头看了一眼屏幕,嘴角勾了勾装作没发现。

“也不怎么样,”凌肖毫不掩饰表达出自己的嫌弃,而我也乐于发现他话里的一丝酸味,他从包装袋里抓出一把瓜子,剥一个塞给我一个,“看上去瘦不拉几的,长得也不怎么样,说话有气无力的。”

我享用着来自凌肖的瓜子仁馈赠,往他怀里蹭了蹭,抬头看着他下巴上冒出的几根胡茬,“你不会真信了谢驰的胡说八道吧?”

凌肖默不作声,但我知道他这是承认了,我朝正在上演的电影看了一眼,朝着屏幕努努嘴,“我和他是认识没错,但只限于认识。硬要说有什么渊源的话,可能他来面试谢驰的MV时我多看了他几眼,然后就定下了。”

谢驰的这首MV出来时还被粉丝笑了好一阵,说他想请凌肖请不上,只好找了个八分像的替身来出演,不过那些都是过去的玩笑话了。

“那你呢,你光嘴上说想我,怎么不见你来找我?”

凌肖起身,将毯子搭在我的身上,盖住了我的视线,他隔着毛毯胡乱将我的头发揉了一通,“你怎么知道我没来找过你?”

等我掀开毛毯去找他时,他只留给我一个背影,“走了,下午的拍摄要开始了。”

我思考再三,还是决定裹着毯子去了片场,凌肖说得对,外边确实风大,Adam对我身上的这条极具凌肖个人风格的毛毯选择视而不见,我们站在一起,看着不远处正在拍摄的他们,凌肖时不时会转过来看一眼。

身旁的Adam叹了口气,有些释然地开口:“还好,你们这么兜兜转转到底还是在一起了,要不然再这样下去,我可管不了他了。”

“哪样下去?”我有些好奇,这几年里凌肖在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听他自己跟我讲和听别人讲,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我刚带他的时候,怎么说呢,他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准确来说,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好像第二天世界毁灭了他也只会说一句知道了。后来不知道他从哪里得知,你在给谢驰当经纪人,他突然开始变得在乎名声起来……好像这么说也不太对,反正就是他突然有了很强的好胜心,每次去颁奖典礼前都打扮得人模狗样,像开屏的孔雀一样。”

“我以为这小子就是单纯事业心起来了,还高兴了好一阵,直到他第一次开个人演出的时候,我们车马上要开了,他又突然下车,在街边找了好一阵。我问他找什么,他也不说,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晚上他以为你也来了。他钱包里的那张照片你知道吧,我看除了洗澡,他睡觉都得把它放在枕头下。”

“噢,这小子还老是偷偷买机票乱跑,一问就是出去散心,你见过不接节目又天天往别人节目组跑的艺人,这叫哪门子散心。不过现在好了,总算不用藏着掖着了,我说真的,再藏下去,说不定哪天我把他打晕了直接丢你家门口都有可能。”

太阳从正空慢慢西沉,偶有几只飞鸟掠过海面,惊起几圈波澜。我听着Adam絮絮叨叨说了说一堆,和凌肖的眼神在空中一次又一次的交汇,试图将对方的样子一笔一划刻进脑海里。

晚上我在房间里洗漱完准备开始吹头发的时候,阳台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我警觉地转过头去,发现外面有一道人影,我将手背过去手贴着门把手,打算一有不对就立马逃跑。

“你怎么这副样子?”

凌肖抖了抖身上的叶子,推开门向我走来,我听了他的话转向一侧的镜子去看,嗯,头发半干搭在肩上还没来得及抹上精油,脚下没穿任何东西踩在地毯上,一只手拿着吹风机一副时刻准备将它丢出去的样子。好像确实有点怪。

“不说这个,你怎么来了?”

凌肖非常自然地将外套搭在衣架上,然后往沙发上一躺,闭着眼睛慢慢悠悠开口:“担心你的病情,过来看看你。”

“……”

起码现在,我从他的身上感受不到一丝担心我的意味,我没好气地给自己倒了杯柠檬水,结果转身就被他拿了去,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我坐下。

“来,选一部。”

他牵着我的手在屏幕上慢慢滑动,一个又一个电影名出现在我的眼前,我有些好奇问他:“怎么有这么多,你都看过了吗?”

“没有,”身边的人摇了摇头,我选了一部看上去还比较正常的影片来投影,听见他又缓缓开口“都是打算和你一起看的,结果不知不觉就攒了这么多了。”

我心中微酸,轻声回应着:“好,那我们一起看。”

一曲终了,我们也从电影世界中抽出了身,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打在树叶上又是一阵响动。我躺在床上,看着凌肖熟练地脱掉衣服,最后只剩下睡衣,捂紧了身前的被子。

“你不回去?”

凌肖听了我的话似乎很是意外,反问我:“我怎么回去?”

我在心里暗自翻了个白眼,好言相劝:“你走门啊,然后电梯自己上去。”

被子被掀开一角,身边的床往下一沉,凌肖已经自行躺好了。

“大半夜的,从异性房间里出去总归不太好。”

“那你明早从异性房里出去就挺好?”

“那不一样。”

“哪不一样?”

“我说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凌肖伸手将我拉至自己怀里,在我的眼上轻轻落下一个吻,“好了,快睡。”

我在凌肖温热的怀里躺了许久,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判断他已经睡着了,才轻轻开口:“其实那次演出我去看了,还差点被你发现。”

夜色太深,窗外的雨依旧没停,我听着滴滴嗒嗒声睡去,没能发现凌肖嘴角边勾起的笑意。

 

-我们从一开始就深爱对方


节目原本就只定了两周的拍摄时间,我抱着手臂靠在树边,看他们在进行最后的拍摄阶段,这种综艺大多都会在最后的时候问你“你喜欢这次的体验吗”、“就要和大家说再见了你会不舍得吗”等等等等诸如此类煽情的问题。

其他几位嘉宾都说的大差不差的,什么“我很舍不得,很希望节目能够一直一直拍下去”、“我在节目里交了很多好朋友,下次我的电影/我的演出请大家去看”。

摄影师来到凌肖的面前,问了句什么,凌肖低头想了想,再抬头时突然笑了起来,我隔得远听不清,也无法通过他的嘴型判断出来,可他笑得好耀眼,让我特别好奇他到底说了什么。五颜六色的彩带从两旁飘落,这就是节目的最后一幕。

晚上导演把所有人聚在一起,说是要庆祝此次拍摄的顺利进行,我原本都拿好了酒杯,愣是被凌肖换成了橘子果汁。导演看着我俩一来一回的互动,揶揄着问凌肖:“成功了。”

凌肖和他碰了一杯,玻璃相撞发出清脆的声音,“是,多谢您。”

距离我们上一次一起坐在同一张桌面上吃饭玩乐,不过两周的时间,而我们已经能够坦然地表达自己的爱意,头顶的灯映出五颜六色的光,我在嘈杂人群中好像看见了那个执拗的自己,逐渐远离。

“在想什么?”

凌肖凑过来低头问我,身上带有一丝酒气,我故作嫌弃地推了推他,“这里闷,想出去走走。”

我们漫无目的地牵着手,从喧嚣的室内离开,门合上的时候我们就迈入了只属于我们的世界。下过雨的地上还有些潮,我踮着脚,像小时候一样跳过水坑。我们走过藏在居民区里的小巷,也走过了没什么车的大马路,路灯下我们的影子重重叠叠,看上去格外缠绵。

我突然想起了那次在监视器里看着他,一个人落寞地从花店里出来,就连影子也显得孤独的样子,抓着他的手又紧了几分。也许是天意,我们兜兜转转停在了花店门口,凌肖牵着我的手走了进去,和老板娘说了什么,我看见老板娘脸上闪过欣喜的颜色。

我毫不意外凌肖会从身后拿出一大捧花,我双手抱着花,凌肖伸手揽着我,我一边走一边问他:“你这是早就准备好了?”

“嗯,刚上岛的时候就来过这家店。”

“你就那么自信我们会重新在一起?”

“没有,”凌肖的话听得我一愣,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没有底气的样子,“如果我们在一起了,我就带你一起来买花,如果没有,那我就把它当作告别礼物丢给谢驰。”

“你和谢驰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凌肖眯着眼睛,似乎在想如何开口和我解释,“算不上,只是他看过我的照片,那不得替我做些事。”

我被他理直气壮的样子给逗笑了,假意要伸手打他,说他这是强盗思维,本来是被别人抓住了把柄怎么还让别人替自己做事。

我们一路打闹着回去,临近酒店门前,我突然想起来口袋里还有最后一根烟,于是二话不说拉着凌肖来到了我们重逢的地方。凌肖歪着脑袋看我拿出烟盒和打火机,我知道他在想什么,抢在他之前开口:“最后一根了,抽完就丢掉。”

他像第一晚遇见那般,替我挡住四面八方的风,只不过眼底多了几分缱绻和温情,双重薄荷的味道环绕在我们身边,我们同享着这最后一根的滋味,我伸出手,试图抓住消散的烟雾,却被另一个温暖的掌心覆盖。

曾经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在想,爱是虚无缥缈的东西,烟也是,我抓不住烟就像我抓不住爱一样,可现在我真正明白了,爱是不被定义的可变形态,它会是一吹即散的雾,会是阳台上寂默的花草,会是我此刻倚靠着的人。

最后一点烟灰被风带走,指尖再无半点烟火,我们转身向光亮处大步走去,天气预报说,未来一周都将是好天气。


END.


昼离

【凌肖x你】偏偏

*破镜重圆梗

*未公开混更


1


“抱歉了姐妹,我要回老家了。”你的合租室友双手合十满脸歉意,“虽然现在是月初,但这个月的房租我还是会交的,你还是要尽快找室友。”

你摆摆手连说几声没关系,然后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新婚快乐!”

她秀气的脸上染上绯红,“今年国庆节办婚礼,你一定要来哦。”

你作势后退,“没钱出份子了,放过我好吧。”

她笑着拍你的手臂,“我们可是毕业之后一直住一起的交情,你就这么对我?”

闹了一会儿,她任劳任怨的未婚夫也帮她搬完了行李。

你下楼送他们离开,然后笑着道别。


刚毕业的时候,两个姑娘满怀期待告别学生时代,既迷茫又兴奋迎接新鲜...

*破镜重圆梗

*未公开混更





1


“抱歉了姐妹,我要回老家了。”你的合租室友双手合十满脸歉意,“虽然现在是月初,但这个月的房租我还是会交的,你还是要尽快找室友。”

你摆摆手连说几声没关系,然后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新婚快乐!”

她秀气的脸上染上绯红,“今年国庆节办婚礼,你一定要来哦。”

你作势后退,“没钱出份子了,放过我好吧。”

她笑着拍你的手臂,“我们可是毕业之后一直住一起的交情,你就这么对我?”

闹了一会儿,她任劳任怨的未婚夫也帮她搬完了行李。

你下楼送他们离开,然后笑着道别。


刚毕业的时候,两个姑娘满怀期待告别学生时代,既迷茫又兴奋迎接新鲜而危险的一切。吃一起、住一起,成为彼此的依靠,到后来也终究是各自有了新的生活,各自奔向未来。

惆怅完了你就要开始面对现实。


房子的租金原先是两个人平摊,现在只剩你一个人住,负担陡然大了起来。是换个房子还是找个新室友,这是个问题。


你这些天白天上班的时候忙得头昏脑涨,晚上回家的地铁上还在几个租房的app来回看,合适的房子或室友是没找到,头到是大了几圈。


有气无力进了电梯间,电楼门即将合上的时候突然伸进一只粗壮的手臂。你按开电梯门,那个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低声说了句谢谢。

帽檐压得很低,面色阴沉,是你没见过的人。


这个小区比较老,电梯不用刷卡,男人迟迟没有按电梯,你关掉了耳机里的音乐,整个人都紧张起来。你默默按下了20,身后的男人紧随其后按下了22。

电梯上的数字不断跳动,你的拳头越握越紧。


19——20——


电梯门缓缓打开,你稳住步伐敲了敲2002的门,“姐姐!姐夫!我到家了快开门!”


身后的电梯门没有关上,你能感觉到陌生男的视线几乎凝为实体钉在你的身上,并没有几秒,但你几乎快要站不住了。


大门咔哒打开,邻居姐姐一脸茫然,但看见电梯里的男人之后迅速反应过来,“快进来了丫头,你姐夫做了一桌子菜就等你了。”然后一把将你拉进门,看了看门上的猫眼。


“没事了没事了,不怕啊他走了。”

你有些站不住,搂着姐姐道谢,“谢谢你啊姐,刚才真的吓死我了。”


领居姐姐住你楼上,你们经常会在电梯里遇见聊上几句,偶尔也会互相串串门,如果不是早上跟她聊起了她今天在家休假,你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两口子留你吃了晚饭,又陪你去了物业调监控。


监控里显示,你被邻居姐姐拉进门后,男人按灭了22楼的按扭,直接按下了17楼的按键,然后在17楼出了电梯。


你背脊发凉——他知道你住几楼。


邻居姐姐轻抚你的后背安慰,“别怕别怕,这几天先住我家吧。”

物业也联络了保安处,一再保证不会让监控里的男人出现在这栋楼里。

你原本惴惴不安不知道该怎么办,手机里一条新短信让你立刻做好了决定。


“今天怎么不回17楼?”


只能是找新房子了。




2


你不再挑剔种种,只看离警局和公司都近的合租房。中介效率很高,在你划定的区域里迅速整理出了几个房源,约你这周末看房。


第一套房子在市中心有些破旧的小区里,你对不能刷电梯卡的电梯心有余悸,客气回绝。


第二套房的租户是个小姐姐。她挠了挠油得发亮的头发,说了句“你随便看。”就甩上了房门。你看着满室狼藉和中介对视一眼。


中介:……要不我们下一家?


第三套房地段装修安保都堪称完美,唯一的缺点就是月租几乎和你的月工资持平。


正午时分,太阳晒得你有些心烦意乱,“还有吗?”

中介翻了翻他的小本子,“还有一套,也是这个小区的,价格适中,但是钥匙在房东那里,要联系看房吗?”


你抹了抹额角的汗,“来都来了……”


房东是个年轻人,中介挂了电话没几分钟他就到了,穿衣打扮花里胡哨,但整个人都有种傻里傻气的阳光感。


“房主全权托付给我了。”他打开大门,“是这样,这是房主自住,然后次卧出租。”


“房主是女孩子吗?”你仰头问了一句。年轻人笑出一口大白牙,“男的,不过你放心,他不太回来住,而且作息颠倒,你们应该会很少碰面。”


你点点头,打量着这套房子——参考地段安保而言,房主的开价可以说是非常白菜,而且装修简洁又很有风格,非常符合你的审美。


你当场交了定金,约了年轻人签合同的时间。




3


打包搬家并不费事,你的东西也不多,邻居姐姐和姐夫还特意请了假帮忙,对你新租的房子赞不绝口。

“这个小区安保是出了名的好,你能租到合适的房子以后也不用担心了。”姐姐捏捏你的脸,“以后常联系,说好了要给我织围巾的可别忘了。”

你一个劲儿地笑。


姐夫搂过她的肩,笑得爽朗,“才夏天你就惦记着人家的围巾了,走走走,今天我做东,我们去吃顿好的庆祝乔迁之喜。”


你抢着提前买了单,邻居姐姐半真半假地生气,以此为借口多灌了你几杯,当然,自己也没少喝。所以到最后桌子上清醒的就剩要开车的姐夫。


他们送你到了楼下,你虽然站得挺稳,但脑子已经有点不太清醒,“没事儿没事儿,我自己上去就行,你们回去注意安全。”姐夫看看后座醉得葛优躺的姐姐只好向你挥手道别,“那我不送你上去了啊,我先带你姐回家洗漱。”


刷卡,上楼,开门,扔包,一气呵成。

你灯都没开,瘫坐在沙发上,本来是想休息一下再洗漱,结果眼一闭就陷入了浅眠。


半梦半醒间感受到了刺目的灯光,你抬起手臂挡着眼睛,哼哼唧唧几声。

大门被啪地关上。


“……你是把我的房子租给了一个醉鬼?能耐了Adam,明天记得过来把违约金付了……”


声音又陌生又熟悉,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


“讨价还价没用……听见没?”


酒劲儿上头,你猛地坐起身对着门口的人就喊了一嗓子。


“吵死了!”


空旷的客厅蓦地安静下来,你拨开脸上的头发,努力看清来人。


“你长得还挺像我前男友。”


门口那人身高腿长盘靓条顺的,看着就很养眼。

他换了鞋,长腿一迈走到你面前,入鼻尽是他身上的尘土味,仿佛他这一路风尘仆仆,跨越了无数山水只为向你走来。


“巧了。”那人把你从沙发上拉起来,“我就是你前男友。”


你意识逐步回笼,连退几步,小腿肚磕上了茶几角,痛觉让你整个人都清醒了几分。


比起多年前凌肖,现在的他眉眼长开,轮廓锋利,整个人看上去更凶了。


“你你……我我我……”


“你什么你,我什么我,先滚去客卫洗澡。”


……哦,说话的语气也是一如既往的凶,是熟悉的感觉。


“凶什么凶你!”你借着酒劲撒泼,抬手就捏他的脸——肉有点少,没小时候捏起来舒服。“你搞清楚,这是我的梦,你怎么这么横,我的梦里都是我被凶?”


说着两只手用力拍在他的脸颊上揉了揉,“来来来,小娘子给爷香一个。”


“怎么,在梦里就能占我便宜?”


“那不然呢?面对面占你便宜我怕你揍我。”


客厅里灯光明亮,凌肖眸子里却照不进光,深沉如琥珀色的海。


“醉鬼。”




4


你坐在床上拍了拍脸企图让自己清醒,但记忆似乎就卡在了那句“醉鬼”,接下来的事怎么都回忆不起。


怎么又梦到凌肖了呢?

你把自己重重摔回床上,盯着吸顶灯走神。

分手明明都五六年了,你对他的眉眼居然还那么熟悉,好像伸手就能描摹出来。


头有点疼,你伤春悲秋了会儿还是准备起床,昨天才搬家,很多细碎的东西还没收拾。


趿拉着拖鞋,你一边打哈欠一边挠了挠有些痒的腰,刚打开房门就冷得打了个哆嗦。


客厅沙发上大咧咧坐了一男的,看上去有些不耐烦地拿着电视遥控器调台。这男的刘海有点长,尽管你没戴眼镜根本看不清他的脸,但他化成灰你都认识。


“凌凌凌凌肖?”


那一瞬你脑子里闪过了很多莫名其妙的想法——柯南什么时候完结?三胖吹了那么多年的终极是什么?江南老贼什么时候能有良心?今天中午吃什么比较好?


最后你问了一个最简单的问题——“你为什么在这里?”


凌肖握着摇控器还在按,眼神到是从电视屏幕移向了你,从你的头发丝掠到脚踝,极具侵略性。


“这里是我家,我是你房东,要看房产证吗?”

你问出了第二个问题——“大家老熟人了,房租能打折吗?”


“不能。”


你看了眼空调上的19,“你真的不怕被冻死吗?”


“你懂什么,空调当然要开19度。”


大脑还是有点转不过来,你沉默当场愣是没想出什么话回怼。

凌肖啧了一声直接关了电视把摇控器扔在茶几上,声音有点大,吓得你回过神。


“问完了?该我了。”凌肖悠闲地换了个姿势,跷着腿有些懒洋洋的。“昨晚你吐我身上了,干洗费支持支付宝和微信……哦对了六年前你把我联系方式都拉黑了,那就给现金。”


你本能点点头。


“不允许进主卧和书房,公共部分的卫生由你打扫,做夜宵要带我的份。”


你刚要抗议,凌肖瞥你一眼,补充道:“水电宽带我付,还有意见吗?”

你识相摇头,“没意见,但是wifi密码是?”

“我的手机号,还是当初那个,没换。”


你木着脸点头,正怅然自己当年被凌肖逼着把他的电话号码刻烟吸肺经年不忘,就听见了一声——“背来听听。”


于是你嘴比脑子快,一个磕巴都不打,顺畅背出了他的号码。

反应过来就是丢人,想死。


“记得还挺清楚。”凌肖笑得意味深长,但也没纠缠这个话题,“不允许带朋友回家过夜,男女都不行。不过看你也不像有男朋友的样子。”


“哦。”人身攻击,拳头硬了。


“最后。”凌肖顿了顿,扬起一个肆意的笑,“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你顺着他的眼神发现自己只穿了件单薄的浅色睡裙,肩带松垮垮歪斜滑落。


你迅速拉上肩带双臂捂胸,瞳孔地震,语无伦次,“你为什么不早点说!等等!我衣服你给换的?不是,等等,昨晚不是梦啊?”


“你自己换的。”凌肖移开视线,“虽然我不是正人君子,但也不是什么都不挑。”


你气得口不择言,“没记错的话你当年可没少搂着我亲啊,怎么,当年瞎了?”


话说出口气氛就明显僵住了。你瞪了他一眼转身回房,门甩得震天响。


凌肖看了眼次卧房门,“瞎怎么了。”




5


最让人伤心痛苦的事倒也不是和前男友共处一室抬头不见低头见,而是大家年纪明明都差不多,人家全款买市中心的房,成天不见人影活得潇洒,你却是卑微打工人只能租房住,一个月下来攒不了几个钱。


破防了,分明就是拿工资养前男友。


你平时看见他就当没看见,下了班就进房间里窝着,把前任就是陌生人这条原则贯彻的很彻底。


不过那天看房时的那个年轻人说得确实没错。跟你这个作息规律的社畜相比,凌肖真的是作息颠倒成天不见人,你跟独居也没什么区别。

大概只有冰箱贴压着的便条才提醒着你,你确实在和另一个人住同一屋檐下。


这个闪电形状的冰箱贴还是你送的,你回忆了一下,应该是高中的时候和凌肖周末偷偷翘了晚自习去逛夜市,在街边随手买了一个十块钱的盲盒,里面的东西都是什么创可贴、清凉贴之类的东西,只有这个小小的冰箱贴被你留了下来。


你还记得你当时迎着路灯举着小闪电向凌肖炫耀,但时过境迁,小闪电已经旧得有些泛黄卷边,凌肖也不会再陪你逛夜市。


便条上的字龙飞凤舞,嚣张得和当年一点儿区别都没有。


“冰箱里不许放味道重的东西。”

你呸了一声取下便条,凌肖分明就是找茬,他的那两层不是可乐就是酒,又不怕串味儿。


你也翻出张便条,写上字压好。

“半夜用机械键盘打游戏太吵了。”


来啊,比找茬啊谁怕谁。

于是你们就以冰箱为战场便条为武器,开始了每日互相伤害。


“家里到处是长头发你是不是快秃了。”


“能不能不要再摔碗了,家里的洗碗机是摆设吗?”


“追剧的时候不要笑那么大声,隔着门都能听见你尖叫。”


“半夜看球赛欢呼的人不配说这种话。”


“昨天夜宵盐放多了。”


“我故意的,有本事别吃。”

……


便条越攒越多,你现在在家里看见他完全没有起初几天的尴尬,只想把他毒哑砍手然后绑起来一顿胖揍。


时针指向十二,你熬夜饿了就想偷偷摸摸去厨房搞点夜宵,为了避免做二人份,你一路蹑手蹑脚盯着主卧的门,然后脸就撞上了一片温热。


“做贼呢?”

“靠!你怎么这么硬!”


凌肖长长哦了一声,“你这话是性骚扰吗?”

“呸!”你瞪他,“家里好歹有个女孩子,半夜洗完澡出来能不能穿件上衣。”


凌肖打开手里的那罐可乐,呲啦啦的气泡声在黑暗的宁静中更加明显。


“你管洗澡经常忘拿衣服,喜欢四仰八叉躺在沙发上,每天大呼小叫骂我的人叫——”他尾音上扬,似是小钩子一般,“女、孩、子?”


“……你夜宵没了。”


“你房租要涨了。”


“对不起我现在就去搞夜宵,凌大爷您请稍等。”


一室明亮中,凌肖回房套了件上衣倚在厨房门口看着你忙碌,你实在是说不过他那张嘴,直接放弃回怼,光明正大给他那碗粉里额外加了一大勺辣。


这大概就是看似岁月静好,实则一片杀机的合租生活。




6


连着加班半个月,熬掉了大把的头发,团队终于搞定了个大单子。老板很大方地给了大家放了几天假,你就被能玩儿出花的同事顾某悦某及韩某拉去“解放天性”。在酒吧角落的卡座喝酒唠嗑,快乐是挺快乐的,就是实在有些吵。


你不想扫他们的兴,就窝在角落小口抿酒,满脸写着没有世俗的欲望,“我去趟卫生间,马上就回。”


卫生间人很少,你解决完个人问题洗完手就看见门边的一男一女。


女人红唇艳丽媚眼如丝,半倚着靠向男人,男人表情玩味垂眼看着她,并没有推拒。

巧了不是,女人不认识,但男人你认识。


“抱歉打扰,但是你们挡路了。”你语气平静,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但凌肖的表情却是有了变化,他一把捏住你的手腕,“太晚了,我们一起回家。”


你莫名有点想笑,斜睨了一眼那个漂亮的女人,“春宵苦短,保重身体。”然后用力掰开凌肖的手指。


女人吐了个烟圈,指间细细的女士烟上微弱的红光明明灭灭,妖冶的脸在烟圈后模糊,平添诱惑。


“Shaw,后院起火了哦。”


你一秒都不想多停留,只是冲凌肖点头示意。“你们继续。”走得毫不犹豫,头也不回。



韩野还算有良心,叫了代驾一路陪着把你们三个姑娘挨个送回家。

你闭眼假寐,在记忆中搜寻和凌肖分手的原因,但发现自己已经记不清了。


不过无非就是年少轻狂,在一起的时候顶着所有压力也要彼此奔赴,分手的时候意气用事,过于自我,打死都不肯低头。


人都会成长,就好像你高中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当着整个办公室的老师的面拉着凌肖的手不肯放,而今却是唯唯诺诺打工人,看见凌肖能躲则躲。


但你其实也没什么长进。重新找个房子虽然麻烦,倒也不难,只不过你贪恋和凌肖共处的时光罢了。每次在便条上写下“家里”二字的时候,总也压抑不住自己隐秘的雀跃——仿佛是新婚夫妻在商量琐事一般。


但是凌肖和从前不一样了,你不应该企图从现在的他身上窥见当初那个张扬热烈、全心全意喜欢你的少年。


“到了。”韩野推推你的手臂,你缓过神道谢,下了车,风一吹,便吹散了几分酒气。

你伸了个懒腰,仰头看向天边如钩新月。




7


从那天以后,你和凌肖陷入了奇怪的氛围中。说冷战也不至于,本来见面也不多,只是你坚持早睡早起,他坚持晚睡晚起,碰面了就点头示意,见不到也不用冰箱贴交流。互不打扰互不干涉,比室友还室友。


你这阵子常做梦,梦里的画面杂乱,时而是你高中的时候和凌肖吵架,吵完两个人别扭和好,时而是凌肖搂着那个漂亮的女人把你赶出家门,时而是他搂着你亲吻,又傲娇又委屈说几年来别离的思念。


总之非常闹心,仿佛几年梦里空缺的凌肖都在这两天补上了。


你特意挑工作日请了个假,也是难得凌肖这个现充在家,你第一次敲开主卧的门。


“有事?”


凌肖脖子上挂着耳机,头发有些乱糟糟的。靠得有些近,你难免走了下神感叹凌肖是真的很喜欢薄荷味。


你摇了摇手上捏着的两张票,“海洋水族馆,要不要一起去?”


凌肖看看票又看看你,“无事献殷勤。”


你皱了眉头,“你高中的时候答应过我陪我去海洋馆……”只是还没来得及去你们就分手了而已。


凌肖的瞳色真的很好看,是偏浅的琥珀色,像蜜一样化不开。只是你读不懂这双眼睛里究竟藏着什么样的情绪。


“五分钟。”凌肖关上房门。


你深吸一口气——走吧凌肖,我们一起去赴年少未竟的约定。



工作日的海洋馆人很少,你们并肩慢悠悠溜达,但你有意保持着距离。


你还特地背了个单反,沉迷于水母的美貌拍个不停,拍完凌肖凑过来看了一眼,精准点评——“高清的镜头你也只能拍出高清的丑。”

你翻了个白眼抬手就打他,“不会说话就闭嘴。”

海底隧道很长,你压低声音拉着凌肖一个劲儿说话。


“凌肖你看这个鳐鱼,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哈哈哈哈。”

“啧啧啧你看这条鲨鱼,看着跟你似的凶巴巴的。”

“海马好小只哦……”

“这个是比目鱼吗?”


凌肖被你吵得有些无奈,手在你头顶按了按,“这么开心吗?”

“开心啊,你不觉得他们很有魅力吗?你不开心吗?”


“开心啊。”凌肖突然笑了起来,眉目舒展,“你开心我就开心。”


你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握住他按在你头顶的手,“我昨天没洗头,你还开心吗?”


凌肖:……



隧道很长,你毫无征兆就开始碎碎念以前的事情,说你为什么很喜欢大海,说你们是怎么不打不相识,说你们高中是怎么联手企图气死那个油腻偏心的班主任。


你把自己都说渴了,凌肖一个字都没说。而隧道也很短,你甚至没来得及复盘你们分手的过程,路就已经到尽头。


谧蓝的深海在身后,刺目的光亮在前头,你们站在明暗交界处,完成了约定后即将开始彼此心知肚明的告别。


“凌肖,我会尽快搬走的,我男朋友是个醋坛子,如果知道我和男生住一起会一直唠叨我。”


“违约金你看要不就算了?我真的挺穷的……”


“你还是少熬点夜,夜宵也尽量戒了。”


你自说自话,看不远处门外刺眼又明媚的日光,看身后游动的鱼群,看四周走神的工作人员,唯独不敢看他。


“那我先走了,我男朋友还在门口等我。”


凌肖单手插着兜一副懒散的样子,侧过身,回头看了眼静默游动的鱼群。


“喂,又要像六年前一样骗完感情就跑啊?”


他懒洋洋开口,周围摸鱼的工作人员都迅速回过神,眼底闪动吃瓜的兴奋。


“你胡说什么……”


凌肖歪头看你,配合地放低声音,“你平时让我帮拿快递外卖,吐槽我成天怼你,偷偷蹭我的可乐和零食……我把房子租给你图什么?图你穷图你懒吗?”


“你怎么还人身攻击呢?”


凌肖直接按住你的额头,笑着补完下半句“当然是图你的人图你的感情啊。”


这回你看懂他的眼神了,左眼写着“你完蛋了”,右眼写着“你卖身吧”。

凌肖把你拉进隧道里,避开了工作人员八卦的视线。


“怎么,便宜占完就想跑?”

“我什么时候占你便宜……唔……”

凌肖舔舔唇,似乎在回味片刻前浅浅的一吻,“刚才。”


你白眼都快翻上天了,“你等着,我马上让我男朋友来揍你。”

你心绪混乱加快步伐,出了大门就看见了准时出现的约好的邻居姐夫。


姐夫显然是不能习惯你那声军歌一样嘹亮的“亲爱的”,直接被你吓得一哆嗦,然后努力调整好表情。

“乖。”


姐夫到底是个成熟靠谱的成年人,熟练打起招呼。“你就是小凌吧,谢谢你这两个月照顾我女朋友。”


凌肖认真打量他十几秒,却又陡然放松下来。“应该的。”


你看凌肖的表情就知道他没信,赶紧挽起姐夫的手臂,“走了走了。”

凌肖轻哼了一声,也没说什么。


你刚和车上等待的姐姐打了个招呼坐好系上安全带,微信里和凌肖的对话框就被顶到了最上面。


“下次记得让你‘男朋友’把婚戒摘了再来。”

“晚上回家买点儿可乐,家里的快喝完了。”

“顺便,不许喝酒,省得回来又撒泼。”


你愤恨打字。

“聒噪!!!”

但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去。




8


你和凌肖又回到了之前的相处模式,你只字不提搬走,他也不提海洋馆里那句仓促的告白和浅浅的一吻。但是你们对彼此态度的变化也心知肚明。


你清早起床想给自己热杯牛奶,就看见冰箱贴下压着的便条。

“有事,三天。”


写得还挺急,你舔舔唇角的奶渍默默吐槽,有事不能发个微信,还非要写便条,也不嫌麻烦。


国庆假七天,除了前两天去隔壁省跑了一趟参加婚礼,剩下的五天你准备安心在家当个肥宅。凌肖又不在家,家里简直是任你糟蹋。


和往日一样挑好综艺投屏,你从冰箱里顺了瓶凌肖的可乐,拆开外卖盒准备自己快乐的一天,结果大门钥匙孔处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你被吓了一跳,抬头就看见大门打开,一个苗条纤细的女人站在门口,手上还漫不经心转着钥匙圈。


哦,熟人。


女人勾勾唇反手关上门,“呦,你就是Shaw金屋藏的那个娇?”

“担不起。”你转过头不太想搭理她,“合法租客。”

综艺节目里的嘉宾笑成一团,你却没办法集中注意力。


家里没第三双拖鞋,女人也就踩着高跟鞋径直走进来。虽然她穿薄荷绿是秀场现场你穿薄荷绿是社死现场,但不妨碍你看她不爽。


“走之前把地拖了。”你看都不看她,直接收拾着外卖准备回房。


“这个让人讨厌的语气还真是和Shaw一模一样。”她语气带笑,丝毫不在意你的态度。


你避着她翻了个白眼,回房就给凌肖连发几条信息。


“你女人找上门了。”

“给我打五百万我就说我是住家保姆,不然你等死吧。”

“……你能不能不要把家里钥匙给别人,我的个人财产安全怎么办?”


咬着指甲正在思考怎么措辞骂他,凌肖直接给你弹了个电话,你吓得差点没拿稳手机。


“喂——”凌肖的声音听上去有点疲惫,“我通了个宵刚刚才躺下。”


“关我什么事,再说你睡着了怎么会看见我消息。”


“你以为我想?特关的提示音真的很吵。”


你一时间心里只有慌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沉默着听他浅浅的呼吸声。


“你现在特别像一只被侵犯领地炸着毛骂骂咧咧找主人告状的猫。”

“放屁!”


凌肖低笑一声,“Adam马上就会来把她领走,你记得让他们把钥匙留下。”

“爱留不留。”

“这可是你的领地。”


你实在是不想继续这样的暧昧氛围,就清了清嗓子,将语气变得严肃。

“凌肖……我们已经分手了。”

“啧,也没哪条法律规定不能追前女友吧。”

“你追什么追,你连房租都不愿意给我打折我呸,还成天逼我打扫卫生,想泡老娘下辈子吧。”

“我不贪心,下辈子的事下辈子再说,这辈子给我就够了。”


人不要脸果然是天下无敌,你被他的厚脸皮哽住,“我有男朋友!”


“有件事没告诉你,王哥的店以前开在西月街,就在古董店对面,他结婚的时候我还去了,不过隔了好些年,那天一下子还真没认出来。”


“……闭嘴!挂了!”




9


半个小时后你听见大门的声响,就悄悄打开房门,只看见Adam和女人像是连体婴一样抱在一起,黏黏糊糊低声说着什么。


你悟了,所以他们的故事大概是他逃她追他们都插翅难飞那种。


气人的是他们没拖地就走了。你把这笔账记在凌肖头上,气势汹汹把地当成凌肖的脸狠狠拖了,顺手又把家里收拾了一下,然后就打开外卖软件准备迎接愉快的晚饭时间。


今天的外卖到得很快,你接了电话就开始了熟悉的说辞。

“您好,外卖放电梯里就好,不麻烦您上来。”


你站在电梯口等着,电梯门缓缓打开,外卖小哥却站在里面。你吓得后退,他抱歉开口,“不好意思啊,还没来得及出来电梯就动了。”


你点点头,接过外卖只想快点回去,“谢谢您,我老公都等急了。”


外卖员突然就笑了,声音低沉,“小姐,你外卖每次都是点的一人份。”


你汗毛倒立,迅速转身关门,但动作终究是慢了一步,外卖扔在地上洒了一地汤汁,你双手用力拉着门,但力量差距过于悬殊,他好像很喜欢你反抗的样子,只用一只手抵住门。


“小姐,你从17楼搬到21楼了吗?”


你认出了这个人,他面色阴沉眼神凶狠,死死盯着你,你的力气一点点消失,逐渐陷入绝望。


男人背后的电梯门叮了一声后打开,你看见了一片光亮。门上的力量陡然消失,你木着脸听着男人的惨叫。


你没见过凌肖这么狠厉的样子,眉眼间的戾气挡都挡不住。

“滚!”


仿佛是刺眼的光照进黑暗,噩梦终于消失,你不顾一切扑进凌肖的怀里。


他应该是中午挂了电话后就往家里赶了。身上是灰尘烟火气,并不好闻,如果换以前你会非常嫌弃,勒令他赶紧洗澡,而此刻你只是死死环着他的腰,像是缺氧窒息的人嗅到了最后一丝生机。


“你怎么才回来啊……”你闷声在他怀里哭,“还好你回来了。”


“别哭了。”他有些无措,身体都有些僵住。犹豫片刻干脆把你抱得更紧,你踮着脚把脸贴进他的肩窝。


小孩子的安抚物是玩偶,是毯子,是有妈妈味道的一切。你很清楚,你的安抚物永远是凌肖——六年来每一个失眠的夜晚都佐证并加深了这一认知。


“你知道吗,我刚刚脑补了自己一万种死法。”你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在快要拉不动门的时候就只有一个念头。”


你说着又有些哽咽,“气死了,一号才交了房租,这个月才住了五天,我亏大了。”


凌肖被逗笑了,指尖打出一道小小的电花戳戳你,“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其实还有想别的。”你吸了吸鼻子,“凌肖这个王八蛋为什么不在,这么多年来他总是不在,我太恨你了凌肖。”


凌肖沉默了几秒,“你怎么这么倔。”

“你就不倔吗,你六年都不找我。”你逐渐冷静下来,“我当时就想,如果凌肖现在能出现,我们的过去就一笔勾销。”


“我一遍又一遍在心里喊你的名字,手都破皮了都没放弃。”


凌肖抬手抹去你眼角溢出的泪水,又勾了勾你的小指。


“我们一笔勾销。”


你恶狠狠瞪他,“你想得美!去把门口的外卖收拾了,我去煮碗面。”

凌肖断眉一扬,伸了个懒腰,“给我加个蛋。”


水咕噜咕噜滚开,你还是下了两人份的面,只不过起锅的时候往他那一碗里多加了三大勺辣椒。


凌肖看了看那碗红通通的面条,啧了一声,面不改色吃了半碗。

你看他神色如常有些奇怪,“不辣吗?”

凌肖眼神扫过,“你尝尝?”

你伸出筷子从他碗里挑了根面条,还没来得及送进嘴里就听见他在笑。


“尝错了。”


那是个很深的吻,和水族馆的浅尝辄止不同,压抑而疯狂,步步紧逼毫不退让。凌肖凶巴巴地碾过你的唇齿,让你沾染他的气息。你仰着头被动承受,背脊发麻,心跳快得过分。


尝出来了,三勺辣椒,真的很辣。




10


“水水水水——”你本来就不太能吃辣,现在来这么一出只能一边流泪一边骂他。


“凌肖!”

“我在。”

他给你递了杯水,“以后会一直在。”


你一口气喝了半杯水,气得要揍他,“你死定了。”


“嗯嗯听见了。”他敷衍你,“辣味的尝过了,该我了吧?”


“你搁这儿玩儿回合制呢?”


“反抗无效。”


可乐味的凌肖总比辣味的强。你闭眼攥紧他的衣角放弃挣扎。


没关系,六年而已,你们来日方长。



End

想想后天又要上班了情不自禁流下痛苦的泪水(╥_╥)



Redamancy

【艾因×你】酷哥谈恋爱后会变甜吗

★艾因生贺,OOC有

★从旁人的角度来看艾因和“你”的恋爱进度

★OOC有

  

  

  

  

  

  

  

  0,

  酷哥谈恋爱后会变甜吗?

  

  

  

  1,

  

  许长安觉得艾因是一个热爱音乐且十分有音乐天赋的天才酷哥。

  

  就算他后来发现艾因喜欢吃甜食也没有改变这个印象,最多算是反差萌。

  

  艾因入学后,人气是一天比一天高,时不时有迷妹追着表白,艾因不堪其扰,经常躲着,很多时候让许长安都找不到。

  爱乐者社团为了能更好的排练,只好立下了“除了社团成员之外任何人都不能进入排练室”的规矩。

  

  艾因...

★艾因生贺,OOC有

★从旁人的角度来看艾因和“你”的恋爱进度

★OOC有

  

  

  

  

  

  

  

  0,

  酷哥谈恋爱后会变甜吗?

  

  

  

  1,

  

  许长安觉得艾因是一个热爱音乐且十分有音乐天赋的天才酷哥。

  

  就算他后来发现艾因喜欢吃甜食也没有改变这个印象,最多算是反差萌。

  

  艾因入学后,人气是一天比一天高,时不时有迷妹追着表白,艾因不堪其扰,经常躲着,很多时候让许长安都找不到。

  爱乐者社团为了能更好的排练,只好立下了“除了社团成员之外任何人都不能进入排练室”的规矩。

  

  艾因加入爱乐者社团之后,社团的演出场场爆满,各种周边(尤其是艾因的)卖得十分火爆。

  许长安看艾因那副冷酷样,对喜欢他的女生的表白也是不留余地地拒绝了,怕不是要和音乐待在一起直到天荒地老。

  

  

  

  

  

  2,

  

  许长安第一次发现艾因不对劲是在一次露天演奏会的时候。

  许长安在台下听着周围的人对艾因称赞,心里有种与有荣焉的自豪感,不经意往台上一看,艾因有些心不在焉地时不时看一眼台下的某个位置。

  许长安出于好奇,悄悄地换了个位置,往艾因看的地方看去——发现一个戴着贝雷帽的漂亮学妹!

  

  许长安有些八卦地想:艾因是不是要恋爱了哦?

  许长安在演奏会结束后,躲在一旁看,果不其然,那个戴贝雷帽的学妹和艾因交谈了一会儿后把一张纸递给艾因,然后挥挥手离开了。

  

  许长安装作若无其事地过去收拾东西,实则是在变换角度想看看那张纸上有什么。

  

  可惜,无论怎么变换角度,许长安也只看到纸上有艾因,其他多的就看不出来了。

  不过,许长安看见艾因的耳朵红了。

  难道,艾因的春天要来了?!

  许长安开始激动。

  

  

  

  

  

  3,

  我是爱乐者社团的一名成员,小C。

  那天,许长安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劲,突然说要更换宣传海报的风格,以便吸引更多的观众,还希望我们能提供意见,要是能推荐有设计或者美术方面的人才就更好了。

  许长安话音刚落,我看到有好多人都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排练室里陷入了安静。

  

  就在这万籁俱寂之时,艾因说话了。

  “我认识一个美术系的学生,她应该可以帮上忙。”艾因看似漫不经心地说。

  “真的吗?!”许长安激动,“太好了,你现在可以和她聊一聊吗?”

  “嗯,我试试。”艾因拿出手机走到一旁。

  

  我因为好奇,偷偷往那边看了几眼。

  呜哇,艾因耳朵有点红红的,艾因居然在笑,还有点温柔,不会是女朋友吧……

  我拉过一旁在发呆的朋友示意她看艾因那边。

  朋友看了一会儿后,眼里闪着八卦的光,做了几个口型:有情况。

  我们达成共识:有情况。

  

  不一会儿,一个戴着贝雷帽的女生把头悄悄地从门的缝隙中探出来,和我们打了个招呼。

  然后,艾因就上去,拉着女生的手腕就把她带进来了。

  

  在贝雷帽女生和许长安讨论的过程中,艾因时不时会瞟一眼,见贝雷帽女生还在谈话,他就会百无聊赖的去玩她的头发:给她弄小辫子,然后又拆开。

  像只努力吸引主人注意力的小黑猫。

  我和几个朋友躲在角落窃窃私语,偶尔看一眼那边,时不时发出坏笑。

  

  过了几天,新海报出炉。

  不得不说,艾因的眼光是真不错,贝雷帽女生绝对是美术系优等生。

  贝雷帽女生把海报送来之后,因为还有课就离开了。

  艾因好像有点不高兴。

  我当着艾因的面吹了一通贝雷帽女生的彩虹屁。

  

  果然艾因高兴了。

  

  是在恋爱了吧?不然也是喜欢对方了。

  

  可恶,我不允许我嗑的cp有be的可能性,我要撮合他们!

  

  

  

  

  

  4,

  

  我是爱乐者社团的新成员,小D,和小C是朋友,被她带进来的。

  自从那天我们发现艾因和贝雷帽女生之间有那么些许的粉红泡泡后,觉得在不影响他们的情况下进行观察。

  

  我加入社团是因为爱好,也不是专业的,很少参加表演,我的时间比较自由,就经常会在校园里看到他们。

  比如现在。

  

  贝雷帽女生今天在学校的樱花大道写生,艾因应该是路过,然后看到贝雷帽女生之后,就悄悄走过去现在她背后,看她画画。

  我不动声色地走到离他们更近的地方。

  艾因低下头在女生耳边说了什么,把她吓了一跳,贝雷帽女生轻轻打了她一下,艾因倒是笑了一下。

  在我看来,有小情侣调/情那味儿了。

  

  我又观察了一会儿。

  艾因在贝雷帽女生画画的时候,就喜欢去玩她的头发,这次艾因把贝雷帽女生的头发拢在一起编了一个大的麻花辫,然后从手腕上拿下来一个草莓头绳绑在发尾。

  艾因,你变了,你居然随身戴着草莓头绳……等等,网上说男生随身戴头绳是什么意思来的……

  

  贝雷帽女生发现艾因编的辫子之后,还对笑着说咯什么,我看口型应该是“谢谢”。

  然后艾因帮着贝雷帽女生收拾东西,两个人有说有笑地离开了。

  

  不对,这不科学,这都还没谈恋爱的吗?!

  

  

  

  5,

  

  我是许长安,我贝者五毛钱:艾因绝对谈恋爱了,对象就是那个贝雷帽女生!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艾因身上出现了一些不符合他酷哥性格的东西——兔子小玩偶、猫猫玩偶、不同样式的头绳……

  

  有次瞥见艾因和一个备注是“彩虹色的画家小姐”的人聊天,艾因发了一个猫猫表情包。

  我震惊但无声地转身快步离开,然后张大嘴无声尖叫。

  

  当天下午,贝雷帽女生来接艾因一起去吃饭。

  同款的红色外套,手腕上的红色草莓头绳,脖子上若隐若现的同款choker……好多同款。

  一定是在谈恋爱了吧?!

  

  

  

  

  

  6,(小C视角)

  

  好的,确定艾因是在谈恋爱了。

  整个人整天洋溢着比以前容易被察觉的快乐。

  

  艾因有时候还有在休息的时候拿出一个盒子,里面装着他女朋友——贝雷帽女生给他做的饼干或者小蛋糕,然后在我们渴望又羡慕的眼神中吃光光。

  

  好在,贝雷帽女生会经常来找艾因,还会带很多好吃的甜点(后来我才知道是因为艾因喜欢甜点),虽然我们可能是顺带的。

  然后我们就会一边吃一边大声地说真好吃。

  这时艾因会气得像只河豚,然后她女朋友就会笑眯眯地去哄他。

  两个人黏黏糊糊的。

  

  

  

  7,

  酷哥谈恋爱后会变甜吗?

  会哦。

  

  

  

  FIN

  

  

  

  艾因生日快乐!!!!!!!

    🎂🎂🎂🎂🎂🎂🎂🎂🎂🎂

  

  

  

  

  想拥有红心和评论( *ˊᵕˋ)✩︎‧₊

  

co2_otogi

【艾因生贺·万千回响/22:00】猫猫代餐

温馨提示:适度代餐有益健康,过度代餐不益于男友健康。

(你确定要看彩蛋吗?)


【艾因生贺·万千回响/22:00】猫猫代餐

温馨提示:适度代餐有益健康,过度代餐不益于男友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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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梦泽车神

【艾因x我】融砂知味

  Work Title:融砂知味

  Fandoms:时空中的绘旅人

  CP:艾因x我

  Worked By:白梦泽车神

  

  (零)

  老祖宗说,人间有味是清欢。

  《黄帝内经》说,五味是酸苦甘辛咸。

  艾因说,甜的。

  要甜的。

  

  (一)

  打理好准备邮寄给亲友的年货和礼物,累到只剩下一口气,坚持以人的形态爬上床,裹上被子准备休息前,却发现脑子意外清醒。

  不,不是我的问题。

  是手机在叫,特殊的提示音嘈嘈切切错杂弹,完全能让人想象到发消息的另一方,是怎么咬着棒棒糖风驰电掣般敲打输入法的。

  【艾因:还在睡?】

  【艾因:......

  Work Title:融砂知味

  Fandoms:时空中的绘旅人

  CP:艾因x我

  Worked By:白梦泽车神

  

  (零)

  老祖宗说,人间有味是清欢。

  《黄帝内经》说,五味是酸苦甘辛咸。

  艾因说,甜的。

  要甜的。

  

  (一)

  打理好准备邮寄给亲友的年货和礼物,累到只剩下一口气,坚持以人的形态爬上床,裹上被子准备休息前,却发现脑子意外清醒。

  不,不是我的问题。

  是手机在叫,特殊的提示音嘈嘈切切错杂弹,完全能让人想象到发消息的另一方,是怎么咬着棒棒糖风驰电掣般敲打输入法的。

  【艾因:还在睡?】

  【艾因:小孩子很吵,还乱翻东西,抢走了我的糖。】

  【艾因:我打不过他们,但是我负气仗义的女朋友,是不是会帮我抢回来?】

  【艾因:在干什么。】

  【艾因:需要帮忙的话,可以跟我说】

  ……

  我深吸一口气,颤巍巍地坐起来,持续往上翻了几篇,发现昨晚交代的那句“明天要准备很多东西,但是有惊喜送给你,晚上见”——对话框左边出现了刺目的红色圆圈。

  ……网太差了,没发出去。

  我想了想,愧疚感缓慢沉下去,毕竟现在其实,也才中午一点左右。

  就算是热恋期,分别多两三个小时,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吧。

  手机又嗡地震动了一下。

  

  【艾因:我发现。】

  【艾因:如果我很想你,却见不到你,还找不到你,就会生气。】

  【艾因:生自己的气。】

  

  啊啊啊啊啊对不起!请不要责怪自己了!

  撒娇的男人最好命,自己的男朋友为什么要让他伤心,宠!宠他!

  嗯,虽然知道他未必是全心全意这么说,多少带点猫的狡黠,也是拿捏了我的性格,知道我最放不下什么样的艾因,才能这么“精准打击”。

  

  【:[表情包][可怜][可怜]】

  【:截图为证!提前向艾因先生报备了行程,万恶的wifi是罪魁祸首!】

  【:艾因……】

  【:想你了哦。】

  【:刚刚在给阿姨家的小孩子打包玩具的时候,就在想要不要给你留一个】

  

  【艾因: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艾因:我明白了,确实,不是你的错……我太心急了。这边有些无聊,没有别的事做,脑子里有个人一直转,就只能一直想她】

  【艾因:很奇怪,明明已经得到了解释了,这个地方,还是有些不舒服。】

  

  心脏吗?

  不是,这里。

  这里?这里是哪里?只有文字交流,这样表述是看不到的。

  那我来到你面前,指给你看。

  

  我不得不深呼吸一口气,把手机放在枕头旁边,逡巡于两者之间。

  很累,很想休息,但是男朋友很甜——选哪个?

  

  (二)

  “很难选?这种事情有什么难度,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接通电话的瞬间,少年的声音如五线谱上的音符送入琴键,鲜活地跳动起来。他大概自己都没发现,尾音上翘的清朗中回收来一分缱绻,卷成圈圈圆圆的丝线。

  躺在床上的时候,我听着他的声音,心跳一下一下的,韵律自然而安静。也不由放轻了呼吸,耳朵捕捉那边传来的丝丝缕缕——衣领被翻动的声音,似乎是在解开束缚过头的扣子。

  风铃响了一下,他所在的地方,海风也如琴宁岛一般徜徉吗?

  于是迟钝地停了两三秒,才低低“嗯”了声,听他继续往下说。

  

  “先休息。电话,不要挂。”

  “不用陪你吗?”

  “我不是三岁,不是离不开人,而且……听你呼吸就可以了。这是一种‘感知’,感知不需要回应和确认,我知道你在我能听得见的地方。”

  “真的这么神奇吗?我不信。那你猜猜在什么地方!”

  “……你,真是,很会气人。”

  “好吧,让我补救一下——说说今天预备的惊喜怎么样?”

  “提前说就不叫惊喜了。”

  “你就不好奇吗?”

  “你准备的惊喜,十有八九是奇怪的惊吓。”

  “原来艾因不喜欢啊……”

  “……谁说不喜欢?能吓到我,只有你才有这样的本事。”

  “拜托了,男朋友,请不要再这么甜了!”

  “我看你也很喜欢吃甜品。”

  “甜品虽好,吃多了会疼呢。”

  

  不知道这句话怎么取悦到了他,艾因有些开心,风铃声明显乱序清亮许多,是他在拨弄那串金属。

  “疼吗?”他的声音如浮金跃过水面,“很多人会因为疼痛而流泪。”

  “所以,我应该是不想你疼的。”

  “但你说会因为我而感到疼,就感觉,好像我以一种被你标记的方式存在了。”

  “最近总是冒出特殊的想法,你会觉得我很怪吗?”

  

  我阖着疲倦的眼皮,感知他每个字的重量,胸腔里慢慢哼出一个“嗯”。

  艾因的气息窒了下,他好像有些郁闷。

  “但比起普普通通的,‘不奇怪’的艾因——”

  “我觉得现在的你才对劲。”


  我摸索着手机边缘。

  “有时候我会想象,我是穿梭在城市和人群里的小怪物,伪装成人的模样,能够和其他人正常谈笑。但是直到我遇见另一只小怪物,他和我一样奇怪,我才明白自己和他的特别——如果你的想法我都能够感受,那我们就是那样两只相似的小怪物了,艾因。”

  

  他的郁气松开,喉咙咽下快要出声的轻笑,略带挑衅地问。

  “那你感受到我的想法了吗——怪物小姐?”

  “每一天每一秒,都感受得到哦,怪物先生。”

  “那此时此刻,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有人担心你——你都累成这样了,说话打哈欠还强撑着……有没有人说过,你这个时候的声音,总像在撒娇?”

  “唔?唔唔……”这话题转得略快啊。

  “你最好是别让其他人听过……好了,不吵你……手机放到一边,我在这里。”

  

  在距离琴宁岛几万顷海面的远处。

  少年停下拨弄风铃的手,红色的眸子被春季肆意的风吹彻,无声无息地打磨这块红宝石,叫它熠熠生辉。可其中装载的并非烁烁的矿物,而是年轻又热烈的心动。

  男朋友吻了下自己的食指指节,发出很轻的亲吻声,如一片羽毛,通过一丝声音的振动,迢递给一片无法触及的花蕾。

  他听到蝴蝶呼吸的声音。

  

  (三)

  接近两百摄氏度的高温才能让砂糖融化,但是热敏性强的巧克力握在掌心就能重新塑性,固体的颗粒和块状物晶莹剔透,高热成浆后成为另一种粘稠甜香。

  热量让香味加剧,我闻着整个厨房飘荡的气味,感慨自己正在尝试人类史上难得研究的糖分致死量。

  尾指点了点融化后泛黄偏红的糖浆,被分解开来的可溶性糖极度刺激味蕾,而几种糖类裹挟着其他添加剂的香气,融合成一股甜得过分的味道。

  不是给艾因吃的。

  不对,不完全是给艾因吃的。

  做好准备再望向时间,这时卡在约定的点前两分钟,想想还是去调高了客厅的温度——在惊喜结束之前,融化的糖浆不可以凝固。

  与此同时,相约的恋人抵达。

  

  我惊讶于眼前湿漉漉的艾因,看到他的发尾流下清亮的水珠,忍不住伸手碰了下。他也不躲,清亮的眼睛倏忽扑闪睫毛,就着我的动作低头,不客气地开口:“你的动作,是把我当猫吗?”

  “怎么会呢!只是看头发湿哒哒的想擦一下,不然被风吹感冒了怎么办。”

  “我的体质还不至于这么差。”

  “熬夜打游戏,通宵喝可乐,日上三竿刚起床就吃甜食,还能这么健康地长大,你才是传说中的人参果成精吧。”

  “你奇怪的比喻怎么永远那么多——既然都说外面风大,那我要进屋了。”

  我这才发现,自己把艾因堵在门口半晌,指尖的水滴都在这两三句话间被风干。

  这个人在过来前还那么匆匆地洗了澡,是因为机场的风尘大,还是非常珍重地期待着今天的“惊喜”——虽说他嘴上没有表露,但每一次都像个小孩子一样,对礼物充满新奇的渴望。

  我喜欢他这样,让我觉得心意有意义。

  很多人会强装惊喜,表面功夫,也是为了不叫送礼者扫兴。但艾因总是不那么通“人情世故”,讨厌喜欢写在脸上,唇舌坦荡,却又对我充满偏爱。

  

  (四)

  进门三秒后,艾因的耳朵就动了动。

  鼻翼也跟着动了动。

  他的眉梢不由挑起来:“别说这次又是什么手工巧克力,同样的惊喜已经送过好几次了,下次想个新的——别叫我那么快就猜出来的。”

  “不是巧克力。”

  “那,饼干?”

  “好俗哦,同样的饼干已经送过好几次了,这次得想个新的。”

  “你还真是不肯吃亏……是蛋糕?……才休息多久,又费那么多时间做这些。”

  “猜错了!”

  “有点意思。”艾因偏头又嗅了嗅,“是很熟悉的甜味……材料都是在琴宁岛买的话,我应该认得出来。不过,也太甜了,全部吃掉的话,会长蛀牙的。”

  

  我没让他继续猜。

  而是将他按在舒软的沙发上,在最近的茶几上放了杯触手可及的柠檬水。同时将纤细却修长的少年圈起来,理了理他的领口,将它们翻下去,又伸手解开领子上的纽扣。

  艾因:“……嗯?”

  “喵?”

  “……卖萌也不行,起码去卧室。”

  “会弄脏的,客厅比较宽敞。。”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喜欢这样的地方吗?好像刺激感有些过头了——你坚持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

  “我还以为你会再拒绝两下呢。”

  “……你以为我很想拒绝?”

  他最后一句话轻得过分,言罢脸上更浮现出一种难言的羞恼,被碎发挡住的眼睛透亮到如点燃的星子,接下来的半分钟内没把视线落回我身上。

  

  “那我,开始了哦。”

  

  (五)

  挑起糖浆抿出“啵”的一声后,艾因露出郁闷神色。

  他有些凶地伸出手,指尖在我的发尾捻了两下,接着就那样看我,眼底溢满情绪。

  好吧,知道他是不满我的刻意逗弄和误导。

  或许……

  还在气自己不加掩饰的期待,和有些“丢脸”的反应?

  就算万般猜测,又无论猜测得对不对,我还是不敢说出来的。真把男朋友惹生气了,最后还是得吃他的亏,应下一堆不合理的“女朋友准则”作为“补偿”。

  我再次认真尝了下尾指上的糖,发出不加掩饰的赞赏:“这是你推荐的那家糖果屋的新产品,本来都有点不舍得融掉的,不过现在看来,味道很不错,试试?”

  他偏了下头,用三秒钟原谅我的戏弄:“这是投喂吗?”

  “如果你想的话。”我又蘸了点,在轻微划过少年微凉的唇瓣后,便顺着缝隙递进去,“不过只有一点点哦。”

  小猫软软的耳朵颤了下。

  最薄的部分有些绯,可我看不见他此时的情绪,在温室中干燥的碎发散下去,遮住了那双漂亮眼睛。但湿润的舌尖触碰到指甲,明明应该避开,却顺着圆滑的弧度打了个转。

  糖浆被唾液沾染后,很快化成浓稠的糖蜜。

  有一种淡淡的、泛着温热的芳香,像隔着玻璃瓶和木塞的酒,摇出漂亮的泡沫,令他想象到馥郁,却无法打碎玻璃。

  艾因不满地啜了下。

  这是一个过分亲昵的动作。

  指腹很难印下痕迹,但酥麻半晌没有散去。

  我只觉得暖热从指骨蔓延到心脏,少年的名字融化成营养素,顺着血管往复巡游,直到五脏六腑烙印上艾因两个字。

  另一只干净的手撩了下他的耳发,将卷起来的那几根捋平。

  接着点上另一小格子里装的糖浆,放进自己嘴里,认真品味后评价:“很浓稠的枫糖,有属于‘自然馈赠’的味道。”

  于是两三下吮掉,乖巧地望着艾因。

  “这到底是你给自己的惊喜,还是送给我的礼物?”

  “在甜食控面前吃甜食,我的快乐你想象不到!”

  “不管,不听,我也要。”

  当然没问题,这本来也是要分享给他的。

  我拎起纸巾盒想擦掉手指上的残渣,却被他拦住。他忽然强硬,端起盒子让我往里搅动,捞出来一根缠着琥珀液体的食指,就这样凑上来。

  两个人的唾液很快相融。

  细碎的齿痕,还有他低头却又上挑的目光。我好像从眼尾处看到了浓浓的甜蜜素,它一缕一缕被少年凝结成糖霜,最终覆在长长眼睫上,让他的每一次眨眼,都盛满了溺人的甘甜。

  

  “……已经没有了,一滴也没有了!”

  “嗯?还是甜的。”

  “因为你的舌头变甜了。”

  “是吗?”

  他凑上来,凑得很近,舌尖从唇瓣探出来,带着枫糖色泽,扣着我的指骨引领向上,最终摁在舌面上。

  “那就拜托画家小姐——帮我检查一下。”

  

  (六)

  挑起最后一小格浆液,我气喘吁吁,但艾因也没好到哪儿去。

  想起不久前那个“小怪物”的比喻,觉得这就是小怪物间无解的战争。我们都想欺压对方,让对方为自己绽放出更荼靡花了的样子。

  我愤愤地将糖浆抹到他的唇侧。

  偏了点,但是舔一舔,则刚好够得到。

  “想吃吗?”

  我单手撑着沙发椅背,一手挑起他的下巴,努力忽略少年已经浓稠的艳色,不去想他此刻神情,何如坚硬的铁器褪去尘灰,露出翡翠般的水头和青绿。

  艾因只沉默一秒,就安静缓慢地探出舌尖。

  鲜红去勾起糖浆,露出的牙齿却不再乖顺,愈发像头眈眈的狼王。糖浆在陡然升高的口腔融化,此处成为一场盛宴,湿淋淋地浇上最华贵的甜汁,饱满地散发食物芬芳,诱发人心底最深的饥饿。

  ——再在我的注视下收回。

  ……

  “你是不是——”

  “就喜欢,看我这样。”

  ……

  艾因,受过那么多追捧,他当然知道怎么“受欢迎”。

  他可以无意撩人,也可以有意令人沉沦。

  他只是不想那么做,不需要那么做,也没人让他有这个必要去讨好。

  但是,女朋友。

  你眼里的喜欢,你心底的热度,为我再多一点,那就更好了。

  ……

  

  我捂住他的眼睛。

  我得教训他,教他知道,把女孩子撩起火,他不会有好果子吃。

  塌软浓稠的白巧克力涂在喉结上。

  很轻地刮了下喉结侧面,避开巧克力,只是描摹这处。滚动的喉结激动,偏他眼底还是干干净净,强压着什么,却只是为了凝望什么。

  “我喜欢这个味道的巧克力。”我低头嗅了嗅,明明鼻尖都还没有碰到,凸起的喉结却猛烈地滚了下,伴随不由自主的,类似低吼的哼声,“也喜欢,这个味道的艾因。”

  “你总让我想起,很香的,很甜的东西。比如说刚开出来的花,街上的棉花糖,嘴里融化的巧克力,都让我觉得那是你……不过好像不对,我其实只是在想你,我的艾因。”

  ……

  幸好,眼睛被遮住了。

  艾因想。

  他现在会是怎样的眼神?痴迷还是混沌?

  这个自由的灵魂都不自由了,还是自愿投身到糖浆,将自己埋进漂亮的墓中的。

  但他的心又不止如此,已然超脱理智,甚至怦动着一些可怕到自己心惊的爱意。

  他是谁?

  艾因……还是被高温融化的砂糖?

  ……

  

  “别乱动,艾因。你要是一直这么喘,我就吃不到巧克力了。”

  “……刚刚明明已经吃了很多。”

  “现在‘容器’变得更大了,巧克力也就更多了嘛~不过黑巧和你很配啊,底衬是很漂亮的浅色系呢。”

  ——

  【别看了。】

  【别再看下去了……】

  【怎么可以用那样让他无法拒绝的眼神,注视那种地方。】

  【别想……!】

  ——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哦,艾因。”

  “……不准玩了。”他看似恼了,实际上脸色宕机得谁都能看出来,“说得果然没错,你的惊喜就是——嘶——”

  “抹的时候也没有拒绝,现在是不是晚了?”

  “……停下。”

  他的嗓子底都带上颤音了。

  这股颤令我的手也一抖,理智终于回归,愉悦很快被冲淡。我才发现自己的行为,其实是对他戏弄多于喜爱的。

  我轻咳了一声,不再继续下去,毕竟本意真的只是做份糖浆……幸亏蒙着他的眼睛,不然都不知道如何掩饰这份窘迫。

  擦干净之后,也扯开了对他视线的阻挡。

  艾因有些颓然和低气压的神色出现在面前,我不由心虚,懊恼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

  本来都打算聆听男朋友的责备——唔,艾因真的会责备我吗?

  总之,抱着不好意思的心情,想要说点什么,就很快被他抱住。

  

  “生气了吗?”

  “没有。”

  “可是你看起来不太高兴。”

  “……生自己气。”

  “不可以老怪自己!明明是我的问题。”

  “不是——我,不喜欢自己那样想……再坚持几分钟的话,我就,不想停了。”

  我慢慢消化着他话里的意味。

  珍惜与爱y纠缠,从年轻的心脏里散发出多么浓烈甜美的味道。

  我想起满屋子糖浆过浓的甜味,融化的砂糖最终凝固,成了他亮晶晶的琥珀般的躯骨,被奔腾的血流掩藏,却剥开就是淹没人的浓郁。

  我好想吻他。

  

  (七)

  交缠的时候,不再有任何甜品参与。

  但整个屋子都飘逸甜度,闻得到各种香气。

  唇碰到的瞬间不是撞击,是两只刚破壳的小动物,在试探地描绘唇线,从而找到最温柔的弧度,将自己奉献归纳给对方,同时也处心积虑地从对方身上掠夺。

  舌尖还停留着方才尝过的味道,这样沉溺的感觉无法言语,只是让人想到点起的蜡烛。滚烫地淌着泪,心焰热烈到有些痛,烧得自己粉身碎骨,直至于一节节毁灭,融于爱中,从此落俗。

  亲密到灵魂交缠的感觉让他沦陷不已,想要把口腔里的糖浆都刮空。他好像一个自以为是人类的吸血鬼,在终于品尝到另一个人的血后,才有了真正的味觉。

  

  (终)

  

  “艾因,已经咬了很久了。”

  “是你,太粘牙。”

  “我是袅袅糖吗?”

  “你比糖还……粘牙。”


西西米
一个人要怎么吞咽千万人的痛苦呢...

一个人要怎么吞咽千万人的痛苦呢?

(好久不画头像,果然容易翻车(´•༝•`)……)

一个人要怎么吞咽千万人的痛苦呢?

(好久不画头像,果然容易翻车(´•༝•`)……)

Sard

未定事件簿 開服拉~~塗個小陸總٩(。・ω・。)و

喊「姐姐」真的太犯規拉.....!!!!


微博上有轉抽648活動~歡迎參加喔

→→ @欸欸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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