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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罗渽民知道黄仁俊不会食言所以也不着急，只是他没想到白羊座的行动力真的能用秒算。才第一节下课他就从别人那里听说了黄仁俊的事迹，黄大班草对着带着早饭来找他的小女友迎面就是一句分手。

事实上第一句话是，“抱歉，我们还是分手吧。”小女友还以为他在开玩笑，愣了几秒意识到居然是认真的。于是手里的豆浆一点都没有浪费的泼到了黄仁俊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围观群众都被吓了一跳倒是当事人无比淡定的又说了一遍对不起。随即饭团也朝着他的脸砸去，这次黄仁俊下意识的侧了侧脸只砸中了锁骨。

他眼都没眨一下，任由乳黄色的豆浆挂在睫毛上，语气和往常一样温和对她说了句快上课了你还是先回去吧，说完径自走回了班里。大家还以为他就这个样子准备上课没想到他倒是早有准备似得从包里掏出一件衣服。

路过仍站在班级门口的前女友叹了一口气低着头又说了一句对不起，只是这次说完便走向了厕所，不管红着眼眶的女生也不管周围几个班探出头来看热闹的人。在短短的几分钟内成功的塑造出了一个玩弄学妹感情的渣男形象，当然还有更多人开始蠢蠢欲动。

罗渽民见到他时黄仁俊一如既往的干净整洁，甚至在被询问之后也只是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哦，没事。已经分手了。”如果不是发梢显露出那点湿意八成连罗渽民都觉得这的确就是一个平淡的分手，罗渽民知道他不想谈这个事也就转了话题问他中午想吃什么。

黄仁俊转过眼珠不着痕迹瞧了他一眼，罗渽民这人嘴角始终挂着笑看嘴唇是不准的，若不是嗓音里夹着掩盖不去的愉悦黄仁俊也不会看他。想了想还是没开口，刚低头没几秒对方那张漂亮的脸就从侧面探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根手指，那根手指停留在眉间。

“不要不开心。”

黄仁俊这才发现自己皱了眉，但他这时候还是不太想说话，罗渽民倒是聪明的没有继续下去而是直接拉着他往食堂走。

罗渽民仿佛越长大越了解黄仁俊，每次都能在他有一点发火预兆之后准确的跳转方向或者用别的小花招来浇灭那些还未燃烧起来的火苗。其实也不能算是好事。

生活好像回到了原先的轨道，上学吃饭放学睡觉。罗渽民也没什么越矩举动，每天都是写好作业道完晚安就回自己房间睡觉。规矩得黄仁俊有心找个机会找他聊一下不合时宜的事情都不行，但也是没想到先找上门来的是另一个麻烦。

被堵在教学楼拐角的黄仁俊第一反应是惊讶，这群人居然敢在学校里堵人。慌也是慌张的，但他很快就冷静下来，看了一眼就知道是他看似乖巧的前女友找来的。那几个刺头黄仁俊没少见，一看就是不读书只会装逼的，唬唬人还凑合。

黄仁俊被推推搡搡的进了一个不易发现的角落里，他靠在墙上看着这几个人装腔作势的放狠话。领头那个摆明了是求而不得的备胎角色，女主需要的时候就会被记起来，看他说来说去核心意思就是你怎么能耍她呢。

“说在一起就在一起，说分手就分手啊？”那人挑着眉一副“怎么着你今天就是得挨揍”的样子。黄仁俊一句“不然还能怎么样。”堵得他一时无语，恼羞成怒的上来就是一掌。

青春期的小孩下手是没有轻重的，但黄仁俊也不是什么乖乖挨巴掌的人，实在是对方出手太快导致他只撇了一半脸下颚被人打了个正着。这一下让他头有点晕，幸亏没张着嘴不然舌头肯定得咬出血了。他转过头来刚抬起手迟疑了一下，对方不管不顾的一拳朝黄仁俊的小腹砸去，他并没有狠狠捶到肉的感觉但黄仁俊却一下贴着墙倒下了。

“你们在干吗？！”教导主任怒不可遏气得都破音了，她匆匆忙忙刚到就看见黄仁俊被人一拳打倒在地上。再仔细一看，黄仁俊左半边脸上都肿了，她把黄仁俊扶起来交待另外一名老师把他送去医务室。

黄仁俊看了一眼那几个发愣的刺头轻轻的哼了一声，吓得扶着他的女老师更小心了。那几个人惨一点就是被退学好一点就是吃处分，无论是监控还是目击黄仁俊都是被欺负的那个，就是这事还不算完。

校医检查了几遍没什么大碍，就拿了一包冰块让他敷着消肿，脸上的伤看起来还是有点惊人。这么一番折腾半节课都过去了，黄仁俊索性在医务室待到了下课铃响才道谢回教室。还没走到教室门口就见着罗渽民那背影了，圆咕咕的后脑勺，转过身正面表情倒是阴沉的可怕。

黄仁俊有点无奈他现在讲话有一点口齿不清，“怎、怎么了？”罗渽民小心的拿开冰敷看了看他的脸沉默了一会说：“痛吗？”其实还行就是吃饭说话有一点胀痛，他就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罗渽民看他这样反而神色柔和了下来，好像在说人怎么能连痛不痛都分不清呢。

“我今天要帮老师批一下卷子，今天不用等我啦。”

黄仁俊想了想前两天理科班好像的确是考试了，也就点点头应了。最后一节自习还被班主任叫出去谈了半天，那几个刺头被叫了家长吃了个处分，班主任还明里暗里的叫黄仁俊自己小心一点不要在学校里被抓住把柄。

好学生形象不能崩，黄仁俊表示自己绝对不会惹事的班主任这才放他走，没过多久就放学了害得黄仁俊他一科作业都没写完。人倒霉起来那是真的倒霉，走都走到一半了黄仁俊想起来自己两张试卷忘拿了，没辙只能返回去拿。

学校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幸好班里门还没锁，他拿了试卷塞包里也没着急走，想了想往理科班走过去。罗渽民班里没人，去办公室看了一眼里面也没人，黄仁俊眨了眨眼往外走。

罗渽民瞒他做什么去了？

在门口小卖部买了根棒棒糖，黄仁俊迎着夕阳慢悠悠的走着，路过小巷的时候他顿了顿。刚刚好像听见什么声音了，想了想朝里面走了几步，黏腻的甜味四散在口腔里。他看见了罗渽民的书包规规整整的摆在电线杆下，甚至还垫了张餐巾纸。在闷哼声里黄仁俊露了一个笑脸，还真是爱干净。

巷子深处有两个人缩在墙角，而还有一个人正在单方面暴力另外一个人。一拳一拳下去打得人只能闷哼痛得根本喊不出声，施暴者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干净淡漠的好像是在弹钢琴。硬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就是额头上沁出了些汗水脸颊比平时红了一些，还别说看起来真有点软妹美。

黄仁俊看了一会才出声，“好啦。”

声音一出来罗渽民就停手了，他把人随手一扔转身见到黄仁俊脸上突然多了一丝不自然，毕竟他撒谎说自己去批卷子。

“要赶不上回家吃饭了。”黄仁俊两根手指拎起罗渽民的书包就走出了巷子，数到五的时候罗渽民从后面追了上来抢过了自己的书包。他沉默着，黄仁俊却不肯放过他。

“批卷子哦？”

罗渽民嘴嘟了一点起来，黄仁俊知道他这是不好意思了像是一种被调笑后的撒娇。他把棒棒糖拿出来夹在手指中间，“撒谎骗我咯？”罗渽民看着他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轻轻的说了一句我错了。

黄仁俊挑了挑眉：“骗我要被罚的。”罗渽民刚一抬头，嘴里就被塞进了一根棒棒糖，是那根一秒前还夹在黄仁俊手指间草莓味的糖。

“罚你吃完。”

 

09/

 

后来那几个刺头也曾经跃跃欲试想继续找茬，被罗渽民盯过几次之后还是偃旗息鼓了。黄仁俊对此一无所知，本来他就没把这些事放在心上。罗渽民和他的关系还在一个说不明道不清的界线上徘徊，黄仁俊不想打破这其中微妙的平衡，日子还是一样的过。

高三没有分班，但黄仁俊自己选了另一条路走。罗渽民是在黄仁俊要去参加集训前一个月知道这件事的，那会他们正在文具店里。罗渽民挑好几只中性笔看见黄仁俊在那挑着铅笔针管笔，他有些好奇的问这些买来干嘛。黄仁俊头也没抬的回了一句画画啊，然后才顿了顿转过脸和罗渽民说自己要去当美术生了。

这一点也不令人惊讶，黄仁俊自己本身就对画画很有兴趣平时也有在上美术兴趣班。而且说得难听一点学美术相对而言对文化课分数要求会低一些，虽然这是建立在美术分数高的基础上。罗渽民内心甚至有一点雀跃，因为本市就有一所全国闻名的美术院校，他不想离开家也不想黄仁俊离开自己。

回家路上他装作不经意的问了黄仁俊是不是想考本市的那所学校，黄仁俊拉着书包带子漫不经心的嗯了一下然后说：“所以要好好集训才行啊。”罗渽民的嘴角沉了下去，他居然忘了美术集训这件事。

没过两天黄仁俊发现罗渽民有点不对劲，实在是太粘人了。写作业的时候手肘非得抵着，吃饭的时候腿也靠着，每天不在他房间里待到十一二点根本不肯走。他哪能不知道原因，只是觉得有点好笑。

这天也是，黄仁俊拿了本书靠在床头，看似在看书实则在瞧罗渽民，他想知道今天的罗渽民又会用什么样的借口在这磨蹭。

罗渽民在那边理了半天书包才拉上拉链，今天倒是什么借口都没用堂而皇之的爬上了黄仁俊的床把自己的脑袋靠在了他的肚子上。罗渽民的头发很软，柔顺的像小猫咪的绒毛。黄仁俊仍旧拿着书本，罗渽民却像小孩子似得反手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头上，那只好摸一摸了。

“小孩子一样的。”黄仁俊小声嘟囔了一句，语气里还是笑意居多，他想起了小时候的罗渽民。白白嫩嫩的小团子很小的时候就学会撒娇了，不是拿头蹭自己就是拿脸蹭，一天到晚哥哥哥哥的叫个不停。

罗渽民被顺够了毛才想起来反驳这句话，他爬起来揽住黄仁俊的肩膀：“我不是小孩子啦。”黄仁俊挑了挑眉像是在说你这话根本没有说服力，罗渽民的眼神变了他看着愣住的哥哥翘起了嘴角。

那岌岌可危的平衡最终还是被打破了。

柔软的唇贴了过来，还是一样的小心翼翼。“我不是小孩子了，黄仁俊。”罗渽民的瞳孔里映出了自己的脸，他的声音很温柔，眼里的坚定和之前相比没有丝毫减少。被点了大名的人有些恍惚的想到原来距离上一次罗渽民亲他已经过了快一年。

“我...”他扣着黄仁俊的脸深吸了一口气，后半截在他心里徘徊了许久的话语被黄仁俊的一根手指堵了回去。

“现在已经太晚了。”你该回去睡觉了。罗渽民愣住了，脸上的雀跃肉眼可见的消失了，像一只被雨淋湿的小动物般整个人都颓了下去。他张了张嘴，再重新对上黄仁俊那双眼的时候又闭上了。

他垂下眼，纤长的睫毛敛住了一切情绪。罗渽民低着头走到门口轻轻得道了声晚安关上了那道门，黄仁俊这才松开自己的手指，掌心被掐出了几个红印。

有些事情本来就不应该发生，更不应该挑明。

 

黄仁俊拎包走的时候没有刻意隐瞒着谁，他一边听着妈妈这么近还要去住集体宿舍的小抱怨一边收拾着行李，收拾完了才笑眯眯的和妈妈讨饶。毕竟每天都得画画，再近也是一小时公交车程来回奔波实在是太累，妈妈其实也明白。罗渽民只站在旁边不发一言，黄仁俊看了他一眼见他还不说话叹了口气就出了门。

罗渽民站在阳台上看着他的背影，竟然一次也没有回头，他就那么走了。

集训为期三个月，要到联考结束才算完。

黄仁俊花了两天时间适应画室的宿舍，罗渽民花了两天适应窗边空掉的位置。一个半月过去了，黄仁俊没有回家，只能在他的sns动态上窥见一些生活片段。这一个月黄仁俊的画画水平提升的很快，甚至原来画得不怎么样的速写如今也会被老师点名称赞了。罗渽民看他吐槽冷水洗颜料盘冷得打哆嗦，看他晒自己刚填完颜料的颜料盒。

最近一张是难得的自拍，是和画室里的朋友们。他们身上脸上都不可避免的蹭了些颜料，黄仁俊在右边手里举着一支画笔，穿着大棉袄对着镜头笑出了那颗虎牙。罗渽民不由自主的摸了摸屏幕上那张脸，人也变瘦了，应该是很辛苦吧毕竟一天画十几个小时。看着看着内心涌出一股冲动，他想见他。

罗渽民匆匆的套了外套拿上围巾和钱包就冲了出去，他一直都知道黄仁俊的画室在哪里，从家到画室的最捷径在他心里已经走了无数遍。他在街上奔跑，上了车才呼出心里那口气。车窗被水雾罩着，罗渽民伸出手指擦掉那些水汽。

虽然在车上已经做了无数遍心理建设，但真的站在画室门口心又忐忑不安起来。罗渽民不知道黄仁俊愿不愿意在此刻见到自己，他知道黄仁俊在画室很开心，眼里的神色是骗不了人的。他就在寒风中站着思索了很久，自然也没有在意走廊上那些频频看向他的人。

最后罗渽民还是决定走了，他转过身叹了口气，呼出的空气瞬间就成了白雾。他觉得自己有点傻，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也没能让他回头，他想先回家再说吧。

“娜娜？”

这一声落下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了，罗渽民站在原地用尽全力捏着拳才能让自己抖得没有那么明显。他转过身，看见的是歪着头的黄仁俊。

黄仁俊的脸上原本还带着些不确定，看见那人的脸时才舒了口气，他快步走上前想问罗渽民找他有什么事。如果不是班里有人认出了罗渽民喊他出来看，估计罗渽民就这么傻乎乎的说也不说的走了。

“怎么了？”罗渽民看着发问的人难得一见的发着愣。

黄仁俊显然是匆匆忙忙跑出来的，羽绒服拉链都没有拉上，他笑着眼里带着一丝担忧。就这么点时间他的鼻尖和脸颊都冻红了，罗渽民觉得黄仁俊现在特别好看。

罗渽民笑着摇了摇头，把自己的围巾摘下来一圈圈给黄仁俊绕上，直到半张脸都被裹住。他伸出手理了理围巾好让耳朵也能埋进去一点，黄仁俊被围巾裹着说话都瓮声瓮气的。

“别不说话啊罗渽民。”

罗渽民伸出手指摸了摸对方的耳廓，太凉了。又忍不住碰了碰那红色的鼻尖，他才慢慢的开口，“我只是...想见你了。”

黄仁俊抬着眼突然抬手把羽绒服的帽子给扣上了，他抓着罗渽民的肩膀让他下来一点。罗渽民不明所以的顺着往下，刚低了头脸就被黄仁俊扯进半截连帽里。他感觉到自己唇上一凉，还没意识到怎么回事又被人给推开了。

罗渽民捂着唇瞪大了双眼，黄仁俊看他这傻样笑了起来：“我要回去上课了，你自己路上小心点。”他挥了挥手就往回跑，中途回头又喊了一句，“走啦！”

罗渽民还站在原地，只是他这次终于等到黄仁俊回头了。

 

10/

 

三个月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黄仁俊这三个月一次家都没回。联考考完才算是解放了一部分，他不担心自己的成绩如何，毕竟已经尽了全力结果好坏不是他现在靠祈祷可以转变的。

重回学校之后也没有变得更轻松，美术生落下的三个月文化课复习也不是开玩笑的。再过几个月就是高考了，谁也不能放松警惕。

自从那一次画室相见之后他们俩之间好像发生了一些变化但谁也没有去在意。黄仁俊的脑子里只剩文综弱项晚上睡着了做梦都在背政治大题，罗渽民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每天写公式写到天昏地暗，好不容易才终于熬到高考前夕。

与往年不同的是今年的高考期间居然不下雨，高考考场离家并不远所以他们两个没有住到学校统一安排的酒店里。

高考第一天，黄仁俊头一次不用人叫就起来了。妈妈做好了一桌早餐有些紧张的嘱托着他们准考证不要忘记带考试不要慌之类的话，黄仁俊倒没什么紧张的感觉，罗渽民也是一副平静的样子。

真正走到考场里还是有一点恍惚的，居然就真的要高考了。黄仁俊捏着笔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想到罗渽民和他分开前那句加油，想到他牵着自己的那只手，想着想着就笑了。有些事情想通就好，他已无所畏惧，不愧对自己就够了。

最终结束的那天，罗渽民破天荒的和妈妈撒了一个谎，他说要和同学聚在一起玩晚上就不回来了，黄仁俊也是。高考之前几个要好的朋友就已经约好那天晚上尽情玩乐。父母知道压力需要释放所以也都大度的应允了，黄仁俊妈妈不但开开心心的答应了临了还分别塞了一刀钱给他们俩，“出去玩别小气。”

黄仁俊跟着李楷灿他们去看了一场午夜电影，罗渽民则是跟着李帝努去了KTV听那一群人疯狂唱歌。

电影看完已经一点半了，李楷灿拉着李马克要去找李帝努唱歌问黄仁俊去不去，黄仁俊看了看手机摇了摇头说自己要先去肯德基吃点东西，他们也就随他了。

午夜的街道上只有寥寥几家店开着门，肯德基里也坐了好些高考生。黄仁俊点了个汉堡加可乐，想了想又点了个草莓圣代和薯条。他坐在二楼靠窗的地方，边吃边看底下的夜景。汉堡刚咬了两口手边的可乐就被人拿去，是罗渽民来了。

黄仁俊把薯条推过去示意他吃，罗渽民撕了番茄酱沾着吃了几根。黄仁俊是真饿了，没一会就把汉堡吃干净了又喝了两口可乐。圣代已经开始融化了，罗渽民见他盯着伸手拿了根薯条插进那草莓酱里沾了沾举到黄仁俊嘴边。

“唔，你还知道这么吃啊？”黄仁俊有些意外，罗渽民则笑眯眯的一根根喂他。快喂完了黄仁俊才发觉这举动的暧昧，他的脸有些红，罗渽民看出来了也就停了手。

“跟我来。”他拉着黄仁俊的手腕往外走。刚踏入夏夜小一点的那只手就轻轻挣开了，却又在另一只手停住的瞬间扣合了上去。

他们牵着手走过无人的街巷，走过喧闹的KTV，走过沉默的大树。

他带着他去了酒店。

那是一个可以看见市中心的房间，城市道路的夜灯一颗一颗像是坠落的珍珠，它们串联起来成了这小小的一汪海。

罗渽民坐在床沿望着他，黄仁俊回过头走了几步仰面倒在了松软的床铺上。他不设防的摊开了自己的身体，四肢伸展着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那一截腰也就光明正大的显露在灯光下，黄仁俊太瘦了。

他刚闭上眼身上就坐上来一个人，罗渽民的手放在黄仁俊的胯侧，正好覆在他那凸起的盆骨上。罗渽民不敢太用力，他能感受到这些骨头血肉正隔着薄薄的一层皮肤硌着手心的纹路。太过瘦削单薄以至于多用一分力都能感觉到那藏着的锋利，他觉得疼。

但罗渽民也不肯松，他握着手底下的身体抬头想看，黄仁俊却仍旧闭着眼。他扭过脸一面贴着床单，像是觉得舒服般蹭了蹭，额前的刘海盖住了他小半张脸。

“什么时候开始的。”

罗渽民没有回答，他盯着黄仁俊的下巴沉默着，他不知道等待他的结果会是什么。黄仁俊没等到答案也不在意笑了笑自己回答了这个问题：“看来是初三毕业那会？”

是了，不然怎么会做贼心虚般的搬出了房间。那时的罗渽民还妄图纠正这个错误，他还觉得自己有救罢了。只是谁会想到，搬到另一个房间情况只糟不好。青春期的罗渽民哪个夜晚不是随着各种荒yin的梦惊醒的，年岁越长梦越荒唐，只是这梦里的主角永恒只那么一个。

原本他能咽下这乱七八糟的想法只是后来被他窥见了一丝希望，罗渽民这人别的没有痴心妄想和野心倒是多得很。他硬是想把这一丝希望变成九成九的胜率，他可以等也可以忍。

他轻轻嗯了一声，伸手撩开黄仁俊脸上的发丝。

黄仁俊转过脸定定的看着他，脸上有些疲倦。语气不重，话却字字诛心：“你要让妈妈气死是吗。”罗渽民没说话只是凑上来吻他，舌尖堵得他不能再继续往下说。

黄仁俊从来不躲他的吻，每一次。罗渽民知道自己不该，自己一个人就算了还非得拉上黄仁俊。知道真相后就更加该死，他一面谴责着自己一面又不肯松开手，到最后他算是明白了。

罗渽民这个人也许生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日日夜夜的爱而不得反而催生了他的反骨。就算最后弄得人人唾弃众叛亲离的下场，他也想得到他要的。

就算是掉到地狱他也要拉着黄仁俊一起。

“我要拉着你一起堕落。”罗渽民松开了他，黄仁俊用手背擦掉了唇上的水渍没好气的瞪了一眼罗渽民。都算是半个大学生了怎么还这么中二。

“那你是高二那会知道的？”

“知道什么。”

“知道你是领养的。”黄仁俊平淡的扔了一颗雷，罗渽民震惊的看着他。他的确是高一的暑假不小心知道这件事的，也就是知道了才死死扒着这一丝希望不肯松手。

黄仁俊摇了摇头，妈妈以前说是为了让罗渽民和自己一个班所以报户口的时候多报了一岁，不然谁看这出生间隔五个月的兄弟能觉得是亲兄弟啊。不过那话也只能暂时拿来堵人嘴而已，黄仁俊初中就知道这件事了。知道之后疏远了罗渽民一段时间，想通之后反而对他更好了。

只是没想到现在会发展成这样。

“你知道？”

看到罗渽民一副天塌了的可怜样黄仁俊心不在焉的抬头咬了咬他的唇角然后点了点头。罗渽民随着这个动作整个人都亮了起来，他目光灼灼，以一种强硬的姿态抱紧了黄仁俊。黄仁俊拍了拍他的后颈：“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但是人的感情是非常脆弱而多变的。你不知道你会为此付出多少坚持多久，你也不知道哪一天就会放弃。”

“我...”

黄仁俊安抚性的拍了拍示意他先听完，“我只是觉得有些事最好还是不要有承诺比较好。你想要的我可能可以给，但你不要说。”

“别说，至少现在不要说。”

黄仁俊少有这种恳求的语气，罗渽民知道自己赢了，那九成九的胜率现在已经成了百分百。他心疼但他们都知道这毫无办法。

“那你答应吗。”罗渽民搭着他平摊的手，松松的仿佛只要黄仁俊说出一个拒绝的字句就能彻底撇开。他到底还是把选择权交了出去。

他的手被人紧紧握住，十指相扣。

 

End.